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用我功德换你心动》 第1章 信女愿用室友十年单身，换奶茶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晚上十一点，林晓晓把自己摔进沙发，感觉身体被掏空。在连续加班第七天，骂跑了第三个傻逼客户后，她仅存的理智彻底燃烧殆尽。 饥饿感灼烧着她的胃。她环顾这个合租的、并不完全属于她的空间，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她猛地坐起身，像个悲壮的烈士，对着窗外城市的霓虹，发出了灵魂的呐喊： “老天爷！随便哪个路过的大神都行！信女愿用我室友李丽一辈子单身，换一碗热乎乎的、加满了香菜和辣油的螺蛳粉立刻出现在我面前！立刻！马上！” 喊完，她舒坦了，像完成了某种仪式。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拍拍屁股，准备去烧水泡那包“文物”泡面。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一道微弱的金光，一个身影如同卡顿的视频画面，在她客厅中央闪烁、扭曲，最后艰难地凝聚成形。 林晓晓的尖叫卡在了喉咙里。 那是个穿着……无法形容服饰的年轻男人。像是古装剧里跑龙套的，但那灰扑扑的料子和僵硬的剪裁，又透着一股强烈的“单位统一发放”的廉价感。他面容清秀，此刻却写满了惊慌和一种……深不见底的社畜疲惫。 最离谱的是，他怀里正抱着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正宗”气息的螺蛳粉。汤汁因为刚才的撞击，微微晃荡了一下。 男人（？）惊魂未定地看着她，又低头看看怀里的螺蛳粉，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使命般，长长舒了口气。他手忙脚乱地将碗放在茶几上，然后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极其厚重、边框能跑马的平板电脑，手指飞快地划拉着，用带着古怪腔调但能听懂的中文念道： “订单确认。祈愿人：林晓晓。愿望：螺蛳粉一碗。执行神：实习祈愿神，编号柒佰叁。愿力支付：室友李丽终身桃花运……嗯，支付成功。”他顿了顿，抬头，努力挤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您好，您的愿望已达成，请给个五星好评。” 林晓晓的大脑，宕机了。 她看着那碗真实的、冒着热气的螺蛳粉，又看看这个像是从低成本仙侠剧片场跑出来的男人，世界观碎得拼都拼不起来。 “你……你是什么东西？！”她声音发颤。 “吾非东西！”柒佰叁条件反射地反驳，随即意识到不对，赶紧更正，“吾乃天神！正经有编制的！虽然……还在实习期。” 他似乎为了增加可信度，将那个厚重的平板转向她。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极其简陋的APP界面——【三界微愿司（员工端）】。一条新订单提示格外醒目，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实习神柒佰叁，本月业绩：1/100，排名：末位 5%。警告：连续三月业绩垫底，将面临回收神格风险。】 林晓晓看着那行“回收神格”，再看看柒佰叁脸上那熟悉的、属于职场新人的焦虑和惶恐，一瞬间，唯物主义的壁垒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 “所以……你是个……需要冲业绩的神仙？”她的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柒佰叁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带着被戳破窘境的尴尬，但还是强撑着神明的威严：“此乃功德考核！至关重要！” 就在这时，那碗螺蛳粉散发出的浓郁“香”气，终于弥漫开来。林晓晓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而柒佰叁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显然没有提前解析“螺蛳粉”的分子构成，被这过于霸道的气味冲得后退半步，捂住鼻子，眼神惊恐地看着那碗东西，仿佛在看什么生化武器。 “此……此物为何气息如此……磅礴？”他的声音都变了调。 林晓晓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没那么害怕了。她甚至觉得有点好笑。她走过去，拿起旁边的塑料叉子，搅动了一下碗里饱满的米粉、诱人的配菜，确认这似乎真的是一碗能吃的、正常的螺蛳粉。 “所以，这是你用……神力变出来的？” “非也。”柒佰叁依旧捂着鼻子，闷声回答，眼神躲闪，“实物跨界面传送耗能巨大，以吾目前神力……此乃本神根据网络图片数据模型，紧急调用附近资源……进行了一番分子级重构。” 林晓晓明白了。这碗粉，估计是隔壁哪家螺蛳粉店神秘失踪的那碗。 她饿极了，也顾不上那么多，挑起一筷子就塞进嘴里。熟悉的味道在味蕾炸开，温暖而慰藉。 “怎么样？”柒佰叁小心翼翼地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像极了交上作业等待老师评价的小学生。 林晓晓慢条斯理地咽下，看了他一眼，故意板起脸：“香菜少了点，辣油也不够香……算了，看在你还算及时的份上。” 她拿起他那个厚重的平板，在【是否满意】的选项上，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个【四星】。 柒佰叁看到评价，眼睛瞬间亮了，那光芒冲散了他脸上的疲惫，让他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但下一秒，平板上弹出一个新窗口：【检测到愿力支付存在争议（‘室友李丽终身桃花运’价值评估过高，涉嫌不等价交换），此次功德收益暂缓发放，转入审核流程。】 他的脸瞬间垮了下去，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 林晓晓看着他这变脸绝活，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行了，别丧气了。”她指了指沙发，“看来你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坐下，说说吧，你这个‘实习神仙’，到底怎么回事？还有，‘绑定’是什么意思？” 柒佰叁耷拉着脑袋，抱着他那块砖头平板，委委屈屈地坐了下来。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而林晓晓的出租屋里，她的唯物主义世界，从这一刻起，正式宣告崩塌。一个需要冲KPI的神仙室友？她的生活，看来是注定要鸡飞狗跳了。 第2章 “所以，我是你的……专属试验田？” 佰叁的“落户”手续，办得相当潦草。 所谓手续，就是他抱着平板鼓捣了半天，然后郑重宣布，已在【三界微愿司】系统内将林晓晓的住址登记为他的“临时人间道场”。而“绑定”，据他解释，意味着在实习期内，他将优先响应并尝试完成她的愿望，以此积累功德。 “所以，我是你的……专属试验田？”林晓晓挑眉。 “此乃互利共赢！”柒佰叁试图让自己的说辞更现代化，“您提供愿望需求，吾提升业务能力。合作愉快！”他伸出手，想握手，动作却僵硬得像在模仿机器人。 林晓晓看着他那不伦不类的手，没握，只是抱着胳膊，开始立规矩：“住下可以，约法三章。第一，不准在我室友李丽面前显形，我可不想被当成疯子。第二，不准再用我室友的桃花运之类的东西支付愿望！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她凑近一步，盯着他那双清澈又带着点迷茫的眼睛：“以后实现我的愿望前，必须提前向我汇报方案！不准再自作主张！” 柒佰叁被她突然的靠近弄得有些无措，下意识地后退，耳根微红，讷讷道：“知、知道了。” 为了让他更好地“潜伏”，林晓晓翻箱倒柜，找出一套自己买大了的男士休闲装（原本是想走oversize风），扔给他：“把你那身戏服换了，太扎眼了。” 柒佰叁拿着那套充满现代工业气息的衣服，面露难色，但在林晓晓“不换就滚出去”的眼神威胁下，还是磨磨蹭蹭地躲到卫生间去了。 几分钟后，他走出来，别扭地扯着衣角。普通的T恤和长裤穿在他身上，竟然意外地合身，冲淡了他身上的“非人感”，增添了几分清爽的少年气。只是他那一脸局促和无所适从，让他看起来像个刚进城的古人。 林晓晓上下打量一番，点了点头：“还行，人模狗样的。” 就在这时，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起——李丽回来了！ 林晓晓心里一紧，下意识地一把抓住柒佰叁的手腕，想把他拽进自己卧室。入手却是一片温凉，他的手腕纤细，皮肤光滑得不像真人。 柒佰叁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得身体一僵，整个人都愣住了，任由她拖着走。 “晓晓，我回来啦！哇，你煮螺蛳粉了？好臭啊！”李丽的声音伴随着换鞋的动静传来。 “啊……嗯，吃了点宵夜！”林晓晓一边应付，一边将柒佰叁推进卧室，迅速关上门，后背抵在门上，心脏砰砰直跳。 一门之隔，柒佰叁靠在墙边，低头看着自己刚才被林晓晓抓过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人类肌肤温热柔软的触感。一种陌生的、酥麻的感觉顺着接触点蔓延开，让他一向只有数据处理和功德计算的心湖，泛起了奇怪的涟漪。他困惑地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那里，某种模拟出来的器官，好像跳得快了些。 “检测到异常生理反应……原因分析中……”他下意识地调出内视程序，却只得到一堆乱码。 门外，李丽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今晚的约会，林晓晓心不在焉地附和着，目光却不时瞟向紧闭的房门。刚才抓住他手腕的触感，同样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里。他的皮肤，好凉。 第一次“危机”顺利度过。接下来的几天，柒佰叁开始了对现代文明的艰难探索。 他对所有家电都抱有极大的敬畏之心。第一次用微波炉热林晓晓给他买的包子时，他严阵以待，仿佛在操作什么毁灭性武器，差点把平板当成遥控器对着微波炉按。 他也对“网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林晓晓教他如何使用手机时，他盯着屏幕上瞬息万变的信息流，眼睛瞪得溜圆，喃喃自语：“此界凡人，竟能构建如此庞杂的意念交织网络……不可思议。” 当他第一次点开一个美食视频，看到博主大口吃炸鸡时，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如果神仙有口水的话），然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指着屏幕对林晓晓说：“此物……看起来，颇具‘功德’相！” 林晓晓被他这清奇的脑回路逗得前仰后合。 为了更深入地理解“愿望”的本质，柒佰叁开启了一项他称之为“人类情感与生理反应关联性研究”的项目。而研究对象，自然就是林晓晓。 于是，林晓晓经常会在看书、看电影，甚至发呆时，突然感觉到一道专注的视线。一抬头，就能看到柒佰叁坐在不远处，抱着他的平板，一边观察她，一边飞快地记录着什么。 “刚才，你看到男女主角重逢时，心率提升了12%，嘴角有0.3度的上扬。请问，这种被称为‘开心’的情绪，具体是由哪种激素水平变化引起的？它与功德产生的愉悦感，有何异同？” 林晓晓：“……” 她忍无可忍，抓起一个抱枕砸过去：“你是变态吗？！哪有这么研究的！” 柒佰叁轻松接住抱枕，脸上是纯粹的学术困惑：“根据《神明入世指导手册》，近距离观察是了解凡人最直接有效的途径……” “那也没让你盯着我的心跳和嘴角看！”林晓晓气得想笑，“你想了解开心？行啊！” 她拉起他的手（再次成功让他身体僵住），直接把他拽到厨房：“我来教你做人类最开心的事之一——吃饭！” 她打开外卖APP，点了一堆烧烤、小龙虾、奶茶，摆满了小小的餐桌。 “吃！”她命令道。 柒佰叁犹豫地看着眼前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食物，又看看林晓晓，最终学着她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串烤翅，咬了一口。 下一秒，他眼睛猛地睁大，仿佛有星辰在里面炸开。那种味蕾被各种香料和油脂充分取悦的极致体验，是他从未感受过的、纯粹属于肉身的、酣畅淋漓的快乐。 “此物……大善！”他含糊不清地说着，吃东西的速度明显加快，甚至无意识地舔了舔沾着油光的手指。 林晓晓看着他这副“堕落”的模样，得意地笑了：“怎么样？比你的功德数据好玩吧？” 柒佰叁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点辣椒粉，看着林晓晓灿烂的笑容，和她因为辣而微微泛红的脸颊。那一刻，平板上的心率监测数据再次疯狂报警，但他已经无暇去分析了。 一种陌生的、温暖的、类似于“满足”的情绪，正缓缓地充盈着他原本只有代码和规则的神核。 他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有些前辈神明，会甘愿滞留人间了。 第3章 似乎，有些东西，开始变得和功德计算一样重要了。 同居生活的“磨合期”比林晓晓预想的还要刺激。在经历了柒佰叁试图用神力“优化”洗衣机结果导致泡沫淹没半个卫生间，以及他好奇触碰电源插座差点引起短路后，林晓晓严肃地给他科普了现代家居安全须知。 柒佰叁学得很快，但实践起来，总带着点神仙特有的、不接地气的跑偏。 这天，林晓晓接到母亲大人的催命电话，中心思想依旧是“相亲结婚生娃”老三样。挂了电话，她心情跌到谷底，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长长地叹了口气。 “哎，要是明天能放假就好了，最好还能发一笔横财，让我能理直气壮地跟我妈说‘你女儿我能养活自己’。” 她只是随口抱怨，像往常一样。 但正在旁边用平板玩《开心消消乐》（他最近沉迷这个）的柒佰叁，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放假”、“横财”。他的KPI雷达瞬间启动，眼睛一亮，立刻切换到工作模式。 “愿望收到：‘明日休假’与‘获得财富’。开始解析执行方案……” “等等！”林晓晓这次反应极快，一把按住他的平板，心有余悸，“‘需求澄清会议’！你打算怎么做？” 柒佰叁自信满满地调出方案：“方案一：对您公司所在区域释放微型昏睡孢子，造成群体性嗜睡症，自然放假。方案二：引导一颗小型陨石（确保无害）击中您公司楼顶，引发安全排查，强制放假。关于财富，可操作您名下股票账户进行短期高频交易，或为您匹配一位近期有散财之兆的远方亲戚……” 林晓晓听得头皮发麻，赶紧打断：“停！全部否决！你这哪是实现愿望，你这是制造社会新闻！” 她算是明白了，这位神仙的思路就是没有最直接，只有更直接，完全不顾及中间的过程和可能造成的混乱。 “那……”柒佰叁困惑了，“凡人的愿望，不都是追求结果吗？” “过程！要注意过程！不能违法乱纪，不能伤及无辜！”林晓晓扶额，“算了，这个愿望作废，我收回！” 柒佰叁脸上期待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像只没得到奖励的大型犬，耷拉着脑袋，默默收起了平板。那失落的样子，竟然让林晓晓产生了一丝负罪感。 她正想说点什么安慰他，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是公司群的消息，还有好几个同事私聊她。 【紧急通知！总部领导明日临视察看新项目，原定休息日取消，全体加班准备！】 【晓晓，你负责的部分最关键，明天早点来啊！】 【王经理说了，这次谁掉链子，年终奖就别想了！】 林晓晓看着手机，眼前一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哭丧着脸，把手机屏幕怼到柒佰叁面前：“看到没？这就是现实！不但没放假，还要加班！” 柒佰叁看着那些文字，又看看林晓晓快哭出来的表情，眉头微微蹙起。他不太理解“加班”的具体含义，但他能清晰感知到林晓晓身上散发出的强烈负面情绪——焦虑、沮丧、愤怒。 这种情绪的波动，比他之前记录到的“开心”、“满足”要强烈得多，也……让他感觉不太舒服。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拿起平板，开始快速操作，语气恢复了那种公事公办的冷静：“检测到绑定对象遭遇‘强制工作’事件，情绪指数低于阈值。启动次级应急预案：‘厄运转移’与‘幸运加持’。” “你要干嘛？”林晓晓警惕地问。 “并非直接实现‘放假’愿望，而是进行风险对冲。”柒佰叁解释道，手指飞快划动，“微调‘因果线’，增加‘强制工作’发起者（王经理）明日遭遇小麻烦的概率，同时略微提升您明日工作流程的顺畅度。此操作能量消耗低，属于合规干预范围。” 说完，他不等林晓晓反对，指尖已经隔空点出，一道微不可见的流光融入虚空。 第二天，林晓晓怀着上坟的心情去公司。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她刚到公司，就听说王经理在来的路上，车胎莫名其妙被扎了，耽误了不少时间。接着，他在给领导演示时，电脑频繁死机，精心准备的PPT乱码，急得他满头大汗，根本没空来找林晓晓的麻烦。 而林晓晓自己这边，平时总是卡顿的设计软件今天运行得异常流畅，需要其他部门配合的资料也前所未有地迅速到位。她竟然在下午三点，就提前完成了所有准备工作！ 看着周围同事还在焦头烂额，而自己已经无事一身轻，林晓晓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偷偷给柒佰叁发了条微信：【你做的？】 柒佰叁回得很快，只有一个字：【嗯。】后面跟了个他自己做的、歪歪扭扭的“得意”表情包。 林晓晓看着那个表情包，忍不住笑了。虽然没能放假，但这种“坏人倒霉，我顺利”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晚上，她特意买了柒佰叁上次表现出特别爱吃的芝士蛋糕回家。 “给，奖励你的。”她把蛋糕递给他。 柒佰叁接过蛋糕，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低下头，声音有些闷：“此次干预，消耗3单位神力，预计功德收益为0，属于净亏损操作。” 林晓晓愣了一下，看着他认真计较“盈亏”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他帮她，只是为了功德吗？ “所以，没有功德的事，你就不做了？”她忍不住问，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试探。 柒佰叁抬起头，似乎没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下意识回答：“《神明守则》第一条，行事需考量功德得失，避免无谓损耗……”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林晓晓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她转过身，小声嘀咕了一句：“哦，原来是这样。” 气氛莫名有些凝滞。 柒佰叁看着她略显失落的背影，又看看手里香甜的蛋糕，神核深处传来一阵微弱的滞涩感。他不太明白这种感受是什么，只是觉得，比起功德收益的数据，他好像……更不想看到她刚才那样的表情。 犹豫了一下，他伸出手，轻轻拉住了林晓晓的衣角。 林晓晓诧异地回头。 柒佰叁别开脸，耳根又染上了熟悉的薄红，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但……《守则》补充条款也说……绑定对象的情绪稳定，有助于……长期合作。”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才继续小声说：“而且……蛋糕很好吃。” 林晓晓看着他这副别别扭扭、欲盖弥彰的样子，刚才那点小郁闷瞬间烟消云散，心底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甜甜的。 她故意凑近，歪着头看他：“所以，你到底是因为长期合作，还是因为蛋糕好吃？” 柒佰叁被她问住，张了张嘴，答不上来，只觉得脸颊发烫，数据流又在体内乱窜了。他只能低下头，挖了一大块蛋糕塞进嘴里，含糊道：“……都、都有。” 看着他通红的耳根和慌乱的动作，林晓晓的心跳，也不自觉地漏跳了一拍。 她好像，有点喜欢上这个笨拙又矛盾的神仙了。 而柒佰叁看着平板上再次因为心率过速而弹出的警告提示，第一次没有立刻去分析数据源。 他只是感受着口腔里芝士的绵密香甜，和胸腔里那种陌生的、暖洋洋的悸动。 似乎，有些东西，开始变得和功德计算一样重要了。 第4章 “此乃合作基础，理应如此。” 经历了“螺蛳粉召唤神明”和“芝士蛋糕心动事件”后，林晓晓的生活仿佛被投入一颗石子的湖面，涟漪不断。而柒佰叁，这位来自天庭的实习生，对现代都市的生存法则依旧在艰难探索中。 周一早高峰，地铁站。 人潮如同汹涌的洪流，林晓晓感觉自己像一片随时会被挤扁的树叶。在被第N个壮汉的胳膊肘误伤后，她忍无可忍，对着空气（她知道柒佰叁一定隐身跟在旁边）低声哀嚎：“我要是有个专属座位就好了！信女愿用三天奶茶，换此刻一个座位！” 她话音刚落，仿佛触发了什么神秘开关。 以她为圆心，半径五米内，拥挤的人群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柔和地推开。她面前那位正刷着手机的大叔，突然脸色一变，捂着肚子就往外冲；旁边坐着闭目养神的大妈，手机铃声惊天动地响起，她接起电话，嗓门洪亮：“啥？我孙子在校门口摔了？我马上来！”；另一个戴着耳机的年轻人，则猛地打了个巨大的喷嚏，鼻涕眼泪横流，狼狈地起身找纸巾…… 电光石火间，林晓晓面前，竟然真奇迹般地空出了一个座位！ 周围疲惫不堪的上班族们都用羡慕又略带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林晓晓僵在原地，头皮发麻。她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身后那道求表扬的、炽热的视线。 她几乎是硬着头皮，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了下去，屁股刚沾到椅子，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柒佰叁发来微信：【愿望达成。根据等价交换原则，已随机抽取三位气运尚可的凡人，施加“内急”、“急电”、“过敏”等微小负面状态，支付代价。功德 2。】 林晓晓：“……” 她飞快地打字：【以后不准用伤害别人的方式实现我的愿望！！！】 柒佰叁回了一个系统自带的【疑惑】表情：【并未造成实质性伤害，且概率符合自然规律。效率最高。】 林晓晓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在教育一个拥有核武器的小孩：【听着，在我的世界观里，不能为了自己的便利，让别人不舒服！这是底线！】 柒佰叁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复：【明白。优化方案：下次尝试引导他人产生‘主动让座’的善意念头。预计功德收益减半。】 林晓晓看着手机，哭笑不得。算了，至少他在尝试理解，虽然方向依旧清奇。 晚上回到家，林晓晓决定对柒佰叁进行一场深入的“现代伦理与愿望实现规范”培训。她找来纸笔，画着歪歪扭扭的流程图，讲解着“帕累托最优”、“道德风险”等概念。 柒佰叁盘腿坐在她对面，抱着平板，听得极其认真，时不时提出一些让林晓晓血压飙升的问题。 “所以，即使本神有能力让所有列车空置，也因为‘资源浪费’而不被允许？” “让所有人类同时产生‘我要尊老爱幼主动让座’的念头，属于‘思想控制’，亦不可行？” “为何凡人制定的规则，如此……低效且自我设限？” 林晓晓讲得口干舌燥，最后放弃挣扎，总结道：“总之！以后我的愿望，执行方案必须经过我审核！不准自作主张！” 柒佰叁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低头在平板上操作了几下，然后递给林晓晓看。 屏幕上是一个新创建的文档，标题是——《与绑定对象林晓晓的合作补充协议（试行版）》。 第一条：愿望执行需提前进行“需求澄清会议”。 第二条：禁止以任何形式对第三方造成实质性或感官性不适。 第三条：绑定对象的情绪稳定，优先于短期功德收益。 林晓晓看着这几行字，心里那点气瞬间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触动。她抬头看向柒佰叁，他正用那双清澈的、带着询问意味的眼睛望着她，像是在等待她的最终批准。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她压下微微上扬的嘴角，故作严肃地点点头。 柒佰叁似乎松了口气，收回平板，郑重地说：“协议生效。吾会遵守。” 就在这时，林晓晓的手机响了，是远在老家的妈妈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她心里一紧，下意识地看向柒佰叁。 “是我妈！你……你快躲起来！别出声！”她手忙脚乱地把他往自己卧室推。 柒佰叁虽然不解，但还是配合地隐身，消失在空气中。 林晓晓整理了一下表情，接通了视频。 “妈……” “晓晓啊，吃饭了吗？一个人在家？”妈妈关切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吃了吃了，嗯，一个人。”林晓晓有些心虚地瞟了一眼卧室方向。 母女俩聊了几句家常，话题果然又绕回了终身大事上。 “晓晓，上次跟你说的张阿姨家的侄子，你考虑得怎么样啦？人家可是名校毕业，在国企工作，稳定得很……” 林晓晓正想着如何搪塞过去，忽然，视频画面极其轻微地卡顿了一下，妈妈那边的背景音里，传来一声清晰的、中气十足的呼喊：“老林！快来！你养的那盆宝贝兰花突然掉下来摔碎了！” “什么？！”林晓晓妈妈脸色一变，也顾不上催婚了，“哎哟我的兰花！先不说了晓晓，我去看看！”视频被匆匆挂断。 林晓晓举着手机，愣住了。 她缓缓转过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卧室门口，试探性地问：“……你干的？” 空气中，传来柒佰叁一本正经的、带着点小得意的声音：“根据《补充协议》第三条，‘绑定对象的情绪稳定，优先于短期功德收益’。中断此次通讯，可有效提升您的情绪指数。且并未对第三方造成‘实质性不适’，仅利用自然概率，加速了花盆支架的老化进程。逻辑自洽。” 林晓晓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缓缓填满了。一种被人小心翼翼保护着、在意着的感觉，悄然蔓延。 她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个协议……”她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写得还不错。” 空气中安静了片刻，才传来柒佰叁依旧努力维持平静，却隐约透出一丝欢快的回应： “此乃合作基础，理应如此。” 第5章 “凡人的感官……果然复杂。” 自从确立了《补充协议》，柒佰叁实现愿望的方式依旧跑偏，但至少都在“不伤害他人”的底线之上。而林晓晓也发现，这位神仙室友的学习能力和好奇心，旺盛得惊人。 他对“吃”的执着，尤其让林晓晓咋舌。 在尝过了烧烤、蛋糕等凡间美食后，柒佰叁的平板搜索记录里，充满了各种食物关键词。他开始对“味道”本身产生了浓厚的科研兴趣。 “辣，是一种痛觉，为何会带来愉悦？” “甜味信号与多巴胺分泌的关联性模型……” “为何此物闻起来……颇具挑战性，食用后却回味无穷？”（此条记录旁边配图：臭豆腐） 这天周末，林晓晓窝在沙发里边吃薯片边追剧。柒佰叁坐在旁边的地毯上，抱着平板，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怎么了？KPI又告急了？”林晓晓随口问。 “非也。”柒佰叁抬起头，眼神中充满困惑，“吾在分析‘美味’的构成。数据模型显示，酸甜苦辣咸，皆可量化。但不同组合产生的‘好吃’感受，存在巨大个体差异，且无法用现有神力完美模拟。” 他看向林晓晓手里的薯片，那眼神，像极了盯着鱼干的小猫。 “可否……让吾感知一下？” 林晓晓没多想，拿起一片薯片递给他：“喏，你自己尝尝呗。” 柒佰叁却没有接，他摇了摇头：“吾之味觉感知系统与凡人不同，直接摄入无法获得真实数据。”他往前凑了凑，那双清澈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根据《神明研究法》记载，可通过建立临时‘感官共享通道’，同步体验。” “感官共享？”林晓晓愣住了，“怎么共享？” 柒佰叁似乎也有些犹豫，耳根微微泛红，但还是伸出了手：“需要……肢体接触，作为能量传导媒介。只需……握住手腕即可。” 林晓晓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他那副纯粹出于研究目的的认真表情，她觉得自己要是拒绝，反而显得心里有鬼。 “哦……行吧。”她故作大方地伸出手腕。 柒佰叁的指尖微凉，轻轻搭在她的腕脉上。他的动作极其小心，仿佛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珍宝。 “开始了。”他低声说。 下一秒，一股奇异的暖流从两人接触点涌入林晓晓体内，并不难受，反而像是一道温和的桥梁，将她的某种感知延伸了出去。与此同时，她看到柒佰叁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林晓晓下意识地拿起一片薯片，放进嘴里。 咔嚓——酥脆的口感在齿间迸发，土豆的焦香、油脂的丰腴、恰到好处的咸味……所有的味觉信号，仿佛被放大、被共享，沿着那道无形的桥梁，清晰地传递了出去。 她看到柒佰叁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极其细微的、享受的表情。 “原来……这就是‘脆’。”他喃喃自语，依旧闭着眼，“咸味阈值……油脂带来的满足感……信号接收良好。” 林晓晓看着他沉浸其中的侧脸，自己嘴里薯片的味道仿佛也变得更加鲜明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感，在无声的感官共享中流淌。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味觉体验被他同步接收、分析，这种毫无保留的分享，让她脸颊有些发烫。 她又尝试了手边的酸奶，酸甜丝滑的触感传来。 柒佰叁的眉头舒展开，嘴角无意识地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酸味刺激唾液分泌，甜味覆盖其后……很奇妙的组合。” 最后，林晓晓恶作剧般地，挖了一勺自己最爱的辣椒酱，迅速塞进嘴里！ “！！！” 剧烈的灼烧感和痛感瞬间炸开！林晓晓自己都辣得直抽气，而共享通道那头的柒佰叁，猛地睁开了眼睛，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他松开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睛里瞬间弥漫起生理性的水汽，看起来可怜又无辜。 “此……此乃何物？！攻击性为何如此之强？！”他的声音都带了点哽咽的腔调。 林晓晓一边哈着气，一边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这是辣！痛并快乐着懂不懂！” 柒佰叁端起旁边的水杯猛灌了几口，才缓过气，看着笑出眼泪的林晓晓，眼神里带着控诉，却又在感知到那灼痛感慢慢退去后，残留的一丝奇异的“爽快”感时，露出了更加困惑的表情。 “凡人的感官……果然复杂。”他总结道，看着林晓晓笑得通红的脸颊，自己那颗因为辣味而疯狂报警的神核，似乎也慢慢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着她开心，自己也莫名感到轻松的情绪。 感官共享结束了，但手腕上那微凉的触感，似乎还残留着。 这时，林晓晓的剧集播放到男女主角历经磨难后重逢，在夕阳下深情拥吻的背景音乐响起，画面唯美而感人。 林晓晓正看得有些动容，忽然听到身边传来柒佰叁严肃的汇报声： “检测到绑定对象心率提升至105次/分，呼吸频率加快，面部毛细血管扩张。请问，是此影视画面中的特定行为，引发了您的生理应激反应吗？” 林晓晓：“……” 她刚刚酝酿起的一点感动瞬间烟消云散，抓起一个抱枕就砸了过去：“应激你个头！这叫感动！浪漫！懂不懂啊你！” 柒佰叁接过抱枕，依旧一脸学术探究：“‘浪漫’……数据库记载，与多巴胺、□□、后叶催产素等神经递质有关。但其具体触发机制与功德产生的关联性，尚不明确……或许需要进一步观察……” “观察你个鬼！”林晓晓又羞又恼，扑过去想抢回抱枕，“不准再随便监测我的生理数据！” 两人在沙发上笑闹作一团，柒佰叁虽然依旧不太明白“浪漫”的定义，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此刻从林晓晓身上传递来的、毫无阴霾的快乐情绪。 这种情绪，比任何他尝过的味道，都更让他感到……“美味”。 他悄悄在平板上新建了一个加密文件夹，命名为【特殊研究课题：林晓晓的“浪漫”反应模型】。 第6章 “走吧，晓晓，回家。” 平静（鸡飞狗跳）的日子被一条微信打破。发信人是林晓晓的大学同学，一位曾经追过她，如今在某大厂混得风生水起的学长——陈宇。信息内容热情洋溢，先是回忆往昔，接着直奔主题，约她周末共进晚餐，语气自信满满，仿佛笃定她不会拒绝。 林晓晓看着手机，眉头微蹙。她对这位过于精明的学长并无太多好感，但直接拒绝又怕伤了同学情面，正犹豫着如何回复。 “何事烦忧？”柒佰叁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正盯着她的手机屏幕。 “没什么，一个不太想去的饭局。”林晓晓下意识地想收起手机。 柒佰叁的目光却停留在陈宇那张精心修饰过的头像上，平板自动调出了此人的基础公开信息（合法途径），快速浏览后，他下了判断：“此人心术不正，命犯桃花煞，近期恐有口舌之争。建议远离。” 林晓晓被他这神棍似的发言逗乐了：“哟，柒半仙，还会看相了？” “非是看相。”柒佰叁一脸严肃地调出数据，“乃综合其社交网络言论、消费记录、人际关系图谱进行的概率学分析。准确率高达87.3%。” “行了行了，知道你能耐。”林晓晓摆摆手，“但我总不能跟他说‘我室友算出来你命犯桃花煞，所以我不跟你吃饭’吧？” 她想了想，找了个“周末已有安排”的借口，委婉地回复了陈宇。 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林晓晓在公司楼下，竟然被手捧一大束红玫瑰的陈宇堵了个正着！ “晓晓，昨天你说有安排，我猜可能就是推脱。正好今天来这边见客户，就想给你个惊喜。”陈宇笑得志在必得，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进出公司的同事都听到看到，“这花喜欢吗？我知道有家新开的法餐很不错……” 林晓晓尴尬得脚趾抠地，周围同事投来好奇和暧昧的目光，更让她如芒在背。她正想严词拒绝，忽然，感觉身边的气温好像降了几度。 一道修长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侧，不是隐身状态，而是实实在在的显形！ 柒佰叁穿着一身林晓晓给他买的现代装束，面容冷峻，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平静地看着陈宇，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里，仿佛有古老的法则在流转，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属于更高层次生命的压迫感。 陈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举着花束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他莫名感到一阵心悸，后背发凉，仿佛被什么危险的掠食者盯上了。 “她说了，有安排。”柒佰叁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你……你是？”陈宇的气势瞬间矮了半截。 “室友。”柒佰叁言简意赅，然后自然地接过林晓晓肩上的电脑包，动作熟稔 他甚至没再看陈宇一眼，仿佛对方只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揽住林晓晓的肩膀（动作略显僵硬，但姿态十足），带着她径直离开。 林晓晓整个人都处于懵圈状态，直到被柒佰叁带着走出好远，才反应过来。 “你……你怎么出来了？还、还那样跟他说话？” 柒佰叁松开手，恢复了些许平时的不自然，但眼神依旧认真：“《补充协议》第三条。他的行为，明显造成了你的‘情绪不稳定’。且其‘桃花煞’气场已形成微弱干扰场，需予以驱散。” “驱散？你怎么驱散的？”林晓晓好奇极了，她都没看到他做什么。 “只是略微放大他命格中自带的‘心虚’与‘怯懦’效应，并进行了无害化的气场压制。”柒佰叁解释道，随即微微蹙眉，“不过，此次干预消耗了5单位神力，功德收益为负。亏了。” 林晓晓看着他一本正经计算盈亏的样子，再回想刚才他天神下凡般为自己解围的场景，一种混合着感动、好笑和莫名心动的情绪涌上心头。 “喂，”她用手肘轻轻碰了他一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你刚才……还挺帅的嘛。” 柒佰叁闻言，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耳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红透。数据流再次在他体内乱窜，平板上弹出【核心温度异常】的警告。他猛地别过脸，加快脚步走到前面，只留给林晓晓一个通红的耳朵尖和略显仓促的背影。 “此……此乃绑定神职责所在！无关……帅与否！” 林晓晓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家伙，明明做了很帅气的事，却经不起一句直白的夸奖。 真是……可爱死了。 然而，这份好心情在晚上被打碎了。陈宇不知从哪里加到了林晓晓的微信，发来了一长串充满酸腐气和指责意味的消息，大意是讽刺林晓晓眼光差，找了个小白脸，不识抬举，活该单身等等。 林晓晓看着那些恶意的字眼，气得手都有些发抖。她不是在乎陈宇，而是这种无端的诋毁和恶意，让人如鲠在喉。 她正想着如何回击，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她的手机。 是柒佰叁。他快速浏览了那些消息，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冷了一点。 “无需动怒。”他把手机放到一边，“口舌之争，最是无用。” “难道就任由他这么说？”林晓晓余怒未消。 “自然不会。”柒佰叁拿起他的平板，语气平静无波，“既然他如此热衷‘口舌’，便让他亲身感受一下，‘口舌’带来的后果。” 他在平板上操作了几下。 “好了。” “你做了什么？”林晓晓问。 “没什么。”柒佰叁轻描淡写地说，“只是将他发送给你的这些信息，连同他手机里一些其他不太体面的聊天记录，设置了一个小小的定时发送程序。一小时后，会自动群发到他所有的同事群、家族群、以及……他正在追求的那位董事千金的聊天窗口。” 林晓晓倒吸一口凉气：“这……会不会太狠了？” “《补充协议》第二条，禁止对第三方造成‘实质性不适’。”柒佰叁看向她，眼神无辜，“此举并未造成实质性伤害，只是加速了‘真相’的传播过程。而且，是他自己种下的‘因’，吾只是让‘果’成熟得快一些。逻辑自洽。” 林晓晓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看着柒佰叁那副“我完全遵守了规定”的坦然模样，她心里的那点怒气，突然就烟消云散了，甚至有点想为陈宇点蜡。 果然，不到一小时，李丽就在房间里大呼小叫：“晓晓！快看公司匿名群！惊天大瓜！那个总来我们部门嘚瑟的陈宇，他人设崩了！……” 林晓晓和柒佰叁对视一眼。 柒佰叁迅速低下头，假装在研究沙发纹路。 林晓晓则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喂，”她轻声说，“谢谢啊。” 柒佰叁没有抬头，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第7章 “低成本……高回报……” 陈宇事件像一场短暂的雷阵雨，过后是更显澄澈的天空。林晓晓和柒佰叁之间的关系，也因此增添了一层难以言喻的亲密。那种“我们是一伙的”默契，让林晓晓感觉在这个冰冷的城市里，似乎终于有了一个坚实的依靠。 而柒佰叁，则在“如何更好地理解并服务绑定对象（以稳定获取功德）”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只是方向时常跑偏。 他开始系统性地研究“人类社交与情感表达”。他的学习资料包括但不限于：八点档狗血电视剧、网络言情小说、以及各种恋爱攻略视频。 学习成果很快显现，只是方式让林晓晓哭笑不得。 比如，他会根据攻略指示，在某天清晨，面无表情地递给林晓晓一朵用神力凝结的、闪烁着廉价金光的玫瑰花，并一板一眼地背诵：“早安，我的公主。愿你的心情如这晨曦般灿烂。” 林晓晓看着那朵仿佛从九块九包邮网站上抠下来的金玫瑰，嘴角抽搐：“……你从哪儿学的？” “《俘获芳心：三天让她对你死心塌地》第三章第二节。”柒佰叁认真地回答，并调出学习笔记，“数据显示，87%的女性受访者表示收到花朵会感到愉悦。” 林晓晓扶额：“下次……还是买真花吧。还有，别叫我公主，太尬了。” 柒佰叁从善如流地在平板上记录：【绑定对象偏好自然材质花卉，并对特定称谓敏感。】 又比如，他看到电视剧里男主角为女主角披上外套，便在一个闷热的傍晚，坚持要把自己那件神力幻化的、并不透气的“神袍”外套披在林晓晓身上，理由是：“数据显示，此行为可传递‘关怀’信号，提升好感度。” 林晓晓被捂出一身汗，忍无可忍地扒下来：“大哥！看天气！关怀也要讲究基本法啊！” 柒佰叁困惑地看了看窗外，再次记录：【关怀行为需与环境温度变量结合考量。】 这些笨拙又刻意的“学习”尝试，虽然让人啼笑皆非，但林晓晓却能从中看到他的努力。这个不通人情世故的神仙，正在用他理解的方式，笨拙地尝试对她“好”。 真正让林晓晓心弦被拨动的，是另一件小事。 她加班到深夜，回家时已是繁星满天。累得连话都不想说，她踢掉高跟鞋，把自己埋进沙发，望着天花板发呆。 柒佰叁像往常一样隐身跟随着，没有像平时那样立刻拿出平板开始他的“观察研究”或推销他的愿望实现业务。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陪着她。 过了不知多久，就在林晓晓几乎要睡着时，她忽然感觉到，小腿上传来了轻柔的、有规律的按压感。 她诧异地睁开眼，看到柒佰叁正低着头，双手泛着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白色光晕，隔着她的裤袜，小心翼翼地按压着她因为久站而酸胀的小腿肌肉。他的手法极其生疏，甚至有点僵硬，但那温热的神力渗透进来，舒缓疲劳的效果却出奇的好。 “你……在干嘛？”林晓晓的声音带着一丝睡意，有些沙哑。 柒佰叁动作一顿，抬起头，眼神有些躲闪，耳根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能看到淡淡的粉色。“《人类生理学》记载，长时间站立会导致下肢肌肉乳酸堆积，引发不适。适度的按摩可促进循环，缓解症状。”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此操作神力消耗极低，属于……低成本高回报的关怀行为。” 他又在套用他的数据模型了。但这一次，林晓晓没有笑他。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光线柔和，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有些模糊，也软化了他身上那种非人的疏离感。他专注按摩的样子，带着一种神奇的安抚力量。 小腿上传来的舒适感，和空气中流淌的静谧，让林晓晓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一种暖洋洋的、被珍视的感觉，从被他触碰的地方，慢慢蔓延到四肢百骸，最后汇聚在心口，涨涨的，软软的。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沉浸在这份笨拙却真实的温柔里。 过了好久，她才轻声说：“柒佰叁。” “嗯？” “谢谢。” “……不客气。此乃绑定神职责所在。” 他的回答依旧带着程序化的味道，但林晓晓听出了其中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那天晚上，林晓晓睡得出奇的好。梦里没有加班，没有KPI，只有一片温暖的星光，和星光下某个耳根泛红的神明。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后，柒佰叁对着平板上【绑定对象情绪指数：愉悦（峰值）】、【生理指标：放松】的数据，以及旁边他自己那条【核心能量波动：异常活跃，原因未知】的警告提示，困惑地研究了大半夜。 “低成本……高回报……”他喃喃自语，第一次对这条数据分析出的结论，产生了某种超越数据本身的认同感。 第8章 “看你难过，吾之神核……运行不畅。” 平静的日子被林晓晓母亲的一通电话打破。这次不是催婚，而是更现实的问题——父亲的老毛病又犯了，需要一笔不大不小的钱做个小手术。家里一时周转不开，母亲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 林晓晓接完电话，心情瞬间沉重起来。她工作没多久，存款有限，这笔钱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压力。 柒佰叁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何事？”他问。 林晓晓叹了口气，没有隐瞒，把情况简单说了。“没事，我想办法凑凑，再跟朋友借点。” “钱？”柒佰叁歪了歪头，对这个概念似乎有些不解，但很快在他的数据库里找到了对应项，“凡间通用资源交换媒介。此事易尔。” 他拿起平板，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吾可为你实现‘获得所需金额’的愿望。支付方式……嗯，此次可用你未来三个月部分‘睡眠质量’或‘部分味觉灵敏度’进行等价交换。性价比颇高。” 林晓晓愣住了，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猛地抓住柒佰叁的手腕，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等等！你的意思是……你之前实现愿望，都是用我的东西在支付？” 她想起了那杯味道诡异的奶茶、那次失去的味觉、还有室友李丽莫名消失的桃花运……原来，那些看似“口嗨”的愿望，背后都有明码标价？ 柒佰叁被她激烈的反应弄得有些无措，但还是老实回答：“自然。天道守恒，愿望实现岂能无代价？只是此前多为小微愿望，代价轻微，你未曾察觉而已。”他指了指平板上的一个复杂公式，“所有代价皆经过精密计算，确保公平，且优先选择对您日常生活影响最低的选项进行抵扣。” 公平？林晓晓看着他那张理所当然的脸，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愤怒和……委屈。她一直以为，那些愿望是他为了KPI“免费”帮她实现的，虽然过程跑偏，但心意是好的。却没想到，这竟然是一场她不知情的交易！ “所以，你帮我，只是为了赚取功德，而我，一直在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买单？”她的声音冷了下来。 柒佰叁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试图解释：“并非如此！功德是结果，但绑定关系本身……” “够了！”林晓晓打断他，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松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我的事，我自己解决。不劳烦你这个‘公平’的神仙了。” 她转身回了卧室，关上了门。 柒佰叁独自站在客厅里，看着被林晓晓甩开的手，平板上的数据流疯狂闪烁，提示【绑定对象情绪指数：愤怒、悲伤、信任度下降】。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攫住了他。他第一次发现，那些冷冰冰的数据和公式，似乎无法解释和应对眼前的情况。 他做错了吗？天条明明是这样规定的。 接下来的两天，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林晓晓刻意避开柒佰叁，早出晚归，忙着筹钱。柒佰叁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隐身在角落里，不敢再轻易靠近，也不敢再提什么愿望和代价。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奔波、焦虑，看着她因为凑不够钱而偷偷叹气。 那种看着她难过，自己却无能为力（或者说，被禁止使用能力）的感觉，比功德收益为负还要让他难受。 第三天晚上，林晓晓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发现茶几上放着一张银行卡，下面压着一张便签纸，上面是柒佰叁那略显僵硬的字迹： 【卡内金额足以应对。此非愿望实现，无需支付任何代价。此为吾之“俸禄”于人间兑换所得。暂借于你。】 林晓晓拿着那张卡和便签，愣住了。神的俸禄？ 她看向客厅角落，那里空无一人，但她知道他在。 “你……哪来的俸禄？还能兑换？”她对着空气问。 空气中沉默了片刻，才传来柒佰叁闷闷的声音：“微愿司每月会按业绩发放定额‘信仰结晶’，可在特定渠道兑换人间货币……吾……积攒了一些。” 林晓晓想象了一下这个抠门神仙，一点点攒着那些“信仰结晶”，舍不得乱花的样子，心里那点芥蒂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涩的柔软。 “你……不是很看重功德和俸禄吗？为什么借给我？”她轻声问。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久到林晓晓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就在她准备放弃时，才听到他极其小声、几乎含在喉咙里的回答： “《补充协议》第三条……绑定对象的情绪稳定，优先于短期功德收益……以及……俸禄。” 还有一句，轻得像是错觉： “而且……看你难过，吾之神核……运行不畅。” 林晓晓站在原地，看着那张薄薄的银行卡和朴素的便签，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这个笨蛋神仙。 他或许不懂人情世故，或许死守着那些天条和数据。 但他正在用他笨拙的方式，学着在乎她，甚至……违背了他一直奉为圭臬的“公平”原则。 她握紧了手中的卡，深吸一口气，对着角落说：“谢谢……这钱，我会尽快还你。” 空气中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嗯”。 隔阂似乎在慢慢消融。而林晓晓心中，对柒佰叁的认知，也悄然发生了变化。他不再仅仅是一个需要KPI的神仙室友，更像是一个……有着自己小秘密和柔软内心的，活生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