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起》 第1章 追杀 元景四十九年,梅州岭风卷落英,梅香四溢,就连深崖之下的毕桑都随处可见梅花残叶。 “阿嚏”闻着这香气,阿鱼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大哥,那人什么时候能来,我这狗鼻子就要受不住了。” “快了,忍着点。”一旁身穿蓝色修士服的男子看着阿鱼难受的样子,皱着眉头犹豫了许久,最后解开左手腕上系的手帕,将它放到阿鱼手上,“用帕子遮着能好些。” 阿鱼被余大哥的动作惊了一下,这条手帕可是他最珍视的,平时别人碰一下都不行,如今却给他遮口鼻,阿鱼内心一阵感动,眼泪顺着眼眶滑下,声音哽咽:“大哥,你……” 余继被他这一哭吓得脸色铁青,心里想再把帕子拿回来,但看他那可怜样儿,最后还是沉着声音道:“先把脸擦干净。” 阿鱼听懂了余继语气中的警告,麻溜地用袖子擦净了脸,这才把帕子系上,抬起头望向梅州岭方向,心里暗自决定从今后余大哥就是他亲大哥。 梅州岭。 “邬灵喜” “挟持同门,盗走法宝,你可知你今日若逃走了,将会收到天山门不死不休通缉令。” 苏在青看着悬崖边挟持柳云笙的女子,那女子虽看似表面强装镇定,但那左手攥紧衣袖的手却出卖了她。 “邬灵喜,封灵散只能控制我一个时辰,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交出万坤尺我可以让我爹饶你一命。”被挟持的柳云笙淡定地仿佛是一个看客,丝毫不担心自己会死在这么一个灵力弱小的弟子手上。 过路的风声簌簌响似是在嘲笑邬灵喜的自不量力——和眼前的他们一样。邬灵喜望着眼前的这些同门,昔日嘲讽的话尽在耳边,甚至就连此时他们看向她的眼神也尽是轻蔑,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 邬灵喜忍不住拉着柳云笙向后退了一步。悬崖之畔,脚边的沙土不断滚落崖下,崖边的寒风让邬灵喜手指冰冷,险些握不住手中的短刃。 她沉了沉心,开口道:“饶我一命?柳云笙你还是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活吧。”她知道自己能力不足,但这次是她摆脱天山门的唯一机会,过了这关她就能去见哥哥了。想到哥哥,邬灵喜的眼神开始变得坚定,手中的刀也拿得更稳,她握紧短刃向后逼近,锋利的刀刃迅速割破了柳云笙的皮肤,一袭青衣瞬间染上了红。 她也想看一看,这样一位从小到大一直被娇宠的掌门之女当刀划破脖子的时候是不是仍然这么镇定,结果却令人失望。柳云笙只是皱了下眉毛,又恢复了一副平淡的表情。反而是对面的苏在青被邬灵喜的动作气到,刚要开口呵斥,却被一旁的陈慈打断。 陈慈挥剑指向她:“邬灵喜,大师兄马上就到,你伤了师姐,他不会放过你的,我劝你还是趁早交出万坤尺,随我们回门受罚。” 陈慈一番话倒是点醒了苏在青。 天山门此次派了众弟子前往梅州岭是为了寻找此地阵法之中的天灵石。传说仙界的一对仙侣在此地梅花盛开之际定情,为纪念这段过往,就在此地设了阵法留下能让梅花永不凋零的天灵石,以其内蕴含的天地灵气滋养此地万物。而万坤尺正是打开阵法的钥匙。 此次任务,天山门的掌门柳寂将法宝交给了自己的女儿柳云笙,还特地给在外修行的沈盛一传了消息,却没想到被门内最没有存在感的弟子邬灵喜钻了空子,还闹到了如此地步。 如今沈盛一还未到,就被偷了万坤尺,还伤了云笙师妹,苏在青不用想都知道此次回去要面临怎样的惩罚。 必须得在大师兄出现之前解决此事。 他蹙眉盯着眼前的邬灵喜,袖中手指微动,一个隐蔽的攻击阵法即将成型。 邬灵喜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她抬眼望向对面,队伍中的一位弟子突然摔倒马上要撞在苏在青身上。 苏在青下意识闪躲但没避开,那弟子的手还是碰到了他的身上,将成的阵法就这样被打断,就当他再凝阵法之时变故产生。 邬灵喜抓住机会,右手一直握紧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了柳云笙的胸口,周身灵气暴涨一掌拍在她的身后,将她打向苏在青等人,毫不犹豫地转身跳下悬崖。 邬灵喜跳崖了。 苏在青接住飞过来的柳云笙,喂了她一颗万神丹,将她交给一旁赶来的陈慈,交代她照顾师姐的同时也不忘记给自己丢一个净身咒,就当他转身要追着邬灵喜而去的时候,陈慈的声音叫住了他。 “师兄,师姐的情况不对。” 刚要飞出去的身体紧急制动,他眼神深邃面色深沉地盯着眼前的悬崖看了两秒,随即立刻转身。 万坤尺已丢,柳云笙可不能再出事。 他蹲在柳云笙身前,也顾不上自己的洁癖,手指直接搭在腕上。指尖接触的那一瞬,冰冷的寒气冲他袭来,一股寒气正在侵蚀她体内的灵气,他蹙起眉毛表情逐渐凝重。 坏了,这并不是普通的伤,万神丹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短刃刺中的位置,距离心脏也只有半寸,现在短刃上的邪气已像一个丝网一样蔓延了大半心脏,倘若继续放任下去,师妹恐怕性命难保。 苏在青听见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来不及多想立刻运转全身灵力尝试驱散这股能量,却被这股力量反噬,就连还在昏迷当中的柳云笙也被反噬,一口鲜血从她嘴边溢出。 这金色死亡的防御竟然如此之强,灵气竟然不能打破分毫,还会反噬。 正当苏在青为此事踌躇不定的时候,忽而一股凌厉的剑锋穿梅林而至,霎时梅花四起,只见一人御剑而来,衣袂胜雪,墨色长发随风飘摇风缓而落。男子神色冷峻,周身气质铮然凛冽,收剑之时剑声长鸣。 众位弟子见到此人围上来齐声唤道:“大师兄”。 沈盛一在空中便看到天山门弟子一片乱象,便加快了御剑速度,没想到竟真的出事了,“这是怎么回事?” 苏在青看见此人心中大喜,紧急道:“师兄,云笙被内院弟子邬灵喜的短刃所伤,这短刃里面蕴含一股力量,正在侵蚀她的心脏和灵力,我催动所有灵力都无法驱除。” 沈盛一听闻脸色微变,立刻穿过诸位弟子来到柳云笙身边为她诊脉,又查看了那把刺伤柳云笙的短刃。 众人看到这位面色俊朗的大师兄,眉头紧锁,脸色严肃,片刻后他沉声道:“这并不是普通的武器,这里藏着一种古学阵法,将这种阵法附着在武器上,施展时催动阵法就可施展。师妹身上的这个阵法正是缚心锁,阵法呈金色丝状,中此阵者,将会由伤口处进入,逐渐往心脏处蔓延,若心脏全部被覆盖,中阵者将会一直陷入昏睡,直到中阵者灵力枯竭方才解开。” 苏在青眉头紧锁,想起自己在师妹身上感受到的那股阴寒之气,不解道:“这阵法可会伤及性命?” 沈盛一似是看出了苏在青的疑惑,摇头道:“若只是缚心锁倒也危害不大,解了就好,但师妹的体内好似混入了一股邪气,这邪气混在缚心锁上,随着缚心锁一直在啃噬师妹的灵气,若不快点解开,恐污了灵源。” “那可有破解之法?”苏在青大惊。 沈盛一:“还需先破了这缚心锁再解决邪气,时间紧迫,你们在此地护法,我这就为师妹解阵。” 陈慈将柳云笙扶坐起来便与众弟子一样围在周围为大师兄护法,看着沈盛一坐在柳云笙身后,为她调动灵气结印的时候,眼底的复杂一闪而过。 古学阵法上古流传,至今也只有少数人而知,却不被少数人所用。精学古学阵法需要极其高的天赋要求和心性,至今能算上古学大家的全世界也不过两三位,也幸好缚心锁的阵法只是个低等阵法,而沈盛一又曾在藏书室的角落里看过此书,这才知道破解之法。 沈盛一周身灵气不断运转,输出的灵气在空中形成数个金色阵法符号,再进行拼凑,眼看阵法已成,沈盛一双手合十,金色阵法瞬间湮碎化为数万条灵丝进入柳云笙的体内丝丝缠绕上了缚心锁的阵法,如同钥匙一般完美契合,等全部灵丝就位,沈盛一手中灵气大起,所有缠绕缚心锁的灵丝瞬间形成阵法,两相合一,锁在柳云笙身上的缚心锁碎了。 沈盛一迅速动用灵气困住了那丝邪气。 “万灵无咒,宿成永开。” “破。” 随着咒语声落,困住的邪气也随之消散。沈盛一从空间袋中取出万神丹放入柳云笙的口中,用灵气助她服下。做完这些,沈盛一这才起身面色疑惑问起苏在青在这之前发生的事情:“听你说伤云笙的是一名内院弟子,叫邬灵喜?” “是,她是胡长老两年前收上来的内门弟子,师兄你常年不在门里,所以不知道。” 邬灵喜?沈盛一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只觉得耳熟,蹙眉道:“详细说来”。 苏在青将事情的前后经过给沈盛一讲了一遍,对于这件事他感到很抱歉,自责地对沈盛一抱拳道:“师兄,此次是我的失职,没有看好万坤尺和小师妹,耽误了掌门的大事。如今任凭师兄调遣,只求能弥补过错。” 沈盛一面色沉重,他低头看着躺在地上重伤的柳云笙,思考片刻后立下决断:“云笙的伤不能耽误,还需立刻带她回天山门治疗,你留下带领余下弟子全力搜索邬灵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务必要将万坤尺带回。若搜遍了都不寻见人,发布通缉令告知所有修灵门派。” 苏在青:“是,师兄。” 沈盛一抱起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柳云笙,清冷俊美的面容疏离感尽显,一双淡漠的眸子轻轻扫过苏在青,语气淡淡地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作为警告便御剑离开。 看着师兄离开的背影,苏在青咬咬牙,眼神幽怨看向山崖,呼出一口浊气后,高声喊道:“全力搜索邬灵喜。” “是”众弟子齐声道。 梅州岭虽小,但悬崖下方却直通毕桑森林,毕桑森林是南钺境内最大的森林,这里的妖兽、秘境、天材地宝众多,危险属性也最高,但每年仍然有普通修炼者前往毕桑来寻求机缘。 邬灵喜早就计划好了,从梅州岭跳下后,只要将自己炼制的乘空伞拿出来就可以安稳落地,落地之后那里会有人接应她,送她安全离开毕桑。 邬灵喜在空中紧紧地拉着乘空伞的把手,操控着方向器,时刻注意躲避天空中飞来的鸟兽奇妖。空中的风寒冷刺骨,让她几次险些抓不住这制造简易的飞行器。所幸天气大晴,不妨碍视线,远远看见地面上有两个穿着蓝色修士袍的人,想必这就是那人说的接应之人。 邬灵喜调整方向,避免落地时撞上树干,按照约定吹响音哨,原本还靠在树上聊天的人立刻起身看向空中。 邬灵喜安全落地伞还没来得及收,就开口道:“你……你们是姐姐安排的人?” 余继看了一眼邬灵喜手上的哨子,直接开口道:“邬灵喜?” “是,是我。我们现在走吧,我怕晚了他们会追上来。”邬灵喜大喜。 “不急,我们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听到此话邬灵喜愣了一下,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只觉一股雄浑至极的灵气呼啸而来,撞击在自己的胸前。刹那,全身剧痛,如千斤石一般砸碎了她全身的骨头,耳畔间似能听见骨头“咔嚓”的断裂声,鲜血从口中喷出,整个人无力地飞滚倒在地上。 “你……”她躺在地上浑身颤抖地看着那人想要说出什么,却被口中的鲜血堵住无法说清。 “别怪我,我也是遵小姐之命。她不让你活,你就不能活。”余继蹲下身将她的空间袋扔给了阿鱼,冷漠开口道。 是她? 不,这不是真的,她还没离开毕桑,还没见到哥哥……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可全身的疼痛却在不断提醒她,这就是事实,她要死了,她再也见不到她的哥哥,此时此刻,她甚至来不及恨任何一个人,只是回想着她和哥哥的过往。 “哥哥。”邬灵喜低声呜咽。 余继听见叹了一口气。 那边阿鱼翻着邬灵喜的空间袋,眼睛一亮高声道:“余大哥,找到了,是万坤尺。” 余继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姑娘只觉得特别,很少有人的眼睛到最后一刻还是如此明亮。 一阵寒风而过,邬灵喜鼻息中似乎闻到了,六岁时,哥哥攒了许久的钱给她买的梅花糕,那梅花糕非常好吃……连梦中都是这个味道。 “任务完成了,我们走吧!” “余大哥,她怎么办?”阿鱼指着躺在地上的邬灵喜。 “不用管,就让她死在这就行。” 一刻钟后。 原本闭上眼睛的邬灵喜突然睁眼,开始大口呼吸,她陡然坐起身来又被全身的剧痛逼着躺了回去,同一时刻,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宿主您好,您已穿越到《乱世劫》异世界剧本中。】 【解锁人物角色:邬灵喜】 【人物属性:炮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追杀 第2章 玄水 邬灵喜躺在地上,一睁眼就看见天空中飘散的梅花,思维混乱,这秋天怎么还有梅花? 还未来得及思考,身体的痛处通过神经直达大脑。一瞬间,仿佛被车轮碾压全身的剧烈疼痛让她想起在此之前的事情。 邬灵喜为了写毕业论文连续闭关多日,出关前一天同学约了她一起去学校附近爬山。那座山是国内知名的陡山,岩大的学生都以征服那座山为荣誉,更有校内流传“不征万良山,不是岩大人”的名言。大学四年邬灵喜一直想去,但都因为各种原因没去成,如今正好有同学相约,就当放松一下,完成自己身为岩大人的使命。 可爬山即将登顶,路上遇见一个男人跳崖寻死,她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反应伸手拉住这个人,却没想到最后掉下去的那个人是她。 掉下去的邬灵喜只有一个念头,下辈子一定不多管闲事。 【新手福利,宿主可享受一次快速修复身体的机会。请宿主选择是否需要?】 AI般的声音再次响起,身体的剧痛让她没有办法过多思考,只遵从自己求生的本能忍着痛咬牙道:“是”。 系统接收到宿主的选择,立刻开启修复模式。 一股泉水般的暖流涌入体内,游走在全身经脉,渗入裂骨之中,逐渐变得滚烫,断裂破碎的骨肉在这股能量下疯长,熬过了漫长的万蚁噬心的修复之痛,邬灵喜松了一口气。 她抬起手臂五指张开注视着自己的双手,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这双手显然粗糙很多,细看还有很多浅浅的疤痕,但右手食指骨节处的红痣和自己从出生就有的胎记一模一样。 【宿主您好,您的身体已修复。】 【我是您的系统小袋,由于系统这段时间一直遭受到陌生力量的攻击,代码错误导致您被提前召进异世界的剧情当中,为此将不为宿主派发任何任务,您只需活到《乱世劫》剧情结束,即可返回原世界。】 邬灵喜听到此眼神一亮,没想到小说当中的穿书竟然让她在现实中遇见了,还好没死透,只要活到剧本结束就还能回去。 邬灵喜越想越兴奋,这不是找个地方窝着混到大结局不就行了。但还没等她高兴完,系统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为了让您能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和小说剧情,将给您传送《乱世劫》剧本。】 【温馨提示:由于系统正在检修升级中,此次对话结束后将处于短期休眠状态,休眠期间不能给您提供任何帮助,请宿主谅解。另外,此世界为真实世界,任何的死亡都是真实的死亡,请宿主谨慎。系统小袋遥祝宿主一切顺利。】 此话说完,AI声音再次消失。 一本书从天而降掉在邬灵喜跟前,邬灵喜傻眼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世界。 不该在秋天出现的梅花、遍地的千年大树、从没见过的植物,就连空气都带着一种奇异的清香。 人究竟是有多倒霉才能摊上这种事?从小到大倒点小霉就算了,现在倒好,爬个山穿越了,还摊上了一个不靠谱的系统,完成任务可以,但它倒是先把她带出去再消失呀。 “小袋、小袋……” 邬灵喜喊了几声系统,都没有得到反应,随后认命地将书捡起来。 算了,还是先看看书吧,没准里面能有张地图。 她正要翻看,只听身后传来许多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声音相互交织由远到近,听声音差不多有一队人在往她这个方向来。 邬灵喜大喜,立刻把书放进怀里,这看书哪有问人快! 刚迈开腿就听那方向传来一个声音,“盛一师兄有令,务必要找到万坤尺,捉拿叛徒邬灵喜。” 邬灵喜?没记错的话,在这个世界她也叫邬灵喜吧!糟糕,第一天就要挂!贼老天实在看不惯她。 邬灵喜毫不犹豫立刻转身就跑。 半炷香后,苏在青带着弟子经过,一位弟子发现了地上残留的伞,他捡起查看后交给苏在青道:“师兄,这个东西应该是邬灵喜的。”这位弟子与邬灵喜同年入门,对邬灵喜也有几分了解,听说她极擅长做这些稀奇古怪的灵器。 苏在青:“梅州岭距离毕桑千尺之高,单凭三阶之人无法御剑而行,想必是乘了此物逃到这里。你们看,这地上有血迹,应该是下落的时候受了伤,一定就在这附近,继续追!” “是” 邬灵喜一路前跑,这森林很大,又都长得一个样,左拐一下,右拐一下,很快就跑到了绝路。 她看着面前这条泛着金色浮光的诡异湖面,还未等她回头一柄剑擦过她的肩射向湖的边缘,插在了地上,她四肢发麻,身体僵硬地回头。 一张苍白、没有半点血色,但触目昳丽的脸出现在大家视野里,像是不小心落入人界受伤的神女。 大家对这位同门几乎没有什么印象,想到邬灵喜也只是像蒙了一层雾一般,更别提她长得什么样。直至今日这一瞥,才知道天山门内竟藏着这么一位绝色美女。 这位美女此时正面露怜色,眉眼之间一泓清水,如新月清晖一般,声音轻颤,尴尬地扯出一丝笑意:“各位大哥大姐,你们是在找我,咱有事说事可别动手哈~” 看到此人,陈慈的眉目更加冷峻,眼神中一丝杀意一闪而过,她抢在苏在青之前开口道:“邬灵喜,你伤了云笙师姐,盗走万坤尺,现在门内对你下了追杀令。” 苏在青眉头紧皱,一种说不上的奇怪萦绕在心,但此时不是深究的时候,他开口道:“邬灵喜,你已经没路了,你的身后就是玄水境,那里面卧着一只八阶凶兽,想要进去的人皆被它活活咬碎。现在交出万坤尺随我回门复命,你还有活的机会。” 这两句话听得邬灵喜是两眼一黑,没想到原主竟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给她。 眼前这个男人不像是说谎话的人,比起跳入湖里被妖兽活活咬死吃进腹中,她还是选后一个吧,没准儿能争取一个宽大处理,毕竟是人能听懂话。 她深吸一口气,迈出一步做出选择:“好,我和你们走。” 听着她的答应,苏在青嘴边露出一抹微笑,这下终于重回正轨了。 可就在这瞬息之间,身后的湖面突然泛起几丈之高,掀起的玄水如水箭一般向苏在青的等人发出攻击。一个巨大的八爪妖兽在邬灵喜的身后出现,它挥动其中一条触手,拽着邬灵喜沉入了玄水境。 待苏在青反应过来,也只拽下她的一片衣角。 邬灵喜被妖兽卷进去后,玄水境也重新恢复了平静,而苏在青攥着半湿的衣服,盯着这片湖,满脸铁青。 第二次了! 陈慈走到苏在青身边不解地问:“玄水境不是几百年都没有动静的吗,怎么今日……苏师兄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苏在青也陷入了迷茫,他实在是想不通明明是一个简单的任务,怎么就一波三折,眼看马上就能回去复命了,一直没动静的玄水境也开始凑热闹。 陈慈这番话让许多弟子不解:“师姐,邬灵喜被湖内的妖兽捉走了,我们要不要也进去?” 苏在青叹了一口气:“你们历练得少可能不知这毕桑有三大奇境——扶桑、空狩、玄水。扶桑境仙品灵植众多,许多玄级以上的丹药材料皆出于此处;空狩境又俗称沙漠之境,在毕桑之北,本不属于毕桑,但南钺国和东合国的一场战争,东合战败将空狩划给了南越,因此空狩就归属了毕桑范围内。空狩境内皆是飞沙,凶兽众多,因其恶劣的环境,同样阶级的野兽,里面的要比外面凶狠一倍,并且这里的妖兽不死不灭。许多达到瓶颈期的高阶灵修,都会到空狩提高境界。” 弟子迫不及待地问:“那玄水呢?” 苏在青沉默了一瞬:“玄水最奇的地方就是根本没有人知道它具有什么妙处,之所以一直在三大奇境系列中,就是因为它就是八百年前突然从天上流下到毕桑,据书中记载‘上引鎏水,下至奇渊’说的就是玄水。百年来,许多人也曾主动探索过玄水,但奇的是凡是接触过玄水的人,他们都行事不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有些惊慌,不少站在前面的弟子身上都落了玄水。 苏在青仿佛看出他们在想什么,淡漠道:“放心,我们这点剂量也就倒霉一个月,不会太长。” 听到有时间限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但脸色仍然没有好转,毕竟对于修炼之人,运也是极为重要。 苏在青开始平复心情,打开与师兄的通话符,片刻后,那边接通,一个清冷的声音出现在所有人耳朵里:“在青。” “师兄,玄水境动了,邬灵喜被卷到了玄水境中,我与不少弟子都沾上了玄水。” 突然听到此事,通话符那边也是沉默了片刻,两息后沈盛一回道:“玄水境这边派两个弟子盯着,处理完这边的事,我会亲自过去看看,邬灵喜的事你先不要管了,迅速带领其余人回门吧。” “是,师兄。” 苏在青诧异师兄对邬灵喜的决定,虽然心有不甘,但不得不说眼下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看着狼狈的自己,他突然感觉疲惫至极,灵修这么多年,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一个净身咒扔给自己,让自己看上去勉强干净,但洁癖的心仍然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他冷着脸安排下面的事情,留下两名没沾染玄水的弟子看守,带着其余人撤退。 而另一边的邬灵喜,也同样狼狈。 当时她站在水边,只觉得后背一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个冰凉的东西缠着她的腰间,将她拖到了水里。 水下的世界一片漆黑,好在上学期间学了游泳,时常练习憋气,这才没有被水呛到。但这腰上的东西好像要将自己往深处拽,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掉。 不会要把她拖去水底吃了吧!她忍不住想起岸上那个男人所说的画面。 就在邬灵喜就要撑不住的时候,一个巨大的泡泡将她包了起来。她惊奇地发现,这个泡泡仿佛是一个大型氧气罐,她在里面也能自由呼吸。 这妖兽的速度极快,她在水中像一个皮球快速移动,本就漆黑一片的深水,突然有了光,邬灵喜用手半遮着眼睛,终于看清了那妖兽的形态。 一只庞大的白色八爪鱼,在一片光雾下,收敛了早前四处挥舞的触角,将额头虔诚地贴在光雾上,一个金色符号在它的额头上浮现,原本封闭的光雾打开了入口。 还没等邬灵喜细看,一只触角狠狠地抽在了她的泡泡上,将她抽进这裂缝之中。 那透明的泡泡落地而破,再本以为会摔倒的邬灵喜被一束柔光托住,温柔地落在了地上。 她起身一看,这片空间四处堆满了会发光的珍珠宝石,而在这些珠宝中,一个泛着柔光的人形白玉雕像正坐立在它们中间。 这章也改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玄水 第3章 雷劫 玄水水体幽暗深邃,凡入玄水之境者,都得闭目修养多日,才能适应外界强光。然而,谁都未曾发现,这暗黑之域竟隐匿着一方光亮之地。 与结界外面的黑暗截然不同,数不尽的珠宝散落地面,发出的光芒照亮了这方奇异之地。 茫茫荧光之中,一尊白玉雕像端坐于莲花之上,周身散发柔和光芒,瞬间吸引了邬灵喜的目光。 是女神像!白玉的光泽由内而外散发,皮肤纹理雕刻得栩栩如生,仅抬眼望去,邬灵喜便被其神韵所震慑,让她心生尊敬。 邬灵喜刚要移开目光,恍惚间,莲花上的女神像竟缓缓睁开双眸,那眼眸灰白却带着光芒,一个人影从神像中隐隐浮现。 邬灵喜震惊得跌坐在地,脸上写满不可置信,想要呼喊的话语瞬间哽在喉中。紧接着,一道白光击中她的眉心,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妖界雪风谷。 凛冽的刀风穿过邬灵喜的身体吹到卫祁御身上。 这已经是邬灵喜跟着他的第二天了。自她醒来,她就发现所有人都看不见她,而她也一直在随着这个男人而移动,每次移动都是一场凶狠的厮杀。 这家伙在短短两天内,被妖界众族追杀,逃过了无数杀阵,最后全身筋脉断裂、满身鲜血地逃到了这个叫雪风谷的地方。 “趁他病,要他命。上!除掉卫祁御,让白氐彻底覆灭。” 赤虎、玄鸦、龙狮等妖界最强十六族皆在列中,他们将他围在中间,身边心腹皆损于逃亡的路上,如今他独自一人面对十六妖族,注定逃不过今日一劫。 卫祁御四肢皆被阵法所割,浑身伤处不断,他艰难地撑起身子站起来,看着这些曾经匍匐在他脚下卑躬屈膝的臣民们,神色淡漠,像是早就料到这些人会这么对他。 白氐一族世代妖王,两千年前,白氐一族全族覆灭,只留下卫祁御这个血脉不纯的私生子,妖界众人都不将他放在眼里任其自生自灭。从此妖界战火四起,众族争夺这妖王之位。 哪承想,就在一百年前,动荡的妖界,再次被白氐族人平复,妖界众族又再受白氐的统治。从那时起,原本争斗的各妖族,开始放下往日恩怨,暗自合作,只有让白氐彻底灭族,才能掀翻了这被白氐统治的时代。 筹划百年,这一天终于被他们给等到了,眼下时机就在眼前,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雪风谷的雪染上了红,宛若盛开的红梅,一袭白衣与红梅缠绕而起,就连十六族的妖们,都不得不赞叹白氐一族容貌绝色,可对于其他妖族来说,容貌越是出色的白氐,就越是危险。 对于十六妖族虎视眈眈,卫祁御发丝轻扬,眼神邪魅,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容,说出两个冰冷的字:“小丑”。 这两字说得让邬灵喜浑身一颤。 都这样了,这大哥还在狂,果然小说世界就是颠! 两个字一出,众妖愤怒不已,赤虎族天生易怒冲动,最受不得别人的挑衅之言。 族长蒙焰已被激怒,人类面孔上已有虎相露出,他活动着头,满脸狰狞,一句“找死”,就要挥舞着赤焰琅琊棒向卫祁御冲来。 “蒙焰,住手。” 冲动的蒙焰被玄鸦族首领夜岑及时制止,呵斥道:“要找死换个时候,耽误了大事,所有人都得给你陪葬”。 早在卫御祁说出“小丑”两个字的时候,他就知道以蒙焰的性子必会受到激怒,这才立刻拦住蒙焰,防止他坏了大事。 夜岑虽不是玄鸦族族长,却是玄鸦一族的精神领袖,也是策划此次围剿的关键之人,是十六族妖兽的大脑。 赤虎族与玄鸦族一直都保持的不错的关系,蒙焰与夜岑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面对夜岑的指责,他立刻冷静下来,眼神凶狠地瞪着卫祁御。 白氐一族诡计多端,能力又强得可怕,夜岑不敢丝毫轻敌,立刻统领众人开启早就埋伏在此地的十六星煞阵。 众妖就位,无数灵力汇入阵法当中。 十六妖族口中皆唤着咒语:“东隗至诡,罗刹从生,梵玲化骨,万灵归主,十六星煞,起!” 黑色法阵浮至半空,无数妖煞之气向卫祁御袭来。 邬灵喜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看这大阵的厉害程度,像是能毁天灭地的样子。她心中开始忐忑,现在的她只能跟着卫祁御移动,这就证明他们之间存在着一定的关联性,假如卫祁御死了,那她还能存在吗?再想起系统曾说在这个世界上任何死亡都是真实的死亡。她不会直接game over了吧! 她担心地看着卫祁御,口中不停地念念叨叨。 反观事件当中的主角。面对重重围剿、杀机四伏的阵法,腰间斜插着不知哪位妖的断刃,血渍在衣袍上洇成暗纹,偏生脊梁挺得笔直,站在众妖中间恍若神谪,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 “就凭你们,也想杀我!” 卫祁御看着这些小丑轻蔑的眼神,手指轻点眉心,一个金色阵法在眉心而起,一个玉色的小人从眉心而出。 “是灵源,卫祁御的灵源!” “传说白氐一族的灵源不同凡响,每一代的白氐主都会根据灵源的玉色选出。” “这卫祁御的灵源玉色透彻,实力绝非一般。” 卫祁御出世之后,所有人都没见过他的灵源,此次虽将他的灵源逼出,但也不见得会胜得过十六星煞阵。 “稳住,他破不了这阵,只要熬到他的灵源枯竭,就能一举杀了他。”夜岑道。 白玉灵一出,卫祁御也动了起来。十六阵中对应着十六的法位,要想一一破解,极为费时,还甚是危险,在破解其一的时候,其他法阵也在向他攻击。 可卫祁御的白玉灵甚是强大,相当于分身的存在,单独召出便独自破阵。 双方战局僵持许久,最终卫祁御和他的灵源险胜,破了十六星煞阵,双方灵力皆所剩无几。 “夜岑,现在怎么办?”蒙焰问道。 此话刚落,天色骤变,翻滚的劫云闪着雷电,呼啸至卫祁御的头上。 夜岑盯着天边的劫云大笑:“连老天都在助我们,你们看,是劫云。此时卫祁御灵力全无,根本扛不住这雷劫,他今日注定一死。” 灵尊期的雷劫威力足以毁灭整个山谷,此时妖界众人都撤出了中心地带,只有卫祁御和所有人都看不见的邬灵喜还留在原地。 天空中雷电闪烁,卫祁御强撑身子站起来,眼神锐利,而他的白玉灵浮在他身前,守护着他的主人。 “完了,这下是真完了!虽然有实力,但架不住这哥是真倒霉,什么事都往一起赶!我不会真的要给这个男的陪葬吧,小袋、小袋,你快醒醒,别休眠了……” 邬灵喜一直尝试呼唤系统,却始终没有得到回答。天上的雷云正在储蓄力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雷电落下来将他们劈死。眼前的卫祁御刚经历过一场恶斗,此时虚弱不堪,就算尚有余力扛过了天雷,侥幸活下来了,也躲不过远处正在等着补刀的妖界众人。 “死局,怎么看都是死局。”估算了所有可能后,邬灵喜变得非常沮丧,轻飘飘的身体坐在地上等死。 乌云密布,雷霆轰隆,灵尊期第一道雷终于劈了下来。 卫祁御凝神聚灵,双手结印,白玉灵在他身前也开启了防护结界。 在双重结界的加持下,他扛过了第一道天劫。 但这次的冲击威力不小,鲜血从卫祁御的口中溢出,白玉灵的身形也变得透明,光泽黯淡了许多。 很快第二道雷劫接踵而至,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给他,白玉灵飞身向前,直冲雷劫而去,狂暴的天雷劈在白玉灵的身上,化成无数白色的碎片,那些碎片带着阵法各自散落在空中合成星阵,为卫祁御挡住了天雷。 “这……白玉灵消散了。” “卫祁御竟然以牺牲自己的灵源为代价去抵御雷劫。”要知道灵源乃是修炼的根本,灵源毁了也就断了修炼之路,看来是穷途末路了。 躲在远处观察的夜岑道:“普通人的灵源毁了自然就是毁了,但白氐一族不同,他们一出生就结了灵珠,就算灵源毁了,也能重凝。” “灵尊期一共五道雷劫,一罚,二惩,三刑,四问,五颂,其中刑雷威力最强,只要能抵得过第三道,卫祁御就能顺利突破到达灵尊期。” “老夜,咱们要不要送他一程……”蒙焰说着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一向稳重的夜岑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道:“你现在过去,我只会送你一程,灵尊期的雷劫岂是你一个小小灵将初期的人能承受的?” 蒙焰还想狡辩一下,却被夜岑打断,“第三道雷劫马上来了,消停儿等着,卫祁御他扛不住的。” 邬灵喜站在卫祁御旁边一直注意着他的动作,前两道雷劫来临之时,她一直站在他的身后,和他一起经历那雷霆轰顶的场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体的原因,她竟然没有感受到雷劫的威压,但观看卫祁御的状态,就知道这雷劫并不像表面那么轻松。 “第三道雷劫来了!” 卫祁御喃喃自语。 他调动周身灵气,盘坐着半浮在空中,眉目紧闭,双手快速结印。 空气中雷霆轰鸣,那雷电凝聚了上古之力,撕裂了苍穹,朝着卫祁御狠狠劈下。 与此同时,卫祁御睁开了双眼,一双黑眸清澈凛冽,随着手中的动作,念出白氐一族秘术。 “灵归。” 借天地之灵,化万物而生。 此术法一出,天地间所有的灵气都疯狂地涌入卫祁御的体内,这灵气随着秘术的转变使得他全身肌肤变成玉色。 邬灵喜看到这一幕不禁失语,他这般竟与那水底下的白玉女神像极为相似。 眨眼间,雷霆之力直向卫祁御而来,却被玉灵之力挡住,两股力量不断地抗衡。那雷霆之中射出无数电流,击打在卫祁御的真身上,最终因灵力不足,被这邢雷破了真身,狠狠地劈在玉人身上。刹那间,随着白玉真身的破碎声传来,数万道金光也从那破碎的细缝里射出。 雷霆之力消失了。 卫祁御的白玉真身也宛如玉兰花瓣一般飘落,随后消散。 “碎灵了。”夜岑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白玉身,乃是白氐一族的真身,真身碎,则人亡。走吧!万妖殿那边的情况未知,此处无须我们再耽误下去了。”远处的雷云已逐渐散去,此事无逆转的可能,夜岑收回视线,带领众妖族转身。 “这……这就走了?”蒙焰看着远处还有些迟疑,不敢相信卫祁御就这么死了,当他再回头看的时候,眨眼间,一个姑娘出现在卫祁御的身旁…… 他揉了揉眼睛,待想要再看清楚,突然听到夜岑在后头叫他,他立刻转身道:“老夜,你看那是不是有个姑娘……” 夜岑闻言望去,空空如也,就连卫祁御的身体都消散在天地之间。 这个蒙焰真的是越发的不靠谱了,都什么时候了竟还想着开玩笑。 他皱着眉,冷下了脸道:“我看你是脑子有问题,天天跟着你的那些姑娘鬼混,都混出幻觉了,还不快走!” “不是……你在说什么,我是真的看见了,就在那儿……一个姑娘突然出现抱着那个小白脸……”蒙焰着急地回头想要向夜岑证明,却只看见雷劫后的狼藉,那片地界空无一人。 “这……这怎么可能,难……难道真是我眼花了不成。”蒙焰站在原地揉了揉眼。 “赶紧走!我看你这次回去不仅要治治你的脑子,还有眼睛和口吃的毛病。”夜岑一把拽过还杵在那不动的蒙焰。 —— 第三道雷劫来到的那一瞬,邬灵喜深刻地体会到了死亡的恐惧。她就站在卫祁御身后,眼睁睁地看着那雷劈裂了他的玉身。 玉身破裂露出包裹在玉身里面的卫祁御,他从高空跌落。 那一刻,邬灵喜不知道为什么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向他飞身而来,接住了濒临死亡的他。 邬灵喜以为还是会和往常一样,卫祁御会穿过她的身体,落在地上,没想到却结结实实地触碰到他的身体。 她抱着他,在狂风大作的狼藉环境下,着了魔似的,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流出,落在他的脸上。 此时的卫祁御的意识还没有彻底消散,他看着这个突然出现,还跟了他好几天的奇怪女孩,此时她的神情好似与以往不同,那双望着他的眼睛中带着的悲戚竟格外的熟悉,好似母亲当年转身离开时的最后一眼,他抬手触碰到女孩悲伤的脸上,为她抹去泪痕。 他看见她笑了。 见鬼!这是什么?她怎么会哭!她又笑什么?行动完全不受控。 难道阿飘还能被附体?不对,现在她不是阿飘了,她能碰到人了! 突然,一道白光闪现,她和卫祁御出现在一个白色的独立空间。 这又是哪? 还没等她说出这句话,一道身影突然从她的体内分出,待她看到这道身影的面容,这才恍然大悟。 “是你,水底的白玉神像?你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又为什么把我弄到这里?” 问题很多,一个都没有回答,那人用灵气护住卫祁御即将消散的神魂。 紧接着,一道灵力闪过,将她与卫祁御二人连在一起。 白玉女神手持上古神器情人丝,那法器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丝线上符文闪烁,刹那,情人丝化为两道光芒,分别向两人的眉心而去。 一种奇异的感觉陡然升起,她似乎感觉自己与卫祁御之间产生了灵魂捆绑。 “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种感觉很不好,邬灵喜怒斥对方。 白玉女神此刻还顾不上邬灵喜,她又施展术法,拼尽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将卫祁御的神魂送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她的身体虚弱地接近透明,她神色复杂地看着邬灵喜道:“很抱歉,孩子。我的时间不多了!没有办法为你解释太多,我为你留下一抹神魂印记希望能帮助到你。” 这是什么意思? 邬灵喜还有问题要问,话还没说出口,只见那人挥一挥衣袖,一道神光入了眉心,彻底失去意识。 [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雷劫 第4章 神丹 邬灵喜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竟又回到了玄水境的光洞中。 一双乌溜溜的超级大眼正诡异地盯着自己,邬灵喜被它吓个半死,惊悚地叫了出来。 “啊” 八爪鱼怪似乎知道自己吓到对方了,立刻拉开距离。 邬灵喜看到它,头脑立刻清醒了过来,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她转头看向白玉女神像。 果然,这神像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光泽,变成了一尊普通的雕像。 “看来她最后一句倒是没有骗我。”邬灵喜低声呢喃。 “主人。” 本还沉浸在这神像所带来冲击的邬灵喜,被这稚嫩的声音一惊。 她看了一圈,最终定格在眼前一直盯着自己的大眼萌妖。 那只八爪鱼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变了形态,只一只巴掌大小,通身乳白色,加上它的大脑袋,显得格外呆萌。它的一只触角伸到自己的面前来回晃动,邬灵喜顺着那只触手对视上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邬灵喜被这占据三分之一脸的一双大眼,弄得片刻的分神。 “是我,主人。” 邬灵喜回神,这才惊道:“你会说话?” “是啊,主人。” 八爪鱼的声音竟软萌可爱,倒是和缩小版的乳白色形态的外形甚至和谐。 但它叫主人,邬灵喜有些怀疑地指了指自己道:“主人?是在叫我?” 八爪鱼看着她点了点头,为她解释:“是的主人。我的前主人是仙界神女宴清禾,是她在神魂消散前让我认你为主的,保护你的安全。” 宴清禾? 一个陌生名字的出现,肯定存在某些关联性。邬灵喜盯着这只八爪鱼,眼神扫过四周,看到莲花台上的这尊神像想到了什么。 “你说的主人可是这尊神像?” 面对主人对前主人的询问,八爪鱼并没有隐瞒,前主人给他下达的最后一条就是认她为主,自然要以主人为先,但提起前主人时也是带着忧伤。 “是的,主人。当年前主人神损之后,主人的丈夫。”提到这儿时,八爪鱼又小小愤怒了一下,哼道:“就是那个妖界的臭小子卫叕将她仅剩的一丝神魂放进了他的灵源内滋养。千百年来,我一直在此处守护着主人,期待主人能够重聚神魂苏醒的那一天。” 卫叕?同样是卫姓,这让邬灵喜不得不联想到晏清禾这么做的原因,难道…… “那卫祁御可是他们的儿子?” “诶,你知道小主人?”八爪鱼乍一听到小主人的名字,很是惊奇。 主人、小主人,这称呼怎么听着怪怪的……邬灵喜嘴角微搐。 随后立即摇摇头,甩掉这些没用的念头。眼下系统处于休眠升级状态,不知何时能够升级完,眼下自己最关键的就是宴清禾给自己下的缚魂锁…… 想到这里邬灵喜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事——天山门! 这才是最要紧的,缚魂锁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暂时不会要了她的命,但这天山门可是给她下了追杀令。眼下她暂时躲在这湖水之中,那群人也不知道是出于对这只妖兽的恐惧还是其他原因没有追上来,她暂时还算安全,但这地方没吃没喝的,待下去肯定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出去找到一个地方苟着才行。 想到这里,邬灵喜长叹一口气。 要出去得尽快,她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的八爪鱼,心想:宴清禾虽然给自己下了缚魂锁,但还给自己留下一只八阶护卫,有它在,自己应该能安全不少。 事不宜迟,还是尽快出去吧! 邬灵喜看了看还在跟前的小型八爪鱼,她的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对了,还没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提起这个,八爪鱼嘿嘿一笑:“我叫八肴,清禾主人说我八条腿,又爱吃,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那我叫你小八,这个好记。”提起吃,邬灵喜眸光微亮,又立即道:“对了,这里有吃的吗?” 八肴的大眼睛里的眸光暗淡了许多,它摇头道:“之前有,但我来了后,玄水里的食物都被我吃光了。” 听到这儿,邬灵喜嘴角忍不住抽搐,怪不得当时来的时候没看见一个生物,原来是被这家伙给吃了,看这空间里的珠宝,想来也是它吃完了堆在这儿的。 此刻,邬灵喜也在感到庆幸,自己没被它吃掉! “那个,小八,我在这儿躺了好几天了,得快点出去了,我在外面还有一堆仇人,再不走怕他们追上来,扰了宴前辈的清静。”邬灵喜将话题提上来,想着小八之前说保护她。 八肴睁大了眼睛,眨了眨,像是没明白她的意思,刚要解释一番,便听见她的萌音:“躺了几天?主人,你在说什么,你才睡了几个时辰而已。” “什么?”这难道又是宴清禾给她施的术法,但如果按照小八所说,她确实是躺了几个时辰,那现在离开此地,才是最好的时机。 “来不及了,小八,你抓紧时间和宴前辈告别吧!我们要赶快离开此地。待我们有空再来看她。” 邬灵喜目前顾不上和小八多交代了,眼下她正在找能装地上珠宝的袋子。眼下外面情况不明,她浑身上下穷的叮当响,多有不便,这些玩意儿没准能值些钱。 可找了一圈也没发现袋子这种东西,正当邬灵喜准备要撕下一块衣服装东西的时候,小八突然拿出来一个东西给她。 “主人,你可以用这个装。” 邬灵喜看着触手上的戒指,虽然表面灰蒙蒙的,但通过上面复杂的古法花纹,邬灵喜直觉它不一般。她接过来道:“这是储物戒?” 奇幻小说中都会有这东西。 八肴:“是的主人,但它可不是普通的储物戒,这可是主人炼制的法器,名叫长明。这里面有一个空间能装活物和死物,与太焱戒乃是一对。” “哇哇哇,这个好诶,这该怎么用呀?”邬灵喜太激动了,真所谓是,刚想要瞌睡,就有人给递了枕头。 “主人把血滴在戒指上,让戒指认主就行了。” 滴血?果然是小说里的老套路了。邬灵喜痛快地弄破手指,挤出一滴血到戒指上。 只见,戒指迅速吸收了血液,一股灵气从表面升起,让其暗淡无光的表面重新散发光泽。 “成了!” 邬灵喜大喜,与八肴对视了一眼,就戴上了戒指。只觉这戒指与她心念合一,她看着手上发光的珠宝。 念头一动,珠宝便不见了,再一动,就又出现在手上。 “哇!小八,这东西可太有用了,这样我们就能解放双手了,还不用担心东西丢。” 邬灵喜看着地上闪闪发光的珠宝,一个没控制住全都收进了长明戒中,整个空间瞬间暗了下来。 “嚯”,吓得她立刻放出来一部分珠宝,这才恢复光亮。她对着还在看着宴清禾神像忧伤的八肴道:“小八,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八肴依依不舍地和前主人做了最后的道别,听从主人的话转身开启了空间结界。 邬灵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向出口走去,临到出口时她停下了脚步,片刻后,转身走向宴清禾的雕像,临近止步。 她望着眼前晏清禾的雕像,眼神带着些许冷漠,用不易察觉的声音开口道:“虽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听到,但我还是要说,我最讨厌有人伤害我。” 此话落,转身离开。 —— 次日,天蒙蒙亮,守在玄水境的两名天山门弟子一夜未睡早已疲惫不堪。 “守了这么久都没动静,要我说,这邬灵喜恐怕早就被水中妖兽给吃了!咱们在这守着就是瞎耽误工夫。” “诶,你可别啰嗦了,每过上半个时辰你都要说一遍,耳朵都起茧子了,上面怎么安排我们怎么做就是了,要不然还能怎么办,谁让我们在门内地位低呢。” 魏次听着杜鑫这同样抱怨的话,眼睛一转,凑过去问道:“唉,你这个月发了几枚丹药?” 杜鑫:“就三枚,越来越少了!而且吃着效果也没有从前好了。” 魏次:“我跟你说个关于这丹药的秘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一听说是“秘密”杜鑫原本困得迷瞪的眼睛瞬间睁的贼大,一下子清醒过来:“啥秘密?啥秘密?你放心,天知地知就兄弟咱俩知,我保证谁也不告诉。” 魏次看见这货这样,就知道鱼儿上钩了,他笑着,故意卖个关子:“你知道胡长老最近闭关在研究什么吗?” 杜鑫好奇心一下被提到顶:“什么?” “是能让人达到化灵的丹药。” 杜鑫听到就这有点失望,原本挺直的腰身,又靠在树上,嘴上不以为意地叼着根草道:“这有啥,辅助晋升化灵的丹药不有的是。” “嘿,你别小瞧这丹药。咱们这些修炼的都知道化灵是一道分水岭,只要突破化灵就算是真正踏上灵修的道。而很多人天赋不佳,修炼一辈子都没有踏入化灵一道。 你只知世上有很多丹药能让人在炼灵九阶安稳突破到化灵,却不知道胡长老这次炼的丹药,乃是能让任何人跨过感灵十重与炼灵九阶两大门槛,直接突破到化灵的神丹。” “神丹”一词震撼住了杜鑫,此时的他觉得屁股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扎他,有点坐不住了,他调整姿势,重新打量道,“真这么神奇?别是你在这吹吧!” “你还别真不信,我这儿可是有,并且亲身体验了这枚丹药的神奇。”魏次的笑容更大了,脸上挂着张扬。 “什么?你……你真吃过了那丹药,那……那你现在可是化灵期。”杜鑫被惊到话都说不太利落,此时他彻底坐不住了,站起身来。 魏次自知他要不是拿出点真本领,杜鑫是不会信的,于是展开手掌,一只带着浓郁灵气的绿色小蛇盘踞在他的手心。 “这……是化灵,你真的成了!太不可思议了,短短数日竟然真的从炼灵五阶调到了化灵一阶,真的是太神奇了,它可有什么副作用?你是从什么时候服用的,难道这些时日你都在隐藏实力?”杜鑫被惊得语无伦次,有无数问题萦绕在脑中,顾不得其他,全都抛了出来。 魏次看着效果达成了,立刻收回灵气。看着一脸着急的杜鑫笑着道 “慢点慢点,你一下子说这么多问题,我该怎么回答。” 杜鑫深呼一口气,像是冷静了下来:“先说,你怎么得到这丹药的?我记得我们离开的时候胡长老还未出关。” “这你就不知道了,丹楼的一位弟子是我嫡亲表兄,此次就是他从胡长老手中拿到的。你要知道就这种神丹,炼成了也轮不到我们,只能用这种常规手段了。” 魏次说得隐晦,但杜鑫明白这神丹“拿”的也是极其不易。但他能将此等好事告诉他,怕不是有什么目的吧! “此等事,你怎么会主动告诉我,我们的交情好像还没好到这么深吧?”杜鑫试探道。 “那要是我告诉你我手里还有一颗呢!” “什么?”杜鑫错愕。 魏次从储物袋中拿出那颗丹药,药香的味道一瞬扑面而来,隐隐还能看出里面闪烁的红光,懂丹药的都知道这种内涵丹光的丹药属于高阶丹药独有的。 杜鑫不禁咽了咽口水,“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不傻,自然知道这个魏次肯定是另怀目的。 “别紧张,我已经服过一枚了,这枚就算留着对我也没有用处,还不给有需要的人,就是……”魏次说到这话题一转,“我现在手头上缺钱,想要买一个趁手的法器,兄弟你要是需要我就把这枚丹药卖给你。” 杜鑫听着松了一口气,他家是开钱庄的最不缺的就是钱,于是便应下:“钱好说,只要你能保证这枚丹药没有副作用,我就可以给你这个数,足够你买两件上等法器。”杜鑫用手比画一个十的数字。 “放心,我这不亲身体验过了吗,要不是突然达到化灵,把所有的钱拿来去黑市购买掩藏实力的法器,我还不舍不得卖呢。”魏次为了让杜鑫更加相信,连忙解释。 果然,杜鑫听了他的话已经信了七成,迟疑道:“我信你。这样吧,我现在也没有这么多钱,我先支付给你一半,你把丹药给我,我交给家族鉴定,若鉴定确实没问题,我再把剩下的钱支付给你。” 魏次听到这儿摇了摇头,毫不掩饰地笑了。 杜鑫:“你笑什么?” 魏次:“我笑你太天真!我听说,你还有一个年龄相差五岁同父异母的弟弟,你怎么就一定确定这枚神丹鉴定无误后会让你服下。” 杜鑫脸色一变。 魏次知道他在动摇,决定再加一把火。他揽着他的肩膀,一副好兄弟的样子道:“杜兄,你究竟在怕什么,有我这么一个例子在这里,你还不信?兄弟我现在就是紧急缺钱,我要是差这点钱,这颗神丹一拿出去,大有人要。还有一个事情我也比较担心。我是怕这神丹一旦流出去被胡长老知道,会牵连我表兄,到时候我和表兄都得承受胡长老的报复。” “再一个,你我同一年入门,看着其他兄弟一个一个往上走,得到掌门长老的重用,就我们停在原地,多年未曾长进,你甘心吗?” 魏次这番话彻底动摇了杜鑫的心。魏次说了这么多起码有一句话他说得对。他的修炼天赋不好,也确实多年未曾进阶,对此父亲早就透露出不满,每次回家探亲都明里暗里地提醒自己努力,又提起弟弟的修炼进度,扬言那位弟弟一年之后必定赶超自己。 眼下机会就在眼前,赌成了,便能飞跃,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赌输了就……片刻,他坚定地抬起头,看着魏次道:“魏次,这个交易我做了,但前提我要说,这枚丹药要是有任何问题,我不会放过你。” “你就放心吧,我坑谁都不会坑你的。”魏次点头再次作出肯定,那枚被魏次说得无比神奇的丹药又出现在他的手里。 杜鑫将身上的储物袋扔给了他;“这是一半,待我回去再支付另一半。” “好说好说,我还信不着你杜大公子吗?” 魏次将丹药交给杜鑫,收好储物袋:“杜兄,你要不趁现在服下吧!反正我们在这守了这么多久都没什么动静,玄水境这边也不会有什么人来,天山门此时也都顾着云笙师姐,也不会有人来这儿管我们,此时服下,我还能帮你护法。要是待你回到门内再服用突破太明显,恐会遭受其他长老和弟子探查。” 杜鑫点头:“你说得言之有理,如此就麻烦魏兄了。” 两人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此时的杜鑫整个人都沉浸在即将要突破化灵期的兴奋之中,全然没有看到魏次看着他亲自服下丹药后,眼底闪过的精光。 丹药入体的一瞬,只觉一股狂暴的力量涌入他的灵源,霎时,经脉暴涨。 魏次在旁边观察得很仔细,生怕错过杜鑫的每一个反应,但很快他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平静,狼狈地向外冲了出去。 只见后面一个浑身是血,全身涨得好似一个马上要爆炸地皮球的人从后面追来。 两人一个追一个逃,没想到竟又回到了玄水边。 吃过丹药的杜鑫虽已变得的不人不鬼,但实力确实大涨,一拳就伤了魏次的五脏,将他打倒在地。 一口鲜血从魏次口中吐出:“想到这丹药没练成会有副作用,没想到这么强,还好找了一个人试药,不过眼下麻烦了……” 狂化过得杜鑫双眼通红认准了魏次攻击,两人交战几个回合,魏次就落了下风被打得回不了手。 一次交手两人的距离极近,魏次认准时机,拿出魂音铃控制住杜鑫三秒,趁着这三秒,他拿出一个破坏力极强的秘密武器,一炮将杜鑫打进了玄水之中。 看着这泛起波澜的水面,魏次撑着站起身来,他擦掉嘴上的鲜血,呢喃道:“还好我留了一手。” 魏次看着一片狼藉的打斗现场,将痕迹做了下处理,服下一枚恢复丹药便转身离开。魏次早在劝杜鑫在此地服下丹药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后事情不成,就将此事推给天山门叛徒邬灵喜的头上。 只是魏次没想到,在他走后不久。 原本平静的水面再次泛起波澜,一只惨白的手从水中探出,一把抓住了岸边。 有红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神丹 第5章 尸体 清晨白日,金色阳光突破云层,一柄利剑在毕桑的空中划过。 沈盛一将柳云笙送回天山门交给师傅待师妹情况稳定后,立刻叫出相熟的弟子调查邬灵喜的所有事情,然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毕桑。 起初在苏在青口中听到邬灵喜名字的时候,只是觉得有些耳熟,没太在意。直到护送师妹回去的路上,陡然想起他的一位至交好友正是“邬”姓。 一年前,他与邬兄相识,曾在酒后谈心之时,听说他的妹妹也在天山门,邬兄心中甚是挂念,为解邬兄心中之忧,他当着邬兄的面写信,由灵鸟带回天山门,交由底下的弟子让人多多照顾。 这一年中他在外历练未曾再回过天山门,没承想再次听到“邬灵喜”这三个字,竟是这番情况,若邬兄知道了,恐会怪他……如今只盼一切都还来得及。 沈盛一一路前行,没想到还未到玄水境就遇见了负责看守玄水境的天山门弟子。沈盛一收剑,施展书法,出现在那人面前。 “大师兄” 魏次被突然出现的沈盛一吓了一跳,心中虽然有鬼,但很快稳住了心神,按照早前编排好的词提前上场。 “你怎么在此?发生何事?”沈盛一见魏次一身伤痕,似乎伤得不轻,皱眉问道。 “大师兄,我与杜鑫负责看守玄水境,没想到今日卯时玄水境突发异动,杜鑫前去探查,没想到出来的竟是邬灵喜。她功力大涨,我们两人合力都不是她的对手,杜鑫为拖住她丧命玄水。”说完魏次面上露出假意的悲伤,又虚弱地咳嗽了几下。 “为何不及时通知于我。”沈盛一神色凝重,语气中带着隐忍的怒意。 “通信符在与邬灵喜打斗的时候掉入了玄水之中。”魏次低下头,怕沈盛一看出破绽,低下了头。 沈盛一观他一身水渍,确实是带着玄水的特殊痕迹,不再与他做过多询问,将疗伤丹药扔给他,让他服下后便带着他前往玄水境。别人说是一回事,还是要亲自看一眼才能放心。 两人再次来到玄水境,魏次心中甚是紧张。这位天山门的大师兄,从他入门起就听说过他的事迹。五岁入门,六岁正式进入感灵期,九岁便达到了炼灵,原本十一岁便能突破到化灵期,却因为身体原本,被掌门强延迟了两年突破,如今也不过十九岁,便达到了御灵中期,放在全大陆都是天才的存在。 更何况经过多年的历练,沈盛一手中杀掉的妖兽、灭掉的邪教无数,周身气势虽然平时刻意收敛但让人不容忽视,更何况整个天山门的弟子都对他尊敬有加,让他在大师兄面前也心生敬畏。 魏次趁着沈盛一查看玄水的时候,快速打量了一下周围,见和自己走的时候布置得一样便放下心了。这次的计划可是筹谋许久,恰好赶上了一个替死鬼,让他的计划更加完美了。 魏次在心里暗自得意,但没得意太久,就察觉到沈盛一在岸边的草丛处看了太久,莫非是他留下了什么痕迹没清理干净? 他赶紧走过去,轻声道:“大师兄,这里莫非有什么线索?” 沈盛一揪下一棵带有鲜血的草,转身看向魏次:“这棵草上沾有鲜血,你们可是打斗到了岸边?” 魏次表面镇定,但心跳已经开始加快,越紧张的时候他心里就越想骂人。 就沾上了一滴血有什么好问的,干架受伤流血滴到草上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他怕沈盛一看出点什么,赶紧连忙道:“没错,当时邬灵喜和杜鑫两人在这里缠斗了许久,这血极有可能是杜鑫的。” 沈盛一点头道:“如今卯时刚过,想来邬灵喜跑不了太久。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魏次:“师兄给的丹药极好,行动不成问题。”他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一关是过了。 沈盛一:“那你与我一起。” 魏次:“是,大师兄。” 沈盛一带着魏次在毕桑森林围绕着玄水境转了大半日,愣是没找到有关邬灵喜的任何线索。 早已疲惫的魏次,拖着一身伤,脸色发白地靠在树上:“大师兄,这已经找了半日,还未找到任何线索,邬灵喜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毕桑。” 沈盛一皱了皱眉沉思道:“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看你面色惨白,急需静养,这样吧,我让其他弟子接你回天山门。” 天山门在外弟子历练弟子众多,通知几个离得近的弟子就能将人送回去。 魏次一愣:“大师兄不和我一起回去?” 沈盛一:“我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 魏次问这一嘴不过是想要确定,他不和自己一起走是不是要回玄水境接着查邬灵喜和杜鑫的事,得到了答案魏次心里松了一口气。 “对了,如今天山门折损一位弟子,还是折损在自己门下的弟子手上,传出去有碍天山门的名声,这件事务必保密,待我回门后再禀告掌门。” 这种事情正合他意,魏次连忙低头答应,想到这件事情完美的解决,魏次嘴上不禁露出一丝得意,转身之时却没看见沈盛一眼低的深意。 —— “喂,小八,你确定这条路能出城吗?” “放心吧!主人,这洞当年就是我挖的,咱们肯定能顺利走出去。” “还有多久呀?”邬灵喜用袖子擦了下额间的汗。 眼下他们所处的是毕桑通往落金城外的地下通道。 当时,邬灵喜与八肴离开水底的空间结界,马上就要到水边上岸的时候,随着一声巨响,一具尸体狠狠地砸向水中。 若不是她被八肴护着,一只触及时手将她拽到了一旁,现在的她就成了小八脑袋上的另一具“尸体”。 还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险些成了穿书第一大笑话。 “快了快了,穿过这个回廊,拐个弯就到了,主人。” 此时的八肴身体变成一个成年狗的大小,大大的脑袋上顶着一个昏迷的男人。 这人身上穿着天山门弟子的衣服,原本邬灵喜是不打算管他的,但这人尚有一息,体内混乱地灵气,竟让八肴觉得与她的气息极为相近。 直觉告诉邬灵喜,这很不对。为了探查这件事情,邬灵喜和八肴最终决定带着他离开毕桑。 “主人我们到了。”八肴指着洞穴中的木板,兴奋地大声呼喊。 “就是这儿?”邬灵喜拿起夜明珠往前一探,一个漆黑的木板正在他们的上方。 八肴点点头:“主人,这上面就是出口了。” 邬灵喜走上前,用手扭动一旁的开关。 “砰” 木板从中间开启,刺眼的光亮照在他们身上,与之而来的还有人的惊叫。 “啊,鬼啊!” 长时间处于黑暗环境下的邬灵喜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眼,她用手挡住,乍听到属于人类的喊叫声,她眯着眼睛透过指间的缝隙看到了一个边跑边喊的男人。 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此时的八肴很是自觉,一个触手将背了一路的“尸体”扔到了地上,又一个触手缠上主人的腰,将她从洞穴中抬起轻轻放在地上。 邬灵喜站在地上缓了一会儿,终于能睁开眼睛正常地打量周围。 一阵凉风瑟瑟袭来,树上绑着的白色布条随风而动,一个个墓碑立在地上,每一个墓碑上面都写着逝者姓名与生卒日期,不难看出这是一个“洛”姓家族的墓地。 邬灵喜,对现在这一番景表示非常无语,神他妈的出口竟然是别人家的墓地。 “喂,小八,你怎么把出口建在别人墓地上了。” “主人,我当年建的时候,这儿还不是墓地。”八肴眨了两下水灵灵的大眼睛委屈地道。 “……”看着八肴这副可怜呆萌的样子,她顿时觉得自己过分了,是有点无理取闹了。 她反省。 “咳咳,咳咳……” 地上的“尸体”竟奇迹地“活了”。 这“尸体”躺在地上,将堵在心口的那口气咳了出去,这才有力气睁眼,但没想到睁眼就是暴击,他磕巴道:“邬……邬……邬灵喜!” 小八在他出声的时候,接收到邬灵喜的信号,缩小了身体藏在了她的袖子里。 “是我!兄弟,你哪位?” “……” 对方美艳的脸上,眼神却是恶狠狠,语气中充满了威胁。 “杜……杜鑫。”杜鑫老实道。 “你是怎么掉进玄水里,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听到这话,杜鑫立刻回了神,想起那股暴虐的能量带给身体要爆炸了的冲击,让他至今想起都忍不住地颤抖。 再一想到给自己丹药的人,直接恨得咬牙切齿道:“我怎么能忘!” 邬灵喜眉毛一挑,觉得这里藏着许多故事,于是拿着剑在一旁敲了敲道:“把我落水后的详细经过说一下。” 这声“咚咚咚”声让杜鑫彻底清醒过来,转头怒道:“邬灵喜,你一个天山门的叛徒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邬灵喜嘴角一动,拿出电视剧里反派的气场,语气轻飘但嘲讽意味拉满:“哦,就凭你的命在我手上。” 邬灵喜上下打量一番他,然后用同样的语气继续道:“看你这副样子和落水的地点,想来是被吩咐留下来看守我的弟子吧,如今却落得一副这样的下场?啧啧啧。” 邬灵喜先是嘲讽一圈,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啊”了一声,故作吃惊地看着他问道:“你不会也是被同门所伤吧!” 杜鑫:“……”这是什么妖孽,竟被她说中了! 杜鑫暗自查看体内灵气,发现全身经脉都已被丹药的力量灼烧,此刻动用灵力必定会痛不欲生。而他的修为并没有像魏次说的那样进阶化灵,反而还退了三阶,如今竟与邬灵喜不相上下。 若拼一拼尚有一丝机会,待他将邬灵喜带回天山门揭发魏次,必能受到长老们的重视。 如此一举两得。 邬灵喜没注意到他的小九九,此时她已被地上摆放的贡品吸引了注意力,从盘子中捡几个糕点水果,自己吃的同时还不忘塞进袖子里递给八肴。 杜鑫偷偷运转功法,准备一击即中。 看着邬灵喜背过去拿起盘子中的香蕉时,杜鑫呢喃道:“就是现在。” 天山门功法焚灵诀宛如一条火龙自手中冲出袭向邬灵喜。 杜鑫想要大笑,嘴角刚咧开弧度,一个大脑袋妖怪向他扑来,它张着血盆大口眨眼间杜鑫的眼前一片漆黑。 脑袋像是装进了粘腻的臭泔水之中可怕得很。 小八:“想偷袭我主人,那是不可能的。”[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尸体 第6章 祖地 “小八,住嘴。” “别闹了,快把他吐出来!” 沾满了黏液与味道的杜鑫就这样被当作垃圾吐了出来。 比起那种被湿润口腔完全包裹的窒息感觉,杜鑫更重视的是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他急速后退,眼神恐惧地盯着已经缩小缠在邬灵喜手腕上的家伙。 这……难道就是玄水境大妖? 邬灵喜竟能收复得了八阶妖兽,让它言听计从。不,她绝对不可能是炼灵三阶,她一定是隐藏实力被别的宗门派过来潜藏在天山门的卧底。 对,没错。她还拿走了万坤尺。 此时的杜鑫任何不轨的心思都没有了,全都是对邬灵喜和八肴的恐惧。 邬灵喜还不知道自己被安排了一个“卧底”的身份,看这人奇怪的表情,莫不是被八肴吓傻了。 杜鑫见邬灵喜看过来,心中恐惧更甚,想起她此前询问的事,立刻主动一五一十地交代。 提起那神药时,邬灵喜打断了她,她从长明戒中取出一颗黑色丹药。 还是这熟悉的药香,还是这熟悉的红光……杜鑫再次咬牙,心中对魏次的恨意瞬间涌上心头。这还有什么明白的,分明那他傻,被人摆了一道,让人当作试药人。 邬灵喜在他面前打一个响指,试图叫醒他逐渐狰狞的灵魂。 杜鑫看着眼前的卧底,想起她的种种手段,立刻跪下恳求道:“邬尊者,啊不,尊者,求您饶我一命,只要您放我回天山门,找到这该死的贼人魏次报仇,今后不只是杜某任您差遣,就连杜某身后的家族杜氏钱庄也任您差遣。” “什么钱庄?你家是开钱庄的?”邬灵喜说话声调一下就扬了起来,击中了她那颗二十一世纪渴望钱财的心。 “额……对,我家钱庄遍布整个箓周,南邬、西晋、北梵、东旭四国都有我家的产业。只要您能放过我,我们杜家听您差遣。” 人界的大陆被众人称为箓周大陆,又被分成南邬、西晋、北梵、东旭四国,形成统治划分。 邬灵喜听到此话挑眉道:“你不是说你家里还有一个弟弟,杜家不能全归你管吗?” “……”杜鑫后悔自己被吓得全盘托出,一点都没藏住,让人拿下了把柄,不过他还能尽力挽回。 储物袋给了魏次,但他身上还有储物腰带,这条腰带外表普通,但空间容量极高,乃是上品。如果魏次在此,大概会被气笑,笑自己蠢没多坑点钱出来。 他从自己的储物腰带取出自己的家族玉佩,双手呈上:“这枚玉佩是我的家族信物,您只要拿着它就可以在任意一家钱庄调取钱财和人手。” 邬灵喜看着眼前这个叫杜鑫的人这番作态,应该不仅仅是被八肴吓破了胆,听他先前叫自己尊者莫不是以为自己是什么大能。老话说做人留一线,收下这枚玉佩,答应他的要求对自己也有好处,更何况,这枚丹药是这具身体的师傅胡长老炼制的,极有可能和自己有关,倒不如…… 邬灵喜假意思考了一会儿,眉目故作严肃地道:“答应你也不是不可,但我有一个要求。” “您说。” “我要你盯着天山门的一举一动,任何消息都要告知于我。” “好。”杜鑫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双方愉悦地达成了协议,便不打算在这耗着,杜鑫身体的问题还得回家族找人医治,短时间内怕是回不了天山门。 就当两人打算就此分别的时候,一股难闻的气味从周围蔓延开来,两人嗅了几口,还未来得及遮住口鼻,便昏了过去。 而不知道为何的八肴,竟也被禁锢了力量,躲在主人的身上一起被带走了。 正午已过,落日的金色光辉逐渐蔓延开来,铺遍了洛山村的各处。 穿越到小说世界的第一个晚霞,邬灵喜没有看见,此时的她被关在这座村子不知谁家的柴房里。四处昏暗,隐隐从门缝中透出一丝光落在她的脸上。 八肴爬到她的脸上,用触手拍了拍她的脸。 昏迷的邬灵喜感觉有什么东西自己脸上爬,以为是虫子的她立刻惊醒,本能地立刻大喊,却不承想有东西堵住了嘴巴。 “呜呜呜” 地上的灰尘味道呛得人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嗽,嘴巴又被堵住咳不出来,难受至极。 突然嘴巴上的东西被拽掉了,邬灵喜着急地咳了出来,低眉一看这才发现趴在自己腿上的八肴。 “咳咳,倒霉催的,真是一天好日子都过不成。小八,咱们这是怎么回事?”邬灵喜看着旁边仍在昏迷不醒的杜鑫,对小八问道。 “主人,当时墓地突然冒出一阵迷烟,你们吸到昏了过去,我第一时间就想要恢复本体警戒的,但发现体内的灵力被一股力量禁锢住了。紧接着出现一群人过来要把你们带走,我怕被他们发现就藏在你的身上。” “你做得好,不过你不是八阶大妖吗,怎么会这么容易被限制?” “这个我也不知道。”八肴委委屈屈地道。 还没来得及细想,一旁的杜鑫就醒了。他的嘴上同样堵着东西,手脚捆绑着,不过邬灵喜并没有打算管他。 现在连八肴都成了纯动物,一个灵力报废、身体半残的人又能好到哪去呢?更何况这个杜鑫之前把自己当成尊者,眼下这种情况要是给他放了,怀疑上自己,第一个死的就是她,还是绑着更稳妥。 邬灵喜扔掉被八肴解开的绳子,仔细地打量下周围。 屋子四处除了一些木柴再也没有其他东西,地面干燥,想来这并不是废弃的房子,只是被他们临时征用了。 看着不少缝隙处透着金光的屋子,想来也是临时封了窗户,只是这帮人抓他们干什么? 邬灵喜趴着门缝向外望了望,什么也看不到,但听着声音像是有人往这边过来。 邬灵喜迅速跑回远处,用绳子重新缠上手脚,最后看了一眼杜鑫,小声道:“这个地方有古怪,咱们先潜伏下来,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看着杜鑫点头,邬灵喜心里松了一口气,暂时糊弄住了,她把东西重新塞到嘴里,下一刻门口就出现了开锁和谈话的声音。 “都两个时辰了,这两个人应该醒了。” “哼,竟敢叨扰老祖宗休息,可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确实应该好好教训他们。” 声音嘈杂,男音女音都有,看来来的还不止一个人。 门口传来锁链碰撞的“哗啦”声响,锁着“嘎吱”一声传来,五个人走了进来。 这五个人中,三男一女,还有一个小男孩,为首的那个是一个老年人,一把白胡子,手中握着一根拐杖,看着年岁不小,接近古稀。 看到这种奇怪的队伍,邬灵喜忍不住看了一眼杜鑫。 邬灵喜:你们小说世界都这么癫吗?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连这么小的小孩都参与绑架? 杜鑫看到邬灵喜给他递了一个眼神:果然大佬就是大佬,如此镇定,看来此局稳了。 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邬灵喜:“?” 这群人之中邬灵喜认出那个站在女人身后眼神躲闪的男人,正是当时他们从地道出来吓跑的那个人。 女人把男人从身后拽出来,高声道:“阿旭,你今日在祖地看见的可是他们?” 男人略显忐忑,犹豫开口道:“正是他们。阿月,他们应该是误闯进去的,不用如此……” 那个“吧”字还没说出口,一声清脆硬朗的“笃”声在众人耳中传开。 “我洛家的祖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若不是你是我们阿月认定的未婚夫,你以为你进得去?”老人声音沙哑,语气威严,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敲向地面。 陈铮旭本是南坞国边境皓郦城的人。半年前皓郦来了一帮人,在城中肆意妄为,四处搜刮灵丹妙药。 陈铮旭所在的家族被以往的仇敌放出话,说他家藏有一颗顶级丹药,可帮助人塑得灵脉,修炼成仙。 说来可笑,他家只是一直发展几十年的小家族,族内能修行的屈指可数,怎会得此丹药? 消息流传当日,陈氏迎来了灭门之灾,全族举力助他逃脱,却日日受人追杀。 直到一个月前他遇见了洛霁月。那时他藏匿在戏班子中,被客人为难,恰巧洛霁月出手相助。 自那之后洛霁月经常来戏班找他,两人相处甚多,越相处越觉得这个女人的不简单。只是让陈铮旭没想到的是洛霁月竟然在相处过程中喜欢上了他。 为了彻底摆脱了追杀,陈铮旭决定利用洛霁月,求得庇护。 果然洛霁月帮助他解了困境,还把他带到了这个洛家村。 让陈铮旭没想到的是这洛家村根本就是一个魔窟。 表面上看大家都是普通村民,可私底下规矩森严,这里寿命最长的村民竟可到一百二十多岁,这在整个南坞都是高寿,别说这样一个小村庄高寿的还不止五个。 这里面的人皆会修灵,就连从小被誉为全族希望的他,在这里也比不过一个六岁小儿。这真的是怪,太奇怪了! 洛霁月这个女人把他带回了洛家村,从一进这个村子里,他就能感受到这里的人对他的防备和敌意。但有洛霁月护着,旁人倒也不敢对他做什么。 直到一周前,洛霁月向族长提了婚事,不出所料遭受全族的反对,最后不知道洛霁月用了什么方法,族长答应了,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在他们举行婚礼之前去他们的祖地为祖宗守墓七天。 而今正是第七天。 “来人。” “把这二人捆起来,男的卖进风月楼,女的捆起来送进祖地。” “焚火献祭。” [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祖地 第7章 行踪 “师姐,沈师兄的行踪暂未探查到,不过有弟子看到沈师兄去的乃是毕桑方向。” 天山门落尘院角落里,一位穿着蓝色衣袍的三等内门弟子弯下腰,同一袭白衣的陈慈报告此次探查的结果。 “啪” 陈慈听此一巴掌挥了过去,“这么点事都干不好,父亲留你在这儿究竟是干什么吃的,还有那个余继也是个废物,连邬灵喜那个蠢货都杀不了,我一定禀告父亲将他送去万刹谷。” 陈右不禁浑身颤抖。 万刹谷乃是陈家用来惩戒那些不听话的属下最残酷的手段之一,陈右是被卖到陈家的,与他一起的还有他的双胞胎哥哥。曾经的陈右因没完成任务而被丢进万刹谷一个月,那简直是他人生的至暗时刻,至今提起“万刹谷”还忍不住害怕。 就在这时,陈右身侧特殊的通讯符闪了几下,他沉下声音接通道:“什么事?” “陈师兄,沈盛一师兄从外面回来了,正在往落尘院方向赶去。” “我知道了。” “师……”陈右关上通讯符,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便被打断。 “我聋了吗?还用得着你再说一遍,邬灵喜那边立刻派出人去处理,这次一定要确保她死透了。好了,盛一师兄马上就要来了,你赶紧离开。” 陈右低下头捂着右脸道:“是”。 “等下”陈右停下脚步。 一个瓷瓶从储物戒中取出,陈慈将它扔给陈右道:“回去敷上药,别被人看见。” “是”陈右被打乃是常事,从他听从哥哥的安排进入这天山门,他就已经成为这陈大小姐的出气筒了。 天色昏暗,陈右收起瓷瓶,从阴影中走出,烛光照亮了他晦暗难辨的眼神转瞬消失不见。 陈慈在陈右走了后,收拾了一下衣饰,恢复了以往的温柔可人的形象气质,踏步前往柳云笙的房间。 陈慈心中其实非常生气。 落尘院乃是柳云笙的住处,与沈盛一的住处相邻。以往陈慈都会特意和柳云笙搞好关系,为的就是能多来落尘院几趟偶遇沈盛一。 而今,沈盛一才刚回来,就来这落尘院去看她柳云笙,她柳云笙到底凭什么?她究竟哪里比不过柳云笙。若是这次能要了她的命就好了,都怪邬灵喜这没用的废物,让她的计划功亏一篑。 她站在柳云笙门口,刚准备敲门,便听见后面传来脚步声。 “师兄”她回头,看到此人惊喜地喊道。 沈盛一问道:“陈师妹,这么晚了你怎会在此?” 陈慈脸上故作担忧:“师姐伤势还未痊愈,我心中实在放心不下,想来这儿看看师姐。” 沈盛一:“你有心了!” 陈慈:“师兄也是来看师姐的吧!不如我们一起进去?” 沈盛一点头。 陈慈欣喜,不管如何,只要能同师兄待上片刻,她都觉得开心。 “咚咚” 陈慈敲了敲门。 片刻,屋内负责照顾柳云笙的董医女打开了门,看到两人来此,她开口道:“沈师弟、陈师妹。” 天山门掌门仅这么一个女儿,从小把柳云笙当成男子对待,为了培养她的独立,自小就没有侍女照顾,生了病受了伤也是和门内弟子一样,去请天山门的医修来照顾。 董医女也是颇有眼色,看到他们二人前来,必定是有话要和柳云笙说,于是打过招呼便寻了煎药的借口离开。 “咳咳”柳云笙一袭素衣,“师兄、阿慈,都这么晚了你们二人不去休息,怎么还来看我。” “诶呀师姐,我们不来这落尘院看你一眼,我们不放心。”陈慈没有提沈盛一刚从外面回来的事,只说话巧妙地让人感觉她与沈盛一是两个人约好了一起来的。 陈慈知道她这么说没人会挑出毛病,就连沈盛一本人都不会主动开口解释。 柳云笙听到此话,抬头看了沈盛一一眼。 沈盛一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她看过来,开口道:“你身体怎么样了?” 柳云笙胸口还有些痛,开口说话还是有一些慢:“好些了,父亲说这伤不影响后续修炼。” 沈盛一:“那就好,我那还有一些清灵露,等明天给你送过来,对你的伤也有好处。” 柳云笙淡笑:“那我就不和师兄客气了。” 沈盛一摆摆手:“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两个人互相的客气,反而在陈慈眼中就成了打情骂俏情意绵绵。只要沈盛一和柳云笙在一起,她就插不进话,仿佛她不存在一般,这种感觉让她非常不爽,盛一师兄应该只属于她一人,柳云笙——她迟早要除了她,还有那个坏事的邬灵喜。她捏紧衣襟,在一旁保持着微笑。 “师兄,万坤尺可寻回了?”柳云笙心中一直挂念此事,毕竟族内至宝是因为她的疏忽而落到歹人之手。 “未曾,不过师妹放心,此事已交由我来调查,定会寻回万坤尺的。”沈盛一知道以师妹的性子必然自责,于是安慰道。 柳云笙虚弱地道:“师兄的本领师妹自然知道,只是要辛苦你了。如今天色已晚,师兄和阿慈不如早些休息。” 陈慈终于插上话了,她拉着柳云笙的手道:“哎呀,师姐,让我留在这儿照顾你吧,要不然我不放心的。” 柳云笙拍了拍她的手,声音温柔:“有医女在的。” 陈慈也只是想在沈盛一面前表现表现,也并不是真想留下来照顾柳云笙,于是顺着道:“那好吧!那师姐我白日再来陪你说话,省得你躺在床上无聊。” 董医女在门口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端着药进来。 沈盛一看见便道:“今日就不打扰师妹了,你好好休息。” 柳云笙淡笑,目送他们离开。 “都伤成这样了,还强撑着身体应付,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董医女关上门,回头看着早就没精神的柳云笙。 柳云笙面对董乐衣这才放下大小姐的端庄,对着她的好姐妹撒娇:“没办法,谁让我爹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我爹自小就告诉我,要把门下的弟子当成亲人对待。” 董乐衣比柳云笙大了三岁,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不过很少有人知道她们关系很好,面对柳云笙这一套说辞,她很理解但也很心疼,忍不住道:“沈盛一也就罢了,他是你父亲为你挑选的夫婿,这个陈慈算什么东西,也值得你花时间应付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 柳云笙讽刺笑道:“师姐,我懂,这些我都明白,陈家这些年势力逐渐扩大,只要陈慈做得不过分,我们还是不撕破脸的好。” 董乐衣摇摇头:“你呀,就是太天真,说不准你这次的事情就和她有关,那丫头心思重得很,平时她总围着你转,说不准憋着什么坏,你可要长个心眼。” “放心吧乐衣,我会多注意的,这次的事也是有些蹊跷,我醒过来想了很久,总觉得那些地方不对,但一时又说不上来。”柳云笙紧皱眉头,神情困惑。 董乐衣及时打断:“好了,先别想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这次的事有沈盛一去调查,一定会真相大白的,你不要去操心,先喝药,等会儿药凉了。” 柳云笙顿时顾不得其他,只可怜巴巴地看着董乐衣。 董乐衣哪里不知道她,从小就怕喝药,立刻从布袋里拿出油纸包好的酥糖,宠溺道:“知道你最怕苦了,给你准备了酥糖。” 柳云笙顿时眉开眼笑撒娇道:“还是乐衣对我最好。” —— 沈盛一与陈慈并肩而行至落尘院外,两个人方向不同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师兄,明日还会来看师姐吗?”陈慈停下脚步,看着旁边的沈盛一道。 沈盛一点头道:“嗯,会来给云笙送药。” 陈慈:“师兄和师姐的感情真让人羡慕。” 沈盛一抬眼看了一眼陈慈:“你与云笙之间的情谊也颇为难得。”随后又转移话题道:“听说,你与丹阁的邬灵喜也颇为熟稔,此次的事你有什么发现?” 听到这话,陈慈心中一惊,她与邬灵喜交往乃是非常隐秘,难道是自己不注意被门内其他弟子看了去,被沈盛一所知?它现在问这个话,是在怀疑自己不成? 陈慈:“师兄这话是从何处听来,我与邬灵喜也就是偶有见到打声招呼,算不得熟稔。要说熟,此次丹阁也有不少弟子一起去了梅州岭,师兄不妨去问问他们。” 沈盛一笑了一下,这笑若春风,但棉里带刃:“师兄也只是问问,师妹这么激动作甚。” 陈慈知道这时候断不能表现出心虚,于是故作恼怒:“师兄,邬灵喜可是伤了师姐的人,那就是我的仇人,被人说我和仇人走得近,岂有不怒的理,师兄可不要没有证据污蔑我,这样我可会伤心的。” 沈盛一双手作揖,语气诚恳道:“师妹说的是,师兄在这里赔罪了,实在是调查心切,言语之中得罪了。” 陈慈看着沈盛一“哼”了一声率先离去,她不敢再说下去,眼下走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沈盛一看着逐渐远去的陈慈,眼神逐渐锐利,原本只是心有怀疑随口一问,没想到竟真试探出点东西。 从他回天山门吩咐弟子调查到的东西来看,这陈慈与邬灵喜之间绝对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而且据他所知此次任务的名单,邬灵喜本是不在行动队伍中的,是钱长老的临时提起给加了进去。而这个钱长老又是一个拿钱办事的主。还有他的书信为什么会传丢,是被人截了吗,还是有人蓄意而为。伤害师妹的匕首又是从哪拿到的?还有那魏次……由此来看,他还是离开的太久了,有些东西脱离了掌控。 所以,邬灵喜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沈盛一看着远方清冷的明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第8章 八肴 洛家村。 柴房外一直守着一帮村民,听到老村长吩咐,就进去两个人,他们动作粗鲁丝毫不管杜鑫死活,一把将他拉起,两个人抬着杜鑫的胳膊就要往柴房外走。 “呜呜呜”杜鑫挣扎。直到此刻他还是懵的,他转过头急切地看向邬灵喜,眼神中带着疑问:尊者,这也是在您计划之中? 邬灵喜见杜鑫看向她,紧急点头安抚。 杜鑫懂了,他仰着头挺直着身子一副不屑的表情浮于面上,两个村民抬着动作开始变得费力。 不一会屋外传来阵阵巴掌声。 “老实点,不老实还扇你,都要当小倌了,骄傲个什么?” 邬灵喜眨眨眼看着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心里狂喊妈妈。 系统是不管用了,只能希望她早死的妈能保佑她能好好活着,熬过这一劫吧! 外面天色已暗,过往的风吹到邬灵喜身上感觉脊骨都凉飕飕的! 邬灵喜被五人中唯一沉默不语的男人重新带到了祖地,似是认为她必死无疑,这一路上都没有遮住她的眼睛,天色虽暗,但借着月光还是让邬灵喜记清了路线。 洛家祖地还是和他们离开一样,周围安静的可怕,只有几只闪烁绿光的萤火虫在空中飞舞,这萤火虫虽然浪漫,但在天黑的墓地里,闪着绿光,再配上这偶尔吹到身上阴冷的小凉风,一切都是恐怖片的最佳气氛。 不对,这不对劲。 这和邬灵喜设想的“焚火献祭”的场面很是不同,电视剧里的“焚火献祭”不都是一群人将主角绑在架子上,周围放置一堆木柴,还得配上一群叫着“点火”和“烧死她”的村民。 这……怎么什么都没有? 男人将邬灵喜放在一边,自己走到角落里的一个墓碑前,双手合十开始祷告祷告。 邬灵喜趁着对方没注意自己,用手推了推八肴。 八肴动作很快,立刻爬到她的肩膀上,用触手将一直堵住邬灵喜嘴的布拽掉。 “小八,现在这里就他一个人,你能不能打过他?” 八肴触手用力攥紧,试图使用力量,但还是失败了。八肴摇了摇头:“还是不行,主人。” “奇怪不应该呀!今天下午你不是还恢复了本体一口吞了杜鑫,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呢?” 邬灵喜表示不解,但她懂得凡事必有因,想到这里她的目光扫到坟墓前重新被摆放好的食物。原本不确定的答案变成了肯定,她斩钉截铁道:“是这里的吃的有问题,八肴我们中药了。” 这食物里的药物发作是有延迟的,八肴与她吃的时候药效还没有发作,恰好这时杜鑫攻击她被八肴拦了下来。 他们又在这里聊了那么久,时间一长体内的药性发挥了作用,再放迷烟,他们就完全任人摆布了。真是好下作的手段,好歹毒的心! 八肴许久出门哪里知道外面的按照,此时他觉得很难过,清禾主人交代的事情,才第一天就被他搞砸了,它惭愧地道:“对不起主人,我没能保护好你,现在我们怎么办呀?” “别急,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不会就这么死了的,你可是八阶大妖,只要给你时间就能恢复的,如今我们就是要拖延时间。哎!要是他的祷告词能念得久一点就好了。” 话音刚落,男人的祷告也接近尾声,他看着墓碑上刻着“洛可可”的名字,心中泛起无限悲凉。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来见他的女儿。 洛家祖地并不是谁都可以进的,而他费尽心思在组长面前表现就是为了能有进入祖地的机会,来这里多见见他的女儿——那个早早就被人吃了的女儿。 时间不多了,男人对着墓碑深鞠一躬,完成仪式最后的收尾。 开始干活了。 他转头看向邬灵喜,像是为一个死者送终,眼神里充满了悲悯。 邬灵喜被他的眼神所惊,这人所传递出来的情绪太过复杂,让她一时分辨不出这人究竟是善还是恶。 “抱歉了,姑娘。下辈子要记住,离这里远一点。”男人声音低沉却格外温润。 他手中施展着灵力,召唤出自己的灵源,一株绿色的藤蔓自双手浮现,随着男人的动作,藤蔓缠绕着邬灵喜的四肢,将她带到了墓地上最大的那个墓碑上。 这是邬灵喜第一次切身体会到这个世界的力量,她用力想要挣开捆绑着自己的藤蔓,却被藤蔓上的刺所伤,带了倒钩刺刺进皮肤,好似万根针一般,让她不敢继续。 “大哥,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不过是误闯了您家祖地,何必又如此对我?可能您不知道,我是天山门内门弟子,您要是杀了我,我的宗门不会放过你们的,现在要把我放了,一切就当作没发生。”邬灵喜忍着痛道。 “天山门?”男人疑惑了一瞬,随后冷哼道:“进了这洛家祖地,什么门也不管用。小姑娘,你还是记住我的话,下辈子到了这儿绕路走!”男人着重强调最后三个字。 绕路走?这洛家村还有这祖地果然古怪至极,这样的地方她要是知道,她一定躲远点。 男人说完这句话,按下机关,原本的藤蔓被墓碑上的铁环替代,锁住邬灵喜的双手,把她禁锢在这墓碑上。 这样的场景他已经目睹过无数次了,他的心早就变得如铁石一般,他拿点燃代表信号的竹筒,将它扔在地上,不带任何情绪转身离开。 “喂喂?”邬灵喜亲眼看见这个男人往她这丢了一个竹筒,竹筒内不断冒出烟雾,她瞬间屏息,不禁骂道:“又是点烟这招,你们洛家村就没有别的招了吗?” “不对,这不对。”邬灵喜说完这句话突然想到,当初那老头不是要把她点了祭祖什么的吗?现在又放个烟又是怎么回事。 邬灵喜紧盯着不断冒出烟雾的竹筒,这烟雾翻涌,随着“噼啪”一声脆响,火光开始溅起,刹那间原本灰白的烟雾变成一片红光。 “这,这真的是要烧死我呀!” 祖地里凉风席卷而来,红色火光也向她涌来。 “八肴,我们要玩完了,快帮我解开。” 邬灵喜不顾手腕上的伤拼命地挣扎,同时,八肴也在尝试调动力量,但几番都失败。眼见着火光马上就要冲到面前,邬灵喜泄了气放弃了挣扎,但浓烟的臭味熏得她忍不住咳嗽,她咳了两声,咧嘴苦笑道:“小八,你先走吧,别管我了,咱俩这主仆缘分大概就到今天了。” “主人,不,我不能抛下你不管。”小八眼角含泪爬到邬灵喜的肩上。 “快走吧,咱俩就相处一天能处出什么感情来,别一会儿变成烤鱿鱼了。”邬灵喜假装嫌弃道。 正要落泪的八肴,眼泪一顿,呆萌地道:“主人,烤鱿鱼是什么?是吃的吗?我只听说过烤鱼,烤鸭,烤鸡,没听过烤鱿鱼诶。” 面对八肴这天真的问题,邬灵喜嘴角一抽。 两句话的功夫,风席卷着红光冲到了眼前,邬灵喜闭紧双眼,忍不住道:“真是个呆鱼。” “……” 红色火光穿过她的身体,原以为的烟火灼烧的疼痛感觉并没有发生。 她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在一片血色红雾之中,一只红色尾巴的萤火虫落在邬灵喜的鼻尖上,被八肴的触手捉了过来。 “这……小八先别吃,拿过来我看一下。” 八肴合上了刚张开的嘴,一只触手挥了挥,驱散眼前的雾,留出一片视线空间。 萤火虫重新被拿到了眼前。 邬灵喜盯着这只虫子细细看了看,发现这只和路上看到的那些平时发着绿光的萤火虫不同,这只闪着红光,但尾巴根的位置又有微弱绿色光芒,难道…… 邬灵喜突然想到了什么,为了验证这一点,她急忙招呼八肴:“小八,你去雾里看看,还有没有这样的虫子,看到了给我捉回来。” 八肴听到吩咐,立刻从主人的身上跳下去,跑到雾中抓虫。 很快邬灵喜就看到八肴的身影:“小八,怎么样,捉到没有?” 八肴爬到主人的肩膀上,张开嘴巴,向外吐出十多只红色尾巴的萤火虫。 邬灵喜看到这些被抓回来的萤火虫,它们尾巴红色光芒不一,“我猜对了,这烟雾就是为了吸引这些萤火虫让它们本体发出红光,造成焚烧火焰的场景。” “可这是为什么呢?” 夜晚的风好似停了,周围一瞬间安静的可怕,邬灵喜想不通洛家村的人将她困在这儿的目的,有一种越捉摸不透越可怕恐惧萦绕在她的心头,让她忐忑不安。 突然间,祖地里,一副石板棺材动了,石板之间摩擦传来的“嘎吱”声传到了邬灵喜耳朵里,瞬间让她汗毛竖立。 “咚咚咚” 紧接着,远处传来清晰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由远至近,每一步都好似踏在她的心脏上。 周围的红雾逐渐退散,当邬灵喜看清那个模糊的身影时,她不禁发出一阵尖叫。 “啊……” [好运莲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八肴 第9章 宝兽 南坞国皓郦城东边就是润泽山,因地处偏僻,物质寻常,千百年间也没传出这山里有什么修仙秘境、灵宝灵药,渐渐被四国人给遗忘,就连山脚下的李家村,都鲜少有外人到来。 直到三日前,金戈铁马之声打破了这种平静,南坞国太子南宫劼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到李家村来询问这山中通灵宝兽的下落。李家村的人哪能知道,就算村民们日日上山,可也从来不往深处走,就连野兽都没见过多少,更别说通灵宝兽了。 南宫劼不信,命人捉了李家村的村长,带领一队金崇卫连夜赶往润泽山。此次抓捕通灵宝兽对他至关重要,若能将它抓住,便能找到七脉血芝,炼制成丹,助他塑得灵脉。 临门一脚,南宫劼可不想二十三年的等待,就此为空。此行,他势在必得。 清晨,润泽山大雾四起,层峦叠嶂的竹梢隐没在雾里,枯黄的竹叶与苔藓铺满了地面,空气中浮动着清冽的竹香、泥土的潮气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幽寂。 一阵沉凝而规律的脚步声,踏碎了这份沉寂。 金崇卫的首领东莱手持大司命所赠的七星盘检测通灵宝兽的具体方位,随着通灵宝兽的位置发生变动,七星在罗盘上的方位也在不断转动,通过七星落在罗盘上可将宝兽所在的景象折映出来。 “你,过来,看看这是哪?”东莱看着这场景皱了皱眉转身对李村长喊道。 李村长听到声音颤颤巍巍地走过来,身后的金崇卫嫌他走得太慢,推了他一把,手上没控制住力气,差点将他推翻在地,被东莱瞪了一眼讪讪收手。 他心里有苦却没法说,一群身披金甲、凶神恶煞的恶鬼来到他的村里,抓了全部村民,就连小孩都不放过。更让他怕的是这群恶鬼竟然叫那位首领为太子,只叹世道无偿,昏君当道。 当那位太子坐着软轿,扬言要带他们中的一个人上山时,村民们情绪激动,那太子身边跟着的士兵纷纷亮出了刀,李村长恐这群恶鬼会屠村,逼不得已安抚村民从中站了出来。他心里知道此次上山恐会折了自己的性命,但若自己不来,换了其他人也是一死,倒不如舍了自己这年纪大的老头子,全了那些孩子们。 李村长踉跄着身子走过去,看向罗盘,只见那罗盘上盘桓的景象,深绿的翠竹一闪而过,翠竹旁露出涓涓水流,正是润泽山的东边最深处。 他心里一颤,带着侥幸的心死了,随后淡淡开口道:“大人,这个地方在润泽山往东方向,最东边那里就有一条小溪。” “如何走?”东莱道。 “老朽年幼的时候曾跟祖父去过,此地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颇远,需要翻过这座山。” “我知道了。”东莱收起罗盘,看着神色不对的村民皱了皱眉道:“你还有话要说?” 李村长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大人,这东边可以去,但那里的竹子可动不得,您万万记得。” 东莱见这老村长神色郑重,于是道:“此话怎讲?” 李村长:“大人有所不知,东边的那些都是千年以上的竹子,那竹子里封着的都是恶鬼,能祸害人。” 李家村世代都居住在这润泽山脚下,村里的祖训就不允许李家村的人踏入润泽山的东边,可年幼时村子里经历了一场灾,朝廷征收严重,李家村交不上来前朝廷便要拉走村里的小孩和妇女卖掉换钱。当时的村长,也就是他的祖父,实在是没有办法,决定违背祖训带着村民进润泽山的东边砍掉这些千年竹子卖掉换钱。 可这竹子砍完当晚,他们全村病的病死的死,朝廷派过来收钱的官员见他们这样都害怕的再也没来过。 直到半个月后,一位高人到来救了他们,这才知道是润泽山的竹子里面有魂,能招恶。 听到是鬼,东莱冷哼一声:“我当是什么,鬼有什么可怕的。” 东莱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下面的金崇卫吩咐道:“你去把消息告诉大监,让大监做好准备出发。” “是” 李村长被他的气势吓到,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求着老天保佑自己能活着回去。 —— “什么破地方,路这么难走。” 说话的人正是南宫劼,因路实在是难走,南宫劼不得不从软轿上下来。 时刻感知太子情绪的大监,立刻上前:“诶呦我的殿下,这润泽山地势陡峭,路滑难走,可得小心呐,要我说您如不回去等消息,等老奴把宝兽给您带回来,这不是一样吗?” 南宫劼摇摇头对身侧的大监道。“大监,放心本殿还能继续坚持。” 章公公看着努力强撑的太子殿下简直心疼坏了。世人眼中光鲜亮丽的太子殿下,谁可知道太子殿下的苦,从出生就被寄予期望,却因为没有灵根被人嘲笑。还好陛下也是真的心疼殿下,怕殿下受委屈,此生也只他一子,专门培养无数能人来保护太子,就怕太子受到伤害。 但太子殿下又怎会像普通孩子一般只生长在父亲的庇护下就足够呢,从六岁知道自己没有灵根起,太子殿下的心就在经受折磨,这么多年不惜任何代价,只要能有激发灵脉的方法,太子都要尝试一番,一次次抱有期待,一次次失望而归。 在章公公眼里,那是他从出生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让他不惜代价帮他实现心愿的人。 “您放心老奴一定会帮您找到通灵宝兽的。” 东莱虽然不将鬼啊怪啊的放在眼里,但这消息还是要和太子与大监禀报。 太子与大监知道了也没将之放在眼里,以太子身上那些护身法宝来说别说鬼了,就算是灵尊期的灵修都很难伤得到太子殿下。 修整完毕,一队人浩浩荡荡地赶往润泽山东边。 随着太阳升起大雾也已散去,露出翠绿山峦的面貌。这里遍地竹林,道路狭窄,偶尔有走兽经过,被金崇卫捉住打打牙祭。润泽山很大,等他们走到东边天色也临近傍晚。 这一路走过去,偶然遇见其他散修,见金崇卫的气势骇人不好惹,一路下去倒也没有遇见什么麻烦。 不过金崇卫还是拦了几个散修问清他们进山的目的,得知也是进山寻找通灵宝兽,便直接动手杀了。 章公公搭着拂尘找到正在休息的南宫劼,向他汇报这条消息:“殿下,一共遇见五波人,有四波是来寻找通灵宝兽,还有一波说是来润泽山钓鱼的,不过您放心,都已经处理干净了。” 南宫劼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道:“大监办事,本殿很是安心。”说完又皱眉道:“前去探查的人如何了?” 章公公低着头:“还未回来,老奴再去前面看看,您放心,一有消息就立刻告知殿下。” 南宫劼眉头舒展,笑道:“如此就辛苦大监了。” 得了太子一句话,章公公的心里乐得跟花一样,连忙道:“为殿下办事怎么能称得上辛苦,您在这休息,老奴这就去看看。” 还没走出两步路,章公公便见东莱急匆匆地赶来:“殿下,通灵宝兽现身了。” “太好了,大监,快去通知下去,马上动身。”南宫劼心中一股名叫希望的火蹭地一下燃烧起来,他指着章公公激动道。 章公公挥了一下手中的拂尘,高声道:“老奴这就去。” 东莱没想到殿下如此激动,自己的话都还没说完便吩咐了下去,不过眼下还是得提前将消息报告给殿下,让殿下做个准备:“大监且慢”他拦住要走的章公公。 继续对南宫劼道:“殿下,情况有些不妙,这一路下来,我们杀了一些来找通灵宝兽的散修,但据前去打探的手下来报,前面潜伏在通灵宝兽附近的人,不少都是修仙大宗,我们此次恐怕要有一场恶战,此事事关殿下的安危,不如殿下在此地等候,我们去帮您将宝兽带来。” 南宫劼和章公公听此话都不禁皱眉,不过对章公公来说,太子的安危才是首位,他立刻道:“殿下,东莱说得对,保证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您放心有老奴在,老奴豁出这条命也要帮您带回宝兽。” 南宫劼听到此话刚燃起来的希望之火瞬间被浇灭,也逐渐恢复了冷静:“大监之话,固然有理,但此事事关我的大事,我必须要亲自坐镇。”他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尘,沉声道:“让所有人做好准备,成功带回通灵宝兽,所有人加官晋爵。若带不回……下场你们知道。” 此话一出东莱双手不禁紧握,低眉道:“属下领命。” 第10章 太子 当太子一队赶到的时候,通灵宝兽正关在困兽藤中。 “通灵宝兽……”南宫劼看见通灵宝兽就想要冲过去,被身边的大监拦住,躲掉了攻击。 “殿下小心。” 不远处两支灵修队伍正在对峙。 “老道,不好好地修道,和我们抢什么宝兽,难道你们也抛下清修日子,想要发家致富不成。”广长宗的周执正一边打一边讽刺道。 “清修不假,但谁又规定的我们争不得这通灵宝兽。”三清道人。 周执正和三清道人是老相识,多年前灵修大比中,三清以半招胜出,周执正对此耿耿于怀,每次两人遇见就斗个不停。此次两人都没想到会在这润泽山遇见。两人默契地升空,灵源显现,双方实力不相上下,短时间很难分出胜负。 躲在暗处的东莱见此,低声道:“殿下,动手的是广长宗和三道门,穿蓝色衣服的是广长宗的周执正,穿灰色衣袍的是三道门的三清道人。这两位皆是灵将前期,实力不容小觑。” “与他们对上,我们可有胜算。”南宫劼皱眉,心中不知为何浮现一丝不安。 “殿下不急,等他们斗个你死我活,我们再趁机抢夺通灵宝兽。” “嗯,你说得有理。”东莱的话让南宫劼的心态稳定下来,他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通灵宝兽,眼底势在必行。 周执正和三清道人两位在上方打得火热,底下的弟子也不能无动于衷,现场一片混乱。 东莱抓住时机出手,御灵中期的灵力打伤就近的几位弟子。 广长宗和三道门的弟子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反应过来现场还有第三方势力。那些人身穿金甲,气势骇然,手中灵力浓厚,个个都是化灵期的高手。原本还在敌对的双方,立刻团结在一起。 广长宗和三道门的弟子整体实力不如金崇卫,出手更不如金崇卫这种专门杀人的机器,交手几个回合便落了下风,只有两三个实力强劲的弟子撑着。 陈一陌躲开迎面而来的灵力,对着三道门的带头弟子道:“连恩,我们联手。” 连恩虽没说话,但迅速作出反应,向东莱攻去。 陈一陌和连恩两人,一个是周执正的亲传弟子,一个是三清道人的亲传弟子,双方师傅是彼此为对手,连带着他们二人也从小比到大,双方对彼此的实力和手段极其了解,很快他们就与东莱交上了手。 两个化灵中期的等级对御灵中期,也只是拖延一些时间,灵修一道,差一级有时便可决定他人的生死。 陈一陌和连恩两人,凭借长广宗和三道门的自身功法对东莱造成一定的麻烦,这让东莱烦不胜烦。 大监站在一旁保护着南宫劼,见状冷哼道:“东莱,你在磨蹭什么,还不快速解决,拿到通灵宝兽。” 原本对两座宗门还有顾忌的东莱,瞬间爆发出全部实力,金色巨蟒灵源从背后显现,随着他的动作,金色巨蟒张开巨口,露出红色的信子向陈一陌和连恩两人而来。 陈一陌和连恩面色大变,护身法宝与防御法术先后破裂,眼见那巨蟒近在眼前,忽然一蓝一白两道灵力从二人身后而来,一同打在那金色巨蟒的脸上。 金色巨蟒被击退,但显然被惹怒了,刚要回击。 两道身影从后而至,各自站在自己的徒弟身旁。 东莱见状叫停了自己的灵源:“金翀,退后。” 巨蟒听到命令向那两道身影龇了龇牙,回到了身边。两宗弟子也迅速站在自己长老身后。 两方对立,神通各显。 周执正瞥了眼自己弟子的惨状,视线掠过东莱,将矛头转向藏在暗处的章公公,他嘴角向后一咧,讽刺意味拉满,不着调的声音在竹林中响起:“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南坞国的第一走狗吗,怎么又带着你家主子出来祸害了?” 此话一出,南宫劼率先忍受不了,刚要上前就被章公公拦住。 章公公将南宫劼护在身后,从暗处走出,眼神阴冷地盯着周执正:“我看你今日是不想活了。” 周执正甩了甩手中的扇子,眼神轻蔑地笑道:“我的命可不由你这位阉人说了算,小心风大连舌头也闪没了。” 此话一出侮辱性极强,连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三清道人都不禁看了一眼周执正。 要论灵修界嘴最毒第一人,当属周执正。三清回想过去与周执正的几次交锋,周执正对他也是算嘴下留情了。 而这句话的当事人,章公公在听到周执正的话时,脸色瞬间漆黑,眼底的阴毒藏都不藏,眼神宛如毒针。 南宫劼见不得从小护着自己的大监如此受辱,扒开章公公的手,站在出来,沉着脸高声道:“他留不下你,本殿还留不下吗?” “金崇卫听命。” “是”数十位金崇卫高声呼喊,气势如虹。 “给我杀了他。” 指令一出,在场金崇卫齐齐亮出灵源,冲了上去。 战争一触即发。 对此,周执正收了折扇,眼里恢复几分正经,道了句:“黄毛小儿,今日便替你爹教训教训你。” 周执正飞身向南宫劼而去,被章公公拦在前面,眼神阴鸷:“想动殿下,问过我了吗?” 周执正一掌打过去,冷哼道:“我找的就是你。” 章公公乃是灵将中期的实力,周执正要想打过章公公便得出点险招,他知道这位阉人的弱点就是那位太子,故在过招的时候,逮住机会就往太子那边扔一个法术。 几个回合下来,他被周执正彻底缠住,那边东莱也被三清道人追着打,太子这边空无一人,真要出了事他们所有人都得死。 他咬咬牙道:“周执正,既然你不想活,咱家成全你。” 章公公灵力全开,身后弯刀灵源向周执正砍去。 周执正见到章公公的灵源,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一把普通的双刃镰刀竟能修成灵将中期,简直从未听闻。 周执正不敢大意,相继亮出自己的纯火灵源。没错,他的灵源是五行之一的火,以五行作为灵源,这是整个箓周都少见的存在。 以火克金,看他不把这阉人的灵源炼化了。 周执正信心满满,看着两方的灵源相撞,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反而那把双刃镰刀竟在火灵源的攻势下占了上风。 周执正虽百思不得其解,但手上运转的功法丝毫没有停顿,双方争斗激烈,章公公带着让周执正必死的心,下手狠绝,招招致命。 毕竟章公公比周执正的实力高出一阶,那把看似普通至极的双刃镰刀却能摆脱五行相克的自然法则,稳占上风。 周执正一晃神,那把双刃镰刀便向他砍来,一下砍中了他的左肩,就当那双刃镰刀转向向他颈部砍来的时候,他施展广长宗特殊功法,霎时消失在众人眼前,弯刀挥了一个空。 章公公见此眯起了双眼,就当他意识到什么立刻回头的时候,周执正已出现在南宫劼身后,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 “周、执、正。” 章公公愤怒的声音响彻竹林,所有人都暂停了战争,望向此处。 三清道人一掌打飞东莱,看向周执正,用灵力暗自和他交谈。 【你搞什么?真伤了这位太子,南坞帝就得与我们两宗不死不休】 【怎么你怕了】 【我怕个屁,只是没必要惹那疯子】 【三清,眼下的情况,容不得我们做其他选择,那阉人灵源有异,非你我之力能够对付,通灵宝兽先不说,咱们带出去的弟子得安全带回去】 三清闻言皱了皱眉,没有再阻拦。周执正人虽然不正经,但他这番话说得对。 周执正见他没有说话,又用灵力再次嘱咐。 【三清,今日之事尽可算在我一人头上,若我出了什么事,你将我广长宗弟子带回,广长宗欠你一个人情】 三清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能答应周执正。 周执正见此心中一块石头落地,面上更加张扬,对着章公公开口道:“你倒是一条好狗,如今你家主子在我手里,你又能怎样?” “周执正,你放肆!你若敢动我南坞太子,今日必让你尸骨无存。” 南宫劼在周执正手上也颤颤发抖,即便他是太子,从小生长在皇室威严下,但也逃不开他是一个普通人的事实。灵将期的威压全部释放,南宫劼这才意识到灵修的恐惧。 然而两方对峙时,谁也没注意,原本在困兽藤中凶狠无比的通灵宝兽,此时竟格外乖巧,甚至眼神中透着一丝诡异。 有太子在手,周执正继续道:“把我们两宗的弟子放了,通灵宝兽让我们带走,我就放了这小子。” 此话一出,南宫劼不顾威压慌张地开口道:“通灵宝兽你不能带走。” 周执正闻言,掐住太子脖颈微微用力,开口警告道:“小子,还轮不到你开口。” 章公公见此情景眼神闪过一丝狠厉,他看着周执正,几个字从他的齿缝中一次透出。 “我答应你,放人。” 周执正爽朗的笑容再次响彻竹林。 “章裘呀章裘,看来你是准备一辈子当皇家的狗了。” “一陌,带着通灵宝兽与弟子们撤退。” “是” 章裘无视他的挑衅,低眉不知在沉思什么。 三清道弟子本就站在外围,也趁此机会撤退。陈一陌和连恩紧随其后。 三清道人还未有任何动作,但眼神却盯着章裘,虽说周执正这个人嘴贱招人烦,但罪不致死,道袍中的手不断推算今日结果,还未等他推算出结果,章裘动了。 双刃镰刀灵源瞬间出现在章裘身后,化作流星般速度向周执正而来。 周执正反应迅速,立刻转身将南宫劼挡在身前,随后被南宫劼的护身法宝拦下。霎时,南宫劼手腕上的不死镯破裂。 护身法宝失效,拦下了这一计杀招。 可就在这时,远处的三清突然看见原本周执正面前的双刃镰刀,突然出现在周执正身后。 那双刃镰刀趁周执正不备,一把刺进了周执正左胸,连同身后的南宫劼,一起钉在身后粗壮的竹子上。 只听咔嚓一声,竹子列出一道缝隙, 顷刻间,整个竹林黑云骤起,狂风大作,所有人都被卷起来的灰尘干扰了视线。 陈一陌见师傅受伤,不顾连恩的阻拦,逆着狂风冲到了周执正身边。 他不顾双刃镰刀的锋利,徒手握住刀刃,将其拔出。 拔出的瞬间,一阵强烈的白光从南宫劼身后发出,陈一陌只看了一眼便控制不住昏了过去。就连察觉到不对,正在赶来的章裘都猝不及防,只觉那光亮直击神魂,疼痛欲裂,连修为都无法抵抗。 半炷香后,风势渐小,刺眼的白光已消失不见,在场所有人都昏倒在地。 靠坐在竹子身后的南宫劼缓缓地抬起了头,晃了晃僵硬的脖颈,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低垂的眼眸缓缓抬起,一丝白光从眼中闪过,眼神中透露的清冷高贵,与之前判若两人。 卫祁御环顾四周,定格在某一人身上,嘴角闪过一丝轻笑。 第11章 行凶 卫祁御环顾四周,定格在某一人身上,嘴角闪过一丝轻笑,只是这笑意还未展开,神魂突然传来强烈的拉扯,一瞬间天翻地覆。 再一睁眼,浓浓的烈火扑面而来,比烈火更先到达的更是那一种令人作呕的恶臭气息。 此时他无法判断周围的环境,只能凭借本能调动力量。 “天地决,斩万物。” 一白色剑光从眉心而出,向前挥去。 刹那间,天地寂静,一道笔直、清晰的路径瞬间呈现,前方的视线豁然开朗,就连周身的红雾也在逐渐消散,而那个浑身恶臭穿着道袍的老怪物还未有任何反应就被劈成两半。 “我靠,这么牛的!”邬灵喜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怪物就被解决掉了。这时她突然过来,“诶,不对,刚才那句话不是我说的!”目光扫过,却看见她的左手将肩上的八肴挥了出去,一瞬间不见了踪影。 卫祁御听到身体中的另一个声音,没有太过诧异。 那条捆着自己神魂的情人丝,想忽略都难。 他举起双手打量着这个身体,声音、穿着都很熟悉——正是被妖族追杀时,一直跟着自己的姑娘。 她很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和这样一个人绑定了情人丝,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缘分。 卫祁御不禁觉得头疼,终于忍不住打断脑海中的喋喋不休:“姑娘。” 是卫祁御自己的声音,他正在通过神魂向邬灵喜发起交流。 邬灵喜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吓了一跳,连话都说不利落:“你…你你…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卫祁御。” “我的名字。” 卫祁御……听到这个名字邬灵喜突然沉默了一下,然后在心底开始抓狂。 这不就是那个被雷劈死的妖王吗?这是绑定给她了?两个人还共用一体?洗澡怎么解决?上厕所怎么解决?个人**有没有…… 邬灵喜越想问题越多,但她不知道的是,绑定情人丝的神魂交流,两个人的所思所想都会传达给对方。 卫祁御见这姑娘越想越偏,轻咳了几声打断她,接着正色道:“很抱歉,给你带来了困扰,但希望你能听我说几句话。” “您说。”邬灵喜冷静了下来。 “一百年前,我被妖族追杀,你以魂体的情况出现,应是有人用了穿越时间的术法,将你带到我身边,并用这上古神器情人丝救我一命。这一点对不住你,我深感抱歉。” “诶,等等,那几天你都能看见我?” 卫祁御愣了一秒,点了点头。 “我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 “都听到了。” 邬灵喜彻底抓狂,整了半天自己那神神叨叨的模样对方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耻感涌上心头。邬灵喜平静了片刻,这才开口也不用您了直接道了声:“那你还挺高冷的。” 卫祁御虽不明白对方是何意,但从语气来看应该不是在夸他,他心里暗道:这是一个脾气不太好相处的姑娘。不再过多其他言语,直接进入正题。 “情人丝的作用我此前也未曾关注,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次我突然进入到你的身体,可能和你突然遇到了危险或者是陷入极度情绪当中。” “而这种情况持续多久我也无法推算,所以只能委屈你和我共用一体,不过你可以放心。我可以暂居你的灵海之中,非不会窥探你的**,未经你同意也不会使用你的身体。” 这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邬灵喜平复了些许,也不好再胡搅蛮缠,于是便答应了他。 卫祁御环顾了四周,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洛家村的坟地。”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邬灵喜跳过玄水境,将自己在这里的事简单说了说。 卫祁御心里有了判断。 “不对,刚才这里还有个人呢?”邬灵喜突然想起那个将她绑在这里,行为奇怪的男人。 四周的红色烟雾已消失,草丛中突然传来哗啦啦的窸窣声。 一只触角从枯叶堆里钻出。 “主人,你做什么?好好地把我打出去干嘛?” 细嫩的嗓音回荡在这寂静的荒野,震耳欲聋。 卫祁御放弃了身体的控制权,回到了邬灵喜的灵海,此时的灵海,因修为未到化灵,一片漆黑。 卫祁御本想随便找个地方打坐,但没想到这还未开通的灵海破烂还挺多,走哪哪被绊一跤,竟无处休息。随即叹了一口气,维持原地站立。 卫祁御:“此处被毁,村子里的人很快就会到,你尽快离开,避着点人。” 邬灵喜回了他一句,立刻抓起还在狼嚎八肴,撒开腿往外跑,边跑边揉它的脑袋:“祖宗,我错了,快别嚎了,等会儿把人嚎来了。” 邬灵喜不敢走大路,只摸着黑钻进林子里走,三走五绕的反而把自己绕糊涂了。卫祁御看不下去,用自己的灵识探出,给她指引方向。 一人一魂一鱼在黑暗中走了一夜,中间躲过几批人的追查,终于在天亮时走到了镇上。 邬灵喜不敢歇,买了一些干粮,又雇了一匹马车,终于在太阳快下山前到达了另一座城市。 “卫城” “终于到了!” 邬灵喜快速找到一家客栈,订了一间房间,简单吃了点,立刻睡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连小八都蔫了,就连当初从玄水境出来的兴奋劲都没了。 这一路,卫祁御也没闲着,使用神魂力量,终于在她的灵海收拾出一张桌子大小的地方,供自己打坐。 这再睁眼就是第二天天亮。 邬灵喜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这古香古色的房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异世界度过了三天。 想了想,邬灵喜突然叫了一声。 “卫祁御” 灵海之中,还在打坐的卫祁御,听见有人再唤自己名字,睁开了双眼。 “何事?” “没什么事,看你还在不在。” 卫祁御不懂小姑娘的心思,闭上眼睛接着打坐。此前魂魄一直栖息在碧玉竹中,才阴差阳错占据了一个身体,还没好好适应,便被召唤到了这里,此前又使用了神魂术法,极为消耗,须赶快恢复。 所幸邬灵喜的灵海灵气充足,但不知为何好似被封住了一般,无法使用,但刚好成全了他。 邬灵喜也没管卫祁御在做什么,敲了敲躲在蚌壳里睡觉的八肴,道了一声,“出门了。” 果然,一只肉粉粉的触手从壳内伸出,又迅速钻到邬灵喜的腰包里,舒服地找了个位置,接着睡了。 卫城是南坞国繁华城市之一,因旁边比邻梅州岭和毕桑森林,各门派修士只要路过这两个地方,都会来卫城落脚,由此,灵药、法器、修炼秘籍、拍卖会、玩乐场都是应有尽有。 邬灵喜出了客栈,先找了家当铺换了些银子,去了一家成衣店,各式衣服都买了一些,她打算放在长明戒中,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结账时,听到外面异常吵闹,原本走在路上的行人都围在街道两边。 邬灵喜结了账,走出成衣店,好奇心使然,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卫城天气烈日当空,一抹紫色从空中划过,爆破声和哀号声先后传来。 邬灵喜穿过几个挡在前面的人。 十几个拴住铁链的人,身上伤痕累累,赫然全是鞭痕,身上的衣服被反复抽打,早已经残破不堪,衣不蔽体,毫无尊严。 又是一道紫色光影,从眼前邬灵喜眼前闪过。 只见旁边站着的一位身穿暗紫色衣服的姑娘,手中拿着长鞭,眼神戏谑地看着地上的这群人,仿佛都是她掌心的玩物一般,她想要如何便如何。不过这群人中有一个例外,无论她的鞭子再狠,那少年都不吭一声,骨气硬气的很。 若不是某次听到他的说话了,还真以为他是哑巴。 这种反抗激起了代梦暃的兴趣,随即一鞭子又甩了过去。 只见,那少年遍布伤痕的背上,又多了一道伤,太多的鞭伤,让他的身体极度虚弱,代梦暃的紫云鞭乃是她的本命灵源,每次甩出去的时候,紫云鞭都会化出无数倒刺,让人痛不欲生,一鞭胜百鞭。 邬灵喜骨子里的好事病犯了,逮住最近的大娘小声地问: “大娘,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当街行凶,这也太凶残了,他们是犯了什么大罪吗,遭到这样对待?” 大娘闭口不言,疯狂地给邬灵喜使眼色,脑门的冷汗哗啦一下就流了下来。 很显然这种场景他们早已见过很多次,就连大家迅速远离的反应,都出奇的快。 顷刻间,“噼啪”的声音响起,那道紫色的光影划破长空,忽至邬灵喜的面前,鞭子力度之大,带起的灵力,让身边的人都飞了出去,撞在身后的店铺上。 黑暗之中,灵海深处。 一双泛着白玉之光的眼睛,悄然睁开。 第12章 乾族 一股强大的白色防御术法在邬灵喜面前出现,抵挡住代梦暃的紫云鞭。 代梦暃诧异,没想到那人只有炼灵三阶的实力,却能抵挡住她的紫云鞭,难不成是她隐瞒了实力? 不过就算这样,代梦暃也没打算放过她。顷刻间,她在小哑巴那惹下的气尽数算在了邬灵喜身上。 “哼,有些实力,就看看你能扛过几鞭?” 代梦暃冷哼一声,本命灵源紫云鞭随主人心意而动,鞭上隐约闪过雷电,鞭尾的倒钩凸起,勾到人肉里,半条命都得交出去。 邬灵喜见不好,呼唤卫祁御,两人默契地交换了身体的控制权。 卫祁御妖主当惯了,也不是什么好惹的性子。 这灵源随主,恶劣至此,想必主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卫祁御一出手目标就是冲着代梦暃的灵源。 只是,灵力还没碰到紫云鞭,便被另一股灵力阻挡。 “姑娘实力不凡,何必要为难一个刚刚化灵的小姑娘?” 卫祁御看着从暗巷走出的人,那人身形修长,气质温润如玉,但却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卫祁御一看便心生不喜。 邬灵喜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会怼人,便抢过身体的控制权。 “阁下纵容族中子弟欺凌他人,便是什么君子之道吗?” 那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大笑,看着邬灵喜的眼神缓了下来,眼眸中流转着不一样的光辉。 “你说得对,梦暃,还不过来道歉。” 代梦暃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男子委屈地道了一声:“小叔,为什么?我不道歉,我又没错。” “梦暃” 代梦暃听见高子禹叫了她的名字,只觉浑身一阵寒凉,不甘心地走到邬灵喜面前道了一句:“今日之事是我之错,对不起了。” 邬灵喜看着那个不可一世的女魔头,低下了头,笑眯眯地接受了:“只希望你今后好好做人。” “你.......” 代梦暃见高子禹还在盯着,嘴巴勉强扯出一丝笑,小声道: “你给我等着,本姑娘记住你了。” 邬灵喜也小声回道:“彼此彼此。” 笑话,小命差点就交代她手上了,想忘记也难。 “梦暃” 不远处高子禹正在叫她。 “来了” 代梦暃狠狠瞪了邬灵喜一眼,这才转身。 此时正值晌午,太阳高升众人头顶,光晕之下,有的惊惶失措躲在商铺里生怕波及自己、有的躲在暗处暗中窥探、有的不关己事高高挂起匆匆而过,但偏偏所有人都默契地无视地上那群锁链缠身、遭受非人对待的伤者。 邬灵喜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代梦暃和高子禹,距离不远,她甚至能听见他们的谈话。 “小叔。”代梦暃原本嚣张高傲的头颅,到了肖禹面前也要低头。 “当街伤人,你可真有出息。回去将代家祖训抄一百遍交给我。” “小叔这件事不怪我,是她在背后说我,还为这些乾族打抱不平,我气不过这才……” “二百遍,再说就去无涧司领罚。” “我抄还不行吗?”代梦暃一听要去无涧司立刻急得跺脚。 高子禹这才放过她,不过看到缩在一旁的乾族,不禁皱眉道:“这些乾族一向都是由小九负责,怎么今日派了你?” 代梦暃见高子禹这么问,心虚地不说话。 两日前,九哥代尚儒带回来一批乾族,她见这里面有一个俊俏的少年,便起了心思,没想到却是个硬骨头,还碰上了今日这么一件事,晦气得很。 高子禹不懂侄女的心思,只是以为对方贪玩,于是无奈地低声警告一句:“别玩过了头,忘了任务。这些乾族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二爷爷肯定会生气,到时候就算小叔保你,无涧司都要走一趟。” “多谢小叔提醒,我这就去。”代梦暃听到高子禹的话,这才正色道。 邬灵喜在一旁听着,眼神不自觉看向地上戴着锁链的人。那些人全都是男子,十多岁的少年偏多,最大的男子也不会超过五十。他们皮肤雪白,脏乱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灰白之色。细细打量,他们竟全都不辨物体。 这些被叫作乾族的人,竟都是些瞎子。 可能是邬灵喜的目光太过炽热,正收回视线之时,猝不及防与此前被代梦暃狠狠鞭打过的少年对视。 那少年约着十六七岁的样子,眼睛灰白,不似正常人的眼珠,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盛着无尽悲伤,望过来的瞬间像是有很多话要说。 “啪” 代梦暃见那少年望向邬灵喜,更是气不过,一个鞭子甩了过来。 那鞭子擦过少年右脸落在耳朵上,竟豁了半只耳垂。 代梦暃挑衅地看了一眼邬灵喜,见对方气愤的样子,得意地赶着这些乾族往前走。 邬灵喜看着那副小人样子,气不过通过神魂道:“卫祁御你看到她刚刚那副样子了没有,头一次见到当坏人还一脸骄傲的样,牛什么,迟早打死她。” “……”卫祁御 “小喜。” 代梦暃的离开让过路的行人逐渐放松,来来往往街道逐渐恢复热闹。一声“小喜”顿时让邬灵喜浑身僵硬。 “小喜”莫不是在叫她吧?难道是原主老熟人?她转头望去,没想到竟然是先前的高子禹。 高子禹走上前,从上到下打量道:“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上次见你,你还不会说话,没想到再次见面会在这里。” 高子禹的搭话让两个人都心生警惕。 邬灵喜是因为见到原主,心虚得厉害,害怕说错什么被人怀疑。卫祁御则是出于妖主的直觉。他从小生活在尔虞我诈的妖界,从凶恶的最底层一路闯来,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妖卫祁御一眼就能辨别,而眼前这个人从开口的第一句便是试探,看似对小辈严厉,实则并没有几分实质地约束,如今又一副熟人做派过来打招呼,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 邬灵喜听对方的意思,了解到原主和对方不是熟人,甚至都没见过,这才放松下来,真诚发问:“你是?” 高子禹笑道:“如果我没认错,你是梧州城邬家的邬灵喜吧。” 邬灵喜沉默没有搭话,看着高子禹的眼神越发困惑。 “我叫高子禹,年幼时曾遭遇危险险些丧命,幸得被你娘相救,那时你年龄还小,不满一岁,连话还不会说,窝在你母亲的怀里冲着我笑。” 这话听得尴尬,有种过年串门遇见不认识亲戚开口讲的开场白。 “抱歉啊,我那时候太小,不记得了,我娘也没和我提过。” “没想到你长大了,竟然和安姨这么像。你来卫城是来做什么,可有安顿的地方?” “我路过,来卫城歇歇脚,过一两天就走。”邬灵喜尬笑两声。 高子禹低头,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明媚,眉目冷清,神色酷似故人的女孩,语气温柔得很:“你不用担心,我不是坏人,当时若不是安姨救我,我可能不在这世上了。今日竟然相逢,你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可在我府上住下,留下来多待一些时日,让我好好招待你。” 此番话可谓是重情重义,但这个高子禹和先前那恶女代梦暃好似是一家人,若真住进去可不就是羊入狼窝,此时就算眼前这个高子禹话说得再漂亮,邬灵喜都不敢轻信。 “多谢,只是我真的在卫城待不了太久,我还有点事要去办,对不住先走了。”邬灵喜说完,向他行了礼转身离开。 高子禹看着邬灵喜的背影,紧抿着嘴角,深邃不见底的眼神透露着他那颗波澜的心。 “邬灵喜” “我们还会再见的。” —— “听说近日风月楼来了几个极品,咱们等会一起去看看?” 邬灵喜拐进一条街道,听着路边有个人和同伴聊天提起“风月楼”三字,突然想到了杜鑫。 “坏了,怎么把他给忘了。”邬灵喜连忙叫住前面那两个人。 “这位兄台,不好意思,我刚刚听到你提到风月楼,想问这风月楼在哪?我也想去凑个热闹。” “呦,这位姑娘,你是从外地来的吧!风月楼就在这条街的后面,临近左月河,最高、最亮的那座楼就是。”被叫住的那位男子介绍道,对此倒也没有觉得奇怪。这风月楼虽以男倌为生,但卫城势力错综复杂,有点本事的女人也都喜欢到这风月楼享受。 “不过,进风月楼需要邀请函,姑娘你要是没有可以去这条街左转第三家买一个。” “多谢兄台告知。”邬灵喜谢过。 “你可知风月楼是何地方?”卫祁御道。 “都叫“风月”了,想必就是那种男女欢乐之地。”邬灵喜嗤笑一声。 “……”卫祁御想说些什么,想了想两人的关系又沉默了。 邬灵喜知道他想说些什么贴心地开口道:“我之前有个同伴,在洛家村的时候一起被绑了,听到那些人把他送进了风月楼,我想去看看。” 卫祁御愣了一下,没有再开口说话。 邬灵喜也不管他,按照那位老兄的话找到了买邀请函的地方,听到价格的时候也是肉疼了一下,狠狠心交了钱。 “杜鑫呐,你可得好好地,别让我白花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乾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