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木而栖》 第1章 开学 汗，黏，头晕目眩。 空气中弥漫着塑胶跑道的胶融味，热浪在地上翻滚，像透明的火焰，舔着李溯的脚踝。 台上的校长讲了二十几分钟还在滔滔不绝， “同学们，身为白马的学子，说明你们已经打败了我们溪市百分之五十的同学！你们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大学！” “高中三年，你苦过了，你以后就会甜一辈子！青春正是奋斗的年纪！” 李溯艰难地睁开眼睛，视觉边缘泛起细碎的黑点，一点一点的蚕食着他的视野，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衣服被冷汗黏在皮肤，他感觉这样下去自己会倒在草坪上，就跟老师说要去上厕所。 班主任看见他泛白的唇关心的问他要不要回教室休息，他摇摇头向着厕所走，双脚像灌了铅一样重，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地面扭曲起伏。 他拧开水龙头，接着水拍了拍脸，他一下一下吸着气，明明没有人扼住他的喉管，但他还是没有感受到氧气，水是温热的，伴随着老电视的雪花噪点，李溯栽了下去。 嗅着消毒水的味道，李溯睁开了眼睛，对上了他班主任的大脸。 班主任一脸慈祥地问他“醒啦？” “嗯…” “你也是，身体不舒服就和老师说嘛，老师又不是不让你休息，不要硬撑，你晕在那里，多亏有个同学刚好上完厕所出来撞上了，万一没人去，那你就要在那个脏地板上多躺一会了…” 李溯悄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校服，只有小腹的位置有一点水渍，他心下松一口气。 “你们这些学生啊，就是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好，上学可辛苦了，你不把自己养好，老了有够你受的，自己有低血糖，出门不知道多往兜里揣点糖吃？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老师，话好多… “咱们班呢，虽说不如6班，但班里的同学，但中考成绩也都是排进学校前一百的学生，压力还是很大的，所以更要把身体养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李溯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老师，我晕多久了，是不是上课了？” 班主任一拍脑门“哎哟，是要上课了，老了就是记性不好，那你先好好休息，哦对了，我叫王健，教地理的，以后叫我王老师就好…” 王老师终于颠着啤酒肚走了，穿着白大褂的校医递给他一杯温水，笑着说“这王老师啊，是这样，虽然啰嗦了一点，但是是全心全意对学生好的，你以后就会发现，他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老师。” 李溯感激的接过水，一口灌下去，看了一眼白大褂上的工牌，乖巧的说 “谢谢胡老师。” “应该的，休息好了自己回教室去吧。” 李溯从床上下来，隔壁还躺着一个女学生，应该也是和他一样，他走到门跟前，突然想起来什么，回头问“胡老师，你知不知道今天送我来医务室的同学是谁啊？” 胡校医本来正在调个什么东西，听见这个问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虽说你们都是新生，我还不认识，但是那个男娃娃可有特色了。” 她把手往上比了比：“有这么高，长得还帅！” 高一七班的教室里正在上地理课，李溯站在教室后门，王剑对他点了点头，他就在倒数第二排唯一的空位置坐下了，同桌是一个女生，扎着高马尾，清爽利落，在专心听课，李溯也拿出了地理教材。 王老师课讲的不错，也不无聊，李溯听得很认真，书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笔记，下课了。 前面的寸头男生转过身，对着李溯问，“兄弟，刚升旗仪式咋了？离队了就没回来。” “你看到了？” “我站你前面。” “哦…低血糖犯了。” 开学第一天就出溴，和李溯之前设想的高中生活不太一样，他有点后悔暑假在床上躺两个月了，结果太阳底下半个小时都站不住。 同桌在看刚刚上课做的笔记，男生看了，不耐烦得“啧”一声，伸手就去扯同桌的课本， “书都被你卷出花了，差这一会吗？都是新同学聊聊天呗。” 李溯觉得这种行为有点不太礼貌了，刚想说人家乐意你管得着吗，就看见女生熟练地去薅对面男生的头发，发现是寸头薅不起来，就去拧他耳朵，男生“嗷”地一声号了出来。痛苦地说“余文果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伸手打人！” “代文你一天手贱是吧？” “痛痛痛痛…姑奶奶我错了，您松开，松开成吗？” 女生松开手，这个叫代文的男生立马去捂自己的耳朵，“老子都剪寸头了，结果忘了还有这招…” “嘀咕什么？！” “没有，姑奶奶您继续，祝您每门二百五。” 然后李溯没买门票就看到了川剧变脸，女生转过头，温柔款款的笑了一下，说 “你好，我是余文果，你叫什么名字？” “李溯。” “低血糖我也犯过，特别难受，我这儿有糖，要吗？” “…不用了。” “是不是我刚刚太凶了，吓到你了？” 不是，因为和你不熟。 “没有，你不凶，很有女侠风范。” 余文果有点愉悦，新同桌还怪会说话的嘛，而且长的也帅，再对比一下前面那个发毛的傻蛋，余文果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如此之大。 “明天就开始军训，你能行吗？” “哎呀，包的呀，兄弟别的不说，体育这方面…” “没问你！” 李溯笑笑“没问题的。” 普通寒暄一会，就上课了，是物理，老师长的瘦瘦小小，说话像口水糊嘴一样含糊不清，在上面讲速度和速率，李溯在想送他去医务室的同学，在一个学校以后还是会遇见的，自己要不要去跟人道谢，但是又觉得这么做太刻意了，况且他还不知道人是谁，如果有一天走在路上突然来个人说：“你身体还那么虚吗？不认识我了？我送你去的医务室啊！”那可太尴尬了。 而且明天就军训，要在太阳底下暴晒几个小时站军姿，身体素质不是一下就能补上来的，李溯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住。 晚上回到家，黑黢黢的，李溯打开玄客厅的灯，光线刺眼，主卧的人不耐烦地侧过了身，李溯注意到了，想去把门给掩上，奶奶轻声说“别关。” 哦对，还有客厅的空调。 其实主卧也有空调，但是老人家节省惯了，房子又小，只有四十平，一个空调就能管全屋。 李溯只好洗完澡就退回房间，坐在床上，把书放在腿上，上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是小他七岁的妹妹，初中的时候也这样，李溯上学的时候她在睡，李溯放学的时候她还在睡。 他倒在那个小小的下铺，呼出一口气，自从初二长到一米七后，他腿都展不开，每天晚上只能蜷着睡。他闭上眼，结束了平淡的高中第一天。 [狗头]求支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开学 第2章 军训 白马军训没有太多冗长的步骤，看完教官团的行礼，每个班都分别被一个教官带到操场各地进行军训，光是军姿就站了一天，幸好这每次站的不太久，一般二十分钟就休息一次。 教官拍手解散，李溯拖着软绵绵的腿去围墙下边拿水。 代文这人非常贴心，知道他的毛病，经常转过头来问李溯坚不坚持得了，放水位置和他挨着，解散的时候没有去找其他男生认识一下，就挨着坐下。 “他娘的这天是要热死谁，不是我说军训到底有啥用啊。” 李溯额前的发被汗打湿成一绺一绺的形状，他往嘴里塞了一颗抹茶味的奶糖，甜味和奶香在舌尖散开，很好吃，又递给代文一颗，代文发现他手里的不少就又要了一颗拿去给余文果。然后几个女生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回到李溯身边坐下，李溯问， “你俩初中同学啊。” “哪止啊，算上现在，认识得有十年了。” 李溯轻轻点头，恍然大悟似的“哦~”一声，说“那还挺有缘分的，为什么不做同桌啊？” 代文懊恼地抓抓寸头，“她说不想跟我这个装逼哥坐…” 杯子里水没了，李溯没喝够，就去厕所旁边的自动贩卖机里买水，按了按钮，钱塞不进去。 后面还有人，身材高高大大，将李溯笼罩在影子里。 李溯额头又出了点汗，他拍拍贩卖机，那黑口子就是不吞纸币，李溯就让开了，打算找代文再蹭点，没走两步，一个冰冷的事物抵上后颈，他被冻得一哆嗦。 他回过头，撞上一双冷淡的眼睛，然后一瓶冰水被放在了手里。 反应过来的李溯忙把水推回去，拒绝道， “谢谢你同学，不过不用了…” “你应该挺需要的。” “你也很需要，谢谢你的好意…” “不会再晕倒吗？” 三十多度的高温和毒辣的太阳剥夺了这群年轻人的活力，汗从额头淌下来都刺眼睛，更是有男生身上散发出了独属于微生物的酸臭味，可谓是苦不堪言。 男生长得很好看，灰色的校服短袖硬是被他穿出了一种设计师私人定制款的范儿，离得近可以闻到一种高级的香味，很清新，看人的眼神冷冷淡淡，在酷暑天好像能让人降温。 李溯昨天思考过的事情发生了，和想的不太一样，但差的不多，他做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啊，昨天是你送我去医务室的吧。”轻而易举揭过问题。 “嗯。” “真的谢谢你了，你叫什么名字？几班的？” “陆庭筠，23班” “好，我叫李溯，7班，以后有我帮得上的就找我，我…们要集合了！就先走了，拜~” 李溯眼睛下面其实有一颗痣，但是因为够小，又特别靠近眼睑，看过去会让人觉得他那里的下睫毛浓密一点，此刻的他仰着头，汗把他白皙的脸颊蒸得发粉，嘴唇颜色淡淡的，笑的有点假，陆庭筠摁住了自己想去揉那颗痣的**，只是把水又塞了回去， “还是拿着吧。” 李溯白嫖一瓶水，心想欠陆庭筠的人情又多了一个。 一声哨响，大家继续列好队站军姿。 王健站在体育办公室的檐廊下给他们拍照，边上的男同学个个恨不得把胸挺到前面人后脑勺上去，姿势标致极了。教官长得有点矮，但是非常精壮，露出来的古铜色的皮肤就是他资历的证明，他围绕着阵队慢慢踱步，边走边讲一些热血鸡汤和军姿要领。 太热的时候喝冰水对人体不好，李溯打算等会再喝，现在却渴死了，一天下来除了收获腰酸腿疼之外，还体会到了军人的辛苦，暗中庆幸父母没有让自己去当兵的意思，又对那些驻守边防的兵哥哥们表达了长达十秒的心疼。 食堂里，代文扯着李溯跑得飞快，边奔边给他说， “这好吃的窗口你奔慢点就排成水龙了！” “你对这个食堂很熟吗？” “你入学之前没有打探消息吗？” 没有，但是那几个代文看上的窗口还是已经排了很长了，李溯不喜欢排队，感觉站在那里会很无聊，他跟代文讲他吃饭很慢，就去排了人少的队伍，找到位置等代文，等代文吭哧吭哧地把那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糖醋排骨和宫保鸡丁端到桌子上时，李溯吃完了。 代文看了看李溯几乎没怎么动的丝瓜炒藕和蚂蚁上树。 “你不是说你吃饭慢吗？吃这么点？” “不是很饿，饱了。” 代文把自己餐盘里的才拨了一半给李溯。 “我就说那几个窗口的不好吃…” “你不会不够吗？” “小爷我身强体健，和你这种病恹恹的不能比。” 李溯笑笑，欣然接受。 放餐盘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乌龙，一个男的撞另一个男的身上了，油被泼到身上，那男的当即火了，揪着另一个男的领子就吼， “他妈的程译你是不是故意的！” 叫程译的男生瘦瘦小小，被揪起来的时候巨大的黑框眼镜掉到地上，他战战兢兢地说， “…食堂这么多人…我不是故意的…” “你他娘的初中就各种跟我不对付，鬼信你不是故意的！” 几个巡查的老师过来终止了这场闹剧，临走时那个男生恶狠狠地剜程译一点，程译被看的一哆嗦，倒不像那种会主动挑事的人。 代文和李溯都不认识，只是等了一会去放了餐盘，就把这件事忘到后面了。 晚上回到家，屋子里一反常态地亮堂，李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桌面铺盖着一大把画笔，主卧里奶奶眼睛上蒙了一个黑色的眼罩，睡得安稳。 看到李溯回来，李妍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明显很激动又怕吵着奶奶，就压低声音说， “哥哥快来看我画的画！” 李溯坐到李妍身边，小朋友画的很简单，是海滩，左边是各种各样的蓝色，右边是黄色，中间零零散散分布着白。 李溯拿起画笔，给它简单添了两笔，增加光影和层次感。 李妍小心地将它装进书包，郑重的说， “我要跟我同学炫耀，这是我画的。” 李溯被她的样子逗笑了，跟着她说，“没错，妍妍太棒了。” 就赶她去洗澡睡觉。 桌子上有奶奶留给他的饭，比蚂蚁上树和丝瓜炒藕好吃，他边吃边翻着王健发到班级群里的照片，点了几张保存，界面一转，妈妈给他打了电话。 “喂，妈妈。” “小溯，妈妈看见你们老师发的照片了，军训很苦吧。” “还好。” “妍妍也上三年级了，她睡了吗？让她来接个电话…” “她睡了。” “那…有什么需要的就给妈妈说，你爸爸他一天也不管家里的……” 等我真的伸手管你要又不乐意了。 “嗯，好，明天还要上学，挂了。” 他知道妈妈要说什么，不是很想听，觉得他俩半斤八两。 李溯做留守儿童做到十六岁，每一年都需要班主任统计的身份终于在上了高中之后被废除。 杨淳偶尔想起来这里还有两个孩子就打个电话，李相荣直接管都不管，每年过年两个人施舍似的回来几天，对两个孩子的说法是看看你们，但是初一走亲戚初二打麻将，和两个孩子过于生疏，有时候意见不合杨淳还会动手，李溯很清楚他父母的德行，也不抱期望了。 等李溯洗完澡了，躺倒到床上，李妍竟然还没睡，她从上铺探出一个小脑袋，轻轻问， “哥哥，上高中好不好玩？” “不好玩，我们还要军训，在太阳底下站一天，苦死了。” 小姑娘无条件信任哥哥，“那我不上高中了。” “食堂很好吃，有糖醋排骨和宫保鸡丁。” “去看看也没问题，那…” “明天早上起不来我就让奶奶把你芭比娃娃腿给撅了。” 小姑娘老实了。 李溯心底软软的。 第3章 梅开二度 阳光灿灿，天空蓝蓝，又是能让人晒脱一层皮的好天气。 李溯发现他终究还是太高估了自己，四十分钟军姿站立过后，又是去厕所，厕所阴凉的舒爽和外面烤火炉一般的炙热形成了明显的体感差别，眼前泛起熟悉的黑点，不出意外的，李溯又又晕了，不过他这次学乖了，撑着洗手台就坐在地上，顶着来来往往的人看他的那种仿佛看傻子一样的目光带来的压力，坐的坦坦荡荡。 就在他稍微缓过来的时候，嘴巴里被塞进来一颗糖，不是他平常吃的那种味道，带着一点熟悉的酸涩，像是柚子，但是比他之前吃到的好吃一点，他很喜欢，然后，一只有力的手臂从他的胳肢窝绕过，就把身高178体重120斤的李溯捞起来打算扛到背上，动作轻车熟路。 李溯迷迷糊糊挣扎着地说，“没事的同学…你让我坐一会…就好了…” 开玩笑，他可以接受自己一个人被目光鞭挞，但是不能接受有人因为他而受目光的鞭挞，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个男人被背上成何体统！ 不知道是他声音太小还是这位大力士同学耳朵太聋，李溯那点微弱的挣扎还是没起到作用，然后非常光荣地成为他们这一届三天进两次医务室的头号人物。 这会医务室人也不少，多的是中暑晕倒的学生，没位置腾给李溯了，这个人就靠在墙边，然后继续搂着李溯让他靠着自己。 李溯其实真的不想这么矫情，虽然…身体实在很难受，也难得有人愿意这样惯他，哎，靠就靠吧，俩大男人靠一下虽然有点羞涩，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许丹抬头一看，“哟，又是你们。” 什么叫又是你们？李溯原本低着的脑袋动了，悄悄往上瞅了一眼，柔软的黑发轻轻蹭过陆庭筠的下巴，陆庭筠垂眸正好和他对视。 怎么…会…这么巧。 李溯挤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 “陆同学，又是你帮了我，真的太感谢了。” 嘴里的糖还没化完，是硬糖，也是果糖，却没跟一般的果糖一样化了还在口腔里留下一种臭臭的酸味，李溯心想有机会要问一问陆庭筠是哪家生产的才行，就继续含着，腮帮子鼓起一块，陆庭筠有一点想戳。 “没事，举手之劳。” “这人挺多的，我忙不过来，那个同学，这边有糖和盐，你按照三比一的比例调一杯水给李同学喝了。” 陆庭筠保持着这个姿势往那边挪，李溯已经恢复了意识清明的状态，觉得把人家当支架还是有点不合适，正直起身子，陆庭筠按住他的背。 “没好就别逞强。” 然后把李溯放到置物台上，去给他泡水。 将近一米八一大男人坐在公共物品上…李溯下来了。 陆庭筠回来了也没说什么，将糖水递给他，李溯嘴里还有糖，就说， “陆同学你先走吧，真的谢谢你了。” “后面还有五天，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炒鸡蛋。 “我其实本来就没多大事…” “跟老师请假在教室里休息吧。” 李溯其实想过，他班主任人也挺好的，但是如果这么做了，就是有一种自己被开了特权的感觉，总觉得对其他同学，尤其是那些女生不大公平。 “等会要集合了，你回去吧，顺便帮我给教官说一声。” “我送你回教室，突发情况，教官能理解的。” 李溯在心底给他发了一个大好人的牌。 陆庭筠也…太热心了。 这种同学内心一般有着非同一般的正义感，李溯没有再拒绝，回教室的路上他俩就像在遛弯。 随手扯了一根绿化带的狗尾巴草，绕成一个兔头的形状，李溯问， “话说真的好巧，为什么你每次都能碰到我？” “我是学生会的，有大型集会我都会在厕所附近巡逻。” 厕所…陆庭筠运气还真是不好。 不过，才开学一周不到就已经招募学生会了吗？ 似乎是看出来了，陆庭筠解释：“我初中也在这里上的。” “哦…” 等到中午午休时王健来教室巡视，李溯就给他说了请假的事。 王健批了，以后别人在在太阳底下讨生活的时候，李溯就在教室里上自习，非常惬意和舒适。 一次下雨，李溯还拿上教室里所有的伞跑到操场去接人，获得一致好评。 好消息是下雨不用去操场军训了，坏消息是可恶的学校让教官进行室内教学，于是就练起了坐姿，站姿，住校的男同学还额外附赠内务整理的课程。 晚自习的时候还放了电影，《战狼2》，打个广告都能人挑出好笑的点子再让教室里哄闹一片。 余文果边看边发表有声评论。 男主好痴情！ 反派好坏！ 哎？张翰在这里竟然没那么油腻？ 然后在看见男主和医生亲上的时候给这部电影打了负一万分的差评。 “怎么能这样！在给女友报仇的过程中爱上别的女人！” 代文反驳，“他初恋都死了为什么不能有再爱的权利？” 李溯轻声解释，“他一开始就是为了给女友复仇才踏上异乡的旅途，影片开头就在给男主立痴情的人设，结果大仇未报却先抱上了美女，不是说他没有再爱的权利，而是在这个过程中间爱了别人，说明他对女友爱的也没有那么深。” 代文还是搞不懂。 余文果颇为赞赏地看了李溯一眼，代文看见了，懊恼的低下头，李溯轻轻拍了拍代文的肩膀。 余文果问李溯：“你中考语文多少？” “一百三十多。” “怪不得共情能力这么强。” 悄悄瞄了一眼代文，李溯说，“这个跟成绩没关系，我家里的妹妹看这个的时候给我说过，我就照着她说的搬出来了。” 看完电影，教官走之前放下一个重磅炸弹。 “最后两天军训晚上要在操场上开晚会哦！” 然后就听取“哇”声一片。 女生在琢磨要不要在校服和脸上里“加点料”。 而男生则往发型上下功夫。 但是总之，在晚会上出风头，就等于拥有高中的优先择偶权，虽说高中生不能早恋，但是都是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有点青春期的心理萌动很正常。 余文果反应淡淡，看来只打算当个看客。 要放学的时候，代文悄悄问他打不打算准备点什么，李溯摇摇头，他也只打算当个看客。 代文神秘兮兮一笑：“我要拿出我压箱底的宝贝。” 李溯配合地做出好奇的表情，“好期待啊。” 代文更得意了：“到时候你就看着吧。” 李溯觉得他后面可能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就是“绝对比你做阅读理解出风头”。 不过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校门处总是有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物美价廉的美食，都是十年老摊。 李溯买了一个煎饼果子和一盒肠粉，打算肠粉明早再吃，结果回家，李妍又还没睡，这份加辣条鸡柳火腿的超豪华煎饼就进了李妍的口。 小姑娘两颊一鼓一鼓地动，边吃边给哥哥分享， “哥！你画的真好看！我的美术作业是A！老师还把它挂到公告栏去了，同学都好羡慕我！” 番茄酱弄到下巴上了，李溯扯了一张纸给李妍揩掉。 “妍妍，是你画的，我只是改了一下，锦上添花而已，你最厉害，吃完了快点去洗澡，小学生不能熬夜。” “切，你自己也天天熬夜。” “我是高贵的高中生。” “凭什么嘛…” “你芭比娃娃的腿。” 李妍两下塞完去洗澡了。 李溯翻翻手机，白马中学在短视频平台上有一个官方账号，虽然粉丝基本都是自家学生，今天这两天更新了很多视频，他随便点了两个进去看了看，结果就看见陆庭筠被放在了封面。由于他站在最后一排，摄影师是从侧面拍的，刚好爬出他凌厉的下颚线，高挺的鼻梁，板直的腰背和傲人的身高。 评论区里花痴遍地，大部分都是艾特人的和犯花痴的 “好帅！啊啊啊啊啊姐妹当初我就应该来白马” “恋爱了啊啊啊啊啊！！！这个小哥哥几班的！！！” “资深三年老学姐还没在学校里碰见这么帅的啊啊啊啊啊啊！” 过滤掉那些赛博yy，李溯多翻了一会，快到底的时候，发现了一条很普通的评论 真的很普通，这条评论只艾特了一个人，再几个字“入镜了。” 被艾特的人昵称叫做“陆地上没有鲸鱼”。 乍一听这个名字，就和李妍取的名字一样小学生雷同。 像什么“晚晚不说晚安”，“柠檬不萌”，“雪梨不甜”之类的一样烂大街。 但是李溯就有那么一丝丝的感觉，可能，应该，大概，是陆庭筠。 点进主页一片空白，头像是一个简笔画的柚子，就连关注人数也少的可怜。 李溯手指一抽，点了个加号。 披个网上的马甲，又没作品，谁知道谁是谁。 这边的陆庭筠洗完澡，就收到了平台的消息提醒，他拿浴巾裹着头，看到了自己被学校官方认可的建模和一条“小树六分钟前关注了你”。 小树？ 短视频平台兴起没多久，陆庭筠觉得很可能是通过孔畅艾特自己那条评论来关注自己的，但是他的名称知道含义的只有两个人，而另一个人不太像记得这些事情的样子。 陆庭筠手指一动，点了回关。 这个战狼2仅代表个人看法，不同人有不同见解，望尊重QAQ，另外，小陆认识小李很久了，但是小李没注意而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梅开二度 第4章 童话 操场很大，有两座灯塔坐落在操场前后，黄色的灯光不亮，却笼住了整个操场，氛围放松惬意。 这天晚上，解散时间格外长。 说是晚会，但其实并没有组织性，只是有老师扛着个摄像头到处转。 六班和七班是这一届成绩最好的两个班，两个班挨着，老师也有一半相同，情谊不可谓不深厚。 两个班围成一个方圆十米的圈，有学生自带了音响，班里有才艺的就上中间去表演，吸引了很多其他班上的人围在圈外。 李溯平时不喜欢主动找人说话，班里熟的没几个，就厚脸皮地坐在了代文和余文果的中间。 代文也没怪他，他正在心里暗戳戳地准备等一会亮瞎在场所有人的狗眼。 余文果冷淡开口：“代文又准备弹他那破吉他吧。” 操场很嘈杂，六班两个女生正在跳火辣的爵士舞，代文没听见。 李溯早就发现了体育办公室门口的吉他包，但出于好奇，他还是问：“你怎么肯定？” 余文果面无表情地看着中央：“你认不认识那两个女生。” 话题转的好快。 光很暗看不太清，不过肯定的是两个女生都很漂亮，高一点的那个气质更甚，每一个动作都极有力度，伴随着舞蹈动作的莞尔一笑都能引来男生一阵欢呼。 “不认识，怎么了。” “那个高一点的，叫做沈郁。” “代文曾经弹吉他给她唱过情歌。” 没想到代文这个看起来纯情的男人还有这样一段风流韵事。 操场嘈杂，代文只看见余文果动唇在和李溯说话，却听不清。 “你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余文果没有反应。 李溯说：“…没什么。” 等到沈郁和另一个女生退场，代文背着吉他，潇洒地走到了圆圈中央。 有人捧场的给他鼓掌热场。 然后，然后… 代文自信的开始弹奏。 手指拨动琴弦，几声嗡鸣被话筒扩大。代文的功底确实不错。 “故事的小黄花” “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童年的荡秋千” “随记忆一直晃到现在” 李溯听过，是周杰伦的《晴天》。 李溯想起某个学生会的优秀工作人员，看向厕所周边，没看见，环视一圈，最终在厕所上面的看台上看见了陆庭筠。 陆庭筠把手搭在铁栏杆上，晚风很温柔，吹翘了他头顶的几根发丝，他身边冷冷清清，正安静的低头看着六班和七班围起来的大包围圈。 明明很远，明明很暗，但是李溯就是有一种在和他对视的错觉。 之前陆庭筠看他时候，李溯总觉得莫名熟悉。 他跟他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李溯觉得他不是那种很热心的人。 相反，这个人冷冷淡淡，就好像…李溯有特权一样。 李溯不记得自己和他之前有过什么交集。 “好想再问一遍” “你会等待还是离开” “刮风这天我试着握着你手” “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 余文果看着发呆的李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你认识陆庭筠？” 回过神来，李溯说：“不认识，但是他帮过我的忙。” 代文只唱了一分钟，气氛刚刚好，他激动的脸都红了。 余文果仍然没有什么反应，代文收敛了神色。 看台上陆庭筠似乎和人换了班，走向了看台一侧的楼梯。 李溯站起了身，没有目的地四处瞎逛。 有女生聚堆拿ccd拍照，也有男生在玩篮球或者游戏。 李溯不习惯加入那些热闹的场合，但是看着这些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们，他似乎也轻快起来。 陆庭筠刚刚确实在看李溯，明明人海很热闹，但是他一眼望下去，就只看到了李溯。 他和别人交流的时候偶尔淡淡笑一下，但是大部分时间坐在那里就只是发呆。 风凉凉的，他给孔畅打了电话。 “你不能直接旷工吗？” “我要竞选学生会主席。” 能不被人抓到小辫子就不被人抓。 “那你还带手机…” “给你抄一个月作业。” “马上就来。” 走到操场右侧的停车场，隔着围墙，马路对面就是一串的小卖部。 虽然，没有白天那么热了，但还是热。 李溯求证性地咽了一口唾沫，喉咙干渴。 附近没人。 他试探性的跳了一下，够不到围墙顶部。 于是，他尖着嗓子开始喊， “阿姨~” “对面的阿姨！” 坚持不懈地喊了好几声，终于等来了那一声雄浑十足的“哎！” 李溯想了想，代文给他分过半盘子饭，还有他的女神余文果。 他往外面甩了十块钱。 “三根雪糕！” 不一会，一个有分量的黑色袋子就被扔了进来，砸到一双白色休闲鞋的旁边。 陆庭筠捡起袋子，看了一眼，然后递给李溯。 其实…开学以来，他欠人情最多的是陆庭筠。 而且对方还是学生会辛勤老干部。 李溯挂起标准牌笑容，调了一根最贵的塞进陆庭筠手里。 他直接省略掉他刚刚的行为，“陆同学，天干物燥的吃根雪糕。” 陆庭筠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一下，然后问， “你刚刚在干嘛。” 李溯装傻充楞：“啊？没人说过不准在这里买东西吧。” “之前说过。” “我才入学，我不知道。”不知者无罪。 陆庭筠这下是真的笑了，他轻轻弹了李溯一个脑瓜嘣。 “下不为例。” 然后撕开包装，悠哉悠哉地叼着雪糕和李溯走在一起。 他刚刚弹我脑瓜嘣，也不打算追究我，还笑了。 李溯有一点小雀跃，他和陆庭筠，算是朋友了吗？ 陆庭筠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李溯，淡淡开口， “你们班上很热闹。” 李溯也淡淡笑了一下，“是挺热闹，要去看看吗。” “不了，刚刚看过了。”” 李溯心里有一点小失落，原来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啊。 两个又高又帅的男生并肩闲逛，还是有些惹眼。 有女生戳戳自己朋友，向旁边指， “唉，那不是被发到学校官方账号的帅哥吗？他旁边那个又是谁？”长得…也挺帅的。 果然帅哥都是扎堆吗？ 同伴可惜地说:“现在上去直接搭讪会不会太唐突啊，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 然后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一眼， 扒他！ 他们两个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意外的是，陆庭筠看着一副不食烟火的高冷样，却很健谈，氛围格外融洽。 李溯放弃给代文雪糕了，他干脆一点又把最便宜的那根给了陆庭筠，陆庭筠一点也没有客气。 他自己嘴里这个是柠檬海盐味，甜香甜香。 陆庭筠问：“你看童话故事吗？” “小时候会看。” “你想不想听童话故事。” 奇奇怪怪的，但李溯还是点了点头。 “很久很久以前…” 海洋里，有一只小鲸鱼。 小鲸鱼看见海龟会上岸去产卵，看见鱼儿都会繁殖鱼卵，就问妈妈， “妈妈妈妈，为什么我出生的时候不是卵呢？” 鲸鱼妈妈温柔地回答，“因为我们是哺乳动物啊，哺乳动物是不会产卵的。” 小鲸鱼又问：“会产卵的鱼有很多，哺乳的鱼也有很多吗？” 鲸鱼妈妈耐心地回答：“哺乳的鱼只有我们哦，但是我们并不是唯一的哺乳动物。” “那其他哺乳动物呢？” “在陆地。” “那我们身为哺乳动物，为什么要待在海里，不待在陆地呢？” “傻孩子，陆地上没有鲸鱼啊！鱼就是生活在海里的。” 可是小鲸鱼还是好想去看看陆地。 于是，小鲸鱼朝着岸边游啊游啊游。 可能是“近乡情怯”吧，越靠近陆地它却越不敢靠近了。 可是潮起潮落，小鲸鱼一个犹豫，它就搁浅了。 有两只脚的动物过来团结地想要把它挪回海里，但是小鲸鱼太重，块头太大了，人们办不到。 它在沙子上徒劳地摆动它的鱼鳍，它发现，在陆地上，它甚至不能自由移动。 原来它真的不适合来陆地，妈妈没有骗它。 它只能躺在这里等死了。 陆地上生活着一个小女孩，叫素素。 “等等，”李溯打断，“欧洲童话女孩叫素素？” 还是哥们现取的名字？ 陆庭筠瞥他一眼，“这是中国童话。” “…好吧。” 素素很可怜，她在幼年时被父亲打断了腿失去了奔跑的能力，注定一辈子只能待在轮椅上。 虽然这并不是她的错，虽然犯错的人也不需要为这个结果负担过多责任。 但是素素还是因为残缺被父母放弃了，只保证她不被饿死。 她看见海滩上的鲸鱼，竟然感到同病相怜。 海里的小鲸鱼自由自在，陆地上的小鲸鱼任人宰割，寸步不能移。 素素觉得，自己就像是陆地上的鲸鱼。 可能……只有大海才是她的归宿。 或许，抛弃□□，她的灵魂才能真的自由自在。 海浪滔滔，天空蔼蔼。 素素慢慢摇着轮椅来到小鲸鱼身旁，给小鲸鱼身上浇水。 直到小鲸鱼死掉。 素素摇着轮椅，慢慢摇进了海里。 故事完。 …这什么暗□□？ 第5章 第 5 章 “陆地上没有鲸鱼。”李溯语速缓慢。 陆庭筠笑了一下，“对，是我，小树。” 李溯的昵称没有故事，就是一开始登录微信相册里只有一棵妹妹找来临摹的简笔画的树，他就应景地取了"小树"这个微信名。 “军训这就结束了啊。” “嗯。” 他们很自然地一起走回教学楼，临别前，陆庭筠光明正大掏出手机，找李溯要了联系方式。 李溯：“好干部？” 陆庭筠笑着揉了一把李溯的头发，异样的感觉从发梢传过来，但是莫名的，李溯并不排斥，他感到有点新奇。 教室里面闹哄哄的，大多都是以座位为圆心向周围发散说话，李溯觉得很无聊，收拾好书包等下课。 雪糕的甜味还在舌尖没有散完，李溯在想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会选班干部，还有一个月放国庆，还有两个月搞运动会。 好无聊，也就国庆能期待一下，但是待在家里也很无聊，学校里至少乐子多。 回到家加了陆庭筠微信，对面秒发， ［~o(〃''▽''〃)o］ 李溯:…… 小树:［哈喽］ 陆地上没有鲸鱼：［早点睡。］ 莫名其妙。 小树:［嗯］ 然后没了后文。 军训结束了，虽然李溯没有参加多少但不妨碍他跟着爽。 王建选了班干部，让大家自己参选，再民主投票决定。 余文果当选班长，代文本来想当副班长，但是票数不够就当了文艺委员，体育委员是一个皮肤黝黑经常浑身是汗的一看就是当体育生的男的，叫做凌源，副班长是一个戴着透明框眼镜没什么存在感的女生，叫程萱。 最后一节课之前，李溯看见之前食堂里差点被人打的那个男生来找了程萱。 那男的好像叫程译。 啊。 好像发现了什么。 仔细一看两人阴郁的气质也如出一辙。 而且总感觉两个人不是什么好人的样子。 他平淡的高中生活终于要迎来第一个**了吗。 天知道我写这种校园剧情写得有多无聊。 校园基础，发生的事就不基础。 李溯的直觉是对的。 他看见程萱和之前食堂里欺负程译那男的谈起来了。 具体表现为食堂经常看到，吃完饭回来经常看到，下课经常看到。 那男的之前表现得凶了吧唧的 我c a o了，是程萱真的有本事还是这男的心眼太大。 乐。 （作者终于疯了） ?? 程萱紧跟着程译的步子，程译却越走快，像是要把她狠狠甩在后边。 她实在忍不住了，大喊出声：“你到底要干嘛！” 程译停住了。 干嘛？ “喂？” 他回过头来，长长的刘海挡住了小半张脸，程萱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 “他真的喜欢你？” “我不知道，你干嘛非得让他我跟谈恋爱？我对谈恋爱没有一点兴趣。” 她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挤掉余文果当上正班长，男人滚开。 “而且…谈恋爱被发现轻则处分，重则开除。” 白马校规五大红线。 抽烟，带手机，深夜违纪，谈恋爱，打架。 前三个发现三次就开除，后两个发现一次就开除。 程译脸色淡淡，“你不会被开除的，谈恋爱成绩好的那一方留校察看。” “开除的是成绩差的他。” 程萱真的想给程译两拳头。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你宁愿你亲姐姐被处分也一定要报复他？” 程译抬起一点头，他长相不差，是清秀那一卦的，但是因为他常年低头，甚至有点驼背，所以整个人看起来了非常的…萎靡颓废。 “姐，你一定得帮帮我，到时候爸妈那边我会帮你解释的，但是我真的，真的…” 真的忍受不了孔畅继续好过下去。 不是他的错，是孔畅，是他自找的！ 但是他说不下去了。 程萱没有再理他，直接走了。 但是他知道，这就是姐姐默默同意了的意思。 高中的第一个周末，嗯。 有点无聊，李溯不喜欢学习，世界上没人喜欢学习，电视他暑假就翻过一遍了，刷视频就是在荒度光阴。 所以，无聊。 他看着李妍画画，手支着下巴，打了一个哈欠。 李妍头也不抬。 "哥哥你是不是被你们同学孤立了。" 你在说什么屁话？ "没有。" "你无聊，可以找你同学一起玩，但是你没有，你被孤立了。" "那是因为刚开学还不熟。"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老实说，他觉得社交很耗费精力，累，不想？ "哎。"李妍悲叹:"都开学一周了连个混的熟的还没有。"” …… 真服了李妍嘴巴这技能。 哦！李溯记得余文果说过，白马作为全市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有图书馆。 然后李溯就来了。 书是真的多，每一本书的下面都有一块崭新的标签贴着书号，还有对书非常精细的分区，李溯走到文学区挑挑拣拣，拐了个弯，就遇到了勤勤恳恳的学生会干部。 "…嗨！陆庭筠，好巧。" 陆庭筠停下记书号的笔，抬头看他，淡淡笑了一下，像秋天拂过枯叶的风。 "是挺巧。" "在找什么书？" "随便看看，找合眼缘的。" "嗯…"陆庭筠走近他，把声音放低，轻声问:"有什么喜欢的类型吗？"：” "嗯…都行，你喜欢什么？" 话完，陆庭筠把手撑在李溯腰边的书架上，距离突然拉近，然后他抽出一本书。 "这个。” 《我与地坛》 "你喜欢史铁生？" 陆庭筠点点头，"看过？" 看过，但是… "经典百看不腻。"说着，李溯拿走了陆庭筠手上的书，书皮上还残留着温度，李溯翻开书页。 图书室的空调温度很舒服，李溯就这样一直看，自己都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面前的桌子突然被扣响。 "快六点了，要闭馆了。" 陆庭筠说，"没看完可以借走。" "哦哦，好。" 陆庭筠拿走李溯的书，李溯跟着他去到管理员那里借书，然后陆庭筠把书放到李溯手上，自然而然说："我们走吧。" "刚刚我用的我的图书卡，你要还书直接来找我就可以了？" 李溯真的很想给陆庭筠颁一个活雷锋的锦旗，他词穷地说:"真是太感谢你了。" 陆庭筠似是有点无奈地笑了一下:"你除了谢谢，还会不会说点其他的？" 社交好难，李溯沉默等批评。 "比如…今天可以一起吃晚饭吗？" "好，我请。"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庭筠有时候真的怀疑自己。 李溯困惑，那到底是哪个意思，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点啊。 "只是单纯想和你一起吃饭。"似乎是觉得表达不够充分，陆庭筠补充:"嗯…你不用觉得欠我人情，我乐意。" "好吧。" 五谷渔粉，校门口百年金牌老店。 李溯小心地轻轻往筷子上的粉吹气，正打算往嘴里送，对面的陆庭筠突然来了一句。 "你那味道好吃吗？" …李溯试探性地问:"你要尝一尝吗？" "好。"然后起身叼走了李溯筷子上的那一撮粉。 陆庭筠吃得很香，又问李溯尝不尝一下他碗里的。 李溯:…… 真自来熟啊兄弟。 礼尚往来，陆庭筠挑了一撮吹了一会直接喂给李溯。 好吃，陆庭筠应该也觉得很好吃，笑得那么开心。 途中陆庭筠嘱咐他要吃慢一点，粉很烫。 李溯不解反问，吃慢了坨了就不好吃了。 陆庭筠一本正经地说这家粉坨地很慢，李溯要慢慢吃。 好吧好吧~_~ 陆庭筠接了一个电话，李溯没听到电话里的声音，但是隐隐约约是陆庭筠一个朋友要来找他。 陆庭筠把手机拿开问李溯:"介意吗？" 李溯摇摇头。 过了一会，孔畅和程萱坐到了他们旁边的那张桌子。 …… 世界真小。 程萱娇小可爱，穿着白色的水手服，扎着麻花辫，朝李溯点头笑了一下，像是打招呼。 李溯回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连点头的幅度都恰到好处。 "认识？" "同班同学。"李溯憋了一小小小会，"他俩谈了？" "不知道，可能吧。" 速度啊，才开学一周啊，少男少女的激情这么充沛吗？是军训还没有磨灭精力吗？恐怖啊。 李溯决定三两下嗦完回家了，不然又有的是事儿，他嫌麻烦。 陆庭筠这次没说什么，吃完饭说微信联系两人就分道扬镳了，回到家家里刚好吃完饭，李溯瞥了一眼，吃的还不错，老太太平时舍得不得拿出来的都摆出来了。 到小房间躺着，李妍探出脑袋， "你怎么没回家吃饭啊，刚刚伯伯来吃饭了，奶奶做了好多菜。" 猜到是他来了，李溯说， "我今天也吃的好吃的，对面坐一个帅哥喂我吃，吃得可香了。" "你就吹吧，切。" 看着手上的《我与地坛》，李溯打开了微信，看着寥寥无几的对话框发呆。 陆庭筠像一场涓涓的秋雨，悄悄打在了李溯身上，并不显得太刻意，却又让人感到他的别有用心。 李溯知道，他的别有用心没有恶意。 他真的，好久好久没有碰到这种，纯纯释放善意的人，和他待在一起，他总让李溯觉得，或许能收起平时的客套，好好交一个朋友？ 或许吧。 我也决定不再小心翼翼，当个乐子看吧哎 陆庭筠每天都在想方设法制造接触机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叉一个 乌云杀死了月亮和星星，发出暴雨的威压。 李溯摁灭手机看向窗外，皱了皱眉，他今天没带伞。铃声响起，值班的护士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只得自己去给病人换水。 在篮子里挑挑拣拣，拿了一瓶去到病房，他的病人方女士正在打电话，看见他进来对着他笑了笑，指着手机用口型说 “我儿子。”看得出来母子关系很好，方女士很爱他儿子。 他点点头，拆下已经空了的吊瓶。 等挂掉电话，他问“就是阿姨那位很优秀的儿子吗？”之前就听方女士说过了，个高腿长，帅气英俊，年轻有为，哥布伦大学金融系博士。 “是呀。”方女士其实已经年过半百，但说起话来有一种小女生的娇嗲，却并不违和。 “他说等会要来看我，已经到楼下了，总是给小李医生讲我儿子，这下终于可以见到啦。” 李溯有点被她的活泼感染到了，就学着她的语气说：“那我可得好好看看，这位大帅哥……”话还未完，方女士略过他看向病房门口，满脸欢喜，他也回头，男人抖抖穿在最外面的黑色风衣，带来一阵好闻的木质香味，病房的灯很亮，他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阴翳，整个人透出松木般的清冽。他的眼神在李溯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略过他，说：“临时有个会议就耽搁到了现在。” 方女士拉过来人的手“没事哒，宝宝你开一路车累不累啊？” “不累。” “感觉你肉少了好多。”然后就扯到李溯“这是小李医生，我的主治医师。” 男人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你好，陆庭筠。” “李溯。” 那只大手冰冰凉凉，李溯的手温温热热。 握上去可以清晰地感到差别。 八年，长大了，连着手掌也宽阔不少。 李溯想把手收回来，却扯不动，他努力装作镇定地直视陆庭筠，男人黑色的眸也正定定地看着他。 陆庭筠笑了一下，手被送开了，他逃似地火速离场，出了病房，背后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 “怎么了？你对小李医生怪不友好的。” “没，不过，他好像不想认识我……” 空气中弥漫着雨水的味道，李溯打了滴滴，不远处开来一辆黑色的车，他没有多想就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上有一股好闻的木质香，车里没开灯，暗暗的。 “哪儿？” 李溯手指正飞起热火朝天地和大学导师讨论学术问题，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司机怎么回事，不看订单吗？ 但是他还是非常好脾气地回应“沁园32栋。” 司机没有再说话只是发动了车子，过了一会，李溯手机界面弹出一个陌生来电，他拒绝，又来，他又拒绝，第三次，他实在受不了，点了接通，语气非常不耐烦：“不买保险谢谢。” “不是，我滴滴司机，你人呢？” 车里很静，李溯能听到引擎的声音，前面的人也能听见手机话筒声。 陆庭筠短促地笑了一下，“我说怎么舍得上我这黑车呢？原来小李医生把我当成网约司机了。” 又是一阵无言，狭窄的车里满满都是尴尬 李溯想，陆庭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闭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假装这是一个普通的故人重逢有意思吗？或许其他人会选择相安无事，但是李溯做不到，因为他忘不掉，他们就这样一直保持沉默到了李溯家楼下。 车子停下，李溯去拉车门却拉不开。 驾驶座的陆庭筠点了一根烟叼在嘴上，再缓缓吐出，后视镜只能看到一点星火。 或许是因为天凉，陆庭筠的声音带着点哑：“不想看见我？” 李溯反问：“你说呢？” “……” “你真是…”陆庭筠似乎是有点无奈，“一如既往地绝情…” 不想多费口舌，李溯保持沉默。 “啪嗒”一声，车锁开了，临下车时，陆庭筠问：“小李医生给个机会么？” 李溯依然不给回应，装作没听见。 看着隐入楼里的身影，陆庭筠按灭烟头，笑了今天不知道多少下。 虽然你对我很冷淡，虽然你貌似很讨厌我。 但是你其实很好懂。 因为你一如既往，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时间拉回往日。 李溯还是忐忑不安。 不怪他，他不习惯欠人人情，欠人人情不还对他来说跟借钱一样，而他是一个宁愿三天只吃一顿饭都不愿意找别人借钱的人。 告诉陆庭筠后，对面的陆庭筠简单思索。 陆地上没有鲸鱼：【这样吧。】 陆地上没有鲸鱼：【你帮我一个小忙。】 陆地上没有鲸鱼：【每周三我在食堂值日，一个人很无聊，你陪我？】 小树：【你…实在找不到就算了，我也不是没事找事。】 陆地上没有鲸鱼：【我一个人是真的很无聊，你当陪我解闷】 小树：【?】 然后李溯周三流就站在了食堂，看着人来人往的同学们…倒饭。 是真的很无聊。 陆庭筠懒懒散散地靠在墙上，也根本就没有认真检查同学们餐盘里剩余食物有没有太多。 “说起来。”李溯挑起话头：“我一直觉得，学生会就是吃力不讨好，你给学校当苦力，学校还不给你发工资，你为什么还要参加啊？” 而且感觉你本身也不是那种很勤快的人。 李溯这么想又觉得有歧义，陆庭筠在他面前表现的一直很尽职尽责的，但是他就是莫名觉得，陆庭筠其实是一个很懒的人，到底哪里来的感觉他也不知道。 李溯面前的桶有点满了，倒饭总是溅起汤水，陆庭筠把李溯朝自己这边拉了一点，回答。 “两个原因。” “第一是因为…是我要做一个优秀的领导者，所以我从小到大的履历都不能平庸。” “第二是因为做好了可以写进高三综合实践评价。” 前者应该是他父母要求的吧，原来他父母对他的期望那么高，这样的话一定很累。 但是李溯还是觉得：“没多大用。” 陆庭筠笑了一下：“我赞成。” “你呢？”陆庭筠问：“为什么这么…”他在找合适的形容词。 “较真？” 仔细想想，陆庭筠不是第一个这么评价的人。李溯自己也搞不太清楚：“可能我就这个性格吧。” “我想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干净，这样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了。” 其实不是较真，陆庭筠想。 是疏离。 这么想的同时他隐隐还感到失落。 “不过…” 李溯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小雀跃了起来，为自己即将说的话。 “我对别人是想划干净，对你是真的想为你做点什么。” “反正你这么好，多欠你一点你应该问不会介意。” 没人觉得吐烟很瑟吗，，，这就是纯纯勾引啊 今日写的有点少了，但是应该体谅一个物化生高二牲的精力，拜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