《珺璟如烨》 第1章 楔子 神州大地,青山绵延,流水清冽,山河壮阔,繁茂之景。 这片土地上,各个部族的人们,依山而栖,伴水而息,各自划分领土,自立国家,其中就属猗国最为强大。 猗国人骁勇善战,别国都不敢来犯,自此猗国国主便更加目空一切,自命不凡,对国家治理疏于关心,每日只知沉迷于歌女舞姬,饮酒作乐,脾气也是愈发的暴躁。 久居暴政之下,百姓怨声载道,却皆是敢怒不敢言;上贤年间,一支以凌氏家族为首的中原反军,揭竿而起,抗猗正道,猗国国主多年,无心练兵,节节败退,最终自缢而亡。 猗国覆灭后,百姓拥凌将军凌霄为帝,自此改国名为锦,改国都为琼,亦称为琼州,后锦国便分为六州,分别是琼州、北州、宛州、珺州、云州和闽州,各州都设有州主,便于掌控,从此世人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开国皇帝凌霄在位时,曾设立四大家族,为皇亲贵胄,共掌国之命脉,四大家族皆为开国功臣,分别为皇甫氏掌医,上官氏掌商,欧阳氏掌兵,东方氏掌谋;后代皇帝凌盛又设立了两大家族,稳固统治,分别为司马氏掌工,慕容氏掌农,自此“一君六臣”便在民间流传。 隆锦年间,先帝凌盛驾崩,太子凌翊清继位,由太后上官燕辅政,凌翊清继位后,锦国几年来政通人和,风调雨顺。 可是好景不长,近日,一段宫中秘史突然在琼都城内流传开来,那便是当年先皇后柳氏之死的真相,有人言柳氏生性善妒,因先皇宠幸上官氏而心闷郁结,以死相逼,后便意外身亡;亦有人说是如今的太后,上官燕暗害柳氏,为子夺位,甚至不惜毒杀柳氏之子,心狠手辣。 传言一出,在民间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听从朋友的建议,分了个自然段,应该就不会密密麻麻,看起来头疼了吧,开头几乎是在介绍我这个大世界观,我真的很会给自己找罪受[菜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楔子 第2章 琼都风起 锦国又逢赏灯节,举国上下无不洋溢着节日的热闹气氛,琼都城内灯火通明,好一个“锦灯玉饰庆佳节,繁景华服贺丰年”之象。 每到赏灯节,家家户户都会做一盏花灯,写下心愿后,挂于花街中心的那棵千年老樟树上,樟树草木葳蕤,树上灯火点点,红绸缕缕,清风拂过,如雨渐临。恰逢佳节,花街游客络绎不绝,甚有城外游人,来赴盛景。 街中,一女子,身着淡紫软烟罗绸裙,外披花绣软纱素衫,紫玉花簪饰螺髻,青丝如瀑素带缠,仪态端庄,神色无奈看着身后另一女子,只见身后女子,穿着一身桃色广袖雨丝锦裙,神情中带有几分趾高气昂与不屑。 “你看什么看?爹爹只是说要采购药材,又没说不能买其他东西,皇甫紫苏,不要以为你是皇甫家嫡长女,就可以对我指指点点。” 紫衣女子便是锦国六大贵族中皇甫家的长女皇甫紫苏,而说话的女子,则是皇甫家的二小姐皇甫紫苑。 多年来,紫苑因为自己庶出的身份,对紫苏心存芥蒂,没怎么给她好脸色看。 皇甫紫苏身边丫鬟小桃看不下去了,正预理论,被紫苏拦了下来,她没有多费口舌与其争论,只是抬眼轻飘飘地看了一眼紫苑,便转身走向了药材商铺,对着身边的侍女说道, “小桃,我们去前边看看。” “是…” 皇甫紫苏,虽一句未说,但漠然地态度还是刺激到了从小娇生惯养的皇甫紫苑,此时紫苑身边的侍女小梅又刚好因为礼盒太多没有拿稳,撞枪口上了, “拿个东西都拿不好,废物,还不赶紧拿上东西走!” 紫苑生气地催促着小梅,自己便又继续逛起身边的簪子铺。 买完药材,紫苏主仆二人,正巧路过红绸樟树旁,便停下了脚步,微风起,此起彼伏的清脆铃响,声声入耳,小桃给紫苏递上了花灯, “小姐,该挂灯了。” 紫苏接过灯,挂在那飘动的红绸上,两人双手相合,闭眼许愿,紫苏的脑海中,闪过往年佳节,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如今物是人非,她便只能愿国泰安康,繁荣昌盛,家和万兴,一帆风顺。 倏尔一阵大风卷起沙尘,樟树沙沙作响,不禁让人突觉一阵寒意,空中皎月,乌云密遮,紫苏心中不由地生出一丝憋闷感,小桃看到小姐蹙眉,问道, “小姐,你怎么了?” “不知为何,总感觉心中慌乱。” “多半是快要下雨了,天气闷热,小姐我们快些回去吧。” “好。” 二人转身离开,身旁一个高瘦的男子与她们,擦肩而过,那个人并不特别,唯一扎眼的地方许是他身着白衣,袖口用银线绣了祥云暗纹,头戴箬笠挂白纱遮挡面容,虽说不上衣着华丽,但用料也是上好的云锦,紫苏也只是心中暗叹,便离开了, 神秘男子,站在树下,将手中提灯,挂上红绸,一抹深笑,一个转身,没入热闹的人群中。 府门前,大总管裴青好似已恭迎多时,见紫苏回府,笑着迎上去, “裴叔可有什么大事?” “大小姐,老爷吩咐我,在此等候小姐,老爷在书房等您。” 书房内,皇甫文竹正细细看着墙上的挂画,画中女子身姿曼妙,神态柔美,一袭紫衣尽显温婉,此时紫苏推门而入, “来了啊…”父亲向紫苏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 “听说,苑儿今日又任性了。” 紫苏心想,肯定是小桃又多嘴了, “爹,苑儿就是买了一些喜爱之物,赏灯节,花街又多了很多新奇玩意儿,怎么会有任性一说?” 皇甫文竹深深地叹了口气,用手轻轻捋了捋紫苏额前的碎发,眼中充满了慈爱, “爹知道,你从小便乖巧懂事,从来不争不抢,紫苑什么性格爹都懂,你也不必为她掩饰,你弟弟从小就不喜医,从了军,这个家日后,还是得靠你扶持,这些年你做的一直都很好,医术也越来越精湛了,本来家里重担不该…要你承担,可是爹老了,是爹亏欠了你,爹对不起你啊…”皇甫文竹说完眼中已是热泪盈眶,望着父亲青丝间的缕缕苍白,紫苏心中一阵酸楚。 “爹,您不必自责,女儿深知责任重大,多亏爹多年栽培,您放心女儿定会担起皇甫家的责任。” “好孩子。”文竹轻抚着紫苏的双手,他几番欲言又止,到最后也只是说了句, “夜也深了,早些休息吧。” 看着紫苏离开,皇甫文竹心中虽有万般不舍,可作为父亲,他不能将女儿拉入险境,此刻的他就仿佛立于悬崖峭壁之上,没有退路,只有黑不见底的深渊, “阿芷啊,苏儿是越来越厉害了,看她现在过的这么好,你也该放心了吧,这前朝的恶果,就让我来承受吧,这以后的路啊,得靠她自己走下去了。” 与此同时,在琼都皇宫内,与皇宫外的热闹气氛截然不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划破了宫内原本的寂静, “啪啦”一声脆响,太后勃然大怒,手一挥将手中的茶杯摔碎, “你们刑部是怎么干事的?当年就已经定案自杀,现在又和我说证据不足,存在谋害一说,这可是欺君之罪啊,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还不快给我查清楚,查不出来,提头来见!” “姑母,您消消气,你们还不赶紧下去。”刑部的人连忙撤下,说话的男子山眉凤眼,面带笑意,长的有几分秀气,又透着些许精明,他连忙示意侍女,为太后端上新茶, “烨儿,让你看笑话了,这几年刑部的人是越来越怠慢,是时候好好整顿一下,就是可怜了我那妹妹,含冤多年,怎么会…”太后轻拭泪水, “姑母,不必过于忧心,小侄自会为您分忧,您在宫中辅政,已是劳累,需得好好静养。” “还是烨儿会说话,你爹近来可好啊?” “家父一切安好,夜已深,姑母早些休息,小侄先告退了。” “好,回去吧。” 见上官烨退下后,太后扶额轻叹,拂手叫退侍女,看向风中摇曳的烛火,陷入了回忆…… 柳氏当年盛宠一时,上官燕哪怕出生世家,也抵不过真情相爱,可曾想柳氏蒙难,意外身亡,即便后来身居后位,先皇仍旧不爱她,她不过就是他凌盛稳固权柄的工具罢了, “终是生不逢时,物是人非啊…”夜凉如水,唯留一声轻叹。 翌日清晨,鹊鸣于树间,露凝于花叶,紫苏依照平日早起的习惯,在院中打理着花草,院门外一阵嘈杂,铁甲碰撞的闷响,尤为刺耳,官兵们一拥而入,为首的士兵手拿抓捕令。就在今日卯时,刑部便一纸罪状,上官烨奉命抓捕疑犯,皇甫府顷刻间便被层层围住,官兵带走太医皇甫文竹,剩下的人则严加看管,不出三四个时辰,宫中便传来,皇甫文竹谋害先皇后柳氏,现已认罪,其心可诛,即刻问斩。 “不可能!我爹一世医者仁心,行医救人,对朝廷更是鞠躬尽瘁,尽心尽力,怎会去谋害并不熟识的先皇后!”皇甫紫苏死死盯着宣告消息的官兵,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双手紧握,微微颤抖, “犯人已服罪,莫再喧哗!”官兵欲将皇甫紫苏制服,一声呵斥传来, “住手!”来人正是上官烨,他快步走来挡在皇甫紫苏面前:“谁允许你,动她的?无论怎样,她都是皇甫府的小姐,轮得到你来动手动脚?!” “小的不敢,皇甫小姐多有得罪…”官兵马上认怂,赶忙退开。 上官烨回头看着紫苏,关切地问道, “紫苏,你没事吧。” 皇甫紫苏没有回答上官烨的关心,只是看着上官烨手中的诏书,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心情,立刻跪地接旨,其他人也纷纷跪下,上官烨叹了口气,拿起诏书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皇后柳氏,受奸人谋害,蒙冤多年,然现已查明,太医皇甫文竹有违医道,有负帝恩,以权谋私,谋害柳氏,罪无可恕,已认罪伏法,即刻问斩,太后心慈,念其家眷无辜,免去诛连之罪,罢其皇甫氏族地位,贬其全府位为庶民,府内家产全部充入国库,钦此。” 此诏书一出,犹如晴天霹雳,二夫人夏氏和其女皇甫紫苑相拥而泣,长子皇甫羽涅则扶着大夫人林氏,顷刻间,皇甫紫苏纵使内心再坚强,也是心中悲痛,险些站不住,她无法理解为什么父亲会认罪,更不敢相信父亲会做出此事, “民女,接旨。”短短几句话,已是皇甫紫苏用尽心中最后一丝冷静说出的, “紫苏……”上官烨欲上前扶起紫苏,却被她用手挡开,此刻的沉默,或许是她内心存有的最后一点倔强了吧,皇甫一家被官兵押入天牢,即日发配边塞。 [撒花]希望大家可以喜欢我的作品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琼都风起 第3章 换名重生 一朝为云,一念为泥,皇甫紫苏确实心有不甘,但是父亲认罪更是让她痛心不已,从小教育自己医者当从仁义之道,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谋害一个后宫妃子,这事绝对另有隐情,紫苏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找到真相,不能让父亲蒙冤而死,押送的囚车哐啷哐啷的响着,突然车子一停,瞬间将皇甫紫苏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怎么回事?”皇甫羽涅开始警惕起来,突然小路两边安静的密林中蹿出了一群黑衣人,个个手持弯刀,出手凌厉,押送的官兵一会儿的功夫就全被灭口,在铁链碰撞间,领头的黑衣人用刀劈开了囚锁,打开囚车门的一瞬间,皇甫羽涅一个猛起夺刀,一脚踢飞了黑衣人,护着其他人下车,从小弃医从军的皇甫羽涅,武功还是非常好的, “姐,你带着母亲她们先走,我断后。” “羽涅,父亲的罪定是子虚乌有,这些人多半是背后之人想杀人灭口,这包迷粉你拿着,百毒丸快吃下,我带母亲她们走,你尽快脱身,在前面驿站与我们会合。” 说完,紫苏扶着母亲,一行人往驿站赶去,不久后,皇甫羽涅便赶了过来, “羽涅,你没事吧?” “没事儿,姐,说来也奇怪,那些黑衣人没打几个回合,就全撤了。” 紫苏看到羽涅没事,松了口气,如果是雇来杀人灭口的亡命之徒,不应该没完成任务就撤退,难道他们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救人?紫苏沉思了一番,整件事越想越蹊跷,带着疑问,紫苏决定回城探查,这时皇甫紫苑,突然哭了起来, “皇甫紫苏,你平时不是很厉害吗?现在变成这样了,你什么也不做!” “别哭了!现在哭有什么用?”紫苑立马噤声,紫苏转头拍了拍羽涅的肩膀, “羽涅,你送母亲她们去慕容伯伯那边,父亲与他一向交好,父亲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我必须要查清楚真相,我要回城。” “阿姐,不可,这么危险,怎么能让你回去冒险。” “羽涅,听我说,护送母亲需要你,我会易容,还有毒针傍身,不会有危险,如果不能为父亲证明,他便要一辈子蒙受这不实之冤。” “苏儿,事已至此,别去了,娘会担心你的。”林夫人眼含泪水,望着紫苏,她又何尝不知皇甫文竹的冤屈,可朝堂的阴谋,谁又有能力与其抗衡呢,最后不过是飞蛾扑火,玩火**。 “娘,你的担心,我都明白,可是爹把皇甫家的责任交到我手上,如果不能真相大白,皇甫家便永无翻身之日。” 林夫人沉默了,羽涅还想阻止,被林夫人拦了下来, “阿姐,母亲交给我,你放心,一切小心。” “你们也是,到了慕容府记得与我通信,我调查完就去与你们会合。” 琼都城外,紫苏早已易容换装,在远处观望着城门的情况,来往的士兵都是日常的数量,而且都只是巡逻士兵,甚至连通缉的告示也没有,押送的士兵无人生还,被押送的人又下落不明,朝廷不可能没有作为,甚至连通缉的告示都没有发布,唯一的可能就是朝堂中人有意为之,其目的就是为了放走犯人,不过现在面临的难题就是如何混进城内,虽说已经易容,但是孤身一人进城难免会让人起疑,正当紫苏沉思间,一个白色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 “姑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为什么在此止步不前呢?” 紫苏抬起头看去,白衣,斗笠垂下白纱遮住面容,是他?!这人不正是赏灯节那天,看到的神秘人嘛,来人也不知是敌是友,紫苏恐暴露身份,便找说辞免得有过多纠缠, “没事,我是来琼州探亲的,初次来有些不熟悉路,多谢公子挂怀。” 紫苏回话间无意瞥见,男子腰间佩玉,上品羊脂玉刻着亭台楼与,玉上刻鱼鸟予为祥瑞之意倒是常见的很,可刻阁楼的琼都只此一家,那便是琼州的白玉阁,表面是供人闲游玩乐的地方,但阁里暗地里却做着消息售卖的生意,而阁主白玉更是神秘,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唯一的辨认之物便是随身佩戴的玉阁佩,雕刻工法可称鬼斧神工,至今无人可仿,也不知是出自何方神人之手。白玉发觉紫苏的目光,面纱下微微一笑, “有些事姑娘不想说,在下不会强求,不过如果姑娘有难处,在下可以帮忙。” “为什么帮我?” “令尊有恩于我。” 紫苏沉默了,相遇不久,还易容了长相的她,竟被他轻轻松松猜出了身份,白玉阁阁主的身份果然名不虚传,可是紫苏还是心有不甘,问道, “阁主,容小女问一句,您是如何猜出我身份的?” “姑娘的易容之术自是精妙绝伦,毫无破绽,在下之所以能猜出,是因为姑娘藏于袖中的玉佩。” 紫苏看向自己的袖口,玉佩不知何时露出了小小一角,她不由惊叹,白玉看着紫苏面露惊色,便解释道, “姑娘这玉,出自在下之手,自然熟悉。” “阁主的识玉之能确实高超。” “姑娘,唤在下白玉便好,家妹和你年纪相仿,如果你不介意,也可以叫我哥哥,这样也不深分,至于你的身份…” “楚泠鸢,今日多谢白玉兄搭救。”紫苏俯身。 白玉会心一笑,眼前的她已经不再是皇甫家的大小姐皇甫紫苏了,而是他白玉的义妹楚泠鸢。 楚玲鸢随白玉进城后,伪装成白玉阁里有名的琵琶歌女鸢儿,这种身份不仅是最好的掩饰,并且还能观察各路宾客,得到线索。 近日,东方府的大小姐东方云嫣生辰,东方丞相大设宴席,在白玉楼宴请各方达官显贵,明眼人都看得出东方丞相对其长女的极度宠爱,传言东方丞相无儿只有三女,大女儿东方云嫣和二女儿东方云阳都是嫡出,而小女儿东方静姝是庶出,便很不受宠,但平日也是乖巧懂事,不争不抢。 毕竟是在朝中手握重权的丞相,宴席的排场更是盛筵难再,宴间人声鼎沸,觥筹交错,忽然间,席间灯火微暗,中心舞台红绸拉开,烛火亮起,一袭粉装珠饰,楚泠鸢手抱琵琶,登台献曲,玉指拨弦,宛若天籁,玥珠散落沁人心,悠长曲调闻着泪,可所谓琴艺卓绝,宾客们无不入了迷。 东方云嫣作为琼都琴艺第一人,自是受不了风头被夺,可终究是大户小姐姿态,便不好多言,想着阴招想让楚泠鸢出丑,表演结束后,便吩咐身边侍女,赏赐一串珍珠给楚泠鸢,珠串金光闪闪,正是闽州金珠,闽州的珠宝可是冠绝锦国,而这金珠更是贵重,在场之人无不称赞东方家大小姐,大方知礼,楚泠鸢看着托盘上的手串,微微一笑,便俯身做礼, “鸢儿,拜谢东方大小姐的赠礼,曲艺不精,实是献丑了,恭贺东方小姐,生辰安康。” 说罢便退下,回到卧房换上常服,方便为宾客斟酒,实则是为了获取琼都的各方信息,皇城贵胄的没落,成为宾客间饭后的谈资也并不奇怪。 忽而听到铃声脆响,楚泠鸢微微一笑,回头道, “青玉姐,你怎么来了?” 来的女子正是楼主身边的得力手下青玉,端庄温婉,眉眼间一股轻柔之美,身着青衫,腰别银色铃铛,青玉挂坠,红唇微启,美艳动人, “谁叫我的鸢儿,如此琴艺卓绝,惹的东方府大小姐都赏赐金珠如此贵重之物,我不得来夸赞你一番。” “又打趣我了不是,不过这位大小姐可是并不觉得我琴艺卓绝吧。”楚玲鸢说罢,便取出金珠抛进了早便准备好的水盆中,青玉不解的看像水盆,只见一片金光闪现,最后都浮于水面,原来金珠的表面附着这一层金粉。 “这?!”青玉秀眉微蹙, “这上至皇城贵族,下至琼州百姓,谁人不知他东方府大小姐琴艺卓绝,她称第一,谁又敢说是第二呢,许是我今日受了宾客夸赞,大小姐失了风头,这珠饰原本用的就是可医用的普通淡水珠,多少分量我一掂便知,普通的珍珠即便金粉饰之,也改变不了本质,这是在讽刺我身份低微,不配与其相争呢。” 楚泠鸢倒是看得透彻,却也不恼,因为她深知此刻的自己早已是深陷泥潭,没有往日的高贵身份,此刻她最该做的便是查明真相,替父正名,什么困难便该受着。 青玉也从楚泠鸢的神色中看出了她的想法,便也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愿她早日如愿。 家人们,楚泠鸢是否能为父亲申冤成功呢?觉得可以的扣1,助力她一下![菜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换名重生 第4章 神秘男子 楚泠鸢换好常服,端着酒壶来至宴会,突闻宴外一阵吵闹,随后一衣裳褴褛蓬头垢面的老翁跑了进来,虽然老翁看似年迈,腿脚却异常灵活,只见他左窜右躲把身后一群护卫耍的团团转,他冲向鸢儿,夺过她手中的酒壶,就往嘴里猛灌,疯疯癫癫地乱闹宴席。 鸢儿惊得慌忙向后退去,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鸢儿的身后,将她轻揽入怀,带其跳出骚乱的人群,待楚泠鸢站定后,才飞身上台和疯老翁打斗了起来,鸢儿这才看清此人大概样貌,青衣短袍,玉饰束腰,墨发高高束起,一身江湖少侠之感。 老翁看似疯癫,但却出手凌厉,青衣男子险些招架不住,许是老翁觉的无趣,从桌上又捞了一壶酒就跑出楼外,东方丞相脸都黑了,命着侍卫去追,东方云嫣看着自己的生辰宴被毁,生气地乘着马车回了家,宾客们也陆续撤离了,青玉吩咐着伙计处理残局,只听嘭咚一声,刚刚与老翁打斗的男子突然倒下昏过去了。 出了这等乱子,探听消息的事情只能作罢,出于刚刚的帮助,楚泠鸢没办法对这男子置之不理,青玉将房内的下人叫退后,拿来药箱,便掩门出去了,泠鸢取出银针扎入穴位,探其脉搏发现其脉搏异常怪异,这人的全身筋络都布满了毒素,却并没有危及性命,不过如果强行运功确实有可能导致昏厥的可能,楚泠鸢取下银针思索片刻,便写下药单吩咐伙计采购。 一切安排妥当后,泠鸢离开房间,帮着宴厅的青玉收拾残局,宫中一些宴请的宾客还未散去,楚泠鸢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谈话, 内侍甲:“皇甫太医的事你们听说了吧,你要说他医术那确实堪称一绝,但是这做人还真不行,居然敢谋害宫中贵妃,胆子也太大了。” 太医乙:“平日我和他接触的多,皇甫太医并没有你们说这般不堪,说不定另有隐情呢。” 卫兵丙:“这宫里的事谁知道呢,也不是吾等能妄加揣测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宫中这些侍从,从来都是听风就是雨,真相于他们而言并不重要,一个皇亲贵胄的没落,高官的更替在这皇城里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父亲在位时没少帮助宫中之人,如今这些人竟这般嘴脸,真是世态炎凉,楚泠鸢努力压制心中怒火时听见邻桌两个侍女说, 小红:“你知道吗,前阵子我和掌事出宫采买时,看到皇甫太医在紫云堂,宫中药材并不稀缺,他为何要去宫外的药房啊?” 小绿:“然后第二天皇甫太医便被定了罪,不会是紫云堂有什么问题吧。” 紫云堂?楚泠鸢心中一喜,这或许是查清此事的突破口,只要有一丝线索,她都不能放弃为父亲平反的机会,宴席结束后,楚泠鸢便回到了卧房打算换上便装,去紫云堂探探情况。 此刻,更换面容,换上便衣的楚玲鸢早已候在紫云堂药房外,作为整个琼州的药材供应渠道,药房的来客真正是日日爆满,从正门进入自是不行,人多杂乱的,也不方便获得线索。 于是楚泠鸢绕后准备从后面仓库进去,不过在拐入巷子时,她便隐约觉得有人在跟着她,楚泠鸢放慢脚步趁着对方有停滞之意时,快速闪入紫云堂仓库的后面,她之前,早就观察过,紫云堂的仓库里并不是堆放药材,只是放着一些杂物,后门也一直开着,方便供货时运送药材,只要错开运货时间,便没有人在这里。 果不其然,仓库确实没有一个人,楚泠鸢松了口气,躲进了仓库半开的门后,想看看跟踪她的人到底是谁,袖中的银针已经准备就绪,以防突发情况,可是等了半响,却不见一人,却被身后的一声惊出了一身冷汗, “姑娘,你这是?” 此人到底是怎么做到毫无半分声响,楚泠鸢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人轻功了得?不过楚泠鸢顾不上震惊,目前得想个脱身的理由,她打量着那个人,粗布衣裳,应该是药房负责抓药的伙计, “刚刚有人尾随我,我就拐进巷子,不知这是仓库,实在抱歉。” “姑娘不必介怀,也是事出有因,既然如此,需要在下送姑娘回去吗?” 楚泠鸢看着面前的人,他的面容如他的言行举止一般,柔和秀丽,肤若白玉,眉如远山,眸含烟雨,柔情非常,虽身着朴素,却难掩谪仙般的气质。 原本是深入紫云堂寻找为父亲翻案的线索,可现在看来不得不从长计议了,楚泠鸢想必须赶紧离开,否则恐生事端。 “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本就是我唐突了,实在不敢劳烦公子,我自己回去便是。” 楚泠鸢完全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机会,转身离开,只留那伙计愣在原地, “这姑娘…好生奇怪。” 热闹的街道,充斥着商贩的吆喝声,来来往往的路人,皆是结伴同行,笑谈常事,楚泠鸢此刻脸上的愁苦,便显的尤为明显,给她的时日不多了,如果没有线索为父亲平反,那后果……她不敢想。 回忆顿时涌入心口,伴随着阵阵刺痛,那年雪落梅梢,紫苏捧着雪团,母亲笑吟吟地摸着她冻红的脸颊,那温热的手掌,直到现在紫苏心里也不曾抹去,父亲每日虽忙于公务,却仍抽出时间陪她和母亲,父亲一直以来对待病者都是尽心尽力,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谋害柳太妃的! 突然一个熟悉的视线,把楚泠鸢拉出回忆,这个感觉和刚刚跟踪她的人一模一样,她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放在了包子摊角落里的那个小女孩身上,那个孩子身着的衣裳用料是上等的蚕丝,但是却磨破了好几个口子,脸上有几道擦伤,眼神里带着惊恐,却时不时看着她,楚泠鸢走到女孩面前,蹲下问道,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女孩明显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问话,给下了一跳,支支吾吾道, “因…因为,你的背…背影好像我阿姐。” 女孩眼含泪花,却一直在忍着不哭,不知为何,楚泠鸢心口泛起一丝怜悯,她透过女孩的落魄好像看见了过去那个失去母亲的自己,无助木讷,不知所措的皇甫紫苏。 “那你的阿姐呢?” “我是珺州人,阿爹阿娘说要来琼州做生意,这样赚了大钱,就可以让我和阿姐过上好日子,但是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劫匪,阿爹让我快跑……” 说到这女孩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楚泠鸢深知孩子的父母恐怕凶多吉少,如今的她就像一颗无根草,随风摇摆,居无定所。 “你叫什么名字?” 楚泠鸢拂去女孩脸上的泪痕。 “云舒。” “很好听的名字,你的爹娘一定希望你可以拥有坐看云卷云舒自由,日子平安喜乐,余生无忧,那你先跟着我,做我的妹妹,叫楚云舒,好不好?” 云舒懵懵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马上摇头, “可是,我还要找我爹娘。” “那我带你找爹娘,你先跟着我,这样不会饿肚子。” “好!” 云舒这才露出了笑脸。 回到白玉阁后,泠鸢先将云舒交给青玉姐照顾,然后自己则先去看那个受伤的公子。 房间里,那个男子已经醒了过来,扶着床沿艰难的半起身体, “多谢……” 话还没说完,楚泠鸢微勾嘴角,便凑了上去,一只手搭在那男子的手上,另一只手则轻捂他的嘴, “公子,不必言谢,要道谢也应该是我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便只有以身相许了。” 那男子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靠近的楚泠鸢,猛的一挣,往后一坐,大喊, “姑姑姑姑…娘,言重了!也不必以身相许!” “噗…哈哈哈哈。”楚泠鸢没憋住,笑了出来,“好啦,不逗你了,我知道,你啊,其实是女儿身…” 现在那名“男子”,更震惊了。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长期服用一种补阳气的丹药,这个药是可以让你体征像男子,但是其副作用带有慢性毒素,现在已经侵入全身,导致你运功便会昏厥,你为何要这般为难自己。” “在下司马辰,家父正是宫内机关阁阁主司马鹤,司马家祖训只有男子可以继承机关秘术,但父亲只有我一女,便只有此法,才不会让机关秘术失传。” 楚泠鸢叹了口气,用生命代价换来的传承,又有何意义呢…… “你先好好休养吧,那种药,你不可再吃了,不然会要了你的命的!” 司马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入夜微凉,楚泠鸢望着桌前烛台,陷入了沉思,不知弟弟他们是否已经安全到了江南慕容家…… 第5章 紫云真相 京城冬夜,寒风刺骨,夜凉如水。楚泠鸢独坐灯下,望着烛芯上跳动的火影,指间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佩,那是幼时慕容辞赠她的临别礼。 闽州,此刻也该下雪了吧?不知母亲和弟弟他们,在慕容家可还安好? 思绪飘远,仿佛随着呼啸的北风,一路向南,越过千山万水,落在了那烟雨朦胧的江南之景。 【闽州·慕容家】 与京城的肃杀不同,江南的雪是柔软的,轻缓地落在亭台楼阁与不结冰的流水上。慕容家园林深处,一处暖阁灯火通明,窗上映出几个人影,正是皇甫家的人。 门外廊下,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年轻公子静静而立,身姿挺拔如修竹。他并未进去打扰,只是透过半开的窗,确认里面的人一切安好,神色温和,此人便是慕容家长子,慕容辞。 他细看屋内几人,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少爷,”一名心腹家仆悄步上前,低声道:“京城来的飞鸽传书,还是没有皇甫小姐的消息。” 慕容辞接过那张小小的纸条,指尖用力至微微泛白。他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再加派人手,不惜任何代价,务必找到阿苏!” 家仆领命而去。 慕容辞转身,目光再次投向暖阁,眼神变得复杂。那里有他必须守护的人,那是他对皇甫伯父的承诺。雪花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瞬间融化,像一滴来不及流下的泪。 “紫苏,”他于心中默念,带着一丝鲜少示人的脆弱与决绝,“无论你在哪里,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定会护你家人周全。而你……一定要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