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当咸鱼！霸总别爆我马甲啊？》 第1章 反咸鱼系统上线 盛世集团，A市CBD最显眼的地标性建筑。 能在这里上班的，不是名校毕业，就是人中龙凤。 此刻，面试等候区里，苏眠正襟危坐，内心慌得一批。 她不是怕面试不上。 她是怕面试上了！ 苏眠，哈佛商学院荣誉毕业生，手握一摞专业证书，精通四国语言，曾是华尔街各大投行争抢的天才少女。 但那是曾经！ 从她大二开始，在连续三年每天只睡四小时，卷赢了全世界的精英后，她悟了。 卷王之路的尽头是ICU。 她毕生的梦想，其实是当个年薪十万、准点下班、周末能在家看国漫同人的快乐咸鱼。 于是，毕业后，她毅然决然地拒绝了所有offer，回到国内，准备找个清闲工作，彻底躺平。 然而，父母马不停蹄地给她安排的面试，比她当咸鱼的想法，还要突然...... 为了确保自己能面试失败，她特地花了五十块巨款，从她小学同学王二狗那里借来了他的专科文凭复印件。 看着简历上毫无PS痕迹的“绿翔技工专修学院，挖掘机专业”的字样，苏眠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稳了。 盛世集团的HR但凡眼睛没瞎，都会把这份简历直接扔进碎纸机。 “下一位，苏眠。” 毫无感情的女声响起。 苏眠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脸上“我很弱，我装的”的表情，走进了面试间。 长桌后坐着三位面试官。 中间的是一位妆容精致、表情严肃的HR总监，姓李。 左边是企划部的部门经理陆鸣宇，一个帅得有点人神共愤的男人，可惜眉眼间满是疏离。 右边的面试官全程低着头，似乎对这次招聘没什么兴趣。 李总监拿起苏眠那份薄薄的简历，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苏眠小姐，恕我直言，你的这份简历……是我们本次招聘收到的，最特别的一份。” 她用了“特别”这个词，语气里的嘲讽好不掩饰。 苏眠心中窃喜。 对对对，快把我轰出去！ “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勇气，让你带着一份挖掘机专业的专科文凭，来应聘我们盛世集团的企划岗？” 来了，压力面！ 苏眠早就准备好了标准答案，务求一击即溃。 她打算说：“生活所迫，混口饭吃。” 然而，就在她开口的瞬间，一个陌生的机械音在她脑海中炸响。 【嘀咚！检测到宿主存在严重消极怠工倾向，求生欲过低。】 【反咸鱼系统正式激活！】 【本系统致力于帮助宿主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拒绝一切躺平、摆烂、咸鱼行为。】 【新手任务发布：通过盛世集团面试。】 【任务失败惩罚：宿主账户所有余额清零，并强制在CBD裸奔一圈，高喊‘我是咸鱼我可耻’。】 苏眠：“？” 什么玩意儿？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的嘴不受控制地张开了。 “我之所以投递简历，是因为我坚信，盛世集团看重的是员工的潜力与可塑性，而非一纸苍白的文凭。” “学历只代表过去，而我，是一块等待被贵公司雕琢的璞玉。” 声音清亮，掷地有声。 全场寂静。 李总监挑起的眉毛半天没放下来。 陆鸣宇原本淡漠的眼神，也第一次抬起，落在了苏眠身上，脸上写满了“啥玩意儿？”。 苏眠自己也懵了。 我说啥了？ 我刚刚说啥了？ 这是人话吗？ 这是社畜的圣经吧！ 【嘀咚！系统已对您的回答进行危机公关式优化。】 【请宿主再接再厉，成为职场之光！】 喔~啧~法...... 光你个头啊！ 我只想当个废物！ 李总监显然被这番话镇住了，她清了清嗓子，换了个问题：“那你认为，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 送分题！ 苏眠在心里呐喊：我的缺点是懒！ 讨厌加班！ 脑子不好使！ 她张开嘴，准备自爆。 “我最大的缺点，是过于追求完美。” 苏眠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我常常为了一个方案的最优解而废寝忘食，沉浸在工作的世界里，甚至会忘记了时间。” “这或许会让我不经意间，就工作到了下班时间之后，我认为这种对个人生活的忽略，是我需要改进的地方。” 她一边说，一边绝望地看着对面陆鸣宇的眼神，从探究变成了欣赏。 完了。 芭比Q了！ 这哥们一看就是个卷王，自己这番话简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叮！回答完美，宿主距离升职加薪又近了一步！】 苏眠眼前一黑。 她不甘心，决定做最后的挣扎。 李总监问：“最后一个问题，你对薪资有什么期望？” “我对薪资没有太高要求，只要能满足我的基本……” 【叮！系统优化中……】 苏眠的嘴打断她的抢答：“……我对薪资的期望，与我能为公司创造的价值成正比。” “我相信，盛世集团拥有一套公平公正的薪酬体系，我的能力，将决定我的价值。” 这话说得，连苏眠自己都想站起来为自己鼓掌了。 太他妈能装逼了。 李总监和陆鸣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肯定。 “好了，苏眠小姐，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请你回去等通知。” 苏眠如蒙大赦，逃也似的离开了面试间。 等通知，就是没戏。 她还有救！ 她开心地哼着小曲，准备回家打开电脑，给自己心爱的国漫男神“夜惊离”画几张同人图庆祝一下。 刚走出盛世集团大门，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接起电话，对面传来李总监公式化的声音。 “是苏眠小姐吗？恭喜你，你被录取了。我是盛世集团HR总监李静，现在正式通知你，请你于明天上午九点，到企划部报到。” 苏眠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啊？” “你的能力和态度我们非常欣赏，” 李静的语气甚至带上了猝不及防的热情，“尤其是陆经理，他对你赞不绝口。欢迎加入盛世。” 电话挂断。 苏眠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手里捏着手机，风中凌乱。 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欢快地响起。 【噔噔！恭喜宿主提前完成新手任务！】 【新手大礼包已发放：现金奖励十万元，‘言出法随’体验卡一张（初级）。】 【‘言出法随’：宿主在陈述观点时，将自动增加30%的说服力与逻辑光环。】 苏眠看着手机银行发来的十万元到账短信，才想起来自己买文凭的那五十块钱......白瞎了！ 她抱着最后的希望，颤抖着问系统。 “我能……拒绝入职吗？” 【叮！宿主若拒绝入职，将被视为消极怠工的极端表现。惩罚：立即执行裸奔。】 苏眠：“……” 救命！ 我真的只想当条咸鱼啊！ …… 第2章 一定要摆烂到底 第二天一早，苏眠盯着黑眼圈来到公司。 陆鸣宇亲自把她领到了一个空位上，引来整个部门的注目礼。 “这位是新同事，苏眠。” 陆鸣宇的声音清冷，但看向苏眠时，却带着不加掩饰的温和，“大家欢迎一下。”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夹杂着各种审视、好奇和不屑的目光。 一个穿着职业套裙，画着精致浓妆的女人走了过来，她是企划A组的组长，Linda。 “陆经理，这就是您昨天亲自拍板要的人？” Linda上下打量着苏眠，眼神里的轻蔑藏都藏不住，“听说还是个专科生？我们企划部什么时候门槛这么低了？” 苏眠低着头，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消失。 大姐，你说得对！ 快去跟人事部举报我，把我开除！ 陆鸣宇的脸色沉了下来：“Linda，请注意你的言辞。苏眠的能力，我认可。从今天起，她就在你A组。” 说完，他便转身回了办公室。 Linda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将怒火全都转移到了苏眠身上。 “新来的，既然陆经理这么看好你，那就别闲着了。” 她从文件堆里抽出一份积满灰尘的文件夹，重重地拍在苏眠桌上。 “‘青春宝’的季度营销案，之前几个组都没搞定，现在交给你了。下午开会前，我要看到完整的方案。” 办公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青春宝”？ 那不是公司去年就停产的保健品吗？ 因为定位失败，积压了成吨的库存，是整个销售部的噩梦。 现在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一个新人，还只给一天时间？ 这根本不是刁难，这是想直接逼死她呀！ 同事们投来的目光，从看戏，变成了同情。 然而，苏眠的内心，却是一片狂喜。 天堂！ 这简直是天堂啊！ 搞砸一个必死的项目，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吗？ “好哒，Linda姐，我一定尽力！” 苏眠用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语气，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 Linda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走了。 苏眠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文件夹。 很好，产品要多老土有多老土，定位要多模糊有多模糊。 这要是能盘活，她苏眠的名字倒过来写！ 为了能被光速开除，她决定拿出自己压箱底的“杰作”。 她打开自己的私人笔记本电脑，在一个名为“大学黑历史”的加密文件夹里，翻出了她大一时期，被营销学教授评为“C-”的课程作业。 那份作业，被教授评价为“逻辑混乱，痴人说梦，毫无商业价值的典范”。 完美！ 苏眠把作业里的虚拟产品名替换成“青春宝”，改了几个日期，连里面的错别字都懒得修，直接打印了出来。 一份热气腾腾、注定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方案，诞生了。 就在她准备把方案交给Linda时，脑海里的系统又响了。 【警告！检测到宿主正在提交一份劣质方案，存在严重渎职风险！】 【系统将启动紧急优化程序，修正方案内的致命逻辑漏洞。】 苏眠一惊。 “别！” 她试图阻止，但眼前忽然一花，纸上的文字飞速滚动，几行关键数据和图表被替换成了她完全看不懂的模型。 但整体框架，那些她瞎编的“老年人网红直播带货”、“夕阳红粉丝团饭圈化运营”、“广场舞BGM植入”等离谱点子，都还在。 苏眠松了口气。 还好，核心的弱智思想没变，应该不影响大局。 她把这份“优化”过的方案交了上去。 到了下午，部门例会。 Linda果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苏眠的方案摔在了投影仪上。 “让我们来欣赏一下，我们这位天才新人的大作。” 她阴阳怪气地开口，“方案主题：‘引爆银发经济，让大爷大妈为青春宝疯狂打call’。”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憋不住的笑声。 “她的具体策略是，签约几个广场舞领舞大妈，打造‘爷圈101’，然后通过短视频平台进行病毒式营销……” 笑声越来越大。 所有人都觉得，苏眠怕不是个傻子。 陆鸣宇的眉头也紧紧皱起，似乎对自己昨天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苏眠低着头，嘴角疯狂上扬。 对，就是这个效果！ 开除我！ 立刻！ 马上！ 千万别绷着！ 然而，当陆鸣宇拿起方案，目光落在某一页的数据分析图上时，他的表情变了。 从疑惑，到凝重，再到震惊。 他忽然站了起来，打断了Linda的嘲讽。 “等一下。” 他快步走到投影前，指着上面一个极其复杂的图表。 “这个‘老年群体社交媒体活跃度与冲动消费关联性’的数据模型……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苏眠懵了：“我……我瞎做的。” 这是实话。 但落在陆鸣宇耳中，就成了谦虚。 “瞎做的？” 他喃喃自语，眼神里却爆发出惊人的光彩，“这，这简直是天才般的构想！你竟然注意到了‘后喻时代’下，老年群体对新兴社交平台的依赖性，并精准预测了他们的消费潜力！” “还有这个‘饭圈化运营’，看似荒谬，但你抓住了核心！归属感！你把传统保健品的目标用户，从个体，提升到了社群！” 陆鸣宇越说越激动，他看向苏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稀世珍宝。 “我明白了！我们之前都错了！我们总想着如何向老年人推销产品，而你，你想到的是如何让他们自己‘玩’起来！让他们在娱乐中，心甘情愿地消费！” 他猛地一拍桌子，对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宣布：“就按这个方案执行！” 他又转向财务部门的代表：“这个方案，完美解决了公司的季度库存危机。按照规定，项目提出者，奖励奖金十万元！” 全场懵逼。 所有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苏眠。 Linda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苏眠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银行短信提示：您尾号xxxx的账户，入账100000.00元。 苏眠抱着脑袋，发出了无声的呐喊。 财务效率也太高了吧？ 这世界，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在场众人，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但更多的是敬畏。 一个刚入职的专科生，用一份看似胡闹的方案，盘活了一个必死的项目。 这不是天才，这是妖怪啊！ Linda彻底偃旗息鼓，再也不敢找苏眠的麻烦，甚至见了她都要绕道走。 苏眠的日子，却更不好过了。 因为陆鸣宇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炙热。 他开始把各种重要的、有挑战性的项目交给苏眠，并美其名曰“给你施展才华的舞台”。 苏眠每天都在崩溃的边缘疯狂试探。 她只想当咸鱼啊！ 她不想再看见任何PPT了！ 终于，一个足以让她彻底滚蛋的机会，来了。 “华盛科技的合作案。” 陆鸣宇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苏眠桌上，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一个亿的项目。对方的CEO出了名的难搞，我们公司派了五波人去谈，全都被赶了出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他看着苏眠，眼神里满是信任。 “我相信你，只有你能拿下。” 苏眠的心脏狂跳起来。 一个亿的项目！ 这要是搞砸了，别说工作了，她可能要直接背上巨额债务，被盛世集团追杀到天涯海角。 这简直是通往自由的康庄大道！ “陆经理，我……” 【叮！S级危机任务发布：搞定华盛科技。】 【任务奖励：国漫男神‘夜惊离’全球唯一限定版，一比一真人尺寸手办。】 【失败惩罚：随机选择一位公司同事，进行为期一周的强制CP绑定，期间需完成十个亲密任务，如喂饭、壁咚、牵手下班等。】 苏眠：“！！！” 一比一等身手办？！ 她做梦都想要的东西！ 但是…… 失败惩罚是什么鬼？ 跟公司同事玩强制爱？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地中海造型的会计部王大爷。 一个激灵。 不行，这个险不能冒！ 可一个亿的项目，怎么可能成功？ 苏眠陷入了天人交战。 一边是她梦寐以求的纸片人老公，一边是她誓死捍卫的咸鱼人生。 最终，当咸鱼的坚定，战胜了对老公的渴望。 她决定，摆烂到底！ 第3章 福报来了！ 谈判前一天，她什么资料都没看，恶补了一整晚的《惊离天下》，还激情产出了三千字的同人小作文。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黑眼圈，跟着团队来到了华盛科技。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华盛科技的CEO陈总，是个气场强大的中年男人，不怒自威。 他身后站着一排表情冷酷的助理。 同行的Linda幸灾乐祸地看着苏眠，就等她出丑。 陈总看了一眼苏眠，语气不善：“盛世没人了吗？派个小姑娘来谈一个亿的生意？” 苏眠深吸一口气。 成败，在此一举。 她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最蠢的微笑，开口了。 “陈总，关于贵公司那个一个亿的项目，我们盛世集团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出价……” 她顿了顿，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职业生涯画上句号。 “五百万。” 空气凝固了。 盛世团队的人，脸都白了。 一个亿的项目，你还价五百万？ 这是来谈判的？这是来结仇的吧？ Linda差点当场笑出声。 完了，这个苏眠彻底疯了。 陈总脸上的表情，也从不悦，变成了错愕。 他死死地盯着苏眠，偷偷地上下打量着她。 苏眠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强撑着没有躲闪。 死就死吧！ 来！把协议书摔我脸上！ 来！陈总！别绷着！ 漫长的沉默后。 陈总忽然…… 笑了！？ 他仰天大笑，笑声爽朗，震得整个会议室嗡嗡作响。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五百万！” 他站起身，快步走到苏眠面前，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 “苏小姐！你果然是天才！商业奇才！” 苏眠：“我？” 整个盛世团队：“啊？” 陈总一脸“我早就看穿一切”的表情，压低声音对苏眠说：“苏小姐，不必再试探了。你们盛世果然消息灵通，竟然知道我们那个一亿的项目只是个幌子。” 苏眠：“？？？” “我们放出风声，就是为了引出内部的商业间谍。” 陈总一脸赞赏，“我们公司真正要秘密启动的，是一个小型的核心技术研发项目，预算不多不少，正好就是五百万！” “你一开口就报出这个数字，说明你早已洞悉了我们的真实战略意图！你不是来谈价格的，你是来展现你们盛世集团的情报能力和战略眼光的！” 陈总用力地摇晃着苏眠的手，脸上满是棋逢对手的兴奋。 “就凭这份眼力，这个项目，我们跟你们盛世签了！就五百万！合同拿来！” 助理迅速递上合同。 陈总大笔一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苏眠甚至没来得及阻止。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份价值五百万（原价一个亿）的合同，大脑一片空白。 盛世团队的人，已经石化了。 Linda张着嘴，表情仿佛见了鬼。 苏眠的脑海里，系统欢快的声音再次响起。 【叮！恭喜宿主超额完成S级任务！】 【‘夜惊离’限定手办已下单，预计三天内送达。】 同时，她的手机也响起了短信通知音： 【苏眠女士，鉴于近期卓越表现，经董事会紧急研究决定，您已晋升为企划部B组组长。】 苏眠感觉双腿一软，几乎要跪下去。 她抬起头，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望向天空，眼里含着两泡绝望的泪水。 贼老天。 我只是想当个咸鱼，为什么就这么难啊！ 会议室里，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盛世集团的精英们，一个个张着嘴，表情定格在活见鬼的那一刻，显然，苏眠晋升的短信，他们也收到了。 苏眠，一个入职不到一周，履历是挖掘机专业的专科生，用五百万搞定了一个亿的项目，还被火速提拔成了企划B组的组长？ 这剧情，番茄爽文都不敢这么写。 苏眠本人，则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飘到了天花板上，正低头看着自己这具摇摇欲坠的躯壳，思考着从哪个角度落地能摔得比较稀碎。 组长？ 她连自己明天早上想吃什么都懒得想，现在要去领导一个小组？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啪、啪、啪。” 不知是谁，率先鼓起了掌，清冷的掌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响亮。 其他人如梦初醒，也跟着稀稀拉拉地鼓起掌来，每个人的眼神都复杂得像一道高数题。 尤其是Linda，她的脸直接变成了路口的红绿灯。 自己这就和这个专科的毕业生同级了？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苏眠扯动嘴角，想笑一下，结果比哭还难看。 她现在只想找个角落，安静地思考一下人生。 然而，现实并不允许。 回到企划部，陆鸣宇当众宣布了人事任命。 整个部门炸开了锅。 “我没听错吧？苏眠当组长了？” “那个专科生？凭什么啊？” “凭什么？凭人家一天之内搞定了华盛的案子，之前还赚了十万奖金。” “我的天，这姐们是开了挂吧？” 各种议论声交织在一起，苏眠顶着无数道探究的目光，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围观的大熊猫，还是挖掘机专业的那种。 陆鸣宇无视了这些碎言碎语，缓步带着苏眠，走向了企划部传说中的“西伯利亚”----B组所在的办公区。 这里位于整个楼层的最角落，采光最差，空气净化器似乎也忘了这个地方，一股子陈旧文件和速溶咖啡的奇特味道，扑面而来。 这就是她的新地盘。 和她未来的“精兵强将”。 苏眠生无可恋地扫视了一圈。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工位被文件堆得像碉堡一样的男人。 他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头发乱糟糟的，眼神里燃烧着两团熊熊火焰，正直勾勾地瞪着她。 那眼神，三分不甘，三分嫉妒，四分“你凭什么”的控诉。 苏眠都不用看工牌，就猜到了这位的身份。 李然，传说中企划部的卷王之王。 苏眠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兄弟，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比你更想知道我凭什么。 视线挪开，苏眠看到了卷王隔壁的工位。 一个发际线高耸入云、直逼后脑勺的中年男人，正以一个高难度的姿势趴在桌上，脑袋随着呼吸轻微起伏，嘴角还挂着一串晶莹的口水。 桌上的名牌写着：客户副组长，牛马强。 苏眠的眼睛瞬间亮了。 知音！ 千里觅知音啊！ 在这冰冷无情的写字楼里，竟然能遇到如此纯粹的摸鱼同道中人！ 这地中海，是智慧的光芒！ 这鼾声，是自由的咏叹调！ 苏眠差点当场冲过去握住对方的手，喊一声：“大师，我想学这个！” 再旁边，是一位堪称盛世门面的绝色美人。 腿长腰细，皮肤白得发光，一身高定套装衬得她气场两米八。 她就是预算副组长，林珊珊。 此刻，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表情冷若冰霜，仿佛屏幕上跳动的不是K线图，而是她的杀父仇人。 苏眠盯着她看了三秒。 懂了。 这位姐，美则美矣，可惜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根据她看八卦小报多年的经验，这绝对是医美后遗症，表情肌僵化了。 高冷是保护色，不动是怕假体移位。 都是为了生活，不容易。 苏眠向她投去一个“我懂你”的同情目光。 林珊珊似乎察觉到了视线，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像两把冰刀，嗖嗖地扎过来。 苏眠立刻收回目光，看向最后一个角落。 那个工位上，只看得到一个乌黑的发旋。 那位同事，统筹副组长殷兴仁，整个人几乎要埋进显示器里，存在感低到可以和办公桌融为一体。 如果不是他的手指还在键盘上飞舞，苏眠会以为那只是公司统一配置的人体工学椅。 好家伙，一个卷王，一个睡神，一个冰山，一个隐形人。 这就是她未来的班底？ 这B组，果然名不虚传。 就在苏眠感叹命运多舛时，一个年轻帅气的身影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几杯咖啡。 “苏……苏组长！你好！” 实习生郑杰瑞看到苏眠，眼睛一亮，像只看到主人的大金毛，颠颠儿地跑了过来。 “我叫郑杰瑞，是组里的实习生！我刚去给大家买咖啡，没想到您已经来了！这杯拿铁给您！” 他把一杯温度刚好的拿铁塞到苏眠手里，笑容阳光又灿烂。 苏眠看着眼前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孩，心里默默吐槽。 弟弟，你这单纯又热情的模样，在这妖魔鬼怪横行的B组，真的能活到转正吗？ “谢谢。”苏眠接过咖啡，感觉自己的组长身份又被夯实了一分，绝望也随之加深了一分。 陆鸣宇简单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他一走，整个B组的空气都变了。 李然的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牛马强似乎是被吵醒了，嘟囔了一句“下班了？”，翻了个身继续睡。 林珊珊依旧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殷兴仁…… 苏眠还是只能看到他的发旋。 第4章 怎么又不行啊？ “提前下班？” 李然第一个炸了毛。 “你疯了吗？唐副总让我们周一交方案，你现在让我们下班？你是想让我们死得更快一点吗？” “苏组长，我们是不是应该开个会，讨论一下？”实习生郑杰瑞急得抓耳挠腮。 整个B组，除了苏眠本人，都散发着一股“大难临头”的悲壮气息。 苏眠内心的小人已经乐开了花。 对！ 就是这个节奏！ 不理解我，质疑我，最后一起滚蛋！ 她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出“对啊，就是破罐子破摔，大家一起解脱”的真心话。 脑海里的机械音，不合时宜地再次响起。 【警告！检测到宿主正在传播消极工作情绪，企图引导团队集体摆烂。】 【惩罚机制启动：若宿主无法提出合理解释并稳定军心，系统将强制宿主在公司大群内，连发十条‘我爱加班，加班使我快乐’，并@全体成员。】 苏眠：“……” 你好毒！ 她嘴唇动了，一句陌生的话，从她嘴里行云流水地说了出来。 “磨刀不误砍柴工。” 苏眠懵逼。 “一个僵尸论坛，用常规方法是救不活的。我们需要的是颠覆性的创意，而创意，来源于生活，不是来源于压抑的办公室。” 正发着火儿的李然，表情一滞。 郑杰瑞露出了莫名的若有所思。 牛马强打了个哈欠，似乎觉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 苏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我信你个鬼！ 我只想回家看我老公夜惊离！ “所以，” 系统再次控制了她的嘴，“我命令大家，现在就下班。去逛街，去看电影，去感受生活。” “把你们在外面看到的、听到的、觉得好玩的东西都记下来。明天早上九点，我们开碰头会，分享各自的‘创意’。” 说完，她拿起自己的包，率先朝门口走去。 “记住，这是命令。” 她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留下B组四人面面相觑，在风中凌乱。 李然看着她潇洒的背影，攥了攥拳头。 这女人，到底是深不可测，还是纯粹胡闹啊？ …… 第二天，企划B组会议室。 苏眠顶着黑眼圈坐在主位上，昨晚她看《惊离天下》最新一集看到凌晨三点，激动得捶地哭。 其他四人也都到了。 李然带了个厚厚的笔记本，郑杰瑞拿着个小本本，牛马强在打瞌睡，林珊珊在修指甲。 苏眠内心非常满意。 很好，一看就是个没什么希望的团队。 “都说说吧，有什么‘创意’？” 她有气无力地问。 李然推了推眼镜，第一个开口：“我认为，应该从提升用户粘性入手，建立积分兑换制度，完善内容板块，比如增加‘行业资讯’‘高层动态’……” 苏眠听得昏昏欲睡。 老套，无聊，pass！ 郑杰瑞小心翼翼地举手：“我觉得……可以搞一些线上团建活动？比如，线上K歌大赛？” 苏眠眼前一亮。 好主意！ 让五音不全的领导们当众出丑，绝对会把这个论坛变成事故现场！ 就在她准备采纳这个作死建议时，她看见李然和林珊珊同时向郑杰瑞投去了看白痴的眼神。 好吧，看来这个建议的作死程度还不够。 苏眠决定，亲自下场，给他们拉个大的。 她打开自己昨晚花十分钟做的PPT，上面只有几个用艺术字写的大标题。 她清了清嗓子，准备发布自己的“论坛毁灭计划”。 “我的想法是，彻底颠覆。” 【叮！S级摆烂计划已检测，系统优化启动！】 【奖励：‘夜惊离’声优见面会内场VIP票一张。】 【威胁：若拒绝优化，将公布宿主昨晚写的同人小作文《霸道夜惊离和他的逃跑小娇妻》至公司官网。】 苏眠的瞳孔地震了。 她看着PPT上那几个张牙舞爪的大字，认命地开口。 原本的“公司匿名八卦区”，到了嘴边，变成了：“第一，建立一个‘匿名建言献策’板块。” “所有员工可以匿名登录，对公司管理、项目执行、甚至食堂饭菜提出任何意见和建议。真正做到下情上达，打通员工与管理层的沟通壁垒。” 李然愣住了，这听起来…… 好像有点东西？ 原本的“摸鱼技巧交流大会”，到了嘴边，变成了：“第二，开设‘工作生活智慧共享’区。” “大家可以在里面分享提高工作效率的小窍门，也可以分享周末去哪玩，哪里有好吃的。让员工在工作之余，感受到公司的温度和人文关怀，这叫‘情绪价值’。” 郑杰瑞疯狂点头，眼睛里冒出了星星。 原本的“年度沙雕员工大赏”，到了嘴边，变成了：“第三，也是最核心的，我们要举办‘盛世年度幽默人物’评选活动。” “员工可以上传工作中遇到的趣事、同事的搞笑瞬间。获胜者不仅有物质奖励，还要在年会上由齐总亲自颁奖。这能极大激发员工的参与感和归属感，用轻松的方式塑造积极的企业文化。” 苏眠一边说，一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掉渣儿。 这都啥跟啥啊？ 这听起来也太正能量了吧！ “最后，” 苏眠做总结陈词，“为了确保活跃度，论坛将与薪酬系统挂钩。每日登录、发帖、评论都能获得积分，积分可以直接在楼下咖啡店兑换咖啡。我称之为，‘福报积分系统’。” 会议室里，死寂一片。 牛马强睡眼惺忪的神情，变成了震惊。 林珊珊的锉刀停在了指甲缝上，那张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错愕”的表情。 李然张了张嘴，他本准备了一肚子反驳的话，此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匿名吐槽？ 分享摸鱼心得？ 评选搞笑人物？ 这每一个点子单独拎出来，都像是胡闹。 但被苏眠用一堆听起来高大上的词汇串在一起，再配上一个“福报积分”的致命诱惑…… 这…… 这他妈的好像真的能行啊？！ “就……就这么干？” 李然不确定地问。 “就这么干。” 苏眠生无可恋地拍板，“技术部那边我去沟通，你们负责内容填充和预热。周五晚上线，周末发酵，周一给唐副总一个大大的惊喜。” 一个让他们集体滚蛋的惊喜。 苏眠在心里补充道。 接下来的几天，B组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苏眠凭借“言出法随”体验卡，三言两语就搞定了技术部。 李然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发挥卷王本色，写了上百条预热文案。 郑杰瑞负责美工，设计了一堆又萌又贱的表情包。 林珊珊负责预算，用最少的钱搞定了咖啡店的合作。 就连牛马强，都贡献出了他珍藏多年的几十个搞笑段子。 周五下午六点，新版“盛世家园”论坛，在一片忐忑不安中，正式上线。 苏眠第一个下班，她已经做好了周一被扫地出门的准备，甚至开始在网上看起了租房信息。 然而，她还是太天真了。 周六早上，苏眠被郑杰瑞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 “苏组长！不好了！出事了！” 苏眠一个激灵坐起来：“是不是被封了？唐副总发火了？” “不是啊！” 郑杰瑞的声音又激动又慌张，“是论坛炸了！服务器快撑不住了！” 苏眠懵了。 她打开电脑，登录公司内网。 然后，毕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牺牲了五年的僵尸论坛，此刻的在线人数，显示为“3289”。 要知道，盛世集团总共才三千五百名员工！ “匿名建言献策”板块已经刷了上千楼。 “建议把唐副总的办公室从南面换到北面，他太需要物理降温了。” ----该条被顶了800楼。 “求求HR了，能不能把Linda的黑丝换成白丝，我想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被顶了500楼。 “食堂的红烧肉能不能多放点肉？别老拿冬瓜冒充。” ----被顶了1200楼。 “工作生活智慧共享”区，则彻底变成了大型段子集散地。 【如何在开会时假装很忙？】 【老板经过时，切换哪个界面显得最高深？----代码界面，没有之一。】 【亲测，三楼卫生间第三个隔间信号最好，带薪拉屎首选。】 而“年度幽默人物”评选，已经有几十个候选视频了。 排在第一位的，是财务部总监开会时睡着，被自己呼噜声惊醒的视频，投票数已经破千。 整个论坛，成了一个欢乐、真实、又充满生命力的海洋。 员工们一边疯狂吐槽，一边赚着咖啡积分，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苏眠呆呆地看着屏幕，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这…… 跟她想的剧本，不一样啊！ 这哪里是翻车现场？ 这分明是企业文化建设的奇迹！ 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 是陆鸣宇。 电话那头，陆鸣宇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苏眠，我收回之前对B组的看法。你……你简直是个魔鬼。” 电话刚挂，一个陌生的号码又打了进来。 第5章 你好苏眠，你马甲掉了一地！ 苏眠要喜极而泣，努力压制着激动的情绪，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欢快。 “齐……齐总，您好。” “总裁办公室，马上过来。” “嘟嘟嘟----”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苏眠握着手机，整整愣了三秒。 随后猛地从床上弹了起。 来了来了！ 终极审判终于来了！ 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进洗手间，洗漱、换衣服，整个过程只用了五分钟。 嗯......不能让大老板等太久，影响她拿解雇通知书的效率。 ...... 当苏眠再次出现在企划部B组时，整个办公区的气氛都不对了。 原本还在加班中摸鱼的同事们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苏……苏组长，你……” 郑杰瑞结结巴巴地开口，脸上满是担忧。 “是不是...齐总叫你来加班了？” 苏眠重重地点了点头，“视死如归”毫不掩饰。 B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睡神牛马强，都彻底清醒了，他复杂地看着苏眠，像是在看一个即将奔赴刑场的勇士。 “唉！完了完了，” 牛马强喃喃自语，“论坛的事，终究还是捅到顶了。” 李然的脸色也变得惨白。 虽然论坛火了，但也把公司内部的矛盾和槽点全都掀到了台面上。 更是让唐副总成了全公司的笑柄。 现在齐总亲自下场，怕不是要秋后算帐，把他们B组一锅端了。 苏眠看着组员们一张张惨淡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同志们，我先走一步”的豪情。 她用力拍了拍郑杰瑞的肩膀，沉重道： “放心，如果我回不来，记得把我工位上的多肉带回家，每天浇水。” 说完，她在一众悲壮的目光中，昂首挺胸，走向电梯。 一路畅通无阻。 所有见到她的员工，都像躲避瘟神一样，自动为她让开一条通往顶层总裁办公室的道路。 苏眠心中感慨万千。 这就是顶级社死的待遇吗？ 爱了爱了。 总裁办公室门口。 齐修晏的秘书是一位气质干练的女性，她看到苏眠，公式化地点了点头。 “苏组长，齐总在等您。” 她推开那扇厚重的实木门。 苏眠强打着精神，走了进去。 办公室大得不像话，装修风格是极简的黑白灰，到处都是“我很贵，你赔不起”的气息。 巨大的落地窗前，映着一个男人的身影。 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光是一个背影，就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听到动静，男人转过身来。 顿时，苏眠的心跳漏了一拍。 淦。 这家伙长得也太犯规了。 五官深邃，线条利落，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尤其是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像深不见底的寒潭，看人一眼，就能洞穿你所有的心思。 他就是齐修晏？ 苏眠在心里默默给这张脸打了个9.9分，那0.1分是怕他骄傲。 “齐总。” 苏眠低下头，摆出最谦卑的姿态。 齐修晏没有说话，只是绕过办公桌，走到她面前，将一份文件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苏眠眼角余光瞥了一眼。 是她的简历。 但是，这和她投递给HR的，不是一份！ 上面赫然写着：【苏眠，哈佛商学院，荣誉毕业生。】 【曾获“校长荣誉奖”，精通四国语言，连续三年获得全额奖学金。】 苏眠的瞳孔缩了一下。 这......这不完了吗？ 一不留神，马甲，掉了？ 齐修晏怎么会有这份东西？ 这份简历她只在申请华尔街投行时用过！ 齐修晏拉开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苏眠，” 他低沉地说：“或者，我该叫你……哈佛天才少女？” 苏眠的大脑开启飞速运转模式。 怎么办？ 打死不认？ 还是抱头痛哭求他保密？ 没等她想好对策，就听见齐修晏继续说：“我对你的个人选择没有兴趣。” “况且，盛世集团内，也不缺什么哈佛、牛津、麻省理工毕业的人材，当然，他们都没有你这么年轻，还有......” “这么能折腾！” 苏眠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我只是好奇，” 齐修晏身体微微前倾，“一个能在华尔街掀起腥风血雨的人，为什么会甘心在盛世当一个小小的组长？” 这犀利的目光，让苏眠感到自己的那些花花肠子，无所遁形。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 “齐总，卷累了，想躺平，不可以吗？” 齐修晏眉梢微动。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回答。 她那张写满“我是废物我骄傲”的脸， 齐修晏沉默了。 然后…… 他又笑了。 “可以。” 他说，“我答应为你保密。” 苏眠的心刚放下一半。 “但是，” 齐修晏话锋一转，“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 好么！心又提起来了。 资本家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帮他一个小忙？ 然后卷入更深的麻烦，从此告别咸鱼人生？ 你在想屁吃！ 她刚要开口拒绝，就听见齐修晏不紧不慢地抛出了诱饵。 “作为回报，” “下一期《惊离天下》所有的周边和手办，包括那个全球限量一百个的‘夜惊离’等身模型，我全都包了。” 嗡---- 苏眠感觉自己的胸口被锤了一下。 她说啥？ 《惊离天下》？ 夜惊离？ 等身模型？！ 不是，等下！ 她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齐修晏。 这个男人…… 他怎么会知道？！ 她在微博上给纸片人老公产粮、坐拥十几万粉丝的小号----“今夜不惊离”，可是她最深的秘密！ 比她哈佛毕业生的身份，还要机密啊？！ 齐修晏看着她那副活见鬼的表情，笑的更深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界面，转向苏眠。 屏幕上，赫然是微博的页面。 置顶第一条，是她昨天凌晨三点激情发布的同人手绘图。 画的是男主角夜惊离沐浴在月光下，眼神忧郁又疏离。 配文是：“我的神，请允许我今夜，在梦里与你相遇。” 而齐修晏的账号，ID是“Q”，明晃晃地给她这条微博，点了一个赞。 苏眠感觉自己血压有点儿高。 好吧。 我第二个马甲...... 也掉了...... 掉得比第一个还彻底。 大BOSS不仅知道哈佛卷王，还知道她是个天天在网上对着纸片人流口水的痴汉？！ 甚至，还他妈是她的粉丝？！ 这是什么恐怖故事？！ 齐修晏收回手机，看着已经彻底石化的苏眠，慢悠悠地问。 “所以，苏组长，” “这个忙，你帮，还是不帮？” 第6章 特别？你说的啊！ 齐修晏的威胁，让苏眠感觉炸了毛。 心里，就剩下两个字：完了！ 如果说哈佛的马甲掉了，是社死。 那产粮大手的马甲掉了，就是公开处刑。 还是在她最不想被知道的人面前。 齐修晏这个资本家， 竟然早就知道她是一个对着动漫纸片人流口水喊老公的痴汉！ 这比在公司年会上表演胸口碎大石还要离谱。 苏眠彻底懵了。 她张了张嘴，半天没发出一个音节。 齐修晏也不催她，似乎很享受她这副天塌下来的表情。 最终。 “怎么样？” 他打破了沉默。 “苏组长，考虑好了吗？” 考虑？ 她还用考虑吗？ 她的死穴，被狗资本稳稳地拿捏在手里。 一边是身败名裂。 另一边，是…… 是她老公夜惊离的等身手办！ 不对，等身手办狗系统给了。 但是......下一季的全套周边...... 可恶！ 这个魔鬼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 苏眠的内心在疯狂挣扎。 理智的小人告诉她：快跑！ 这是陷阱！ 资本家没一个好东西！ 他会把你榨干的！ 感性的小人却在嘶吼：冲啊！ 那可是夜惊离！ 所有的周边啊！ 两个小人打得头破血流。 最终，感性的小人一脚踹飞了理智，举起了胜利的旗帜。 苏眠定了定神，抬起头，眼神悲壮得像是要签下卖身契。 “齐总，您说。” “什么忙？” 齐修晏的嘴角，终于扬起了得逞的笑。 “很简单。” 他说。 “今天晚上，陪我参加一个拍卖晚宴。” 苏眠一愣。 就这就这？ 陪他吃顿饭？ 这算什么忙？ 她还以为是要去攻打死对头的办公大楼呢！ 齐修晏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补充道：“这个晚宴很重要，来的人非富即贵。我需要一个足够聪明，也足够特别的女伴。” 苏眠秒懂。 聪明，指她哈佛的脑子。 特别，指她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风格。 齐修晏这是想借她这把“妖刀”，去搅动晚宴那潭深水。 同时，他还通过晚宴的表现，试探她的能力。 苏眠在心里冷笑。 好啊！ 一石二鸟是吧？ 那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特别”。 就在这时，齐修晏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黑色的卡片，推到她面前。 “密码六个八。置装费，没有上限。” 他看了一眼手表。 “晚上七点，司机会去你家楼下接你。” “别迟到。” 说完，他便不再看她，低头处理起了文件，一副“你可以滚了”的姿态。 苏眠拿起那张薄薄的卡片，感觉它重逾千斤。 这是卖身钱。 但同时，也是她通往自由的船票！ 她走出总裁办公室，脸上的悲壮一扫而空，马上就要压不住的嘴角，终于翘了起来。 搞砸一场晚宴，给齐修晏狠狠丢一次脸。 让他知道，她苏眠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烂泥扶不上墙。 到时候，他一生气，不就把她给开了吗？ 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至于夜惊离的周边…… 大不了她自己攒钱买！ 自由，比什么都重要！ 苏眠握紧了手里的黑卡，意气风发。 齐修晏，你给老娘等着！ …… 傍晚，A市XX商场。 苏眠无视了所有晚礼服店铺，径直冲进了一家画风诡异的潮牌店。 这家店主打的是暗黑哥特风。 橱窗里的模特，画着烟熏妆，穿着破洞渔网和厚底马丁靴，浑身挂满了金属链条。 突出一个画风诡异，惨不忍睹！ “欢迎光临。” 染着绿色头发的店员小哥，看到苏眠，吹了声口哨。 苏眠无视了他，快速在店里扫射。 有了！ 她快步走到一排货架前，取下了一件堪称灾难的单品。 眼前这条破破烂烂的连衣裙，上面布满了铆钉和别针。 这还不够，她又翻出一条同样破烂的渔网袜，搭配鞋底厚得像砖头的松糕鞋，再加上一个骷髅头形状的项圈。 舒服了！ 这身装扮，别说参加上流晚宴了，就是去参加万圣节派对，都可能被保安请出去。 她拿着这堆“装备”，哼着曲儿，走进试衣间。 然而，久违的系统音再次炸响。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正在进行严重损害个人及公司形象的危险行为！】 【系统命令：立即停止你的杀马特cosplay！】 苏眠一边扯着脖子上的项圈，一边冷笑。 杀马特？ 多老的词儿了。 这叫亚文化，朋克精神，懂？ 她开始对着镜子画起了眼线，完全无视系统的警告。 【宿主！请不要挑战系统的底线！】 【系统现发布紧急惩罚预告：若宿主执意穿着此套服装出现在公开场合，系统将强制执行A级惩罚！】 A级惩罚？ 苏眠画眼线的手顿了一下。 她有点好奇。 “说说看，是什么惩罚？” 【A级惩罚：强制登录宿主微博小号“今夜不惊离”，发布置顶博文，内容为----“夜惊离是工业糖精，齐修晏才是人间理想！哥哥的腿不是腿，是塞纳河畔的春水！”并@盛世集团官方微博。】 苏眠手里的眼线笔一抖，“啪”的掉在地上。 好…… 好毒！ 系统，你有毒吧！ 这跟直接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夜惊离是工业糖精？ 这是何等虎狼之辞？ 齐修晏是人间理想？ 还塞纳河畔的春水？ 她要是发了这条微博，不仅她的小号会瞬间被粉丝冲烂，她本人也将在盛世集团当场社死。 【宿主，现在换上正常的晚礼服，还来得及。】 系统的声音带着“仁慈”。 苏眠看着镜子里那个画着夸张眼妆，穿着破烂渔网袜的自己。 换吗？ 换上那些优雅但无聊的晚礼服，去当腹黑资本家的漂亮花瓶？ 然后被他拿捏，一步步被拖进升职加薪的深渊？ 不。 她不要！ 苏眠顿时来了火气。 凭什么？ 她当咸鱼，有错吗？ 她只想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对着纸片人发发花痴，有错吗？ 这个狗屁系统，一次又一次地破坏她的计划，现在竟然还敢拿她老公来威胁她！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啊！ 苏眠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第一次迸发出了熊熊怒火。 她想起来了。 这个系统，只能控制她的嘴，能发布任务和惩罚。 但它，控制不了她的身体！ 第7章 惊喜还是惊吓？ 不多时，一辆黑色宾利车，停在了商场门口。 司机老王从业二十年，给无数达官显贵开过车。 可给齐总当司机以来，还是头一回接送他的女伴。 老王心里琢磨着，能被齐总看上，并带去参加顶级晚宴的，那得是个何等的天仙人物啊？ 知性优雅的大家闺秀？ 还是明艳动人的女大明星？ 想到这儿，他郑重地理了理领带，调整了一下后视镜。 接下来，他会用最专业的微笑，迎接这位神秘的苏小姐。 然后......他看到了。 一个身影从商场旋转门里缓缓走了出来。 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跺！ 脚下那双厚得像砖头的松糕鞋，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地震。 往上，是撕得稀烂的渔网袜，包裹着两条细腿。 再往上，是一件被无数铆钉和别针装饰的破烂连衣裙，在晚风中飘荡着几缕布条。 脖子上，一个闪着金属光泽的骷髅头项圈，在路灯下分外扎眼。 最致命的，是那张脸。 惨白的底妆，乌黑的眼眶，眼角还拖着一条飞扬跋扈的黑色尾巴。 老王失态了。 表情管理，宣告失灵。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停的颤抖。 这是…… 哪路妖怪下山了？ 打劫的？ 行为艺术家？ 还是…… 齐总有啥特殊癖好？ 苏眠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快步来到宾利车旁，敲了敲车窗。 “咚咚。” 老王一个激灵，魂儿差点飞了。 他颤颤巍巍地降下车窗，僵硬地问道。 “请……请问您是？” 苏眠露出一个自认为很酷的笑。 但在老王看来，那口红涂得像刚喝了血。 “我，苏眠！” 这一声，老王差点儿死过去。 【嘀！检测到司机情绪受到严重冲击，社会影响评估：恶劣！】 【请宿主立刻停止作妖行为！】 苏眠心里翻了个白眼，根本听不见！ 她大大咧咧地拉开后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 老王偷瞄向后视镜，看着“女鬼”悠哉地靠在椅背上，然后还从包里掏出耳机戴上，开始跟着节奏摇头晃脑。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内个……苏小姐。” 老王鼓起勇气，“我们这是要去……菲特兰斯酒店的拍卖晚宴。” 苏眠摘下一只耳机，挑眉看他。 “我知道啊。” “开你的车，别啰嗦。” 老王：“……” 他缓了缓神儿，默默地升起了前后座之间的隔音板。 眼不见为净。 他只是个司机。 老板的品味，不是他能揣测的。 宾利平稳地汇入车流，车内，苏眠的内心已经乐开了花。 第一关，完美。 接下来，就是晚宴现场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想想齐修晏那张冰山脸，在看到她时，得多精彩啊！ 四十分钟后，菲特兰斯酒店。 金碧辉煌的大厅，悠扬的古典乐，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这里是A市最顶级的社交场。 宾利缓缓停在铺着红毯的台阶下。 门童恭敬地上前，拉开车门。 首先探出的，是那只厚重的松糕鞋。 门童的表情管理，也失灵了。 紧接着，苏眠整个人，如同一个移动的灾难现场，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大厅门口的空气，凝固了。 悠扬的音乐似乎都走了一个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的女人身上。 “那谁啊？穿成这样就来了？” “哪个家族新出来的叛逆少女吗？” “啧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苏眠顶着无数道目光，非但不怵，反而摆出走红毯的范儿。 她挺起胸膛，准备迎接属于她的高光时刻----被保安架出去。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怒火的声音在她侧方响起。 “苏眠？！” 苏眠转过头。 唐立正站在不远处，手里端着一杯香槟，脸上的表情像是吞了一只活苍蝇。 他身边，是穿得花枝招展的秘书赵彤。 唐立快步走过来，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穿的这身是什么鬼东西！你想把盛世集团的脸都丢尽吗？！” 苏眠眨了眨她那双乌黑的眼睛，一脸无辜。 唐立的怒火更盛了。 他想起了那个让他沦为全公司笑柄的论坛。 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还有那个破论坛！你把我害得还不够惨吗？还敢跑到这里来丢人现眼！” “苏眠，我告诉你，你被开除了！” 唐立指着她的鼻子，终于吼出了那句天籁之音。 “赶紧的！给我滚蛋！” 来了！ 苏眠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黑夜里点亮了两盏一百瓦的灯泡。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这合适吗？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 她张开嘴，准备用一个饱含感激的“谢”字，答谢唐总，可话还没出口，就梗在了喉咙。 【警告！终极惩罚预警！】 【敢说一个谢字，你的‘塞纳河畔春水’将在一秒内传遍整个互联网！】 苏眠：“……” 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憋屈！ 太憋屈了！ 唐立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吓傻了，得意地笑道。 “怎么？怕了？晚了！” 他正准备喊保安，一个清冷低沉的嗓音，不轻不重地在他们身后响起。 “唐副总，好大的官威。”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齐修晏缓步走了过来。 他一出场，周围温度骤降。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苏眠身上，转移到了这位真正的商业帝王身上。 唐立脸色一变，立马切换谄媚模式。 “表……齐总！您来了！您看，我正准备处理一个不懂规矩的员工，免得她污了贵客的眼。” 他指着苏眠，向齐修晏告状。 “就是她！我们企划部新来的组长，脑子有问题，您看她……” 齐修晏的目光，越过唐立，落在了苏眠身上。 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 厚底鞋，渔网袜，再到骷髅项圈，最后，眼神停留在那张烟熏妆的脸上。 苏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来吧。 发火吧。 嫌恶吧。 快点说出“这个女人是谁，把她给我扔出去”的台词！ 然而，齐修晏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画面定格了三秒。 然后，齐霸总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动作。 他伸出手，非常自然地帮苏眠理了理略微歪掉的骷髅项圈。 他的指尖，甚至不经意擦过了她的颈侧。 苏眠身体一僵。 全场，鸦雀无声。 唐立的笑容，更是焊在了脸上。 齐修晏收回手，这才将视线转向唐立，眼神淡漠。 “我的女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处理了？” 第8章 好戏即将上演 全场死寂。 如果说刚才苏眠的出场是往平静的湖里扔了一颗手榴弹，那齐修晏这句话，就是直接引爆了一枚深水核弹。 唐立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 他张着嘴，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女…… 女伴？ 齐总的女伴？ 这个画得跟鬼一样，穿着一身破烂的女人，是齐修晏的女伴？！ 周围的宾客们，表情更是精彩纷呈。 震惊，错愕，难以置信。 无数道目光在苏眠和齐修晏之间来回扫射，仿佛想从他们身上找出两人是同伙的证据。 苏眠本人，也彻底僵住了。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像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乱七八糟，找不到线头。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他不应该是一脸嫌恶，然后把自己扔出去，顺便再扣光自己所有工资吗？ 他怎么还…… 还上手了呢？ 脖子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划过的触感，有点凉，又有点痒。 苏眠感觉自己被他碰过的地方，起了一层细小的战栗。 齐修晏无视了所有人石化的表情，他往前一步，站到了苏眠身边。 他垂眸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情绪不明。 苏眠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她只想跑。 然而，下一秒，她的胳膊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 齐修晏很自然地将她的手臂挽进了自己的臂弯里，姿态亲密，不容拒绝。 他微微侧头，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不是想玩点特别的吗？” “站稳了，别露怯。” 苏眠的身体僵得像一块木板。 她能感觉到，男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雪松味，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耳廓。 很痒。 也很危险。 她甚至不敢转头，生怕自己那涂得跟中毒一样的嘴唇，会不小心蹭到他昂贵的西装上。 齐修晏没再给她反应的时间，挽着她，目不斜视地朝宴会厅内走去。 两人就这么在无数道堪比X光的视线中，坦然地穿过人群。 男人西装笔挺，矜贵卓然。 女人烟熏破洞，特立独行。 这组合，堪称魔幻现实主义。 “天呐，我没看错吧？齐总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口了？” “那女的是谁？以前没见过啊。” “你看唐副总那脸色，跟红绿灯似的，太精彩了。” 窃窃私语声在他们身后响起，苏眠听得一清二楚，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蒸发。 她完了。 她的咸鱼躺平计划，从今天起，算是彻底宣告破产了。 现在全A市的上流社会都知道，她苏眠，是齐修晏的“特别”女伴。 以后她还怎么找个清闲工作混吃等死？ 怕是简历一递出去，对方就得以为她是商业间谍。 都怪这个狗屁系统！ 都是“塞纳河畔的春水”害的！ 苏眠在心里把系统骂了一万遍，面上却只能维持着一副“老娘最酷”的表情，跟着齐修晏的步伐往前走。 两人一路走到了最前排的贵宾席。 桌边已经坐了几个人，其中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年轻男人，在看到他们时，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哟，修晏，你可算来了。” 男人站起身，他长相俊朗，气质却有些轻佻，一双桃花眼看人时总是带着三分笑意。 “我还以为你今年又要放大家鸽子。这位是……？” 他的目光落在苏眠身上，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圈，眼神里的惊奇毫不掩饰。 齐修晏淡淡地介绍：“苏眠，我的朋友。” 他又对苏眠说：“和盛集团，何鸣轩。” 苏眠心里咯噔一下。 和盛集团？ 那不是实力能跟盛世集团平起平坐的大集团吗？ 这个何鸣轩，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果然，何鸣轩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他绕着苏眠走了一圈，啧啧称奇。 “朋友？修晏，你这朋友可真……别致。” 他拖长了语调，话里的嘲讽意味十足。 “苏小姐这身打扮，是刚从哪个重金属音乐节赶过来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盛世集团要进军殡葬业了。” 周围几个人发出了压抑的笑声。 苏眠的拳头，硬了。 骂她可以，但不能侮辱她的品味！ 这叫朋克，朋克！ 虽然她穿成这样是为了作死，但被外人这么说，还是很不爽。 她刚想开口，就被齐修晏按住了手。 齐修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只是端起桌上的一杯红酒，轻轻晃了晃。 “我朋友的审美，是艺术。” 他看向何鸣轩，眼神平静无波。 “不像某些人，脑子里除了生意，就只剩下庸俗的潮流。” “艺术需要的是想象力，而不是跟风。” 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却像一把软刀子，直接捅在了何鸣轩的肺管子上。 何鸣轩的脸色变了变。 谁都知道，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时尚品味，最讨厌别人说他庸俗。 齐修晏这番话，不仅维护了苏眠，还顺带把他给贬低了一番。 苏眠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艺术？ 想象力？ 大哥你认真的吗？ 我这身明明是“怨气”和“毁灭”好吗！ 何鸣轩显然不甘心就这么落了下风，他冷笑一声。 “好一个艺术。那不知道齐总今晚带这位‘艺术家’来，是想拍点什么？”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台上的拍卖品名录。 “我听说，今晚的压轴拍品，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稀有宝石。难道齐总觉得，只有苏小姐这样的‘艺术眼光’，才能看出它的价值？” 这话说得就有点诛心了。 分明是在暗示，齐修晏脑子不清醒，竟然会相信一个看起来就不正常的女人。 苏眠的心提了起来。 她倒要看看，齐修晏要怎么圆这个场。 齐修晏抿了一口红酒，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你猜对了。” 他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何鸣轩脸上的嘲讽也僵住了。 只听齐修晏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那块宝石，名叫‘深海之心’，内部结构复杂，光线折射率极不稳定，至今没有一个鉴定师敢断定它的价值。” “而苏眠，” 他放下酒杯，终于抬眼看向苏眠，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竟带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最擅长的，就是看透事物的本质，发现别人看不到的价值。” “我相信她的判断。” 苏眠：“……” 救命！ 她什么时候有这个技能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她擅长的明明是带薪拉屎和摸鱼神功啊！ 何鸣轩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他的表情像是活吞了一只柠檬，酸爽无比。 齐修晏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要是再纠缠，就显得自己格局太小了。 他只能干笑着坐了回去。 齐修晏牵着苏眠的手，在主位坐下。 他这才偏过头，用极低的声音对她说：“表现不错。” 苏眠心里一阵哀嚎，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齐总，您到底想干什么？” 她忍不住问。 “不是告诉你了吗？” 齐修晏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带你来看一场好戏。” 什么好戏？ 苏眠还想再问，宴会厅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 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中央。 主持人拿着话筒，走上了台。 “各位来宾，晚上好！” “菲特兰斯年度慈善拍卖晚宴，现在，正式开始！” 随着主持人的话音落下，第一件拍品被呈了上来。 苏眠看着台上那个闪闪发光的古董花瓶，又看了看身边这个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男人。 她有种预感。 今晚这场“好戏”，主角…… 好像就是她自己。 而她，连剧本是什么都不知道。 第9章 采九朵莲 “各位来宾，晚上好！”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宴会厅。 苏眠正襟危坐，感觉自己像一只混进天鹅群里的哥特风乌鸦，浑身不自在。 就在这时，身旁的齐修晏忽然凑了过来。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苏眠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 “今天总共十件拍品。” “钱，随便花。” “但你只能买一件，而且必须买到全场价值最高的那件。” 苏眠的身体僵了一下。 她缓缓转过头，看向齐修晏。 男人已经坐直了身体，侧脸线条完美，眼神正专注地看着台上，仿佛刚才那番话不是他说的。 苏眠的心脏，开始不争气地狂跳。 但那不是紧张。 是狂喜！ 她听到了什么？ 钱随便花？ 还必须买到价值最高的？ 这不就是把一柄没有子弹的枪交到她手里，让她去打劫银行吗？ 这不是送分题，这是送命题啊！ 送齐修晏的命！ 苏眠的嘴角，在她那浓重眼妆的映衬下，缓缓咧开一个诡异的口子。 呵呵，您就瞧好吧！ 今天不让你赔到当裤头儿，我苏眠的名字倒过来写！ 舞台上，第一件拍品被礼仪小姐端了上来。 那是一幅当代水墨画，出自名家之手，画的是山间云雾，意境悠远。 “当代水墨大师，林清玄先生的封笔之作，《云深处》！起拍价，三百万！” 主持人话音刚落，台下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叫价声。 “三百二十万！” “三百五十万！” 坐在不远处的何鸣轩，懒洋洋地举起了号牌。 “五百万。” 全场安静了一瞬。 直接加价一百五十万，摆明了是志在必得。 最终，这幅画被何鸣轩以五百八十万的价格拍下。 他得意地朝齐修晏这边看了一眼，眼神里的挑衅不加掩饰。 齐修晏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苏眠的心却提了起来。 万一这幅画就是最值钱的怎么办？ 不不不，这才第一件，别慌。 紧接着，第二件、第三件拍品陆续登场。 一条瑰丽的蓝宝石项链，一对清代的和田玉如意。 每一件都引得众人争抢，价格节节攀升。 而何鸣轩，就像一个会出气儿的ATM机，频频举牌，出价阔绰，出尽了风头。 但他每次拍下后，都会挑衅地看一眼齐修晏。 齐修晏的桌前，却始终安静如鸡。 他一口价没出过，甚至连号牌都没碰一下。 苏眠开始坐不住了。 她感觉自己像坐在一个巨大的赌桌上，面前放着能压死人的筹码，却不知道该押哪一盘。 这资本家的游戏，也太刺激了点。 选对了，皆大欢喜。 选错了…… 她不敢想。 齐修晏的目的，是逼她用上那颗“哈佛的脑子”，去做出最精准的商业判断。 但她只想摆烂！ 她内心的小人急得团团转。 有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假装努力分析，然后用一个看起来很专业的理由，选一个最垃圾的！ 对，就这么干！ 就在她下定决心时，第四件拍品被推了上来。 是九座形态各异的琉璃莲花摆件。 在灯光下，九朵莲花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琉璃宗师关先生的遗作，‘九品莲台’！这九朵莲花，每一朵都采用不同的失传工艺烧制而成，合在一起，寓意九九归一，圆满无上！起拍价，八百万！” 这套拍品一出，全场的气氛都热烈了起来。 何鸣轩更是直接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色西装，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九朵莲花。 他没急着出价，反而将目光投向了齐修晏这一桌。 “齐总，这都第四件了，你怎么还不出手？” 他扬了扬下巴，视线落在苏眠身上，语气轻佻。 “还是说，你带来的这位‘艺术家’，眼光太高，一件都瞧不上？” “苏小姐，给个意见啊？你觉得这九朵莲花，值不值这个价？”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苏眠身上。 苏眠感觉自己头皮发麻。 她哪里懂什么琉璃工艺。 在她眼里，这九朵花跟地摊上二十块钱一个的玻璃摆件，没太大区别。 她正想装死，齐修晏的手指，却在桌下轻轻敲了敲她的手背。 那意思很明显：到你表演了。 苏眠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行。 表演是吧。 她缓缓站起身。 在周围一片衣着华丽的宾客中，她这一身装扮，像个闯入童话世界的黑暗女巫。 她没有看台上的莲花，反而将目光直直地投向了何鸣轩。 她笑了。 那浓黑的眼线，让她此刻的笑容显得有些惊悚。 “何总，我对这九朵莲花，没什么兴趣。” 她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何鸣轩的眉毛挑了起来：“哦？愿闻其详。” 苏眠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悠然。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个老掉牙的脑筋急转弯。” “说，一个池塘里，有十朵莲花。” 她停顿了一下，环视四周。 “有人问，最后还剩几朵？” 何鸣軒嗤笑一声：“苏小姐，你不会是想说，还剩一朵吧？” 苏眠的笑容更大了。 “何总真聪明。” “那您知道，为什么剩一朵吗？” 何鸣轩的脸色有些不耐烦，他感觉自己被这个疯女人耍了。 苏眠没等他回答，自顾自地公布了答案。 “因为啊----采九朵莲。” 全场，寂静了三秒。 紧接着，人群中，不知是谁，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随即，压抑的笑声开始像病毒一样蔓延。 “采九朵莲”…… “菜就多练”…… 菜，是形容人玩游戏很烂，引申为“弱”、“输家”。 多练，就是在影射何鸣轩刚才频繁的拍下拍品。 连起来，不就是在骂他是个弱鸡，别丢人现眼吗？！ 在场的人精，谁没听懂这个谐音梗？ 何鸣轩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刚刚还对这“九品莲台”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现在被苏眠这么一搞，他要是再拍，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是那个“菜”吗？ 可要是不拍，又显得自己被一个女人给吓住了，面子上更挂不住！ 这个女人，竟然当着全A市名流的面，用一个谐音梗，把他架在火上烤！ 苏眠施施然地坐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甚至还端起面前的果汁，优雅地喝了一口。 身旁的齐修晏，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何鸣轩气得浑身发抖，他死死地瞪着苏眠，最后像是为了赌气一般，吼出了一个价格。 “一千五百万！” 他最终还是拍下了那九朵让他颜面尽失的莲花。 只是那表情，不像拍到了宝贝，倒像是吃下了九坨热气腾腾的翔。 拍卖会继续。 苏眠一战成名，再也没人敢小瞧她，也没人敢轻易和她搭话。 第五件拍品，是一套限量版的名牌手表。 第六件，是一辆骚红色的古董跑车。 价格都被炒得很高。 但苏眠始终没有举牌。 她的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把她那惨白的底妆都融开了一点。 十件拍品，已经过半了。 她要是再不出手，后面就没机会了。 可到底哪一件才是最值钱的？ 就在这时，第七件拍品，被呈了上来。 那是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石头。 它被放在一个丝绒垫子上，呈不规则的椭圆形，表面坑坑洼洼，颜色是暗沉的灰褐色，没有一点光泽。 整个宴会厅，响起一片失望的议论声。 “这是什么？路边捡的鹅卵石吗？” “怎么连这种东西都拿上来拍？” 主持人的介绍也有些底气不足。 第10章 花别人的钱，真爽！ 全场哄笑。 连十万的起拍价，都显得那么勉强。 何鸣轩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他指着那块石头，对齐修晏大声说：“修晏，你看到了吗？这才是你带来的‘艺术家’该出手的东西！” “依我看，这石头从你家花园里随便捡一块都比它强！” 然而，苏眠的身体早已不受控制地坐直了。 脑海里，那个冰冷的机械音，还在播报。 【警告！警告！请宿主一定要拍下它】 【任务奖励：国漫男神“夜惊离”声优见面会后台通行证一张，附带十分钟单独相处时间！】 苏眠的呼吸停滞了。 后台通行证？ 单独相处十分钟？！ 她可以和她老公的声音本人，面对面交流？！ 这奖励，比等身手办还要致命！ 而齐修晏的任务是，买下全场价值最高的拍品。 系统说，这块石头，价值无法估量。 两个任务，完美重合！ 苏眠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天助我也！ 她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号牌。 “一百万。” 清脆的声音在嘈杂的笑声中响起，像一根针，瞬间戳破了喧闹的氛围。 全场安静了。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主持人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确认：“这位……这位小姐，出价一百万？您确定吗？” 一块起拍价十万的破石头，她直接叫到了一百万？ 何鸣轩更是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疯了，齐修晏，你的女人彻底疯了！” 他拍着大腿，乐不可支，“花一百万买块石头回去垫桌脚吗？你们盛世集团真是财大气粗！” 齐修晏却只是端着酒杯，神色没有半点变化，甚至还对苏眠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苏眠内心毫无波澜。 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钱。 一百万，毛毛雨啦。 就在主持人准备落锤的时候，一个苍老但有力的声音，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响起。 “一百一十万。”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普通中山装，头发花白的老人，举起了号牌。 他看起来像个退休的老干部，和周围珠光宝气的环境格格不入。 有人认出了他。 “那不是……鼎新科技的老总，钱鼎新吗？” “他怎么也对这块石头感兴趣？” 苏眠也看了过去。 鼎新科技，一家做精密仪器的工业科技公司，不出众，但很扎实。 有意思。 看来这老头是个识货的。 也就是说，系统是对的，这块石头真的很值钱！ 苏眠勾了勾唇，再次举牌。 “五百万。” “嘶----”全场响起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从一百一十万，直接跳到五百万？ 这是拍卖，还是斗气？ 钱鼎新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变化。 他推了推老花镜，深深地看了苏眠一眼，然后沉声开口。 “六百万。” 苏眠想都没想。 “一千万。” 疯了！ 彻底疯了！ 何鸣轩已经笑不出来了，他呆呆地看着那块石头，又看看苏眠，满脸的匪夷所思。 一块破石头你叫价一千万？ 这女人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构造？ 钱鼎新老人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他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半晌，他咬了咬牙。 “一千一百万！” 这几乎是他能动用的全部流动资金了。 苏眠看着他那副志在必得又肉痛不已的表情，内心的小人已经笑得在地上打滚。 来啊！ 互相伤害啊！ 她举起号牌，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仿佛在菜市场买大白菜。 “五千万。” “咣当----”不知道是谁手里的酒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整个宴会厅，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五千万？ 买一块石头？！ 所有人都用看神仙的眼神看着苏眠，以及她身边那个面不改色，甚至还在品酒的男人。 何鸣轩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海洋之心，他指着苏眠，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语言系统已经崩溃了。 钱鼎新老人，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地靠在了椅背上。 他看着苏眠，眼神复杂，有不甘，有懊恼，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回天的绝望。 他放弃了。 “五千万一次！” “五千万两次！” 主持人的声音都在发抖，他这辈子都没主持过这么刺激的拍卖。 “五千万……三次！成交！” “砰！” 木槌落下，一锤定音。 【嘀咚！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夜惊离”声优见面会后台通行证已发送至您的手机！】 苏眠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没有直接查看，但内心的烟花已经炸成了一片银河。 赢了！ 她缓缓放下号牌，坐回座位。 在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中，她偏过头，对上了齐修晏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没有责备，没有惊讶，只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探究的笑意。 苏眠冲他眨了眨那只画着夸张眼线的眼睛，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艺术。” 齐修晏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 这时，何鸣轩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冲到齐修晏面前，激动地质问：“齐修晏，你是不是疯了？！五千万！你就让她这么花了？” “你知不知道，今晚真正的压轴拍品还没上呢！那块‘深海之心’，起拍价就是三千万！你把钱花在这块破石头上，拿什么去争？” 他简直痛心疾首，好像那五千万是他花的一样。 齐修晏终于舍得将目光从苏眠身上移开，他瞥了一眼何鸣轩，语气淡漠。 “谁告诉你，那块石头，比不上‘深海之心’？” 何鸣轩一愣：“你什么意思？” 齐修晏没回答他，而是站起身，牵起苏眠的手。 “走吧，戏看完了。” 两人在全场瞩目下，朝门口走去。 经过钱鼎新那一桌时，老人忽然站了起来，叫住了他们。 “苏小姐，请留步。” 苏眠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老人走到她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苏小姐，我为我刚才的冒犯道歉。”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您说得对，‘菜，就多练’。” “是我学艺不精，也是我……没钱。” 说完，他便落寞地转身，率先离开了宴会厅。 苏眠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发懵。 她什么时候骂过他了？ 她骂的不是何鸣轩吗？ 这老头，怎么还自己对号入座了？ 而何鸣轩，听到老人这句话，一张脸瞬间变得五颜六色。 他终于反应过来，当初苏眠那个“采九朵莲”的梗，是在骂谁了！ “苏眠！” 他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 可惜，苏眠已经挽着齐修晏的胳膊，走远了。 两人刚走出宴会厅，齐修晏的手机就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 “请……请问是齐修晏先生吗？” “我是菲特兰斯酒店的负责人。关于您刚才拍下的那件……拍品，我们这边出了点小状况。” 苏眠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心顿时提了起来。 怎么？ 想反悔？ “什么状况？” “是这样的，” 负责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刚才后台的工作人员在搬运那块石头的时候，不小心手滑，把它给……摔了。” 苏眠一惊。 摔了？！ 那可是她的星尘陨铁！ 她的声优见面会啊！ 第11章 艺术，就是爆炸！ “五个亿？” 苏眠石化了。 嘴巴微微张开，那副“老娘最酷”的表情，瞬间碎裂成一地玻璃渣。 五……五个亿？ 她花五千万，买了个五个亿的东西？ 她净赚了四个亿五千万？ 她帮齐修晏净赚了四个亿五千万？！ 苏眠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完了。 这下别说被开除了。 她估摸着齐修晏能直接把她供在盛世集团大厅里，早晚三炷香，旁边再立个牌子，上书“锦鲤本鲤，摸了不亏”。 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当咸鱼了。 但此时，齐修晏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听到的不是五个亿，而是五块钱。 “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神色没有丝毫波澜。 他转过头，看向已经魂飞天外的苏眠，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走吧，我的‘艺术家’。” “我们回家。” 苏眠被他牵着，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机械地迈着步子。 回家的路上，宾利车内一片死寂。 苏眠靠在车窗上，双目无神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内心正在上演一场史诗级的悲剧。 她恨！ 她恨自己为什么要有这么一双点石成金的“狗爪子”！ 她恨那个狗屁系统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给她开挂！ 她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像一匹脱缰的野狗，正朝着她最不想要的方向狂奔而去，拉都拉不住。 【嘀咚！宿主超额完成隐藏任务“价值的艺术”！】 【任务表现评级：SSS+（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特别奖励发放：华尔街精英体验卡（24小时）。使用后，宿主将暂时屏蔽咸鱼人格，进入绝对理智、战无不胜的“卷王之王”模式。】 苏眠：“……” 滚！ 你带着你的奖励给我麻溜地滚！ 我谢谢你全家！ 我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玩意儿！ 车子停在了苏眠的公寓楼下。 苏眠解开安全带，逃也似的准备下车。 “苏眠。” 齐修晏忽然叫住了她。 苏眠的动作一顿，僵硬地回过头。 只见齐修晏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了一个丝绒盒子，递到她面前。 “今天的谢礼。” 苏眠愣愣地接过来，打开。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条项链。 吊坠是一颗极小的，却璀璨夺目的蓝色钻石，切割工艺完美，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这…… 这不就是拍卖会上那条被炒到八百多万的蓝宝石项链吗？ 不，不对，这条比那条更耀眼。 “你……” “戴上它。” 齐修晏的语气不容置喙，“或者，你想让我帮你戴？” 苏眠一个激灵，立刻从盒子里拿出项链，胡乱地往脖子上一套。 她不敢让他碰。 这个男人太危险了。 “齐总，没什么事我先上去了。”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冲下了车，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齐修晏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 “查一下鼎新科技，钱鼎新……他最近在找什么。” …… 苏眠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卫生间，把自己这一身“怨气战袍”给扒了下来，然后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她看着镜子里恢复素净的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做回自己，真好。 拍卖会上的惊心动魄，恍如隔世。 虽然升职加薪的噩梦还在继续，但好歹，她换来了她老公的声优见面会门票！ 一想到这个，苏眠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她打开手机，点开系统发送的链接。 一张金光闪闪的电子票，出现在屏幕中央。 【“惊离天下”声优见面会·后台特别通行证】 【持有者：苏眠】 【附赠权益：与“夜惊离”CV（配音演员）陆远老师，单独合影交流十分钟。】 啊啊啊啊啊啊！ 苏眠在床上激动地滚来滚去，像一只快乐的蛆。 她可以见到陆远了！ 那个拥有神仙声线，光靠声音就能让她怀孕的男人！ 为了这一天，她一定要做最万全的准备！ 周末。 苏眠起了个大早，翻箱倒柜，找出了自己的“应援战袍”----一件她亲手设计的T恤。 T恤正面，是Q版的夜惊离，下面印着一行小字：“老公，饭在锅里，我在床上。” 反面，则是四个龙飞凤凤舞的大字：“陆远最diao！” 她满意地换上T恤，戴上棒球帽和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然后背上装着灯牌和应援棒的帆布包，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门。 见面会现场，人山人海，全是和她一样的“陆夫人”。 空气中满是狂热的气息。 苏眠混在人群中，激动地左顾右盼，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快乐老家。 这里没有KPI，没有PPT，没有腹黑的总裁和烦人的系统。 这里，只有爱与和平，以及对老公共同的热爱！ 见面会开始了。 当陆远穿着一身休闲装，微笑着走上舞台时，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啊啊啊啊！陆远！老公！” 苏眠也跟着人群一起尖叫，挥舞着手里的应援棒，激动得快要昏厥。 真人！ 活的！ 比照片上还帅！ 那声音一出来，苏眠感觉自己的耳朵当场就怀孕了，还是龙凤胎。 整个见面会，苏眠都处于一种灵魂出窍的幸福状态。 直到活动结束，她还意犹未尽。 她拿着后台通行证，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了后台的休息室。 她的心，紧张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要见到他了。 单独。 十分钟。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陆远老师，您好，我是……” 她的话，戛然而生。 休息室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 他确实是陆远。 但此刻，他正毕恭毕敬地站起身，对着他对面的人，微微躬身。 “齐总，您怎么来了？” 苏眠的视线，缓缓移向了陆远的对面。 只见齐修晏，正交叠着双腿，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 他看到门口的苏眠，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甚至还对她举了举手里的咖啡杯，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意。 “来了？” 苏眠的大脑，轰的一声，炸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印着“老公，饭在锅里，我在床上”的T恤。 又抬头看了看那个一脸“我看你表演”的齐修晏。 最后，她将绝望的目光，投向了窗外。 今天，好像是个不错的跳楼天气呢。 第12章 这世界终于癫了 休息室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水泥。 苏眠感觉自己推开了通往地狱的大门。 她的世界观，正在以一种毁灭性的方式，被重塑，然后碾碎，再扬成灰。 齐修晏。 她的顶头上司，资本家中的战斗机。 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纸片人老公的声优休息室里？！ 而且看陆远那毕恭毕敬的态度，两人显然不是第一次见面。 苏眠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进行恐怖联想。 难道…… 《惊离天下》是盛世集团投资的？ 陆远是盛世集团旗下的签约艺人？ 所以，她天天在网上意淫的纸片人老公，其实是她老板家的员工？！ 那她这个粉丝，算什么？ 内部消化？ 苏眠的脸，瞬间涨成了腊肠。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当场表演一个原地爆炸。 尤其是，当她的视线，扫过自己身上那件T恤时。 【老公，饭在锅里，我在床上。】 社死。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社会性死亡了。 这是社会性挫骨扬灰。 齐修晏的目光，也若有似无地在她胸前的字上停留了两秒。 那眼神，三分戏谑，七分玩味。 苏眠下意识地弓起背，双手抱胸，试图遮住那行罪恶的文字。 “齐……齐总。” 她的声音干涩得像撒哈拉沙漠，“您……您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探个班。” 齐修晏的语气云淡风轻，“陆远工作室，是盛世的战略合作伙伴。” 果然！ 苏眠眼前一黑，差点当场跪下。 一旁的陆远，看看齐修晏，又看看门口这个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惊恐眼睛的粉丝，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齐总，这位是……？” 齐修晏还没开口，苏眠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着打断了他。 “我们不认识！”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开玩笑！ 她绝不能让她的声优男神，知道自己是这个资本家的员工！ 这会玷污她纯洁的粉丝之魂！ 陆远被她这一嗓子吼得一愣。 齐修晏的眉梢，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苏眠面前。 男人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压迫感十足。 他低下头，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慢悠悠地说： “不认识？” “那让你在床上等的老公，是谁？” 轰---- 苏眠感觉自己的头盖骨都要被这股热气掀飞了。 流氓！ 这个资本家，不仅心黑，嘴还这么脏！ 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从脖子根一直红到耳尖。 “你你你……” 她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你胡说八道！” “哦？” 齐修晏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那我换个问法。” “你希望，在床上等你的那个老公，是我，还是他？” 他用下巴，朝陆远的方向点了点。 苏眠彻底炸了。 这个问题，简直是魔鬼的提问！ 是让她在老板和偶像之间，选择一个当场去世的方式吗？ 她的大脑，已经放弃了思考。 求生的本能，让她做出了最快的反应。 “我选夜惊离！” 她脱口而出。 说完，她自己都愣住了。 休息室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陆远：“……” 齐修晏：“……” 陆远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恍然大悟，最后，变成了一种哭笑不得的宠溺。 他笑了。 “原来是‘今夜不惊离’太太。” 他竟然，也知道她的小号？！ 苏眠感觉自己最后一层马甲，也被扒了个干干净净。 她像一只被剥光了毛的鸡，赤条条地暴露在两个大佬的视线之下。 毁灭吧。 赶紧的。 累了。 陆远显然对她这个“头号产粮大粉”印象深刻，他的态度变得非常温和。 “别紧张，我很喜欢你画的画和写的文章。” 他又看了一眼齐修晏，眼神里带了点调侃。 “不过，齐总，您这样……欺负我们家太太，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齐修晏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不自然。 他轻咳一声，别开了视线。 “我只是，和我的员工，交流一下感情。” 员工？ 陆远的桃花眼，瞬间睁大了。 他看看齐修晏，又看看已经自闭到开始用脚趾抠地的苏眠，表情变得异常精彩。 “你……你们……” 苏眠感觉自己已经没脸见人了。 她猛地一鞠躬，语速快得像在念rap。 “对不起打扰了两位大佬我就是个路过的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告辞！” 说完，她转身就跑。 然而，她刚跑出两步，手腕就被人从后面抓住了。 是齐修晏。 “你的十分钟，还没用完。” 他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合影，交流。” 苏眠僵硬地回过头，看着他，眼里含着两泡绝望的泪水。 大佬，求放过。 我现在只想死。 齐修晏仿佛没看到她的表情，他拉着她，重新走回陆远面前。 然后，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机，递给一脸懵逼的陆远。 “帮我们拍一张。” 陆远：“？？？” 苏眠：“？？？” 帮“我们”拍一张？ 这是什么操作？ “齐总，” 陆远有点为难，“这位太太的福利，是和我合影……” “我知道。” 齐修晏打断他，语气淡漠却不容置疑。 “从今天起，她的福利，升级了。” “以后，她想和谁合影，就和谁合影。” 他说着，手臂一伸，极其自然地将还在石化中的苏眠，揽进了怀里。 苏眠的脸，“砰”的一声，撞在了他结实的胸膛上。 鼻尖，全是那股熟悉的，清冷的雪松味。 她的大脑，彻底当机。 齐修晏低下头，看着怀里这个只露出一个毛茸茸发旋的小脑袋，嘴角勾的弧度扩张的更大了。 他对陆远抬了抬下巴。 “拍吧。” “拍得好看点。” 陆远：“……” 他感觉自己不是声优，而是这对狗男女的专属摄影师。 他认命地举起手机。 “咔嚓。” 一张堪称魔幻现实主义的照片，就此诞生。 照片里，高冷禁欲的商业帝王，将一个穿着沙雕应援服的粉丝紧紧圈在怀里。 而那个粉丝，则把脸深深地埋在总裁的胸口，一副“我不活了”的自闭模样。 拍完照，齐修晏终于松开了手。 苏眠像被电击了一样，立刻弹开三米远，警惕地看着他。 齐修晏把手机从陆远手里拿回来，满意地看了一眼照片，然后，当着苏眠的面，设置成了手机壁纸。 苏眠：“！！！” 她感觉自己要疯了！ 这个世界，也跟着一起疯了！ 她再也受不了了，捂着脸，尖叫着冲出了休息室。 第13章 圈套 苏眠听到这个声音，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信你个鬼。 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没空。” 她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准备挂电话。 “别急着拒绝啊，苏小姐。” 何鸣轩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我一个做狗仔的朋友，刚才也去了见面会现场。他好像……拍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 苏眠的动作顿住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何鸣轩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油腻又恶心。 “只是觉得苏小姐穿着那身‘战袍’，和我们盛世集团的齐总在休息室里……‘亲密交流’的画面，要是传出去，一定会成为明天的头条。” “你说，标题是《盛世总裁与下属的办公室恋情》，还是《少女下属为上位，不惜献身腹黑总裁》比较好呢？” 苏眠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 这个混蛋！ 他竟然派人跟踪她！ 还拍了照！ “你无耻！” “别这么说嘛。” 何鸣轩的语气充满了得意。 “我这也是为了苏小姐好。你想想，齐修晏是什么人？你跟他扯上关系，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你……可就未必是好事了。” 他话锋一转，抛出了诱饵。 “你不是喜欢那个什么《惊离天下》吗？” “只要你答应跟我吃个饭，交个朋友。我保证，明天就把制作那个国漫的公司买下来，送给你。” “到时候，你想让夜惊离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怎么样？” 苏眠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买下公司？ 送给她？ 这手笔，不可谓不大。 但她更清楚，这顿饭，绝对没那么简单。 就在她天人交战之际，脑海里，那个熟悉的机械音，如期而至。 【警告！检测到宿主正在面临重大抉择！】 【系统严正警告：绝对不能答应何鸣轩的邀请！】 【与竞争对手私下接触，将严重影响您与齐总的关系，从而对您的事业前途造成毁灭性打击！】 苏眠：“……” 你现在知道着急了？ 早干嘛去了？ 【任务发布：拒绝何鸣轩。】 【任务失败惩罚：A级惩罚将立即执行！】 【微博小号“今夜不惊离”将立刻发布置顶博文，内容为----“夜惊离是工业糖精，齐修晏才是人间理想！哥哥的腿不是腿，是塞纳河畔的春水！”，并@盛世集团官方微博。】 【届时，账号将无法登录，博文将强制置顶三天！】 苏眠的瞳孔，瞬间变成了针尖大小。 不！ 不要！ 这个惩罚，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感觉自己被架在了两座火山的中间，往左是万丈深渊，往右是地狱岩浆。 答应何鸣轩，要是被齐总知道，明天身败名裂。 拒绝何鸣轩，系统惩罚，今天就社会性死亡。 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苏眠抱着脑袋，痛苦地蹲了下去。 她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她只是想当条咸鱼而已！ 为什么要经受这些！ 电话那头，何鸣轩还在喋喋不休。 “苏小姐，考虑得怎么样？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苏眠抬起头，眼里闪过决绝。 两害相权取其轻。 “地址。” 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聪明。” 何鸣轩得意地笑了，“半小时后，司机会去接你。” 电话挂断。 苏眠颓然地坐在地上，感觉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 她当然不会傻到真的去跟何鸣轩吃饭。 她只是想先稳住他，然后当面把话说清楚，让他死了这条心。 她就不信，在公众场合，他还敢对自己怎么样。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准时停在了她面前。 苏眠面无表情地上了车。 车子平稳地启动，汇入车流。 苏眠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盘算着待会儿的措辞。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不是去市中心餐厅的路。 车子一路向郊外驶去，最终，停在了一家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酒店门口。 苏眠的心，沉了下去。 司机恭敬地为她拉开车门。 “苏小姐，何总在里面等您。” 苏眠握了握拳头，抬脚走了进去。 酒店大堂里，水晶吊灯璀璨夺目，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氛的味道。 何鸣轩正站在大堂中央，看到她，脸上立刻堆起了热情的笑容。 “苏小姐，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他说着，就快步迎了上来。 苏眠警惕地看着他，准备开口。 然而，何鸣轩的动作比她的话更快。 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就想去挽苏眠的胳膊。 苏眠眼神一冷，侧身躲开。 何鸣轩的手落了个空，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但随即又笑了起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苏小姐还是这么……有个性。” 他没有再试图靠近，而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上去谈。” 房间？ 苏眠的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果然，这混蛋没安好心！ 他根本不是想请她吃饭，他是想…… 苏眠看着他那张笑里藏刀的脸，忽然也笑了。 是冷笑。 “何总。” 她缓缓开口。 “看来，上次拍卖会那九朵莲花，还没让你练够啊？” 何鸣轩的脸色，瞬间变了。 苏眠这句话，无疑是揭开了他最难堪的伤疤。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清楚。” 苏眠收起笑容，眼神冷得像冰。 “我对你没兴趣，对你的饭局也没兴趣。以后，别再来烦我。” 她顿了顿，往前走了一步，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不然，下一次，就不是‘采九朵莲’那么简单了。”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鸡飞蛋打’。” 说完，她不再看何鸣轩那张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的脸，转身，头也不回地朝酒店大门走去。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何鸣轩的脸上。 走出酒店大门，苏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总算摆脱了那个恶心的家伙。 她站在路边，准备打车回家。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 就在酒店对面的一个隐蔽角落里。 一架长焦相机的镜头，正对着她和刚刚她身后的酒店大门。 从她下车，到她与何鸣轩对峙，再到她转身离开。 这一切，都被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相机的快门声，被掩盖在了城市的喧嚣之中。 一张巨大的网，正在悄然向她张开。 第14章 A组B组大PK 周一早晨，企划部B组的工位，洋溢着一种诡异的崇拜氛围。 所有的目光，都像向日葵追逐太阳一样，聚焦在苏眠身上。 “苏组长，您就是我的神！” 实习生郑杰瑞端着一杯手冲咖啡，满眼都是星星。 “我周末把咱们那个破论坛从头到尾刷了三遍！太牛了！简直是打工人的耶路撒冷！” 就连常年扮演办公室活化石的牛马强，也从他那堆积如山的文件堡垒后探出了地中海发型的脑袋。 他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压低声音。 “组长，我昨天在论坛的‘奇葩领导吐槽区’匿名发帖，骂了唐立副总足足八百字。你猜怎么着？” 苏眠眼皮都没抬，有气无力地问：“怎么着？” “爽！我这辈子的怨气都出尽了！” 牛马强激动地拍着大腿，“现在我看到唐立，心里都能自动播放好日子！” 苏眠：“……” 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的状态很差。 因为昨天晚上十二点一过，她那拥有十几万粉丝、专门为纸片人老公产粮的微博小号----“今夜不惊离”，就登不上去。 页面上只有一行红字：该账号因违反社区规定，已被永久封禁。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不当人的系统干的。 【叮！A级惩罚已执行。】 【宿主私下接触竞争对手，严重违反了反咸鱼系统的核心价值观，望宿主引以为戒，早日成为齐总身边最得力的卷王！】 苏眠面无表情地回忆着昨晚脑子里的画面。 很好。 她拒绝了何鸣轩，但因为答应赴约这个行为本身，还是触发了惩罚。 她现在不仅是社会性死亡，还是赛博死亡。 唉！ 毁灭吧！ 还好只是个小号！ 大不了从头再来！ 她这样安慰自己，但心里还是堵得像塞了一团沾了水的棉花。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B组的区域门口。 企划部经理陆鸣宇，一改往日的阳光开朗，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整个办公室的温度，都因为他的表情下降了好几度。 “Linda，苏眠，来我办公室一趟。” 他的声音很沉。 B组众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担忧地看向苏眠。 苏眠心里咯噔一下，但随即又涌起一股希望。 怎么？ 论坛搞得太火，终于要秋后算账了？ 要开除我了？ 她精神一振，跟着Linda走进了经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关上。 陆鸣宇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今天早上五点，我收到了齐总的邮件。” 他看着眼前的两个组长，表情凝重。 “齐总指示，要对企划部进行一次彻底的整顿。” Linda的表情瞬间绷紧了。 苏眠则竖起了耳朵，心脏开始砰砰跳。 “要求你们A、B两组，用一天的时间，各自拿出一个最有创意的产品方案。” 陆鸣宇顿了顿，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 “明天早上汇报。未被采用的那一组……” “全员解雇。”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Linda的呼吸都停滞了，她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全员解雇？ 这是何等残酷的职场大逃杀！ 然而，苏眠听完，内心却掀起了狂风巨浪。 我去！ 幸福来的这么突然吗？ 这泼天的富贵，不对，是泼天的自由，终于来啦！ 全员解雇！ 这意味着她只要输了，就能名正言顺地滚蛋，还能带着B组那群卧龙凤雏一起奔向自由！ 这是什么神仙老板？ 简直是解放路上的活菩萨！ 苏眠心中感觉这事有点蹊跷，齐修晏不像是会做这种大动干戈事情的人。 但管他呢！ 能被开除就是天大的好事！ 她强行压下嘴角疯狂上扬的冲动，努力做出和Linda一样震惊又沉重的表情。 “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很突然，压力也很大。” 陆鸣宇看着她们，“但这是齐总的命令。去准备吧。” “是，陆经理！” Linda像是被注入了强心剂，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充满了斗志。 她转身就走，准备去召集她A组的精兵强将，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顺便把苏眠这个眼中钉彻底踩进泥里。 “苏眠，你等一下。” 就在苏眠也准备开溜的时候，陆鸣宇叫住了她。 苏眠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陆鸣宇走到她面前，原本严肃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他看着她，眼神真诚得不像话。 “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我都是相信你的。”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肩膀。 “加油！” 苏眠：“？” 她满头问号地走出了办公室。 这哥们…… 又在说什么胡话？ 相信我什么？ 相信我能带领B组那群咸鱼，走向集体失业的光明未来吗？ 出了办公室，拐角处就传来了Linda慷慨激昂的声音。 “都听到了吗！这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齐总给了我们机会，就是要看我们A组的实力！把你们的方案、创意、压箱底的本事全都给我拿出来！” “今天谁也别想下班！我们要让B组那群废物看看，谁才是企划部真正的主人！” A组的组员们像是打了鸡血，发出了震天的呐喊。 “干翻B组！A组必胜！” 苏眠默默地从旁边飘过，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给他们点个外卖加油。 她晃晃悠悠地回到B组的工位。 牛马强、郑杰瑞、李然、林珊珊，甚至连一直埋头工作的殷兴仁都抬起了头。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救世主般的眼神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恐慌和期盼。 “组长……” 郑杰瑞快哭了，“我们……我们会不会被开除啊？” 李然的脸都白了，嘴唇哆嗦着，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末日审判吓傻了。 苏眠看着他们，看着这群未来将和自己一起“荣归故里”的战友们，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她清了清嗓子，准备宣布自己的“作战计划”。 B组众人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们这位神一般的新组长，再次创造奇迹。 苏眠环视四周，嘴角撇了撇。 她用一种慵懒又满不在乎的语气，开口道：“为了庆祝咱们之前那个论坛被领导口头认可……” “本组长决定，咱们一起……去聚个餐？” “就现在，吃到天黑，不醉不归！” 第15章 聚餐 在众人震惊到下巴脱臼的目光中，苏眠第一个迈出了企划部的大门。 身后，B组的成员们面面相觑，脑子集体宕机。 上班时间，在面临生死存亡的PK战时，他们的新组长，竟然要带他们去聚餐？ 这是什么操作？ 摆烂的终极奥义吗？ 李然的脸都气白了，他想冲上去理论，却被郑杰瑞一把拉住。 “李然哥，相信苏组长！” 郑杰瑞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深意！” 深意？ 深意就是大家一起打包滚蛋！ 苏眠在心里默默补充。 牛马强揉了揉眼睛，看着苏眠潇洒的背影，又看了看隔壁A组那打了鸡血的备战氛围，忽然觉得…… 跟着新组长去吃饭，好像也不错？ 于是，他也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稀稀拉拉地跟上了队伍。 他们觉得，这位此刻极为崇拜的组长，一定是早有打算。 这一仗，有她在，必胜！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办公室的角落里，后知后觉的殷兴仁缓缓抬起头来。 他看着空荡荡的工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自言自语。 “我呢？” “还有我呢！” 你们…… 殷兴仁苦笑着摇了摇头，似乎习惯了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 他默默地打开电脑，在桌面创建了一个新的文档。 标题：《创新科技产品创意书》。 你们都去玩吧。 我这个隐形人，才是B组最大的保障。 这一次，我要凭借一己之力，赢下A组！ 想完，他低下头去，奋笔疾书。 …… 半小时后，A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金满楼”包厢里。 B组成员们看着菜单上那些多一个零都嫌少的菜价，坐立不安。 郑杰瑞却大手一挥，笑容灿烂。 “老规矩，你们随便吃，我买单！” 苏眠瞥了他一眼。 “你很有钱吗？” “没啊！” 郑杰瑞脖子一缩，警惕地回答。 “你一个实习生，来这种地方吃饭还请客……” 苏眠眯起眼睛，狐疑地打量他，“你家里有矿？” “没！” 郑杰瑞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你老爸不会是个身价过亿的富豪吧？” 苏眠继续追问。 郑杰瑞闻言，手指抵着下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然后，他用一种很诚恳的语气回答。 “身价过亿……也不是！” 苏眠：“……” 这回答，真是妙啊。 “哎呀组长，别管他了。” 牛马强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说道，“他小子就该请客孝敬孝敬咱们这些前辈，平时没少照顾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机。 “对了，我给双双也打电话了，她一会儿就到。” “这是咱们组的一个老组员了，一直在外面跑业务，很少来公司，你还没见过！”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长相甜美可人的女孩探进头来。 女孩一头微卷的长发，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眼睛像小鹿一样，干净又清澈，天生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亲和力。 “牛马哥，我没来晚吧？” 她微微鞠躬，态度谦虚又礼貌。 “不晚不晚，快来坐！” 牛马强热情地招呼。 “这位就是咱们的新组长，苏眠。” 乔双双立刻转向苏眠，再次鞠躬。 “组长好！我叫乔双双，以后请多多指教！” 苏眠看着她，心里啧啧称奇。 好一个甜妹。 这要是放在古装剧里，就是那种活不过三集的白莲花女配。 “迟到了，要自罚三杯。” 苏眠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开口，故意摆出恶毒上司的派头。 她话一出口，桌上其他几个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牛马强手里的筷子都掉了。 郑杰瑞和李然更是露出了世界末日般的恐惧表情。 就连一向高冷的林珊珊，都难得地皱起了眉头。 乔双双苦着一张脸，双手合十，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组长，我酒量不行的，我还是喝饮料吧！” “不行！” 苏眠一口回绝，就是要刁难她。 “今天咱们要高兴一整天，必须喝酒！” “不醉不归！” 乔双双瞪大了她那双诚挚无比的眼睛，看着苏眠，最后确认了一遍。 “组长，您……确定？” 苏眠被她看得有点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她就不信，一个甜妹能喝出什么花样来。 得到肯定的答复，乔双双脸上的为难消失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好！” 她拿起桌上的白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三杯。 “既然组长发话了，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说完，她端起第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动作干脆利落，豪气干云。 苏眠看傻了。 其他人则默默地往后挪了挪椅子，试图远离风暴中心。 三杯白酒下肚，乔双双白皙的脸上，泛起两团可爱的红晕。 她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 她笑嘻嘻地看着苏眠，忽然打了个酒嗝。 “嗝……组长，你人真好。” 苏眠：“？” “他们都怕我喝酒，就你不怕。” 乔双双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伸手指着牛马强。 “牛马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就是因为得罪了唐立那个扒皮，才被发配到我们B组来摸鱼养老的！” 牛马强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乔双双又指向林珊珊。 “珊珊姐！你也别天天那么拼了！你家里那个无底洞弟弟，根本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你赚再多钱也不够他败的！” 林珊珊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第一次裂开了。 最后，她指向李然。 “还有你！卷王！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卷吗？不就是想早点升职加薪，给你那个谈了八年的女朋友一个未来吗？” “我跟你说，没用的！就你这情商，再卷十年也当不上组长！” 李然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眼圈都红了。 整个包厢，死一般的寂静。 乔双双以一己之力，把B组所有人的底裤都扒了。 她说完，又晃晃悠悠地坐下，趴在桌上，睡着了。 只留下一桌子被戳中软肋，怀疑人生的同事。 和目瞪口呆的苏眠。 苏眠看着眼前的残局，大脑一片空白。 她好像…… 搞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情报了？ 第16章 B组的破釜沉舟 包厢里的空气，比齐修晏的脸色还要冷。 时间被乔双双的醉话，按下了暂停键。 牛马强僵在座位上，脸上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的茄子。 林珊珊垂下眼眸，平日里那层坚冰般的伪装，此刻裂开了一道缝，泄出出无法掩饰的脆弱。 李然更是双拳紧握，那张因长期熬夜而显得苍白的脸，涨得通红。 苏眠感觉自己捅了马蜂窝。 还是那种带毒的马蜂。 她只是想带着大家一起摆烂，怎么就变成了B组内部伤痛文学分享会？ 这剧情走向，比她那本被封的小号还离谱。 “那个……菜来了，大家动筷子？” 郑杰瑞试图用美食来打破这尴尬到令人窒息的氛围。 没人理他。 苏眠看着这一桌子愁云惨淡的“卧龙凤雏”，头一次感觉到了“组长”这个职位的沉重。 这哪里是组长，这分明是悲惨世界互助小组的组长。 她清了清嗓子。 “行了，都别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她的语气带着不耐烦，听起来甚至有点刻薄。 “谁还没点破事儿？” “哭丧着脸能解决问题吗？能让唐立滚蛋？能让你弟变省心？能让你女朋友直接住进大平层？” 她的话狠狠地戳在每个人的痛点上。 李然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瞪着她。 “你懂什么！” 他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委屈。 “你这种靠关系空降的天才，怎么会懂我们这种普通人的挣扎！” “我每天加班到半夜，周末不敢休息，我熬坏了身体，熬没了头发！我就是想多赚点钱，给我女朋友一个家！这有错吗！”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积压了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苏眠看着他，没有说话。 一直沉默的牛马强，忽然拿起酒杯，给自己灌了一大口。 他苦笑一声，眼神里满是沧桑。 “小李，别这么说组长。” “苏组长，你以为我想摸鱼吗？我刚进盛世的时候，比小然可拼多啦！” “结果呢？就因为挡了唐立的路，一份莫须有的黑锅扣下来，我就成了整个公司的笑话，被扔到B组这个垃圾桶里等退休。” “在这个地方，努力……是没有用的。” 他的话，让整个包厢的气氛更加压抑。 连郑杰瑞脸上的阳光都消失了。 林珊珊忽然拿起公筷，默默地给每个人的碗里都夹了一块东坡肉。 她依然没说话，但这个动作，却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苏眠看着眼前这群人。 一个为爱所困的卷王。 一个被现实磨平了棱角的老油条。 一个被家庭拖累的冰山美人。 还有一个喝醉了就化身真相帝的甜妹。 再加上一个啥也不懂的热血实习生。 好家伙。 这配置，不去拍一部都市苦情剧都可惜了。 她本来只想安安静静地被开除，现在倒好，莫名其妙成了这群人的精神领袖。 烦死了。 苏眠端起自己的酒杯，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看向她。 “我懂不懂你们，不重要。” “重要的是，明天，我们就要和A组PK了。” “输了，集体滚蛋。” “赢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赢了，就能把Linda那张不可一世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李然愣住了。 牛马强的眼神也变了。 “我知道你们觉得没希望，觉得B组就是个笑话。” 苏眠的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但你们想没想过，为什么齐修晏要搞这么一出？” “他闲的？” 众人面面相觑。 “他是要告诉所有人，尤其是唐立那种人。” 苏眠的声音冷了下来。 “盛世集团，不养废物，但也绝不会埋没任何一个有能力的人。” “这场PK，不是要淘汰我们，而是要给我们一个机会。” “一个让所有看不起我们的人，都闭嘴的机会。” 她的这番话，当然是瞎编的。 纯属她根据霸总小说的人设，进行的合理推测。 她只是想赶紧结束这场该死的聚餐，然后回去想个烂到家的方案，好顺利输掉比赛。 然而，这番话落在B组众人耳朵里，却不亚于一道惊雷。 机会？ 他们这些被边缘化的人，真的还有机会吗？ 李然眼里的愤怒渐渐褪去，变成了迷茫和动摇。 牛马强那双常年睡眼惺忪的眼睛里，也重新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光。 “所以，现在选择权在你们手上。” 苏眠举起酒杯。 “是想继续当一条任人宰割的咸鱼，明天灰溜溜地卷铺盖走人。” “还是想跟我一起，轰轰烈烈地干一场，就算死，也要溅Linda一身血？” 说完，她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然后，她把空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砰”的一声，像战鼓。 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她这番话震住了。 几秒钟后。 李然猛地站了起来，他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他的手还在抖，但眼神，却变得无比坚定。 “组长，我跟你干！” 他也一口闷了。 “妈的，憋屈了这么多年，老子也想硬气一回！” 牛马强也站了起来，红着眼眶，端起了酒杯。 “算我一个！” 郑杰瑞早就热血沸腾了，激动地喊道：“B组必胜！” 就连林珊珊，也默默地端起了酒杯，朝苏眠举了举。 苏眠看着眼前这群忽然打了鸡血的同事，内心一片绝望。 不是……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我只是想灌点鸡汤，把场子圆过去而已！ 你们怎么还当真了啊！ 【叮！恭喜宿主成功激发团队斗志，领导力+10！】 【检测到B组士气已达巅峰，系统将发布S级团队任务！】 【任务目标：在明日的PK中，彻底击败A组！】 【任务奖励：B组全员获得‘马尔代夫七日游’豪华团建套餐，宿主个人获得‘言出法随’技能永久升级！】 【任务失败惩罚：B组全体成员，将被强制调往非洲分部，进行为期一年的挖矿业务支援。】 苏眠：“……” 去非洲挖矿？ 她眼前一黑，差点当场去世。 这系统，是真的狗啊！ “组长！下命令吧！” 李然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们现在该做什么？产品方向是什么？” B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苏眠身上。 那眼神，充满了信任和期待。 苏眠感觉自己被架在了火上烤。 她现在必须，也只能，想出一个能赢的方案。 她的脑子飞速运转。 A组的优势是经验丰富，执行力强，他们的方案，大概率会是那种四平八稳，挑不出错，但也绝不惊艳的类型。 要想赢他们，就必须出奇制胜。 要足够颠覆，足够有话题性。 颠覆…… 话题性…… 苏眠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群“苦大仇深”的组员。 一个疯狂的念头，忽然从她脑海里冒了出来。 她看着众人，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几个字。 “我们的产品……” “是一款App。” “它的名字，叫做----” “《打爆老板狗头》。” 第17章 垃圾收容所的狂欢 当苏眠说出这六个字时，整个包厢都傻了。 李然张着嘴，牛马强瞪着眼，林珊珊那张冰山脸罕见地露出了肌肉抽动的迹象。 连热血沸腾的郑杰瑞都石化了。 苏眠内心慌得一批。 完了，这名字太弱智了，他们肯定觉得我在耍他们。 太好了！这群打了鸡血的家伙终于可以冷静下来，然后回去睡觉了！ 几秒钟后。 “卧槽！”李然一拍大腿，激动地吼了出来，“组长！你就是我的神！这个想法太牛逼了！” 牛马强一扫颓气，满脸红光：“没错！直击痛点！精准面向受众！这不比什么狗屁青春宝牛逼一万倍？谁上班不想打爆老板狗头啊！” 林珊珊也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虽然还是冷的，但眼里却闪着异样的光：“有话题性，容易引爆社交网络。” 郑杰瑞更是像打了鸡血，刷刷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组长，这个App的具体功能呢？我们可以设置哪些关卡？” 苏眠：“……” 救命。 这群人怎么回事？ 脑回路是不是都烧坏了？ 她只是随便胡说八道一个名字，想让他们知难而退，怎么他们还当真开始搞产品研讨会了？ 看着一群人围着她，用那种“请您指示”的崇拜眼神看着她，苏眠感觉自己就是被架在火上烤的咸鱼，马上就要被烤熟了。 就在她准备用“这个想法还不成熟我们明天再说”来敷衍过去时---- “砰！” 包厢的门被人粗暴地推开。 一股廉价的香水味和嚣张的气焰一同涌了进来。 唐立挺着啤酒肚，一脸讥讽地站在门口。 他身边，是穿着黑色包臀裙，将身材曲线勾勒到极致的秘书赵彤。 “哟，我当是谁呢，这么热闹。” 唐立的视线在B组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苏眠身上，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原来是B组的各位‘精英’啊。” 赵彤掩着嘴，发出娇滴滴的笑声：“唐总，您看错了，这哪是精英聚会，这叫垃圾收容所的团建。” 刚刚还热火朝天的包厢，温度骤降。 牛马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李然眼里的火焰变成了怒火。 唐立完全没把他们的反应放在眼里，自顾自地走了进来，像巡视领地的鬣狗。 “明天就要和A组PK了，还有心情在这里吃喝玩乐？”他夸张地笑了起来，“怎么，这是提前吃散伙饭吗？” “也对，毕竟是最后一顿了，吃好点。” 他拍了拍郑杰瑞的肩膀，“就凭你们几个歪瓜裂枣，也就能搞出点垃圾。我劝你们还是早点打包好东西，别等明天当着全部门的面丢人现眼。” 他每说一个字，B组众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苏眠端着酒杯，内心却在为唐立疯狂打call。 对对对！就是这样！加大力度！ 快把他们最后一点斗志都骂没了！ 让他们认清现实，乖乖躺平准备被开除！ 唐立看向苏眠，冷笑一声：“尤其是你，苏组长。别以为靠着齐总的关系空降，就能为所欲为。盛世集团不养废物，你这种关系户，迟早要滚蛋。” 此话一出，连一直沉默的林珊珊都握紧了拳头。 “唐立！”牛马强终于忍不住了，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 因为激动，头顶那几根稀疏的毛发都在颤抖，“你他妈别太过分！” 李然也跟着站了起来，眼睛通红地瞪着他：“我们是输是赢，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怎么？急了？”唐立更加得意了，“有本事，明天拿出个能看的方案来打我脸啊。” 他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可惜啊，你们没这个本事。” 说完，他留下一个轻蔑的眼神，搂着赵彤的腰，转身离去。 “一群垃圾。” 随着门被关上，他最后的声音飘了进来。 包厢里，一片死寂。 苏眠的心在狂喜。 稳了！这波稳了！唐立这通嘲讽，简直是神助攻！ 士气-100！斗志-100！B组刚刚燃起的小火苗，现在肯定被一泡尿给浇灭了！ 然而，下一秒。 李然突然转身，一把抓起桌上的外套。 “兄弟们！这顿饭还吃个屁！”他双眼喷火，声音沙哑，“我们现在就回公司！加班！通宵！干他！” “明天，我要让唐立那孙子，跪下来叫我们爸爸！” “干他！”牛马强把酒杯重重一摔，红着眼睛吼道。 “算我一个！”林珊珊冷冷地说。 “B组必胜！”郑杰瑞激动地挥舞着拳头。 苏眠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碎得稀里哗啦。 不是…… 这群人是属弹簧的吗？ 压力越大，反弹越高？ 这是什么新型的职场受虐狂体质吗？ “组长，走啊！”李然一把拉住还在石化中的苏眠，“回公司！我们去创造奇迹！” 就这样，苏眠像一只被提着后颈的猫，身不由己地被一群打了鸡血的疯子，拖向了公司。 这是她回国后，第一次加班。 她那躺平当咸鱼的梦想，在A市的夜色里，碎成了千万片。 …… 深夜的盛世集团企划部，灯火通明。 B组的工位区，成了整个楼层最亮的地方。 苏眠生无可恋地坐在她的组长位置上，手里捧着一杯速溶咖啡，眼神空洞得像个人偶。 她的周围，B组的成员们正围着白板，进行着一场堪称狂热的头脑风暴。 “这个虚拟老板的形象，必须可以自定义捏脸！” 李然拿着马克笔，在白板上疯狂输出，“什么地中海、啤酒肚、黑眼圈，全给安排上！必须能捏出唐立那张狗脸！” “同意！”牛马强补充道，“还得有方言语音包！骂人的时候更带劲！” 一直高冷的林珊珊，此刻也完全投入了进来。 她冷静地分析：“光打还不够刺激，可以加入付费道具。比如拖鞋、键盘、榴莲……不同的道具造成不同的暴击效果和音效。这是核心付费点。” “哇！珊珊姐你好懂！” 郑杰瑞眼睛发亮，“我们还能搞个排行榜！‘本周最佳打工人’，看谁打老板的次数最多，伤害值最高！周冠军可以获得‘工资翻倍卡’虚拟道具！” “再加个匿名社区！” “可以分享打老板的截图！” “还能吐槽奇葩同事！” 点子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气氛热烈得不像是在加班，倒像是在开派对。 苏眠看着这群人，感觉这世界终于癫了。 就在这时，角落里，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那个……组长，各位……”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殷兴仁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有些局促地看着大家。 “我利用下午的时间，把之前那个论坛的后续运营方案做了一个初步的版本，要不大家先……” “老殷！”李然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那个先放放！我们现在有更炸裂的点子！你快过来一起想想，我们的‘打老板’App，社交部分怎么做才能引爆！” “哦……好。” 殷兴仁的声音被淹没在热烈的讨论声中。 他站在原地，看着白板前那群兴奋的同事，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那份精心制作的、厚厚的方案。 他习惯了。 习惯了被无视，习惯了当个隐形人。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走回自己的工位，将文件夹放在桌上。 然后，他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是一份已经完成了80%的、关于论坛深度运营的PPT，页面精致，逻辑清晰。 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然后伸出手，按下了删除键。 他一边听着不远处同事们的讨论，一边新建了一个文档。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一行新的标题出现在屏幕上---- 《“打爆老板狗头”----新生代职场情绪宣泄平台产品方案V1.0》。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墙上的时钟，指针悄然滑过午夜十二点。 “好了！核心功能和营销卖点就这么定了！” 经过长达数小时的激辩，李然终于放下了马克笔，兴奋地宣布。 所有人都累瘫在了椅子上，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 苏眠打了个哈欠，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出窍了。 她正准备宣布就地解散，回家睡觉。 “叮咚。” 一声清脆的邮件提示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 紧接着，B组每个人的电脑，都弹出了新邮件的提示。 发件人：殷兴仁。 主题：【B组PK方案-初稿】-《打爆老板狗头》。 “谁啊这么快？”李然嘟囔着，随手点开了邮件，“我这才刚把要点理完……卧槽？！” 一声惊呼，让所有人都好奇地点开了邮件。 下一秒，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声，在B组工位区响起。 附件里，是一个完整的PPT方案。 整整五十页。 从市场背景分析、用户画像、产品架构图、核心功能流程、UI界面草图，到商业变现模式、三阶段营销推广计划、预算规划…… 逻辑严密，数据详实，图文并茂，专业到令人发指。 这根本不是初稿，这简直就是可以直接拿去路演的商业计划书！ 它涵盖了他们刚才讨论的所有亮点，甚至在他们没想到的地方，都做了更深层次的补充和优化。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滑动鼠标，翻到了最后一页。 方案制作人：殷兴仁。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转向了那个最不起眼的角落。 只见殷兴仁缓缓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反射着电脑屏幕的光。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同事们，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 “我根据大家刚才的讨论，把方案细化了一下。” “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第18章 就这么办吧 第二天一早，盛世集团顶层，CEO专用会议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A市最繁华的CBD景象，室内，气氛却凝重得能拧出水。 长方形会议桌的一侧，是以Linda为首的A组成员。 他们个个顶着黑眼圈，脸上却洋溢着一种通宵奋战后的亢奋与志在必得。 另一侧，是B组。 牛马强紧张地搓着手，李然双目赤红，林珊珊和郑杰瑞则正襟危坐，表情严肃。 唯有他们的组长，苏眠，正趴在光洁如镜的会议桌上，睡得人事不省，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晶莹。 【系统：警告！宿主正在进行S级PK，请立即保持清醒！否则将执行电击惩罚！】 苏眠在梦里皱了皱眉。 烦死了，谁在我梦里给夜惊离配了这么难听的电子音？ 拉黑！ 会议室首位，坐着三个人。 盛世集团的副总唐立，挺着他那标志性的啤酒肚，满脸幸灾乐祸地看着B组，眼神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企划部经理陆鸣宇，则是一脸担忧地看着趴窝的苏眠。 他悄悄伸出胳膊肘，捅了捅她。 苏眠纹丝不动。 陆鸣宇加重了力道。 苏眠换了个边，继续睡，还砸吧了一下嘴。 陆鸣宇：“……” 坐在最中央的齐修晏，一身高定西装，面无表情。 他的视线在室内扫过，最终，落在了苏眠的后脑勺上。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温度骤降，比窗外的晨风还要冷冽。 “开始吧。”他吐出三个字。 汇报从A组开始。 Linda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意气风发地走到投影幕前。 她的方案，是一款名为“职场精英助手”的效率管理软件。 从日程规划、会议纪要到跨部门协作，功能全面，逻辑清晰，PPT做得无可挑剔。 “我们的目标用户，是所有追求高效、渴望晋升的职场人。” Linda的声音充满了自信，“我们的口号是，用科技，为你的成功加速。” 唐立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看向齐修晏，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齐总，您看，Linda这个方案多稳妥，多符合我们盛世集团的企业文化啊！这才是能真正落地的项目！” 齐修晏不置可否，只是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A组汇报完毕，掌声稀稀拉拉。 “下一组。”齐修晏的声音没有半分波澜。 陆鸣宇硬着头皮，又推了苏眠一把：“苏眠，醒醒！到你们了！” 苏眠的脑袋晃了晃，就是不抬起来。 B组众人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组长都放弃了，他们还挣扎个什么劲儿？ 就在这时，李然站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苏眠，又想起了昨晚唐立那张嚣张的脸，和B组众人眼里的光。 一口气顶了上来。 他走到台前，深吸一口气，将U盘插入电脑。 当那份由殷兴仁连夜爆肝做出的、堪称艺术品的PPT出现在大屏幕上时，A组那边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 “各位领导，各位同事，大家早上好。”李然的声音充满了自信。 “如今的职场，压力巨大，内卷横行。我们发现，当代年轻人最大的职场痛点，不是效率不够高，而是情绪没地方发泄。” “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教他们如何更努力的老师，而是一个能让他们释放所有负能量的垃圾桶。” “所以，我们B组的方案，就是为他们量身打造这样一款情绪宣泄类App。” 李然顿了顿，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念出了PPT首页那几个硕大的、加粗的艺术字。 “它的名字，叫做----《打爆老板狗头》。” 话音落下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一秒后。 “噗----”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整个会议室，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打爆老板狗头？他们是疯了吗？” “这是什么幼儿园水平的创意？也敢拿到CEO面前来汇报？” A组的人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出来了。 唐立更是笑得满脸肥肉直颤，他指着李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哎哟喂……我不行了……你们B组，果然是……是来搞笑的吗？这种垃圾，也配叫方案？” 陆鸣宇的脸涨的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B组的其他人，也羞愧地低下了头。 只有李然，依旧笔直地站在那里，拳头握得死紧。 在一片喧闹的嘲讽声中，唯有齐修晏，没有笑。 他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阴沉。 一股骇人的低气压，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他的视线，死死地钉在那个依旧在桌子上睡得安稳的身影上。 那眼神里，翻涌着众人看不懂的怒火。 唐立好不容易止住笑，看到齐修晏的脸色，心里一喜。 看吧！齐总果然也对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震怒了！ 这个苏眠，这次死定了！ “齐总，您看这……这简直是在胡闹！” 唐立立刻义正言辞地控诉，“我建议，立刻取消B组的比赛资格！并且严肃处理方案的提出者，简直是败坏我们公司的风气！” 齐修晏没有理他。 他只是看着苏眠。 怒火中烧。 会议室的笑声，渐渐在他的低气压下平息了。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总裁的怒意，噤若寒蝉。 李然站在台上，手心全是冷汗。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完蛋了的时候，齐修晏那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继续。” 李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他顶着所有人的压力，点下了鼠标。 “我们的App，核心玩法就是‘打’。用户可以自定义老板的虚拟形象，无论是发型、脸型还是穿着，都可以高度还原……” 随着李然的讲述，那份完美的PPT开始展现它的魔力。 “我们还设计了丰富的道具系统，比如‘带着怨气的键盘’、‘夺命连环call手机’，甚至是‘散发着芬芳的拖鞋’……” “同时，我们还有排行榜功能，‘本周最佳泄愤人’，可以获得虚拟的‘工资翻倍卡’……” “最重要的是，我们有一个完全匿名的社区，‘苦水茶水间’。用户可以在里面尽情吐槽，分享自己打老板的截图，甚至可以给奇葩同事投票……” 一开始还在偷笑的人，渐渐笑不出来了。 A组那些人脸上的嘲讽，慢慢变成了惊愕。 Linda那张势在必得的脸，开始变得扭曲。 这哪里是胡闹？ 这分明是一个抓住了所有社畜痛点，充满了病毒式传播潜力的……天才方案！ 从用户心理，到玩法设计，再到商业变现，每一个环节都堪称完美！ 唐立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他隐隐感觉，这个“自定义老板形象”的功能，好像就是冲着他来的！ 当李然讲完最后一页，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巨大的反差，让所有人都没能回过神来。 这时，陆鸣宇终于鼓足勇气，下了狠手，在苏眠的腰上用力拧了一把。 “嗷！” 苏眠一声痛呼，猛地从桌上弹了起来。 她睡眼惺忪，一脸茫然地看着满屋子的人。 “啊？怎么了？下班了？” 她揉了揉眼睛，擦掉嘴角的口水，环顾四周。 所有人都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齐总，唐副总，陆经理……都在。 看这阵仗，结果已经出来了。 苏眠心里一阵狂喜。 太好了！《打爆老板狗头》，这么弱智的名字，这么离谱的方案，肯定是输得透透的！ 我终于可以被开除了！ 自由！我来了！ 她正准备露出一个“欣然接受”的悲伤表情，就看到主位上的齐修晏，站了起来。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凝为实质。 苏眠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不就是输个比赛吗？ 至于这么生气？ 格局也太小了吧，霸总。 齐修晏什么都没说。 他转身，留给众人一个冰冷的背影。 在走到会议室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 “就这么办吧。”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留下一屋子，石化的人。 就……这么办？ 办哪个？ A组的？还是B组的？ 几秒种后，B组的人率先反应过来，一阵狂喜涌上心头！ 他们赢了！ 唐立傻眼了。 Linda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只有苏眠，还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等等…… 就这么办吧？ 她刚才好像隐约听到了“打爆老板狗头”几个字…… 不会吧？ 【叮！恭喜宿主！S级团队任务‘击败A组’已完成！】 【奖励B组全员‘马尔代夫七日游’豪华团建套餐已发放！宿主个人奖励‘言出法随’技能永久升级已生效！】 【祝您工作愉快！】 第19章 胜利的喜悦 会议室的门在身后关上，世界被分割成两半。 门外，是总裁冰冷决绝的背影。 门内，是B组压抑不住的火山喷发。 “我们赢了----！” 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嗓子，郑杰瑞这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当场就蹦了起来，一把抱住身边的李然，想将他举高高。 李然被勒得满脸通红，双脚离地，手舞足蹈地捶打着郑杰瑞的后背。 “赢了！我们真的赢了！”牛马强激动地拍着自己锃亮的地中海，那巴掌响得跟过年放炮似的。 林珊珊站在原地，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终于出现了动容，眼眶也控制不住地红了。 她用力地抿着嘴，想维持住高冷女神的形象，但微微颤抖的肩膀出卖了她。 整个B组，陷入了一场名为胜利的狂欢。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会议桌另一侧的A组。 Linda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此刻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怎么可能……” 她身后的组员们，个个垂头丧气，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彻底蔫了。 他们通宵达旦做出的完美方案，竟然输给了一个听起来像幼儿园笑话的“打爆老板狗头”？ 这不科学！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被B组众人奉为神明的苏眠，正木然地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飘到了体外。 耳边系统的提示音还在循环播放。 【叮！恭喜宿主！S级团队任务‘击败A组’已完成！】 【奖励B组全员‘马尔代夫七日游’豪华团建套餐已发放！】 【宿主个人奖励‘言出法随’技能永久升级已生效！】 苏眠眼前发黑。 马尔代夫？言出法随？ 我求求你，把这些都拿走，直接奖励我一个开除大礼包行不行啊！ 她缓缓地回到企划部，像一具行尸走肉，重重地把自己摔进椅子里。 B组的人簇拥着她，叽叽喳喳地分享着胜利的喜悦，而A组的人则像一群幽魂，飘回自己的工位，整个区域的气压低得吓人。 苏眠闷闷不乐，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齐修晏离开时的那个眼神。 那不是对一个荒唐方案的愤怒，更像是一种……针对她个人的怒火。 为什么？ 就因为我睡觉了？ 霸总的心眼都这么小的吗？ 比我爱豆夜惊离的针眼还小！ 苏眠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她现在只想研究一下，怎么才能在马尔代夫七日游的团建中，合理合法地被鲨鱼吃掉，从而结束这操蛋的职场生涯。 正在她认真构思自己的一百种死法时，企划部的玻璃门被推开。 陆鸣宇走了进来。 他的表情很复杂，像是在看什么珍稀保护动物一样看着苏眠，又扫了一眼跟打了鸡血似的B组众人。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陆鸣宇清了清嗓子，走到B组区域中央，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苏眠身上。 “刚才那个……《打爆老板狗头》的点子，是谁想出来的？”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不等苏眠开口说“是我瞎编的”，一旁的郑杰瑞已经挺起胸膛，满脸骄傲地抢答： “当然是我们的天才组长啦！” 牛马强几人也疯狂点头，看向苏眠的眼神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 苏眠：“……” 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别瞎说！ 陆鸣宇深深地看了苏眠一眼，然后微微点了下头，似乎是接受了这个“天才”的设定。 “咳，我宣布一下齐总的最终决定。”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恭喜你们B组，战胜了A组。”陆鸣宇的语气很平淡。 B组再次爆发出压抑的欢呼。 A组那边，则传来心碎的声音。 “不过，”陆鸣宇话锋一转，“考虑到公司人员流动太大，影响不好。我跟齐总请示过了，A组，也继续留在公司。” B组的欢呼声小了下去。 A组的人则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 Linda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只要不被开除，她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陆鸣宇顿了一下，看向Linda，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以后，A组负责，给你们B组打下手！” “轰----！”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整个企划部炸开。 B组众人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比刚才猛烈十倍的欢呼声！ “卧槽！给咱们打下手？” “哈哈哈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A组那边，Linda的脸，瞬间从惨白变成了铁青，又从铁青变成了酱紫。 她身体晃了晃，差点当场昏过去。 让她给那个睡神苏眠打下手？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陆鸣宇没理会A组的反应，继续说道：“还有，这次PK，让我看到了B组的潜力。所以，我要提拔一下有能力的人了！” 说到这里，全场的目光，再一次，齐刷刷地聚焦在了苏眠身上。 升职？ 又来？ 人们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个人畜无害，看起来随时会困死过去的小女生，来公司才几天？ 火箭都没她升得快！ 从一个拿着挖掘机文凭的实习生，一跃成为企划部B组组长，现在，又要被提拔了？ 苏眠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系统：请宿主欣然接受，否则将执行惩罚，让宿主喊着‘老公，饭在锅里，我在床上’的口号在公司裸奔一圈！】 苏眠的内心在咆哮：你杀了我吧！ 她已经准备好挤出几滴眼泪，发表一段悲痛欲绝的“受奖感言”了。 然而，陆鸣宇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企划部，新增一位策划副组长……”他故意拉长了声音，最后，目光落在了李然身上。 “李然！” “嗯？” 整个办公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傻了。 不是苏眠？ 竟然是李然？！ 那个除了加班什么都不会，被大家戏称为“集团第一卷王”的李然？ 李然自己也懵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 “没错，就是你。”陆鸣宇肯定地点了点头，“你刚才在会议室的表现，我很满意。思路清晰，表达有力，很有潜力。” 李然的眼圈，刷的一下就红了。 他来盛世三年，没日没夜地加班，任劳任怨地背锅，图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出人头地，能被领导看见，能给他那个在老家等了他三年的女朋友一个安稳的未来吗？ 可他熬了三年，连个副组长的边都没摸到。 没想到，苏眠来了才几天，他就……就升职了？ 一股巨大的喜悦和委屈涌上心头，这个七尺男儿，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谢谢陆经理！谢谢组长！”李然对着陆鸣宇和苏眠，深深地鞠了一躬。 苏眠：“……” 别谢我，我真的只想让你跟我一起被开除。 没等众人从这个反转中回过神来，陆鸣宇又看向了郑杰瑞。 “郑杰瑞，你也正式转正了！从今天起，你就是盛世集团的正式员工！” “耶！太好了！”郑杰瑞高兴地跳了起来，一把搂住李然的脖子，“然哥，我转正了！咱俩今天都有好事啊！” 说完这些，陆鸣宇脸上那严肃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走过去，拍了拍李然和郑杰瑞的肩膀。 “恭喜你们。” 然后，他大手一挥，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说道： “我命令你们两个，今天升职加转正，必须请客！待会请所有B组的成员，包括我，去吃大餐！你们两个，买单！” 办公室的氛围，瞬间被点燃。 “好耶！吃大户！” “必须宰他们一顿狠的！” “哈哈哈，昨天本来就没喝爽，今天定要不醉不归！”牛马强拍着李然的肩膀，粗着嗓门大声笑着。 B组的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和喜悦之中。 只有苏眠，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感觉自己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她，一个立志躺平的咸鱼。 不仅没能成功摆烂，反而还带出了一支狼性团队。 她看着被众人簇拥着，又哭又笑的李然，眼前一黑。 这世界，终于癫成了她看不懂的样子。 第20章 卷王，但为自己而卷 庆功宴的地点，定在了A市一家以烧钱闻名的顶级日料店。 包厢里暖气开得足，气氛比暖气更热烈。 李然和郑杰瑞作为东道主，豪气地把菜单上最贵的菜品点了个遍。 金枪鱼大腹、海胆、牡丹虾，流水似的往桌上送。 “来来来，都别客气！今天不醉不归！”郑杰瑞举着清酒壶，挨个给大家满上，年轻的脸上满是兴奋。 “不醉不归！”牛马强举起酒杯，地中海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嗓门洪亮地响应。 只有乔双双面前摆着一杯橙汁。 全组人达成了一个诡异的共识：谁都可以喝，唯独乔双双，滴酒不能沾。 这位姐的酒后真言，杀伤力堪比战略级武器，他们的小心脏可经受不住第二轮轰炸。 苏眠捧着一杯温热的麦茶，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别人的劳动成果，看着这群人激动得跟中了彩票似的，内心毫无波澜。 咸鱼的人生哲学就是，只要我不努力，就没人能卷到我。 现在不仅不努力，还有人请吃大餐，简直是鱼生巅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众人的情绪都达到了顶点。 升了职的李然，脸颊喝得通红，眼神却格外明亮。 他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苏眠身上。 “今天，我最高兴！”他大着舌头说，“我得敬我们组长一杯！没有组长，就没有我的今天！” 苏眠正小口吸溜着茶碗蒸，闻言差点被烫到。 别介，兄弟，你的今天全是你自己卷出来的，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只是想带着你们一起被开除而已。 她敷衍地举了举茶杯，算是回应。 李然也不在意，一口干了杯里的清酒，然后重重地把杯子顿在桌上。 “我……我跟你们说个事儿。”他打了个酒嗝，眼神里带着几分醉意和幸福，“我能有今天，还得感谢我女朋友。” “哦----！”众人开始起哄。 “然哥可以啊！”郑杰瑞怪叫道，“无时不刻的给我们撒狗粮！” 李然嘿嘿地笑着，那张平时因为加班而略显疲惫的脸上，此刻泛着幸福的光。 “我女朋友，她……她特别好。” 他像是陷入了某种美好的回忆，开始滔滔不绝。 “她特别精致，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个仙女似的。她说女孩子就是要对自己好一点，活得体面。” 苏眠默默地夹起一块金枪鱼大腹，塞进嘴里。 内心：翻译一下，虚荣。 “她对我要求也高。”李然继续说着，语气里全是骄傲，“她总跟我说，男人一定要上进，要有事业心，不然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 苏眠又喝了一口麦茶。 内心：再翻译一下，拜金。 “为了她，我才拼了命地加班，想早点升职加薪，在A市买个房子，把她接过来，给她一个家。” 听着李然这番深情的告白，苏眠脑子里缓缓冒出一个念头。 这哥们的女朋友……听起来怎么那么像个高级PUA大师兼绿茶呢？ 就在苏眠准备发动“言出法随”技能，友情提醒一下李然“兄弟你好像被套路了”的时候，只见李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一口气，叹得又长又重，把整个包厢的热烈气氛都给吹散了。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他。 李然脸上还带着笑，眼眶却红了。 他拿起酒壶，又给自己满上一杯，然后仰头灌了下去。 “我女朋友……因为我三年都没有升职，前几天，已经跟我彻底分手了。” 他把“彻底”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所以，现在，是前女友了！” 说完，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整个饭桌，瞬间安静。 刚才还喧闹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牛马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林珊珊低下了头，默默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 郑杰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只有苏眠，成为了全场唯一的人间清醒： 太好了！分手了！这下总算没有奋斗的理由了！ 兄弟，恭喜你，欢迎加入咸鱼大家庭！ 她甚至想当场开一瓶香槟以示庆祝。 然而，李然接下来的举动，再次颠覆了她的三观。 他抹了一把脸，通红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簇火苗。 他笑着，是真的在笑，充满了某种解脱和释然。 “卷！必须继续卷！” 他一拍桌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以前，我是为了她卷，为了那个所谓的未来卷，卷得我跟孙子似的，一点都不开心！”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挺直了腰杆，声音洪亮，意气风发。 “从今天起，我是为我自己而卷！我开心！我终于可以为了自己而努力了！”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把所有人都给镇住了。 牛马强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憋出一句：“好小子，有志气！” 郑杰瑞也激动地站起来：“对！然哥！为自己活！以后我跟你混！” B组的士气，因为李然的失恋，莫名其妙地又攀上了一个新的高峰。 苏眠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群打了鸡血的人，感觉自己仿佛误入了什么传销组织。 不是，这剧本不对啊？ 失恋了难道不应该躺平摆烂，从此一蹶不振吗？ 怎么还卷出新高度了？ 这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在一片激昂的氛围中，只有林珊珊，低着头，没人注意到她握着筷子的手，指节已经捏得发白。 她看着李然的侧脸，眼神里翻涌着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 这场庆功宴的后半场，彻底变成了李然的个人誓师大会。 他拉着每个人拼酒，从职业规划聊到人生理想，最后成功地把除了苏眠之外的所有人都喝趴下了。 牛马强抱着个空酒瓶，鼾声震天。 林珊珊靠在只知道埋头猛吃的乔双双的肩膀上，睡得还算安稳。 只剩下李然和郑杰瑞，还在那有一搭没一搭地碰着杯，嘴里嘟囔着谁也听不懂的胡话。 陆鸣宇作为上司，倒是还保持着几分清醒。 苏眠看着这满屋子的“尸体”，心累地叹了口气，正准备打电话叫代驾，把这群人一个个送回家。 突然，身边的陆鸣宇凑了过来。 一股清冽的男士香水味混合着淡淡的酒气，瞬间包围了她。 苏眠警惕地往旁边挪了挪。 “苏眠。” 陆鸣宇的声音很低，带着酒后的沙哑，和平时那个阳光开朗的陆经理判若两人。 “跟我出来一下。” 苏眠扭头看他。 包厢里的灯光有些昏暗，陆鸣宇的侧脸线条显得格外清晰。 他没有看她，而是望着窗外城市的夜景，但苏眠能感觉到，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我有些话，想单独对你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终于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苏眠看到他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桃花眼里，此刻盛满了某种浓稠的、她看不懂的情绪。 那眼神，专注又深邃，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用她给纸片人老公写同人小作文时最爱用的词来形容就是----那眼神，都拉丝了。 苏眠这条母胎单身的咸鱼，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卧槽！卧槽！卧槽！什么情况？这表情！这语气！他想干嘛？他不会是要表白吧？！ 系统！系统救命啊！上班已经够累了，我不想再搞办公室恋情了啊！ 啊！ 啊？ 第21章 阴谋诡计 苏眠像只待宰的小鸡，跟在陆鸣宇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到了酒店寂静的走廊尽头。 暖黄色的壁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空气里没有了包厢内的喧嚣和酒气，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苏眠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疯狂捶地。 救命啊！这不就是言情小说里，男二深情告白的标准场景吗？ 僻静的走廊，昏暗的灯光，再加上一个喝了点酒的帅气上司！ 要素齐全了啊！ 她已经开始草拟拒绝的腹稿了：对不起，你是个好人，但我一心只想当咸鱼，配不上你这么上进的优秀青年。 陆鸣宇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平时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却深邃得像一潭不见底的湖水。 “苏眠。”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你很特别。” 来了！来了！告白起手式！ 苏眠紧张地抠着自己的手指，内心疯狂尖叫：别别别，千万别！我不想搞办公室恋情啊！ “真的，”陆鸣宇的目光专注地落在她脸上，“你有能力，有智慧，总能看透事情的本质，用最出人意料的方式解决最棘手的问题。” 商业互吹是吧？我懂！先夸一顿，让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苏眠干笑两声：“陆经理过奖了，我就是运气好。” “不是运气。”陆鸣宇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某种苏眠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从你入职到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证明了你的价值。” 他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 “但是，也正是因为你太特别，太引人注目，所以很容易成为别人的目标。” 苏眠一愣，瞬间警铃大作。 嗯？这个转折……怎么跟她预想的不太一样？ 只见陆鸣宇收起了脸上所有的情绪，神情变得严肃无比。 他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递到了苏眠面前。 “你看看这张照片！” 苏眠低头看去。 照片的背景是一家格调高雅的酒店大堂。 画面里，和盛集团的何鸣轩正亲昵地伸出手，似乎要去挽一个女人的胳膊。 那个女人，正是苏眠自己。 照片的拍摄角度极其刁钻，恰好捕捉到苏眠的侧身，而何鸣轩的手即将碰上她手臂的瞬间。 从这个角度看，两人姿态暧昧，像是在拉扯调情。 苏眠当场就炸了。 卧槽这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偷拍的？技术这么好怎么不去当狗仔啊？！ “这他妈……”苏眠一句国粹差点脱口而出，又硬生生憋了回去，“这断章取义！他当时想对我动手动脚，我直接就走了！” “我知道。”陆鸣宇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冷静得可怕，“我相信你。” 苏眠愣住了。 “那我……” “我想知道，除了你，还有谁收到了这张照片？”苏眠颤抖着问道。 陆鸣宇沉着脸，一字一句地道：“据我所知，收到这张匿名照片的，都是盛世集团的高层。” “我想，齐总、唐副总……应该都收到了。” 苏眠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 齐修晏……也收到了？ 她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 “什么时候的事？”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昨天。”陆鸣宇给出了一个精准的时间点，“就在我接到齐总命令，让A组和B组进行PK淘汰赛之前。” 昨天…… PK之前…… 这两个时间点...... 对上了！ 全都对上了！ 那个狗男人齐修晏，昨天收到了这张照片，看到自己的“女伴”居然跟竞争对手“拉拉扯扯”，纯纯霸总的占有欲当场爆表！ 他气不打一处来，妒火中烧，于是立刻下达了那个狗屁PK命令！ 他根本不是想考验B组，他就是想借着这个由头，把她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给开了！ 公报私仇！ 赤裸裸的公报私仇啊！ 多么完美的计划！ 多么绝佳的机会！ 一个能让她顺理成章滚蛋，从此回归咸鱼生活的绝世好机会！ 然后呢？ 然后她，苏眠，一个世纪大傻缺，不仅没有领会到老板的良苦用心，反而还带领B组那群卷王，吭哧吭哧地打赢了PK！ 她亲手！搞砸了自己被开除的机会！ 苏眠眼前一黑，差点没当场昏过去。 我恨！我恨我自己不争气！ 我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地输掉比赛啊！ 就在苏眠沉浸在痛失“被炒鱿鱼”良机的巨大悲痛中时，包间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猛地推开。 “组长！不好了！” 郑杰瑞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他手里紧紧抓着手机，那张年轻帅气的脸此刻煞白如纸，嘴唇都在哆嗦。 他跑到苏眠面前，把手机屏幕怼到她眼前。 “组长，你快看！咱们公司的内部论坛……炸了！” 苏眠还没从自己的愚蠢中缓过神来，茫然地看向手机屏幕。 那正是他们B组前不久亲手“振兴”的那个内部论坛。 此刻，论坛最顶上的热帖，标题用血红的大字标出，充满了耸人听闻的意味。 【惊天大瓜！新任B组组长与竞争对手私下亲密接触，疑似出卖公司机密！】 帖子下面，赫然就是那张她和何鸣轩的“亲密”照片。 发帖人是匿名。 但帖子的发布时间，就在十分钟前。 而此刻，这个帖子的浏览量已经破万，下面的跟帖，已经盖了几千层楼了！ “卧槽！真的假的？这个苏眠不是才刚升职吗？这么快就飘了？” “我就说她一个新人凭什么升那么快，原来是有点手段啊。” “楼上别瞎说，一张照片而已，说不定是误会呢？” “误会？都快抱一起了还误会？这女的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长得一脸狐媚样！” “这算商业间谍了吧？公司还不赶紧报警开除？！” “@人力资源部@齐总，出来干活了！” 恶意的揣测，肮脏的辱骂，铺天盖地而来。 整个论坛，成了一场针对她的，狂欢式的网络审判。 苏眠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 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完了。 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这次……应该……真的……可以被开除了吧？ 第22章 内鬼竟在我身边？ “嗯？” 就在苏眠心中忐忑之际，论坛的画面突然一闪，然后变成了白板，上面还浮出一行英文。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明晃晃的“404-PageNotFound”，大脑宕机了三秒。 前一秒，这里还是对她进行全民公审的刑场，唾沫星子和污言秽语盖起了几千层的高楼。 后一秒，刑场直接被强拆了？ 连带着刽子手、围观群众和她的断头台，全都打包消失了？ “怎、怎么回事？”郑杰瑞也傻眼了，他拼命刷新着页面，但除了那个嘲讽力拉满的404，什么都没有。 陆鸣宇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地看着黑掉的屏幕，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 苏眠的心情，像是坐上了从ICU直达迪士尼乐园的过山车。 不对，反了。 是从迪士尼乐园直达ICU。 我被开除的铁证呢？ 我通敌卖国的公告栏呢？ 谁干的！谁把我回咸鱼老家的路给炸了！ 【系统：检测到宿主职业生涯危机已解除，请宿主引以为戒……】 “滚！”苏眠在心里咆哮。 这破班儿，我是一天也上不下去了！ 回家的路上，苏眠拒绝了陆鸣宇和郑杰瑞要送她回去的好意，一个人打了辆车。 她需要静静。 她需要好好思考一下，自己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才把这好端端一条通往自由的康庄大道，走成了死胡同。 出租车在夜色里穿行。 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大字----狗资本。 这是她给齐修晏的备注。 苏眠深吸一口气，有种上了刑场，结果发现铡刀是塑料做的荒谬感。 接起电话，她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齐修晏那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像是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寒流。 “到你家附近的小公园来。” 命令式的口吻，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嘟嘟嘟的忙音，像是在嘲笑她这个卑微的打工人。 苏眠：“……” 好家伙，大半夜的，约员工去小公园。 这是什么新型的职场霸凌吗？ 是嫌办公室的监控太多，准备在公园的滑滑梯旁边把我给埋了吗？ 她认命地对司机师傅说：“师傅，前面公园停一下。” 夜色下的社区公园空无一人，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地上投下孤寂的光斑。 苏眠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最亮一盏路灯下的男人。 黑色大衣，身形挺拔，侧影被灯光拉得老长，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莫挨老子”的强大气场。 装逼犯。 苏眠在心里精准吐槽，然后慢吞吞地挪了过去。 齐修晏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 他的脸隐在光影的交界处，看不真切，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照片的事，解释。” 他开门见山，声音比这晚风还冷。 苏眠的心，反而在此刻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她累了。 毁灭吧。 她放弃了挣扎，瘫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没什么好解释的，你看到的都对。我就是水性杨花，我就是商业间谍，我就是想搞垮盛世集团。所以，齐总，开除我吧，求你了。” 说完，她闭上眼，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来吧，用辞退信狠狠地羞辱我吧！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没有降临。 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苏眠等了半天，忍不住偷偷睁开一只眼。 只见齐修晏正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她。 “苏眠，”他缓缓开口，“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苏眠：“？”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齐修晏没再理会她的反应，自顾自地说道：“公司内部论坛的服务器，我已经让技术部暂时关闭了。” 苏眠的眼睛慢慢睁大。 所以，那个404，是你干的？ “还有，”齐修晏拿出自己的手机，点了几下，递到她面前，“你的微博小号，我托人找回来了。密码没变，你自己登录看看。” 苏眠颤抖着手接过手机。 屏幕上，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今夜不惊离”的登录界面。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输入密码，点击登录。 下一秒，她的小世界回来了。 那些她为纸片人老公画的图，写的同人文，一条都没有少。 甚至，粉丝还涨了几个。 苏眠的大脑彻底成了一锅粥。 这……这是什么操作？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不对啊，你连巴掌都没打啊！ 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齐修晏收回手机，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信你。” 短短三个字，像三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苏眠混乱的CPU。 她的第一反应是：信我？你凭什么信我？你看到了照片，看到了论坛的帖子，你个纯纯霸总，不应该占有欲爆棚，妒火中烧，然后把我扫地出门吗？ 你信我，那之前的PK淘汰赛是闹着玩的？耍猴呢？ 紧接着，第二个，也是更让她惊恐的念头浮了上来。 不对啊！ 你为什么要信我啊！ 你应该怀疑我！唾弃我！然后开除我啊！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导演！ 苏眠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 她拼命地掐着自己的手心，才没让自己当场抱着齐修晏的大腿，哭着求他不要相信自己。 齐修晏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内心的惊涛骇浪，继续用他那平铺直叙的霸总语调解释着。 “何鸣轩这个人，我了解。他喜欢用最低劣的手段，去攻击对手最在意的东西。” “他让人偷拍照片，匿名发给公司高层，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在盛世待不下去。” “他想要的不是你这个人，而是想借此来打击盛世的士气，顺便挖走一个他认为有潜力的人才。” 苏眠听着，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疯狂鼓掌。 分析得太对了！他说得都对！所以你的结论呢？结论当然是把我这个“麻烦”给开掉啊！快说！ “让你和A组PK，是我的问题。”齐修晏话锋一转，声音里竟带上了一丝……歉意？ 苏眠愣住了。 “我承认，看到照片的时候，我很生气。” 来了来了！霸总的占有欲环节！ “但我气的不是你，是何鸣轩的手段，也是气我自己，居然会因为一张捕风捉影的照片，就下达了那么一个仓促的决定。” 齐修晏看着她，眼神深邃。 “我没想到，那张照片会被人捅到内部论坛上去，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苏眠总算从这堆绕口令一样的信息里，理出了一条逻辑线。 所以，PK赛是他一时上头的产物，关论坛和找回微博小号，才是他冷静下来之后的操作。 他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开除她。 苏眠眼前一黑。 我的咸鱼梦……彻底……碎了……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慢慢飘出天灵盖，就在她即将升天之际，一个问题又把她拽了回来。 “等一下，”她皱起眉，“匿名照片发给高层，和发到内部论坛，有什么区别吗？” 齐修晏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区别很大。” “能接触到高层邮箱，并且敢发这种匿名邮件的人，要么是外部顶尖的黑客，要么……就是内部的人。” “但公司的内部论坛，安全级别非常高。想要在上面用匿名ID发帖，还能在短时间内冲上热搜，不被网管发现和删除，只有一种可能。” 齐修晏的目光落在苏眠因震惊而微张的唇上，缓缓吐出结论。 “有人在给他做内应。” 苏眠的心脏重重一跳。 盛世集团，有内鬼？ 那个把照片发到论坛，试图把她钉死在耻辱柱上的人，就在公司里？ 就在她身边？ 齐修晏看着她煞白的脸，语气却没什么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他向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一股淡淡的雪松味。 “所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情人间的耳语，“哥哥的腿不是腿，是塞纳河畔的春水！说的是我咯？” 唉！毁灭吧！ 第23章 惊喜礼物 见到苏眠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齐修晏终于露出了笑意。 “内鬼的事，我会处理。”他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霸总腔调，“你不用管。” 苏眠木然地点点头。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她只想当场去世。 “还有，”齐修晏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嫌弃？“你微博小号那句话，我已经让技术部的人帮你删了。” 苏眠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是坟头草终于盼来了甘霖。 “不过……”齐修晏话锋一转，“影响已经造成了。” 苏眠：“？” “你自己看吧。” 说完，齐修晏转身就走，高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公园小径的尽头，留下苏眠一个人在晚风中凌乱。 她颤抖着手，点开了微博。 置顶的那条微博，果然，“哥哥的腿不是腿，是塞纳河畔的春水”这句话，连带着齐修晏那三个烫手的大名，都不见了。 苏眠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当众火化，骨灰没被扬了。 然而，当她点开评论区时，她才知道，齐修晏说的“影响”，到底是什么影响。 热评第一条：【姐妹们！我宣布！正主下场了！我们磕到真的了！】 热评第二条：【破案了！之前太太画的那个西装革履的背影，说是什么新老公的灵感来源，我现在合理怀疑，原型就是这位齐总！@今夜不惊离，太太你出来说句话啊！】 热评第三条：【呜呜呜，我可怜的夜惊离，终究是错付了！房子塌了，但我好兴奋是怎么回事？】 热…… 没有热评第四条了，因为楼主，也就是“今夜不惊离”本尊，亲自下场回复了第三条。 【今夜不惊离回复@离离原上谱：放屁！我老公永远只有夜惊离一个！】 然后，这条回复下面，盖起了几千层楼。 【哈哈哈哈太太急了！她急了！】 【正宫的垂死挣扎罢了（狗头）】 【口是心非的女人，你明明连新欢的名字都写出来了！】 【夜惊离：终究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苏眠：“……” 这肯定是狗系统回的消息！ 她的粉丝，疯了。 她的评论区，也疯了。 这个世界，彻底癫了。 她为纸片人老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产粮帝国，一夜之间，改朝换代了。 而那个篡位的新帝，居然是她的顶头上司，那个狗资本家！ 苏眠眼前一黑，差点没撅过去。 …… 半夜，苏眠眼神茫然地盯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睡。 她的心里，那只一心只想躺平摆烂的咸鱼小人，不见了。 两头小鹿却是凭空出现。 一头小鹿，代表着她坚定不移的咸鱼梦。 它在心里呐喊：快跑！齐修晏这个狗男人太可怕了！他不仅不让你当咸鱼，还要篡你家纸片人老公的位！这个班一天都不能再上了！ 另一头小鹿，浑身闪着金光，看起来就很有钱的样子。 它在心里反驳：可是……他帮你找回了微博小号，还帮你删了帖子，他明明可以借题发挥开了你，但他没有……他还说他信你…… 咸鱼小鹿一蹄子把它踹翻：那是他有病！他就是想PUA你，让你为他卖命！你忘了他让你和A组PK的事了吗？那就是公报私仇！ 金光小鹿委屈巴巴地爬起来：可是……他后来不是道歉了吗……而且，他说哥哥的腿是塞纳河畔的春水时，好像……还有点……可爱？ “砰！” 咸鱼小鹿和金光小鹿，在她心里，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苏眠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完了。 她好像真的有什么毛病了。 …… 第二天一早，苏眠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打着哈欠走进了企划部。 办公室里一如既往的热闹。 李然在激情地分配任务，牛马强在工位上和周公下棋，林珊珊在补妆，乔双双在打电话跑业务。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除了…… 苏眠的办公桌旁边，竖着一个接近两米高的巨大牛皮纸盒子。 那盒子又高又窄，像一口立起来的棺材，上面贴满了各种“小心轻放”、“此面朝上”的标签，散发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整个B组的工位，都因为它而显得格外拥挤和诡异。 苏眠一时没反应过来。 “组长，早啊！”旁边的郑杰瑞看到她，立刻热情地打招呼。 他指了指那个巨大的盒子，一脸兴奋地说道：“组长，你的快递！保安大哥说在楼下放了好几天了！” “他天天晚上巡楼，看见这玩意儿都以为公司闹鬼了，吓得不行，今天早上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给他搬上来了！” 苏眠：“……” 她的？ 她最近没买东西啊！更没买过这么……大尺寸的东西！ “组长，你买的什么啊？这么大？”李然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牛马强不知何时也醒了，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这……这是个冰箱吧？” 林珊珊瞥了一眼，冷冷地开口：“现在流行买等身衣柜放公司吗？” 全组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巨大的，充满了神秘感的盒子上。 苏眠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乌云压顶，瞬间笼罩了她。 她想起来了。 这......这是那个狗系统送给她的奖励？！ 不…… 不会吧…… 苏眠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 【系统：检测到宿主收到惊喜礼物，咸鱼心态产生巨大波动，奖励“总裁的爱心午餐”一份，请于中午十二点前查收。】 “……” 毁灭吧！现在！立刻！马上！ 在全组人好奇又期待的目光中，苏眠迈着沉重的步伐，像一个即将走上断头台的囚犯，一步一步挪到了那个巨大的箱子面前。 她颤抖着手，拿起了郑杰瑞递过来的裁纸刀，划开了层层叠叠的胶带。 随着“刺啦”一声，纸箱的盖子被打开了。 箱子里面，填充着厚厚的泡沫和防震气囊。 苏眠深吸一口气，扒开那些填充物。 下一秒，一张俊美绝伦、却让她头皮发麻的脸，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银白色的长发，狭长的凤眼，眼角一颗殷红的泪痣。 正是她的纸片人老公，《惊离天下》的第一男神----夜惊离。 一比一，等身手办模型。 做工精良，细节逼真，甚至连那身标志性的黑色锦袍上的暗纹，都清晰可见。 这绝对是正版！而且是全球限量一百个，有钱都买不到的典藏版！ 如果是平时，苏眠能当场抱着这个模型亲上三百口，然后发八百条微博炫耀。 但是现在…… 她只想把这玩意儿连同她自己，一起从三十六楼扔下去。 办公室里，爆发出了一阵惊叹。 “卧槽！这是……夜惊离？”李然这个钢铁直男都认了出来。 “天哪！好帅！”林珊珊眼睛都看直了，暂时忘记了表情管理。 郑杰瑞更是激动地掏出手机，对着模型一顿狂拍：“组长！你也喜欢《惊离天下》吗？夜惊离超帅的！这个手办也太真了吧！” 整个B组，都沉浸在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喜”之中。 只有苏眠，呆呆地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在慢慢变冷。 她仿佛能看到，齐修晏那个狗男人，正坐在顶楼的办公室里，透过监控，欣赏着她此刻的表情。 然后，优雅地端起咖啡，嘴角勾起一抹“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这个礼物，哪里是什么惊喜。 这分明是一份战书！ 一份来自狗系统无声的，却充满了压迫感的战书！ 它在用最直白的方式告诉她：苏眠，你的人，你的心，你爱的纸片人，现在，都是我的了。 你，休想再当咸鱼！ 第24章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苏眠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对着周围已经陷入癫狂的同事们摆了摆手。 “那个……大家冷静一下，这就是个普通的快递，可能是……商家发错货了。” “发错货？”郑杰瑞举着手机，镜头都快怼到夜惊离的脸上了，满脸写着不信，“组长，这可是全球限量的典藏版啊！发错了地址还能发错名字吗？上面写的就是苏眠收！” 李然也跟着点头，他推了推眼镜，用一种看透一切的眼神看着苏眠：“组长，你就别瞒着我们了。你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今夜不惊离’太太？” 苏眠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马甲！我的马甲！ 她下意识地就要否认：“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否认三连，出口却变成了系统那该死的机械音。 【系统：宿主试图传播消极言论，触发惩罚机制。惩罚内容：当众表演一段B-Box，“哟哟切克闹，我说老板你说到”。】 苏眠：“……” 她选择闭嘴。 见她沉默，B组众人反而更加认定了这个事实。 “天哪！组长！我超喜欢你的画的！”郑杰瑞激动得快要破音，“我就是看你的画才入坑《惊离天下》的！” 林珊珊也收起了平时的冰山脸，凑了过来，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苏眠：“组...组长，你画的离离和女主的同人图，我都存了……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就连一向神游天外的牛马强，都睁开了他那双惺忪的睡眼，竖起大拇指：“组长，真人不露相啊。” 苏眠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你们这群人，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歪？ 现在的重点难道不是这个占了半个办公室的模型，要怎么处理吗？ 这玩意儿立在这儿，她以后还怎么摸鱼？ 一抬头就能和自己的纸片人老公对视，这班上的还有安宁吗？ 更何况，这根本不是什么礼物，这是狗系统对她赤裸裸的挑衅！ 就在苏眠脑内风暴，思考着是把这玩意儿劈了还是卖了的时候，企划部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副总唐立和他那穿着黑丝包臀裙的秘书赵彤，一脸煞气地走了进来。 唐立的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那个巨大的人形手办上，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上班时间，你们在干什么？聚众开派对吗？”他阴阳怪气地开口，“还有这个东西，是什么玩意儿？公司是给你们办公的，不是给你们开漫展的！” 赵彤跟在他身后，抱着手臂，不屑地瞥了一眼苏眠，阴阳怪气地补充道：“唐总，您还不知道吧？这可是我们B组大组长苏眠的‘战利品’呢！听说啊，是哪位金主送的，可真是大手笔。” 这话一出，B组众人脸上的兴奋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唐副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然第一个站了出来，挡在苏眠面前，“这是组长的私人物品，和工作有什么关系？” “私人物品？”唐立冷笑一声，指着那个模型，“这么大的东西，堵在过道上，影响办公环境，还有理了？苏眠，我命令你，立刻把这个不三不四的东西给我处理掉！不然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啊？！ 这么好? 苏眠心里的小人开始放烟花。 滚蛋！她最喜欢听这两个字了！ 她正要上前一步，声泪俱下地感谢唐总为她指明了一条康庄大道。 【系统：检测到宿主即将迎来“总裁的爱心午餐”，为保证用餐体验，请宿主维持积极向上的职场形象。任务失败，将扣除本月全部奖金，并强制宿主在公司内网论坛发表一篇三千字的检讨，主题为《我错了，我再也不摸鱼了》。】 苏眠的拳头硬了。 这狗系统，是齐修晏派来的卧底吧！ 每一条指令，都在精准地狙击她的咸鱼梦！ 就在她和系统斗智斗勇，表情在狂喜和扭曲之间反复横跳时，门口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请问，哪位是苏眠小姐？” 众人闻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五星级酒店制服，戴着白手套的服务生，推着一辆精致的餐车，彬彬有礼地站在门口。 餐车上，盖着银色的餐盖，散发着……极其昂贵的食物香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唐立皱眉：“你找谁？” 服务生微笑着鞠躬：“您好，我是菲特兰斯酒店的专属管家，奉齐总的命令，为苏眠小姐送来午餐。” 齐、总？！ 这两个字，像一颗深水炸弹，在整个企划部炸开。 唐立的脸色，瞬间变得比调色盘还要精彩。 赵彤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也僵住了。 B组的同事们，则是一脸“我靠我磕到真的了”的表情，目光在苏眠和餐车之间来回扫射。 苏眠：“……”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然后用水泥把自己封死。 齐修晏，你这个阴魂不散的狗男人！ 服务生推着餐车，无视了所有人，径直走到苏眠面前，优雅地掀开了餐盖。 法式焗蜗牛，黑松露意面，顶级战斧牛排，还有一份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鱼子酱沙拉。 甚至还配了一小瓶82年的拉菲。 这哪里是午餐，这分明是最后的晚餐。 苏眠看着这桌饭，感觉自己的脖子上已经架上了一把断头刀。 “苏小姐，齐总吩咐，您最近辛苦了，要好好补充营养。” 服务生说完，又从餐车下面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这是齐总特意为您准备的饭后甜点，说是您最喜欢的牌子。” 苏眠木然地接过盒子。 上面印着的logo，是她经常在微博上吐槽太贵吃不起的一家法式甜品店。 齐修晏……你到底视奸了我的小号多久？！ 这下，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 唐立的脸，已经从青色变成了猪肝色。 他刚刚还在叫嚣着让苏眠滚蛋，转眼间，总裁的爱心午餐就送到了面前。 这脸，打得啪啪响。 “唐副总，”一直没说话的苏眠，终于缓缓开口了。 她拿起餐刀，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块牛排，叉起来，却没有吃，而是对着唐立，露出了一个茶里茶气的笑容。 “您刚刚说什么来着？让我把这个‘不三不四’的东西处理掉？” 她指了指身后的夜惊离模型。 “可是，这好像也是齐总送的呢。您说，我该听谁的？” 唐立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处理齐修晏送的东西啊！ “既然唐副总没意见，”苏眠笑得更灿烂了，“那我就不客气喽。” 她优雅地将牛排送入口中，细细咀嚼。 味道好极了，就是有点想吐。 不是因为食物，是因为这该死的，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人生！ 唐立和赵彤，在全办公室人看好戏的目光中，灰溜溜地逃走了。 一场危机，就这么被一顿豪华午餐化解了。 B组爆发出了一阵压抑的欢呼。 “组长牛逼！” “怼得好！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来找茬！” 只有苏眠，看着桌上的美食，和身后巨大的“墓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狗系统帮齐修晏用这种方式，向整个公司宣告了他对她的“所有权”。 从此以后，她苏眠，就是他齐修晏的人。 她的咸鱼之路，怕是彻底走到头了。 她转过头，看着夜惊离那张俊美的脸，欲哭无泪。 老公，我脏了。 我被万恶的资本家，玷污了！ 第25章 找个帅哥，创死霸总 B组的人彻底疯了。 他们把夜惊离的模型当成了神像，把齐总送来的豪华午餐残羹当成了圣餐，就差没焚香祷告，三跪九叩了。 而苏眠，就是被供在神坛上的那个活祭品。 “组长，您喝水。”郑杰瑞殷勤地递上杯子。 “组长，我给您捏捏肩。”李然自告奋勇。 “组长……”林珊珊红着脸，拿着个小本本，“您下本同人什么时候出啊？” 苏眠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出窍，飘在半空中，冷漠地看着这具名为苏眠的肉身，被这群被资本主义洗脑的同事们当成吉祥物一样膜拜。 齐修晏这一招，釜底抽薪，打得她措手不及。 他不光是在宣告所有权，他还是在给她上金身，让她彻底断了当咸鱼滚蛋的念想。 现在，别说唐立不敢开除她，就算她自己递辞职信，人力总监李静估计都会抱着她大腿哭，求她别走。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与天斗，与地斗，与狗系统斗，与狗男人斗，其乐无穷（含泪）！ 苏眠的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最后，精准地锁定在了一个目标身上。 那个正拿着手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她纸片人老公，嘴角咧到耳根的傻白甜----郑杰瑞。 年轻，帅气，一米八大长腿。 单纯，好骗，脑回路跟正常人不在一个频道。 最重要的是，他对她这个“产粮太太”的身份，带着一层厚厚的粉丝滤镜。 这简直是……天选之盾啊！ 一个邪恶又大胆的计划，在苏眠的脑中迅速成型。 你不就是要宣示主权，让我成为你的所有物吗？ 那我就找个年轻帅气的小奶狗，在你面前上演一出“红杏出墙”，恶心死你！ 只要让你觉得我水性杨花，朝三暮四，是个配不上你的坏女人，你不就得嫌恶地把我一脚踹开了吗？ 想到这里，苏眠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她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自己听了都起鸡皮疙瘩的、甜得发腻的声音开口了。 “杰瑞啊……” 正沉迷拍手办的郑杰瑞一个激灵，手机差点掉地上。 他受宠若惊地回头：“组……组长，您叫我？” 苏眠对着他眨了眨眼，努力挤出一个她自认为的“媚眼如丝”的表情。 “你看，这个大家伙……放在这里太占地方了。” 她指了指那尊巨大的夜惊离，“我想把它搬回家，但是……它好重哦，人家一个人搬不动呢。” 她一边说，一边还做作地捶了捶自己的肩膀。 【系统：警告！检测到宿主正在进行OOC（人设不符）行为，严重破坏职场精英形象！请立即停止！否则将触发‘油腻惩罚’！】 油腻惩罚？ 苏眠挑眉，还有新花样？我倒要看看有多油腻。 她不仅没有停止，反而变本加厉，朝着郑杰瑞走了过去，声音愈发娇滴滴：“所以……杰瑞弟弟，下班后，能不能帮姐姐一个忙，把它搬回我家呀？” “弟弟”两个字一出口，整个B组的空气都凝固了。 李然捏肩的手停住了。 林珊珊的笔掉在了地上。 牛马强的眼皮都睁开了一条缝。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苏眠。 而首当其冲的郑杰瑞，脸“唰”地一下，红得像煮熟的虾。 “姐、姐姐？”他结结巴巴，耳朵尖都红透了，“组长……我……我当然愿意！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他激动得就差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后空翻了。 苏眠内心的小人已经笑得满地打滚。 好！鱼儿上钩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她伸出小拇指，对着郑杰瑞，“我们拉勾。” 郑杰瑞大脑一片空白，魂不守舍地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轻轻地和她的勾在了一起。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我靠……我磕的CP好像要成真了？” “年下小奶狗和咸鱼大魔王？这个设定我爱了！” “所以齐总送手办，其实是给情敌送助攻？” 同事们的窃窃私语，像美妙的交响乐，传入苏眠的耳朵。 很好，舆论已经造起来了。 接下来，就等齐修晏那个狗男人来视察，亲眼目睹这“奸情”的一幕了。 然而，她还没高兴超过三秒。 【系统：‘油腻惩罚’启动。】 下一秒，苏眠的身体就不受控制了。 只见她勾着郑杰瑞的手指，忽然对着他邪魅一笑，另一只手抬起来，轻轻刮了一下郑杰瑞的鼻子。 “小家伙，还挺害羞。不过，我喜欢。” 她的嘴里，自动吐出了这句霸总油腻语录。 郑杰瑞：“！！！”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当场死机，脸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B组众人：“！！！”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骚操作闪瞎了眼。 苏眠：“！！！” 我日。 狗系统，算你狠！ 就在这尴尬又诡异的气氛中，办公室的门，悄无声息地被推开了。 齐修晏一身笔挺的定制西装，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他深邃的目光，像两把锋利的冰刀，精准地落在了苏眠和郑杰瑞勾在一起的手，以及苏眠还停留在郑杰瑞鼻子上的那根手指上。 办公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十度。 B组的同事们瞬间噤声，一个个低头假装自己是蘑菇。 只有苏眠，在看到齐修晏那张乌云密布的脸时，内心狂喜！ 来了！他来了！他带着醋意走来了！ 计划通！ 她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变本加厉，用一种宣示主权的姿态，把郑杰瑞往自己身边又拉近了一点，身体几乎贴了上去。 她冲着齐修晏，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甜美的微笑。 怎么着？不爽啊？ 不爽就对了！ 快！快用你那霸总的语气，说出那句经典台词：“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当着我的面勾引别的男人！”然后把我炒了！我行李都收拾好了！ 齐修晏看着她，眼睛微微眯起，眸色深沉得可怕。 他没有如苏眠所愿地暴怒，而是迈开长腿，一步一步，沉稳地走了进来。 他每走一步，办公室里的气压就低一分。 郑杰瑞已经快要吓哭了，他想把手抽回来，却被苏眠死死地勾着，动弹不得。 他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看向齐修晏：“齐……齐总……” 齐修晏走到两人面前，停下脚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目光在苏眠脸上停留了两秒，然后转向了快要石化的郑杰瑞。 他没有发火，甚至还扯出了一个极其温和的笑容。 “看来，我们B组的团队氛围很好。”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同事之间，关系很亲密。” 苏眠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对吧！ 齐修晏的目光再次回到苏眠脸上，笑容加深了些许，却看得苏眠心里发毛。 “想把这个搬回家？”他指了指夜惊离的模型。 苏眠硬着头皮点头：“是啊，齐总，它太大了，放公司影响不好。” “嗯，确实。”齐修晏赞同地点头，“这么贵重的东西，是该好好保管。” 他话锋一转，看向郑杰瑞，笑容里带上了一丝玩味：“不过，搬运这种体力活，就不劳烦刚转正的员工了。毕竟，万一磕了碰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郑杰瑞脸色一白。 苏眠：“……” 齐修晏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老王。你联系一个最好的搬家公司。现在就去企划部，把苏组长那个模型，完好无损地送到她家里。” 他顿了顿，补充道：“把门牌号发给我，我晚上下班，亲自过去监督。” 说完，他挂了电话，对着已经完全傻掉的苏眠，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 “苏眠，还有什么问题吗？” 苏眠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眼睁睁地看着齐修晏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她的所有计谋，然后，像一个真正的骑士一样，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他……他不是人…… 他是魔鬼！ 一个彻头彻尾的，掌控欲爆棚的腹黑大魔鬼！ 他不但没生气，没吃醋，反而顺理成章地拿到了她的家庭住址，并且，还要亲自上门！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苏眠感觉自己不是在策划红杏出墙，而是在给自己挖坟墓。 而齐修晏，就是那个拿着铁锹，笑眯眯地准备把她埋进去的人。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看着齐修晏转身离去的背影，苏眠欲哭无泪。 这世界，终于彻底癫了。 第26章 他甚至想给我做饭 齐修晏走了。 他带走了办公室里所有的低气压，却在苏眠的心里，留下了一片西伯利亚的永久冻土。 空气解冻，B组的同事们像一群被按了暂停键后又突然恢复播放的土拨鼠，开始探头探脑，发出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我的天……刚才齐总那个笑，我感觉我下半年的KPI都稳了。” “你懂什么，那叫王者之怒！你没看他看郑杰瑞的眼神，跟看一盘凉拌猪耳朵似的。” “所以……组长和齐总，是真的？郑杰瑞是……炮灰？” “嘘！你不要命了！”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汇集到了两个焦点人物身上。 一个，是已经化作一滩烂泥，瘫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嘴里喃喃着“完了，芭比Q了”的苏眠。 另一个，是僵在原地，脸红得像猴屁股，耳朵里还在嗡嗡回响着那句“小家伙，还挺害羞”的郑杰瑞。 郑杰瑞感觉自己纯洁的二十年的人生，在今天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他像是被霸总文学的实体书狠狠拍在了脸上，三观尽碎。 他看向苏眠，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崇拜，以及一丝……兴奋？ 苏眠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盯上了。 她缓缓地，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对着郑杰瑞摆了摆。 “弟弟，别误会……姐姐我……我只是有那个社交牛逼症。”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粉碎‘红杏出墙’计划，并在霸总面前维护了忠贞不二的专一形象！特别奖励‘社交牛逼症患者’永久称号！】 【系统：温馨提示，您现在在别人眼里，就是那种会在地铁上抱着栏杆跳钢管舞的类型哦~】 苏眠：“……” 我谢谢你啊！ 杀人不过头点地，狗系统你这是要把我挫骨扬灰！ 就在苏眠想跟系统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办公室门口出现了几个穿着统一制服，戴着白手套，气质严谨的壮汉。 为首一人，对着苏眠微微鞠躬，声音沉稳：“请问是苏眠女士吗？我们是‘安居搬家’的，奉齐先生之命，前来为您搬运这件艺术品。” 他们管她老公叫艺术品。 这专业素养，苏眠都想给他们点个赞。 B组的同事们再次被震惊了。 这阵仗，搬的不是手办，是卢浮宫里的蒙娜丽莎吧！ 苏眠已经麻了。 她挥了挥手，气若游丝：“搬吧，轻点，别磕着我老公的脸。” 于是，在整个企划部，不，在整个楼层闻讯赶来的吃瓜群众的围观下，夜惊离的等身模型， 被专业团队用防尘布、减震膜、恒温箱一层一层包裹起来，如同一个等待被送入金字塔的法老。 整个过程庄严肃穆，充满了仪式感。 牛马强甚至带头鼓起了掌，眼含热泪：“欢送夜神！恭迎夜神入住苏组长家！” 苏眠想死的心都有了。 浑浑噩噩地跟着搬家公司回到了自己的“咸鱼老巢”，一个位于市中心老小区的六十平米小公寓。 当那尊巨大的、散发着金钱气息的模型被小心翼翼地安放在她那小小的客厅中央时，苏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 她这间充满了懒人沙发、零食抱枕和未完稿同人手绘的温馨小窝，瞬间被这尊大神衬托得像个贫民窟。 夜惊离的俊美脸庞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在无声地嘲讽她：小样，还想躺平？你配吗？ 送走搬家公司，苏眠把自己重重地摔在沙发上，用抱枕蒙住了自己的头。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狗男人不仅知道了她的微博小号，现在连她的家庭住址都了如指掌。 他甚至还要“亲自过来监督”。 这是监督吗？这是上门查寝！这是来宣告主权！ “苏-哈佛卷王-华尔街天才-眠”，第一次在与人的博弈中，输得如此彻底。 怎么办？ 苏眠在抱枕下面发出痛苦的呻吟。 跑路？辞职信明天就甩他脸上？ 不行，系统会把她抓回来。 就算不抓回来，也会让她在国漫圈社死，到时候别说给老公产粮了，她连夜惊离三个字都不配提。 硬刚？跟齐修晏说清楚，老娘对你没兴趣，只想当咸鱼？ 他会信吗？他只会觉得这是她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这个自恋的狗男人！ 苏眠的脑子里，两个小人又开始打架。 一个咸鱼小鹿哭着说：【我们投降吧，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另一个金光小鹿咬牙切齿：【投降个屁！我辈修士，何惜一战！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苏眠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亖半路！”她从沙发上猛地坐起来，眼里闪烁着破釜沉舟的光。 不就是上门吗？ 她苏眠的家，是那么好进的吗？ 一个比“红杏出墙”更恶毒、更损人不利己的计划，瞬间成型。 你不就是觉得我“聪明又特别”，觉得我浑身散发着精英的光芒吗？ 那我就让你看看，一个真正的、堕落的、无可救药的废柴咸鱼，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说干就干！ 苏眠立刻行动起来，开始疯狂“布置”自己的案发现场。 衣柜里的衣服，全扔出来，沙发上、地上、餐桌上，到处都是。 吃了一半的泡面桶，堆在茶几上，形成一座小山。 喝完的快乐水瓶子，东倒西歪，滚得到处都是。 她甚至翻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印着“禁止上班”的T恤和破洞睡裤换上，然后素面朝天，故意把头发揉成鸡窝。 做完这一切，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整个公寓，现在就是一个垃圾场。 一个精致的、有洁癖的霸总，看到这种环境，绝对会当场生理性不适，然后厌恶地转身就走吧？ 到时候她再补上一句：“齐总，不好意思，忘了告诉你我有反洁癖，环境不脏我睡不着。” 杀伤力，直接拉满！ 苏眠得意地叉着腰，仿佛已经看到了齐修晏落荒而逃的背影。 她甚至还打开了电视，调到最大声，开始播放土味搞笑视频，给这片狼藉增添了几分赛博朋克的气息。 万事俱备，只等狗男人上门！ “叮咚----” 门铃响了。 来了！ 苏眠深吸一口气，酝酿好一个最颓废、最不耐烦的表情，趿拉着拖鞋，晃晃悠悠地走过去。 她甚至没看来人是谁，就把门猛地一拉。 “谁啊？催魂呢？” 门外，站着的确实是齐修晏。 但他和苏眠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同。 他没有穿那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昂贵西装，而是换上了一套质感极佳的米色休闲装，头发柔软地垂在额前，少了平日的锋利，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正含着笑意，看着她这副尊容。 而最让苏眠大脑宕机的是，他的两只手上，提着两个满满当当的购物袋。 左边是新鲜的蔬菜和肉类，右边是……各种她喜欢吃的零食和水果？ 齐修晏的目光越过她，扫了一眼屋内堪比世界末日的景象，非但没有露出任何嫌恶的表情，嘴角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像大提琴的拨弦，轻轻响起。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苏眠呆住了。 他……他不应该是一脸嫌弃地说“该死的女人，你居然活得这么邋遢”然后拂袖而去吗？ 又有哪里不对了啊！ 齐修晏无视了她呆滞的表情，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像是走进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地把购物袋放在了厨房的流理台上。 他对客厅里震耳欲聋的土味视频充耳不闻，只回头看了看傻在门口的苏眠。 “晚饭还没吃吧？” 他卷起袖子，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动作自然地开始整理那些食材。 “猜到你冰箱里肯定没什么东西，我随便买了点。糖醋排骨，可乐鸡翅，再炒个青菜，可以吗？” 苏眠的大脑，彻底变成了一片空白。 她看着那个在她的“垃圾场”里，闲庭信步，甚至开始洗菜准备做饭的男人，感觉这个世界彻底崩坏了。 他不是来查寝的。 他不是来示威的。 他…… 他甚至想给我做饭？！ 第27章 他不会想睡我吧？ 苏眠感觉自己的CPU烧了。 眼前这个男人，正用一种处理公司S级项目的严谨态度，在清洗一颗西蓝花。 水流声哗哗作响，伴随着客厅电视里传出的“家人们，谁懂啊”的魔性配音，构成了一幅极其诡异的后现代主义画卷。 齐修晏，盛世集团执行总裁，一个活在财经杂志封面上的男人，此刻正站在她的、堪比叙利亚战后现场的厨房里，卷着袖子，准备做饭。 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苏眠的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是：完了，高端的猎人，往往以最朴实的形式出现。她以为自己挖了个坑，结果是亲手给人家搭了个棚。 齐修晏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地问：“酱油在哪里？” 苏眠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回答：“在……在灶台下面第三个柜子里，那瓶贴着‘敌敌畏’标签的就是。” 她为了防止自己半夜嘴馋偷喝酱油，特意贴的。 齐修晏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侧过头，深邃的目光里带着探究和了然，然后变成哭笑不得的宠溺。 “你还真是……特别。” 苏眠的心脏咯噔一下。 他找到了那瓶“敌敌畏”，熟练地倒进小碗里调汁，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是个中好手。 “愣着干什么，”他用下巴指了指客厅，“把电视关了，吵。” 苏眠像个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听话地走过去，拿起遥控器。 屏幕上，一个大哥正声嘶力竭地喊着“奥利给”。 她默默按下了关机键。 世界终于安静了。 只剩下厨房里传来的，富有节奏的切菜声，以及油锅烧热后滋滋的声响。 香味，很快就飘了出来。 是糖醋排骨的酸甜，混合着蒜蓉的焦香。 苏眠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她看着那个在烟火气中愈发显得不真实的背影，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他又是送模型，又是上门做饭…… 而且现在还是晚上…… 他不会是……想睡我吧？ 苏眠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个哆嗦。 不不不，不可能。 霸总的套路她懂，不都是砸钱、壁咚、强吻三件套吗？ 这种洗手作羹汤的温情路线，剧本上没写啊！ 这比直接把她按在墙上亲，还要让她感到恐惧！ “过来，端菜。” 齐修晏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苏眠走过去，看到一盘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糖醋排骨已经出锅了。 她默默地接过盘子，放到那张堆满了杂物的餐桌上，手忙脚乱地清理出一块空地。 紧接着，可乐鸡翅、清炒时蔬，甚至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被陆续端了上来。 最后，齐修晏从他带来的购物袋里，拿出了一瓶红酒和一个开瓶器。 “砰”的一声，木塞被拔出。 醇厚的酒香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推到苏眠面前。 “庆祝你们B组，PK胜出！”他举起杯，姿态优雅。 苏眠看着眼前丰盛的饭菜，和那杯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红酒，再看看自己身上印着“禁止上班”的T恤和破洞睡裤，感觉自己像个误入上流晚宴的流浪汉。 她僵硬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 酸甜软糯，入口即化。 好吃……好吃得让她想哭。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正经的饭菜了。 齐修晏没有动筷，只是端着酒杯，安静地看着她吃。 他的目光很深，像一潭古井，让苏眠觉得自己的所有伪装，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你这房子，挺好的。”他突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好？”苏眠嘴里塞满了鸡翅，含糊不清地反问，“你是说……够乱，够有生活气息吗？” 她这是在自嘲，也是在试探。 然而，齐修晏却认真地点了点头。 “嗯，很自由。” 他说，“不像我的家，每一件东西摆在哪里，都要遵守规定。沙发上的靠枕歪了零点五度，都会有管家过来把它扶正。” 苏眠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听出他话里有话。 齐修晏喝了一口酒，喉结滚动，眼神里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苏眠，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苏眠觉得这是她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羡慕我天天想着怎么被开除？羡慕我住在狗窝里？” “羡慕你想当咸鱼，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去当。”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酒后的沙哑。 “我跟你不一样。” 此话一出，“苏-哈佛卷王-华尔街天才-眠”，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名为“脆弱”的情绪。 “我爷爷，是齐盛华。” 齐修晏说出这个名字时，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 但苏眠的心，却重重一跳。 齐盛华，盛世集团的创始人，一个已经退居幕后，却依旧是整个商界传奇的泰山北斗。 “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是盛世集团理所当然的继承人。” 他自嘲地笑了笑，又喝了一大口酒。 “他们不知道，从我懂事起，我的人生就是一本被写好的剧本。” “什么时候该学习，什么时候该社交，什么时候该接管公司，什么时候该和门当户对的女人联姻……全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我其实……也想当个咸鱼。” 他的声音很轻，却在苏眠的心湖上，砸出了滔天巨浪。 她怔怔地看着他。 灯光下，他平日里锋利的轮廓变得柔和，那双总是带着压迫感的眼睛，此刻写满了疲惫和身不由己。 此刻的他，不是霸总。 他更像是一个被困在“霸总”这个角色里，无法脱身的人。 他做着和她一样，想躺平的梦。 但他连做梦的资格都没有。 苏眠突然觉得，嘴里的可乐鸡翅，不甜了。 她看着这个男人，这个三番五次破坏她咸鱼大计的罪魁祸首，心里第一次没有了怨气，反而生出了一丝……同病相怜的荒谬感。 “那你……”她艰难地开口，“为什么要阻止我？” 既然你也想躺平，为什么不放过我这个只想躺平的小可怜？ 齐修晏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酒意让他的眼神变得滚烫，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侵略性。 “因为，”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做不到的事，凭什么你能做到？” “我被困在这座金色的牢笼里，凭什么你可以在外面逍遥快活？” “苏眠，我嫉妒你。” 她彻底呆住了。 原来他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掌控她，不是为了逼她内卷。 他只是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看到了另一个孩子拥有满罐的糖果，于是就想把那个孩子的糖罐子也抢过来，砸碎。 幼稚，偏执，又……可怜。 那一刻，客厅里很静。 苏眠看着他，齐修晏也看着她。 两个同样向往咸鱼生活的人，在此刻，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不知过了多久，齐修晏放下了酒杯。 他站起身，刚才还布满眼底的醉意和脆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恢复了那个杀伐果断的齐总。 他走到门口，穿上外套。 苏眠还坐在原地，脑子一团乱麻。 齐修晏拉开门，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让她打了个激灵。 他回头，看着还傻坐在“垃圾堆”里，满脸错愕的苏眠，嘴角了笑。 “想当咸鱼可以……” “但……” 他顿了顿，扔下了一句让苏眠瞬间从头凉到脚的话。 “你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当咸鱼？没门！” “砰。” 门被关上了。 苏眠一个人坐在狼藉的餐桌前，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和那半瓶昂贵的红酒，感觉自己的人生，比这间屋子还要乱。 她不仅没能恶心走霸总，还被他看穿了灵魂。 最可怕的是，他还给她做了一顿饭，告诉她---- 兄弟，我也想躺平，但我躺不了，所以你也别想躺。 这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苏眠拿起筷子，狠狠地夹了一大块鸡翅塞进嘴里。 化悲愤为食欲！ 咸鱼当不成，饭，总得吃饱吧！ 第28章 我卷我自己 第二天，盛世集团所有员工的邮箱里，都收到了一封来自CEO办公室的特级加密邮件。 标题是：【关于启动“奋斗者荣光”极限挑战周的通知】。 苏眠点开邮件，只扫了一眼，就感觉眼前一黑。 邮件内容热情洋溢，文采飞扬。 核心思想就一个：为了重燃全体员工的奋斗激情，公司决定举办一场为期一周的加班大赛。 是的，加班大赛。 没有项目，没有KPI，纯粹比拼谁能在公司连续待着工作的时间最长。 邮件末尾还特意用加粗的红字标出：本次活动冠军，将获得“盛世奋斗之星”称号，以及现金奖励……五十万！ 更绝的是，邮件里还提到了一个尘封已久的上古传说。 三年前，公司也举办过一次类似的活动，当时一位狼人前辈，创造了连续工作一百个小时的辉煌纪录，至今无人能破。 这封邮件，瞬间在平静的办公室里炸开了锅。 “疯了吧？这是人能想出来的活动？” “一百个小时？那是四天四夜还多四个小时！那前辈是铁打的还是装了核反应堆？” “五十万？够不够治病的？我宁愿去天桥底下贴膜！” “家人们谁懂啊，我上班是为了下班，不是为了直接睡在公司啊！” 内部职工论坛瞬间被刷爆了，各种匿名帖全是对这个反人类活动的血泪控诉和激情辱骂。 【主题：狗币资本家，今天你睡得着吗？我睡不着！】 【主题：惊！盛世集团CEO疑似被夺舍，在线发癫！】 就在一片哀鸿遍野之际，副总唐立，春风满面地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他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各位！齐总的这封邮件，我看了，深受触动！”唐立挺着肚子，声音洪亮， “这体现了齐总对我们员工的殷切期望！我们盛世集团能有今天，靠的是什么？就是奋斗！就是拼搏！我宣布，我们企划部，要积极响应齐总的号召，争当表率！” 他身旁的秘书赵彤立刻带头鼓起了掌，然而响应者寥寥无几，大家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没吃药跑出来的精神病。 突然，一个激动的声音，石破天惊地响了起来。 “一百个小时！”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B组工位上，李然猛地站了起来，双眼放光，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那不是恐惧，是极致的兴奋。 “我要打破这个记录！”他振臂高呼，脸上带着一种朝圣般的狂热，“我要成为新的传奇！” B组众人：“……” 牛马强默默地把保温杯往旁边挪了挪，生怕被他的疯病传染。 林珊珊面无表情地戴上了降噪耳机，物理隔绝智障。 郑杰瑞则是张大了嘴，一脸“我哥们是不是被下降头了”的震撼表情。 苏眠面如死灰。 她什么都明白了。 齐修晏那个狗男人，他说到做到。 他不让她当咸鱼，于是，他就要把整个公司，都变成一个疯狂旋转的内卷机器。 而李然，就是他点燃的第一个引擎。 【叮！检测到宿主消极怠工情绪过高，警告！警告！】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请宿主立刻端正态度，以身作则，带领B组全体成员积极参与“奋斗者荣光”活动！】 苏眠在心里比了个中指。 参与你个锤子。 下午五点半，下班时间一到。 苏眠第一个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包。 “收工，吃饭，回家。”她言简意赅。 B组其他人如蒙大赦，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哎？你们不加班吗？”郑杰瑞小声问。 “加什么班？”牛马强打了个哈欠，“到点不走，是等着公司发对象吗？” 林珊珊白了他一眼：“他发的对象你也敢要？说不定是AI的。” 乔双双笑着说：“组长说了，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但饭要按时吃。”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朝电梯走去，路过A组时，那边的气氛凝重得像在上坟。 唐立和赵彤正站在A组门口，像两尊门神，盯着每一个蠢蠢欲动的员工。 看到苏眠带队大摇大摆地离开，赵彤阴阳怪气地开口：“哟，B组就是不一样啊，齐总的号召都当耳旁风。苏组长，你这是公然对抗公司决策啊。” 苏眠停下脚步，回头，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职业假笑。 “赵秘书说笑了，我们B组当然是积极响应的。” “这不，我们派出了最强的王牌选手----李然，去冲击那个传说中的记录。我们其他人，得养精蓄锐，做好后勤保障工作，不能给他拖后腿，对吧？” 她说完，还冲着不远处那个已经进入战斗状态的李然挥了挥手。 “李然，加油！B组的荣光就靠你了！” 李然正埋头在键盘上奋笔疾书，听到呼唤，他抬起头，露出了一个“瞧好吧！”的笑容，比了个“OK”的手势。 他的工位，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型堡垒。 左边堆着一箱泡面，右边垒着一箱功能饮料，椅子后面还放着一个折叠行军床和一床被子。 装备齐全，宛如要在此地飞升。 赵彤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B组的人扬长而去。 偌大的企划部，只剩下A组被迫留下的苦逼脸，和B组那个孤零零的、散发着奋斗光芒的“卷王之王”。 “奋斗者荣光”挑战赛，正式开始。 第一天，也就是24小时内。 李然的状态好到爆炸。 他不仅超额完成了手头的工作，还主动帮其他部门解决了两个技术难题。 他甚至还有闲心在公司论坛上开了一个直播帖：【挑战100小时！一个卷王的自我修养！实时更新！】 帖子里，他详细记录了自己的心路历程和饮食作息。 【2小时：一杯美式，感觉良好，文思如泉涌。】 【8小时：一桶红烧牛肉面，加了俩卤蛋。碳水和蛋白质的完美结合，是奋斗的能量源泉！#奋斗#】 【16小时：有点困，做了五十个俯卧撑，现在精神百倍！冲！】 【24小时：成功度过第一个24小时！距离目标还有76小时！同志们，我感觉我还能再战五百年！】 帖子下面一堆人喊“666”，把他捧成了“盛世精神的活化身”。 第二天早上，B组的人来上班，看到的就是一个容光焕发的李然。 “早啊各位！”他热情地打招呼，“我刚刚看完了日出，特别美！” 众人：“……” 神经病啊！ 然而，从第30个小时开始，情况急转直下。 【30小时：喝了第五罐红牛，感觉心脏跳得有点快，像是在打B-BOX。】 论坛的画风开始变得诡异。 李然的更新内容也越来越奇怪。 【40小时：我发现工位上的绿萝好像在对我笑，它是不是在鼓励我？我给它取名叫‘翠花’。】 【48小时：翠花不理我了。它是不是嫌我口臭？我三天没刷牙了。】 B组众人再次路过李然工位时，发现他正对着那盆绿萝念念有词，表情时而悲伤，时而愤怒。 牛马强凑过去听了听。 “翠花，你说话啊翠花！你为什么不理我？是不是因为我昨天没给你浇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牛马强默默退了回来，对苏眠说：“组长，我觉得李然的CPU可能快烧了。” 苏眠深以为然。 到了第三天，第60个小时。 李然的直播帖彻底变成了胡言乱语。 【60小时：键盘上长出了小人，他们在跳舞。好好看。zzzzzzzzzzzzz……】 后面那一大串‘z’，让所有看帖的人都一头雾水。 当晚，B组下班时，特意绕过去围观。 只见李然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趴在桌子上，脸压着键盘，口水流了一桌子。 电脑屏幕上，word文档里，是他脸滚键盘打出来的、长达十几页的乱码。 郑杰瑞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林珊珊拿出手机，对着这个历史性的画面，咔嚓拍了一张照片。 “干嘛？”牛马强问。 “留个纪念。”林珊珊冷酷地说，“等他结婚的时候，当份子钱送过去。” 苏眠看着眼前的惨状，心里像吃了苍蝇，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U型枕和一个小毯子，轻轻地盖在了李然身上。 做完这一切，她带着B组的人，心安理得地去吃火锅了。 第四天，第80个小时。 李然被保洁阿姨的吸尘器声音吵醒。 他茫然地坐起来，顶着一头鸡窝，眼神空洞。 他花了整整五分钟，才想起来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里，自己要干什么。 “奋斗……我要奋斗……”他喃喃自语，像个复读机。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想去接杯水，结果腿一软，直接栽倒在地。 整个办公室都听到了“咚”的一声闷响。 然而，已经没有人关心他了。 所有人都被这反人类的活动折磨得身心俱疲，就算没参加比赛，也被唐立逼着加了两天班，一个个面如菜色。 李然在地上躺了半天，挣扎着爬起来，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回自己的工位。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刺眼的“80小时”记录，突然悲从中来，哇的一声哭了。 “我不想卷了……我想妈妈……” 哭声凄厉，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苏眠刚到公司，就看到了这一幕。 她正准备上去说劝劝，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但她知道是谁。 【开心吗？】 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掌控感。 苏眠看着手机屏幕，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个哭得像个三十多的孩子。 她缓缓地，扯出了一个无奈。 开心。 我可太开心了。 齐修晏，你这个狗男人，你等着。 咸鱼的怒火，你承受不起。 第29章 卷王，就得来硬的 李然被郑杰瑞和牛马强架着，双眼无神，嘴里还念念有词。 “翠花……我的翠花……他们要把你搬走了……” 保洁阿姨正一脸嫌弃地准备把那盆快被李然盘出包浆的绿萝处理掉。 办公室里都是“卷到尽头就是疯”的悲凉气息。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狗男人，还在短信里问她“开心吗？” 老娘现在开心地想创死你。 苏眠收起手机，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言不发地转身，朝着电梯走去。 “哎，组长，你去哪？还没到下班时间呢？”郑杰瑞在后面喊。 苏眠头也没回，只是伸出食指，朝天花板指了指。 顶楼，CEO办公室。 不，她今天要去的地方，比CEO办公室更刺激。 总裁秘书看到苏眠踩着高跟鞋，气场两米八地朝这边走来，吓得赶紧起身拦住。 “苏组长，请问您有预约吗？齐总正在开高层战略会……” 苏眠对她露出一个“你最好别拦我”的核善微笑，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在秘书惊恐的注视下，伸手，一把推开了那扇厚重的、象征着盛世集团权力核心的会议室大门。 “哐当”一声。 原本正在进行的汇报戛然而止。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坐着十几个西装革履、神情严肃的集团高管，每个人都齐刷刷地扭头看向门口。 所有人的表情，从错愕，到震惊，再到不可思议。 一个企划部的小小组长，竟然敢闯集团最高级别的闭门会议？ 副总唐立的脸瞬间涨的通红，就要拍案而起。 但苏眠无视了所有人的视线，无视了会议桌主位上，那个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的男人----齐修晏。 她迈开长腿，高跟鞋敲击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而又嚣张的“哒、哒”声。 她径直走到了企划部经理陆鸣宇的身边，停下。 在满室死寂中，苏眠微微俯身，清晰地说道。 “陆经理，前两天你不是说，想找个人跟你一起去华尔街谈个新项目吗？” 陆鸣宇明显也懵了，他下意识地点点头：“是……” 苏眠直起身，脸上绽开一个明媚又挑衅的笑容。 “我去！” 两个字，掷地有声。 说完，她甚至还嫌不够刺激，缓缓转头，目光越过一众呆若木鸡的高管，精准地落在了齐修晏那张死人脸上。 她冲他，扬了扬下巴。 那眼神里，没有半分下属对上司的敬畏，只有赤裸裸的宣战。 【来啊，狗男人，继续互相伤害啊！】 【你不是想把我圈在公司里当猴耍吗？老娘不陪你玩了！】 【我要去我的老家华尔街，呼吸自由的空气，顺便看看能不能找个金发碧眼的帅哥，给你头上添点环保色！】 会议室里，气氛凝固了。 唐立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他猛地站起来，指着苏眠，手指都在发抖：“放肆！太放肆了！苏眠！你眼里还有没有公司纪律！保安！把她给我轰出去！” 然而，没等保安进来，一道比南极冰川还要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都坐下。” 是齐修晏。 他没有看唐立，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地钉在苏眠身上。 “苏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苏眠笑得更甜了， “作为盛世集团的一员，我在为公司项目毛遂自荐，积极争取一个能让我发光发热、为公司创造更大价值的机会。” “这难道不是齐总您最希望看到的‘奋斗者’精神吗？” 她故意把“奋斗者”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齐修晏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 他精心设计了一场“加班大赛”来折磨她，结果只逼疯了一个李然，她本人却毫发无伤，甚至还敢直接打上门来，当着所有高管的面，申请“出差”？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在拆他的台！ “不行。”齐修晏冷声拒绝，言简意赅。 “为什么？”这次开口的，是陆鸣宇。 他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身边的苏眠，眼里闪过欣赏。 这个女人，永远能给他带来惊喜。 陆鸣宇站起身，温和而又坚定地对上齐修晏的视线：“齐总，我认为苏组长是这个项目的最佳人选。” “这次去华尔街，我们要面对的是一群最顶尖、最狡猾的金融家，我们需要一个不按常理出牌，能打破僵局的人。” “苏眠在‘打爆老板狗头’这个项目上表现出的创造力和决断力，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齐修晏的脸色又黑了三分。 他最得力的部门经理，竟然当众为了这个女人，反驳他这个CEO？ “她的本职工作怎么办？”齐修晏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压迫感，“‘打爆老板狗头’项目刚刚启动，她作为负责人，就想撒手不管？” “项目已经步入正轨，B组的各位同事能力都很强，李然虽然暂时‘牺牲’了，但殷兴仁完全可以挑起大梁。” 陆鸣宇不卑不亢地回应，“我相信我的组员。而且，我相信苏眠的能力，即便身在国外，她也能遥控指挥好国内的工作。” 唐立见状，赶紧插嘴：“陆经理，你这太想当然了！去华尔街是小事吗？那是要代表我们盛世集团的脸面！苏眠一个小小组长，她懂什么国际商务谈判？她会说英语吗？别到时候丢人丢到国外去！” 话音未落，苏眠轻笑一声，用字正腔圆、甚至带着华尔街精英口音的流利英语说道： “Excuseme,Mr.Tang.Areyouquestioningmyprofessionalabilities......” （“不好意思，唐副总。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能力，还是单纯害怕我去，万一真做成了什么，会显得你更加无能？”） 这一口纯正的英语，直接把唐立给说傻了。 他张着嘴，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因为他根本没听懂。 会议室里其他高管看苏眠的眼神也变了。 这……这英语水平，比公司专门请的翻译听着都地道啊！ 齐修晏的拳头，在桌子底下，悄然握紧。 他差点忘了，苏眠的马甲之一，就是哈佛商学院的荣誉毕业生。 他引以为傲的“主场”华尔街，对她来说，可能比A市的菜市场还要熟悉。 他设下的牢笼，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齐总，”陆鸣宇乘胜追击，语气恳切，“这个项目对我们企划部，乃至整个集团未来的海外战略都至关重要。” “我需要一个最强的搭档。我在此，正式向您申请，调派苏眠，与我一同前往华尔街。” 他把姿态放得很低，用词是“申请”和“调派”，给了齐修晏台阶。 但态度，却无比坚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齐修晏身上。 一边，是自己最器重的左膀右臂的郑重请求；另一边，是自己想要牢牢掌控在手心的“猎物”的公然反抗。 答应，等于放虎归山，眼睁睁看着她和另一个优秀的男人双宿双飞。 不答应，就是当着所有高管的面，承认自己公私不分，为了个人情绪，打压有能力的下属，阻碍公司的重要项目。 齐修晏死死地盯着苏眠那张带笑的脸。 他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读懂了她的潜台词： 【选啊，独裁的暴君。是选择你的面子，还是选择你的里子？】 良久。 齐修晏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靠回椅背上。 他脸上所有的怒火和阴沉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深莫测的平静。 “好。” 他吐出一个字。 “既然陆经理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就批准了。”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苏眠。 “希望你，不要让我，也不要让陆经理失望。” “祝我们……旅途愉快。”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带着一股子让人后背发凉的寒意。 苏眠心里咯噔一下。 不对劲。 这狗男人怎么突然转性了？这么轻易就放手了？ 等等？祝我们？ 【叮！检测到宿主求生欲极强，成功触发S级隐藏任务：霸总的狩猎游戏！】 【任务简介：恭喜你，小咸鱼，你成功激怒了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他决定陪你玩一个更有趣的游戏。】 【任务目标：在为期一周的华尔街之行中，活下来。】 【任务奖励：视宿主存活状态结算。】 【失败惩罚：被打包带回，锁在CEO办公室，成为专属人形抱枕，任由其‘盘’到包浆为止。】 苏眠：“……” 当咸鱼，好像是一项高危职业啊！ 第30章 霸总，经理和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会议室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满室的低气压。 苏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叮！S级隐藏任务：霸总的狩猎游戏已开启！小咸鱼，请尽情奔跑，努力活下去吧！】 系统的提示音还在贱兮兮地响着。 苏眠内心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跑？我拿头跑？我连夜绣了三面锦旗，一面送给齐修晏，夸他为GDP做贡献；一面送给陆鸣宇，谢他助我带薪休假；最后一面送给自己，表彰我作死小能手的英勇事迹！】 “你刚刚，真的很帅。” 身边传来陆鸣宇带着笑意的声音。 苏眠侧头看他，男人一身合体的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浑身散发着“靠谱社畜天花板”的光辉。 “帅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苏眠有气无力地回答。 她现在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去华尔街是开心，但后面跟着一条叫齐修晏的疯狗，这趟旅程的性质就从公费旅游变成了荒野求生。 陆鸣宇轻笑出声：“能。为了庆祝我们即将到来的华尔街之旅，今天中午，我请客。” 他看着苏眠，目光里是从未有过的专注。 以前，他觉得苏眠是个很有趣的下属。 她像个矛盾的集合体，明明拥有顶级的能力，却偏偏以摸鱼为毕生追求；她总能用最离谱的方式，干出最漂亮的事情。 他欣赏她，就像欣赏一件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可就在刚才，在会议室里，当她无视所有人，说出“我去！”那两个字时。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不是下属在争取机会，而是一个被困住的灵魂在向世界宣战。 那一刻，陆鸣宇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想保护那份光，那份不管不顾的、鲜活的、蓬勃的生命力。 他想看看，这个总是喊着要躺平的女人，当她真正站在世界之巅时，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电梯门打开，两人并肩走了出去。 企划部B组的工位区，气氛凝重得像是在开追悼会。 李然的“阵亡”给所有人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冲击，牛马强等人正围着郑杰瑞，小声安慰着这个第一次直面职场残酷的刚转正的“实习生”。 但此刻的郑杰瑞感觉自己更不好了，明明自己已经转正了，怎么还被当作实习生啊！ 看到苏眠和陆鸣宇回来，所有人“唰”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神里写满了担忧和询问。 “组……组长……”牛马强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没事吧？我听说你闯了高层会议……” 苏眠还没说话，陆鸣宇就拍了拍手，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我和苏组长，将代表集团，前往华尔街进行商务谈判。” 空气安静了两秒。 下一秒，整个B组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卧槽！华尔街！真的假的？” “组长牛逼！这么快就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啊！” 郑杰瑞更是激动地扑过来，星星眼看着苏眠和陆鸣宇：“经理！苏姐姐！你们这是要去度‘商务蜜月’吗？！” “蜜月你个头！”苏眠一巴掌拍在郑杰瑞脑门上。 【商务蜜月？我看是商务奔丧！还是三个人一起的那种！】 陆鸣宇看着苏眠和组员们打闹成一团，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的目光落在苏眠哭笑不得的脸上，眼神柔软得能滴出水来。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觉得办公室的氛围如此……温暖。 就在这时，苏眠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来一看，是齐修晏发来的消息。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 是她的护照信息页截图。 苏眠的心沉了下去。 【来了来了，他来了，他带着霸总的控制欲走来了。】 紧接着，第二条短信进来。 “航班、酒店已定。同航班，邻座。套房，隔壁。” 短短几个字，嚣张跋扈的气焰扑面而来。 “狩猎游戏”……原来是这个意思。 不光是物理上的追杀，还有精神上的碾压。 他要让她无处可逃，让她时时刻刻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苏眠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怎么了？不舒服吗？”陆鸣宇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关切地问。 “没事，”苏眠苦笑，“可能是……太激动了，幸福来得太突然。” 陆鸣宇没再追问，只是那双温和的眼眸里，闪过锐利。 下午，陆鸣宇以准备出差资料为由，去了趟人力资源部。 李静总监看到他，热情地迎了上来。 “陆经理，是来办苏眠的出差手续吧？我刚收到总裁办的通知，这效率，啧啧。” 李静一边说，一边调出苏眠的电子档案，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哎呀，我们家‘不惊离’大大真是太争气了！不仅画画得好，工作能力也这么强！真人还这么漂亮！你说她怎么就这么优秀呢？” 陆鸣宇听着“不惊离”这个陌生的称呼，有些疑惑，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屏幕上苏眠的简历吸了进去。 哈佛商学院，荣誉毕业生，精通四国语言，大二就在华尔街顶级投行实习…… 一排排金光闪闪的履历，刺得陆鸣宇眼睛都有些疼。 他一直知道苏眠很强，却没想到她强到了这个地步。 她口中那个“挖掘机专业”，根本就是个幌子。 这个女人，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她就像一个俄罗斯套娃，每揭开一层，都会发现一个更令人惊喜（或者说惊吓）的内在。 陆鸣宇忽然明白了齐修晏的执着。 这样一只美丽又强大的金丝雀，哪个猎人不想将她锁进自己最华丽的笼子里？ 可惜…… 陆鸣宇的嘴角一挑。 他不想当猎人。 他只想当那个为她打开笼子门的人。 从人力资源部出来，陆鸣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拨通了一个电话。 “是我。” “帮我查一下，盛世集团齐修晏最近的出行记录，特别是下周飞纽约的航班。” 电话那头的人效率很高，不出五分钟，信息就回了过来。 “陆少，查到了。齐总包下了泛美航空下周一上午九点飞纽约的全部头等舱。” 全部……头等舱。 陆鸣宇闭了闭眼，都能想象到齐修晏那副势在必得的嘴脸。 “知道了。”他淡淡地说。 挂掉电话后，他再度拿起手机，拨了另一个号码。 “给我和……苏眠，定两张票。” “换一家航空公司，远洋航空，要这周日早上六点起飞的那一班。” “对，越快越好。”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蓝天，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齐修晏。 你喜欢玩游戏？ 那好。 我陪你玩。 只是这一次，游戏的规则，要由我来定。 另一边，正在工位上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思考着怎么在华尔街就地叛逃的苏眠，手机又“叮”的一声。 她以为又是齐修晏的骚扰短信，烦躁地点开。 【尊敬的苏眠女士，您预订的远洋航空-A380次航班（A市-纽约）已出票成功，起飞时间：周日，06:00。祝您旅途愉快！】 苏眠：“？？？” 她什么时候又定了张机票？ 还是凌晨六点的红眼航班？ 难道是齐修晏那个狗男人，为了折磨她，特意定了两个航班让她选择困难？ 【这是什么新型的霸总文学？买机票也买AB款？生怕我跑了，给我上双重保险？】 苏眠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有钱人的世界，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她抓了抓头发，烦恼地趴在桌上。 一个齐修晏已经够难搞了。 现在又多了一个行为越来越怪异的陆经理。 这趟华尔街之行，怕不是鸿门宴plus版。 苏眠叹了口气，打开自己的微博小号。 看着评论区里，那些CP粉嗷嗷待哺地催更，希望她画“霸总和他的咸鱼小娇妻”的甜蜜日常。 苏眠恶向胆边生，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新坑预告：惊！温柔上司俏组员，年下奶狗是备胎！大型职场修罗场《霸总，经理和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敬请期待！】 发完，她满意地扔掉手机。 创死一个是一个。 谁都别想好过！ 第31章 大逃亡 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 凌晨五点的冷风带着大洋彼岸的湿气，苏眠深吸一口，感觉连肺泡都在叫嚣着自由。 【哦豁！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狗男人，你包你的头等舱，老娘我先润一步！】 她简直想原地来一段B-Box庆祝自己的胜利大逃亡。 身旁的陆鸣宇推了推金丝眼镜，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将一件风衣披在了苏眠身上。 “纽约的清晨还是有些凉，注意别感冒了。” 声音温和，举止体贴，宛如一位完美的绅士。 苏眠内心的小人却警惕地竖起了天线。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男人，段位比齐修晏那个只会用钱砸人的霸总高多了。】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 “谢谢陆经理。”苏眠裹紧了风衣，上面还残留着他身上清爽的木质香。 另一边，A市国际机场。 泛美航空的VIP候机室内，齐修晏独自坐在空旷的空间里，面前的电子屏上显示着“泛美航空A380-纽约”的航班信息。 起飞时间：上午九点。 现在是上午八点五十分。 他包下的整个头等舱，除了机组人员，空无一人。 助理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声音都在发抖：“齐总……刚刚机场那边确认了，苏小姐和陆经理……乘坐了昨天早上六点远洋航空的航班，已经……已经落地纽约了。” 空气凝固了。 齐修晏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抬起眼。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滔天的怒火，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平静，像风暴来临前的死海。 他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价值不菲的西装袖口，薄唇轻启，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给我换专机，最快的那种！” 助理闻言，连滚带爬地跑去执行命令。 齐修晏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一架飞机呼啸着冲上云霄。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是苏眠的资料。 哈佛商学院，荣誉毕业生。 照片上的女孩笑得张扬又自信，和公司里那个总是睡不醒的咸鱼判若两人。 他嘴角的弧度变得危险起来。 “苏眠。” “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游戏，才刚刚开始。” …… 纽约。 陆鸣宇没有带苏眠去公司订好的五星级酒店，而是七拐八绕，在曼哈顿一个不起眼的街区，找了另一家。 “这里安保很好，而且……不容易被找到。”陆鸣宇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暗示什么。 苏眠秒懂。 【可以啊兄弟，反侦察意识很强嘛！这是铁了心要跟霸总对着干了！】 她乐得清静，巴不得齐修晏永远都找不到她。 两人放下行李，陆鸣宇便提议出去走走，熟悉一下环境，为接下来的“工作”做准备。 一走出酒店，踏上华尔街那熟悉的街道，苏眠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那种刻意伪装的慵懒和迷糊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种如鱼得水的松弛和自信，瞬间就来了。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上司照顾的下属，反而像个主人，带着客人参观自己的地盘。 “那边，拐角那个咖啡店，他们家的肉桂卷是全纽约最好吃的。” “看到那栋楼了吗？当年我为了他们家一个实习offer，在楼下站了三个小时。” “还有那家热狗摊，老板心情好的时候会多给一份酸黄瓜。” 她像个小导游，絮絮叨叨地介绍着，眉眼间飞扬的神采，是陆鸣宇在盛世集团从未见过的。 陆鸣宇安静地跟在她身边，像一个好奇的游客，时不时地附和一句。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他状似无意地问。 苏眠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自己太得意忘形了。 “啊……那个，之前来旅游过，做过攻略，嘿嘿。”她干笑着打哈哈。 陆鸣宇笑而不语，只是那双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 他看着苏眠轻车熟路地用流利的美式口语和街边的摊贩聊天，看着她走进一家书店，熟练地在金融区的书架上找到一本专业书籍。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 就在苏眠沉浸在“故地重游”的快乐中时，一个夺命连环call响了起来。 她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太后”两个字疯狂闪烁。 苏眠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完了完了，太后追债虽迟但在！】 她认命地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按下了接听键。 “喂，妈……” “苏眠！你还知道接电话啊！你跑来美国出差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你是不是想上天啊！”电话那头，苏妈中气十足的咆哮声传来。 “妈，我错了，我这不是忙嘛……”苏眠秒怂。 “忙？你忙着上房揭瓦吧！我告诉你，今晚上你必须回家来！” “对了，张阿姨给你介绍了个小伙子，人家可是常春藤毕业的博士，一表人才，过两天也要来纽约开会，我已经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了，你们俩必须见一面！” 苏眠一个头两个大。 【相亲？还相到米国来了？妈，你干脆去当红娘算了，这业务能力不去牵线搭桥可惜了！】 “不见！我跟他不熟！”苏眠果断拒绝。 “不熟见了就熟了！人家小伙子……” 眼看亲妈的“安利”模式又要开启，苏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一切可以推脱的借口。 视线一扫，正好落在不远处正含笑看着她的陆鸣宇身上。 男人站在午后的阳光下，身形挺拔，气质温润，金丝眼镜反射着柔和的光。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苏眠的脑海里疯狂滋生。 有了！ “妈！”苏眠深吸一口气，打断了电话那头的滔滔不绝。 “你别再给我安排了！”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 苏眠的心跳得飞快，她知道，这种谎言必须用更大的“证据”来圆。 她一咬牙，豁出去了。 她一边举着手机，一边快步走到陆鸣宇面前，在他错愕的目光中，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然后，她用尽毕生演技，对着手机那头，用一种娇羞又甜蜜的语气说道： “他人就在我身边呢！不信你听！” 说完，她把手机猛地凑到陆鸣宇嘴边。 陆鸣宇：“……” 阳光正好，微风和煦。 华尔街的人潮依旧川流不息。 陆鸣宇脸上的温润笑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苏眠，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写满了“求求了，帮个忙”的恳求和“你不帮我我就死给你看”的决绝。 手机听筒里，传来苏眠母亲将信将疑的声音：“男朋友？真的假的？让他说句话我听听！” 苏眠的手臂收得更紧了，几乎是在用眼神对他进行无声的威胁。 【兄弟！江湖救急！回头给你加鸡腿！】 陆鸣宇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他设想过无数种和苏眠在华尔街可能发生的故事，商务谈判、项目攻坚，甚至是被齐修晏找到后的三方对峙。 但他万万没想到，剧本会朝着这个方向狂奔。 他成了她用来搪塞家长的……“挡箭牌男友”？ 第32章 霸总，经理和我，大型修罗场 时间静止了三秒。 苏眠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三个哲学问题：我是谁？我在哪？我刚才干了什么？ 身旁的陆鸣宇，这位一向温文尔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企划部经理，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真实的龟裂。 他低头，看着苏眠那只死死抓住自己胳膊、几乎要把他西装布料捏出褶皱的手，又看了看自己嘴边那个黑色的手机听筒。 手机里，苏眠她妈那高八度的、充满怀疑的声音穿透力极强：“男朋友？真的假的？说话啊！” 苏眠用眼神疯狂给他上摩斯密码。 【兄弟！救我！这是战略性合作！你倒是说话啊！】 陆鸣宇的镜片反射出一道睿智的光。 他看懂了。 他非但没有抽回手，反而顺势将苏眠的手轻轻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然后，他低下头，对着手机，用一种苏眠从未听过的，带着三分宠溺七分无奈的温柔声线，轻声开口。 “阿姨，您好。我是陆鸣宇。” 声音通过电流，清晰地传到电话那头。 电话那头也不出意料的瞬间炸了。 “哎哟喂！真的是男孩子的声音！听听这声音，多稳重！” “小眠这个死丫头，有男朋友了还瞒着我！好啊你个陆鸣宇，把我女儿拐跑了是不是？今晚必须上门，我得好好审审你！” 苏眠：【……】 【大哥！我让你救我，没让你直接送我上西天啊！】 她想抢回手机解释，但陆鸣宇已经微笑着应下：“好的阿姨，我们这就过去。” 电话挂断，世界清静了。 苏眠看着陆鸣宇，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陆、陆经理……你……” “不是你让我帮忙的吗？”陆鸣宇松开她的手，推了推眼镜，笑容恢复了往常的温和，“举手之劳。” 苏眠欲哭无泪。 这哪里是举手之劳，这简直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她那常年住在华尔街附近的爹妈，战斗力可不是盖的！ …… 半小时后，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一栋看起来平平无奇……个鬼的建筑面前。 这是一栋坐落在华尔街核心地段，闹中取静的独栋三层复古别墅，门口是雕花繁复的铁艺大门，院子里有修剪得比狗啃的刘海还整齐的草坪，中央还有一个正在喷水的小天使雕像。 苏眠站在门口，感觉自己的咸鱼之魂正在被金钱的腐朽气息无情地践踏。 【说好的移民米国住在华尔街附近，没说住的是华尔街龙脉上啊！】 她回头，试图给陆鸣宇做最后的心理建设：“那个……我爸妈比较热情，房子……装修得比较浮夸，你别介意。” 陆鸣宇看着眼前这栋能在寸土寸金的曼哈顿拥有独立花园的别墅，再看看苏眠那一脸“我家很穷”的真诚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点点头：“嗯，看得出来，很……朴实。” 苏眠：【你礼貌吗？】 大门自动打开，一个穿着燕尾服、能直接去演唐顿庄园的白人老管家躬身行礼。 “Welehome,MissSu.” 苏眠硬着头皮往里走，感觉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马甲碎片上。 客厅里，水晶吊灯亮得能闪瞎人眼，光洁的大理石地面能清楚地照出陆鸣宇眼镜上一个细小的指纹。 一个风韵犹存、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士从旋转楼梯上冲了下来，一把抱住苏眠。 “我的宝贝女儿！你可算知道回家了！” 正是苏眠她妈，苏太后。 苏太后热情地抱完女儿，目光立刻像X光一样精准地锁定在陆鸣宇身上，上下扫描了三遍。 “你就是陆鸣宇？” 陆鸣宇不卑不亢，微微欠身：“阿姨您好，冒昧来访，还请见谅。” “哎哟，这孩子，长得真俊，比想象中还精神！”苏太后拉着他的手，热情得像是房产中介看到了潜在客户， “快坐快坐！小詹，把我珍藏的武夷山大红袍拿出来！不，还是上蓝山咖啡！” 苏眠扶额。 【妈，你这变脸速度，川剧团没请你去坐镇是他们的一大损失。】 很快，一个穿着中山装，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从书房走了出来。 他就是苏眠的爹，华尔街传说中的前代“操盘鬼才”，苏国富。 苏爹只是淡淡地瞥了陆鸣宇一眼，便径自走向沙发主位，拿起一份全英文的《华尔街日报》，气场十足。 苏眠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苏太后负责火力侦察，苏爹才是最后的终极Boss。 果然，苏太后开始发问了：“小陆啊，你在盛世集团做什么的呀？” “企划部经理。” “哎哟，经理好啊！年纪轻轻就是经理，前途无量！” 苏太后眼睛一亮，“一个月工资多少呀？家里几口人啊？父母是做什么的呀？在A市有几套房啊？” 死亡三连，不，是死亡N连击。 苏眠在旁边疯狂用脚趾抠地，抠出了一座芭比梦幻城堡。 她拼命给陆鸣宇使眼色，让他往惨了说，最好是孤儿、负债、居无定所。 陆鸣宇收到了她的信号，然后微微一笑，对苏太后说：“工资能养活自己和小眠，家里父母都是普通教师，已经退休了，名下确实有几套房，不过都是为了收租，算不上什么。” 苏眠：【……】 【大哥！你是懂怎么说话的！普通教师？收租？凡尔赛文学十级学者是你吧！】 苏太后一听，更满意了，拉着他的手拍了又拍。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看报纸的苏爹，终于开口了。 “盛世集团的企划部，最近在做一个名为《打爆老板狗头》的S级项目。” 苏眠心里咯噔一下。 老爹这么关心我的单位吗？ 苏爹继续道：“创意很大胆，但也很危险。作为项目负责人，你觉得这个项目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 这个问题，专业、刁钻，直击要害。 苏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要是答不好，她爹能当场把他轰出去。 陆鸣宇却依旧从容，他推了推眼镜，不疾不徐地开口：“苏叔叔，您多虑了。” “这个项目的核心，从来不是‘打爆老板’，而是给每一个在职场中挣扎的普通人，一个情绪的宣泄口，一份精神的解脱。它的内核，是关怀，而不是暴力。” 一番话，掷地有声。 客厅里安静了几秒。 苏爹那双锐利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赞许。 他点了点头，重新拿起了报纸：“嗯，有点想法。” 苏眠震惊地看着陆鸣宇。 【好家伙，我随便编的名字，你给我升华出了人道主义光辉？你才是卷王之王吧！】 危机解除，苏太后高高兴兴地拉着苏眠去厨房准备水果，客厅里只剩下苏爹和陆鸣宇。 “年轻人，陪我下一盘棋。”苏爹指了指旁边的棋盘。 一场无声的硝烟，再次弥漫。 …… 晚餐丰盛得像国宴，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苏眠爱吃的菜。 苏爹大概是认可了陆鸣宇，席间甚至主动给他倒了一杯价值不菲的红酒。 苏太后更是全程“小陆长，小陆短”地叫着，看陆鸣宇的眼神，像在看一件完美的，名为“半个儿”的艺术品。 陆鸣宇应付自如，滴水不漏，甚至还能在苏太后提到那个“常春藤博士”时，云淡风轻地说一句“小眠的眼光，自然是最好的”，成功让苏太后彻底倒戈。 苏眠全程埋头干饭，内心只有一个念头：毁灭吧，赶紧的。 这顿饭吃得她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就在她以为这场酷刑终于要结束的时候，别墅那古典雕花的门铃，突然响了。 “叮咚----” 清脆的铃声，在此时却像一道催命符。 管家走过去开门。 苏眠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慌，她抓起酒杯，猛灌了一口红酒，试图压下那不祥的预感。 门开了。 门口站着的，不是送快递的，也不是社区送温暖的。 是一个苏眠化成灰都认识的男人。 齐修晏。 他依旧穿着那身剪裁得体、价格不菲的手工定制西装，身姿挺拔如松。 只是平日里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有几缕散落在额前，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高高在上的疏离，多了几分风尘仆仆的压迫感。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穿过巨大的客厅，锁死在餐桌旁的苏眠身上。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整个别墅的温度，却因为他，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苏眠嘴里那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82年拉菲，差点直接喷出来。 【救命！他怎么来了？！他是装了GPS定位吗？！】 苏太后和苏爹都愣住了，看着门口这个气场强大到令人窒息的男人。 “请问，您找谁？”苏太后疑惑地问。 齐修晏终于将视线从苏眠身上移开，落在了餐桌上谈笑风生的陆鸣宇身上。 然后，低沉地说道。 “我来找我的未婚妻。” “苏眠。” 第33章 选我还是他？ 空气凝固了。 时间静止了。 苏眠嘴里那口价值不菲的红酒，此刻尝起来跟敌敌畏没什么两样。 她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被这道惊雷劈开了。 【未婚妻？我未你个大头鬼！老娘的未婚夫明明在二次元等我回家！】 短短两秒钟，苏眠的大脑CPU已经超频运转，瞬间生成了一套危机公关方案。 她“噗”地一声，没忍住，一小口红酒喷了出来，幸好及时用手捂住了。 她强行挤出一个很违和的笑容，一个箭步冲上去，抬手就往齐修晏那昂贵的西装上拍。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快出来了，“妈！爸！你们看他！我就说他最爱开这种国际玩笑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尽毕生力气掐着齐修晏的胳膊，用眼神疯狂传递电报：【狗东西！你敢再说一句，老娘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 齐修晏面无表情地承受着她的物理攻击，眼神深沉地看着她，不说话。 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才是最致命的。 苏太后和苏国富是什么人？人精中的战斗机。 两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脸上的表情却滴水不漏。 “哦？是小陆的朋友啊？”苏太后笑呵呵地站起来，热情得仿佛刚才的尴尬不存在，“哎呀，快请坐快请坐！小伙子长得真精神！小詹，快，再加一副碗筷！” 白人管家詹姆斯，优雅地躬身，转身去准备。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在这张长长的餐桌上，正式拉开了序幕。 齐修晏被安排坐在了苏眠的另一边，正好和陆鸣宇形成左右夹击之势。 苏眠坐在中间，感觉自己像一块被两片烤炉夹住的肉饼，随时可能被烤焦。 这顿饭，吃得惊心动魄。 苏眠彻底化身端水大师，一会儿给左边的陆鸣宇夹块龙虾，笑得甜美：“陆经理，你尝尝这个，我妈的拿手好菜！” 一会儿又给右边的齐修晏舀碗汤，语气“亲切”：“齐总，远道而来辛苦了，喝点汤暖暖胃，千万别客气啊！” 她的内心在咆哮：【喝吧喝吧！最好烫死你个狗资本家！】 苏爹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在陆鸣宇和齐修晏之间来回逡巡。 “小齐总，”苏爹突然开口，声音沉稳，“久闻大名。盛世集团的掌舵人，年纪轻轻，了不得。” 齐修晏微微欠身，姿态放得很低：“苏叔叔过奖了，跟您这样的前辈比，还差得远。” “哦？”苏爹端起酒杯，“听说盛世最近在华尔街有大动作，没想到小齐总亲自过来！” 这句话，精准地剖向了齐修晏此行的目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齐修晏身上。 苏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生怕齐修晏又冒出一句“为了追回我的未婚妻”。 齐修晏的目光，却轻飘飘地落在了苏眠身上。 “没办法，不放心公事，也不放心……私事。”他慢条斯理地说，“毕竟，有些东西不看紧点，容易被别人叼走。” 话音刚落，客厅的温度又降了几度。 苏眠感觉自己后背的汗毛都站起来了。 【大哥！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号得了呗！】 这顿饭的后半段，苏眠味同嚼蜡。 她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在父母和两个男人之间疯狂周旋，笑到脸部肌肉僵硬。 好不容易，这场堪比满清十大酷刑的晚餐终于结束了。 苏眠感觉自己像是刚从刑场被赦免，第一个冲向门口，只想赶紧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 别墅门外，华尔街的夜色深沉，霓虹闪烁。 三个人站在雕花铁门前，沉默对峙。 晚风吹过，带不起一丝轻松，只卷起更浓的火药味。 齐修晏率先打破沉默，他看着苏眠，黑色的瞳孔里映着城市的灯火，语气不容拒绝：“我送你回酒店。” 他指了指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宾利，“上车。” 苏眠僵住了。 选择题来了。 是送分题，还是送命题？ 上齐修晏的车，等于宣告投降，从此以后别想再有咸鱼生活。 跟陆鸣宇走，等于公然宣战，这狗男人指不定会用什么阴损招数折磨她。 【系统！救一下啊系统！这种时候你怎么就死了？！】 就在她大脑宕机，准备随机选择一个死法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陆鸣宇忽然上前一步。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了苏眠的肩膀上。 这个动作，既像安抚，又像一种宣告。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无畏的光。 他直视着齐修晏，平日里温和的笑容消失了。 “我们部门的人，当然是跟我走。” 说完，他甚至没有给齐修晏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拉着还有点发懵的苏眠，转身走向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走了，”他对苏眠说，“明天还有工作。” 苏眠被他半推半就地塞进了车里。 透过车窗，她看到齐修晏依旧站在原地，没有追，也没有喊。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出租车远去，高大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孤单，又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 出租车里，气氛有些凝滞。 苏眠偷偷瞟了一眼身旁的陆鸣宇，他正看着窗外，侧脸的线条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清晰。 回到酒店，陆鸣宇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带着她走进了酒店一楼那间装修得极有格调的威士忌吧。 “喝一杯？”他问。 苏眠点了点头。 她现在确实需要酒精来麻痹一下自己快要爆炸的神经。 酒保很快送上了两杯琥珀色的液体。 苏眠端起酒杯，率先开口：“陆经理，今天……谢谢你。” 陆鸣宇晃了晃杯中的冰块，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没有看她，而是盯着杯中的酒液，轻声说：“苏眠，你是不是觉得，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企划部经理？” 苏眠心里咯噔一下。 【又来？今天是什么马甲揭秘日吗？买一送一？】 陆鸣宇转过头，目光深邃：“我这次来华尔街，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盛世的项目。” “我是来融资的。”他平静地投下一个重磅炸弹，“我准备单飞，回家接手我爸的生意。” 苏眠的嘴巴微微张开。 “我爸是陆振华。”陆鸣宇看着她震惊的表情，补充道，“A市做地产的。所以，上次在你父母面前说家里有几套房收租，我没有撒谎。” 陆振华！那个在财经杂志上才能看到名字的地产大鳄！ 苏眠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块块敲碎，然后重组。 “A市的水很深。”陆鸣宇的声音低沉而清晰，“表面上是各大公司在竞争，实际上，是四大家族在博弈。” “齐家，也就是齐修晏家，主营高新科技和风投。我家，陆家，是传统地产业。还有主做珠宝奢侈品的何家，以及……掌控着大半个娱乐产业的郑家。” 何家？是那个竞争对手何鸣轩？ 郑家？又是何方神圣？ 苏眠感觉信息量太大，自己的小脑袋瓜已经快处理不过来了。 “那你为什么……”她不解地问，“为什么要去盛世当一个部门经理？” 陆鸣宇自嘲一笑：“我爸和齐爷爷是多年的朋友。我爸的意思是，想让我去盛世证明一下自己，看看离开了陆家的光环，我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他将杯中最后一口威士忌一饮而尽，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而现在，证明的时间，到了。” 苏眠呆呆地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变得无比陌生。 她以为自己只是想回国找个班上，当条咸鱼。 谁知道，一不小心，竟一头扎进了A市顶级豪门的修罗场里。 这福气，也太大了点吧？ 第34章 豪门play，你们是懂的 苏眠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块块敲碎，然后用502强力胶水，以一种极其扭曲的方式重新粘合。 四大家族？ 豪门博弈？ 什么齐家陆家何家郑家……这凑一桌都能直接开打了好吗？ 她的大脑在宕机三秒后，自动重启，然后开始疯狂处理这堪比服务器爆炸的信息量。 齐修晏，齐家，高新科技和风投的霸主。 怪不得他能一个电话就黑掉公司论坛，还能搞到她的小号。技术宅，还是有钱有权的那种。 陆鸣宇，陆家，传统地产大鳄的继承人。 怪不得他说家里有几套房收租，人家那是按“栋”和“小区”为单位的好吗！ 何家，珠宝奢侈品。 她想起了之前的那场拍卖晚宴，和盛集团的何鸣轩。原来也是个太子爷。 还有……郑家？掌控半个娱乐产业？ 苏眠瞳孔地震。 她猛地想起了自己B组那个一米八大长腿的帅哥实习生，郑杰瑞！ 他平时花钱大手大脚，出去吃饭永远都是他结账！ 不会吧？ 这泼天的富贵，怎么全都精准地砸在了她周围？她只是想当个咸鱼啊！她又不是什么豪门收割机！ 【我懂了，我完全懂了。】 苏眠端着酒杯，表情严肃，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疯狂捶地。 【这不是职场文，这是“我在A市集齐四大豪门继承人”的卡牌游戏啊！我现在已经最少集齐了三个，是不是再来一个就能召唤神龙了？神龙啊！求求你把我变成一条真正的咸鱼吧！】 看着苏眠脸上风云变幻，一会儿惊恐，一会儿绝望，最后化为一种看破红尘的平静，陆鸣宇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他以为她会震惊，会害怕，但没想到她是这种反应。 “所以……”苏眠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出了一个她认为最核心的问题， “所以，你准备单飞，是想跟齐修晏对着干？”苏眠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 “不是对着干。”陆鸣宇纠正道，“是想拿回属于我们陆家的东西。” 他没有再往下细说，但苏眠已经脑补出了一部八十集的商战大戏。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苏眠不解地看着他。 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那个温和阳光的企划部经理，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属于上位者的从容和野心。 陆鸣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眼神深邃而真诚。 “因为，苏眠，你不是池中之物。”他一字一句道，“盛世集团，或者说齐修晏，给不了你想要的自由。他只会把你关进他打造的、更华丽的笼子里。” “来帮我。”他向她伸出了橄榄枝，“我的新公司，需要一个像你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合伙人。” “在这里，你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包括……当一条咸鱼。” 轰！ 苏眠感觉自己的心脏被这句话狠狠击中了。 当一条咸鱼！ 这是什么神仙老板？这是什么梦中情司？ 【妈呀！他居然懂我！他居然支持我躺平！】 苏眠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像两颗通了电的灯泡。 她几乎要当场握住陆鸣宇的手，高喊一句“老板，合同呢？狗不签我签！” 然而，就在她即将“叛变”的千钧一发之际，那熟悉又该死的机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 【滴！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企图与‘霸总的狩猎游戏’目标人物的商业劲敌进行危险接洽！】 【触发S级隐藏任务之紧急子任务：忠诚的赞歌！】 【任务要求：请宿主在三分钟内，用最真诚、最热烈的语言，向陆鸣宇表达你对盛世集团以及齐修晏总裁的无限忠诚与热爱，并严词拒绝他的挖角行为！】 【任务失败惩罚：宿主将被强制绑定“职场马屁精”称号一个月，并立刻在酒吧中央，对着空气高唱一遍《盛世集团之歌》！】 苏眠：“……” 她脸上的光，瞬间熄灭了。 看着那条“高唱一遍《盛世集团之歌》”的惩罚，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那首由唐立副总亲自填词，充满了“团结奋进”、“再创辉煌”、“感恩的心”等陈词滥调，曲调堪比幼儿园广播操的歌，简直是她的毕生之耻！ 不！她绝不能在华尔街的威士忌吧里，表演这种行为艺术！ 苏眠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切换成了一种让陆鸣宇都感到陌生的表情。 “陆经理……”她开口了，声音甜得发腻，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谢谢你的好意。” “但是！”她话锋一转，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右手甚至还做作地抚上了自己的胸口。 “我，苏眠，生是盛世的人，死是盛世的死人！” 陆鸣宇：“？” “齐总虽然……虽然有时严厉了些，但他那都是为了我们好！他是在用他的方式，鞭策我们成长！这是一种深沉的爱啊！” 【呕！我自己都要吐了！】 “盛世集团给了我平台，给了我机会，给了我一个实现自我价值的舞台！我怎么能因为一点点小小的诱惑，就背叛我的公司，背叛我的老板呢？” 陆鸣宇看着眼前突然戏精上身的苏眠，彻底愣住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喝了假酒，出现了幻觉。 苏眠不管，她闭着眼睛，一口气把系统要求的台词吼完：“所以，陆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对齐总的忠心，日月可鉴！我绝不会离开他的！” 说完，她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狗系统，我演完了，可以了吧？】 【滴！任务完成！宿主演技浮夸，但感情真挚，予以通过。】 苏眠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刚打完一场硬仗。 她尴尬地坐下，不敢去看陆鸣宇的眼睛，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 酒吧里的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半晌，陆鸣宇才反应过来，他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她，语气复杂：“苏眠，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齐修晏手上？” 除了这个，他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 苏眠差点被酒呛到，疯狂咳嗽起来。 【大哥，你真相了！我的把柄就是这个不做人的系统啊！】 这场谈话，最终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氛围中结束了。 苏眠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酒吧，留下陆鸣宇一个人坐在那里，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拖着疲惫的身躯，苏眠刷开了自己酒店房间的门。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只想立刻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大床里，与世隔绝。 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苏眠摸索着墙上的开关，正要按下去，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却从黑暗的角落里幽幽传来。 “玩得开心吗？” 苏眠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她猛地抬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城市霓虹，看到了那个坐在她房间沙发上的黑色身影。 高大的身形，交叠的长腿，指尖夹着一杯红酒，正轻轻晃动。 不是齐修晏还能是谁？！ 【卧槽！阴魂不散啊你！】 苏眠的心脏狂跳，她感觉自己不是进了酒店房间，而是进了鬼屋。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脱口而出，声音都在发抖。 齐修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一步步向她走来。 他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苏眠下意识地后退，后背却抵上了冰冷的门板，退无可退。 “我让你选，你选了他。”齐修晏在她面前站定，低头看着她，语气听不出喜怒。 “我没有！那是……” “你跟他去酒吧，聊得很投机？”他打断她的话，步步紧逼。 苏眠感觉自己像一只被猎人堵在墙角的小动物，无处可逃。 “我们只是在谈工作！”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谈工作？”齐修晏冷笑一声，“是谈他准备单飞，还是谈他想把你从我身边挖走？” 苏眠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他怎么会知道？！ 难道他在酒吧里装了窃听器？ 齐修晏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他抬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我不需要窃听。”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为，陆鸣宇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你以为他带你提前飞来纽约，是逃出了我的手掌心？” “苏眠，你太天真了。” “是我故意让他带你走的。” 苏眠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什么？所以这大逃杀从头到尾就是个圈套？我就是那个被逗着玩的傻白甜小白兔？】 “我只是想看看，”齐修晏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低沉而危险，“我的东西，在外面沾了一圈野味之后，会不会变得更听话一点。” 苏眠被他话语里的侮辱性词汇气得浑身发抖。 “我不是你的东西！”她怒吼道。 “是吗？” 齐修晏松开她，退后一步，转身从沙发上拿起一份文件，扔到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看看这个。” 苏眠低头看去，只见文件封面上，用加粗的黑体字写着几个大字---- 《婚前协议书》 甲方：齐修晏。 乙方：苏眠。 苏眠：“？？？”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或者这个世界疯了。 “你说我开国际玩笑，”齐修晏重新坐回沙发，姿态慵懒而霸道，像一个宣布游戏规则的君王，“我从不开玩笑。”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他伸出两根手指。 “一，签了它，做我的未婚妻。我会帮你摆平陆鸣宇，摆平你家里人，甚至……我可以允许你，在我的监督下，当一条有限的咸鱼。” “二……”他顿了顿，黑色的眼眸里闪过冷酷的光。 “拒绝我，然后，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无法翻身。” 第35章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婚前协议？允许我当一条有限的咸鱼？】 【哥们，你在PUA我还是在PUA你自己？】 【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别幽默，特别恩赐，特别与众不同？】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是想躺平，你却想让我给你唱征服？】 齐修晏看着她脸上那变幻莫测的表情，从震惊到茫然，再到一种诡异的平静，他以为自己的威慑起到了作用。 他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上，等着她屈服。 然而，苏眠动了。 她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多说一个字。 她只是伸出手，拿起了那份薄薄却分量千钧的文件。 然后，她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像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又刺耳。 在齐修晏错愕的注视下，苏眠双手用力，将那份《婚前协议书》撕成了两半。 “刺啦----” 纸张的哀鸣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还没完。 她面无表情地将两半叠在一起，再次撕开，变成了四份。 四份，八份…… 她就像一台没有感情的碎纸机，直到将那份协议撕成了漫天飞雪的碎片。 然后，她扬手一挥。 无数的纸片，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雪，纷纷扬扬地洒了齐修晏一头一脸。 “有病。” 苏眠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带着前所未有的怒火和决绝。 她看都没再看那个男人一眼，转身，用力拽开房门。 “砰！” 一声巨响，整个门框都在颤抖。 走廊里声控灯应声而亮，照亮了她决然离去的背影，也照亮了套房内，那个发丝和肩膀上还挂着纸屑的男人。 苏眠几乎是逃命般地冲出了酒店，在纽约深夜的冷风里，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了那个她以为这次回来不会再踏足的地址。 当她用钥匙打开那栋位于华尔街核心地段的豪宅大门时，迎接她的是客厅里一盏温暖的夜灯，以及她那位穿着真丝睡袍，正优雅地敷着面膜的母亲。 苏妈斜了她一眼，声音从面膜下传来，有些含糊：“哟，这么快回来了？我还以为齐家那小子把你绑回国了呢。” 苏眠一言不发，将自己重重地摔进柔软的沙发里，把脸埋进天鹅绒的抱枕中，发出一声闷闷的怒吼。 “分了！” “嗯？”苏母慢条斯理地揭下面膜，露出一张保养得宜，看不出真实年龄的脸，“这才宣布其乐融融几个小时？你们年轻人的爱情，保质期都按秒计算的吗？” 苏眠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把刚才酒店里发生的一切，连同那份可笑的婚前协议，都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她以为会得到母亲的安慰和同仇敌忾。 然而，苏妈听完，只是拿起桌上的红酒晃了晃，然后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哎呀，我们家眠眠就是受欢迎。” 苏眠：“？” “白天，陆家那小子为了你，不惜跟他未来的对手正面刚；晚上，齐家的大少爷为了留住你，连婚前协议这种昏招都使出来了。” 苏妈看着她，嘴角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笑意：“你呀你，真是我亲生的。这叫什么？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苏眠：“……” 她感觉自己的一腔悲愤，全打在了棉花上。 “妈！我在说正事！我很生气！” “我知道你生气，”苏妈抿了一口酒，眼神通透，“所以你准备怎么办？连夜回国，把这烂摊子扔给他们两个，让他们在华尔街狗咬狗？” 苏眠一顿，随即眼睛亮了。 “好主意啊！” 她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掏出手机就开始订最早一班飞回A市的机票。 看着女儿雷厉风行的样子，苏妈摇了摇头，笑了。 “用不用我让管家给你安排私人飞机？” “不用！”苏眠头也不抬地拒绝，“我只想当个普通的咸鱼，不想再跟这些豪门子弟有任何牵扯了！” 【再见吧！霸总！再见吧！富二代！】 【我的世界，从此只有火锅、动漫和带薪拉屎！】 ...... 二天后，盛世集团企划部B组。 办公室里的气压低得能养蘑菇。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连敲键盘的声音都放轻了许多。 因为，他们的主心骨，B组的苏组长，回来了。 但又好像没完全回来。 人是坐在那儿，但魂儿好像丢在了太平洋。 往日里那股子“虽然我想躺平但谁也别惹我”的慵懒气场，如今变成了“生人勿近，靠近者死”的怨念结界。 组里的气氛变得很微妙。 地中海副组长牛马强，破天荒地没有在工位上打瞌睡，而是戴着老花镜，假模假样地研究着一份报表，眼睛却时不时地往苏眠那边瞟。 颜值担当林珊珊，今天涂了个死亡芭比粉的口红，可她那张万年冰雪的脸上，居然也透出了一丝丝的关切。 实干家殷兴仁，更是默默地给苏眠泡了一杯枸杞红枣茶，轻手轻脚地放在她桌上。 只有实习生郑杰瑞，这个一米八大长腿的阳光帅哥，脸上是藏不住的担忧。 他看着苏眠那张写满“不开心”的脸，抓耳挠腮，坐立难安。 终于，他鼓起勇气，挪到了苏眠的工位旁。 “眠姐，”他小声地问，“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苏眠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扯出一个苦笑：“没事，时差没倒过来。” “那怎么行！”郑杰瑞一脸认真，“心情不好会影响健康的！眠姐，这周日放假，我请你吃饭吧！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私房菜，我们去吃点好的，心情就会变好了！” 年轻人真挚的关心，像一道微光。 苏眠正想开口，一个油滑的声音插了进来。 牛马强踩着他那吱呀作响的办公椅，滑了过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郑杰瑞的肩膀。 “小郑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他一开口，乔双双、李然等人也围了过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教学圈”。 牛马强清了清嗓子，开始传授他的职场厚黑学：“同事是什么？同事是战友。工作时间，咱们一起加班，一起吃饭，一起在心里骂领导，那是革命友谊，比金子还真。” 乔双双点头如捣蒜：“对啊，但是私人时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破事儿。你周末贸然约一个女同事吃饭，人家还得想是该化妆还是不该化妆，是该AA还是等你请客，多麻烦啊！” 卷王李然也推了推眼镜，补充道：“是的杰瑞，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界限感，是成年人社交的第一准则。” 郑杰瑞被这一套套的大道理说得一愣一愣的。 他那单纯的世界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可是……”他湛蓝的眼眸里写满了不解，“我们不是朋友吗？我在A市，除了你们，我……我没什么朋友啊。”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掩饰不了的委屈。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 大家看着这个刚刚转正的“实习生”，把他们这些社畜当成真朋友的单纯大男孩，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 郑杰瑞看大家不说话，更失落了。 他低下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而且……这周日，是我的生日。我本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说完了。 “我本来想请大家，去邮轮上开个生日派对的。” 邮……轮……？ 这两个字像两颗深水炸弹，在B组平静的办公室里轰然炸开。 牛马强的嘴巴张成了“O”型，手里的报表掉在了地上。 乔双双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差点把美瞳瞪出来。 李然扶着眼镜的手僵在半空。 林珊珊那张不动如山的脸上，肌肉都出现了轻微的抽搐。 全场死寂。 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是刚刚还在教育郑杰瑞要有“界限感”的牛马强。 他慢悠悠地捡起报表，拍了拍上面的灰，然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认真，清了清嗓子。 “邮轮啊……”他沉吟道，仿佛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小郑啊，你看我这个记性。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这周日……” “我好像……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 第36章 年轻人好面子 牛马强那句话，像是一道发令枪。 办公室里那群刚刚还在一本正经教育郑杰瑞的“成年人”，瞬间完成了变脸绝技。 “哎呀，杰瑞啊，你看我，”乔双双第一个抢过话头，脸上笑得花枝招展，“我周末本来约了客户，但客户哪有我们B组的团建重要！我这就推了！” “杰瑞，你这就不对了，”卷王李然推了推眼镜，镜片后是前所未有的真诚，“生日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说？同事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 林珊珊那张僵硬的脸上，嘴角努力向上提了提，虽然看着有点像鬼片现场，但语气是热切的：“邮轮……海上风大，得多穿件衣服。” 苏眠在一旁看着这场大型“我演我自己”的滑稽剧，内心早已弹幕刷屏。 【刚刚还说界限感是成年人社交第一准则，现在就成一家人了？】 【你们这帮社畜的原则就跟KFC的星期四一样，灵活得很啊。】 【邮轮的魅力，恐怖如斯！】 郑杰瑞看着大家突然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的热情，单纯的眼睛里写满了感动：“太好了！那周日上午十点，我在环海码头等大家！” 【环海码头……】 苏眠心里咯噔一下，那不是A市最顶级的私人游艇码头吗？ 她突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 周日上午，环海码头。 当B组全员，穿着他们自认为最体面的休闲装，站在一艘足以拍进好莱坞大片的、三层楼高的白色巨型游艇面前时，所有人都石化了。 牛马强嘴里的烟直接掉在了地上。 乔双双的墨镜都快挂不住她瞪大的双眼。 李然喃喃自语：“我就是卷到死，也买不起这上面的一个厕所……” 林珊珊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生怕这奢华的场面影响了她的表情管理。 郑杰瑞穿着一身清爽的白色休闲服，像个邻家大男孩一样，从舷梯上跑下来，热情地招呼他们：“大家来啦！快上来吧！” 苏眠看着眼前这艘名为“杰瑞三世”的庞然大物，再看看一脸天真烂漫的郑杰瑞，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是，哥们，你工资不是一个月三千五吗？你拿什么租的？冥币吗？】 游艇缓缓驶离港口，B组的土包子们正式开启了刘姥姥进大观园模式。 牛马强在甲板上踱步，一会儿摸摸这根栏杆，一会儿敲敲那块甲板，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估价。 乔双双和林珊珊已经换上了比基尼，在泳池边疯狂自拍，准备制霸今天的朋友圈。 殷兴仁和李然则对驾驶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围着船长问东问西。 只有苏眠，找了个最舒服的躺椅，戴上墨镜，把自己摔进去，彻底进入咸鱼模式。 什么齐修晏，什么陆鸣宇，什么狗屁婚前协议，都给老娘滚出地球。 “眠姐，喝果汁。” 郑杰瑞像一只快乐的萨摩耶，端着一杯鲜榨的橙汁，凑到她面前。 阳光洒在他年轻帅气的脸上，笑容干净得晃眼。 苏眠摘下墨镜，看着他：“杰瑞，你……”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被哪个富婆包养了？】 “我怎么了眠姐？”郑杰瑞歪着头，一脸纯真。 “……没什么，”苏眠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接过果汁，“谢谢。” 看着郑杰瑞跑去招呼别人的背影，苏眠叹了口气。 算了，管他呢。 反正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派对的气氛在酒精和美食的催化下，迅速升温。 船上的专业乐队奏着欢快的音乐，穿着制服的侍者穿梭其间，送上顶级的香槟和精致的餐点。 B组众人哪里见过这场面，一个个都嗨翻了。 牛马强已经喝得满面红光，开始跟乐队主唱称兄道弟，要传授人家一点“人生经验”。 而那个最危险的定时炸弹----乔双双，终究还是没能被看住。 她端着一杯香槟，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舞台中央，一把抢过了麦克风。 “各位！朋友们！”她大着舌头喊道，“今天，是我们家小郑的生日！让我们……嗝……祝他生日快乐！” 大家善意地鼓掌。 苏眠心里却警铃大作。 【来了来了，她带着她的酒后真言走来了！】 果然，乔双双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八卦又迷离。 她用麦克风指着台下的郑杰瑞，声音传遍了整个甲板：“郑杰瑞！你！给老娘老实交代！”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郑杰瑞身上。 乔双双清了清嗓子，问出了第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你家是不是有矿？！有几个亿的资产啊？！” 这个问题，也是B组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租这么一艘游艇，一天没个五六位数下不来，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郑杰瑞被问得一愣。 他看着众人好奇又探究的目光，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眉头都皱了起来。 就在苏眠以为他要暴马甲的时候，郑杰瑞缓缓地，但却无比肯定地摇了摇头。 “没有啊。”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眼神清澈。 “呼----” 牛马强和李然等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牛马强更是拍着胸口，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小声对旁边的人说：“看吧，我就说，肯定是租的，现在的年轻人，喜欢打肿脸充胖子。” 大家纷纷点头，看郑杰瑞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年轻人好面子，我们理解”的宽容。 苏眠看着这一幕，差点没把嘴里的橙汁喷出来。 【大哥们，你们的理解能力是不是有点问题？他说不是，也可能是因为他家不止几个亿，而是几十个、几百个亿啊喂！】 然而，乔双双显然不准备就此罢休。 一个问题被“否定”，她的八卦之火烧得更旺了。 她再次举起麦克风，这次，她那涂着亮粉色指甲油的手，颤颤巍巍地指向了角落里只想装死的苏眠。 “好！那下一个问题！” 乔双双的声音带着醉意，却又异常响亮。 “你！是不是对我们组长有意思啊？！” 轰----！ 如果说上一个问题是颗手榴弹，那这个问题就是颗原子弹。 整个甲板，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从郑杰瑞身上，“刷”的一下，全部转移到了苏眠身上。 那眼神里，充满了“原来如此”、“我就知道”、“快说是不是”的熊熊烈火。 苏眠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北京烤鸭，浑身的毛都快被这些目光给点着了。 【大姐！你是我唯一的姐！求你喝点马尿闭嘴吧！】 【刚从纽约那个修罗场逃回来，能不能让我喘口气啊！】 【我不想开后宫，更不想再来一个哈巴狗了啊！】 郑杰瑞那张帅气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耳根红到了脖子。 他看着苏眠，湛蓝的眼眸里像是盛满了星光，紧张、羞涩，却又带着无法掩饰的坚定。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没有像回答上一个问题那样干脆地摇头。 他抿着嘴，脸颊红红的，过了好几秒，才小声地说了一句： “眠姐……对我很好。”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在B组这群人精的耳朵里，无异于最直接的表白。 “哦豁----！” 不知道是谁带头起哄，整个甲板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口哨声。 “在一起！在一起！” 牛马强和李然喊得比谁都大声，已经把自己刚刚对“办公室界限感”的教导彻底踩在了脚下。 苏眠头痛欲裂。 她看着眼前这个因为一句话就脸红到快要熟透的单纯大男孩，再想想纽约那个用婚前协议逼她的疯批霸总，和那个心机深沉的贵公子。 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荒谬得可笑。 为什么？ 为什么总有人想让她当女主角啊？ 第37章 他好像喜欢上一个酒鬼了 苏眠觉得，再待下去，她就要被这群人的热情活活烧死了。 逃，必须逃。 她目光一扫，看到了旁边侍者托盘里的一瓶巴黎之花。 有了！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苏眠缓缓站了起来。 她一把从侍者手里夺过那瓶香槟。 “砰”的一声，她用一种开啤酒的粗暴方式撬开了瓶塞。 全场安静了。 苏眠举起酒瓶，对着目瞪口呆的众人，脸上挤出一个决绝的笑容。 “感谢大家！” “为了B组的团结，为了杰瑞的生日，也为了……美好的明天！” 【为了我即将死去的职场生涯！】 她说完，仰起头，对着瓶嘴，咕咚咕咚地吹了起来。 金色的酒液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划过脖颈，浸湿了衣襟。 那架势，不像是在喝香槟，像是在灌纯生。 B组全员都看傻了。 郑杰瑞更是急得想上前，却被这股疯劲镇在原地。 “眠……眠姐……” 苏眠一口气吹了大半瓶，把瓶子重重往桌上一放，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世界开始旋转。 很好。 她冲着郑杰瑞的方向，用力挥了挥手，眼神已经涣散。 “杰瑞……你……是个好人……嗝……” 说完，她两眼一翻，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最后的意识里，是B组众人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世界，终于清静了。 苏眠倒下后，派对的暧昧气氛被彻底搅乱。 牛马强和李然手忙脚乱地把他们的组长抬到休息室的沙发上，确定她只是单纯喝晕过去后，才松了口气。 甲板上，气氛有些尴尬。 郑杰瑞还愣在原地，看着苏眠消失的方向，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和混乱。 就在这时，一股浓郁的酒气混合着香水味凑了过来。 乔双双摇摇晃晃地走到他面前，一双醉眼迷离地上下打量他。 “啧啧，纯情小奶狗啊。” 她伸出涂着亮粉色指甲油的手指，戳了戳郑杰瑞的胸口。 “被组长吓到了？” 郑杰瑞脸颊又开始发烫，他后退了半步，小声说：“没……没有，眠姐她……” “她就这样，一言不合就自爆。”乔双双打断他，身子一歪，差点摔倒，被郑杰瑞眼疾手快地扶住。 她顺势靠在郑杰瑞身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过去。 郑杰瑞浑身僵硬，只觉得扶着她的手臂滚烫。 乔双双的呼吸喷在他的耳边，痒痒的。 “小孩儿，”她的声音带着醉后的魅惑，“你跟我说实话，你看上组长哪点了？” “我……我没有……” “还嘴硬。”乔双双轻笑一声，她扶着郑杰瑞的肩膀站直了些，和他四目相对， “她有什么好的？一个天天想着怎么躺平的咸鱼，心里只有她的纸片人老公。你跟夜惊离比，有他帅吗？有他武功高吗？” 郑杰瑞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 乔双双长得并不算顶级漂亮，但那双会笑的眼睛，总是带着一股活色生香的劲儿。 此刻因为醉酒，眼尾泛红，更是平添了几分说不出的风情。 “你看，说不出来了吧。”乔双双得意地笑，她忽然凑得更近了。 “小屁孩什么都不懂。” 她的手轻轻抚上郑杰瑞的脸颊，拇指在他的嘴唇上若有似无地摩挲。 “喜欢一个人啊，是会心跳加速，是会……想亲她的。” 郑杰瑞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他能闻到她身上甜腻的香水味，能看到她纤长睫毛的颤动，能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 他的心跳，咚，咚，咚，像擂鼓一样。 乔双双的脸越靠越近。 那两片涂着口红的唇，就在眼前。 郑杰瑞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一秒。 两秒。 预想中的柔软触感没有传来。 他疑惑地睁开眼，却看到乔双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脑袋一歪，直接靠在他肩膀上，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她睡着了。 郑杰瑞：“……” 他扶着这个不省人事的女人，站在原地，心脏还在狂跳。 晚风吹来，吹散了些许酒气，也吹乱了他的心。 他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肩上，睡得像只小猪的乔双双，闻着她发间的香气。 一个荒唐的念头，忽然闯进了他的脑海。 刚刚……他期待的，好像并不是苏眠。 他心跳加速，好像也不是因为苏眠。 他好像……喜欢上了一个酒鬼。 完了。 郑杰瑞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觉得自己的人生，可能要跑偏了。 ...... 第二天，A市是在狂风暴雨中醒来的。 电视里，气象台女主播用最严肃的语气播报着：“今年第13号超强台风‘咸鱼号’已于今日凌晨登陆本市，中心最大风力17级，全市已启动最高级别防汛防台应急响应，请市民非必要不外出……” 苏眠是被窗户那哐哐作响的声音吵醒的。 她顶着宿醉的头痛，拿起手机，就看到了这条台风新闻。 【咸鱼号？】 【这台风的名字，是不是有点过于亲切了？】 【难道是老天爷听到了我的祈祷，派它来助我一臂之力了？】 正想着，公司群里“叮”的一声，弹出了HR总监李静亲自发的消息。 【@全体成员紧急通知：因超强台风“咸鱼号”影响，为保障员工安全，集团决定，即日起启动居家办公模式，直至台风预警解除。另，总裁齐修晏、企划部经理陆鸣宇因台风滞留海外，归期未定。请各部门负责人安排好线上工作。】 滞留海外？ 归期未定？ 居家办公？ 这三个词，像三道金光，瞬间击中了苏眠的天灵盖。 她愣了三秒，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从床上弹起来，抱着旁边那个一米九的夜惊离等身手办，又亲又跳。 “老公！我的好老公！我们可以天天在家待着了！” “齐修晏那个狗东西回不来了！陆鸣宇也回不来了！我自由了！” 【反咸鱼系统，你听到了吗！这是天意！天意让我当咸鱼！】 【哈哈哈哈！我苏眠，终于迎来了我梦寐以求的生活！】 她冲进书房，打开电脑，点开微博，看着自己那个“今夜不惊离”的小号。 灵感如泉涌！ 她要写！她要画！她要把她和她老公夜惊离的十万字同人文立刻安排上！ 什么霸总，什么贵公子，什么修罗场，都给我滚出地球！ 然而，B组的微信群，总是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响起。 乔双双：【@全体成员救命！兄弟姐妹们！和风集团那个合同，法务说今天必须签，不然项目就黄了！客户今天下午就飞走了！】 李然：【风这么大，怎么去啊？车都开不了吧？】 牛马强：【要不跟客户商量一下，邮寄？】 乔双双：【不行，必须当面签，条款还要最后确认一遍。客户现在就在环球酒店。】 殷兴仁：【太危险了。】 群里一片沉默。 苏眠看着聊天记录，手指在键盘上犹豫。 作为组长，她应该说点什么，比如“安全第一，项目再说”之类的。 但她还没来得及打字，就看到乔双双又发了一条。 乔双双：【没事的，我去。死不了。】 配上一个“奥特曼出击”的表情包。 苏眠看着那个表情包，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但转念一想，这是社畜的自我修养，与她这个咸鱼无关。 她心安理得地关掉微信，开始构思她和夜惊离的“战损文学”。 上午十点。 狂风卷着暴雨，像要吞噬整个城市。 乔双双好不容易打到一辆车，结果车在半路就因为积水太深抛锚了。 她只能下车，撑着一把在风中摇摇欲坠的伞，在能没过脚踝的积水里艰难跋涉。 走了不到一百米，伞骨被风吹断，整把伞直接报废。 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她瞬间就湿透了。 高跟鞋在水里根本走不稳，她干脆脱了鞋，光着脚踩在冰冷的积水里。 等她狼狈不堪地冲进环球酒店大堂时，已经成了一个落汤鸡。 头发紧紧贴在脸上，妆也花了，职业套装滴着水，样子要多惨有多惨。 但她还是挺直了背，走进咖啡厅，对着早已等候多时的客户露出了一个专业的笑容。 半小时后，合同顺利签完。 乔双双拿着那份薄薄几页纸，却重若千斤的合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给自己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她头发凌乱，眼线晕开，像只流浪猫，但手里紧紧攥着合同，嘴角却倔强地向上扬着。 她发了个朋友圈，配文：【任务完成，B组出品，必属精品。就是……谁能来捞捞我这个精品？】 发完，她就累得靠在沙发上，准备眯一会儿。 还没闭上眼，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带着一阵风冲到了她面前。 “双双姐！” 乔双双抬头，看到了气喘吁吁的郑杰瑞。 他身上穿着价格不菲的冲锋衣，但头发也是湿的，显然来得很急。 “你……你怎么来了？”乔双双有点意外。 “我看到群消息就来了。”郑杰瑞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来一条干净的毛巾，盖在她的头上，笨拙地帮她擦着头发，“你怎么样？没感冒吧？” 第38章 公款吃喝的正确姿势 环球酒店的法式餐厅里，悠扬的钢琴曲流淌在空气中，与窗外狂暴的台风形成了诡异的和谐。 乔双双甩了甩依旧半湿的头发，像一只抖落水珠的大金毛，拿起那本厚得能当板砖使的菜单，姿态豪迈。 “来，杰瑞，别客气！今天姐姐带你见见世面！” 她对着菜单上那些弯弯绕绕的法文单词，眉头紧锁，研究了半天，最后放弃了挣扎。 “啪”的一声，她合上菜单，对旁边躬身等候的侍者露出一个“你懂的”眼神。 “那个……福娃狗，来一份。” 侍者脸上完美的职业微笑僵硬了零点五秒：“女士，您是指……FoieGras，法式香煎鹅肝？” “对对对！就是那个！”乔双双大手一挥，“还有那个……龙……龙什么酥？” “是焗龙虾，女士。” “没错！还有你们这最贵的那个牛排，对，就是看起来最回本的那个！全都要！” 郑杰瑞坐在对面，看着她指点江山的样子，只觉得脸颊发烫。 这哪里是吃饭，这分明是土匪进村。 他小声提醒：“双双姐，我们就两个人……” “两个人怎么了？”乔双双瞪他一眼，“两个人就不能为GDP做贡献了？吃不完打包！必须打包！这都是公司的钱，不能便宜了资本家！” 这套歪理邪说，竟让郑杰瑞无言以对。 菜品陆续上桌，乔双双的战斗力彻底被激发。 她左手刀右手叉，对着盘子里的精致食物，展开了一场凶残的围剿。 刀叉碰撞盘子，发出清脆又急促的声响，引来了周围食客的震惊。 郑杰瑞默默地切着自己的牛排，试图用降低存在感的方式来挽回一点颜面。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高级定制西装的中年男人路过他们的餐桌。 男人是这家五星级酒店的总经理，气场十足，正微笑着与下属交代工作。 当他的目光扫过郑杰瑞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下一秒，在乔双双惊愕的注视下，这位总经理快步上前，对着郑杰瑞恭恭敬敬地弯下了腰。 “郑少爷！您……您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们的服务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惶恐，仿佛郑杰瑞是来视察工作的微服私访的皇帝。 乔双双嘴里塞着的一大块鹅肝差点直接喷出来。 郑……郑少爷？ 她看看一脸局促的郑杰瑞，又看看眼前这个恨不得把头埋进地毯里的酒店老总，大脑飞速运转。 邮轮……少爷…… 难道…… 郑杰瑞连忙摆手，脸涨得通红：“王总，您别这样，我……我就是跟同事吃个便饭。” “同事？”王总这才注意到旁边石化了的乔双双。 他立刻换上一副更加热情的笑脸，“这位小姐是您的朋友吧？今晚二位的消费，全部免单！记在酒店账上！” 说完，他又对郑杰瑞补充道：“郑董前两天才来过，还念叨您呢。您看，需要我为您准备总统套房休息一下吗？” 郑杰瑞窘迫得快要钻到桌子底下去了，连连拒绝：“不用不用！真的不用！王总您去忙吧，我们自己来就行！” 王总见状，也不敢再多打扰，又行了个礼，才带着一头雾水的手下匆匆离开。 整个餐厅的空气都安静了。 乔双双机械地咀嚼着嘴里的鹅肝，眼睛瞪得像铜铃，直勾勾地盯着郑杰瑞。 她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然而，就在她准备开口审问的那一刻，侍者端着主菜上来了。 滋滋作响的顶级和牛，配上浓郁的黑胡椒酱汁，香气霸道地钻进她的鼻腔。 乔双双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秘密哪有干饭重要？ 她一把抓起刀叉，刚刚的震惊被抛到九霄云外，口齿不清地嘟囔着：“先……先吃！天大的事，等吃完了再说！” 看着她再次投入到与食物的搏斗中，郑杰瑞悄悄松了口气。 可他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用客户的招待费吃饭，还被酒店免了单……这账要怎么报？最关键的是，打包……真的没问题吗？ 他越想越觉得不妥，偷偷拿出手机，点开了B组的微信工作群。 他不敢直接在群里问，于是先找到了牛马强，发了条私信。 郑杰瑞：【牛马哥，在吗？我问个事……用客户招待费请同事吃饭，还打包，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消息发出去，如石沉大海。 郑杰瑞等了一会儿，猜测牛马哥可能又在哪个角落摸鱼睡着了。 他又点开李然的头像，编辑了同样的问题。 可想了想，李然那么正直，肯定会批评他。 纠结再三，他心一横，把心里的疑问直接发进了B组那个永远在闪烁的群聊里。 郑杰瑞：【@全体成员各位前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用公司的客户招待费吃饭，还……还打包带走，这种行为在职场上是允许的吗？】 群里安静了三秒。 第一个跳出来的，是刚刚“诈尸”的牛马强。 牛马强：【好吗？简直是太好了！非常好！杰瑞啊，你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这说明你已经开始思考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职场人了！】 郑杰瑞：【啊？】 牛马强发了一大段语音，郑杰瑞连忙戴上耳机。 只听牛马强那充满江湖智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你记住，公款吃饭，最忌讳吃什么？火锅！自助餐！为什么？因为那玩意儿不能打包！钱花了，肚子装满了，手是空着回去的！这是对公司资源的巨大浪费！是对预算的公然挑衅！” “我们B组，讲究的是什么？是可持续发展！是资源利用最大化！” “今天这顿吃了，明天的早饭、午饭是不是就有了？这叫‘一份投入，多份产出’！” “你用一份预算，解决了三顿饭的问题，公司不仅不该批评你，还应该给你发奖状！懂不懂？” 郑杰瑞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这时，李然也冒了出来。 李然：【牛马哥说的对。@郑杰瑞，你不能把格局想小了。我们这不叫占便宜，我们这叫崇尚‘光盘行动’，是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在职场中的光辉体现！】 李然：【你想想，那么高级的餐厅，食材都是顶级的。如果剩下了，被服务员无情地倒进垃圾桶，那是对厨师心血的践踏，是对食物生命的亵渎！这是多么可耻的行为！我们把它打包带走，是为了拯救它们！是为了维护美食的尊严！】 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义正言辞的文字，郑杰瑞感觉自己好像被点化了。 原来……他是去做了一件如此高尚的事情吗？ 就在他准备回复一个“受教了”的表情包时，一直潜水的苏眠，终于忍不住发了个“捂脸笑”的表情。 【好家伙，一个摸鱼哲学，一个道德绑架，硬是把公款吃喝说得这么清新脱俗。B组，真是一个人均卧龙凤雏的地方。】 苏眠的出现，让群里的气氛更加活跃了。 林珊珊：【所以，结论是，不仅可以打包，还必须打包，不打包就是思想觉悟有问题？】 殷兴仁：【（记笔记.jpg）】 郑杰瑞彻底被说服了，他感觉自己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对职场规则有了全新的认识。 他激动地打字：【我明白了！谢谢各位前辈指点！】 然而，就在一片和谐的教学氛围中，乔双双，那个正在埋头苦吃的当事人，忽然发了一张照片到群里。 照片是她拍的对面郑杰瑞窘迫的侧脸，以及桌上一堆风卷残云后的空盘子。 乔双双：【嗝~@全体成员，报告组织，招待费已使用，任务圆满完成！打包了三大盒！保证明天全组的下午茶都有着落！】 群里立刻响起一片欢呼。 牛马强：【双双威武！不愧是我们的业务王牌！】 李然：【辛苦了！】 就在这时，苏眠，弱弱地发出了一个疑问。 苏眠：【等一下……我有点乱。不是双双去见客户签合同了吗？】 紧接着，他发出了直击灵魂的拷问。 苏眠：【@郑杰瑞，所以，你为什么也在用客户招待费吃饭？你……跟谁吃的？】 整个B组群，瞬间死机。 第39章 卧龙凤雏，恐怖如斯 苏眠那句直击灵魂的拷问，直接在B组的工作群里炸开。 原本欢快刷屏的群聊，瞬间凝固。 前一秒还在为“打包三大盒下午茶”而欢呼的众人，像是被集体按下了静音键。 空气，在这一刻都停止了流动。 三秒后。 郑杰瑞的消息弹了出来，带着肉眼可见的慌乱。 郑杰瑞：【我我我……我是陪双双姐来的！她签完合同，我看她很辛苦，就……】 郑杰瑞：【她说用剩下的预算请我吃饭，给我见见世面……】 郑杰瑞：【我发誓我没想占公司便宜！前辈们！组长！】 郑杰瑞：【真的！这个饭钱我可以自己出的！】 他一连发了好几条，焦急的解释几乎要溢出屏幕。 然而，群里依旧死寂。 没有人回复他。 无论是刚刚还在传授“摸鱼哲学”的牛马强，还是那个把打包升华为“维护美食尊严”的李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郑杰瑞看着自己孤零零的消息，心态崩了。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叮咚----】 就在这时，苏眠的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了一个新的微信通知。 【牛马强邀请你加入了群聊“B组核心决策圈（闲人免进）”】 苏眠：“……” 好家伙。 当着人家的面把人踢出群聊，你们是懂职场霸凌的。 她点了进去。 群成员：苏眠、牛马强、李然、林珊珊、殷兴仁、乔双双。 完美，精准排雷，一个都不少，一个都不多。 她刚进群，里面的消息已经99+了。 牛马强：【@乔双双双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和杰瑞到底什么情况？】 李然：【这顿饭，是他主动提的，还是你主动提的？这涉及到一个职场关系的界定问题，很重要！】 林珊珊：【你们俩，谁买的单？】 苏眠看着这一连串的审问，仿佛看到了三堂会审的现场。 乔双双，那个罪魁祸首，发了一个打着饱嗝的表情。 乔双双：【哎呀，吃撑了。我们就是单纯的同事聚餐，你们思想不要那么肮脏嘛！】 牛马强：【呸！你个酒鬼的话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快说！】 乔双双似乎是被问得烦了，终于不再插科打诨。 乔双双：【行了行了！我说！但是重点不是我们吃饭！重点是杰瑞这小子，有大问题！】 此话一出，成功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苏眠也来了精神，默默窥屏。 乔双双：【刚才，我们吃饭的时候，那家法式餐厅的总经理，就是那个经常上财经杂志的王总，突然跑过来，对着杰瑞，九十度鞠躬！】 乔双双：【一口一个“郑少爷”，态度那叫一个卑微，恨不得当场给他跪下！】 乔双双：【还说要给我们免单！还问要不要给他开总统套房！吓得我鹅肝都掉地上了！】 牛马强：【！！！】 李然：【！！！郑少爷？】 林珊珊：【环球酒店的王总？他确实轻易不露面。】 殷兴仁：【（默默发出一张“事情并不简单”的表情包）】 整个群，因为乔双双的爆料，彻底沸腾了。 【我靠，这小子藏得这么深？】 【平时看他唯唯诺诺，谦虚低调，还以为就是个普通家庭的实习生！】 【我就说，能开得起那种游艇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我早就看穿了一切！（牛马强发）】 【那你还教育人家要有界限感？（苏眠发）】 【牛马强撤回了消息。】 【苏眠撤回了消息。】 群里尴尬地沉默了两秒。 李然果断地把话题拉了回来：【所以，杰瑞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富二代？】 乔双双：【我一开始也这么想，但我刚才仔细盘了一下。】 她发了一段语音，声音很小，但却带着发现惊天大秘密的兴奋：“你们想啊，姓郑，A市，家里很有钱……我刚才刷小视频，大数据突然给我推送了一条新闻！” “上周！就在上周！我们A市有个幸运儿，中了彩票，头奖！一个亿！税后的！” “新闻里只提到了中奖人姓郑，是个刚出社会的年轻人！你们说，这说的是谁？！” 语音落下，群里再次陷入了沉寂。 这次的沉寂，不是尴尬，而是震撼。 所有人都在消化这个信息。 一个亿…… 彩票…… 年轻人…… 姓郑…… 所有线索，如同拼图一般，完美地契合在了郑杰瑞身上！ 牛马强：【卧……槽！】 李然：【逻辑……逻辑是通的！】 林珊珊：【怪不得敢租那么大的游艇开派对，原来是中奖了。】 殷兴仁：【（默默发出一张“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的表情包）】 苏眠看着手机屏幕上这群人的脑回路，差点没笑出声。 【内心OS：不是，你们这群人的想象力是不是有点过于贴近生活了？放着A市四大家族之一的郑氏集团不去猜，去猜一个亿的彩票？】 她原本还以为，郑杰瑞的身份在这群人精面前，撑不了多久。 毕竟“郑”这个姓氏在A市的商圈里，指向性已经很明确了。 结果…… 是她高估了他们。 或者说，是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 在他们眼里，“家里有个百亿集团”这种事，远不如“同事中了一个亿彩票”来得真实和刺激。 牛马强：【我的天，我刚刚还在群里教一个亿万富翁怎么薅公司羊毛……】 李然：【我还让他学习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我感觉我的脸在发烫。】 乔双双：【那我呢？我还带着一个亿万富翁去吃了顿霸王餐，不，是正在吃！一会儿，还要让他帮我拎着三大盒打包的剩菜……】 苏眠：【……】 这画面感，太强了。 就在众人纷纷忏悔自己的“有眼不识泰山”时，牛马强突然话锋一转。 牛马强：【不对！我们为什么要愧疚？】 牛马强：【这说明什么？说明杰瑞这孩子，不忘本！虽然他暴富了，但他内心深处，依旧是我们无产阶级的兄弟啊！】 李然：【牛马哥说的对！他这是在体验生活！他想融入我们！】 乔双双：【有道理！他要是真想炫富，早就开着他的法拉利来上班了，还会挤地铁？】 苏眠看着这群人瞬间完成自我攻略，并且逻辑自洽，不由得感到一阵敬佩。 B组，一个人均卧龙凤雏的地方，恐怖如斯。 牛马强立刻在群里发号施令。 牛马强：【@全体成员从现在开始，所有人注意！统一口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杰瑞就是那个单纯善良、努力上进的实习生！】 牛马强：【谁也不许去问他彩票的事！更不许区别对待他！我们要保护好这棵纯洁的幼苗，不能让他被金钱腐蚀！】 李然：【收到！坚决执行！】 乔双双：【明白！谁敢动我的亿万富翁……啊呸，我的好弟弟，我跟谁急！】 殷兴仁：【话说人家好像已经转正了，不是实习生了啊！】 没人理他...... 苏眠默默打字。 苏眠：【所以，结论是，假装不知道他中了一个亿，然后心安理得地继续让他请客？】 一句话，再次戳破了所有虚伪的表象。 群里又安静了。 牛马强发了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表情：【组长，看破不说破，我们还是好同事。】 苏眠忍着笑，退出了这个“核心决策圈”。 她切换回原来的B组工作群。 郑杰瑞显然还没放弃，又发了几条消息。 郑杰瑞：【各位前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明天就把饭钱补上！】 郑杰瑞：【组长？牛马哥？然哥？你们还在吗？】 看着他卑微又可怜的样子，苏眠第一次对这个单纯的富二代，产生了一丝丝的同情。 她想了想，决定拯救一下这个可怜的孩子。 苏眠：【@郑杰瑞没事，客户招待费本来就有富余，不用补了。不过下次注意，别再让乔双双那个酒鬼带坏你了。】 苏眠：【她那是公款吃喝，你是无辜被牵连的。】 苏眠的回复，像是一道光，照亮了郑杰瑞灰暗的世界。 他几乎要感动哭了。 郑杰瑞：【谢谢组长！谢谢组长！您真是太好了！】 而“B组核心决策圈”里，看到苏眠的发言，立刻炸了锅。 牛马强：【高！实在是高！组长这一手，既安抚了杰瑞，又把锅甩给了双双，还维护了我们B组团结友爱的氛围！】 李然：【这就是领导的艺术吗？学到了！】 乔双双：【凭什么锅又是我背？我不管，明天下午茶，我要吃那块最大的提拉米苏！】 苏眠看着手机里两个画风截然不同的群聊，一个头两个大。 为什么身边全是一群戏精？ 她疲惫地将手机扔到一边，决定投身到她亲爱的纸片人老公“夜惊离”的怀抱中，用创作来治愈自己受伤的心灵。 第40章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三天后，台风“咸鱼号”终于滚蛋了，A市雨过天晴。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一切都昭示着这是个适合出门摸鱼的好日子。 苏眠站在盛世集团的恢弘大楼下，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判了无期徒刑的囚犯，正在走向那吞噬青春和自由的牢笼。 她不情不愿地挪着步子，刚走到公司门口，就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B组的全体成员，正缩在一个巨大的景观绿植后面，探头探脑，像是在围观什么稀有动物。 “组长！快来！” 眼尖的乔双双第一个发现了她，连忙朝她招手，动作夸张得像是地下党接头。 苏眠被牛马强一把拽了过去，顺着他们视线的方向望去。 一辆黑色的、在阳光下闪烁着金钱光芒的限量版宾利，正稳稳地停在公司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车门打开，一身休闲装的郑杰瑞走了下来。 他对着驾驶座的司机说了句什么，司机恭敬地点了点头，然后驱车离开。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贵气逼人。 企划部B组核心决策圈，瞬间炸了。 牛马强指着郑杰瑞的背影，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痛心疾首：“飘了，这小子是真飘了！才中了一个亿，就飘成这样了！” 他地中海的发型因为激动而更显锃亮。 “没错！”李然在一旁义愤填膺地附和，推了推他的黑框眼镜， “中奖才几天？就开始打这么高级的车来上班？这完全脱离了我们无产阶级的队伍！不行，一会儿我一定要严厉批评这位小同志！必须让他知道，由奢入俭的道理！” 苏眠：“……” 【内心OS：不是，大哥们，你们是不是忘了这车可能是人家自己买的？你们的脑回路真的只配得上一个亿的彩票是吗？】 她默默地看着这群戏精，决定保持沉默。 郑杰瑞背着双肩包，哼着小曲儿，一脸单纯地走进了公司大门，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组织”盯上了。 他前脚刚进，B组众人后脚就跟了进去。 在茶水间，李然和牛马强一左一右，把正在冲咖啡的郑杰瑞堵在了墙角。 “杰瑞啊。”牛马强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长辈架势，“最近……手头很宽裕嘛。” 郑杰瑞愣了一下，随即腼腆地笑了笑：“啊？没有啊牛马哥，跟以前一样。” “还一样？”李然的声调拔高了八度，像是抓到了学生早恋的教导主任，“我们可都看见了！今天早上，那辆宾利！怎么回事？” 郑杰瑞挠了挠头，表情有些无辜：“哦，那个啊，我出门晚了，没赶上地铁，怕迟到，就坐了那个车……” “坐了那个车？！”牛马强痛心疾首，“那是人打的车吗？那是移动的印钞机！” “杰瑞啊，不是哥说你，你现在虽然暴富了，但心态不能变啊！我们B组的优良传统是什么？是勤俭节约，是薅资本主义羊毛！你怎么能反过来给资本家送钱呢？” 李然点头如捣蒜：“牛马哥说的对！你看看我们组长，人家多大的能力，她炫耀了吗？她没有！她每天挤地铁，吃盒饭，这才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远处的苏眠打了个喷嚏。 【内心OS：谢邀，我只是单纯的懒，跟勤俭节约没有半毛钱关系。】 郑杰瑞被两位“前辈”说得一愣一愣的，脸上写满了愧疚：“我……我知道错了，牛马哥，然哥。我下次一定注意，坚决不铺张浪费！” “这就对了嘛！”牛马强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你永远是我们B组的好兄弟，钱多钱少不重要，重要的是，心要和我们在一起！” 说完，他给李然使了个眼色，两人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看着郑杰瑞那张更加单纯无辜的脸，苏眠觉得，B组这两个卧龙凤雏，在PUA单纯富二代这方面，恐怖如斯。 就在这时，企划部办公室的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齐修晏和陆鸣宇回来了。 而两人的气场却截然不同。 留在专属电梯里的齐修晏，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面无表情，眼神冷冽。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分给苏眠一秒。 苏眠心里那块悬了三天的大石头，瞬间落了地。 【内心OS：好！太好了！就当无事发生！霸总你最好永远保持这个高冷范儿，千万别再想起什么《婚前协议书》了！】 她长长地松了口气，感觉连办公室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然而，下了电梯的陆鸣宇，却完全是另一番光景。 他脸上没了往日的阳光开朗，看起来非常的疲惫。 他看了苏眠一眼，眼神复杂，像是要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扯了扯嘴角，什么都没说出口，然后快步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整个企划部，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Linda带着A组的人，幸灾乐祸地小声议论着。 “看陆经理那样，八成是失败了。” “这次可是齐总亲自去的华尔街，不会吧……” “嘘……小声点，咱们可别瞎掺和。” 苏眠低着头，假装在整理文件，耳朵却竖得老高。 看来，陆鸣宇单飞的计划，果然是被齐修晏给搅黄了。 那个男人，不动声色，却招招致命。 他对自己毫无反应，不是忘了，而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掌控着一切，包括她的自由，也包括她身边所有人的命运。 一股寒意，从苏眠的背脊爬了上来。 她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原来只是从一个陷阱，掉进了另一个更大的狩猎场。 下午，集团顶层。 副总唐立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唐立肥胖的身躯陷在真皮老板椅里，额头上全是冷汗，他刚刚结束了一个最高层会议，并且接下了一个烫手到足以把他烧成灰的山芋。 “废物！一群废物！”他抓起桌上的文件，狠狠地摔在地上，“和盛集团那个小狐狸何鸣轩，摆明了是给我们下套！这个项目谁接谁死！现在扔到我头上了？” 他那个穿着黑丝包臀裙的性感秘书赵彤，扭着水蛇腰走过来，柔声安慰道：“唐总，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我能不气吗？”唐立指着散落一地的文件，破口大骂，“一周之内，要拿出一个能跟和盛集团在新能源汽车项目上，一同竞标的方案！这他妈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何鸣轩搞他的珠宝生意不好吗？非要掺和这个项目！为了这个项目，他布局了半年，会因为我们的一个方案就放弃？” 赵彤的眼中突然闪过精光，她弯下腰，将文件一份份捡起来，胸前的风光若隐若现。 “唐总，既然是死局，那我们何必亲自入局呢？”她的声音带着蛊惑，“您是副总，统筹全局才是您的工作。这种冲锋陷阵的脏活累活，自然有下面的人去做。” 唐立的喘息声渐渐平复下来，他眯起眼睛看着自己的得力干将：“你的意思是……” 赵彤将整理好的文件放在他桌上，红唇微启：“齐总刚回来，企划部那位陆经理又吃了败仗，士气正低。这个时候，不正是需要一个机会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吗？” “你是说，把这个锅甩给企划部？”唐立的眼睛亮了。 “不叫甩锅，唐总。”赵彤娇笑着纠正他，“这叫‘知人善用’，叫‘给年轻人机会’。做好了，功劳是您的领导有方。做不好……那也是他们能力不行，不堪大用。” “好！好啊！”唐立一拍大腿，“就这么办！你马上去，把这个任务交给企划部！就说是我对他们的信任和考验！” “交给谁呢？”赵彤故作天真地眨了眨眼，“A组的Linda，一直很听话。B组那个新来的苏眠，最近风头正盛，听说连齐总都对她另眼相看呢……” 唐立冷笑一声：“Linda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至于那个苏眠……哼，就是个靠关系上位的花瓶！” “齐修晏护着她又怎么样？这个项目，神仙来了都救不了！就交给B组！我倒要看看，她苏眠这次，还能怎么打出王炸！” “明白了，唐总。” 赵彤妩媚一笑，拿着那份决定了无数人未来一周命运的文件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出了办公室。 企划部B组的办公室里，牛马强还在给郑杰瑞传授“亿万富翁如何融入集体”的经验， 乔双双正在用计算器算着这个月还能薅多少下午茶的羊毛，苏眠则戴着耳机，假装听不见这一切，一心一意地在画她亲爱的纸片人老公。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赵彤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黑丝，红唇，齐X小短裙。 她环视了一圈，目光最终精准地落在了“苏?一动不动”的背影上。 “苏组长，”她开口，声音甜得发腻，“唐总有个好消息，要宣布给你们B组。” 第41章 我是自愿加班的 赵彤那句“好消息”一出。 连牛马强正在传授“富豪生存法则”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苏眠摘下耳机，缓缓转过身。 赵彤扭着水蛇腰，踩着猫步，将一份文件夹“啪”地一声拍在苏眠桌上，动作妖娆，力道却不小。 “唐总说了，最近集团上上下下都太松懈了，尤其是你们B组，整天无所事事。” 她扫视了一圈，目光在牛马强锃亮的地中海上停留片刻，又掠过乔双双桌上还没来得及藏起来的零食，轻蔑笑道。 “所以，唐总决定给你们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她纤长的手指点了点那份蓝色的文件夹。 “和盛集团最近在跟我们抢一个新能源汽车的海外合资项目。” “唐总的意思是，让你们B组在一周之内，拿出一个方案，去说服和盛集团的何鸣轩，让他主动放弃这个项目。” 办公室里一下子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几秒后，牛马强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那张平时写满了“与世无争”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见了鬼的表情。 “赵秘书，你再说一遍？让我们去……干什么？” “说服何鸣轩放弃。”赵彤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就像在跟一群傻子说话，“这很难理解吗？” “这何止是难理解！”平时最老实的实干家殷兴仁都忍不住抬起了头，“和盛为了这个项目布局了半年多，我们拿个方案过去，就能让他放弃？这跟空手套白狼有什么区别？” “就是啊！”乔双双也气得鼓起了脸，“我们又不是去谈判，我们这是去送人头啊！” “何鸣轩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狐狸，我们B组这点战斗力，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李然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闪烁着理智的光芒：“赵秘书，从项目可行性分析，这个任务的成功率为零。唐总这是……” “唐总这是信任你们！”赵彤拔高了声音，打断了李然的话，“怎么？你们B组平时摸鱼摸惯了，现在让你们干点正事，就推三阻四？还是说，你们觉得唐总的命令可以讨价还价？” 她这话一出，B组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官大一级压死人。 副总的命令，他们这些小喽啰，确实没资格反驳。 气氛瞬间压抑到了冰点。 苏眠看着那份文件夹，像是在看一个定时炸弹。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这不是甩锅，这是直接往我们头上扔核弹啊。唐立这死胖子，是嫌命长，还是嫌我们B组命太长？】 “我们企划部什么时候轮到副总秘书来指手画脚了？” 一个清冷又带着疲惫的声音，从办公室门口传来。 众人齐刷刷回头。 陆鸣宇站在那里，脸色铁青，周身散发着低气压。 他刚从华尔街回来，连西装都没来得及换，风尘仆仆，眼神里却带着压不住的火气。 赵彤看到陆鸣宇，脸上的嚣张瞬间融化成痴迷和讨好的笑容。 “陆经理，您回来啦。”她的声音甜得能拉出丝来，“我这是替唐总传达命令呢，唐总也是为了激励大家……” “激励？”陆鸣宇冷笑一声，迈步走了进来，直接从苏眠桌上拿起那份文件夹，翻都没翻就扔回给赵彤。 “这种异想天开的任务，谁爱干谁干。我们企划部不接。” 赵彤被他这一下搞得有些措手不及，抱着文件夹，委屈地咬着下唇：“陆经理，这可是唐总亲自下的命令，您这样……我很难做的。” 她眼中恰到好处的闪过水光，配上那张艳丽的脸和火爆的身材，足以让任何男人心软。 然而，陆鸣宇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那就让唐立自己来跟我说。” 赵彤的脸色白了白。 她知道，陆鸣宇虽然只是个部门经理，但他的背景和在公司的地位，确实不是唐立能轻易拿捏的。 可这个锅，今天必须甩出去。 这是死命令。 赵彤深吸一口气，脸上恢复了职业化的假笑：“陆经理，您也知道，这个项目是齐总在华尔街亲自谈下来的，现在就卡在和盛集团这一环。” “唐总也是为了给齐总分忧，才把这个重任交给我们。您现在把它退回来，万一耽误了齐总的大事……” 她故意把“齐总”两个字咬得很重。 果然，听到齐修晏的名字，陆鸣宇的眼神暗了下去。 他捏紧了拳头，脸色变得更差了。 办公室里的空气再次凝固。 B组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经理和副总秘书之间的神仙打架。 最终，陆鸣宇松开了拳头，自嘲一笑。 “好，很好。”他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苏眠，“这个任务，B组接了。” 赵彤眼中闪过得意的光芒，她妩媚一笑：“那我就等B组的好消息了。” 说完，她把文件夹重新放回苏眠桌上，扭着腰，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办公室的门关上，B组众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完了，芭比Q了。”牛马强瘫回椅子上，生无可恋。 “经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乔双双快哭了。 陆鸣宇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对苏眠说：“苏眠，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苏眠认命地叹了口气，跟着陆鸣宇走进了经理办公室。 【坦白局要来了吗？行吧，反正瓜多不压身，再来一个也无所谓。】 陆鸣宇关上门，瞬间卸下了所有的力气，疲惫地靠在办公桌上。 “华尔街那边，我失败了。”他开门见山，声音沙哑。 苏眠没说话，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我准备了半年的融资计划，见了十几个投资人，没有一个成功的。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陆鸣宇苦笑，“一开始我以为是运气不好，后来我才发现，是有人在背后狙击我。” “是齐修晏。”苏眠替他说了出来。 陆鸣宇抬起头，眼中闪过释然：“你也猜到了。” “他就是那种人。”苏眠耸了耸肩，“睚眦必报，控制欲爆棚。你当着他的面挖他墙角，他能让你顺利融到资才怪了。” 陆鸣宇沉默了。 苏眠说的是事实。 他只是没想到，齐修晏的手段会如此雷霆，如此不留情面。 “他不仅搅黄了我的融资，”陆鸣宇的语气变得更加沉重，“他还趁机拿下了那个新能源汽车的合资项目。”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这个项目，盛世和一家华尔街的顶尖科技公司合作。齐修晏在华尔街已经把所有条款都谈妥了，对方也同意了。但附加了一个唯一的条件。” 苏眠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条件？” “需要这家公司驻华办事处的负责人，董经理，点头同意才行。这个董经理，是华裔，在国内人脉很广，对方公司非常信任他的判断。”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搞定这个董经理？”苏眠问。 “问题是，何盛集团的何鸣轩，跟这个董经理是世交。” 陆鸣宇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何鸣轩也在争取这个项目。只要董经理一句话，齐修晏在华尔街谈下的一切，都会变成废纸。” 苏眠终于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商业竞争。 这是一场豪门之间的终极博弈。 而唐立扔过来的那个“说服何鸣轩放弃”的任务，根本不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是齐修晏布下的一步棋。 一步用来羞辱陆鸣宇，同时把她也拖下水的棋。 如果B组失败，正好证明陆鸣宇领导无方，他提拔的苏眠也不过如此。 如果B组……万一……走了狗屎运成功了，那功劳自然是齐修晏的。 【我敲！玩战术的心都脏！齐修晏你个老六！你嫉妒我当咸鱼就算了，你还把我当枪使！你礼貌吗？】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陆鸣宇看着她，“苏眠，我知道你……不一般。这次，可能真的要靠你了。” 苏眠：“……”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她只想躺平，为什么总有人逼她站起来，还要让她去C位拯救世界？ 就在这时，她脑海里响起了熟悉的机械音。 【叮----检测到宿主面临史诗级职场危机，反咸鱼系统S+级强制任务触发！】 【任务名称：卷王的战争！】 【任务内容：在一周内，粉碎和盛集团的阴谋，帮助盛世集团拿下新能源项目！】 【任务奖励：国漫《惊离天下》官方授权，绝版1:1等身夜惊离手办一座！附带CV原声唤醒闹钟功能！】 【任务失败惩罚：在全公司年会上，与齐修晏合跳一曲《爱你》！】 苏眠的瞳孔瞬间地震。 又是等身手办？ 还有原声闹钟？ 多多益善啊！ 不！重点是失败惩罚！ 跟齐修晏跳《爱你》？ 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那不是社死，那是直接投胎！ 为了纸片人老公！为了不跟霸总跳操！ 她，苏眠，今天就要卷死自己！ 苏眠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熊熊烈火，她一把抓住了陆鸣宇的胳膊，表情严肃得像是要去炸碉堡。 “陆经理！” 陆鸣宇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啊？” “你放心！”苏眠斩钉截铁地说，“这个项目，我们B组接了！不就是何鸣轩吗？不就是董经理吗？通通拿下！” 陆鸣宇看着眼前突然斗志昂扬的苏眠，一脸懵逼。 这……这还是那个上班只想摸鱼的苏眠吗？ 怎么感觉她比自己还激动？ 苏眠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她松开陆鸣宇，转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慷慨激昂的革命精神。 “犯我咸鱼者，虽远必诛！为了捍卫我躺平的权利，我，苏眠，从今天起，自愿加班！” 第42章 姐要创死他 陆鸣宇还没从苏眠那句“自愿加班”的豪言壮语中回过神来，她人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刮出了经理办公室。 B组的办公室里，气氛还停留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中。 牛马强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锦鲤发呆，祈祷这场飞来横祸能自动消失。 乔双双在购物网站上搜索“防狼喷雾最大剂量”，盘算着万一真要去见何鸣轩，自己该如何保护人身安全。 李然则打开了项目可行性分析软件，准备用一百页PPT来论证这个任务为什么是坨屎。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吱”地一声推开。 苏眠带着一身“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气场，站在门口，双眼燃烧着火焰。 “同志们！” 她一开口，整个B组都哆嗦了一下。 牛马强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扶着自己岌岌可危的发际线，惊恐地看着她：“组……组长，你这是……被夺舍了？” “从今日起，我们B组只有一个目标！”苏眠无视了他的问题，高举着拳头，像在发表革命宣言，“卷死和盛！创死何鸣轩！” 乔双双小声对旁边的林珊珊嘀咕：“她是不是被陆经理下降头了？怎么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 林珊珊仍旧面无表情，严谨地分析道：“根据她瞳孔的放大程度和脸部肌肉的亢奋状态，更像是急性精神失常的临床表现。” 只有实习生郑杰瑞，单纯的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哇，苏眠姐好帅！这就是职场精英的气场吗？” 苏眠大步流星地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啪”地一声画下一个大大的叉。 “从现在开始，取消所有摸鱼行为！所有人，把手头的美剧、小说、购物网站都给我关了！” 她转身，用一种近乎疯狂的热情扫视着她可怜的组员们。 “牛马强，你的人脉网不是号称遍布A市吗？去，给我搞到何鸣轩从出生到现在的全部资料，包括他喜欢穿什么颜色的内裤！” “林珊珊，你是预算专家，给我做一份盛世拿下项目后，未来十年收益的最大化模型，要做到让董事会看了都想给我们磕头的程度！” “乔双双，殷兴仁，你们俩把过去三年所有新能源项目的失败和成功案例都给我扒出来，我要看到数据，看到逻辑！” “李然！”她最后把目光投向了企划部的老卷王。 李然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组长！” “你，”苏眠顿了顿，“你负责给我们订外卖，保证后勤。记住，要最贵的，经费无上限！” 李然：“？？？” 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负责后勤？我才是最能加班的那个啊！ 【开玩笑，卷王这种体力活，有我就够了。姐要用脑子，用魔法打败魔法！】 苏眠完全不理会组员们石化的表情，大手一挥：“行动起来！为了捍卫我们B组的尊严！为了保住我们的饭碗！为了……” 她想了想。 “为了那1：1还带闹铃的等身手办！” 当然，最后一句是她在心里喊的。 接下来的三天，B组彻底变了天。 苏眠征用了最大的会议室，把自己关在里面，谁也不见。 B组的成员们只能偶尔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他们那咸鱼组长时而奋笔疾书，时而对着一堆资料苦思冥想，时而又激动地在白板上画着他们看不懂的鬼画符。 “天啊，组长这三天加起来睡了有五个小时吗？”乔双双忧心忡忡。 “她桌上的咖啡杯已经叠成塔了。”牛马强叹了口气，“这哪是当咸鱼，这是直接奔着ICU去了啊。” 郑杰瑞攥着拳头：“苏眠姐太伟大了，为了我们整个组，她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只有陆鸣宇，每次路过会议室，看着里面那个消瘦却坚定的背影，心情都复杂到了极点。 他知道，她不是为了B组，甚至不是为了盛世。 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反抗着那个试图掌控她一切的男人。 第四天早上。 苏眠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她手里只拿着一个薄薄的蓝色文件夹。 “搞定了。”她声音沙哑，人却异常精神。 B组所有人瞬间围了上来。 “方案呢？组长，快给我们看看！”李然最是心急。 苏眠把文件夹拍在他胸口：“不用看了，你们看不懂。” 【一份空白A4纸上写着‘正面刚’三个大字，你们当然看不懂。】 她环视一周，宣布道：“我现在就去和盛集团，会会那个何鸣轩。” “一个人去？！”陆鸣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人群后，断然反对，“不行！太危险了！” “陆经理，”苏眠看着他，“有些战争，只能一个人打。” 她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放心，我带了秘密武器。” 不等陆鸣宇再说什么，她已经转身离去。 ...... 和盛集团的总部大楼，是A市的地标之一，通体由昂贵的黑色大理石构成，在阳光下反射着极度奢华的光。 苏眠穿着一身最普通的通勤装，站在能照出人影的地面上，感觉自己像是误入盘丝洞的良家妇女。 【好家伙，这装修风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有钱。土豪的世界我不懂。】 前台小姐用公式化的笑容和审视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番，在听到她是盛世集团派来见何总的时候，那笑容里的轻蔑几乎不加掩饰。 她被领到一个小会客室，干等了足足一个小时。 期间，没有任何人给她倒一杯水。 【下马威？可以，这很霸总文反派。下一步是不是该叫我跪下磕头了？】 终于，一个穿着性感，身材火辣的女秘书走了进来，通知她：“何总现在有空了，跟我来吧。” 何鸣轩的办公室大得像个足球场，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可以将整个A市的繁华尽收眼底。 一个穿着高定手工西装的男人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姿态优雅得像在拍电影。 苏眠进来后，他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 苏眠也不说话，就那么站着。 【比耐心是吧？来啊，我能站着睡着你信不信？】 大概过了五分钟，何鸣轩终于缓缓转过身。 他长了一张很受女人欢迎的脸，俊美，却带着几分邪气。 他的目光落在苏眠身上，从头到脚，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 “苏组长，我们又见面了！不过盛世集团，就派了你这么个黄毛丫头过来？”他开口，声音很好听，内容却极尽刻薄，“齐修晏是没人用了吗？” 苏眠不卑不亢，根本不搭理他的话茬：“何总，我是盛世企划部B组的组长，苏眠。这是我们针对新能源项目的合作方案。” 她说着，就要上前递上文件夹。 “站住。”何鸣源抬了抬手，阻止了她的靠近。 他走到巨大的办公桌后坐下，双腿交叠，身体后靠在真皮座椅里。 “方案就不必看了。”他淡淡地说，“我对盛世集团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兴趣。” “齐修晏在华尔街耍了点小聪明，拿到了优先合作权，就真以为自己赢了？”何鸣轩的语气里充满了嘲弄，“他大概没告诉你，项目的关键人物董经理，是我父亲的至交好友吧？” 苏眠心里呵呵。 “何总，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苏眠平静地回应。 “利益？”何鸣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跟我谈利益？小姑娘，你知道我一天能赚多少钱吗？你知道这个项目，在我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吗？” 他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我之所以要抢，纯粹是因为……”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在苏眠那张因为熬夜而略显苍白，却依旧清丽的脸上逡巡，“……我看齐修晏不爽。” “我想让他知道，只要是我何鸣轩想要的东西，他就别想得到。” 办公室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苏眠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优雅而嗜血的野兽。 “所以，何总是没得谈了？” “谈？”何鸣轩站起身，缓缓踱步到她面前。 他比苏眠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也不是不能谈。” 他的手指轻轻抬起苏眠的下巴，动作轻佻又侮辱。 “项目很无聊，但你……倒还有几分意思。” 何鸣轩俯下身，在她耳边用气声说道，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陪我一晚。我就把这个项目当个玩具一样，扔给齐修晏。” “怎么样？” 他退后一步，欣赏着她可能会出现的任何表情----愤怒，羞辱，或者恐惧。 然而，苏眠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从身后拿出了那个蓝色的文件夹，轻轻放在了他面前的办公桌上。 她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何总，这是我的方案。” “您不如先看看。” “看完之后您可能会发现，比起我，”苏眠抬起头，迎上他探究的目光，“您对它，更感兴趣。” 第43章 英雄救美 何鸣轩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他拿起那个薄薄的文件夹，甚至没有打开，就想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他就是想看她失控，想看她的一切努力化为泡影的样子。 然而，他的手还没来得及动作。 “砰----！” 一声巨响，办公室大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踹开，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整个办公室都为之震动。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周身的气场，让室内恒温的空调都失去了作用。 何鸣轩的动作停住了。 苏眠也愣住了。 来人没有看何鸣轩，径直朝着苏眠走来。 在何鸣轩反应过来之前，那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 一股熟悉的木质香气瞬间包裹了苏眠。 是齐修晏。 【卧槽？经典的霸总从天而降桥段？太典了吧？】 苏眠整个人都还是懵的，被齐修晏包裹住，只能看到他结实的胸膛。 直到这时，齐修晏才终于分给了办公室主人一个字。 “滚。” 何鸣轩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齐修晏！你他妈发什么疯？这是我的办公室！”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在何鸣轩的脸上炸响。 “你敢动我的女人！找死！” 丢下这句话，齐修晏拉着苏眠，转身就要走。 何鸣轩被他这一巴掌彻底激怒，几步上前拦住了他们。 “站住！你他妈竟然敢打我？”何鸣轩捂着脸喝道，“来人！给我把他俩围了！”。 “齐修晏，今天你别想走出老子这道门！” 齐修晏看都没看这个疯狗，他盯着急忙跑来的一些小喽啰。 背对着何鸣轩说道：“我现在就走出这道门，我看看谁敢拦我！” 此话一出，那些小喽啰立马无辜地看向何鸣轩，他们太清楚这位霸总是何方神圣了，对这位爷动手？ 不想在A市混了吗？ 齐修晏说完话，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迈开大长腿缓缓向外走去。 “我的方案……”苏眠这才想起，那个蓝色文件夹还孤零零地躺在何鸣轩的办公桌上。 那可是她熬了三个通宵，用光了脑子里所有存货换来的灵感！ 齐修晏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只是拉着她，绕过人群，继续往外走。 “齐修晏！”何鸣轩在他身后无能咆哮，“你给我等着！我跟你没完！” 齐修晏的脚步没有任何停顿。 直到两人走进专属电梯，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嚣。 电梯里，光线明亮。 齐修晏终于松开了苏眠的身体。 苏眠揉着自己被捏红的手腕，刚想说点什么，劈头盖脸的质问就砸了下来。 “苏眠，你是没有脑子吗？” 齐修晏的声音又快又急，带着一种苏眠从未听过的暴躁。 【哈？我没脑子？你今天是吃了枪药了吗？】 苏眠心里不服，嘴上还没来得及反驳。 “谁让你一个人来找他的？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全A市都知道何鸣轩是个什么货色，就你不知道？” “你是觉得自己的命很硬，还是觉得他不敢对你做什么？” 一连串的质问，像是机关枪一样，突突地扫射过来。 苏眠被他这副样子搞得有点发懵。 【大佬，你这语气……怎么跟我爸当年发现我偷偷去网吧一样？又是愤怒又是后怕的。】 她心里嘀咕着，那股因为被何鸣轩羞辱而憋着的火，莫名为齐修晏这番话浇熄了一点。 但熄灭不了全部。 尤其是，当她想起自己熬了三个通宵的方案还落在敌人手里的时候。 “我的方案还在他桌上。”苏眠闷声说。 “什么方案？”齐修晏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那种人需要看方案吗？你给他看诺贝尔奖论文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那不一样！”苏眠的倔脾气上来了，“那是我做的，他一定会感兴趣！” “你做的？”齐修晏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所以你就一个人莽撞地冲过来，把自己送到狼嘴边？” 是啊，她为什么这么拼？ 不就是为了那个该死的绝版手办，为了不在年会上跟他跳那支该死的舞吗！ 归根结底，还不是被他和这个破系统逼的！ 一股无名火“蹭”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他凭什么用这种教训的语气跟她说话？ 他是她的谁？ 一个天天想方设法让她内卷的资本家而已！ “不关你的事！”苏眠的声音也大了起来，“这是我的工作，是我接下的任务，我自己能搞定！” “你能搞定？”齐修晏重复了一遍，言语里的嘲讽不加掩饰，“搞定什么？搞定怎么陪他一晚吗？” 这句话，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苏眠的脸上。 她感觉自己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 “齐修晏！”她几乎是尖叫出声，“你混蛋！” 她承认，刚刚面对何鸣轩的时候，她怕了。 但她更气的，是自己竟然被齐修晏救了。 这感觉，就像你辛辛苦苦打游戏，眼看就要单杀大BOSS了，结果一个氪金玩家突然跳出来，一招就把BOSS秒了，还回过头来嘲讽你是个手残。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说了，这是我的事！”苏眠胸口剧烈起伏着，“我不需要你来救我，更不需要你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你以为你是谁？”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苏眠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你给我站住！”齐修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眠充耳不闻，反而加快了脚步。 她现在只想离这个男人远一点，越远越好。 他凭什么毁掉她的努力？ 他凭什么用那种侮辱性的言语说她？ 他以为他每一次都像个救世主一样出现，她就该感激涕零吗？ 做梦！ 她苏眠，就算要当咸鱼，也要当一条有尊严的咸鱼！ 这个项目，她死磕到底了！ 不就是何鸣轩不放弃吗？ 行！ 老娘还有别的办法！ 苏眠怒气冲冲地走出集团大门，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 她站在路边，看着车水马龙，胸中的那股火气却怎么也降不下来。 【叮----】 脑海里，那熟悉又讨厌的机械音响了起来。 【系统警告：宿主当众顶撞霸总，拒绝霸总的庇护，独立女性（恋爱脑反义词）光环扣除10点。】 苏眠：“……” 【叮----恭喜宿主触发隐藏条件‘咸鱼的倔强’，咸鱼指数+5。】 苏眠：“……” 谢谢你啊，还挺会安慰人。 【不过，系统，我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系统：请讲。 苏眠：【……】 第44章 暴力狂霸总，在线打人 苏眠回到B组办公室时，周身的气压低得能让盆栽自动枯萎。 她一言不发地走到自己的工位，将包重重地砸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打瞌睡的牛马强一个激灵，瞬间坐直，脑袋上的地中海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他飞快地打开一个Excel表格，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仿佛在进行一项百亿项目的收尾工作。 热衷于跑业务，刚回到座位的乔双双，本来正准备分享刚签下的单子，看到苏眠的脸色，立刻把话咽了回去，拿起电话，用口型无声地表演着：“喂？王总？对对对，是我。” 卷王李然更是夸张，他直接把自己的脸埋进了显示器里，恨不得长在代码上，以证明自己心无旁骛。 连一向高冷的林珊珊，都默默地将自己的椅子转向了窗外，用她笔挺的背影，表达着“非礼勿视”的职场智慧。 实习生郑杰瑞最是单纯，他看着苏眠，张了张嘴，想问句“组长你怎么了”，话还没出口，就被旁边的牛马强用胳膊肘狠狠地捅了一下腰。 郑杰瑞：“？” 牛马强用一种“孩子你还太年轻”的沉痛姿态，对他摇了摇头。 【叮----检测到宿主散发强烈负能量，系统判定为消极怠工前兆，咸鱼指数+10。】 苏眠：【滚。】 她现在没心情跟系统掰扯。 脑子里全是齐修晏那张自以为是的脸，和他那句“搞定怎么陪他一晚吗？”。 越想越气，越想越火大。 她辛辛苦苦熬了三个通宵，不是为了让他来英雄救美，更不是为了听他那番侮辱人的屁话！ 她需要他救吗？ 她的秘密武器还没亮出来呢！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陆鸣宇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浑身带刺的苏眠，和B组全体成员集体装死的诡异场景。 “苏眠，来我办公室一下。” 苏眠站起身，跟着他进了经理办公室。 门一关上，陆鸣宇便开口问道：“怎么回事？见到何鸣轩了？” “见到了。”苏眠的语气很冲。 “他为难你了？”陆鸣宇追问。 “他想让我陪他一晚。”苏眠面无表情地陈述事实。 陆鸣宇的呼吸停顿了一秒。 “然后呢？”他的声音沉了下去。 “然后，”苏眠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你们齐总从天而降，踹开了门，把我救了出来。感动吗？陆经理。” 【妈的，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好土。】 陆鸣宇没有理会她的嘲讽，他只是抓住了重点。 “何鸣轩他，真的这么说了？” “当然。”苏眠抱着手臂，“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生气？” 下一秒，陆鸣宇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让苏眠都吓了一跳。 “他妈的！”陆鸣宇低吼一声，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怒意，“他以为他是谁？！” 说完，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转身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儿？”苏眠下意识地问。 “去找何鸣轩。”陆鸣宇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倒要看看，他有几个胆子敢动我的人。” 苏眠：“……” 她看着陆鸣宇怒气冲冲的背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怎么回事？现在的霸总都这么喜欢打架吗？】 【一个两个都是暴力狂？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谈，非要用拳头解决？】 【公司是你们开的，不是古惑仔堂口啊喂！】 “你站住！”苏眠喊住了他。 陆鸣宇回头，眉头紧锁。 “你去能解决什么问题？”苏眠无语地看着他，“你去把他打一顿，然后呢？项目就归我们了？还是你们两家公司直接宣布开战，在A市中心广场约一架？” “这是我的事，苏眠。”陆鸣宇的声音很沉，“你不用管。” “怎么不关我的事？”苏眠也来了火气，“这个项目是我负责的！被羞辱的人是我！你现在冲过去，除了把事情闹大，让我显得更像一个需要男人出头的弱者之外，还有什么用？” 陆鸣宇的动作停住了。 苏眠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他燃烧的怒火上。 “我还有别的办法。”苏眠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既然何鸣轩这条路走不通，董经理那里不是还有路可走吗？” 她已经有了一个新的，更大胆的计划。 然而，陆鸣宇却一口否决了她。 “不行。” 他的态度坚决得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 “为什么？”苏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太危险了。”陆鸣宇看着她，神情复杂，“何鸣轩不是唐立那种小角色，他是个疯子。我不能再让你去冒险。” 这次去华尔街，他没能护住她，让她被齐修晏逼到那个地步。 这一次，他不能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 “你……”苏眠气结，她没想到陆鸣宇会是这个反应。 她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她是在华尔街跟豺狼虎豹都交过手的人！ 但陆鸣宇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他直接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站在B组办公室的中央。 所有装死的组员，都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纷纷抬起头。 陆鸣宇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清晰而冷硬。 “关于和盛集团的项目，从现在开始，苏眠不再负责。”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苏眠也跟了出来，站在门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陆鸣宇没有看她，他的目光扫过B组的每一个人。 牛马强、林珊珊、乔双双、李然……每一个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那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现在，我需要一个人，接替她的工作。”陆鸣宇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谁愿意？”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接替？ 开什么国际玩笑！ 连苏眠这种神仙都搞不定，被当众撤了下来，谁还敢去送死？ 那可是和盛集团的何鸣轩！ A市有名的纨绔子弟，喜怒无常的疯子！ 牛马强把自己的地中海藏得更深了，上演了一出现实版的“掩耳盗铃”。 林珊珊转过头，专注地研究着窗外的云，好像那里有她下半生的KPI。 乔双双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滑动，表情严肃，好像在跟海外客户进行一场决定公司命运的谈判。 李然，那个曾经嚷嚷着要当卷王的男人，此刻也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胸口。 就连最单纯的郑杰瑞，也在牛马强的眼神警告下，默默地缩了缩脖子。 没有人出声。 没有人敢。 陆鸣宇看着这群畏畏缩缩的下属，脸上没有失望，只有一片冰凉。 他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 这个任务，本就是个死局。 他正准备宣布项目暂停，将这个烫手山芋再扔回给唐立。 突然。 一只胳膊，在寂静的办公室里，高高地举了起来。 那动作坚定而有力，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唰----！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聚焦到了那个角落。 举手之人坐得笔直，但因为低着头，大家只能看到他浓密的黑发，和一个清晰的发旋。 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 在B组，这个平时沉默寡言，毫无存在感，经常让人忘记他名字的人。 那个总是在埋头干活，从不参与任何八卦和摸鱼，宛如办公室幽灵的男人。 统筹副组长，殷兴仁。 第45章 伟大的计划 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那个举手的人缓缓地，缓缓地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将手臂从侧面画了一个圈放下，嘴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啊……舒服。” 殷兴仁抬起头，正好对上全办公室几十双直勾勾的眼睛。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扶了扶自己厚厚的眼镜片。 “大……大家怎么都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刚刚只是坐久了，脖子有点僵，于是用一只手向上伸直，另一只手在侧面伸直，做了一个标准的办公室伸展运动。 谁知道就这么一个动作，竟然成了全场的焦点。 【我靠！搞半天是伸懒腰啊！】 苏眠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出内伤。 这乌龙闹的！ 李然刚想冲过去给他一拳，告诉他别瞎举手，陆鸣宇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殷兴仁的面前。 他没有看到殷兴仁脸上的茫然，只看到了那只刚刚举起过的手。 陆鸣宇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激动和亢奋。 他用力地拍了拍殷兴仁的肩膀，力道之大，让老殷那瘦弱的身板晃了两下。 “好！很好！殷兴仁！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殷兴仁：“？？？” 陆鸣宇的声音洪亮，充满了赞赏：“在所有人都退缩的时候，只有你，敢于站出来！你才是我们企划部真正的脊梁！” 殷兴仁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解释，可陆鸣宇根本不给他机会。 “这个项目，就交给你了！”陆鸣宇斩钉截铁地宣布，“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和担当，一定能啃下这块硬骨头！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让苏组长失望！” 说完，陆鸣宇带着“托孤”般的悲壮气势，转身就走，没有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留下一屋子石化的人。 死寂。 长达十秒的死寂。 “啊啊啊啊啊----老殷！你糊涂啊！” 最先爆发的是李然。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殷兴仁的双肩，疯狂地摇晃着。 “那可是何鸣轩！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疯子啊！苏组长都栽了，你去做什么？去送人头吗？！” 殷兴仁被他摇得头晕眼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出窍了。 “我……我不是……我就是伸个懒腰……” 他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完全被李然的咆哮盖了过去。 牛马强也凑了过来，痛心疾首地拍着大腿。 “老殷啊老殷，你平时默不作声，怎么在这种关键时候犯浑呢？这下好了，陆经理金口玉言，你想反悔都来不及了！” 乔双双也一脸沉重：“老殷，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什么误解？” 林珊珊虽然没说话，但她也转过身来，看着殷兴仁，那样子写满了“节哀顺变”。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殷兴仁，欲哭无泪。 他真的只是想伸个懒腰啊！ 苏眠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好家伙，一个敢指，一个敢接。这对卧龙凤雏，锁死了。齐修晏和陆鸣宇都没搞定的事，我们B组一个伸懒腰的就解决了。】 她走到人群中央，清了清嗓子。 “行了，都别说了。” 众人安静下来，看向苏眠。 苏眠看着已经快要哭出来的殷兴仁，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再埋怨也没用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怎么把这件事给办了。” 牛马强一听，立刻切换到了老油条模式，语重心长地对殷兴仁说：“老殷，组长说得对！我们B组是个团结的集体，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战斗的！” 他说着，把其他人也拉了过来。 “来来来，我们开个诸葛亮会，给老殷出出主意！” 一群人围着会议桌坐下，气氛搞得像要上刑场。 殷兴仁坐在主位，面如死灰。 林珊珊第一个开口，神情严肃。 “昨天我调查董经理的资料，发现了一个很不寻常的地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林珊珊继续道：“董经理，59岁，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喜欢晨练。他每天早上都会从家里跑出来，然后绕湖一圈，最后会停在我们公司对面的那家‘王记’早餐店买早餐吃。” 牛马强立刻补充道：“这个时间正好是七点半！我好几次上班迟到都见过他！老殷，你只需要等在早餐店周围，等待机会就行！” 殷兴仁茫然地点点头。 然后呢？ 等到了之后干嘛？ 跟他尬聊“今天天气不错”吗？ 这时，乔双双两眼放光，兴奋地接过了话头。 “他到达早餐店之前，会经过一条马路的斑马线！那条路是主干道，车流湍急！” 她突然带着疯狂的表情说道。 “如果，在董经理走斑马线的这个时候，我开着车‘嗖’地一下急速驶去，离他只有……3.1415926厘米的地方停下！保证能把他吓到在地！” 办公室里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殷兴仁的脸都白了。 李然非但没有觉得不对，反而拍案叫绝，做最后的结案陈词。 “之后！老殷你就跑过去！对他做心肺复苏！帮他叫救护车！等他醒过来，你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到时候别说一个项目，他把公司送给你都行！” 苏眠听着这一套完整的碰瓷加急救的连招，整个人都惊呆了。 老殷更是吓得合不拢嘴，眼镜都滑到了鼻尖。 “你们……你们这个想法也太吓人了吧？” 一直没敢说话的郑杰瑞，此刻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这是犯罪！有组织有预谋的犯罪啊！” 他看着乔双双和李然，像是看着两个法外狂徒。 看到他们几个的表情，牛马强、李然、乔双双和林珊珊对视一眼。 下一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乔双双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看把你们几个吓得！脸都白了！” 李然也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老殷，你不会真信了吧？还心肺复苏，你连按哪都不知道吧？” 牛马强乐呵呵地说：“小郑啊，年轻人，就是经不起吓唬。” 连一向高冷的林珊珊，都低下头，肩膀在轻轻耸动。 殷兴仁和郑杰瑞一脸懵逼。 苏眠也反应了过来。 【好家伙，合着是集体演戏逗我玩呢？】 乔双双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摆摆手。 “开玩笑呢！我压根就没车！” 一场闹剧收场，但殷兴仁的任务还在。 最后，还是苏眠拍板，决定采取最稳妥的方案----让殷兴仁制作一份详尽的方案先接触一下董经理，探探口风再说。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这个计划听起来靠谱多了。 只有殷兴仁，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第二天，早上七点二十五分。 A市，盛世集团对面的“王记”早餐店。 店里人声鼎沸，热气腾腾。 殷兴仁穿着一身崭新的休闲装，站在队伍里，轻车熟路。 显然，他每天早上，经常在这家早餐店里买早餐。 七点半整。 一个穿着灰色运动服的中年人，喘着气，从湖边的方向缓缓跑了过来。 他的额头上带着薄汗，步履稳健。 男人跑到早餐店对面，停下脚步。 脚下，正是镶嵌在车流湍急的大马路上的斑马线。 殷兴仁无意识地回头张望了一眼，这一眼，突然让他一阵蒙圈。 董......董经理？ 第46章 咸鱼的犯罪团伙 七点半，分秒不差。 董经理的身影准时出现在斑马线的一端。 殷兴仁手里捏着刚出炉的油条，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是现在冲上去，用一份详尽的方案感动他，还是等他买完早餐，假装偶遇，来一场职场情景喜剧？ 就在他犹豫的这零点几秒，异变陡生！ “吱----”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一辆骚红色的保时捷跑车，如同离弦之箭，呼啸着冲向斑马线中央的董经理。 殷兴仁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画面，那角度，那速度…… 怎么和昨天乔双双那个疯婆子描述的犯罪计划，一模一样？！ 电光火石之间，保时捷在距离董经理膝盖只有几厘米的地方，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停住。 车没有撞到人。 但董经理，一个年近六十的中年人，哪里经得住这种惊吓。 他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他捂着胸口，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嘴巴张着，似乎想呼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靠！不是吧！真来啊？！】 殷兴仁脑子里轰然炸开，手里的油条和豆浆“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疯了！这群人真的疯了！昨天不是说好开玩笑的吗？怎么还带实操的？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伤害罪啊！】 他一边在内心疯狂咆哮，一边已经拔腿冲了过去。 人群迅速围了上来，指指点点。 “快！打120！”殷兴仁冲到董经理身边，一把将他放平，脑子里飞速回忆着不知从哪个医疗剧里看来的急救知识。 他解开董经理运动外套的拉链，双手交叠，按在他的胸口，开始进行笨拙但用力的心肺复苏。 “一、二、三、四……” 平日里在办公室安静得像个背景板的男人，此刻的声音嘶哑而洪亮，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悲壮。 周围的群众都被他这专业的架势镇住了。 【完蛋了！彻底完蛋了！我现在就是从犯！李然那个乌鸦嘴，还真让我给他做心肺复苏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殷兴仁一边按，一边绝望地想。 …… 上午九点十分，盛世集团企划部B组。 苏眠打着哈欠走进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空着的工位。 殷兴仁的工位。 这简直是世界第九大奇迹。 要知道，殷兴仁是那种就算公司被外星人轰炸，只要工位还在，他就能准时打卡上班的男人。 “奇了怪了，老殷居然迟到了？”牛马强端着保温杯，一脸不可思议。 李然推了推眼镜，神情严肃地分析：“事出反常必有妖。老殷可是我们B组的定海神针，考勤表上的不败神话。他今天没来，只有两种可能。” 郑杰瑞好奇地凑过去：“哪两种？” “第一，他被外星人绑架了。第二，”李然顿了顿，看向苏眠，“他被那个新能源项目压垮了。” 办公室的气氛瞬间沉重下来。 乔双双托着下巴，幽幽地说：“不会吧？老殷心理素质那么差吗？昨天看他还挺淡定的。” 林珊珊转过椅子，冷冷地补充：“是你们把他逼上梁山的。” 众人：“……” 苏眠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也是一阵烦躁。 【不会吧，不会吧？一个破项目而已，至于吗？直接撂挑子不干了？这心理承受能力，还不如我这个只想躺平的咸鱼呢。】 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件事。 只要天塌下来砸不到她，就都不是事儿。 …… A市第一人民医院，急救室外。 殷兴仁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来回踱步。 他身上的休闲装沾了灰，头发乱糟糟的，厚厚的眼镜片后面，是一双写满了“我完了”的眼睛。 急救室的红灯，像死神的凝视，让他心惊肉跳。 他的大脑，正在上演一场关于“自首还是跑路”的激烈辩论。 【自首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只是个从犯，主犯是乔双双和李然。乔双双负责开车“行凶”，李然负责提供“犯罪理论”。我只是个路过买早餐的无辜群众……】 【不行！警察肯定不信！他们会问我为什么会给他做心肺复苏？我总不能说是李然教我的吧？那我就是同伙！是这个犯罪团伙的急救担当！】 【跑路？往哪跑？现在天网恢恢，我这张脸估计已经被监控拍下来了。跑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抓回来。】 【要不……就说是见义勇为？对！我就是见义勇为的好市民！可是……那个保时捷呢？乔双双那个疯婆子肯定已经跑了，死无对证……】 他越想越绝望，甚至开始盘算自己进去之后踩缝纫机的姿势，怎么样才算最优雅。 【以牛马强的性格，进了局子肯定也是到处摸鱼，说不定还能混成牢头。】 【李然估计会组织狱友天天开会，学习《监狱风云之自我修养》。】 【乔双双……她那么能喝，怕不是要去跟狱警拼酒。】 【而我，一个老实巴交的技术宅，估计只能在里面天天给人修电脑了。】 就在殷兴仁已经开始规划自己铁窗泪生涯的时候，“滴”的一声，急救室的灯灭了。 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殷兴仁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声音都在发抖：“医生！医生！他……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疲惫但还算轻松的脸。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是急性心肌梗死，幸好不是很严重，加上送来得及时，抢救过来了。” 殷兴仁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道：“你做得很好，现场的急救很关键，为我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不过，最应该感谢的，还是送病人来的那位女士，毕竟，救护车哪有跑车快啊？” “女士？”殷兴仁愣住了。 乔双双不是应该肇事逃逸了吗？怎么还敢送人来医院？ 刚才他见救护车来了，就扭头去扫小黄车了，一路跟着救护车来，根本没看到是谁送的董经理。 旁边的小护士指了指走廊的尽头，说：“就是那位啊，刚走没多远。” 殷兴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走廊的尽头，一个穿着黑色包臀裙，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的女人背对着他，正不急不缓地走向电梯口。 那身形，那姿态，那熟悉的黑丝…… 殷兴仁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根本不是咋咋呼呼的乔双双！ 而是…… 副总唐立的秘书，那个把这个死亡任务丢给他们的女人----赵彤！ 【赵……赵秘书？！】 殷兴仁感觉自己的大脑宕机了，所有的逻辑和推理在这一刻全部化为泡影。 【怎么会是她？开保时捷的是她？那我们昨天开的那个会……那个碰瓷计划……】 一个恐怖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他。 【难道……这根本就不是意外？也不是我们B组的原创脑洞？而是……一个早就设计好的局？！】 第47章 老殷，你要火了 殷兴仁看着那道婀娜，性感的背影。 内心在疯狂地哀嚎。 【我们是小丑，对吗？我们就是一个自作多情，还差点把自己送进去的搞笑团伙！】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踉踉跄跄地追了过去，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瞬间，用身体卡住了门。 “赵……赵秘书！”他喘着粗气，镜片后面那双写满“我是谁我在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彤。 赵彤正低头看着手机，被突然卡住的电梯门吓了一跳。 她抬起头，看到一张涨得通红的脸。 是刚才那个在马路上做心肺复苏的男人。 “有事？”赵彤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疏离。 “那个……那个车……”殷兴仁的语言系统已经彻底崩溃，他指着外面，又指着赵彤，“那个计划……是你……” 赵彤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男人在说什么胡话？ 计划？什么计划？ 她今天早上确实开得快了点。 因为唐副总临时通知要开紧急晨会，她睡过了头，急着去接他。 结果差点撞到人。 她心里也后怕，所以第一时间就把人送到了医院，还垫付了所有费用。 可眼前这个男人，颠三倒四的，说什么计划？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闪过。 碰瓷？勒索？想拿这件事做文章？ 赵彤的身体瞬间紧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冷冷地回应，“如果你是想说医药费的问题，我负全责。如果你想谈别的，麻烦让我的律师跟你谈。” 说完，她伸手就要去按关门键。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开了。 护士扶着刚刚苏醒，脸色依旧苍白的董经理走了出来。 “同志！小同志！”董经理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殷兴仁，情绪激动地挣脱了护士的手，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救命恩人啊！我的救命恩人！” 董经理的手很有力，摇晃着殷兴仁，让他本就混乱的大脑更加眩晕。 “董……董经理，您没事就好……”殷兴仁结结巴巴地说道。 “多亏了你啊！”董经理感慨万千，他转向旁边的赵彤，“也多亏了这位小姐，把我送了过来，不然我这把老骨头今天就交代了！” 他拍了拍殷兴仁的肩膀，指着他胸前早已挂好的工作牌，语气无比郑重：“小殷啊，你不仅救了我，也救了我们两个公司的合作啊！” 董经理深吸一口气，宣布道：“你回去告诉你们齐总，那个新能源海外合资项目，我这边的资源，非盛世集团莫属！” “能培养出你这样见义勇为好员工，盛世集团，企业文化绝对信得过！” 一锤定音。 殷兴仁傻了。 赵彤也愣住了。 她只是送一个病人来医院，怎么就顺便把唐副总和何鸣轩都搞不定的项目给敲定了？ 而且，功劳似乎还落在了这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男人身上？ 电梯门重新打开又关上，早已没了赵彤的身影。 殷兴仁像个梦游的魂魄，飘回了公司。 他一进B组的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老殷！你昨晚去网吧包夜了？”牛马强放下保温杯，好奇地问。 “不对，”李然推了推眼镜，用他那堪比X光的眼神扫描着殷兴仁， “他身上的尘土颗粒，运动轨迹不符合通宵上网的特征。根据他衣服上的褶皱和灰尘分布，我推断，他经历了一场剧烈的、非自主性的地面接触。” 【你直接说我摔了一跤不就完了吗？】 殷兴仁在心里吐槽，然后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他打开B组的微信小群【咸鱼突刺】。 殷兴仁：【计划有变。@乔双双开车的不是你，是赵彤？】 乔双双：【？？？你不会真去碰瓷了吧？】 李然：【！！！】 牛马强：【！！！】 林珊珊：【……】 郑杰瑞：【赵秘书？她为什么要执行双双姐的计划？】 苏眠默默窥屏，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好家伙，我以为我们B组是卧龙凤雏，没想到外面还有个听我们墙角的？这职场也太卷了吧？连犯罪创意都要偷？】 殷兴仁手指颤抖地继续打字：【董经理心梗，我做了急救，他醒了。】 殷兴仁：【他说，项目给咱们了。】 群里死一样的安静。 足足过了半分钟。 牛马强：【所以……这个月奖金稳了？】 李然：【不对！这不合逻辑！赵彤是唐立的人，她为什么要帮我们？难道这是唐立的计谋？一箭双雕？既卖了人情给董经理，又把项目从何鸣轩手里抢过来，最后功劳算他自己的？】 乔双双：【靠！那不是白费了我的天才构思？不行，我要申请专利！】 林珊珊最为冷静：【老殷，立刻去查公司门口的监控。我们需要看到完整的事件经过。】 半小时后，一段高清监控视频，通过郑杰瑞“一个朋友”的渠道，发到了群里。 视频里，一辆骚红色的保时捷风驰电掣。 在斑马线前，一只橘猫“嗖”地一下窜了过去。 保时捷一个急刹加转向，车头完美地避开了橘猫，车尾却甩向了另一边的董经理。 董经理受惊倒地。 开车的赵彤花容失色，立刻下车。 而另一边，刚买完油条豆浆的殷兴仁，扔掉早餐，像一支离弦的箭冲了过去。 【咸鱼突刺】群里再次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真相大白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惊天阴谋，也不是什么计划被盗。 这纯粹就是一场由一只橘猫引发的，巧合他妈给巧合开门，巧合到家了的----意外。 而他们B组，一群人，昨天还像模像样地开了个“犯罪预备会议”，差点就成了这个意外的“模仿犯”。 牛马强颤抖着手，在群里发了一句语音：“还好……还好我们懒……” 李然发了一长串省略号，表达了他世界观崩塌后的无言。 乔双双：【原来……真正的英雄是那只橘猫？】 苏眠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年度最强项目组！靠一只猫拿下一个亿的项目！这说出去谁信啊！我们BBKing组，果然是天选打工人！】 …… 与此同时，副总办公室。 赵彤正在向唐立汇报。 她隐去了那只猫的功劳，将整个事件轻描淡写地描述为一场小小的交通意外，以及后续的紧急救援。 “……事情就是这样。董经理感念我们公司员工的见义勇为，已经口头承诺，项目由我们盛世主导。”赵彤总结道。 唐立坐在老板椅上，把玩着一支昂贵的钢笔。 “员工？企划部B组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殷兴仁。”赵彤回答。 “哦，一个没听过的名字。”唐立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运气好罢了。” 赵彤看着唐立那副理所当然要把功劳全部揽下的嘴脸，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厌烦。 她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殷兴仁那张沾满灰尘却无比专注的脸，和他笨拙却用力按压董经理胸口的双手。 那个男人，平时在公司里像个隐形人，沉默寡言，毫无存在感。 可在那种危急关头，他没有半分犹豫。 那是一种纯粹的善良和勇敢。 这种品质，比办公室里这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要珍贵一万倍。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赵彤的心里生根发芽。 她深吸一口气，坚定说道：“唐副总，我觉得这不光是运气。” 唐立挑了挑眉。 “哦？” “这是一个绝佳的宣传机会！”赵彤的声音开始变得兴奋， “您想啊，现在外界都说我们盛世只会内卷，压榨员工。但殷兴仁这件事，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正面案例！我们完全可以把他塑造成一个英雄！” “英雄？”唐立笑了，“一个技术宅，怎么当英雄？” “就是因为他普通，才更有说服力！”赵彤的思路越来越清晰，“我们可以大力宣传‘盛世普通员工，街头勇救合作伙伴’！把他打造成我们这个新能源项目的代言人和形象大使！” 她走上前，声音带着蛊惑： “唐副总，您想，这件事由您主导推动，媒体会怎么写？‘盛世集团副总唐立慧眼识珠，发掘平凡英雄’！” “这不仅能完美拿下项目，还能为您个人，为整个集团，带来巨大的正面声誉！这可比单纯签一个合同，价值大多了！” 唐立的眼睛亮了。 名利双收。 这个提议，他无法拒绝。 “好！就这么办！”他一拍桌子，“赵彤，这件事交给你全权负责！我要让全A市，都知道我们盛世集团，出了一个大英雄！” 赵彤走出办公室，心里却没有多少喜悦。 她只是觉得，像殷兴仁那样的人，不应该被埋没在工位后面。 他值得站在聚光灯下。 而她，愿意做那个把他推上去的人。 她拿出手机，调出殷兴仁的员工资料，看着那张一寸照上呆板木讷的脸，心里默默说道： 老殷，准备好。 你要火了。 第48章 英雄，卷起来比谁都狠 A市进入了“殷兴仁”时代。 苏眠每天上班，都像在进行一场大型沉浸式“找不同”游戏，只不过主角是她的同事，殷兴仁。 公交车身的广告上，殷兴仁穿着笔挺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手上拿着一个文件夹，身后的背景是盛世集团的大楼。 广告词朴实无华：“盛世集团，为您的每一次出行保驾护航。” 【好家伙，这广告词跟新能源项目有一毛钱关系吗？不知道的还以为盛世改行当保安公司了。】苏眠在心里默默吐槽。 地铁站的灯箱里，殷兴仁换了套休闲装，正温柔地给一只橘猫顺毛。 照片的角落里，那辆肇事的骚红色保时捷只露出了一个车轮。 广告词变成了：“生命至上，盛世与爱同行。” 【猫：我才是顶流，谢谢。】 最离谱的是，当苏眠走进公司大楼，电梯里的电子屏上，赫然是殷兴仁的专访循环播放。 视频里的他，被化妆师精心打理过，对着镜头，用一种自己都不信的沉稳语气说道：“我当时什么都没想，只想着救人。这是我们盛世人刻在骨子里的责任感。” 苏眠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同事。 【老殷，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整个盛世集团，乃至整个A市的财经圈，都被这场由唐立主导、赵彤执行的“造神运动”搅得天翻地覆。 企划部B组，彻底成了全公司的圣地。 殷兴仁的工位，空了。 但它比有人时更热闹。 桌上摆满了其他部门送来的鲜花和果篮，上面挂着小卡片。 “致敬平凡英雄！” “B组之光，盛世楷模！” 牛马强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那些花换水，然后挑个最大最红的苹果，擦得锃亮，供在殷兴仁的显示器前。 “老殷现在可是咱们的门面，得伺候好了。”他一边擦一边感慨，“谁能想到，咱们B组，这个咸鱼窝，居然能飞出一条真龙。” 李然推了推眼镜，用他那堪比扫描仪的眼睛分析着工位上的变化：“根据花束的新鲜程度和果篮的品牌价值，可以推断出，公关部、市场部和行政部是这次送礼的主力军。他们企图通过这种方式，与我们B组建立超越普通同事的革命友谊。” “说人话。”林珊珊正在涂指甲油，头也不抬。 “他们在抱大腿。”李然言简意赅。 乔双双从外面跑业务回来，扔下一沓文件，满面春风：“姐妹们，我刚从客户那边回来，对方一听说我是B组的，态度那叫一个热情！合同签得那叫一个顺利！还非要请我吃饭，说想听听英雄同事的先进事迹。” 郑杰瑞在一旁猛点头：“是啊是啊，我昨天去别的部门送文件，他们都问我，是不是沾了英雄的光，走路都带风。” 整个B组洋溢着一种诡异的、与有荣焉的喜悦。 他们看着那个空空如也的工位，就像看着自家考上清华北大的孩子，满心欢喜，满脸骄傲。 【我们B组，是要改名叫锦鲤组了吗？】 苏眠喝着奶茶，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一个亿的项目靠猫拿下，现在又出了个全民英雄。这KPI完成得也太玄学了。】 就在这时，B组的微信小群【咸鱼突刺】里，“英雄”本人发来了一串哭泣的表情。 殷兴仁：【救命！我今天已经对着三个不同的镜头，讲了八遍我和那只橘猫的相遇故事了！我的脸要笑僵了！】 殷兴仁：【他们还让我抱着猫摆POSE！那只猫挠了我三下！三下！】 殷兴-仁：【我不想当英雄了，我想回去做幻灯片……当英雄比加班还累……】 牛马强立刻在群里回复：【老殷，顶住！为了我们B组这个月的奖金！】 李然：【根据心理学分析，重复性劳动确实会引发职业倦怠。我建议你下次可以尝试从橘猫的视角来叙述整个故事，增加新鲜感。】 乔双双：【老殷，坚持住！下次采访记得提一嘴，我们B组还有个很会喝酒的美女业务员！】 苏眠看着群里的闹剧，终于还是没忍住，发了一句：【回来请你吃海底捞，给你点个脑花补补。】 殷兴仁秒回：【组长！我爱你！】 办公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只有角落里的陆鸣宇，显得格格不入。 他从华尔街回来后，整个人都像被抽走了精气神。 那股阳光开朗的劲儿没了，只剩下沉郁的疲惫。 苏眠知道，他被齐修晏狙击了，输得很惨。 下午，陆鸣宇把苏眠叫进了办公室。 “坐。”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办公室里很安静，百叶窗的缝隙里透进几缕斜阳，在空气中拉出长长的光带。 “那个项目，”陆鸣宇先开了口，“抱歉，那天是我太冲动，不该当着大家的面把项目给别人。” 苏眠摆摆手，一脸无所谓：“没事，陆经理。反正我也搞不定那个姓何的油腻男。再说了，要不是你把任务给了老殷，我们组也出不了这个大英雄啊，说到底，还是您慧眼识珠。” 她半开玩笑地拍了个马屁。 陆鸣宇却没笑。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苏眠，谢谢你。” 这句谢谢，没头没尾，却莫名地沉重。 苏眠愣了一下。 【谢我什么？谢我摸鱼划水，还是谢我给你添乱？】 “晚上有空吗？”陆鸣宇问，“想请你吃个饭，就当是赔罪。” 免费的饭。 苏眠的咸鱼雷达响了。 【资本家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有空，非常有空。”她回答得斩钉截铁。 陆鸣宇订的地方，出乎苏眠的意料。 不是什么高级餐厅，而是一家开在老城区巷子里的本帮菜馆。 店面不大，但很干净，空气里满是红烧肉的香气。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陆鸣宇很自然地点了几个菜，清蒸鲈鱼，油焖春笋，还有一个响油鳝糊。 全都是苏眠喜欢吃的。 苏眠有些意外，她不记得自己说过自己的口味。 “在纽约的时候，看你母亲给你点的菜，猜你应该喜欢这些。”陆鸣宇解释道，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 苏眠更意外了。 【这家伙，看着浓眉大眼的，心思还挺细腻？】 菜很快上齐，陆鸣宇给她盛了一碗汤，然后就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 气氛有点闷。 苏眠觉得，自己作为被请客的一方，有义务活跃一下气氛。 “陆经理，你也不用太难过。”她夹了一筷子鳝糊，含糊不清地安慰道，“跟齐修晏那种变态斗，输了不丢人。那家伙就不是正常人类。” 陆鸣宇停下筷子，抬头看她。 “你也觉得他变态？” “何止是变态！”苏眠找到了共同话题，立刻开始控诉， “他就是个控制狂！偏执狂！他把公司当棋盘，把我们所有人都当棋子，就想看我们为了他设定的目标斗得你死我活，他好在顶楼欣赏这出大戏！” 她越说越气，把对齐修晏和系统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 “我的人生理想就是当个废物，每天躺着画我的纸片人老公！我招谁惹谁了？非要逼我内卷！还搞什么加班大赛，简直有病！” 陆鸣宇静静地听着，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苏眠看不懂的情绪。 “我也是。”他忽然说。 “啊？” “我也想当个废物。”陆鸣宇自嘲地扯动了一下嘴角，“我的情况你知道。从小到大，我的人生都被规划好了。读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交什么朋友，将来继承家业。我从来没有自己选过。” 他看着窗外昏黄的路灯。 “来盛世，是我唯一的反抗。我想证明，没有陆家的背景，我陆鸣宇也能做出点事。结果……” 结果，他还是被齐修晏轻易地碾压了。 原来，阳光开朗的陆经理，也有自己的牢笼。 苏眠心里的某个地方，忽然软了一下。 她看着眼前这个卸下了所有伪装，露出满身疲惫的男人，忽然觉得他没那么像个高高在上的“男主团”了，更像一个……和她一样的，被生活毒打的倒霉蛋。 “那什么……”苏眠挠了挠头，试图说点什么，“其实，当咸鱼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看我，虽然天天被逼着996，但我内心深处，永远为自己保留了一片可以躺平的沙滩。” “噗。” 陆鸣宇忽然笑了出来。 他一笑，整个人又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明朗。 “跟你在一起，好像确实……简单很多。”他说。 苏眠的心跳漏了一拍。 【糟糕！警报！警报！这阳光大男孩怎么突然打起直球了？】 【我只想当咸鱼，不想谈恋爱啊！谈恋爱比上班还累！要花时间要花精力还要花钱！】 她立刻埋头扒饭，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一顿饭，在一种奇异的氛围里吃完了。 陆鸣宇坚持要送苏眠回家。 两人并肩走在安静的街道上，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到了苏眠的公寓楼下，陆鸣宇停住脚步。 “苏眠。”他叫她的名字。 “嗯？” “别让齐修晏影响你。”他认真地说，“你不是他的棋子。” 苏眠抬起头，对上他温和的视线。 这句简单的话，像一股暖流，熨帖了她这段时间以来所有被系统和霸总支配的憋屈。 “我知道。”她点头。 “上去吧，晚安。” “晚安。” 苏眠转身走进大楼，心里莫名有点乱。 她回到家，把自己摔在沙发上，脑子里全是陆鸣宇那句“你不是他的棋子”。 【可恶，这该死的温柔。】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拿出手机，准备刷刷微博，看看自家纸片人老公的帅照洗洗眼睛。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 一条新消息。 来自一个她设置了“消息免打扰”却依然能霸道弹窗的号码。 ----齐修晏。 苏眠点开。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 图片上，是一个制作精良、细节完美到令人发指的手办。 银白色的长发，玄色的战甲，手持长剑，眉眼孤高清冷。 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国漫男神，“夜惊离”的全球限量典藏版手办！ 也是系统发布的那个S+级任务的终极奖励！ 苏眠的呼吸停滞了。 她颤抖着手，将图片放大，再放大。 没错，就是它！她做梦都想要的那一个！ 就在她激动得快要昏过去的时候，图片的下方，缓缓跳出了一行字。 齐修晏：【帮我个忙，这是谢礼。】 第49章 霸总，咸鱼，与修罗场plus 【来了来了，资本家的糖衣炮弹它来了！】 苏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是谁？她是只想当咸鱼的苏眠！区区一个手办，怎么可能动摇她躺平的决心？ 她颤抖着手，打下一行字：【什么忙？杀人放火我可不干。】 齐修晏：【晚上七点，来这个地址。当我的女伴。】 后面跟着一个定位，A市最顶级的富人区，云顶山庄。 苏眠：【……】 【又当女伴？又是这种豪门play？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除了假扮情侣就不会谈正事了？】 她正想打字拒绝，齐修晏又发来一条消息。 那是一段小视频。 视频里，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正小心翼翼地打开夜惊离手办的包装盒，将那把玄铁长剑安装到夜惊离的手上。 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苏眠的瞳孔地震了。 【他居然拆了！他居然敢拆我的（未来）老公！他怎么敢！】 齐修晏：【手滑，很容易弄坏。】 苏眠的血压“蹭”一下就上来了。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她打字的手指快得出现了残影：【齐总！您放心！晚上七点，我洗干净了准时到！】 不就是当女伴吗？为了离离，她可以！ 晚上六点五十分，苏眠站在云顶山庄一栋占地面积堪比足球场的别墅门口，感觉自己像个误入盘丝洞的唐僧。 齐修晏的车就停在门口，他本人靠在车门上，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身形挺拔。 “换上。”他递过来一个袋子，言简意赅。 苏眠打开一看，是一条白色的小礼服，设计简约大方。 【还挺有品位，不像某些霸总，只会让女主穿得像个要去参加二人转演出的火鸡。】 苏眠在车里迅速换好衣服，跟着齐修晏走进了别墅。 一进门，苏眠就感受到了什么叫低气压。 客厅巨大的水晶灯下，主位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手里盘着一串佛珠，不怒自威。 想必就是传说中盛世集团的创始人，齐修晏的爷爷，齐盛华。 他旁边坐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人，正殷勤地给老人倒茶。 看到齐修晏进来，那女人立刻站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甜美的笑意：“修晏哥，你可算来了，爷爷都等你好久了。”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齐修晏身后的苏眠身上时，那笑意瞬间凝固。 齐修晏完全无视了那个女人，径直走到齐盛华面前，声音平淡无波：“爷爷，我来了。” 齐盛华睁开眼，锐利的目光扫过齐修晏，最后定格在苏眠身上，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位是？”他问，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我的朋友，苏眠。”齐修晏介绍得轻描淡写。 “朋友？”那位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了过来，自来熟地挽住齐修晏的胳膊，对着苏眠露出一个挑衅的表情， “修晏哥，你真是的，带朋友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你好，我叫孙安娜，是修晏哥的……嗯，相亲对象。” 苏眠心里“咯噔”一下。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原来是带我来砸场子的！齐修晏你个狗东西，你算计我！】 她现在明白这个“忙”是什么了。 齐修晏是要拿她当挡箭牌，对抗家族安排的商业联姻。 苏眠只想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齐盛华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胡闹！安娜，别理他。来，坐爷爷这边。” 孙安娜娇嗔地看了齐修晏一眼，乖巧地坐回齐盛华身边。 一顿饭，吃得如同上刑。 饭桌上，齐盛华全程没给齐修晏和苏眠一个好脸色，只顾着和孙安娜说话，从她们家的生意聊到她的兴趣爱好，恨不得当场就把孙子打包卖出去。 而孙安娜，则充分发挥了她的“茶艺”，明里暗里地针对苏眠。 “苏小姐是在盛世集团工作吧？什么职位呀？”孙安娜夹了一筷子菜，状似无意地问。 苏眠面无表情地回答：“企划部，组长。” “哇，组长啊，好厉害呢。”孙安娜捂着嘴，故作惊讶，“修晏哥真是体恤下属，家宴都带着员工一起参加，我们公司的老板就从来不会这样。” 【翻译：你一个打工的，也配跟我们坐一桌？】 苏眠心里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见苏眠不接招，孙安娜又换了个话题：“苏小姐这件裙子真好看，是哪个牌子的呀？我好像没见过。” 苏眠：“不知道，他给的。”她指了指齐修晏。 孙安娜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甜美：“原来是修晏哥送的，那肯定价值不菲。不过苏小姐，我建议你下次可以试试VeraWang的高定，更衬你的气质。” 【翻译：你这件是便宜货，老娘穿的都是高定。】 苏眠继续埋头吃饭。 【忍，我忍。为了夜惊离，我什么都能忍。就当被狗咬了。】 齐修晏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是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终于，孙安娜使出了杀手锏。 她端起红酒杯，起身要给齐盛华敬酒，路过苏眠身边时，手“一抖”，半杯红酒不偏不倚，全都洒在了苏眠白色的裙子上。 “哎呀！”孙安娜惊呼一声，“对不起对不起！苏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擦擦！” 她说着，拿起餐巾就要往苏眠身上抹。 苏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那力道，让孙安娜痛呼出声。 “你干什么！”孙安娜甩开她的手，委屈地看向齐修晏和齐盛华，“爷爷，修晏哥，你们看她！” 苏眠缓缓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自己的手。 她没有再看孙安娜，而是看向主位上的齐盛华，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齐老先生，我看您身体还很硬朗，怎么给孙子找了个帕金森综合征的女朋友？” 全场死寂。 齐盛华的佛珠“啪”一声掉在了桌上。 孙安娜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苏眠终于正眼看她，“手抖成这样，不是帕金森是什么？这病得早治，拖久了影响生活质量。看在齐老先生的面子上，医药费我帮你出了，就当是……扶贫了。” “你！”孙安娜气得浑身发抖。 “还有，”苏眠继续说，“来相亲就相亲，不用把祖上三代做什么生意都背出来，跟报菜名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家有几个臭钱。我们这种普通人听不懂，也不想懂。” 她的话就像拿着刀，一刀一刀地戳在孙安娜的肺管子上。 “我承认，我就是个打工的。我每天上班就是为了下班，最大的梦想就是躺平当废物。” “总比有些人，把自己当成一件商品，标好价码，削尖了脑袋想挤进不属于自己的圈子要强得多。” 说完，她拿起自己的包，最后看了一眼始终沉默的齐修晏。 “齐总，你们豪门的家务事，别再拉上我这种只想按时下班的社畜了。这忙，我帮不了。” “还有，那个手办，我不要了。” 苏眠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任何留恋。 她受够了。 什么纸片人老公，什么限量版手办，都比不上她此刻想逃离这个鬼地方的心情。 她只想回家，躺在自己的沙发上，安安静静地当一条咸鱼。 苏眠走出别墅大门，晚风吹在脸上，让她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爽！太爽了！】 虽然手办没了，但刚才那一番输出，简直让她念头通达！ 就在她准备打车回家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等一下！” 第50章 老登，你自爆马甲很帅吗？ 苏眠身后传出了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苏眠心里一个“咯噔”，机械地转过身。 叫住她的不是齐修晏，而是那位从头到尾都板着脸的齐家老爷子，齐盛华。 月光下，老人依旧是那副不怒自威的模样，手里盘着那串掉了又捡起来的佛珠，一步步朝她走来。 【完蛋了，这是秋后算账来了。】 【他是准备把我绑上石头沉进江里，还是直接在后花园里挖个坑埋了？】 【救命啊！我不想英年早逝啊！我的国漫老公还在等我产粮！】 苏眠的大脑已经开始飞速运转，计算着自己是从左边跑还是右边跑存活率更高。 然而，齐盛华只是走到她面前，面无表情地吐出三个字。 “跟我来。” 说完，他便自顾自地转身，朝着别墅侧面的后花园走去。 苏眠站在原地，双腿如同灌了铅。 跑？她敢吗？这可是A市商业圈的活阎王，她要是跑了，明天怕是整个A市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跟过去？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正当她天人交战时，齐盛华的脚步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没什么情绪，却让苏眠浑身一个激灵，求生欲让她乖乖迈开了腿。 【算了，死就死吧，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咸鱼！】 后花园里灯光昏暗，只有一个中式凉亭亮着微弱的光。 齐盛华板着脸，一言不发地在石凳上坐下，示意苏眠也坐。 苏眠战战兢兢地在离他最远的对角线位置坐下，屁股只沾了凳子的一个边，随时准备拔腿就跑。 她心中一阵打鼓。 这位大佬，到底想干嘛？ 是想用钱砸她，让她离开他孙子？还是准备直接进行物理毁灭？ 凉亭里，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齐盛华盘动佛珠的轻微碰撞声。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苏眠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听到死亡宣判时，齐盛华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哎呦！” 老人一拍大腿，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垮掉。 “可算是能喘口气了！早就看那个咋咋呼呼的小狐狸精不顺眼了，一顿饭下来，差点没把我这把老骨头给烦死！” “嗯？”苏眠愣住了。 这画风不对啊？ 齐盛华放下佛珠，原本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此刻正闪烁着一种……堪称“八卦”与“兴奋”的光芒。 他身体前倾，凑近苏眠，压低了声音。 “大大！” 苏眠：“？？？” 大大？什么大大？今天不把我送走已经是最大的恩情了。 齐爷爷突然眼冒金星地看向苏眠，脸上是苏眠只在漫展上见过的狂热粉丝才会有的表情。 “我可是你微博的忠实粉丝啊！你那个微博小号，我关注好几年了！” 苏眠的大脑“轰”的一声，当场宕机。 她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画的那个夜惊离，绝了！那个战损妆！那个眼神！简直就是从书里走出来的！还有你写的那些小短文，又甜又虐，我天天追更！” 齐盛华越说越激动，仿佛完全忘了自己的人设。 “你一进门我就认出你来了！你微博不是发过一张戴着口罩的自拍吗？虽然只露了眼睛，但你这眼睛太有辨识度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可是！唉！”齐老爷子又是一拍大腿，“当时碍于我这个一家之主的身份，我只能绷着！你知道我绷得有多辛苦吗？我差点就当场问你要签名了！” 苏眠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世界，太魔幻了。 那个能撼动整个A市商业圈、传说中杀伐果断的盛世集团创始人，居然是她产粮小号的忠实粉丝？ 还叫她“大大”？ 这剧情，就算是网文作者喝高了都不敢这么写啊！ “嘿嘿，”齐老爷子搓了搓手，恢复了一点理智，“说起来，修晏那小子总算干了件人事。跟《惊离天下》这个IP合作，是他近几年做得最正确的决定。我还夸过他有眼光呢！” 苏眠木然地点点头，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飘到了半空中。 齐老爷子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开始疯狂吐槽模式。 “你是不知道啊，我们齐家，出了一个不争气的败家玩意儿！就是齐修晏他爹！” “那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陪着他老婆环球旅行，公司的事情一概不管！今天在马尔代夫晒太阳，明天在阿尔卑斯山滑雪，朋友圈一天发八遍，我都给他拉黑了！” “我这把老骨头，本来都准备退休带孙子了，结果呢？被他逼得又在董事长的位置上干了十年！” “我老了啊，实在是干不动了，只能把齐修晏这小子提溜回来，把这烂摊子扔给他。” 齐老爷子说着说着，又开始感叹起来。 “修晏这孩子，也是命苦，从小就没个轻松时候，性格也越来越像我年轻的时候，又臭又硬，活得太累了。” 苏眠听着这豪门秘辛，感觉自己像个瓜田里的猹，撑得有点走不动道了。 忽然，齐老爷子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着苏眠。 “丫头，说真的，我今天看你怼那个孙安娜，真是太过瘾了！有魄力！不卑不亢！比那些削尖了脑袋想嫁进来的女人强一百倍！” 苏-只想当咸鱼-眠，心里警铃大作。 【来了来了，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夸完之后，下一步是不是就要……】 果不其然。 “要我说，”齐老爷子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修晏那小子，要是真能跟你在一起，那我这把老骨头，就是现在闭眼都能笑醒了！” 苏眠吓得差点从石凳上弹起来。 【别啊！老爷子您可千万要长命百岁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怼孙安娜，我不该来这里，我求求你们豪门放过我这条小咸鱼吧！】 她连忙摆手，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齐老先生，您可别开这种玩笑。我跟齐总，就是纯洁的上下级关系。而且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最大的梦想就是躺平混日子，配不上齐总。” “哈哈哈哈！”齐老爷子被她惊恐的表情逗得大笑起来，“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管。” 笑完，他的表情又严肃了起来，虽然苏眠现在已经无法直视他的严肃脸了。 “不过，有件事，你得答应我。” 苏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您说，您说！” 只要不让她当你孙媳妇，干什么都行！ 齐老爷夫清了清嗓子，恢复了一点霸总爷爷的威严。 “今天晚上，在后花园里发生的事，你知我知。出了这个门，我还是那个脾气不好的老头子，你还是那个惹我生气的员工。” 他对着苏眠眨了眨眼，带着无比的狡黠。 “我这个‘大大’的头号粉丝的身份，得保密。懂吗？偶像包袱，我也有。” 苏眠：“……” 懂了。 您老人家不仅懂，还玩得很花。 “我懂，我懂！我发誓，今天的事，我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说！”苏眠举起三根手指，一脸真诚。 “这就好。”齐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 他站起身，又变回了那个气场强大的齐盛华。 “行了，时间不早了，你走吧。” 苏眠如蒙大赦，站起来对着老爷子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就跑，那速度，堪比百米冲刺。 看着她仓皇逃窜的背影，齐盛华捻着佛珠，脸上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这丫头，有意思。 比他那个只会用强硬手段的孙子，有意思多了。 第51章 你跟你爷爷熟吗？ 苏眠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回了自己位于A市的小公寓。 她一把甩上门，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整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太魔幻了，今天晚上经历的一切，都太魔幻了。】 【霸总爷爷是我的粉头？还叫我大大？】 【我这算不算打入敌人内部了？不对，这粉丝关系要是曝光了，我这咸鱼还当不当了？】 苏眠的脑子乱成一锅粥。 更要命的是，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在齐家那场鸿门宴上，她光顾着和孙安娜斗智斗勇，以及被齐老爷子吓得半死，别说菜了，连口水都没敢多喝。 苏眠有气无力地挪到冰箱前，拉开门。 里面只有一排孤零零的快乐水，和一盒过期三天的牛奶。 【天亡我也！】 她认命地关上冰箱门，瘫倒在沙发上，准备用精神胜利法战胜饥饿。 就在她即将与周公的咸鱼兄弟会晤时，“叮咚----”门铃响了。 苏眠一个激灵坐起来。 谁啊？这么晚了？ 她警惕地挪到猫眼前，往外一看。 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手里提着好几个购物袋，里面的食材若隐若现。 是齐修晏。 【阴魂不散啊大哥！】 【不是，你家不住海边吗？管这么宽？】 苏眠决定装死。 她放轻脚步，准备溜回卧室。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声锲而不舍，大有她不开门就按到天亮的架势。 苏眠深吸一口气。 算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她顶着一头乱毛，没好气地拉开门。 “你干嘛？” 齐修晏没说话，只是提了提手里的几个大袋子。 苏眠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侧身挤了进来，熟门熟路地换上玄关的客用拖鞋。 然后，他径直走向厨房，仿佛这里是他自己家。 苏眠：“？？？” 她跟在后面，看着齐修晏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 澳洲和牛、鲜活的波士顿龙虾、顶级的黑松露、还有几样她叫不出名字的蔬菜。 另外一个袋子里，是两瓶她只在杂志上见过的罗曼尼康帝红酒。 【好家伙，这是把米其林三星后厨搬我家里来了？】 齐修晏脱下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餐椅上，开始有条不紊地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将袖子挽到小臂。 然后，他打开水龙头，开始洗菜。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言不发。 苏眠彻底懵了。 她靠在厨房门框上，抱着手臂，看着那个本该出现在财经新闻头版上的男人，此刻正低头认真地给龙虾刷背。 【这又是什么新的霸总play吗？】 【深夜投喂？美食诱惑？】 【可恶，这招虽然老套，但对他这个等级的帅哥来说，有点犯规了啊！】 厨房里很快响起了刀刃与砧板碰撞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 然后是油入热锅的“滋啦”声。 浓郁的蒜蓉黄油香气，混合着海鲜的鲜甜，霸道地钻进苏眠的鼻子里。 她那个不争气的肚子，叫得更欢了。 苏眠捂着肚子，悄悄退回客厅，眼不见为净。 可那该死的香味，像长了腿似的，丝丝缕缕地往她脑子里钻。 半个小时后。 齐修晏端着最后一盘菜走出厨房。 香煎和牛配黑松露、黄油蒜蓉焗龙虾、白灼时蔬、还有一份海鲜浓汤。 四菜一汤，摆满了小小的餐桌。 每一道菜的摆盘都堪比高级餐厅。 苏眠的眼睛都直了。 她在晚宴上饿得前胸贴后背，此刻闻着这味道，口水已经开始分泌。 齐修晏拉开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才看向还愣在原地的苏眠。 “过来吃饭。”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有磁性。 苏眠的腿，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算了，不吃白不吃！有什么事等我吃饱了再说！】 【天大地大，干饭最大！】 她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最大的龙虾肉，塞进嘴里。 Q弹的虾肉混合着浓郁的蒜香和黄油香，在味蕾上炸开。 太好吃了！ 苏眠感觉自己快要感动得哭出来。 她埋头苦吃，风卷残云。 对面的齐修晏也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吃着，动作优雅，但速度并不慢。 一顿饭，在一种诡异又和谐的沉默中进行着。 直到一整盘龙虾都进了苏眠的肚子，她才打着饱嗝，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我在宴会上什么都没吃。” 齐修晏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手，终于开口了。 “很饿，所以偷跑出来了。” 苏眠心里翻了个白眼。 【你偷跑出来，就来我家啊？你家没厨房吗？】 她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齐修晏看着她，沉默了片刻。 “今天晚上，对不起。” 他道歉了。 这让苏眠有些意外。 “我当时没有帮你说话，是因为我爷爷在场。” “他那个脾气，如果我当场维护你，他会觉得我们关系不一般，反而会把事情闹得更僵。” 齐修晏的声音很平稳，但能听得出，他有些后怕。 “我怕他会误会，然后对你动手。我是在保护你。” 听到这句话，苏眠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保护我？】 【大哥，你真的跟你爷爷熟吗？】 【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在你眼里脾气古怪、随时会动手的爷爷，刚刚在后花园拉着我，一口一个‘大大’，兴奋得像个八十岁的孩子？】 【他还跟我吐槽你爹是败家玩意儿，说你活得又臭又硬呢！】 【你们豪门这代沟，是不是有点过于离谱了？】 苏眠的内心戏已经演完了一整部家庭伦理剧，但表面上，她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知道了。” 她的冷淡，似乎让齐修晏有些无措。 他没再解释什么。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齐修晏站起身，默默地收拾碗筷。 苏眠本想说“放着我来”，但转念一想，饭都是他做的，洗个碗怎么了？ 咸鱼，要有咸鱼的自觉。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坐在那里，看着霸总在自家厨房里洗碗。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玄幻。 等他收拾完厨房，走出来时，手里多了那瓶罗曼尼康帝和两只高脚杯。 他没有问苏眠的意见，径直走到客厅那面落地窗前。 A市的夜景，繁华璀璨，如同打翻了的星河。 齐修晏席地而坐，背靠着沙发，给自己和苏眠各倒了半杯红酒。 苏眠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他递给她一杯酒。 苏眠接过来，轻轻晃动着杯中深红色的液体。 谁也没有说话。 窗外的霓虹闪烁，光影流转，映在两个人的侧脸上。 没有了剑拔弩张，没有了唇枪舌剑。 只有安静的呼吸声，和偶尔玻璃杯轻碰的细微声响。 苏眠喝了一口酒，浓郁的果香在口腔中蔓延。 她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不用费尽心机地去想怎么摆烂，不用提心吊胆地应付系统。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好像所有的烦恼都被这夜色温柔地吞没了。 这种感觉，很放松。 她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身边的这个男人，不是那个让她头疼的霸总，而是一个可以一起安安静靜看夜景的朋友。 当然，只是一瞬间。 【等会儿他走了，我就把门铃拆了。】 【再买个链条锁安上。】 【下次再来，狗都别想给他开门！】 咸鱼的自我修养，绝不能丢。 第52章 霸总他，碎了 夜风穿过落地窗的缝隙，带着A市独有的潮热，轻轻拂过苏眠的脸颊。 她晃了晃杯中的红酒，深红色的液体在玻璃壁上挂出一道道漂亮的泪痕，像极了此刻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倒影。 气氛很好。 安静，放松，甚至有些惬意。 这是苏眠回国后，难得享受到的、不被系统和工作打扰的片刻宁静。 如果身边没有这个行走的麻烦制造机，那就更完美了。 “从我办公室的窗户看出去，夜景更好。” 齐修晏的声音低沉，打破了沉默。 “那里更高，能看到半个A市的金融区。每一盏亮着的灯，都代表着一个还在运转的公司，一笔正在进行的交易。” 苏眠“嗯”了一声，没什么兴趣。 资本家的世界，离她这条咸鱼太遥远了。 “我从接手盛世开始，每天晚上都会在那里站一个小时。” 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看那些灯，看它们亮起，看它们熄灭。像在看一张巨大的K线图。” “久了，就觉得……很没意思。” 苏眠喝了口酒，没有接话。 【来了来了，经典霸总文学桥段之----《我虽然有钱但我很空虚》？】 【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说‘我得到了全世界却得不到快乐’？】 【这剧本我熟，下一句就该轮到傻白甜女主用爱感化他了。】 【对不起，本人不是傻白甜，只想当咸鱼，感化霸总业务恕不接待。】 然而，齐修晏接下来说的话，却偏离了她预想的轨道。 “我爷爷从小就告诉我，齐家的男人，不能有弱点，不能有情绪。”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夜色。 “高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会让我显得轻浮。” “愤怒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会让我失去理智。” “悲伤更不能，因为那是弱者的特权。” “所以，我把自己活成了一台机器。一台为了盛世集团的利润率而精准运转的机器。” 苏眠的内心吐槽，卡壳了。 她想起了那个在后花园里，拉着她激动地叫“大大”的老爷子。 【你爷爷……他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他说你活得又臭又硬，还说你爹是败家玩意儿。】 【你们爷孙俩，是不是对彼此有什么天大的误会？】 “陆鸣宇可以失败，他失败了，可以回家继承百亿家产。” “还有你……” 他转过头，看向苏眠。 公寓里没有开主灯，只有窗外的霓虹闪烁，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你也可以当咸鱼。因为你足够强大，你有随时可以掀桌子的底气和资本。” “但我，不能。” 他的嘴唇开始颤抖。 “我身后是整个盛世集团，是几万名员工和他们的家庭。我走错一步，满盘皆输。” “我没有退路。” 苏眠的心，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哈佛的日子。 为了拿到最高荣誉，为了让那些傲慢的教授闭嘴，她把自己变成了学习机器。 每天睡不到四个小时，咖啡当水喝，泡在图书馆里，像个孤魂野鬼。 她也曾站在顶峰，也曾感到过那种高处不应的寒意和疲惫。 卷的尽头是ICU。 这句话，不是玩笑。 是她用半条命换来的领悟。 原来，他们是一样的人。 一个是卷生卷死的华尔街天才，一个是身不由己的豪门继承人。 都是被命运推着走，困在名为“优秀”的牢笼里，无法挣脱。 苏眠第一次，在这个让她头疼不已的霸总身上，看到了一丝同类的影子。 【可恶……这家伙……】 【明明是来卖惨的，为什么我有点想哭？】 【共情了，我竟然跟一个资本家共情了！】 她看着他，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背靠着沙发，席地而坐，身影在璀璨的夜景里，显得有些单薄和孤寂。 他不是那个喜怒无常的霸总，也不是那个算计一切的CEO。 他只是齐修晏。 一个……很累的年轻人。 苏眠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 她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堵。 酒意上头，她感觉自己的胆子也大了一点。 “那……挺辛苦的。” 她听见自己说。 声音很轻，但在这安静的客厅里，足够清晰。 齐修晏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 他慢慢转过头，视线落在她脸上。 那道目光不再冰冷，也不再具有侵略性，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过了很久，他说：“只有你……会这么说。” 所有人都对他说“齐总，您辛苦了”。 那是一种客套，一种恭维，一种下属对上级的敬畏。 只有苏眠，说的是“挺辛苦的”。 那是一种平视的，不带任何功利色彩的……理解。 客厅里的空气，好像变得黏稠起来。 暧昧的因子在发酵，混合着红酒的醇香，让人微醺。 苏-只想当咸鱼-眠的警报系统，开始疯狂拉响。 【不对劲！不对劲！】 【气氛突然变得言情了起来！】 【这个走向很危险！再发展下去就要影响我躺平了！】 【快！快说点什么打破它！说点煞风景的！】 【比如……问他股票代码？还是问他公司食堂的饭好不好吃？】 然而，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 齐修晏的身体，朝她的方向，倾斜了一点点。 一个极其微小的动作，却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苏眠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香气。 很危险的信号。 她整个人都绷紧了，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要来了吗？传说中的霸总强吻戏码？】 【救命！我这三室一厅的脑子已经开始旋转了！】 【我是该推开他，还是给他一巴掌，还是直接躺平说‘你快点我赶着睡觉’？】 就在苏眠的内心小剧场已经上演到第三幕时，齐修晏再次开口。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更沉，更蛊惑。 “苏眠。” “嗯？”她僵硬地回应。 “今晚……” 【来了！重点来了！】 “……我不回去了！” 轰----！ 苏眠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被这几个字炸开了。 【什么玩意儿？！】 【不回去了？几个意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想干嘛？】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霸总都是这么直接的吗？】 【我这小破公寓，难道今晚就要上演限制级剧情了？】 她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准备指着他的鼻子让他立刻滚蛋。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开口---- 就看见眼前的男人，高大的身躯晃了晃，然后……缓缓地倒了下去。 他甚至还很讲究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脑袋一歪，靠在了沙发柔软的边缘上。 身体蜷缩起来，像一只寻求安全感的大型犬科动物。 然后……就没然后了。 均匀的，平稳的呼吸声传来。 他睡着了。 睡得像个婴儿。 苏眠：“……” 苏眠：“？？？” 她站在原地，保持着准备开骂的姿势，石化了。 刚才那剑拔弩张、暧昧拉扯的气氛呢？ 刚才那令人心跳加速、小鹿乱撞的氛围呢？ 全没了。 像个被戳破的肥皂泡，只剩下满地尴尬的泡沫。 【所以……他刚才那一连串的铺垫，又是卖惨又是深情对视，最后就为了说一句‘我要在你家睡觉’？】 【然后就真的睡了？】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脚，用脚尖碰了碰他的手臂。 没反应。 又碰了碰。 还是没反应。 是真的睡死了。 苏眠泄了气，一屁股坐回地毯上。 她看着蜷缩在沙发边的齐修晏，卸下了一身防备的他，睡颜看起来竟然有几分无害。 没了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他看起来……也只是个普通人。 一个累坏了的普通人。 那一点点刚刚升起的同情，又冒了出来，和她满腔的无语混杂在一起，变成了哭笑不得。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捡了个霸总回家？这算工伤吗？】 【我现在把他拖出去扔到楼道里，算不算遗弃罪？】 第53章 卷王的秘密 第二天，苏眠是在一阵生物钟的精准打击下醒来的。 她坐起身，揉了揉宿醉后发胀的太阳穴，大脑宕机了三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我昨天……捡了个霸总回家？ 她环顾四周。 客厅里整整齐齐，除了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红酒香气，昨晚的一切都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沙发上空空如也，那条被她甩在齐修晏身上的空调薄被，此刻被叠得方方正正，安静地躺在沙发一角。 人走了。 走得悄无声息，还顺带做了家政服务。 苏眠心里那点别扭的情绪，忽然就散了。 【可以啊霸总，田螺姑娘的剧本都给你学会了。】 【下次再来，记得把垃圾也倒了。】 她伸了个懒腰，咸鱼的一天，从吐槽资本家开始。 然而，当她神清气爽地踏入盛世集团，走进企划部B组的办公室时，她就知道，今天这鱼，怕是咸不起来了。 整个B组的工位，都被一片铺天盖地的红玫瑰花海淹没了。 不，准确地说，是她的工位。 一束巨大到夸张的玫瑰花束，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摆在她的办公桌上，红得刺眼，嚣张得过分。 花束的体积，几乎能把瘦小一点的林珊珊整个藏在后面。 周围，B组的同事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表情各异，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那八卦的氛围，浓郁得快要实体化了。 “我的天，这得有999朵吧？”乔双双捂着嘴，满脸都是吃瓜的兴奋。 牛马强用过来人的语气点评：“啧啧，大手笔啊。小苏，这是哪个青年才俊，这么有魄力？” 苏眠的脑袋嗡的一声。 【不是吧阿sir？】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搞这种土味追求方式？】 【齐修晏！肯定是他！除了他这种脑回路清奇的霸总，谁会干出这种事来？】 【这是道歉还是示威？生怕全公司不知道他昨晚睡在我家是吧？！】 这是赤裸裸的社会性死亡现场！ 苏眠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冲。 她快步走过去，想从那堆花里找出一张卡片，好看看那个罪魁祸首到底留了什么嚣张的言辞。 结果，她翻了半天，连个纸片都没找到。 没署名。 好家伙，玩上“做好事不留名”了是吧？ “组长，快说说，谁送的啊？”实习生郑杰瑞凑过来，一脸天真无邪的好奇。 苏眠苦笑：“……送外卖的送错了。” 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不信。 整个上午，苏眠都如坐针毡。 她感觉自己就像动物园里刚被引进的新品种猴子，被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反复参观。 甚至连其他部门的人，都借着送文件、倒水的名义，特意绕到B组门口，对着那束花指指点点。 苏眠只想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系统！系统救我！】 【我现在申请被开除还来得及吗？我愿意自降身价去扫厕所！】 系统毫无反应，装的一手好死。 临近中午，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工作软件上的私信，来自陆鸣宇。 【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就当……我给你赔罪。】 苏眠的心咯噔一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刚应付完一个霸总的土味轰炸，又要面对另一个男主的温柔攻势。 【这修罗场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只想当咸鱼，为什么总有人想拉我下水！】 拒绝，必须拒绝！ 苏眠立刻抬起头，在办公室里搜寻可以当挡箭牌的队友。 她的目光第一个锁定了乔双双。 “双双，中午一起吃饭啊？” 正在补口红的乔双双动作一顿，飞快地回答：“不行啊组长，中午约了城西的王总，他家那个项目特别难搞，我得去陪他喝两杯。” 说着，她还晃了晃包里的一瓶解酒药，表示自己所言非虚。 行吧。 苏眠的视线转向了另一个角落。 “珊珊？” 林珊珊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听到她的声音，头也没抬，声音清冷：“抱歉，约了皮肤管理。” 一个理由，简单，高冷，且无法反驳。 苏眠不死心，把最后的希望投向了办公室里的男性同胞。 “牛马哥？李然？杰瑞？” 牛马强正聚精会神地在他的购物网站上“研究”一款新型鱼竿，闻言头摇得像拨浪鼓：“哎呀小苏，不行不行，我中午得去给我岳母送点东西，老人家点名要吃的。” “卷王”李然的十指在键盘上翻飞如风：“组长，我不行，下午的报告我还得再优化一下，时间紧任务重。” 实习生郑杰瑞一脸崇拜地看着李然：“苏组长，我要跟然哥学习！午饭就在公司解决！” 一秒之内，全员阵亡。 苏眠看着这群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的队友，心累无比。 【可以啊，一个个的，求生欲都挺强啊。】 【平时吃我的零食比谁都快，现在需要你们发光发热了，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塑料同事，鉴定完毕。】 无奈，她只能拿起手机，给陆鸣宇回了一个字。 “好。” ...... 中午，陆鸣宇带她去了一家环境不错的西餐厅。 大概是怕遇到熟人，他特意挑了个最角落的位置。 苏眠坐下后，就把自己埋进了巨大的菜单里，假装认真研究，实际上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她能感觉到陆鸣宇的视线，但她不敢抬头。 【救命，这气氛也太尴尬了。】 【他是不是要开口了？他要说什么？】 【‘苏眠，其实我……’然后我就喷他一脸柠檬水？】 【不行不行，太没礼貌了。】 【要不我假装肚子疼？】 “早上那束花……”陆鸣宇最终还是先开了口。 苏眠的身体一僵。 来了，送命题来了。 “……很漂亮。”他轻声说，“但你不喜欢，对吗？” 苏眠从菜单后面抬起头，有点意外。 他怎么知道她不喜欢？ 不是，等下！ 花是他送的？ “你把花搬到了茶水间。”陆鸣宇解释道，“让大家分了。” 苏眠：“……” 她确实这么干了。 那么大一束花杵在工位上，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索性当场肢解，人人有份，也算是物尽其用。 “我只是觉得……”她干巴巴地解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陆鸣宇没有再追问，只是把菜单往她面前推了推。 “点你喜欢吃的吧。” 这顿饭，吃得苏眠浑身不自在。 她全程低着头，用刀叉戳着盘子里的牛排，食不知味。 就在她盘算着要用什么借口才能提前离场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野。 隔着几张桌子，靠窗的位置。 那个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坐得腰杆笔直，竟然是......B组“卷王”李然？ 【咦？卷王今天不卷了？】 【他不是说要优化报告吗？优化到西餐厅来了？】 苏眠的八卦雷达瞬间启动。 更劲爆的是，李然的对面，还坐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一身粉色的连衣裙，画着精致的妆容，一头大波浪卷发披在肩上。 她正用一种极其做作的姿态，捏着小叉子，叉起一块提拉米苏，慢悠悠地递到李然的嘴边。 她的声音不大，但苏眠这个位置刚好能听到。 “然哥，你尝尝嘛，这个好好吃的。” 那声音，甜得发腻，嗲得能掐出水来。 李然似乎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张嘴吃掉了那块蛋糕。 女人咯咯地笑起来，身体前倾，凑得更近了。 “然哥，你平时工作那么辛苦，一定要多注意身体呀。不像我，每天什么都不用干，好无聊的。” 苏-鉴茶大师-眠的DNA动了。 【来了来了，教科书级别的茶艺展示！】 【‘好无聊的’=‘快夸我貌美如花不用上班’。】 【这姐们段位不低啊。】 苏眠瞬间就把自己那点尴尬处境抛到了九霄云外。 还有什么比现场吃瓜更快乐的事吗？ 她放下刀叉，身体微微前倾，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一桌。 只见那个女人又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推到李然面前。 “然哥，我看你总加班，这个护肝片你拿着，每天都要记得吃哦。” 李然推辞着：“不用不用，我身体好的很！” 女人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委屈：“然哥是嫌弃我送的礼物不好吗？我只是……只是心疼你。” 好家伙！ 苏眠在心里拍案叫绝。 【送礼，关心，身体接触，一气呵成！】 【卷王这是要被拿下了啊！】 她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想掏出手机给B组那个“除了郑杰瑞都在”的核心小群发去现场直播。 “你在看什么？” 陆鸣宇的声音，将她从吃瓜的快乐中拉了回来。 苏眠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姿态过于投入，就差没把“八卦”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第54章 你的前女友，有点东西 那女人站定了。 她穿着一身紧绷的粉色连衣裙，身上那股子高级香水味，呛得苏眠直翻白眼。 苏眠握着刀叉，感觉自己和陆鸣宇就像是两只被猎人盯上的无辜小动物。 【来了来了，她来了！】 【带着一身的茶香，她走来了！】 【她是来追究我们吓跑她凯子的责任，还是要就地开启下一段缘分？】 苏眠的内心弹幕疯狂滚动，表面上却维持着一个打工人的基本素养----面无表情。 女人的视线越过苏眠，直接落在了陆鸣宇身上。 “你好，你就是李然的领导吧？”女人的声音又甜又软，像浸了蜜糖。 陆鸣宇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手，礼貌地点头：“我是陆鸣宇。” “我叫王婷婷，是李然的女朋友。”王婷婷自我介绍道。 她身体微微前倾，这个角度刚好能让陆鸣宇看到她不经意间，深V下露出的雪白，“刚才真是不好意思，阿然他就是那个脾气，一害羞就乱跑，让你们见笑了。” 她嘴里说着李然，一双眼睛却像是长在了陆鸣宇身上，从他得体的西装，到腕上的手表，一寸寸地扫过。 苏眠低头切着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哦豁，女朋友。】 【复合了啊，卷王这速度可以啊。】 【但是姐们，你这道歉的眼神，是不是有点过于拉丝了？你家阿然知道吗？】 陆鸣宇收起眼神，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没关系。” 王婷婷像是没感觉到他的疏离，笑容更加甜美了：“陆经理真是年轻有为，跟阿然说的一样。” “看您这气质，平时一定经常健身吧？我最近也想办张健身卡，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说着，她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二维码界面。 “要不我们加个好友吧？以后我有什么不懂的，还能请教您。” 这操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苏眠差点想给她鼓个掌。 好家伙，道歉是假，要联系方式是真。 这业务能力，比乔双双出去跑业务的时候还熟练。 陆鸣宇看了看那个二维码，没有拿起手机的意思：“我不健身，不必了。” 王婷婷的动作僵在那里。 就在这时，苏眠的脑海里，一段被遗忘的对话，忽然清晰地浮现出来。 那是一个星期前，B组的茶水间。 李然端着一杯速溶咖啡，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在林珊珊身边转来转去。 彼时，林珊珊正靠着吧台，小口喝着一杯手冲。 “珊珊，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李然终于鼓起勇气。 林珊珊抬起眼皮，算是回应。 “就是……如果一个女生，你给她发的每一条消息，她都秒回，这是不是代表……她对我有意思？”李然的脸上，是他那个年纪少有的忐忑。 林珊珊放下了咖啡杯。 她盯着李然看了几秒，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神态。 “如果你收到的回复是‘嗯’，‘好的’，‘是吗’，和各种表情包的话……”她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什么情绪，“我只能说，呵呵。” 李然的脸涨红了，他急切地辩解：“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前女友拜金，觉得她是看我升了副组长，工资高了才回来找我的！” 林珊珊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看向了窗外。 她的侧脸线条很漂亮，但在那瞬间，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李然完全没有察觉。 他沉浸在自己的逻辑里，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什么。 “她不是的，她是真心喜欢我的！上次，她发给我一个包包的图片，我也差点误会了！真的，那个包好几万呢！” 他越说越激动。 “结果！没过一分钟她就撤回了！还跟我解释了半天，说是本来要发给闺蜜讨论的，结果发错了，发给我了！” “你看，她就是这么迷糊又可爱的一个人！她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林珊珊转回头，她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是吗，”她说，“发错了？那你后来给她买了吗？” “买啦！” “......" 李然还在那里喋喋不休，林珊珊却已经端着杯子，从他身边走过，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 回忆结束。 苏眠看着眼前这位还在努力推销自己二维码的王婷婷，再想想李然那副被爱情冲昏了头的蠢样，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好你个王婷婷！】 【把我们B组最纯情的卷王当ATM机就算了，还当着我的面，挖我们企划部经理的墙角？】 【这我能忍？】 【今天姐要是不把你这身茶艺的皮扒下来，我就不叫苏眠！】 她放下刀叉，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然后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哎呀，原来你就是婷婷啊！” 她的声音，刚好打断了王婷婷和陆鸣宇之间的尴尬对峙。 王婷婷终于舍得将视线分给苏眠，表情有些疑惑。 “李然天天在我们面前念叨你，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 苏眠热情得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你别理他，他就那样，看见美女走不动道，看见我们领导更是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你别往心里去。” 她三言两语，就把李然的临阵脱逃，美化成了一种纯情和敬业。 王婷婷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苏眠乘胜追击，她看了一眼陆鸣宇，熟络地说：“这是我们陆经理，大忙人一个，每天的行程都排到下下个月了，健身卡都是助理帮忙办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哪家。” 她巧妙地抬高了陆鸣宇的身份，同时又堵死了王婷婷想从“健身”这个话题切入的所有可能性。 然后，她话锋一转，看向王婷婷，笑得更亲切了。 “不过我嘛，就不一样了。” “我就是组里一咸鱼，天天就盼着准点下班。” “正好我下午没什么事，本来还想去逛逛街呢。” “婷婷你品味这么好，不如……陪我一起去逛逛？就当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她顿了顿，抛出了最后的诱饵。 “我请客。” 王婷婷的眼睛亮了。 她再次快速地打量了一下苏眠。 虽然苏眠穿的只是普通的职业装，但手上那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手表，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价值不菲。 再说了，能和陆鸣宇这种级别的人一起在这么贵的餐厅吃饭，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员工。 一个有钱又好骗的富婆闺蜜，不比一个冷冰冰不好接近的霸总香吗？ 王婷婷的脑子转得飞快。 她立刻收起了手机，热情地握住了苏眠的手：“好啊好啊！苏组长你人真好！早就听阿然说他的组长特别关照他，百闻不如一见！” 称呼都从“你”变成了“苏组长”。 陆鸣宇坐在对面，看着这峰回路转的一幕，眼神里写满了困惑。 苏眠给了他一个“别说话，看戏”的表情。 她站起身，亲热地挽住王婷婷的胳膊。 “走吧，婷婷。我知道附近有家商场，里面的东西特别全。” 她要带她去的，正是全A市最顶级的奢侈品购物中心。 【卷王，姐只能帮你到这了。】 【今天就让你亲眼看看，你那‘发错消息’的小可爱，是怎么把‘我请客’这三个字，贯彻到底的。】 第55章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糖衣炮弹 陆鸣宇眼睁睁看着苏眠像拐卖人口一样，亲热地挽着王婷婷的胳膊，大步流星地朝餐厅外走去。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堪比川剧变脸的剧情，苏眠已经回头，给了他一个“跟上，付钱”的口型。 陆鸣宇：“……” 他觉得自己不仅该去看看脑子，还该去庙里拜拜。 自从认识苏眠，他的世界观就在碎裂和重组之间反复横跳。 A市最顶级的奢侈品购物中心“星光汇”，就坐落在餐厅对面。 这里是金钱的圣殿，欲望的秀场。 每一块地砖，都散发着钱的芬芳。 苏眠挽着王婷婷的胳膊，踏入那扇旋转门。 【欢迎来到我的屠宰场，小茶茶。】 【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 一踏入商场，王婷婷整个人都变了。 她身上那股子矜持的甜香，瞬间被兴奋和渴望所取代。 她的眼睛像雷达一样，精准地扫过每一个橱窗里陈列的当季新款。 但她还维持着最后一丝“人设”，只是“欣赏”，嘴里说着：“哇，都好漂亮呀，看看就好。” 苏眠心里冷笑。 装，你接着装。 她不由分说，直接将王婷婷拉进了一家logo是双C的顶级高奢品牌店。 “婷婷，这家店的衣服最衬你气质了。” 店里的导购训练有素，见到客人，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 但当她们的视线落在苏眠和王婷婷身上时，那份热情就显得有些公式化。 一个穿着普通职业装，另一个则是浑身写满“我想嫁入豪门”的紧身粉色连衣裙。 怎么看，都不像是今天能开单的客人。 苏眠完全无视了导购的打量。 她拿起一条最新款的斜纹软呢软外套，直接往王婷婷身上比划。 “婷婷你身材这么好，穿这个肯定好看，试试嘛！” 王婷婷半推半就：“哎呀，这个太贵了……苏组长，不用这么破费……” “叫什么苏组长，叫我眠妹妹！” 苏眠豪气干云地一挥手，直接把衣服塞给导购，“带这位小姐去试一下，就这件。” 导购的态度稍微热情了一些，引着王婷婷去了试衣间。 跟在后面的陆鸣宇全程沉默。 他现在就像一个负责拎包和付钱的工具人，完全搞不懂苏眠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只能安静地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看着苏眠表演。 王婷婷从试衣间出来时，整个人都在发光。 那件价值六位数的外套仿佛为她量身定做，将她衬托得高贵又优雅。 她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真好看，”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对着镜子里的苏眠说，“眠妹妹，真羡慕你。不像我，阿然他……他从来都不懂这些。” 来了。 苏眠心里的小雷达“滴滴”作响。 “他一个大直男，连我口红的色号都分不清，更别说送我这些了。”王婷婷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苏眠走上前，帮她理了理衣领，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附和道：“男人都那样，粗心大意。” 她话锋一转，状似无意地说：“我男朋友也一样，他工作忙，根本没时间陪我逛街。后来他嫌烦，干脆给了我一张副卡，让我喜欢什么就自己刷。” 说着，苏眠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了一张通体漆黑，没有任何logo的卡片。 这张卡，是上次参加慈善晚宴时，齐修晏为了让她置办行头给她的，之后一直没有收回。 反正不用白不用。 王婷婷的视线，像被强力胶粘在了那张黑卡上。 副卡，随便刷。 这六个字，瞬间打开了她欲望的闸门。 她看着苏眠的表情，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饿狼看到肥羊的狂喜。 “眠妹妹，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她的声音甜得发腻。 “这件外套就要了吧，我觉得特别适合你。”苏眠建议道。 “好！”王婷婷毫不犹豫地点头，然后她的视线又落在了旁边的包包展示区，“眠妹妹，我觉得那个包包跟这件外套好配啊！” 苏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一个粉色的小羊皮手袋，静静地躺在丝绒上。 “那就一起包起来。”苏眠说得云淡风轻。 导购的眼睛亮了。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天遇到了真正的财神爷。 她脸上的笑容变得真诚无比，服务态度也热情了一百八十度。 “小姐您真有眼光，这款是我们的季节限定款，整个A市都没几只呢！” 从这家店开始，王婷婷彻底放飞了自我。 她不再假装矜持，也不再需要苏眠的怂恿。 她像一只被放出笼子的猛虎，冲向了每一家奢侈品店。 她不再试穿，而是像皇帝选妃一样，手指划过一排排衣服、鞋子、包包。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不要。” “剩下的，全都给我包起来。” 她的称呼，也从“眠妹妹”升级成了“亲妹妹”。 “妹妹你人真好！不像我那些塑料闺蜜，只会嫉妒我男朋友对我好！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 “妹妹你的品味真好，你推荐的我都喜欢！” 苏眠看着导购们在她身后推起的一车又一车购物袋，内心毫无波澜。 【好家伙，这不叫购物，这叫零元购。】 【李然啊李然，姐今天算是帮你验货了。】 【你那点工资，够你这位‘清纯可爱’的小女友买个包带子吗？】 陆鸣宇跟在后面，已经从困惑变成了麻木。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苏眠到底想干什么？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他看着苏眠脸上那“人傻钱多”的笑容，再看看王婷婷那副贪婪的嘴脸，总觉得一场大戏即将上演。 终于，王婷婷逛累了。 她指着最后一家珠宝店说：“妹妹，我们去看看首饰吧，看完就去吃饭。” 苏眠挽着她，走进了那家以蓝色礼盒闻名的珠宝店。 “妹妹，这条项链好漂亮！”王婷婷指着玻璃柜里一条铺满钻石的项链。 店长亲自出来接待，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项链取了出来。 “这条项链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叫‘永恒之星’。” 王婷婷甚至没问价格，直接对店长说：“帮我包起来。” 然后，她转过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对苏眠说：“妹妹，我们逛了这么久，东西也买得差不多了，去结账吧。” 所有店铺的账单，都被汇总到了这家珠宝店的VIP室。 店长拿着计算器，手指翻飞。 陆鸣宇站在一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在加速。 他粗略估算了一下，这一趟下来，没有八位数，也有七位数了。 苏眠真的要为这个素不相识的女人买单？ 终于，店长算完了总价。 他恭敬地递上一张长长的账单：“小姐，您好，总共是七百六十八万元。” 七百六十八万。 这个数字让VIP室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王婷婷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她优雅地端起面前的红茶，喝了一口，然后亲昵地对苏眠说：“妹妹，买单吧。” 她甚至还得意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陆鸣宇，就像在炫耀自己的魅力。 一个刚认识的“妹妹”，就能为她一掷千金。 这就是她的本事。 全场的焦点，都集中在了苏眠身上。 只见苏眠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故作惊讶地捂住了嘴。 “呀！这么多钱啊！” 她的反应，让王婷婷的笑脸瞬间僵住。 苏眠拿起那张黑卡，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脸上全是天真和茫然。 “婷婷，我刚想起来……” 她一脸无辜地眨眨眼。 “这张卡，好像额度不太够。我男朋友说他最近在做一个大项目，资金都投进去了，所以把副卡的额度给临时限制了。” 苏眠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懊恼。 “他说要等他项目忙完，才能给我重新激活……哎呀，真是不好意思。” 王婷婷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得意洋洋变成了铁青。 VIP室里，店长和导购们的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那……那怎么办？”王婷婷的声音干巴巴的。 苏眠把问题抛了回去，她的表情比谁都无辜。 “要不……今天的钱你先垫上？” 她看着王婷婷，满眼都是真诚。 “李然不是刚升了副组长，还拿了项目奖金吗？工资肯定涨了不少吧？” “他那么爱你，这点钱对他来说，肯定不算什么吧？” 苏眠的音量控制得刚刚好，刚好让屋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发出了灵魂拷问： “难道……他连这点钱，都舍不得给你花吗？” 第56章 舔狗的自我修养 苏眠这一句灵魂拷问，重重砸在VIP室里每个人的心上。 七百六十八万。 这个数儿对李然来说，只是一个数字，一个一辈子都绝不会用在钱上的数字。 王婷婷的脸，从煞白转为猪肝色，又从猪肝色变成惨绿。 她僵在原地，端着红茶的手开始发抖。 “妹妹……你……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呢？”她嗓子有些干涩。 “阿然他对我当然好了！可他……可他只是个普通人，哪有这么多钱啊！” 苏眠看着她，一脸天真烂漫。 【哦豁，开始道德绑架了。】 【普通人就活该给你当ATM机，然后再被你一脚踹开吗？】 旁边的陆鸣宇，自始至终没有说话。 他默默地举着手机，摄像头精准地对准了王婷婷那张精彩纷呈的脸。 看到一半的时候，他就清楚苏眠想要干什么了。 于是，他很配合地打开和李然的视频通话，全程现场直播。 此刻的手机屏幕里，企划部卷王李然的脸，也同样精彩。 陆鸣宇承认，苏眠这招，是损了点。 但对付这种把别人当傻子耍的拜金女，就得用魔法打败魔法。 他甚至有点佩服苏眠。 能把“羞辱人”这件事，做得如此清新脱俗、理直气壮，也是一种本事。 就在这时，陆鸣宇的手机里突然传来一声震天的咆哮。 “王！婷！婷！” 那声音，饱含着愤怒、屈辱和心碎。 紧接着，视频信号就中断了。 VIP室里的空气再次凝固。 店长和导购们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色。 王婷婷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睛里迸发出希望的光。 阿然来了！ 他一定是来为我出头的！ 苏眠也一样，她觉得好戏终于要进入最高潮。 刚才这姐们儿那拜金舔狗的样儿，可都让李然看到了。 正主马上就到，看你王婷婷还怎么演！ 下一秒，珠宝店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李然像一头发狂的公牛，红着眼睛冲了进来，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来了。 他带着滔天的怒火来了。 苏眠得意地看向气势汹汹的李然，准备给这场大戏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她抬手一指梨花带雨的王婷婷，开口道：“大哥，你看看你这女朋友吧，我觉得……” 话还没说完，一个更大的咆哮声在她耳边炸开。 “关你什么事？” 苏眠整个人都定住了。 她缓缓转过头，看向李然。 平日里那张长期加班而憔悴无比的脸上，写满了愤怒。 是的，是对她。 不是对王婷婷。 苏眠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宕机。 【不是……舔狗来咬吕洞宾了？】 【哥们儿你是不是骂错人了？反派在那边，躲你身后哭呢。】 李然完全不理会苏眠的错愕，继续咆哮道。 “有钱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他指着苏眠，颤抖地骂道。 “你拿着资本家的黑卡，就可以随便测试人性，随便羞辱别人的感情吗？” “婷婷她有什么错？她只是喜欢漂亮的东西！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漂亮的东西？她有错吗？” “就因为她喜欢的东西贵了一点，你就要用这种方式来羞辱她？来羞辱我？” “苏眠！我以前以为你和我们打工人是站在一边的，没想到你也被资本的猪油蒙了心！你的心怎么能这么脏！竟然用这股铜臭味来污染我们纯洁的劳动人民！” 这一连串的指控，如同密集的子弹，劈头盖脸地向苏眠射来。 苏眠彻底懵了。 她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CPU烧了。】 【朋友们，我CPU真的烧了。】 【我TM花着霸总的钱，费着自己的脑细胞，就为了帮你认清绿茶，结果你把我当成破坏你们神仙爱情的恶毒女配？】 【这世界，终究是癫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 李然身后的王婷婷，在听到这番“深情告白”后，哭得更凶了。 她柔弱地躲在李然不算宽阔的后背，探出半个脑袋，用一种掺杂着恐惧、委屈的目光看着苏眠。 仿佛在说：看，他爱我，他为了我，连你都敢骂。 陆鸣宇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收起手机，迈步上前，挡在了苏眠面前。 “李然，你清醒一点。你知不知道她……” “陆经理！”李然打断他，通红的眼睛里满是不屈，“我知道你是领导，但我今天必须说！这件事你别管！这是我和苏眠的私事！” “苏眠，我告诉你，婷婷是我的女朋友，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办法摘给她！轮不到你在这里用你那肮脏的钱来指手画脚！” 说完，他拉起王婷婷的手，柔声安慰道：“婷婷别怕，有我呢。我们不稀罕这些东西，我们走！” 王婷婷抽泣着点头，还不忘回头，给了苏眠一个胜利者的眼神。 一场闹剧，以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收场。 七百六十八万的商品被孤零零地留在VIP室。 店长和导购们看着李然和王婷婷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呆若木鸡的苏眠和脸色铁青的陆鸣宇，脸上的表情从鄙夷变成了同情。 这姑娘，好心办了坏事，还惹了一身骚。 真是倒霉。 陆鸣宇看着苏眠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升起了无名火。 他不是气苏眠，是气李然那个不识好歹的恋爱脑。 “我们走。”陆鸣宇拉起苏眠的手腕。 苏眠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出了这家珠光宝气的店铺。 外面阳光正好，商场门口人来人往。 苏眠却觉得这个世界无比魔幻。 咸鱼之神啊，我只是想帮你清理门户，你怎么能让我遭受如此奇耻大辱？ “别往心里去。”陆鸣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被猪油蒙了心，没救了。” 苏眠没说话。 她不是伤心，也不是难过。 她就是觉得……累。 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累。 果然，管闲事的尽头，就是被当成闲人。 当咸鱼，才是唯一的出路。 两人沉默地走着，气氛有些压抑。 陆鸣宇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她，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毕竟，今天这事，他也算半个“帮凶”。 走过一个十字路口，陆鸣宇忽然停下脚步。 他看着苏眠，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复杂。 “苏眠。” “嗯？”苏眠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陆鸣宇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 最后，他缓缓开口，说了一句让苏眠再次宕机的话。 “其实，那张黑卡，我认识。” 第57章 黑卡，烫手 她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阳光帅气的男人。 【认识？你认识个der啊，不就是一张能随便刷的卡吗？】 陆鸣宇没有读心术，但他从苏眠那副“你在说啥天书”的表情里，读懂了她的无知。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这张卡，不是副卡。” 苏眠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 “全A市，这种黑卡只有四张，分别属于齐、陆、何、郑四大家族的继承人。每一张都是主卡，没有副卡，也没有额度限制。” 陆鸣宇一字一句，像在宣读一份判决书。 “这张，就是齐修晏的那张。” 苏眠手里的那张薄薄的黑色卡片，瞬间变得重若千斤。 【我操。】 【我刚才拿着齐修晏的身家性命，去给一个绿茶买包？】 【我还跟人家店长说，我男朋友把我额度限制了？】 【这不纯纯社死现场promaxplus版吗？】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把这张烫手山芋，不，是烫手核弹，立刻、马上、原地扔回齐修晏的脸上！ 陆鸣宇的心情同样翻江倒海。 他震惊的不是这张卡本身，而是齐修晏的行为。 将代表家族身份和全部流通信誉的黑卡交给一个女人，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在齐修晏心里，苏眠的地位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挡箭牌”或者“有趣的玩具”。 他是来真的。 这个认知，让陆鸣宇的心，往下沉了沉。 ......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企划部B组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办公室里一派祥和，牛马强在工位上打着带薪的盹，乔双双在对着小镜子补妆，郑杰瑞则在研究下午茶点哪家。 当苏眠垂头丧气、脚步虚浮地飘回来时，所有人的八卦雷达都“嗡”地一下启动了。 乔双双第一个凑上来，挽住苏眠的胳膊，笑得一脸暧昧：“组长，回来啦？和陆经理的午餐吃得怎么样呀？” 实习生郑杰瑞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苏组长，你们感情是不是递进了一大步？” 苏眠此刻身心俱疲，只想把自己埋进土里。 她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别提了，提了就来气。” 【递进个屁，差点就递进局子里了。】 她正愁怎么跟大家解释这通糟心事，办公室的门被人“咣”的一声推开。 李然回来了。 他动静很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就像办公桌欠了他八百万。 他重重坐下，然后转过头，恶狠狠地横了苏眠一眼，郑重说道： “苏组长，以后我们公是公，私是私。在公司，我叫你苏组长，下了班，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整个B组瞬间安静了。 空气里只剩下中央空调的出风声。 “嘿，你小子吃了枪药了？”牛马强第一个站了起来，发出抗议。 李然却像个百战百胜的大状，见谁怼谁：“没你的事，别瞎掺和！” “你！”牛马强在公司里向来圆滑，靠资历和和气生财，哪受过这个气，一时间竟被怼得语塞。 “李然，你怎么回事！”林珊珊也气得站了起来，她平日里高冷，此刻脸上却满是愠色，“组长平时对我们怎么样，你不清楚吗？你怎么能……” “关你屁事！”李然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 这一句，让乔双双和郑杰瑞吓得像两只受惊的小鸡，缩在工位上不知所措。 李然的怒火没有停歇，他恶狠狠地看向林珊珊，专挑人最痛的地方戳： “你管好你自己吧！跟我同岁吧？都奔三了吧？有男朋友了吗？还不相亲，想当尼姑吗？” “李然！”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林珊珊的逆鳞被狠狠踩了一脚，她整个人暴跳而起，胸口剧烈起伏。 “够了！” 苏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她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用从未有过的严厉声音大声喝道：“李然，今天放你假，回家去！” 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李然那张涨红的脸上，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多重，但那股倔强劲儿让他拉不下脸。 他哼了一声，抓起自己的外套，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李然一走，办公室紧绷的气氛才稍稍缓和。 剩下的人又集体围了过来，这次的中心点，是面色铁青的苏眠。 牛马强愤愤不平：“这小子疯了！组长，你别理他！” 乔双双也担忧地问：“组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李然怎么会……” 苏眠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身体被掏空。 她翻了个白眼，用一种生无可恋的语气说：“我啊……今天当了个冤大头啊！” 说完，便趴在桌上装死，再也不肯多解释一个字。 ...... 下午的茶水间里，苏眠闷闷地用小叉子一下一下戳着盘子里的提拉米苏，把那块本该带来快乐的甜品，戳得面目全非。 一阵香风飘过，林珊珊端着一杯咖啡在她对面坐下。 “组长，别郁闷了。”她轻声劝道，“也别怪李然了，他就那个德行！” 苏眠没抬头，只是“嗯”了一声。 林珊珊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跟他同期进的公司，他……其实人不错的，就是轴。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听到这句话，苏眠戳蛋糕的动作停住了。 她心中的小雷达“biu”地一下直楞了起来。 【不是，姐，什么情况啊？】 【李然把你气成那样，你还帮他说话？】 【你为李然来道歉了？你……嘶……不会吧？】 苏眠缓缓抬起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御姐。 林珊珊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掩饰道：“我……我就是觉得，一个组的，没必要闹这么僵。” 【解释就是掩饰！】 【你俩绝对有事！】 苏眠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瞬间就把被李然当众羞辱的郁闷给忘了。 她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知心大姐姐的口吻，试探着问道： “珊珊啊，你跟李然……很熟吗？” 第58章 八卦的源头地——餐厅 林珊珊被苏眠那洞悉一切的问话问得一僵，端着咖啡的手指收紧了些。 “不熟。” 她丢下两个字，语气生硬，像是怕苏眠再追问，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又急又快。 【啧啧啧，此地无银三百两。】 苏眠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八卦，果然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李然那个恋爱脑，林珊珊这个口是心非的傲娇怪，这俩人要是没点什么，她苏眠就把公司的键盘挨个舔一遍！ 心情好了，苏眠终于想起了那件正事。 那张黑色的卡片，像个定时炸弹一样躺在她的口袋里。 【不行，必须还给他。】 【拿着齐修晏的身家性命去逛街，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她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刑场的壮士，朝着总裁专用电梯走去。 整个企划部，除了陆鸣宇，大概也只有她敢这么大摇大摆地去按这个按钮。 电梯上方，金色的数字从顶层开始缓缓下降。 苏眠的心也跟着那数字往下沉。 【一会儿怎么说？】 【“齐总，您的老婆还给您？”不行，太暧昧了。】 【“齐总，您的饭卡？”不对，这卡能买下饭卡公司。】 【“齐总，您的卖身契？”……打住！不能再想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苏眠脑子还是一团浆糊，想也没想就一头往里钻。 下一秒，她没有进入预想中空旷的电梯，而是撞进了一堵温热而结实的墙壁里。 鼻尖传来熟悉的雪松冷香。 齐修晏也没想到门一开就有人投怀送抱，他低下头，看清怀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后，胸腔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笑。 “你现在……这么主动了？” 轰---- 苏眠的脸瞬间红透，她手忙脚乱地推开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黑卡，举到他面前。 “之前你给我的卡，还给你！” 齐修晏却没有接，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不习惯送出去的东西被还回来。” “那你就习惯习惯！” 苏眠被他那副样子气到了，手一扬，直接将那张薄薄的卡片甩在了齐修晏的脸上。 卡片轻飘飘地划过他高挺的鼻梁，掉落在地上。 苏眠甩完就后悔了。 【完了完了，我把资本家的脸给打了。】 【他不会把我从顶楼扔下去吧？】 她不敢看齐修晏的反应，转身就想开溜。 手腕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攥住。 齐修晏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一会儿下班，陪我去吃饭，地方你定。” …… 半小时后，苏眠被迫坐在了一家装修寻常的本帮菜馆里。 这是她能想到的，离公司最近，也最不像霸总会来的地方。 齐修晏倒是适应良好，还说了一句让苏眠想翻白眼的话：“偶尔体验一下民间疾苦，挺好。主要是不想给你太大压力。” 【谢谢您嘞，您坐在这儿，就是我最大的压力。】 苏眠腹诽着，拿起菜单胡乱点了几个菜。 就在她准备把菜单递回去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了不远处的一桌。 下一秒，她整个人都定住了。 只见离她们不远靠窗的位置，林珊珊正端坐着。 她化了全套精致的妆容，穿着一条裁剪得体的连衣裙，平日里盘起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整个人美得像是在发光。 而她的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苏眠当场震惊。 【我靠！我发现了什么？】 【餐厅！餐厅才是挖掘八卦真相的应许之地啊！我一天之内遇到两次，这是什么天选吃瓜人的体质！】 ...... 林珊珊现在心里非常忐忑，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厌恶，对象是坐在她对面的那个陌生男人。 她的脑子里，一整天都在回响着李然下午那句刺耳的话。 “都奔三了吧？有男朋友了吗？还不相亲，想当尼姑吗？” 想当尼姑吗？ 当尼姑吗？ 姑吗？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 她气得下午一回到家，就鬼使神差地给她那个热心肠的表姐打了个电话。 “姐，帮我安排相亲。” 好家伙，这个电话打完，表姐的效率比火箭还快。 一个小时内，五个相亲对象的资料和联系方式就发了过来，并且全部约在了今天下午，这家餐厅，流水席。 第一个男人，一坐下就两眼放光，上来就一句：“林小姐，你比照片上好看一万倍！我月薪两万，有车有房，配你，够了吧？” 林珊珊面无表情：“我的要求是，结婚后，每个月需要给我弟弟三千块零花钱。” 男人：“……告辞。” 第二个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 听完林珊珊的要求后，他推了推眼镜，开始讨价还价：“三千太多了，你看一千五行不行？毕竟你弟弟也成年了，不能总靠家里。” 林珊珊：“下一个。” 第三个男人，是个海归，说话总是中英夹杂。 “Oh,dear,你这个request有点unreasonable。给弟弟零花钱？这是一种典型的family-bondage，是不够indepe的表现。” 林珊珊冷冷地看着他：“So？” 男人：“So，我不能接受。我的另一半，必须是精神和经济都独立的女性。” 林珊珊：“Getout.” 第四个男人最离谱，他一坐下，看到林珊珊的脸，就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林……林组长？” 林珊珊也认出了他，是公司财务部的一个员工，平时在电梯里见过几次。 男人冷汗都下来了，结结巴巴地说：“林组长，我……我不知道是您啊！我我我……我妈逼我来的！真的是我妈逼的！” “我就是来走个过场！我配不上您！我真的配不上您！我家马桶坏了，我先走了！” 说完，那人屁滚尿流地跑了，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现在，是第五个。 男人长相普通，但看着林珊珊的表情，和第一个男人如出一辙，充满了惊艳和势在必得。 “林小姐，你的要求我听说了，一个月三千是吧？没问题！”男人拍着胸脯，“别说三千，五千都行！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 林珊珊看着他那副样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为什么要在这里，被这些莫名其妙的男人像商品一样打量？ 就因为李然那句话？ 她为什么要这么在意李然那个笨蛋的话？ 林珊珊越想越气，气自己，也气那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苏眠尽收眼底。 她看得津津有味，手里的筷子都忘了动，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像是在看一出精彩绝伦的舞台剧。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原来冰山美人林珊珊的相亲这么刺激的吗？】 【那个财务部的小哥跑得也太真实了，在相亲现场跟领导相亲，这简直是职场十大恐怖事件之首啊！】 【这个第五个，一看就是个油腻普信男！】 齐修晏停下手中的筷子，没有再动。 他侧过头，就这么看着身边的女人，看着她因为别人的故事而变得神采飞扬。 他拿起公筷，夹了一块苏眠最爱吃的糖醋小排，放进她的碗里。 “那个男的，是做P2P的，去年刚爆过雷。” 他平淡地陈述了一句。 苏眠的吃瓜雷达瞬间转向他。 【卧槽？霸总还自带天眼查功能？】 她压低声音，兴奋地问：“真的假的？那他怎么还敢出来相亲？” 齐修晏也配合着她，声音放得很轻。 “换了个壳子，又开了新公司。不过在我这里，上了黑名单。” 苏眠恍然大悟，然后又用一种“兄弟你很懂嘛”的表情看着齐修晏。 “可以啊，霸总，没想到你还挺八卦的。” 齐修晏没有回应她的调侃，只是又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 “吃饭。”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 第59章 我不同意 林珊珊对面的男人还在喋喋不休，从他的事业规划讲到未来的家庭蓝图，仿佛她已经是他囊中之物。 “…所以你看，我们真的很合适，每个月给你弟弟五千块零花钱，小意思！只要你点头，我们周末就可以去见我爸妈。” 男人说得口干舌燥，端起水杯一饮而尽，脸上是志在必得的油光。 合适。 这两个字像一根针，扎在林珊珊的心上。 是啊，多合适啊。 她不是没想过相亲，可“伏弟魔”这个词，压得她不敢面对相亲。 对方不嫌弃她的家庭，满足她那荒唐的要求，长相过得去，工作也稳定。 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婚后按部就班的生活。 可是，她不想闭眼。 她近乎自虐般地，一次又一次点亮手机屏幕。 屏幕上干干净净。 没有短信，没有微信，没有未接来电。 那个被她骂作木头、笨蛋、轴得像根钢筋的男人，没有给她发来任何消息。 她了解他。 李然善良，甚至有些天真，但他不傻。 他只是比任何人都执着，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按照他的性格，今天下午在办公室那样口不择言地吼了自己，他冷静下来后，一定会内疚，一定会反思。 他应该会给自己发个短信。 哪怕只有短短几个字，说一句“对不起，我下午话说重了”。 他会的。 他一定会郑重其事地道歉。 可是，没有。 到现在都没有。 手机的后台空空如也，像她此刻的心。 期待的小火苗，在一次次点亮屏幕又失望地熄灭后，终于只剩下一缕青烟。 或许，在他心里，自己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或许，他所有的歉意和愧疚，都给了他的宝贝女友王婷婷。 而自己，不过是个碍眼的多管闲事的同事。 林珊珊感觉胸口堵得厉害，一股酸涩涌上鼻腔。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在这里，被一群男人挑挑拣拣，像货架上的商品。 就为了那个笨蛋的一句“你怎么不去相亲”？ 结果呢？人家根本不在意。 她像一个演着独角戏的小丑。 林珊珊感觉，自己是不是应该放弃了。 答应对面这个男人，好好地当个正常人。 恋爱、结婚、生子，过完这平凡又正确的一生。 不远处的苏眠，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她那“天选吃瓜人”的雷达，敏锐地捕捉到了林珊珊身上那股浓烈的悲伤和绝望。 【坏了坏了，冰山美人要顶不住了！】 【这个油腻男要得手了？不行，绝对不行！】 【我手下的兵，怎么能受这种委屈！】 苏眠对着齐修晏一挥手，动作像在赶苍蝇。 “你先回去吧！我姐们有难，我必须要帮她一把！” 齐修晏正优雅地用公筷给苏眠布菜，被她这一下搞得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种“你快滚蛋”的姿态对待。 有趣。 他放下筷子，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这个组长还真是称职，连组员下班的私生活都管？” 苏眠一脸正气凛然。 “那当然！还不都是为了你们齐家的家业嘛！我告诉你，员工的私生活，包括感情方面的问题，都会直接影响工作效率和质量！这是企业管理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我简直是个逻辑鬼才！】 齐修晏被她这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逗乐了。 “好好好，说得有理。” 他配合地点头，“年底给你搬个奖，优秀组长奖！” 齐修晏说完，缓缓起身。 他身形高大，站起来时带起的风都带着一股压迫感。 苏眠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飘到了林珊珊那边，正偷偷观察着敌情，完全没注意到男人的动作。 齐修晏走到她身边，趁着她扭头去看林珊珊的空隙，手指快速一动，将那张黑色的卡片悄无声息地塞回了她挎包的侧袋里。 做完这一切，他抬起手。 温热的掌心，不轻不重地落在苏眠的头顶，揉了两下。 “我先走了，你…加油！” 轰---- 苏眠整个人都僵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头顶那片温热的触感，他手指的力度，甚至能闻到他指间传来的，和身上一样的雪松冷香。 【？？？？？】 【我特？他刚刚…干了什么？】 【摸头杀？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苏监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宕机，CPU烧得直冒烟。 她的心跳，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紧接着，便如擂鼓般狂跳起来。 【冷静！苏眠你给我冷静！】 【这是资本家的糖衣炮弹！是腐蚀你咸鱼意志的毒药！】 【不就是个摸头杀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纸片人老公天天对我做！】 【可是…这触感…好真实…】 苏眠僵着脖子，直到齐修晏的身影消失在餐厅门口，她才回过神来。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刚刚被碰过的地方，那里还残存着一丝温热。 脸颊，突然烫得厉害。 另一边，林珊珊的世界里，只剩下对面的男人那句充满期待的问话。 “所以，我觉得我们挺合适的，要不要试着先相处一下？” 她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依旧是黑的。 林珊珊彻底绝望地将手机息屏，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句伤人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都奔三了吧？想当尼姑吗？” 可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外一些画面。 那是她刚进B组不久，面对一份格式复杂到变态的季度报表，抓耳挠腮。 那个叫李然的卷王从她身边路过，什么也没说，几分钟后，一个完美的模板文件出现在了她的电脑桌面上。 那是一次电脑蓝屏，她一整天的心血毁于一旦。 她趴在桌上崩溃，是加班到深夜的李然，默默地帮她从公司的备份服务器里，找回了那个差点让她丢了工作的文件。 那是一个饥肠辘轆的加班夜，外卖软件上所有的商家都已打烊。 一碗热气腾腾的排骨面，悄无声息地放在了她的桌角。 她抬起头，只看到李然回到自己工位上，戴上耳机，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背影。 那是她在部门会议上被A组的人甩锅，百口莫辩。 是向来只知道埋头干活、不善言辞的李然，抱着一摞数据冲了进来，一条条一款款，用最笨拙也最有力的方式，证明了她的清白。 …… 一幕一幕，全是那个固执又善良的笨蛋。 林珊珊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她睁开眼，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仿佛要吐尽心里所有的不甘和期待。 罢了。 她看着对面的男人，那句“好吧”已经涌到了嘴边。 就在这时---- “我不同意！” 一个清亮又坚定的声音，像一道惊雷，在安静的餐厅里炸响。 林珊珊和那个相亲男同时抬头。 只见苏眠从不远处，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一把按住了林珊珊的肩膀。 第60章 耍酒疯 苏眠这一声“我不同意”，中气十足，穿透力极强。 餐厅里为数不多的几桌客人，齐刷刷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那个油腻的相亲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吼得一哆嗦，水都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 他看着气势汹汹走来的苏眠，又看了看她身后那一桌子还没收拾的残羹冷炙，脸上露出鄙夷。 “你是谁啊？我们说话，有你什么事？” 苏眠走到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是她姐们儿，她亲姐们儿！她相亲，我把关，有问题吗？” 男人被她的气场压得有点发怵，但还是梗着脖子。 “把关？我跟珊珊聊得挺好的，我们很合适，马上就要见家长了，你来捣什么乱？” “合适？”苏眠笑了，那笑声清脆又响亮，带着三分嘲弄七分不屑。 “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合适’这两个字的？张嘴闭嘴一个月给你弟弟五千，说得好像是你多大的恩赐。你知不知道我们珊珊姐一个季度的奖金，够你那五千块发十年？” 男人脸色涨红：“钱钱钱！你们女人就知道钱！俗不俗啊！我这是在表达我的诚意！” “诚意？”苏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的诚意就是让她放弃现在年薪百万的工作，回家给你当保姆，生孩子，伺候你爸妈？” “你的诚意就是画个大饼，让她用自己的青春和前途，去赌你那虚无缥缈的未来？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吗？” 苏眠的话像一挺加特林，突突地往外扫射，字字句句都打在男人的脸上。 男人的脸从红变紫，又从紫变青。 “你…你你你…你这是人身攻击！粗俗！没教养！” “对，我就是粗俗，我就是没教养。”苏眠坦然承认，然后指了指林珊珊， “但我姐们儿，肤白貌美大长腿，顶级名校毕业，盛世集团最年轻的副组长，年薪七位数。她往那一坐，就是仙女下凡。” “你呢？地中海预备役，啤酒肚成长期，一个月万把块的工资，口气倒是不小。你俩放一块，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苏眠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你！”男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眠说不出话来。 他最后恶狠狠地瞪了林珊珊一眼，仿佛在说“你看看你交的什么朋友”，然后抓起自己的公文包，羞愤地快步离开了餐厅。 世界清净了。 苏眠长舒一口气，拉开椅子在林珊珊对面坐下。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不远处的服务生打了个响指。 “服务生！” 服务生小跑过来：“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苏眠豪气干云地一挥手。 “你们这儿所有的啤酒，都给我搬过来！今天我们姐们儿俩，踩箱喝！”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事，管他娘的！】 服务生人都傻了，看着眼前两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又看了看苏眠那豪迈的姿态，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林珊珊不是傻子。 她看着苏眠这一系列的举动，从她冲过来骂走那个男人，再到此刻要跟她拼酒，她哪里还不明白，自己那点藏得严严实实的心事，早就被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姑娘看穿了。 她没有阻止，只是默默地看着服务生真的搬来了一箱又一箱啤酒，码在桌边。 苏眠“砰”地撬开两瓶，一瓶推到林珊珊面前，自己拿起一瓶。 “喝！” 两人谁都没在说话。 酒杯碰撞的声音，酒液滑过喉咙的声音，在安静的角落里格外清晰。 一瓶，两瓶，三瓶… 冰凉的液体带着苦涩的味道，冲刷着胃壁，也冲刷着心里那些压抑许久的情绪。 喝着喝着，林珊珊的眼圈先红了。 她没有抽泣，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滚落，砸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苏眠看到了。 她什么都没问，只是拿起一瓶新的啤酒，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半瓶下去。 然后，她把酒瓶重重地往桌上一放，也哭了。 她的哭声比林珊珊要汹涌得多。 “呜哇----” 那声音又大又委屈，像个受了天大欺负的小孩，毫无保留，惊天动地。 于是，餐厅里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两个美得不像话的姑娘，坐在一堆啤酒瓶中间，一个无声地流泪，一个放声地嚎啕。 她们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拿起新的啤酒，豪爽地对瓶吹。 那画面，又悲伤，又悲壮，又…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沙雕。 周围的客人和服务生都看呆了。 【哭！他妈的，为什么不哭！】 【当咸鱼怎么了！我就想当咸鱼！凭什么不让我当咸鱼！还要给我安排霸总！还要给我系统！还要扣我积分！我活得太难了！】 【冰山美人也太难了！喜欢个人还藏着掖着，差点就便宜了那个油腻男！资本家不做人！木头疙瘩也不做人！】 两个姑娘的哭声，仿佛带着某种传染力，一个为爱，一个为命，哭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 深夜，A市的街头。 两个身影互相搀扶着，在人行道上走得歪歪扭扭，像是两根刚出土的鲜嫩海带。 “嗝…”苏眠打了个酒嗝，搭着林珊珊的肩膀，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嗝…爽！” 林珊珊也醉得不轻，平日里清冷的面容此刻布满红晕，她也跟着笑，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七位数......组长你可真能吹！我要能一年赚七位数，我还跟那个相亲男废什么话！” 笑了没一会儿，两人又开始扯着嗓子大骂。 林珊珊对着无人的街道，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李然！你个木头疙瘩！去死吧！” 喊完，她又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苏眠有样学样，对着不远处灯火辉煌的盛世集团大楼，比了个中指。 “狗资本！给我滚！别来烦我！” 喊完，她也觉得心里痛快了不少，拉起林珊珊，继续往前走。 两人最后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晚风吹过，带着凉意，也吹散了些许酒气。 林珊珊抱着膝盖，把头埋了进去，声音闷闷地传来。 “可我还是放不下。” “我喜欢他。” 说完，她又开始小声地啜泣。 苏眠坐在她旁边，安静地听着。 “喜欢为什么不说？”苏眠问道。 林珊珊抬起头，眼睛在路灯下红得像兔子。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有女朋友了。” “后来他们分手，我以为…………我以为我的机会来了，想着再等一等，等他彻底走出来。” “可你空降了。”林珊珊看向苏眠，醉眼朦胧中带着笑意， “你带着我们B组，一路冲锋陷阵，奋勇杀敌！你知道吗？那段时间，真的很爽！每天都像在打仗，热血沸腾，根本没时间想那些儿女情长的事。” “爽是爽了，可这事，也耽搁了。” 她低下头，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 “今天下午，他骂我，让我去相亲…我想，或许，我们真的没有缘分吧。或许，是我不配拥有爱情。” “胡说！”苏眠的声音陡然拔高。 她捧着林珊珊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眼神在酒精的催化下，亮得惊人。 “姗姗姐，你知道吗？你这个人，光靠颜值，满分一百，我给你九十九分！” “没给的那一分，不是怕你骄傲，而是我纯粹的妒忌！你看看你这脸，这身材，这气质！你不配？什么男人你都配得上！” 这番真诚又直白的夸赞，让林珊珊愣住了。 “可我…”她声音落寞，“唯独不能吸引到他。” “屁！”苏眠爆了句粗口，“那不是你的问题，是那个木头疙瘩眼睛有问题！” “你听我说，”苏眠凑近她，压低了声音，像在分享什么惊天大秘密，“李然那个女朋友王婷婷，你见过的吧？我今天跟她逛了一天街，那家伙，就差把‘我要钓凯子’五个字写在脸上了！” “她跟李然在一起，就是图李然是个潜力股，是个好用的备胎和提款机！这种人，她装不久的，迟早会露出尾巴！” “李然现在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等他被现实狠狠扇几个耳光，他就会发现，谁才是真心对他好，谁才是值得珍惜的人！” 苏眠拍着林珊珊的肩膀，信誓旦旦。 “到时候，他就会看到你的好！他会后悔今天说的那些混账话！他会哭着跑来求你原谅！” 一个路过的阿姨牵着泰迪，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两个在长椅上又哭又笑的漂亮姑娘，赶紧加快了脚步。 林珊珊被苏眠这番话逗笑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人却已经破涕为笑。 她觉得心里堵着的那块大石头，好像被搬开了一些。 苏眠看着她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夜风中，两个美女笑得东倒西歪，一个充满了对未来的笃定，一个则在绝望中看到了微光。 苏眠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安慰是暂时的，必须来点实际的。 不把王婷婷那个绿茶的真实面目撕下来给李然看，都对不起今天晚上喝的这箱酒！ 我们B组的家人们，一个都不能少！ 咸鱼的路上，谁都不能掉队！ 第61章 B组复仇者联盟 宿醉的头痛像是有一万只啄木鸟在脑壳里开派对。 苏眠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和一盏她确信自己家绝对买不起的水晶吊灯。 【危！】 她一个激灵坐起来，环顾四周。 这不是她的狗窝。 这是一个装修奢华得能闪瞎人眼的酒店总统套房。 而她，正穿着昨天的衣服，躺在一张能睡下五个自己的大床上。 【我我我…我被捡尸了？】 【霸总是禽兽！连喝醉的咸鱼都不放过！】 苏眠的脑子飞速运转，第一个嫌疑人就是齐修晏。 毕竟昨晚就是他送自己去餐厅的！ 她掀开被子检查自己，衣服完好，零件齐全。 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 苏眠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了另一张大床上，同样穿着昨天衣服，睡得四仰八叉的林珊珊。 林珊珊也悠悠转醒，揉着太阳穴，一脸茫然。 “苏眠？我们…这是在哪儿？” 苏眠看着她，昨晚的记忆碎片像PPT一样在脑海里疯狂闪回。 她们喝光了餐厅的啤酒库存。 她们勾肩搭背地在马路上唱《好汉歌》。 她们对着盛世集团大楼比中指。 她们…最后好像因为没钱付酒钱，被餐厅老板一路追到了小公园？ 然后自己随手掏出了一张黑卡？ 然后老板客客气气地扶了她们一路，并十分“贴心”地帮她们用黑卡，在旁边最高档的酒店开了间房？ 【为什么黑卡还在我手里？】 【不是，我掏黑卡的动作，貌似越来越熟练了！】 “…” “…”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了社死边缘的呻吟。 “那张卡…”林珊珊想起来了，“是齐总的？” 苏眠捂住脸，痛苦地倒回床上。 “别问，问就是想死。” 【系统，我现在自杀能回档吗？我不想活了，用霸总的卡开了总统套房，还在马路上发酒疯，明天全A市的头条会不会是《盛世集团总裁神秘女友深夜买醉，行为艺术令人迷惑》？】 林珊珊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你昨晚说…要帮我，是真的吗？” 苏眠从指缝里看着她，林珊珊的眼睛还有些红肿，但里面多了昨晚没有的东西。 是期待。 苏眠坐起来，宿醉的痛苦也挡不住她此刻的决心。 “当然是真的。”她斩钉截铁地说，“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护短。” “咱们B组，主打的就是一个整整齐齐。谁都不能掉队，尤其是不能被绿茶拐跑。” 【敢动我B组的人，就是耽误我当咸鱼。耽误我当咸鱼，就是我的死敌！】 林珊珊看着苏眠，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我都听你的。” ---- 当苏眠和林珊珊顶着两张写满“宿醉未醒，生人勿近”的脸出现在办公室时，整个企划部B组的空气都凝固了。 牛马强正靠在椅子上打盹，闻声睁开一条缝，看到两人后，睡意全无。 乔双双端着咖啡杯，动作停在半空。 郑杰瑞和李然正不知在争论什么，也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组长…姗姗姐…你们…”乔双双试探着问，眼睛里闪烁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苏眠面无表情地走到自己工位，把包放下。 “没事，友好交流了一下团队建设问题。” 李然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开口：“是啊，交流的不错啊？林珊珊，我听说你去相亲了？怎么，跟我们苏组长志同道合，准备一起嫁入豪门当花瓶了？” 这话一出，办公室的气温降到冰点。 林珊珊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苏眠的动作也停住了。 她缓缓转过身，看着李然。 “李然，我昨天让你回家反省，看来你是一点没反省。” “我反省什么？”李然梗着脖子，一脸被背叛的愤怒，“我反省自己瞎了眼，把你们当朋友！结果呢？一个用钱砸我脸，一个嘴上说着为我好，转头就去跟别的男人相亲！你们…” “闭嘴！” 苏眠一声厉喝，打断了他。 “李然，我现在以企划部B组组长的身份通知你，从现在开始，你手头所有的工作全部暂停。” “给我坐在这里，抄写公司员工守则一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想明白自己错在哪儿，再来跟我说话。” “你！”李然气得发抖。 “我什么我？”苏眠走近一步，“或者你现在就可以去人事部提交辞职报告，我立刻批。盛世集团不养拎不清的巨婴。” 李然死死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旁边低着头不说话的林珊珊，最终愤恨地一屁股坐下，抓起纸笔，真的开始抄员工守则。 一场风暴暂时平息。 苏眠对着其他人招了招手。 “牛哥，双双，杰瑞，姗姗姐，来一下会议室。” 她刻意略过了李然。 小小的会议室里，气氛严肃得像是在开批斗大会。 牛马强打了个哈欠：“组长，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复仇。”苏眠言简意赅。 她把昨天带王婷婷逛街，以及晚上林珊珊相亲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乔双双听得义愤填膺：“我靠！这个王婷婷也太绿茶了吧！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把咱们然哥当ATM机！” 郑杰瑞也是一脸震惊：“这也太…太刷新我的三观了。然哥怎么会喜欢这种人？” 牛马强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地中海，慢悠悠地开口：“年轻人嘛，被爱情的猪油蒙了心，正常。不过，组长，你打算怎么做？李然现在这状态，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你就算把证据甩他脸上，他估计也觉得是咱们合起伙来骗他。” 这正是苏眠担心的。 对付舔狗，不能硬来，得用魔法打败魔法。 苏眠看向自己的组员们，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所以，我们需要成立一个‘B组复仇者联盟’。” “我们的目标是：撕开绿茶的假面，拯救失足青年李然，维护B组的爱与和平！” 【最终目的：让他别再发疯，影响我躺平摸鱼！】 “现在，我来分配任务。” 苏眠站起来，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气势。 “双双，你是我们的情报部长。发挥你的社交牛逼症，去把王婷婷的祖宗十八代、社交圈、消费习惯、未来三天内的所有行程，都给我扒出来！” 乔双双比了个“OK”的手势：“保证完成任务！” “杰瑞，你是我们的后勤兼财务部长。”苏眠看向郑杰瑞，“你的任务就是，随时准备提供一切必要的‘道具’，包括但不限于，能让绿茶心动的顶级餐厅、奢侈品、以及…” 苏眠想了想，补充道：“一个比陆鸣宇看起来更有钱、更帅、更瞎的顶级钻石王老五。” 郑杰瑞拍着胸脯：“没问题！我认识好几个这样的傻…咳咳，朋友！” “牛哥，”苏眠看向牛马强，“你是我们的总参谋长。负责分析情报，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预判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并提供解决方案。” 牛马强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这活儿费脑子，得加钱。” 苏眠：“项目成功后，我个人出资，请B组全体成员去马尔代夫七日游。” 牛马强瞬间坐直了身体：“组长你放心，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最后，苏眠看向林珊珊。 “姗姗姐，你是我们这次行动最关键的一环，你是…” “诱饵？”林珊珊轻声说。 苏眠摇头：“不，你是最终兵器。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最后时刻，漂漂亮亮地登场，给他致命一击。” 会议室里，B组的咸鱼们眼中第一次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这无关KPI，无关奖金。 这是…家族荣誉之战！ 就在他们热血沸腾地商讨“作战计划”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 陆鸣宇探进头来，脸上带着关切。 “苏眠，你没事吧？昨天看你…”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了会议室里这诡异的氛围，以及白板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作战代号：撕茶行动”。 陆鸣宇：“…” 苏眠脑子飞速一转，立刻露出一个职业的假笑。 “陆经理，我们正在为下一个项目做头脑风暴。” “这是一个针对年轻女性市场策划的沉浸式体验剧本杀，代号‘撕茶行动’，主打的就是一个情感宣泄，帮客户手撕渣男绿茶，体验女王人生。” 陆鸣宇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牛马强在旁边适时地补充了一句：“陆经理，这可是咱们组长熬了一晚上想出来的S级创意，绝对能火！” 陆鸣宇被这番说辞弄得一愣，但看着苏眠那张写满“我没骗你”的真诚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听起来…很有意思。需要帮忙随时开口。” 说完，他便带上门离开了。 会议室里，众人长舒一口气。 牛马强对着苏眠竖起大拇指：“组长，高！实在是高！这临场反应能力，不去当销售总监屈才了。” 苏眠摆摆手，心有余悸。 【吓死我了，差点就暴露了我们这个咸鱼犯罪团伙。】 她清了清嗓子，把话题拉回来。 “好了，不开玩笑。双双，情报先行，我们等你的消息。” 乔双双不负众望，效率惊人。 不到一个小时，一份详细的《王婷婷个人分析报告》就出现在了苏眠的电脑上。 “搞定！”乔双双得意地汇报，“目标人物王婷婷，今晚七点，会在城西一家叫‘MUSE’的清吧，参加一个单身联谊派对。据说，今晚的派对上，会出现一位从国外回来的神秘富二代。” 苏眠看着报告，老奸巨猾的笑容浮现而出。 哦豁。 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她拿起手机，在“B组复仇者联盟”的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全体注意，今晚七点，MUSE清吧，‘撕茶行动’，正式开始！” 第62章 撕茶行动，正式翻车 晚上七点，城西“MUSE”清吧。 一改往日的格调。 震耳欲聋的音乐像是要把人的天灵盖掀开，五光十色的灯球旋转着，将一张张年轻又躁动的脸切割成暧昧不清的碎片。 吧台对面的卡座里，苏眠和牛马强人手一杯冰水，像两个格格不入的老干部，紧盯着苏眠面前的平板电脑。 屏幕上，是乔双双一个亿像素的“特工眼镜”传回的实时画面。 “B组复仇者联盟”群聊里消息闪动。 【情报部长-乔双双】：鹰眼已就位。重复，鹰眼已就位。现场单身雄性生物约三十七名，质量参差不齐。发现目标人物王婷婷，正在三点钟方向卡座，战斗状态良好。 牛马强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敲字。 【总参谋长-牛马】：收到。保持隐蔽，不要打草惊蛇。 苏眠看得脑仁疼。 【我到底是来帮同事的，还是来陪这群戏精过家家的？】 就在这时，清吧的门被推开。 一个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高定西装，腕上是百达翡丽的星空腕表，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我很贵，莫挨我”的清冷气场。 群里瞬间炸了。 【情报部长-乔双双】：！！！卧槽！后勤部长闪亮登场！这气场！这身家！杰瑞你小子是去韩国进修过霸总速成班吗？！ 【总参谋长-牛马】：…这小子平时藏得够深啊。 苏眠也惊了。 平日里那个跟在李然身后，穿着优衣库，一口一个“然哥教我”，单纯得像张白纸的实习生郑杰瑞，此刻简直像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 他甚至没往苏眠这边看一眼，径直走向吧台，服务生立刻躬身上前。 郑杰瑞随意地打了个响指，声音不大，却穿透了嘈杂的音乐。 “黑桃A，开一瓶。” 整个吧台附近的人都看了过去。 【这逼装的…我给九分，少给一分是怕他骄傲。】苏眠内心疯狂吐槽。 【情报部长-乔双双】：目标已锁定！王婷婷看过来了！她看过来了！她站起来了！她走过去了！ 画面里，王婷婷果然端着酒杯，摇曳生姿地朝着吧台方向走去，最终“不经意”地停在了郑杰瑞身边。 “帅哥，一个人啊？” 郑杰瑞甚至没转头，只是从镜面的吧台上看了她一眼，声音疏离。 “我等人。” 王婷婷非但不尴尬，反而笑得更甜了。 “等女朋友吗？她可真不体贴，怎么能让这么帅的帅哥一个人等这么久呢？” 郑杰瑞终于侧过身，他比王婷婷高出一个头还多，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像是在看一件没有标价的商品。 “你很吵。” 这堪称羞辱的回答，却让王婷婷更加兴奋。 她最喜欢这种带刺的玫瑰，难驯的野马。 这代表着挑战，更代表着价值。 乔双双的镜头完美捕捉了这一幕，她甚至冒险凑近了一些。 “不好意思嘛，我看你一个人，怕你无聊。”王婷婷的声音嗲得能掐出水来，“我叫婷婷，交个朋友？” 郑杰瑞没说话，只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王婷婷以为他默许了，便顺势在他旁边坐下，开始喋喋不休地介绍自己，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自己的单身、貌美、以及对高品质生活的向往。 乔双双的镜头下，郑杰瑞显得有些不耐烦，但却一直没赶她走。 拉扯，极致的拉扯。 【总参谋长-牛马】：这小子，天生的pua大师啊。 【咸鱼组长-苏眠】：…闭嘴。 就在这时，苏眠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林珊珊发来的消息。 【我们到了。就在门口。】 苏眠精神一振。 正主来了！ 她立刻在群里打字。 【咸鱼组长-苏眠】：各单位注意！终极武器已部署！双双，准备好你的镜头，给个特写！杰瑞，加大剂量！ 清吧门口，李然被林珊珊半拉半拽地拖了进来。 “林珊珊你到底要干什么？这就是你说的有要紧事？带我来这种地方？”李然的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他今天被苏眠罚抄了一天员工守则，本就一肚子火，现在更是莫名其妙。 林珊珊的心跳得像打鼓，手心全是汗。 她不敢看李然，只是抓着他的胳膊，把他往里带。 “你…你跟我来就知道了。”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只要再走几步，只要李然一抬头，就能看到吧台边，他的“纯洁”女友，正把半个身子都贴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笑得花枝乱颤。 林珊珊深吸一口气，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抬起头，视线越过李然的肩膀，精准地锁定了王婷婷。 她看见了。 她看见王婷婷仰着头，不知道对郑杰瑞说了句什么，然后那个“富二代”便低下头，凑到她耳边，像是在说什么私密的话。 王婷婷笑得身体发颤，一只手亲昵地搭在了郑杰瑞的大腿上。 那一瞬间，林珊珊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她想象着李然看到这一幕时的表情。 会是震惊，是愤怒，还是…彻底的崩溃？ 昨天李然咆哮着维护王婷婷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说那是他要用一生去守护的女孩。 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为什么要亲手把刀子递给他，让他自己捅向自己的心脏？ 就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就为了让他后悔？ 林珊珊的脑子一片空白。 在李然顺着她的目光，即将转过头的那一秒。 她猛地伸出手，一把将李然的身体强行扭了过来，让他背对着吧台的方向。 “砰”的一声，李然的后背撞在了墙上。 “林珊珊！”李然的怒气值瞬间满了，“你发什么疯？！” “我…”林珊珊慌乱地看着他，大脑飞速运转，嘴巴已经先一步编出了理由，“我…我突然觉得这里太吵了！我头疼！我们换个地方！” 她的声音又尖又急，甚至带上了哭腔。 李然被她这番操作彻底搞懵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抓着他胳膊的手，抖得厉害。 “你…” “走！我们走！” 林珊珊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使出吃奶的力气，拽着他不算高大的身躯，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出了清吧。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B组复仇者联盟”群里，死一般的沉寂。 远在咖啡馆的苏眠和牛马强，面面相觑。 平板画面里，乔双双的镜头晃动得厉害，显然她也懵了。 【情报部长-乔双双】：报告指挥部…终极武器…撤退了？是我眼镜出问题了吗？ 牛马强端起冰水喝了一口，慢悠悠地打字。 【总参谋长-牛马】：计划有变，我先睡为敬。[月亮] 苏眠：“…” 【我完美的作战计划！我熬了一天做的流程图！我亲自坐镇指挥的撕茶行动！】 【就这么…翻车了？】 【林珊珊啊林珊珊，你这圣母心泛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第63章 道歉的阵仗 啊，这...... 【咸鱼组长-苏眠】：全体撤退。任务失败，over。 消息发出，群里一片蒙圈。 苏眠关掉平板，和牛马强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今晚的冰水，真他妈的凉。】 与此同时，MUSE清吧的吧台前，郑杰瑞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 王婷婷的身体几乎整个贴在他身上，她身上那满满荷尔蒙的味道，熏得这位小绵羊血压爆表。 “杰瑞哥哥，你别这么冷淡嘛，我们再喝一杯呀？”王婷婷的手指在他西装外套上画着圈。 郑杰瑞头皮发麻，他已经开始思考着要不要直接把她掀开，要不，还是干脆装死算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降福音！ 王婷婷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看了一眼屏幕，眼底闪过算计，然后对着郑杰瑞甜甜一笑：“哎呀，我一个朋友找我有点急事，我去去就回，你可要等我哦。” 说完，她扭着腰走向了洗手间的方向。 郑杰瑞如蒙大赦。 等她？下辈子吧！ 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看也不看那瓶几乎没动的黑桃A，逃也似的冲出了清吧。 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想当什么霸总了，演戏比跑三千米都累。 第二天清晨，盛世集团大楼门口。 “B组复仇者联盟”的成员们，像一群斗败的鹌鹑，垂头丧气地聚集在一起。 牛马强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手里拿着一个肉包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一副随时能就地睡着的模样。 乔双双满脸悲愤：“我那一个亿像素的特工眼镜！我那堪比奥斯卡影后的临场反应！全都白费了！” 郑杰瑞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我感觉我被夺舍了，我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都不是我本人说的！太可怕了，有钱人的世界太可怕了！” 苏眠打了个哈欠，只想赶紧上去打卡，然后趴在工位上补觉。 昨晚的作战计划堪称完美，谁能想到，最终兵器竟然在发射前临阵倒戈了。 【林珊珊啊林珊珊，我说你什么好啊！】 一行人无精打采地走进电梯，气氛压抑。 当他们有气无力地晃到企划部B组的门口时，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 整个B组的玻璃墙上，办公隔断上，甚至是饮水机上，都贴满了A4纸。 白纸黑字，上面只打印着三个大字----“对不起”。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而李然，昨天还指着苏眠鼻子咆哮的男人，此刻正像一根木桩，直挺挺地站在B组的门口。 他背脊挺得笔直，对着办公室门外，深深地鞠着一个九十度的躬。 听到脚步声，他也没有抬头。 “对不起！” 一声嘶吼，从他胸腔里爆发出来，震得整个走廊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B组众人全被这阵仗吓的愣住了。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那声音从一开始的洪亮，渐渐变得沙哑，最后，甚至带上了哭腔。 苏眠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李然。” 当她想把李然扶起来时，入手是颤抖的身体。 李然抬起头，那张平日里总是写满“我要奋斗”的脸上，此刻已经布满了泪水。 他看着苏眠，嘴唇哆嗦着，哽咽着说：“组长…我…我对不起你…” “我昨天…我昨天不该那么说你…我混蛋…我不是人…” 李然一边结巴地道着歉，一边回想起昨晚，那不堪回首的画面。 林珊珊强行将他的身体扭过来，让他背对着吧台。 那一瞬间，李然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天际。 可就在他身体转过来的前一秒，他的余光，已经捕捉到了那个让他心碎的画面。 他看见了。 他看见自己发誓要守护一生的女孩，正仰着头，一脸谄媚地对另一个男人笑着。 他看见那个男人低下头，凑在王婷婷的耳边，而王婷婷笑得花枝乱颤，一只手，亲昵地搭在了那个男人的大腿上。 林珊珊把他拽出清吧，一路都在慌乱地道歉，说自己不该带他来这么吵的地方。 他全程没有说话。 在回家的路上，他坐在出租车里，拨通了王婷婷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音乐声依旧嘈杂。 “喂，阿然，怎么啦？我跟朋友在外面玩呢。”王婷婷的声音听起来很快乐。 李然的声音很平静：“你在哪？” “就…就在一个清吧呀，都是女孩子，你放心吧。” 李然没有再追问。 他只是问了一个自己早就想问，却一直不敢问的问题。 “婷婷，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王婷婷笑了。 那笑声里，是那么陌生，而又无情的坦然。 “变成哪样？阿然，我没变。我只是想明白了。” “从我们那个小地方来到A市，我才发现世界有多大。我不想再过那种算计着花钱的日子了。我要穿名牌，用最好的化妆品，我要变得富有，变得高贵，变得珠光宝气。” “而这些，你给不了我。” 李然感觉自己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终于清醒了。 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和王婷婷之间，隔着的不是误会，而是一条他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B组的同事们，他的组长，费尽心机地上演了那么一出戏，只是为了让他看清这个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孩的真面目。 而他，却像个傻子一样，对着那些真正关心他的人，咆哮，怒骂。 想到这里，李然再也抑制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嚎啕大哭。 他哭得像个孩子，一边哭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我就是个傻逼！我就是个贱的不能再贱的舔狗！” 突然，他双腿一软，竟要对着苏眠跪下去。 “你给我起来！” 苏眠一声怒喝，双手用力，粗暴地将李然从地上拽了起来。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李然一个站不稳，差点撞进她怀里。 “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不就是失恋了吗？不就是说了几句浑话吗？” 苏眠直视着李然哭得通红的眼睛，掷地有声。 “虽然我来B组时间不长，可你们这些人都是什么德行，我一清二楚！” “你李然，绝不是一个坏人！” “我们B组的人，或许会摸鱼，会犯蠢，会做错事，但绝不会做坏事！” 她扫视了一圈周围眼眶泛红的组员们。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你心里憋着火，你不冲我们发，冲谁发？我们是什么？我们是在一个战壕里摸爬滚打的战友！是下了班能一起骂领导的朋友！是比家人还家人的家人！” “你发火，发得对！” 李然泪眼婆娑地看着苏眠。 这个比他还要小上几岁的姑娘，这个平日里总是一副没睡醒只想躺平的咸鱼组长，此刻，身体里却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气场。 她的话，没有半句安慰，却比任何安慰都来得真挚，来得滚烫。 B组所有人都沉默着，牛马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乔双双已经开始抹眼泪，郑杰瑞吸了吸鼻子。 话锋一转，苏眠的表情突然变得严厉。 “但是，李然，你需要好好反省你自己。” “而且，你确实需要向一个人道歉！好好的，诚恳地道歉！” 说完这句话，牛马强、乔双双和郑杰瑞先是思索片刻，随即脸上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飘向了站在人群最后面，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林珊珊。 李然也顺着他们的视线，看了过去。 既然，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 苏眠拍了拍李然的肩膀，然后转身，中气十足地大声宣布： “牛哥、杰瑞、双双！楼下咖啡厅集合，头脑风暴！立刻！马上！杰瑞请客！” “收到！”郑杰瑞响亮地应了一声，第一个转身。 牛马强和乔双双也笑着跟了上去，临走前，还别有深意地看了李然一眼。 瞬间，原本拥挤的B组门口，只剩下了李然和林珊珊两个人。 第64章 我什么都受得了 “珊珊，我…” 李然的声音有些干涩，B组办公室里的气氛，突然从感动变成了暧昧。 就显得......格外突兀。 他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冷若冰霜，此刻却面无表情的女人，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们谁都没有发现，就在不远处的拐角，几个脑袋正鬼鬼祟祟地探了出来。 苏眠拆开一包薯片，塞了一片进嘴里，咔嚓作响。 牛马强摸着自己光滑的地中海，压低声音：“完了完了，卷王这嘴笨得跟上了锁似的，这得聊到猴年马月去。” 乔双双满脸恨铁不成钢：“急死我了！平时怼天怼地那股劲儿呢？上啊！” 郑杰瑞攥着拳头，小声给李然加油：“然哥，雄起！” 终于，李然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憋出了一句：“对不起，我昨天…混蛋。” 林珊珊仍旧没表情，静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看得李然心里发毛，额头都渗出了冷汗。 就在李然以为自己要被宣判死刑的时候，林珊珊忽然开口了，语速快得像机关枪。 “行了，现在你也单身了吧？” 李然一愣，下意识点头。 “多大岁数了？奔三了吧？” 李然继续点头。 “相亲了吗？” “想当和尚吗？” “嗯？” 李然懵了。 这个问题咋这么耳熟呢？ 他呆呆地看着林珊珊，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看着他那副傻样，林珊珊再也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可谓千娇百媚。 李然这一下子，更是看傻了。 拐角处，苏眠又塞了一片薯片：“成了，一级警报解除。” 压抑的气氛烟消云散，李然鼓起勇气，脸上带着几分腼腆。 “珊珊，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下班后我请你吃个饭吧！” “我可没空。” 林珊珊抱起双臂，这个平日里冷若冰山的美女，突然露出气鼓鼓的表情，脸颊微微鼓起。 “下班还有一个相亲要去！” “啊？”李然傻眼了，笑容僵在脸上，“还、还去相亲啊？” “怎么？不去相亲你要我啊？我可不想当尼姑！”林珊珊刮了李然一眼，气道。 李然瞬间蔫了下去，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那…行吧，那我…我们下次再约…” “这就放弃啦？”林珊珊皱起眉头，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李然我发现你是真的怂啊！” “我…”李然更懵了。 “这样，”林珊珊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又像是在暗示什么，“下班后是我最后一个相亲，就在集团对面的餐厅…” 她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了。 她又恢复了往日的高冷，甚至都不再看李然一眼，转身踩着高跟鞋，坐回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开始忙碌起来。 李然一个人站在原地，挠了挠头。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 下午六点，华灯初上。 盛世集团对面的高档西餐厅里，林珊珊画着精致的妆，端庄地坐着。 她对面，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西装看起来价格不菲，但穿在他身上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脖子上若隐若现的粗金链子更是暴露了他的品味。 男人正用一种打量珍稀物种的眼光看着林珊珊，从头发丝儿到指甲尖儿，一寸都不放过。 餐厅不远处的角落里，李然戴着一顶鸭舌帽，把头埋得低低的，面前只点了一杯白水。 他偷偷地看着林珊珊的方向，脸上写满了焦虑和忐忑。 他是真的怕。 怕林珊珊跟这个男人成了。 这个男人他......他有钞能力！ “美女，我对你很满意，我们可以交往一下！”男人开口了，那语气，像是跟自己工地里农民工下命令。 “我们才刚见面，还没互相了解呢，你这么着急吗？”林珊珊维持着礼貌的微笑。 “着急，怎么不急？”男人一拍大腿，“我这是八辈子的福气换来跟你这样的美女相亲，这次机会我怎么可能不急？” “我先说下我的情况吧！”林珊珊决定掌握主动权， “我在对面的盛世集团工作，月薪一万多，父母早亡，有个弟弟。我弟弟他…需要我的帮助，如果你跟我谈恋爱甚至结婚的话，我需要你每个月出三千给我弟弟，你能接受吗？” “三千？”男人一听，脸上露出不屑，“我给三万，够不够？不够再加！” 林珊珊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表姐这是从哪个土方工程队里刨出来的土大款？ “那…你说说你的情况吧！”林珊珊的余光扫过李然躲藏的角落，然后故意放大了声音。 “我的情况，就比较优秀了！”男人毫不遮掩地挺起胸膛，“土方工程行业，收入虽然不太稳定，但以年计算的话，每年大概有一个小目标的收成。” 说到这里，他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钱，我有的是，这个你不需要发愁！我没什么文化，但我懂一个道理，有钱能使鬼推磨！” “以后你嫁到我们家里，稳稳当当做个花瓶就好，这个一万多的班儿就辞了吧！” “还有我那个小舅子，接过来，我现在住的别墅隔壁还有一栋小洋楼，也是我名下的，一直空着呢，给他住！只要他不给我在外面惹是生非，你们姐弟俩这辈子的吃喝，我都包了！” 角落里的李然，脸色瞬间白了。 这条件，他奋斗一辈子都给不了。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珊珊不是那种女人！她不是！ 林珊珊再次扫了一眼角落，发现李然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她继续问道：“那你平时，有什么业余爱好吗？我们过日子总不能老是柴米油盐，偶尔也要有些情调啊！” “有啊！”男人一听这问题，立马来了精神，“我平时喜欢听音乐，尤其喜欢凤凰传奇！他们的音乐，多接地气，就是给我们老百姓唱的，好听！” 说着说着，这哥们儿还真就哼上了。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林珊珊硬生生听完了一整段没在调上的歌曲，才清了清嗓子，继续问。 “那你…喜欢小动物吗？” “那必须的！”男人看着桌上那块五分熟的牛排，一语惊人。 “我太喜欢小动物了，顿顿不能少！” “卧槽！”角落里的李然没忍住，发出一声国粹。 林珊珊的脸色，明显差了起来。 她心里已经把李然骂了一万遍。 这个怂包！到底什么时候才站出来啊！ 昨天那种危急时刻，连苏组长一个女孩子都能挺身而出，你李然还算不算个男人！ 对面的男人察觉到林珊珊的情绪变化，有点不耐烦了。 “美女，还有啥要问的没？没有的话，不如咱结账走吧？我带你去我家里看看？我这累一天了，有点困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角流露出的神情让林珊珊感到一阵恶心。 林珊珊心里有了主意，她挑了男人一眼，忽然问道：“睡觉啊？说到睡觉，你能接受不洗脚就上床睡觉的吗？” “那肯定不能接受啊！”男人整理了一下看起来不太合身的西装，“我可是个爱干净讲卫生的人！” “我前男友也受不了！” “嗯？嗯？”男人懵了，完全没跟上林珊珊的思路。 他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发现，林珊珊的脸上，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喜悦神采。 下一秒，一道身影从角落里冲了出来，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停在他们桌前。 李然涨红了脸，指着林珊珊，对着那个土大款高声喝道： “我受得了！你什么我都受得了！我有时候睡觉前，也不洗脚！” 第65章 散了吧！ 此话，声音洪亮，气场强大，连一旁端着盘子的服务生都惊得停住了脚步。 林珊珊捂着嘴，肩膀止不住地颤抖，笑得快要昏过去。 她赶忙站起身，一把拉住李然的手，对着目瞪口呆的相亲男人说道：“不好意思啊，这是我前男友，他…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些问题。内个，今天这顿我请，咱们俩不太合适，我们就先走了啊！” 说完，林珊珊不等男人反应，拽着还在状况外的李然快步冲到门口，结账，开溜。 …… “哈哈哈哈哈哈！” 一跑出餐厅，林珊珊就再也忍不住，拉着李然，边跑边笑，笑得都岔了气。 “不是，你笑什么啊？”李然仍旧一脸无辜，耿直地问道，“你不说你不爱洗脚吗？我也不爱洗啊！这有什么好笑的？” 林珊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停下脚步，喘着气，郑重地看着李然：“李然，我警告你。” “啊？” “以后，你不洗脚，休想上床！” 李然先是一呆，随即脑子里像是有烟花炸开，狂喜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行！一定洗！天天洗！早晚都洗！” … 第二天，B组乃至整个盛世集团，都被员工内部论坛的几条爆炸性花边消息给淹没了。 办公室里，气氛诡异。 苏眠刚坐下，就感觉到了四面八方投来的八卦射线。 她点开论坛，几个加粗标红的标题瞬间弹了出来。 “企划部B组副组长林珊珊，为开源节流，竟已沦落到疯狂相亲！” 苏眠内心吐槽：【哟，这一定是那天那个跟珊珊姐相亲的财务部小员工发的。】 她接着往下看。 “独家深扒！林珊珊，本集团颜值担当背后的惊人故事！” 帖子里用一种看似专业的口吻，分析林珊珊的五官，从双眼皮的宽度到鼻梁的高度，再到下巴的弧度，言之凿凿地指出多处“动过刀”的痕迹，说得有理有据。 【嚯，这是哪个柠檬精？酸味都快溢出屏幕了。】 最后一条，也是最恶毒的一条。 “林珊珊相亲屡战屡败，原因竟是她的真实身份----扶弟魔！” 帖子内容极具煽动性，扭曲了事实，称林珊珊相亲目的不纯，把男方当提款机，还没怎么着就过分到要求男方每月出资三千给弟弟，“这种女人，骨子里的贱气令人发指！” “砰！” 一声巨响，李然一拳砸在自己的工位隔板上，整个人气得发抖。 “太过分了！这帮人怎么能这么说！”乔双双气得脸都白了。 牛马强摸着自己的地中海，难得地没摸鱼，沉着脸：“这纯属造谣诽谤！” 苏眠看向事件的中心，林珊珊。 她只是静静地坐着，脸色苍白，看着屏幕，一言不发。 “珊珊，你别怕，”苏眠走过去，“发个帖子解释一下，我让齐…我让上面的人帮你置顶。” 林珊珊缓缓地摇了摇头：“没用的，苏眠。” 她抬起头，眼中是苏眠从未见过的破碎感，“他们说我扶弟魔…这件事，是真的。我没办法反驳。” 她可以不在乎别人说她整容，但“扶弟魔”这三个字，却是她最柔软也最痛苦的地方。 “你！”李然突然站起，一把抓起林珊珊的手腕，二话不说就将她往办公室外拖。 “李然你干什么！”林珊珊被他吓了一跳。 “我带你去医院！”李然扯着嗓子，“我要让那帮碎嘴的人看看，你到底整没整容！至于其他的，我来解决！” 说完，他拉着林珊珊，在整个企划部震惊的注视下，气冲冲地离开了公司。 深夜，月光冰冷。 林珊珊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憔悴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不怕别人误会她医美，她可以去做一百次鉴定。 但“扶弟魔”这个标签，是事实，是她这辈子都摘不掉的烙印。 她无力反驳。 也许，像她这样的人，终究只配孤独终老吧？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苏眠发来的消息。 “快看论坛。” 林珊珊的心沉了下去。 她不想看，她不想再直面那些恶毒的咒骂和指点。 不论是不是误会，都让她心力交瘁。 挣扎了许久，她还是认命般地点开了公司论坛。 然而，当页面加载出来的那一刻，她惊呆了。 她捂住嘴，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转。 论坛的首页，被铺天盖地的新帖子刷屏了。 发帖人的昵称是同一个----“卷王之王”。 所有帖子的标题，也都一样。 “实力打脸绯闻，这里有林珊珊的全面身体报告和真实的家庭背景！” 林珊珊看着这些标题，想到了白天，李然怒气冲冲地拉着她，跑去A市最好的体检中心，做了一份详尽到令人发指的身体鉴定。 她本来不想跟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争辩什么，但李然让她做，她就做了。 没想到，这个男人，用他最擅长的方式，开始了回击。 他用“卷王”的精神，把反击的帖子，铺满了整个论坛的首页。 林珊珊不知道的是，在她看到这些帖子的时候，苏眠已经默默动用关系，让齐修晏的技术团队，将李然的帖子全部强制置顶。 林珊珊颤抖着手，点开了其中一个帖子。 里面，是十几张高清的鉴定报告扫描件。 她的每一块肌肉组织，每一寸肌肤，都被精密的仪器检测过，而每一份报告的最终鉴定结果只有一个：无任何人工干预痕迹，纯天然。 报告下面，是一篇长文。 一篇李然用了一整个下午，写了整整两千多字的小作文。 他详细地解释了“扶弟魔”称号背后的一切： 林珊珊，出身于书香门第，父母都是受人尊敬的人民教师。 一场突如其来的学校火灾，她的父母为了救出被困的学生，不幸牺牲。 那一年，林珊珊初中还没毕业，身边只有一个小她六岁的弟弟。 在国家和亲友的帮助下，林珊珊艰难地完成了学业。 她争气，考入名牌大学，毕业后又凭实力进入了A市顶级的盛世集团。 但在她努力打拼的过程中，命运又给了她沉重一击。 她上大学时，寄养在舅舅家的弟弟，因为一次疾病，高烧了整整三天三夜。 当林珊珊从学校赶回家时，医生告诉她，弟弟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大脑却受到了永久性损伤，智力停留在了孩童时期，需要长期有人照顾。 李然在文章的最后，用激烈的言辞质问那些发帖诋毁林珊珊的人：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狂吠，你们还有人性吗？” “林珊珊这样的情况，在她弟弟的眼中，她不是姐姐，是母亲！是天！她相亲时，为了她唯一的亲人，提出未来伴侣需要共同承担照顾弟弟的要求，怎么了？过分吗？” “就算你们觉得过分，也不是你们这些毫不知情、断章取义的跳梁小丑，有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的！” “永远不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抨击别人，因为我们所有人，都只是凡人！” 林珊珊是哭着看完这篇文章的。 她看着李然这样真挚的付出，看着他在论坛的评论区，不知疲倦地回复着每一个人的问题和质疑，几乎是知无不言。 她感觉这个昨天还被自己吐槽有点怂的男人，现在是如此的高大，如此的勇敢。 然而，帖子里依旧存在着许多不和谐甚至恶毒的声音。 “鉴定报告是P的吧？有钱什么买不到？” “故事编得不错，挺感人，下次别编了。” “所以还是扶弟魔啊，谁娶谁倒霉，鉴定完毕。” 这些声音，让正在评论区奋战的李然再次愤怒起来，回复的言辞也愈发激烈。 眼看着一场更大的网络骂战就要失控。 就在这时，论坛置顶的帖子下，突然出现了一条由苏眠实名发布的全新内容。 标题极其醒目：“企划部B组全体成员，力挺林珊珊！请不明真相的人，立刻停止对她的诽谤！” 帖子下面，第一个跟帖的，是陆鸣宇。 他以企划部经理的身份郑重声明，严厉抨击造谣生事者。 但效果一般，有些人选择了闭嘴，但更多的人仍在下面阴阳怪气。 “哟，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就在这时，帖子的评论区，又出现一个全新的实名跟帖。 这个人的名字，竟然被系统自动加粗、加深，甚至变成了醒目的红色。 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 齐修晏。 整个盛世集团的最高掌权者，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总裁。 他就短短一句话，便结束了这场闹剧。 “我可以证明，苏眠组长的话，都是真的。散了吧！” 第66章 又上了强度 齐修晏说了什么，重要吗？ 反正领导说完话，下面一定是...... 集体失声。 苏眠看着这条消息，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狗资本，耍帅还挺有一套。】 不知为何，骂完这句话，苏眠的心里美滋滋的。 … 深夜。 林珊珊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里不停地循环播放着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这时，手机屏幕亮了。 来电显示----李然。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喂。”林珊珊不知道自己怎么发出的这个声音，无比感动的情绪，已经将她淹没。 “我…我觉得应该没问题了，”电话那头传来李然傻乎乎的声音，“那些造谣的人，都被堵回去了。还得是总裁啊，咱们这些牛马再怎么努力，也顶不上人家一句话。” “李然！” 林珊珊再也听不下去他那些煞风景的分析，积攒了整晚的情绪，终于在此刻彻底决堤。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呜呜呜......” 她一边哭着一边重复，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 这是她整整憋了五六年的话。 在这一刻，她不在乎什么高冷女神的人设，不在乎别人会怎么议论，甚至不在乎李然会不会不喜欢她。 她忍不下去了，她不能就这么憋着，不能再错过这个男人。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久到林珊珊的嚎啕大哭变成了低声的抽泣。 久到她开始绝望，觉得李然大概是不喜欢她，他们今后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久到她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听筒里终于传来了李然胆怯又颤抖的声音。 “我…我没听错吧？你…你喜欢我？我......配得上你吗？” 听到这句话，林珊珊破涕为笑。 笑得是那么的开心，那么的幸福。 是啊，这个男人，论长相、论家世、论收入，没有一样是出类拔萃的。 他又神经质，又固执，情商低到令人发指。 可他也是那个会在自己遇到困难时，二话不说默默帮忙的李然。 是那个不论自己加班到多晚，都会在不远处陪伴的李然。 是那个不论何时，只要自己想回家，都会立刻放下手头工作，坚持把自己送到家门口的... 李然啊！ “你配得上，”林珊珊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却无比坚定，“只有你配得上。我们…” 说到这里，她又哽咽了。 “我们在一起吧！” 这一次，说话的是李然，他的声音不再胆怯，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决绝。 “我们…我们在一起！”林珊珊抽泣着重复着这句话。 “我…我好激动！我…我现在就想去找你，我…”电话那头的李然已经语无伦次。 林珊珊再次破涕为笑，平日里那股子高冷女神的范儿又回来了：“太晚了，不合适！” “啊，对！太晚了，那…明天见！”李然傻乎乎地回道。 “傻子！”林珊珊嗔了一句，“别急，以后……都是你的！” “啊？啥？啥都是我的？”李然还没反应过来。 “挂了！”林珊珊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 第二天一早，企划部B组。 当林珊珊和李然并肩走进办公室时，整个小组的空气都拉丝儿了。 所有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射，那八卦的气息，浓郁得开始具象化。 五分钟后… “你说啥？你们…你们在一起了？！”郑杰瑞展臂高呼，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嘘嘘嘘！小点声！要死啊你！”乔双双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压低声音警告，“你不知道吗？咱们公司明文规定禁止办公室恋情！让陆经理知道了，他们两个就必须辞退一个！” “啊？还有这个规矩？” 说这话的人，竟然是苏眠。 她在米国读的书，在华尔街混的日子，哪里听说过这种反人类的规矩。 【我靠，这什么封建糟粕？盛世集团看着挺洋气，骨子里这么土？】 苏眠的内心吐槽还没结束，就发现自己一句话，成功将八卦的火力全部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B组全体成员，齐刷刷地看向她。 乔双双凑了过来，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兴奋：“怎么回事啊组长？你那边是不是也有情况啊？我早就发现不对劲了！” “你昨晚发个帖子，直接被置顶！然后陆经理和齐总裁，前后脚地给你打CALL！尤其是齐总最后那霸气侧漏的一句‘散了吧’，哇噻，帅炸了！” “没错，”林珊珊也回过神，古怪地看着苏眠，“我可是亲眼看到你和齐总单独去吃饭了，什么情况啊？从实招来！” “你和陆经理也单独去吃饭了吧？”李然突然想起前两天，自己和王婷婷在餐厅里撞见的那一幕，也加入了“审判”大军。 “嗯？”牛马强摸着自己锃亮的地中海，慢悠悠地开了口，“组长不一般啊！脚踩两只船？啊不对，是脚踩两艘航空母舰？” 苏眠一个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凭什么啊？今天的主角不是李然和林珊珊吗？怎么又烧我身上了？咱们愉快地吃瓜看戏不香吗？】 “话说组长，”郑杰瑞一脸天真，带着哀求的语气，“你能不能跟齐总说说，把这个破规矩给取消了啊？我可不想然哥或者珊珊姐离开我们啊！咱们B组，一个都不能少！” 苏眠被他这番话噎得差点心肌梗塞。 【让我去说？我跟那个狗资本很熟吗？我是他爹还是他妈啊？他凭什么听我的？】 她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组长的威严：“谁爱说谁说去，我跟那狗资本什么关系都没有！别烦我！” 她又看向那边还手足无措的两人：“还有，你们俩，给我藏好了！要是让人事部或者陆经理发现了，就等着打包滚蛋吧！” “可是组长，这怎么藏啊？”乔双双一脸愁容，“他俩现在看对方的眼神，甜得都快拉丝了，瞎子都看得出来啊！” 苏眠正想说“那是他们的事”，办公室的玻璃门忽然被推开了。 陆鸣宇沉着脸走了进来。 B组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做鸟兽散，光速回到自己的工位，低头假装认真工作的样子，堪比特工接头失败现场。 苏眠内心警铃大作。 【完犊子，说曹操曹操到。】 陆鸣宇看向苏眠，目光扫过死气沉沉的办公室，疑惑地问道：“怎么了这是？刚才不还挺热闹的吗？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的话看似调侃，但B组众人听出来了，可能、也许、好像，又来篓子了...... 第67章 今天的剧本，牛马强是男主 苏眠正准备发挥自己舌战群儒的本事，把这事儿糊弄过去，办公室的玻璃门却再一次被猛地推开。 这次进来的，是黑压压的，一队人。 为首的，正是那个梳着油头，脸上挂着假笑的集团副总，唐立。 他身后跟着几位面色不善、胸前挂着“人力资源部”工牌的同事。 整个企划部的空气瞬间凝固。 这，画风不对，但杀伤力十足。 【我靠，这唐老鸭怎么来了？后面还跟着纪律检查委员会，这是要干嘛？抄家吗？】 苏眠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隐约觉得，这事儿跟前几天那个莫名其妙成功的“何鸣轩”项目脱不了干系。 果然，唐立踱着步子走到办公室中央，用一种巡视领地的姿态扫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苏眠身上。 “苏组长，好本事啊。”唐立的语气阴阳怪气，“听说你们B组最近风头很盛，为了拿下和盛集团的项目，无所不用其极啊。” 陆鸣宇上前一步，挡在苏眠身前：“唐副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唐立看都没看他，只是对着身后的人力资源部总监李静抬了抬下巴：“李总监，你来宣布吧。” 李静总监上前一步，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不带任何感情开始宣读： “接到集团内部举报，企划部B组在‘和盛新能源项目’的跟进过程中，存在严重违规操作，涉嫌策划并意图实施对合作方负责人的恶意伤害行为，以达成商业目的。” “经集团管理层决议，即刻起，成立专项调查组，对企划部B组进行内部调查。” “调查期间，B组所有成员停职，配合问询。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公司。” 话音落下，整个B组炸开了锅。 “什么？恶意伤害？” “这他妈谁举报的？这不是那个玩笑吗？” “完了完了，这下芭比Q了……” 李然的脸瞬间白了，他看向林珊珊，眼神里全是恐慌。 郑杰瑞更是吓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苏眠的脑子飞速运转。 【举报？开玩笑的计划怎么会变成举报内容？不对，唐立怎么知道的这个玩笑？我怎么觉得这唐老鸭跟何老色坯是一伙儿的啊？】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职场斗争了，这是赤裸裸的陷害！ 没等众人做出反应， 调查组开始展现出他们的效率。 唐立带来的人迅速控制了局面，将B组的成员一个个单独叫进了旁边的小会议室。 苏眠边走边看向自己的“粉丝”李静，得到的，只是她一个委婉的苦笑。 意思很明显，这事太大了，偶像我帮不了呀！ 果不其然。 带队盘问的是一个姓王的副总监，这位是唐立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 他问话的方式极其刁钻，每一个问题都充满了陷害的意味。 “你们是不是策划了一个计划，准备开车撞董经理？” “这个计划是谁提出来的？苏眠吗？” “你们是不是还准备了急救的戏码，好上演一出‘救命之恩’的戏？” 乔双双第一个被问完话出来，眼圈通红，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接着是郑杰瑞，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蔫了，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半小时后，唐立召集了整个企划部的紧急会议。 他站在会议室的主席台上，痛心疾首地说道：“各位同事！我们盛世集团，一直以来都提倡良性竞争，健康发展！但是我没想到，就在我们自己的部门里，竟然出现了如此恶劣的风气！” 他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为了一个项目，竟然想出了‘制造车祸’这种骇人听闻的手段！这是在犯罪！这是在给我们盛世集团的脸上抹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苏眠和她身后的B组身上。 唐立话锋一转，直接对准了苏眠：“苏眠！你作为B组的组长，难辞其咎！你从空降到企划部开始，整个B组的风气就被你带坏了！搞个人崇拜，拉帮结派，现在更是带头搞这些歪门邪道！我看你根本不具备一个管理者的基本素质！”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苏眠差点被当场送走。 【我可去你的吧！老娘只想当咸鱼，是你们逼我内卷的！现在倒打一耙，说我带坏风气？你们这些资本家的心，比墨水都黑！】 “唐副总！”陆鸣宇再也忍不住了，他站起来，为苏眠辩护，“我相信这里面一定有误会！B组只是开了一个不恰当的玩笑，他们绝没有真的要去伤害谁！” “而且董经理那件事，不是已经真相大白了吗？监控已经证明了，是赵秘书的车为了躲猫才发生的意外，是殷兴仁见义勇为救了人！而且，他还成了我们公司宣传正能量的标兵！” “玩笑？”唐立冷笑一声，“陆经理，你还是太年轻了！什么样的玩笑会策划得如此周密？地点、时间、人物、情节，一应俱全！这叫玩笑吗？这叫犯罪预演！” 他将一份打印出来的文件甩在桌上，正是乔双双和李然他们胡闹时的“犯罪计划”。 “而且，”唐立的语气充满了胜利的意味，“集团规定，严禁员工在工作中有任何危害公司声誉和利益的行为。对于这种严重违规的小团体，我的建议是----就地解散！主谋，直接开除！” “你！”陆鸣宇气得说不出话。 唐立搬出了集团规定，他这个企划部经理，在副总裁面前，根本无能为力。 B组的成员们个个面如死灰。 当然，除了苏眠。 她此刻，那趁机已久的小鹿，又开始撞起来了。 但当她扭头看向其他同事时，她发现，自己这段时间，心态，好像变了！ 解散？开除？ 多么幸福的决定！ 可是...... 李然和林珊珊才刚刚确立关系，难道就要因为这件荒唐事而被迫分离？ 郑杰瑞这个刚刚转正的实习生，还没成长就要背上一个巨大的污点。 苏眠看着眼前的闹剧，看着唐立那张小人得志的脸，无名之火直冲脑门。 她甚至想激活系统，当场跟唐立对骂三百回合。 当然了，那个许久没有冒出来过的狗系统，估计会帮这个杂碎吧！ 眼看着整个B组就要玩儿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带着觉味儿的声音，打破了会议室的沉默。 “那个……唐副总。” 所有人寻声望去。 只见客户副组长牛马强，正慢吞吞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光亮的地中海，打了个哈欠。 唐立皱起眉：“牛马强，你有什么话说？” “报告唐副总，”牛马强的语气懒洋洋的，“这事儿吧……跟苏组长没关系，也跟B组其他人没关系。”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这个老油条要干什么。 牛马强清了清嗓子，继续慵懒说道： “那个什么‘碰瓷计划’，是我一个人出的主意。”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 连苏眠都懵了。 【哈？牛马哥？你今天没睡醒还是吃错药了？今天的主角难道不是我这个被迫内卷的咸鱼吗？怎么轮到你来抢戏了？】 唐立也是一脸错愕，他显然没想到会半路杀出这么个程咬金。 牛马强完全无视了众人的目光，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就是…那天看大家为了项目压力太大，就寻思着讲个烂笑话，活跃一下气氛。” “殷兴仁那小子太老实，我就想逗逗他。谁知道他们年轻人还当真了。” 他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这事儿，从头到尾就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苏组长他们都是被我带偏的。要罚，您就罚我一个人吧。”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满是中年人的沧桑和圆滑。 “我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马上就要退休的人了，总爱胡说八道。您别跟年轻人一般见识。” 说完，他竟然又打了个哈欠，仿佛刚才那番话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随时都能坐下再睡一觉。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B组的成员们，从李然到郑杰瑞，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目光看着那个平日里最会摸鱼的老前辈。 陆鸣宇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苏眠脑子彻底转不动了。 【牛马啊牛马！你今天不摸鱼改当地藏王菩萨了？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啊你？一个人把所有事都扛了？你图啥啊？】 唐立的脸，瞬间变得比锅底还黑。 他精心策划的一场围剿，一个准备将苏眠和整个B组一网打尽的局，就这么被一个看似最无害的老咸鱼，用一种最离谱的方式，给搅黄了。 第68章 咸鱼今天不咸了！ 会议室里，B组的成员们集体石化，大脑纷纷宕机。 李然张着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卧槽？剧本杀还能这么玩？NPC反水，主动跳预言家给自己上票？】 “牛马强！”唐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重重一拍桌子，“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以为你一个人扛下来，这事就算了？” 牛马强转过身，又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掏了掏耳朵。 “唐副总，我没胡说。我就是罪魁祸首。”他语气平淡，“人老了，就爱倚老卖老，想在年轻人面前找点存在感，结果玩脱了。苏组长年轻，脸皮薄，不好意思说我，就由着我胡闹了。”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甚至还顺便夸了苏眠一句“尊老爱幼”。 唐立的脸，彻底黑了。 他设这个局，目标是苏眠，B组只是附带的炮灰罢了。 现在，这个最不起眼的炮灰，自己跳出来挡枪，还把所有责任都揽得干干净净。 他要是再揪着苏眠不放，就显得自己无能狂怒，连个讲烂笑话的老头都搞不定。 可要是就这么放过B组，处理一个牛马强，那他今天这场大戏不成了一出闹剧？ “好！好一个深藏不露啊！”唐立气极反笑，他指着牛马强，“既然你主动承认，那事情就好办了！” 他转向人力资源总监李静：“李总监，按照公司规定，像牛马强这种，蓄意策划危害公司声誉的行为，该怎么处理？” 李静推了推眼镜，公式化地回答：“根据员工手册第三章第十二条，可处以警告、降职，直至开除处分。” “开除！”唐立几乎是吼出来的，“这种害群之马，必须开除！以儆效尤！” 他满意地看着B组众人煞白的脸色，总算挽回了一点颜面。 “至于B组其他人，”唐立顿了顿，用一种施舍的口吻说道，“念在你们是被人误导，这次就记大过一次！苏眠，你身为组长，监管不力，扣除本季度全部奖金！都听明白了吗？” 陆鸣宇还想说什么，被苏眠在桌子底下按住了。 【别说了，再说下去，唐老鸭就要找借口把整个B组都给扬了。】 苏眠心里清楚，眼下，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散会！”唐立甩手而去。 调查组的人也跟着撤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企划部的众人。 A组的人交头接耳，那表情，充满了幸灾乐禍。 而B组这边，气氛压抑跌倒了冰点。 “牛马哥……”李然第一个开口，声音带着哭腔，“你这是干嘛啊你！” 牛马强摆了摆手，走回自己的工位，一屁股坐下，熟练地从抽屉里摸出他的颈枕。 “多大点事儿。”他把颈枕套在脖子上，往后一靠，准备进入待机模式，“公司裁员嘛，总得有个理由。我这把年纪了，拿一笔赔偿金，正好回家带孙子，挺好。”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B组的人听着，心里都不是滋味。 乔双双眼圈红了。 林珊珊低着头，手指紧紧掐着。 郑杰瑞更是直接冲到牛马强面前：“牛马哥，你别走！这事跟你没关系！我去跟唐副总说，计划是我…” “行了行了，”牛马强不耐烦地挥挥手，闭上了眼睛，“别吵，让我睡会儿。人老了，觉多。” 他竟然真的就这么睡着了，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苏眠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觉胸口堵得慌。 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情绪，从心底最深处涌了上来。 是愧疚。 是自责。 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愤怒。 【狗系统，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要的结果。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想安安静静地躺平，结果我身边的人，却要为我的“与世无争”买单。】 这一次，系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也许，连它这个狗系统，都觉得眼下的场景太过讽刺。 苏眠长长地叹了气，转身对B组其他人说：“都回去工作吧。” 众人默默地散了，各自回到工位，整个下午，B组的办公区再没有一丝声响。 夜幕降临，办公室的人一个个离开。 陆鸣宇走之前，来到苏眠身边，低声说：“需要帮忙就开口。” 苏眠摇摇头：“你快回去吧。” 最终，整个企划部，只剩下苏眠一个人。 空旷的办公室里，只有她电脑屏幕的光，照亮着一小片空间。 她看着牛马强那个空荡荡的工位。 上面还摆着他没吃完的零食，一个印着“心宽体胖”的马克杯，还有一本翻开的《周公解梦》。 这个平日里最会偷懒、最圆滑的老油条，在最关键的时候，用他那副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身体，为整个B组撑起了一把保护伞。 而她呢？ 她这个顶着哈佛光环、手握霸总黑卡、能言善辩的天才少女，做了什么？ 她眼睁睁地看着唐立作威作福，看着自己的组员被陷害，最后只能靠一个老前辈牺牲自己来保全大家。 这就是她想要的咸鱼生活吗？ 每天担心被霸总抓去当挡箭牌，担心被系统电击，担心身边的人因为自己而被牵连？ 这还是咸鱼吗？ 这叫窝囊！ 苏眠的指尖划过键盘，最终重重敲下。 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孙子兵法.txt。 【去你的咸鱼！】 苏眠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老娘不干了！】 她突然想明白了。 当咸鱼，得先有鱼塘啊！ 想安安稳稳地躺平，就必须先把鱼塘里的鳄鱼、食人鱼、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污染物都给清理干净！ 对付唐立这种小人，讲道理是没用的。 对付小人，就要用小人的办法！ 不，要用比小人更阴险、更毒辣、更不讲武德的办法！ 苏眠的身体里，那股压抑了许久的“卷王之魂”，在这一刻，熊熊燃烧。 不是为了升职加薪。 不是为了霸总的青睐。 就是为了…能让她和她的组员们，以后能安安心心地摸鱼、八卦、吃瓜！ 她的斗志，前所未有的高昂。 第一个目标，就是唐立。 但直接动一个副总，无异于以卵击石。 必须找到他的软肋。 怎么做？ 去求齐修晏？ 哈！开玩笑！ 资本家，狗都不求！ 苏眠脑中飞速盘算，唐立身边所有人的信息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 最终，一个穿着黑色包臀裙的身影，在她脑中定格。 赵彤。 唐立最信任的秘书，也是他所有脏活累活的执行者。 苏眠想起了殷兴仁那件事，赵彤开着保时捷“误伤”董经理，事后又主动提出要把殷兴仁打造成英雄。 这个女人，不简单。 她绝不是一个简单的花瓶秘书。 她有自己的想法，甚至……有自己的野心。 一个有野心的人，就不会永远甘心屈居人下。 苏眠调出公司的内部通讯录，找到了赵彤的联系方式。 她没有选择直接打电话，而是切换到自己的私人微信，那个除了齐老爷子和几个死党没人知道的号。 她编辑了一条信息。 “赵秘书，有兴趣聊聊‘平民英雄’的后续IP开发吗？我这里，有个能让你我都满意的方案。” 消息发送成功。 苏眠放下手机，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城市的车水马龙。 唐立，你不是喜欢玩阴的吗？ 那我，就陪你好好玩玩。 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叮咚！反咸鱼系统，检测到宿主斗志昂扬，反咸鱼精神爆表，特奖励‘卷王精神’buff，持续24小时。Buff效果：精力提升200%，思维速度提升100%。】 系统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苏眠这次没有吐槽。 她只是对着窗户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活动了一下手腕。 “来得正好。” 咸鱼，今天不想躺了。 今天，只想撕人。 第69章 怎么每次都有状况外啊！ 咖啡馆。 苏眠搅动着面前的卡布奇诺，内心正在为即将到来的“谍战大戏”做最后的预演。 今天的苏眠，不是咸鱼。 牛马强的牺牲，点燃了她体内的卷王之魂。 今天的苏眠，是钮祜禄·苏眠！ 一个为了守护B组咸鱼塘而被迫营业的斗士！ 她的目标很明确。 是唐立的左膀右臂，赵彤！ 根据她的推算，赵彤这种有野心的女人，绝不甘心永远当唐立的狗腿子。 只要自己开出的筹码足够诱人，策反她，易如反掌。 苏眠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系统buff带来的超强精力，感觉自己现在能手撕一头牛。 咖啡馆的风铃响起。 来了！ 苏眠看向门口。 然后，她的瞳孔地震了。 大脑瞬间过载。 进来的女人，确实是赵彤。 但，不是她想象中那个穿着性感包臀裙，妆容精致的御姐。 眼前的赵彤，素面朝天，扎着一个高马尾，身上穿着一套……粉色的运动服？ 就是那种最最普通，小区楼下大妈晨练最爱穿的宽松运动服！ 这视觉冲击，不亚于在公司年会上看到齐修晏表演二人转。 【我天！OOC了啊这是！】 【这对吗？我约的是蛇蝎美人，怎么来了个阳光彩虹小白马？】 而更让苏眠瞠目结舌还在后面，赵彤身边竟然还跟着一个男人。 两人…………竟然是手牵着手走过来的。 那个男人身材高大，同样穿着一身运动服，只是颜色是低调的灰色。 他脸上带着几分局促，在看到苏眠的瞬间，整个人也僵住了那里。 苏眠的视线缓缓上移，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 咋这么面熟呢？！ 老殷？！！ 苏眠端着咖啡杯的手，悬停在半空中。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掉渣儿。 这什么情况？ 跨服聊天约错人了？还是我今天出门的方式不对，一脚踏进了什么奇怪的平行宇宙？ 【怎么每次都有状况外啊！】 殷兴仁和赵彤尴尬地走到桌前。 “苏…苏组长。”殷兴仁率先开口，脸上的表情比他被陆鸣宇当众点名时还局促。 赵彤也低下头，小声叫了一句：“苏组长。” 那音量，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干练泼辣，活脱脱一个见了班主任的小学生。 苏眠机械地放下咖啡杯，指了指两人紧紧牵着的手，又指了指他们身上堪称情侣装的运动服。 这超现实的一幕，也太魔幻了！ “所以……你们这是…？” “苏组长，对不起。”殷兴仁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一鞠躬，“B组出事，我竟然现在才知道。我……我这几天都在配合赵秘书做英雄宣传，手机都上交了，完全不知道公司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他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急切。 “牛马哥他……都怪我！如果不是我，B组不会被唐副总盯上！组长，这件事我必须出一份力，B组是我的家！” 苏眠还没来得及消化这段信息，旁边的赵彤也开口了。 “苏组长，对不起。”她跟着鞠了一躬，语气竟带上了真诚，“以前……是我不对。我出身不好，没什么背景，在唐副总手下做事，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只能……” 她顿了顿，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殷兴仁。 “是老殷…他…他改变了我。”赵彤的脸颊泛起扎眼的红晕， “我从没见过像他这么正直、这么有能量的人。这段时间跟他一起跑宣传，我才发现，原来人可以活得这么干净，这么有意义。” “我们…我们在一起了。” 最后那句话，如平地惊雷。 彻底在苏眠的眼前炸开。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对画风清奇的CP，一个是被公司包装的平民英雄，一个是反派大佬的贴身秘书。 这两人，竟然因为一场“英雄事迹”宣传活动，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这剧情，起点男频的作者敢不敢这么写啊！ 比她那个反咸鱼系统还魔幻！ 苏眠的大脑飞速运转，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纳入了新的计划中。 虽然过程离谱，但结果似乎…更有利了？ 策反一个有野心的下属，不如策反一个“为爱发电”的恋爱脑。 后者显然忠诚度更高，也更好控制。 “咳。”苏眠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运筹帷幄的组长，而不是一个被雷劈了的吃瓜群众。 “浪子回头金不换。赵秘书，你能想明白，很好。” 她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 “既然现在我们是自己人了，那我就开门见山。” 苏眠低声说道：“我要扳倒唐立。我需要他所有的黑料，尤其是…财务方面的。” 听到“唐立”两个字，赵彤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殷兴仁的手。 殷兴仁也回握住她，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赵彤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她的脑中，瞬间闪过了好几幅画面。 那些被唐立亲手撕碎，丢进碎纸机的真实发票。 那些在深夜里，唐立逼着她配合财务部做的假账。 还有那些以各种名目，被转入唐立亲戚公司账户的巨额资金。 她知道的，太多了。 每一件，都足以让唐立万劫不复。 但，也足以让她自己…万劫不复。 这些事，她全都是经手人。 唐立在利用她的时候，何尝不是把她也绑在了同一条贼船上。 一旦东窗事发，唐立倒台，她这个最得力的秘书，绝对是第一个被清算的！ 想到这里，赵彤的脸色变得苍白，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我…”她颤抖着，“苏组长，唐立他…他心狠手辣。如果被他知道我背叛他，他会杀了我的！而且…而且那些事，我都有份参与，我也会坐牢的！” 看着惊慌失措的赵彤，苏眠并不意外。 这是最正常不过的反应。 她没有急着安抚，而是慢悠悠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见时机成熟，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赵秘书，你以为你不说，就能安全吗？” “唐立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他现在能让你去顶罪，以后就能让你去顶命。” “牛马强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等他把我斗倒了，下一个会是谁？是你，是殷兴仁，是B组，是所有挡了他路的人。” 苏眠放下咖啡杯，发出清脆的响。 “至于坐牢……”她顿了顿，抛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杀手锏，“你可能不知道，我们齐总，最恨的就是监守自盗、中饱私囊的人。” “但……”苏眠话锋一转，“他对主动揭发，并且能提供确凿证据的戴罪立功者，向来都很大方。” “奖金，升职，甚至……一笔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封口费。这些，齐总给得起。” 苏眠的每一句话，都让赵彤的脸色变了又变。 一边是跟着唐立，随时可能被当作弃子。 另一边是赌一把，跟着苏眠，扳倒唐立，不仅能洗白自己，还能得到一笔巨大的财富，和心爱的人双宿双飞。 这道选择题，并不难做。 赵彤的呼吸变得急促。 她看着苏眠，又看看身边的殷兴仁。 殷兴仁紧紧握着她的手，用他最坚定的眼神告诉她：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终于，赵彤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 “苏组长，我跟你干！” “我手里有他做假账的所有原始记录备份。我偷偷拍下来了。” 第70章 你管这叫咸鱼？ 夜深人静，一封匿名的电子邮件躺进了盛世集团CEO特助的收件箱里。 邮件内容很简单，附件却沉甸甸的，足以压垮一个集团副总。 第二天，盛世集团总部，三十六楼。 企划部所有人都还没从牛马强被停职的阴霾中走出来，办公区压抑的紧。 突然，总裁专属电梯的门“叮”地一声打开。 随即走出一群西装革履、面无表情的男人。 为首那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眼神异常的犀利。 “是审计部。” 有人小声惊呼。 这群人径直穿过大办公区，在B组众人惊疑不定之下，停在了唐立的独立办公室门前。 为首的男人甚至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唐副总，我们是集团审计部。接到实名举报，怀疑你涉嫌职务侵占、挪用公款、财务造假等多项违规行为。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办公室里，原本正悠闲喝着茶的唐立“哐当”一声打碎了茶杯。 片刻之后，他被人一左一右地“请”了出来，脸色灰败，再无往日的意气风发。 整个企划部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谁都没想到，昨天还威风八面，要把B组往死里整的唐副总，今天就直接被审计部带走了。 这反转，比过山车还刺激！ 半小时后，企划部经理陆鸣宇的办公室内网弹窗，跳出了一则内部通告。 【关于企划部B组及员工牛马强相关处分的更正说明：经集团监察部门复核，昨日对B组及牛马强同志的处罚决定系基于不实信息作出的误判。】 【现决定，撤销对B组的全员大过处分及苏眠组长的奖金扣罚。恢复牛马强同志企划部B组副组长职位，并予以内部嘉奖。】 通告发出的瞬间，B组办公区先是静了片刻。 随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卧槽！牛逼！” “赢了！我们赢了！” “牛马哥没事了！！” 乔双双和林珊珊激动地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郑杰瑞更是兴奋地在原地表演了一个后空翻，差点把饮水机踹倒。 李然激动得满脸通红，冲过去给了郑杰瑞一个熊抱。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正好来公司办离职手续的牛马强，一脸茫然。 “咋了？地震了？吵吵啥呢，我心脏可不好啊！” 他这副状况外的样子，瞬间引爆了所有人的笑点。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只有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苏眠。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手里端着一杯刚泡好的速溶咖啡，微笑着抿了一口。 【芜湖，收工！】 【总算把这个搅屎棍给清出去了，我的咸鱼塘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今天必须奖励自己，中午点个豪华外卖，再睡个美美的午觉。】 系统提示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叮！恭喜宿主完成隐藏任务“守护最好的B组”，反击值+1000，系统商城九折优惠券一张。】 苏眠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想打个哈欠。 【什么玩意儿？就这？连个稀有手办都不给？抠搜的系统，迟早倒闭。】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她的身上。 奉若神明的目光。 “组长……”乔双双激动地发抖，“这……这是你做的吗？” 苏眠吹了吹咖啡的热气，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什么我做的？我昨天睡得可早了，美容觉很重要的。” 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在B组众人眼里，更是坐实了他们的猜测。 高手！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直接把一个集团副总给干趴下了！ 这哪里是咸鱼？这分明是深海巨鳄啊！ 牛马强也回过神来了，他看着苏眠，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对着苏眠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老江湖都懂，有些事，不必说破。 苏眠被他们看得浑身发毛。 【喂喂喂，你们这什么眼神？很变态哎！】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我只是个想躺平的咸鱼罢了！】 【再看我，再看我就把你们喝掉……啊呸，再看我就扣你们工资！】 为了打破这诡异的气氛，苏眠清了清嗓子，强行转移话题。 “咳，那个……既然危机解除了，牛马哥也官复原职了，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她的话音刚落，乔双双立刻响应。 “必须庆祝！组长，今晚我做东，天上人间，随便挑！” “我请第二场！”郑杰瑞紧随其后。 李然和林珊珊也异口同声：“我们请第三场！” 苏眠摆了摆手：“行了行了，都老实待着吧。今晚我请客，地方我来定。” 她可不想去什么天上人间，只想找个安静的烧烤摊，撸串喝啤酒，然后回家躺尸。 然而，她想躺平，有人却不想让她躺。 经理办公室的门开了，陆鸣宇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 他先是看了一眼恢复了热闹的B组，然后将目光定格在苏眠身上。 “苏眠，来我办公室一下。” B组众人立刻安静下来，纷纷用“我懂的”眼神看着苏眠和陆鸣宇。 【又来？】 苏眠内心哀嚎一声，不情不愿地放下咖啡杯，跟着陆鸣宇走进了办公室。 “陆经理，找我啥事？先说好，请吃饭就免了，我晚上有约了。”苏眠率先开口，堵死了对方一切可能占用她下班时间的企图。 陆鸣宇没有理会她的插科打诨。 “唐立的事，是你做的？” 苏眠心里咯噔一下。 【卧槽，他怎么知道？】 【不对，他肯定不知道，他在诈我！】 苏眠立刻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陆经理你说笑了，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打工人。” 陆鸣宇没再追问。 “唐立可能只是个开胃菜，我觉得这里面的事情不简单，很可能跟新能源汽车有关联！” “新能源？何鸣轩？” 苏眠何等聪明？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停！打住！你不要再说了！】 【我求求你了，千万别说出那句话！】 然而，陆鸣宇还是说了出来。 “苏眠。”他看着她，“你准备好，迎接下一个挑战吧！” “我觉得，更大的阴谋，就要开始了！” 第71章 你爷爷还怪潮的嘞 当苏眠揣测着接下来的危机时，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 苏眠随手接起，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中气十足，但又显得有些鬼鬼祟祟的老人声音。 “喂？是小眠眠吗？” 苏眠一个激灵。 小眠眠？这什么叠词称呼，好恶心。 “您是？” “哎呀，是我啊！你齐爷爷！” 苏眠的CPU瞬间被这三个字干烧了。 齐……齐爷爷？ 盛世集团的创始人，齐修晏的亲爷爷，传说中跺一跺脚A市都要抖三抖的传奇人物，齐盛华？！ 【大佬您有什么事？您直说，千万别叫我小眠眠，我害怕。】 “小眠啊！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千万别告诉修晏那小子！”老爷子带着压制不住兴奋。 “我昨天晚上，灵感大爆发，把夜惊离的最新同人图给画出来了！” 苏眠的一愣。 夜……夜惊离？ 我二次元纸片人老公？ “八块腹肌版的！我还给他加了条人鱼线！”老爷子的声音听起来得意洋洋，“你现在方不方便，来爷爷家里一趟，给我参谋参谋，看看我这画工，是不是又有进步了？” 苏眠彻底麻了。 【不是，这年头的老爷子都这么硬核的吗？】 【还熬夜画同人？您这养生作息还不如我这个年轻人呢！】 【你爷爷还怪潮的嘞！】 半小时后，苏眠站在一座占地辽阔、戒备森严的中式庄园门口，感觉自己像个误入盘丝洞的倒霉蛋。 管家恭敬地将她领进门，穿过九曲回廊，来到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 只见传说中的商界巨擘齐盛华，正戴着一副老花镜，趴在一张巨大的黄花梨木书桌上，手里拿着一支画笔，聚精会神。 他身上穿着一件印着“为人民服务”的白色文化衫，看起来特别接地气。 “小眠眠来啦！快快快！” 齐老爷子一见她，立马放下画笔，献宝似的拿起几张画纸。 “你快看！这是我新画的夜惊离！你看这个肌肉线条，这个光影处理，是不是比上次那个更有张力了？” 苏眠凑过去一看。 画纸上，一个国漫帅哥裸着上半身，八块腹肌垒得分明，人鱼线清晰可见，背景是星辰大海，帅哥的脸上还带着邪魅的笑。 怎么说呢，画得还……挺不错的。 就是这画风，跟老爷子这威严的身份，反差大到让人想报警。 “爷爷，您这……画得真好。”苏眠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由衷的赞美。 “是吧是吧！我就知道！”齐老爷子开心得像个两百岁的孩子，“我还打算搞个系列，下次画个机甲版的！你说怎么样？” 【怎么样？我觉得您老人家开心就好。】 就在苏眠准备商业互吹几句，然后找个借口开溜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齐修晏走了进来。 他看到苏眠在这里，似乎也有些意外。 而前一秒还兴高采烈跟苏眠讨论着机甲和腹肌的齐老爷天，在看到亲孙子的瞬间，脸上的表情秒变。 他迅速将那几张宝贝同人图塞到一本书里，然后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板，拿起桌上的毛笔，摆出一副正在挥毫泼墨的严肃姿态。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出现了残影。 “咳。”老爷子端着架子，沉声开口，“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齐修晏的目光在书桌上那本明显塞得过厚、还露出一角的画纸上停留了一瞬。 “有点事，回来处理。” 苏眠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好家伙，川剧变脸都没您这么快的。】 【一家人，何必呢，装得累不累啊。】 书房里的气氛瞬间从二次元同好交流会，变成了豪门家族的严肃会议。 就在这尴尬的沉默中，管家又一次敲响了房门。 “老爷，唐立副总来了，说有万分紧急的事情，一定要见您。” 唐立？ 苏眠心里咯噔一下。 这家伙被审计部带走，居然这么快就出来了？还直接找到了齐家老宅？ 齐老爷子眉头一皱，显然也没想到。 他看了看齐修晏，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苏眠。 “你们两个，去里屋待着。” 里屋是与书房相连的一个小茶室，中间只隔着一扇屏风。 “爷爷？”齐修晏不解。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老爷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正好，你也听听。” 苏眠和齐修晏对视一眼，默默地走进了屏风后面。 空间不大，两人站得很近，苏眠甚至能闻到齐修晏身上清冽的木质香气。 【这是什么大型捉奸现场的配置？】 【不对，是大型听墙脚现场。】 很快，唐立被人领了进来。 苏眠从屏风的缝隙里看过去，只见唐立整个人憔悴不堪，西装皱巴巴的，头发也乱了，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模样。 他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齐董！您要为我做主啊！” 这一声哭嚎，饱含着无尽的委屈与悲愤，听得苏眠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齐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吹茶叶。 “起来说话。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唐立非但没起来，反而哭得更凶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了他的表演。 “齐董，我对盛世忠心耿耿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现在，我却被一个小人给害了！” “我被人栽赃陷害，说我财务造假，挪用公款！这都是污蔑！是赤裸裸的污蔑啊！” 他一边哭诉，一边用袖子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哦？谁这么大本事，能栽赃你一个集团副总？”齐老爷子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是苏眠！企划部B组那个新来的组长！” 唐立终于图穷匕见，将矛头直指苏眠。 躲在屏风后的苏眠翻了个白眼。 【来了来了，他带着他的剧本走来了。】 【大哥你这演技，不去拿个奥斯卡都屈才了。】 “那个苏眠，她根本就不是个正经来上班的！她是陆鸣宇安插进我们盛世集团的商业间谍！” 唐立的声音充满了悲愤。 “她一来公司，就处处跟我作对，拉拢人心，蛊惑B组的员工！前几天他们B组还搞了个什么‘碰瓷计划’，就是要恶意伤害我们的合作方，破坏公司声誉！” “我为了维护公司利益，才提议处罚他们，可谁知道，她竟然怀恨在心，伪造证据来陷害我！” “齐董，陆鸣宇狼子野心，他这是想通过这个女人，架空您和齐总，一步步蚕食我们盛世啊！” 唐立说得声泪俱下，仿佛自己才是那个为了守护盛世而受尽委屈的忠臣。 屏风后的苏眠听得叹为观止。 【人才啊。】 【黑的能说成白的，死的能说成活的。】 【不去当编剧，真是委屈你了。】 书房里，齐老爷子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直到唐立哭得快要抽过去，他才缓缓放下茶杯。 “说完了？” 唐立一愣，哽咽着点头：“说…说完了。齐董，您一定要相信我，我…” 齐老爷子没理他，而是拿起了桌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屏风后面，苏眠身旁的齐修晏口袋里，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苏眠的心跳漏了一拍。 只听齐老爷子对着电话，缓缓开口。 “修晏。” “唐立在我这里。” “你现在，立刻，把你的家事处理好。”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整个书房，乃至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唐立跪在地上，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窃喜。 他以为，老爷子这是信了他，要让齐修晏去“处理”苏眠和陆鸣宇了。 而屏风后面，苏眠的脑子已经彻底成了一锅浆糊。 【家…家事？】 【等等，他电话是打给齐修晏的，齐修晏就在我旁边…】 【所以这个‘家事’…】 【不会说的是我吧？！】 【救命！我只是一个想准时下班的卑微打工人啊！】 第72章 家事，就是要这样处理 屏风后，苏眠的颅内弹幕已经刷成了一片瀑布。 齐修晏挂断了电话，没看苏眠，只是平静地走出了屏风。 他的出现，让书房里劫后余生的唐立瞬间僵住。 “修……修晏？” 齐修晏没理他，径直走到齐老爷子面前，微微颔首：“爷爷。” 齐老爷子端着那副高深莫测的架子，指了指唐立：“你的人，你自己处理。” 唐立脸上血色尽褪，他终于意识到，老爷子那通电话里的“家事”，不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 齐修晏转身，平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唐立。 “跟我去公司，开会。” 唐立闻言，哆嗦了一下。 “不，我不去！齐董，您救救我！我为齐家当牛做马二十年啊！”唐立试图去抱老爷子的大腿。 齐老爷子喝了口茶，眼皮都没抬一下：“盛世集团现在是修晏当家。我的话，不管用了。” 【好家伙，甩锅甩得如此清新脱俗。】 苏眠从屏风后面探出个脑袋，默默吐槽。 齐修晏的目光扫了过来。 “你也来。” 苏眠：“……” 【我只是个路过吃瓜的，为什么要上审判席啊喂！】 二十分钟后，盛世集团顶层最大的一间会议室。 长长的会议桌旁，坐着集团所有叫得上名号的高层，个个西装革履，神情肃穆。 空气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苏眠，一个小小的B组组长，被安排坐在了距离齐修晏不远的位置上。 她如坐针毡，感觉自己像混进狼群里的一只哈士奇。 陆鸣宇也赫然在列，他坐在苏眠的斜对面，神色如常，稳如老狗。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面如死灰的唐立被两个保安“请”了进来，安排在末席。 他一坐下，就死死地盯着苏眠，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苏眠面无表情。 【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做成表哥。】 齐修晏坐在主位，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唐副总，”齐修晏开口，“把你刚才在齐家老宅说的话，当着各位董事的面，再说一遍。” 唐立猛地原地弹了起来。 他豁出去了。 “好！说就说！” 他指着苏眠，声音凄厉：“就是她！苏眠！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刚进公司就搅得天翻地覆！她不是来上班的，她是陆鸣宇安插进来的商业间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苏眠和陆鸣宇身上。 陆鸣宇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甚至还有心情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苏眠则在心里给唐立的演技鼓掌。 【可以啊大哥，这临死反扑的气势，不去演话剧可惜了。】 “她拉拢B组员工，私下搞什么‘撕茶行动’、‘碰瓷计划’，全都是为了破坏我们公司和合作方的关系，损害公司利益！” “我发现她的阴谋，想要阻止她，她就怀恨在心，伪造证据，匿名举报我贪污！这全是污蔑！我唐立在盛世二十年，兢兢业业，两袖清风，天地可鉴！” “齐总！各位董事！这背后真正的主谋，是陆鸣宇！大家不是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吧？他早就觊觎公司大权，想把齐家的产业据为己有！苏眠就是他最锋利的一把刀！ 唐立说得声泪俱下，一番话下来，把苏眠塑造成了蛇蝎毒妇，把陆鸣宇打成了乱臣贼子，而他自己，则是那个为守护公司而被奸人所害的孤胆忠臣。 一些不明真相的董事已经开始窃窃私语，看向苏眠和陆鸣宇的目光充满了怀疑。 苏眠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 【这脏水泼的，太平洋都没你这么能装。】 【还两袖清风，你那袖子里是塞不下更多银行卡了吧？】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齐修晏会为了家族颜面，各打五十大板，把这件事“和稀泥”过去的时候。 齐修晏终于开口了。 “说完了？” 唐立哽咽着点头，脸上带着悲壮。 齐修晏没再看他，而是对身后的助理说：“接投影。” 助理立刻上前，将一台笔记本电脑连接到会议室巨大的投影幕布上。 众人不解。 唐立的心里也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幕布亮起。 出现了一张银行转账记录的截图。 收款人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但转账附言写着：祝贺犬子喜提哈佛录取通知书。 唐立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他三年前给某个高校招生办主任儿子送的“贺礼”！这件事做得极为隐秘，怎么会被翻出来？ 这只是一个开始。 助理按下了翻页键。 第二张，是唐立和一个供应商老板在会所里推杯换盏的照片，照片下方，是一段录音的音频波形图。 助理点击播放。 “唐总，这次新能源汽车的零件采购，您看……” “老规矩，五个点。打到我外甥女的卡上。” “没问题没问题！唐总您放心！” 录音清晰无比。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唐立的脸，瞬间从惨白变成了猪肝色。 “假的！这都是伪造的！是他们P的图！合成的录音！”他疯狂地咆哮。 然而，没有人理他。 幕布上的证据，如同一道道催命符，接连不断地出现。 他利用职权，将自己亲戚开的皮包公司列为优质供应商，套取公司资金。 他以职位为要挟，逼迫女下属陪酒，甚至进行骚扰的聊天记录。 他收受回扣，将不合格的材料用于公司项目，导致工程出现问题的内部邮件。 …… 一桩桩，一件件，时间、地点、人物、金额，所有细节都清晰得令人发指。 这些证据，远比赵彤交给苏眠的那些要详尽、要致命得多。 这根本不是临时的调查，而是一张早就织好的，只等猎物自己撞上来的天罗地网。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安静。 所有人都被这海量的罪证震惊了。 唐立彻底瘫软在椅子上，嘴里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苏眠也完全愣住了。 她以为自己是那个掀桌子的人，搞了半天，她只是递了根火柴，真正准备好炸药桶的，是坐在主位上的这位爷。 【大佬……您这手里是拿着整个纪委的KPI吗？】 【我辛辛苦苦策反赵彤搞来的证据，在您这儿就是个开胃小菜？】 幕布暗了下去。 齐修晏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唐立身上。 “盛世集团法务部，将正式以职务侵占、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挪用资金等多项罪名，对唐立提起诉讼。” “同时，”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加冷冽，“我代表齐家宣布，将唐立从齐氏家族中，彻底除名。从此以后，他与齐家再无任何干系。” 双重审判，无一幸免。 唐立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两眼一翻，直接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人事不省。 两个保安立刻上前，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他拖出了会议室。 “散会。” 齐修晏丢下两个字，会议室里的高管们如蒙大赦，纷纷起身，敬畏又复杂的看着主位上的年轻人。 陆鸣宇站起身，他看了看齐修晏，又看了看还处在震惊中的苏眠，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很快，巨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了苏眠和齐修晏两个人。 苏眠感觉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比如“总裁英明神武”之类的彩虹屁。 但她的大脑还在修复中。 齐修晏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 苏眠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刚想找个借口开溜。 只听他平静地开口。 “盛世集团，不养废物，更不养蛀虫。” “你做得很好。”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确地肯定她。 而且是以盛世集团总裁的身份，对一个下属的认可。 苏眠的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一种陌生的，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心底里泛了起来。 【警报！警报！咸鱼之心受到不明攻击！】 【完蛋，这该死的霸总认可的桥段，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打工人只是想搞钱，不想搞感情啊！】 第73章 孙媳妇，干得漂亮！ 唐立事件平息的当晚，企划部B组包下了公司附近的一家烤肉店。 美其名曰“团建”，实则是“拜神”。 “组长！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平日里最爱摸鱼的老油条牛马强，此刻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苏眠的大腿，说什么也不撒手。 “要不是您，我这把老骨头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从今天起，我牛马强这条命就是您的了！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撵鸡，我绝不抓狗！” 苏眠低头看着腿上挂着的人形挂件，感觉自己的社会性死亡又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大哥，你清醒一点，你再过几年就退休了，你的命留着跳广场舞吧！】 她想把腿拔出来，奈何牛马强抱得太紧。 旁边的李然也红着眼圈，端起一杯满满的纯生：“组长！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误会了您！我自罚三杯！” 说完，咕咚咕咚连干了三杯。 乔双双紧随其后，小脸激动得通红：“没错！生是B组的人，死是B组的死人！以后谁敢动我们组长，就是跟我们整个B组为敌！” “为敌！” “为敌！” 林珊珊和郑杰瑞也跟着起哄，整个包厢里堪比传销组织的“听懂掌声！”。 苏眠看着这群彻底化身“苏吹”的组员，头疼地扶额。 【冷静！都给我冷静！我只是想当个咸鱼，不是想当什么邪教头子啊喂！】 她好不容易才把牛马强从腿上扒拉下来，清了清嗓子：“行了行了，都是一个战壕的兄弟姐妹，说这些就见外了。今天这顿我请，大家敞开了吃！” “组长万岁！” “组长威武！” 欢呼声差点掀翻了屋顶。 苏眠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内心深处那颗想当咸鱼的心，竟然有了一丝丝的动摇。 【算了，为了这帮活宝，偶尔卷一下……好像也不是不行？】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陆鸣宇走了进来。 他换下了一身笔挺的西装，穿着件休闲的灰色毛衣，整个人少了几分职场的锐利，多了几分温和。 “陆经理！” B组众人立刻站了起来，恭恭敬敬。 陆鸣宇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苏眠身上。 “出来一下，有话跟你说。” 苏眠心里咯噔一下，跟着他走到了餐厅外的露台上。 晚风微凉，吹散了些许酒意。 “你和齐修晏之间…很有默契。” 苏眠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说没有默契？那齐修晏今天那番操作怎么解释？ 说有默契？那不是明摆着告诉陆鸣宇，自己是总裁夫人？ 【大佬，你别这样，我只是个打工人，你们神仙打架不要殃及我这条池鱼啊！】 陆鸣宇似乎看穿了她的窘迫，自嘲地笑了笑：“你不用紧张，我不是来质问你的。” 他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车水马龙，看起来，有说不出的失落。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会放弃。” 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苏眠：“无论他是谁，我都会公平竞争。”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留下苏眠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不是吧阿sir，怎么还搞起竞岗宣言了？我这个岗位不提供婚配服务啊！】 苏眠头大地回到包厢，刚坐下，郑杰瑞就端着一杯果汁凑了过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装满了星星。 “苏姐！” 他一脸崇拜地看着苏眠：“你就是我的偶像！从今天起，我郑杰瑞要一生追随苏姐的领导，为苏姐的事业添砖加瓦！” 苏眠一口烤肉差点噎在喉咙里。 【孩子，你可千万别！姐姐我没什么事业，我毕生的事业就是躺平当咸鱼啊！】 这顿饭，苏眠吃得是心力交瘁。 一边要应付组员们狂热的崇拜，一边还要消化陆鸣宇那番突如其来的“竞争宣言”。 回到家，她把自己重重地摔在柔软的大床上，感觉身体被掏空。 【当咸鱼好难，当一条被各方势力觊觎的咸鱼，更难。】 就在她准备放弃思考，与周公约会时，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苏眠懒洋洋地划开屏幕，以为又是什么垃圾广告。 然而，短信的内容让她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 【干得漂亮，孙媳妇！那臭小子总算开了点窍，知道怎么护着自己人了！爷爷看好你！】 孙……孙媳妇？！ 苏眠的CPU瞬间烧成了灰烬。 她盯着那个称呼看了足足一分钟，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今天受的刺激太大，出现了幻觉。 这号码，这语气……除了那位沉迷二次元纸片人老公的齐老爷子，还能有谁？！ 【救命啊！老爷子您是不是对“家事”这个词有什么误解？我只是个路过打酱油的啊！】 苏眠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她手指颤抖，感觉自己像是在拆一颗定时炸弹。 这要是回复得不好，会不会明天就被打包送进齐家，强行拜堂成亲啊？ 不行，必须解释清楚！ 她战战兢兢地在屏幕上打字，删删改改了十几遍，最后发送了一句自认为最诚恳、最卑微的话。 【老爷子您误会了！天大的误会！我跟齐总清清白白，比矿泉水还纯！】 点击发送。 苏眠紧张地盯着屏幕，心脏砰砰直跳。 几乎是她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秒，对方秒回了。 【别害羞嘛，小眠眠。都是一家人，爷爷懂的。】 【对了，为了奖励你这次的英勇表现，下次带你去看‘夜惊离’声优的见面会，爷爷搞到了内部VIP票，还能合影签名哦！】 苏-眠-彻-底-石-化。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行字，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飘到了外太空。 【谁来救救我……】 【我为什么会被卷入豪门恩怨？】 【现在还要被拉着去追星……追的还是我的纸片人老公…】 【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苏眠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回了床上，感觉自己的社会性生命，在这一刻，已经彻底走到了尽头。 第74章 豪门剧本，恐怖如斯 宿醉的头痛还没完全消散，“孙媳妇”的恐惧就已经占领了苏眠的大脑的高地。 她顶着一双熊猫眼，面如死灰地坐在工位上，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昨晚，她和齐老爷子的短信拉锯战，以她的完败告终。 无论她怎么解释“清白”、“纯洁”、“社会主义同事谊”，老爷子都用一句“爷爷懂的”和一堆【可爱猫猫头】表情包，把她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最后，以一张“夜惊离声优见面会VIP门票截图”终结了对话。 苏眠感觉自己被下了最后通牒。 【社死算什么，我现在是社会性火化，骨灰都给扬了。】 【我为什么会被迫参演《霸道总裁爱上我之爷爷请助攻》这种狗血淋头的家庭伦理剧啊！】 “苏组长，早。” “组长，您今天气色不太好啊，昨晚没睡好？” B组的成员们陆续到达，一个个精神抖擞，看她的目光里充满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崇拜。 牛马强端来一杯手冲咖啡，姿态恭敬得问候。 “组长，您提神。” 苏眠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感觉自己随时可能原地坐化。 就在这时，总裁办的内线电话响了，乔双双接起后，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组长，齐总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整个B组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八卦雷达都“嗡”地一声启动了，无数视线在苏眠和总裁办公室的方向来回扫射。 【来了来了，它来了！豪门抓马剧情的第二集！】 苏眠的CPU再次发出过载的警报。 她几乎可以预见，齐修晏找她，百分之百是为了他那个过于热情的爷爷。 什么“解释一下”、“不要让老人家误会”、“我们保持距离”…………剧本她都写好了。 苏眠视死如归地站起身，在一众“我们懂的”的暧昧目光中，走向了总裁办公室。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今天就算是舌战群儒，也要把“孙媳妇”这个要命的标签从自己身上扯下来！ 推开厚重的办公室门，齐修晏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她。 他今天没有穿西装，而是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衬衫，身形挺拔，压迫感十足。 “齐总，您找我。”苏眠开门见山，准备先发制人。 齐修晏转过身，他的神情平静，看不出任何私人情绪。 这让苏眠准备好的一肚子“澄清腹稿”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不对劲，这气氛不对。 “坐。”齐修晏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苏眠坐下，身体绷得像一根弦。 意料之外。 齐修晏没有提他爷爷，也没有提任何私事，而是将一份文件放到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看看这个。” 苏眠疑惑地拿起文件，封面上“Auras新能源汽车项目”几个大字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是殷兴仁最近在负责的那个，号称是集团未来十年最重要战略布局的项目吗？ 她翻开文件，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之前我去华尔街谈下的这个项目，出了点意外。”齐修晏平静说道。 “我们的竞争对手何鸣轩，动用了一些人脉关系。” 苏眠抬起头。 “Auras公司在国内的办事处负责人董经理，和他私交匪浅。”齐修晏继续说道，“本来项目是被你们B组拿下了的。但在何鸣轩的一再坚持下，对方答应给他们一次机会。” 苏眠的心沉了下去：“什么机会？” “重新竞标。”齐修晏吐出四个字，“Auras方面提出，由我们盛世和何鸣轩的公司，各自在三天内，重新提交一份合作方案，并进行一场公开的现场辩论。最终的合作方，将由辩论结果决定。” 苏眠倒吸一口凉气。 这何止是意外，这简直是釜底抽薪！ 盛世集团为了这个项目前期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现在对方一句话，就要推倒重来，还要跟人当场battle？ 这不是往盛世脸上扇巴掌吗？ “所以……”苏眠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所以，这次的方案和现场辩论，”齐修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我决定，交给你来负责。” “噗咳咳咳！” 苏眠觉得自己不是被呛到了，是被一道天雷劈中了。 【我？你确定？大佬你是不是发烧了？这种价值几百个亿的项目，你交给我一个只想当咸鱼的社畜？我是长了一张‘冤大头’的脸吗？】 她的内心在疯狂咆哮，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齐总，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集团里有专业的谈判团队，有战略发展部，怎么也轮不到我一个企划部的小组长吧？” “他们不行。”齐修晏的回答简单粗暴。 “为什么？” “因为何鸣轩这次请来的，是华尔街最顶尖的三个谈判专家，专门负责处理这种商业辩论。” 齐修晏说，“我们的团队，擅长的是按部就班的商业谈判，而不是这种临场发挥的辩论赛。” “那我更不行了啊！”苏眠快哭了，“我大学辩论赛都是一轮游的水平！” 【叮检测到宿主消极怠工，触发S级隐藏任务：‘王牌对王牌’！】 【任务目标：代表盛世集团，赢得与何鸣轩团队的商业辩论，拿下Auras新能源项目。】 【任务成功：奖励‘绝对领域’道具（可创造一个十平米结界，屏蔽一切外界干扰，结界内时间流速减慢十倍）。】 【任务失败：强制与齐老爷子绑定‘二次元追星搭子’身份一年，期间需共同参加不少于十场漫展及声优见面会，并完成十篇不少于八百字的‘夜惊离’同人产出。】 苏眠看着系统面板上那行失败惩罚，眼前一黑。 和齐老爷子当一年的追星搭子？还要写同人文？ 这是什么酷刑？这是对她纸片人老公的亵渎！是对她咸鱼灵魂的终极侮辱！ 杀了她，她现在就想死！ 苏眠的表情开始缓缓变得悲壮。 她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齐修晏。 “好，我接了。” 齐修晏似乎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 “为什么选我？”苏眠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因为何鸣轩这次的目标，不仅仅是项目。” 齐修晏站起身，重新走到窗边，“他想借此机会，彻底打垮盛世的声誉。常规的手段对他没用，我需要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他回过头，看着苏眠。 “而你，是盛世集团最不按常理出牌的员工。” 【好家伙，我以为我是个外挂，原来我是个BUG啊？】 苏眠拿着那份沉甸甸的文件，走出总裁办公室，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 B组的同事们立刻围了上来。 “组长，怎么样？齐总是…？”乔双双的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没什么，”苏眠苦笑，“齐总给我安排了一个新项目。” 她晃了晃手里的文件。 “一个价值几百个亿的小项目。” B组全员：“……” …… 与此同时，A市国际机场。 一架来自纽约的航班缓缓降落。 VIP通道出口，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静静地等候着。 正是何鸣轩。 很快，三个西装革履的外国人走了出来。 他们个个身材高大，气场强大，领头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他是华尔街赫赫有名的“战神”乔纳斯，以其犀利无情的辩论风格和从未失手的战绩而闻名。 “何，我的朋友。”乔纳斯走上前，给了何鸣轩一个热情的拥抱。 “欢迎来到A市，乔纳斯。”何鸣轩的脸上带着阴冷的笑意。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识一下能让齐修晏都感到头疼的对手了。”乔纳斯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咔哒的声响。 “放心，这次，你们的对手会很有趣。”何鸣轩的语气里充满了笃定。 他望着机场外川流不息的车流，仿佛已经看到了几天后，盛世集团惨败，齐家颜面扫地的情景。 “齐家，这次我要让你们，输得一败涂地！” 第75章 你管这叫谈判专家？ Auras新能源驻夏国办事处，顶层会议室。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一侧是盛世集团的阵营，另一侧则是何鸣轩和他重金请来的华尔街团队。 一时间，剑拔弩张，虽无硝烟，但气氛却是浓的化不开了。 B组的牛马强、乔双双等人，虽然个个西装革履，人模狗样，但紧张的都抖成了筛子。 这可是价值几百亿的项目，他们这群小虾米，何德何能参与这种神仙打架的场面。 唯一的慰藉，是他们身前那个定海神针。 苏眠！ 此时此刻，苏眠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打哈欠。 【反派死于话多，帅不过三秒，这都多少章了，怎么还有人不懂这个道理。】 她看着对面意气风发的何鸣轩，心中发出了来自咸鱼的终极感叹。 何鸣轩完全没接收到这份来自东方的神秘鄙视，他春风得意，站起身，用炫耀的姿态，向Auras的负责人董经理介绍自己的团队。 “董经理，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乔纳斯先生，华尔街的‘战神’，经他手的商业辩论，从未有过败绩。” 那个被称作乔纳斯的金发男人站起身，侃侃鞠躬。 他身后的两名同伴，同样是华尔街声名赫赫的谈判专家。 三座大山，就这么压了过来。 B组众人的呼吸都停滞了半秒。 陆鸣宇的面色也沉了下来，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种身经百战的锐气，这不是盛世集团内部那些按部就班的谈判人员能比的。 唯有齐修晏，依旧平静地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目光落在苏眠的侧脸上，深邃不明。 “久仰。”董经理客气地点点头，然后看向盛世一方，“那么，盛世这边，今天负责主辩的是…………” 苏眠站了起来。 在B组众人崇拜的目光中，她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何鸣轩看到是苏眠，脸上的得意更浓了。 让一个小组长来应对华尔街的战神？ 齐修晏是疯了，还是已经放弃了？ 乔纳斯也站着，带着职业化的笑容，朝着苏眠伸出手，准备进行一个礼节性的握手。 然而，下一秒，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当乔纳斯和他的两名同伴，看清楚苏眠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时。 当场石化了。 乔纳斯伸在半空中的手，就那么僵着。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最后变得和办公室的墙壁一个颜色。 那是一种生无可恋的惨白。 他身后的两个同伴，反应更是夸张。 其中一个手里的文件夹“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文件散落一地，他却毫无所觉。 另一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一小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三个人，三个来自华尔街的顶级精英，此刻像是三座被雷劈了的雕塑，直挺挺地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整个会议室的空气，从紧绷，瞬间变得…………怪异。 【嚯，白人，是真白啊！】 苏眠看着对面三张瞬间失去血色的脸，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个。 【是水土不服吗？还是时差没倒过来？看着怪可怜的。】 “乔纳斯？”何鸣轩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低声催促。 B组众人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乔双双压低声音，用气音问旁边的牛马强，“组长的霸气已经能实体化伤人了吗？” 牛马强一脸深沉：“不懂，但感觉我方胜算又大了三分。” 陆鸣宇原本担忧的神情，也转为深深的困惑。 他看着那三个外国人惊恐的反应，又看看一脸状况外的苏眠，眉头缓缓锁紧。 齐修晏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看着苏眠，再看看那三个几乎要昏过去的华尔街精英，眼底划过一抹探究的光。 他知道苏眠不简单，却没想到，她似乎还藏着他完全不知道的过去。 而此时，乔纳斯的脑内，正掀起一场十二级的海啸。 是他！是他！就是他！ 不，是她！ 那张脸，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 几年前，华尔街曾经流传着一个恐怖传说。 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夏国小女孩，凭着一台破旧的笔记本电脑和一杯速溶咖啡，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做空了三家来势汹汹的对冲基金，直接导致一位金融大鳄破产跳楼。 她神出鬼没，行事狠辣，从不露面，只留下一个代号“BloodyMary”。 血腥玛丽。 一个让无数资本家闻风丧胆的名字。 后来，这个传说突然就消失了，有人说她金盆洗手，有人说她被仇家追杀。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 这个传说中的华尔街女魔头，今天会穿着一身职业套装，顶着“企划部B组组长”的头衔，出现在这里？！ 这是什么恐怖故事！新手村里走出来一个满级灭世大魔王？ 乔纳斯感觉自己的双腿在打颤。 他想起来了，当年被“血腥玛丽”第一波攻击就直接清盘的公司里，就有他老师的心血！ 他当时，亲眼目睹了那场单方面的屠杀。 那是他职业生涯中唯一的，也是最惨烈的阴影。 “几位…………没事吧？”苏眠看着对面三个抖得像帕金森一样的“谈判专家”，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真诚的关怀，“是不是低血糖？要不要喝点可乐？” 这一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劈醒了乔纳斯。 他猛地收回手，对着苏眠，用蹩脚的夏国话，近乎狼狈地鞠了一躬。 “No,no,no!我们很好!很好!” 他甚至不敢抬头再看苏眠一眼。 何鸣轩一下子懵了。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他花几百万美金请来的华尔街战神，怎么见到对方主辩手，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乔纳斯，你…………” “何先生！”乔纳斯猛地转头，用哀求的语气打断了他，“我们…………我们还是开始吧。” 他不能说，他不敢说。 如果让何鸣轩知道他要挑战的是谁，那不是商业辩论，那是上门送人头！ 辩论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中开始了。 苏眠拿出了系统优化过的方案，开始陈述。 她其实没怎么走心，毕竟系统任务失败的惩罚虽然可怕，但她对自己的真实水平还是有B数的，一轮游选手，能指望什么呢？ 早死早超生，她甚至连跟齐老爷子写“夜惊离”同人文的黄金前三章都写好了。 然而，她每说一句，对面的三个人就抖一下。 苏眠：“我们认为，Auras的核心竞争力在于其电池技术，但目前最大的短板在于品牌认知度…………” 乔纳斯（内心OS）：“她知道了！她看穿了我们的底牌！这是警告！” 苏眠：“所以，我们B组提出的‘撕茶行动’…………啊不对，是‘星火计划’，核心就是通过线上线下联动的病毒式营销，迅速建立用户认知…………” 乔纳斯的同伴（内心OS）：“病毒式营销！是她最擅长的舆论战！她要用搞垮那三家基金的方式来搞垮我们了！” 苏眠：“具体方案分为三步，第一步，制造悬念；第二步，引爆话题；第三步，官方下场，一锤定音。” 乔纳斯（内心OS）：“完了，这是她的杀人三部曲！当年那家公司就是这么死的！一模一样！她要把历史重演一遍！” B组众人看着对面三个汗如雨下、脸色惨白、抖如筛糠的华尔街精英，再看看自家组长云淡风轻的样子，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吗？ 组长，恐怖如斯！ 何鸣轩坐在那里，脸色从青到紫，再从紫到黑，精彩得像个调色盘。 他完全听不进去对方在说什么了，他满脑子都是：我的几百万美金！就请来了这三个废物？！ 第一轮陈述结束。 结果毫无悬念。 Auras的董经理看向苏眠的目光，已经从审视变成了欣赏，甚至是敬畏。 中场休息。 B组众人立刻把苏眠围了起来。 “组长！您太牛了！您是怎么做到的？” “是啊组长，对面那三个老外，魂都快被您吓飞了！” 苏眠一脸无辜：“我什么都没做啊，我就是照着稿子念的。他们可能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吧。” 众人：“…………” 信你个鬼！ 就在这时，齐修晏走了过来。 他挥了挥手，示意B组的人散开，然后目光落在苏眠身上，声音低沉。 “看来，你在华尔街，有不少‘朋友’。” 苏眠：“啊？”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顺着齐修晏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乔纳斯正被他的两个同伴搀扶着，往洗手间的方向挪去，背影萧瑟又凄凉。 苏眠的咸鱼脑回路转了半天，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压低声音，用一种分享秘密的语气对齐修晏说： “齐总，我觉得他们不是身体不舒服。” 齐修晏挑眉，等着她的下文。 “你看他们那个样子，”苏眠一脸笃定，“肯定是来夏国吃路边摊，闹肚子了。” 第76章 我全都要？！ 预料之中，在毫不激烈的谈判会上，苏眠顺利胜出。 整个过程顺利到让她怀疑人生。 对面的华尔街战神三人组，从头到尾抖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她每说一句话，他们就哆嗦一下，然后疯狂点头，这哪是什么辩论啊？这存粹就是底下的员工在听领导装X。 【不是，你们好歹反抗一下啊？我稿子都只准备了开头的啊！】 苏眠内心疯狂呐喊，表面上却只能维持着高深莫测的平静。 Auras的负责人董经理，看向她的目光已经从最初的审视，变成了崇拜。 要知道这三个外国人的名头，董经理可是如雷贯耳啊。 可此刻的场面，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收拾了！ 会议结束，董经理快步上前，双手握住苏眠的手，用力摇晃。 “盛世集团真是卧虎藏龙啊！出了一个品质高尚的殷兴仁，没想到还有一个实力如此强悍的苏组长！我很期待我们的合作！” 苏眠扯出一个标准的社畜微笑。 【愉快，愉快，下次别合作了，求你。】 这场莫名其妙的胜利，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何鸣轩当场就爆发了，可怒火还没撒出来，就被那三个人头马大的外国人给顶了回去。 “何总，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的对手是她？” “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们，我们是不会千里迢迢来这里出丑的！告辞！” 何鸣轩，当场“去世”。 第二天。 苏眠顶着两个黑眼圈回到公司，刚坐下，人力资源部的总监李静就亲自找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助理，阵仗大得像是来抄家。 B组众人瞬间噤声。 李静却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将一份烫金封面的文件递到苏眠面前。 “苏组长，恭喜你。这是集团总裁的决定。” 苏眠打开文件，几个加粗的大字直接冲进她的眼睛。 【任命：苏眠女士即日起升任企划部副总监，薪资待遇翻倍……】 轰隆。 苏眠感觉自己头顶劈下了一道惊雷。 升职？加薪？ 这不就是她拼命摆烂想要逃离的最终归宿吗？！ 她完了。 她的咸鱼梦，彻底碎了。 一股巨大的悲痛涌上心头，苏眠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李总监……我……我不能接受。” 李静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有人会拒绝这种天大的好事。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收回文件，语气里带着了然。 “我明白了。老爷子交代过，如果你拒绝，就随你。” 说完，她便带着人干脆利落地走了，留下整个B组在风中凌乱。 【老爷子？哪个老爷子？他怎么知道我要拒绝？】 苏眠再次发出过载的警报声，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她。 这该死的剧本，好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又被人加了奇怪的设定。 身心俱疲地回到家，苏眠发现自己的公寓门口，被一个巨大的包裹堵得严严实实。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箱子拖进屋里。 打开一看，她瞬间忘记了呼吸。 是她做梦都想要的，全球限量一百个的S+绝版手办“夜惊离”的人鱼形态典藏版！ 那流畅的肌肉线条，那绝美的八块腹肌，那在灯光下闪烁着幽蓝光泽的鱼尾…… “啊！我的老公！” 苏眠发出一声幸福的尖叫，整个人扑了上去，抱着巨大的手办盒子蹭来蹭去。 所有的烦恼，所有的不快，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什么升职，什么霸总，都没有她的纸片人老公重要！ 蹭着蹭着，她摸到盒子一角贴着一张小卡片。 她美滋滋地拿起来，准备看看是哪个好心人替她圆了梦。 卡片上，一行龙飞凤舞的字迹映入眼帘。 “孙媳妇，聘礼先收好。爱你的爷爷粉头” 苏眠脸上的狂喜，一秒凝固。 孙媳妇？ 聘礼？？ 爷爷粉头？？？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巨大的惊吓让她手一抖，手机差点飞出去。 这是一份社死判决书啊！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大作，来电显示是“陆鸣宇”。 苏眠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喂，陆经理。” 电话那头传来陆鸣宇温和的笑声：“苏眠，有件事，想跟你说一声。” “我的新公司，已经在筹备中了。” 苏眠愣了一下：“哦？那…………恭喜。” “我正式邀请你，出任我的合伙人。”陆鸣宇富含满满的诚意，“职位是‘首席体验官’。” “…………这是干嘛的？”苏眠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陆鸣宇轻笑一声，缓缓说出了让苏眠灵魂震颤的话。 “具体工作内容是，想怎么躺平，就怎么躺平。公司给你发工资，你负责体验生活，然后告诉我们，怎么样的产品才能让用户更舒服地躺平。” 苏（咸）眠（鱼）的DNA，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这是什么神仙工作？ 这不就是她毕生追求的终极梦想吗？！带薪摆烂啊！ 她一手还摸着齐老爷子送来的“聘礼”，电话里听着陆鸣宇开出的“咸鱼offer”，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冰火两重天的修罗场。 还没等她从这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来，“叮咚”一声，又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是齐修晏。 【手办收到了？那是爷爷送的。】 苏眠的心沉了下去。 他果然知道了！ 紧接着，第二条消息进来。 【我送的，在楼下。】 楼下？ 苏眠茫然地走到窗边，朝下一看。 只见公寓楼下的路灯旁，静静地停着一辆崭新的、她只在顶级跑车杂志上见过的限量版阿斯顿马丁。 银灰色的车身在夜色中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给人的感觉就一个字：“贵！”。 【……】 苏眠，卒。 一个送绝版手办当聘礼，一个开出咸鱼乌托邦的offer，还有一个直接送了辆能买她家小区一栋楼的跑车。 这世界是疯了吗？！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响起了刺耳的系统警报声。 【叮！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面临终极人生抉择！触发终极隐藏任务：咸鱼女王的抉择！】 一个巨大闪着土豪金光芒的界面，霸道地占据了她的全部视野。 三个流光溢彩的选项，缓缓浮现在她眼前。 【A.霸总的独家占有：接受齐修晏，成为盛世集团未来的女主人，从此走上豪门巅峰，但代价是永远失去咸鱼的自由。】 【B.事业伙伴的并肩前行：接受陆鸣宇，成为新公司的‘首席躺平官’，实现带薪摆烂的终极梦想，并与他共同面对创业的甜蜜。】 【C.财富自由的创作之路：拒绝所有人，抱着你的手办和几百万奖金，退隐江湖，从此天高海阔，只为自己而活，但将彻底脱离主线剧情。】 苏眠呆呆地看着这三个选项，每一个都像是一条通往不同命运的岔路。 选择困难症晚期的她，感觉自己的每一个脑细胞都在尖叫。 这时，一行血红色的倒计时出现在界面下方。 【请宿主在24小时内做出选择。】 【友情提示：若宿主未能在规定时间内做出选择，系统将默认执行隐藏选项D。】 隐藏选项D？ 苏眠还没来得及思考，屏幕猛地一闪，D选项以一种极其骚包的彩虹渐变色、三百六十度旋转跳跃的方式，炸裂开来。 【D：我！全！都！要！】 苏眠的眼睛，缓缓睁大。 楼下的千万跑车，电话里的咸鱼offer，怀里的天价手办，还有系统界面上那几个闪瞎眼的彩虹大字…… 所有的一切，在她脑子里汇成了一个混乱、疯狂、又带着诡异爽感的漩涡。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下一秒，眼前一黑。 苏眠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在柔软的地毯上。 在她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选择E：我啥都不要！】 第77章 我选择E：我啥都不要 最终，苏眠还是拒绝了所有的奖励。 这个决定听起来很悲壮，但执行起来更悲壮。 傍晚，快递小哥就按响了她家的门铃，身后还跟着两个壮汉，专业得像是来搬家。 苏眠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客厅中央那个巨大的箱子。 “就是它，麻烦了。” 快递小哥一边确认着寄回地址，一边啧啧称奇：“姐，这可是全球限量的‘夜惊离’人鱼典藏版啊！我们公司给这玩意儿上了天价保险，您就这么退了？” 苏眠的心，在滴血。 她能说什么？ 说这是未来公公送的“聘礼”，她收下就得“嫁入豪门”从此过上水深火热的内斗生活吗？ 她只能扯出一个苦笑：“嗯，家里地方小，摆不下。” 【我的老公！我的八块腹肌！我的绝美人鱼线！我们缘分未到，等我将来发达了，一定堂堂正正把你买回来！】 送走了她的“纸片人老公”，楼下，4S店派来的销冠先生已经恭敬地等候多时。 他西装革履，白手套一丝不苟，接过苏眠递来的阿斯顿马丁车钥匙时，脸上的专业微笑都掩饰不住那份震撼。 “苏小姐，您确定要退回这辆Valkyrie？齐总那边…………”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苏眠斩钉截铁，挥了挥手，姿态潇洒得像是在送别一个不太熟的朋友，“路上开慢点，别刮了，我赔不起。” 【再见了，我还没来得及开出去兜一圈的千万跑车！】 【再见了，我还没来得及发朋友圈炫耀一下的顶级座驾！】 【再见了，我还没来得及体验一把被霸总包养的快乐！】 苏眠眼睁睁看着那辆猛兽悄无声息地滑走，消失在小区的拐角，感觉自己的灵魂也被带走了一半。 最后，是陆鸣宇的电话。 她靠在空荡荡的客厅墙上，声音有气无力。 “陆经理，抱歉，你的offer…………” 电话那头的陆鸣宇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声音依旧温和：“没关系，我猜到了。” 他顿了顿，轻笑一声：“不过，苏眠，我的‘首席体验官’职位，永远为你留着。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可以来。” 这一下，苏眠的DNA，被精准地戳中了痛点。 一个能实现她毕生梦想的神仙工作，就这么被她亲手推开了。 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挂掉电话，苏眠缓缓滑坐在地毯上。 房子还是那个房子，但感觉空了。 她的手办没了，她的跑车没了，她的带薪躺平梦也没了。 【我，苏眠，刚刚亲手处决了我的梦想。我可真是个大孝子，孝死我了。】 她抱着膝盖，呆坐了很久。 脑海里，那个骚包的系统界面仿佛还在眼前。 【叮！宿主选择E：我啥都不要。选择已确认。】 【警告！检测到剧情轨迹严重偏离！系统核心逻辑冲突！正在紧急演算…………演算失败…………】 【系统进入低功耗休眠模式，祝您生活愉快。】 然后，就没然后了。 那个从她面试开始就阴魂不散，天天逼她996的系统，竟然…………休眠了？ 因为她一个都不选，直接烧了？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感。 可为什么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空虚感？ 苏眠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天色从亮转暗。 她站起来，抓起钥匙，走出了公寓。 她需要一点人间烟火。 夜晚的街道，熙熙攘攘，比她空荡荡的公寓热闹多了。 烧烤摊的孜然味，奶茶店的甜香味，还有路人身上的忙碌气息，一股脑地钻进她的鼻子里。 苏眠漫无目的地走着，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摄像头，记录着眼前的一切。 她看到穿着西装的男人蹲在路边，一边啃着煎饼果子，一边对着电话那头温柔地说“宝宝别怕，爸爸马上就回来了”。 她看到穿着校服的女孩，在饰品店的橱窗前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拉着同伴笑着跑开了。 她看到每个人，都在奔波，都在为了什么而努力。 他们的目标或许很小，小到只是为了一个煎饼，一次加薪，一件新衣服。 但他们都有方向。 而她，苏眠，哈佛高材生，盛世集团准副总监，此刻却像一艘断了锚的船，在人海里漫无目的地漂流。 她不停地逃避，逃避系统，逃避工作，逃避齐修晏，逃避陆鸣宇。 结果就是，她把自己逼进了一个死胡同。 走着走着，夜更深了。 人群渐渐散去，大部分店铺都拉下了卷帘门。 在一个巷子口，苏眠停下脚步。 一个卖关东煮的阿姨正在收拾摊子，她佝偻着背，把一个个小格子里的汤水倒掉，动作缓慢而吃力。 旁边炸串摊的小伙子已经收好了自己的东西，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走过去，很自然地帮阿姨抬起了那口沉重的锅。 “张姨，我帮你吧，这个重。” “哎哟，小王，又麻烦你了。你快回去吧，你媳妇还等你呢。” “没事儿，几步路的事。” 两人没有多余的客套，只有几句简单的对话，和疲惫生活中最朴素的善意。 苏眠静静地看着，心里某个地方，忽然就软了。 她不禁再次感慨：虽然世界满目疮痍，却总有人在缝缝补补。 而她，好像一直在扮演一个想把世界捅个窟窿的角色。 就在这时，一滴凉凉的液体砸在了她的额头上。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下雨了。 【老天爷，你这气氛烘托的是不是有点太到位了？我刚开始伤感，你就直接上特效了？】 苏眠下意识地抬头，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瞬间就打湿了她的头发。 她慌忙四顾，想找个地方躲雨。 然而，深夜的街道，所有店铺的屋檐下都停满了电瓶车，根本没有她容身之处。 雨越下越大，毫无预兆。 苏眠叹了口气，认命地脱下身上的薄外套，顶在头上，一步步向自己小小的公寓走去。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什么。 她低着头，看着被雨水打湿的路面，倒映出模糊的霓虹灯光。 就在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惨的女主角时，头顶的雨，忽然停了。 周围依旧是哗啦啦的雨声，但她身上，却感受不到一丝冰凉。 一片阴影，笼罩了她。 苏眠的脚步顿住了。 她没有立刻回头。 这个桥段，她熟啊。 【来了，来了，偶像剧经典名场面之《雨夜的黑伞》！】 【下一步，是不是该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把我拽进他宽阔温暖的怀抱？】 【然后，那个冷峻的，说话比电费还省的男人，会用他那低沉的嗓音，带着三分薄凉三分讥诮四分漫不经心地说一句：“蠢货。”】 苏眠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齐修晏那张冰块脸。 她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被资本主义寒风吹一脸的准备，缓缓地，转过身去。 然后，她愣住了。 雨幕中，撑伞的人站在她身后。 没有预想中的冰冷气场，也没有那张写着“生人勿近”的俊脸。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笑脸。 一个无比灿烂，无比干净，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雨的，阳光笑脸。 第78章 咸鱼今天也救不了世界 是郑杰瑞。 企划部B组的阳光吉祥物，那个会在团建时主动表演单口相声，虽然不好笑但胜在精神可嘉的转正实习生。 苏眠楞了三秒。 【剧本不对！导演！道具组！男主角拿错了！】 【这种氛围，这种天气，这种机位，不应该是齐修晏或者陆鸣宇出场吗？再不济，何鸣轩那个反派来找茬也行啊！】 【怎么会是我的实习生？】 【我那傻白甜的实习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嗯？回答我？】 “组长！”郑杰瑞的声音和他的笑一样，充满了元气，穿透了哗啦啦的雨声，“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淋雨啊！会感冒的！” 他穿着一身运动装，手里举着一把巨大的黑色雨伞，伞面几乎能罩住两个人。 苏眠的警铃瞬间拉满。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偶遇？ 她可不信有什么巧合。 自从被系统绑定，她的人生字典里，“巧合”这两个字就约等于“阴谋”。 “你怎么在这？”苏眠的声音带着雨夜的凉意。 “我……我夜跑啊！”郑杰瑞指了指自己的运动鞋，上面还沾着些许泥点， “我家就住这附近，跑着跑着就下雨了，刚想回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没想到真的是组长你！” 他笑得看似真诚，但眼神却不那么清澈，一眼就看出了撒谎的痕迹。 【夜跑？这倾盆大雨你夜跑？你当自己是海王，在水里能自由呼吸吗？】 苏眠腹诽着，但没有戳穿。 她现在没心情玩什么职场狼人杀。 “哦。”她冷淡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哎，组长，我送你回去吧！”郑杰瑞连忙跟上，努力将伞的大半都倾斜到苏眠头顶，自己的半边肩膀瞬间就被雨水打湿了。 苏眠的脚步没有停。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消化一下自己刚刚亲手“枪毙”了梦想的悲痛。 一路无话。 雨声很大，郑杰瑞的呼吸声也有些重。 苏眠能感觉到，身边这个大男孩似乎很紧张。 【紧张什么？怕我扣你实习工资？】 【等下，他好像已经转正了吧？好吧，我现在比你还穷，说不定下个月就得找你借钱吃饭了。】 终于，公寓楼到了。 苏眠站在单元门的屋檐下，雨水被隔绝在外。 她转过身，想对郑杰瑞说句“谢谢，你可以走了”。 可她看到，郑杰瑞收了伞，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站在那里，双手有些无措地抓着湿漉漉的雨伞，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刚才那阳光灿烂的笑，已经消失不见了。 苏眠突然停下。 “要不，你进来坐坐？”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或许是深夜的雨太凉，或许是这个大男孩脸上的局促不安，让她想起了B组那群不省心的家伙。 郑杰瑞像是等这句话等了很久，猛地抬头：“太好了，组长！我…………我其实是有些事想要请教你！” 苏眠的公寓很小，但被她收拾得很干净。 她给郑杰瑞倒了杯热水，自己则靠在沙发上，一副“有屁快放”的架势。 “说吧，什么事？” 郑杰瑞双手捧着热水杯，暖气氤氲，他却像是感觉不到温度，把杯子我的很紧。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 “组长，上个星期集团的员工体检，结果出来了。” “嗯。”苏眠心不在焉地应着。 体检而已，她身体好得很，熬夜冠军，烧烤达人，除了心有点累，啥毛病没有。 “今天下午，人力资源部让我去帮忙取回咱们部门所有人的体检报告。” 郑杰瑞的声音开始发颤，“本来…………本来这些都是密封的，是个人隐私，我应该直接发给大家的…………” 苏眠听出不对劲了。 她坐直了身体。 “你看了？” “我不是故意的！”郑杰瑞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我看到牛哥的报告袋上，用红笔标了一个大大的‘急’字！我当时就心慌了，我怕…………我怕牛哥出什么事，所以…………所以我私自打开了。” 牛马强？ 苏眠的心，咯噔一下。 “上面写了什么？”苏眠也开始有些着急了。 郑杰瑞不敢看她，他从随身的运动背包里，颤抖着掏出一份文件袋。 文件袋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角，皱巴巴的。 他将里面的那几张纸抽出来，递到苏眠面前。 苏眠拿过体检报告。 在密密麻麻的指标和数据中，最后“医生建议”那一栏，有一行字被加粗标红了。 苏眠的视线定格在那几个字上。 建议进一步进行肿瘤标志物筛查及增强CT检查，不排除恶性肿瘤可能。 恶性肿瘤。 癌症。 这两个词，狠狠地砸在了苏眠的神经上。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在为失去了手办、跑车和躺平的机会而感觉自己是全世界最惨的人。 她觉得人生空虚，找不到方向。 可现在，这份报告告诉她，有人的生命，可能即将走到尽头。 而这个人，是她的组员。 是那个总笑呵呵地说“小苏组长你别太拼，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的牛哥。 【系统…………】 苏眠下意识地在心里呼唤。 没有回应。 狗系统，真的不见了。 这一次，没有人会给她“言出法随”的金手指，也没有人会发布S级任务告诉她该怎么做。 她只能靠自己。 “我…………我看到这个，我吓坏了，组长。”郑杰瑞的声音哽咽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就去找了李然哥和珊珊姐，还有双双…………他们…………他们都说，这件事，必须得让你知道，只有你能拿主意。” 苏眠拿着那份薄薄的报告，却觉得它重逾千斤。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成了这群人的主心骨。 是那个可以托付，可以依赖的“组长”。 她一直想逃离这个身份，却被这个身份牢牢地绑在了原地。 窗外的雨还在下，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 公寓里很安静，只有郑杰瑞压抑的抽泣声。 苏眠感觉鼻腔深处一阵酸涩，有什么滚烫的液体想要涌出来。 她想起那个在巷子口，佝偻着背收拾摊子的关东煮阿姨。 想起那个默默帮忙抬起重锅的炸串小伙。 世界满目疮痍，总有人在缝缝补补。 可这种窟窿， 她要怎么补？ 苏眠缓缓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那股酸涩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将体检报告整齐地叠好，放回文件袋里。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眼圈红了的郑杰瑞。 “哭什么？” “天还没塌下来呢。” 郑杰瑞被她这么一喝，哭声戛然而止，愣愣地看着她。 苏眠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了两步。 她的大脑，正在以哈佛时期的最高效率飞速运转。 【第一，牛哥本人还不知道。】 【第二，这件事绝对不能在公司里传开，否则人言可畏，对牛哥是二次伤害。】 【第三，体检报告只说“不排除”，不是最终确诊，还有希望。】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如果…………如果是真的，治疗需要钱，一大笔钱。】 钱。 这个她刚刚才亲手推开的东西。 她退了齐修晏的跑车，拒了齐爷爷的“聘礼”，放弃了陆鸣宇的高薪offer。 现在，她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钱。 【我可真是个大聪明，专挑要用钱的时候散财。我上辈子是貔貅吗？只出不进的那种？】 苏-散财童子-眠，内心疯狂吐槽自己。 但行动上，她已经有了决断。 “郑杰瑞。” “在！组长！”郑杰瑞立刻挺直了腰板。 “这件事，除了我们几个，还有谁知道？” “没了！绝对没了！” “好。”苏眠点头，“从现在开始，这件事被列为B组最高机密。你，李然，林珊珊，乔双双，谁要是敢泄露一个字，我亲自把他从三十楼扔下去。” 她的语气很平静，但郑杰瑞却听得一个哆嗦。 他毫不怀疑，组长真的会这么干。 “明天一早，”苏眠继续下达指令，“你正常把所有体检报告发下去。牛哥那份，想办法换掉，用去年的报告顶上，格式P一下，别让他看出破绽。” “换掉？”郑杰瑞有点懵。 “对，换掉。”苏眠斩钉截铁，“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不能让他自己吓自己。老年人，心态最重要。” “然后，你用我的名义，去预约全A市最好的肿瘤科专家。就说…………就说我有个亲戚身体不舒服，要做个全面检查。用最快的速度，不计代价。” “是！” 第79章 实习生，一种神奇的物种 第二天，企划部B组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牛马强刚端着他的保温杯踏进办公室，乔双双就一阵风似的飘了过来。 “牛哥，来，新泡的菊花枸杞茶，清肝明目。” 牛马强还没反应过来，李然已经拿着一块抹布，把他那张本就一尘不染的办公桌又擦了三遍。 “牛哥，您坐，小心灰。” 紧接着，林珊珊红着脸递过来一个暖手宝。 “牛哥，天凉，暖暖腰。” 牛马强端着茶杯，看着锃亮的桌子，捧着发烫的暖手宝，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阵仗，是来上班的？是来上香的吧？ 他正要发问，办公室的角落里，郑杰瑞推着一个巨大的纸箱子，嘿咻嘿咻地挪了过来。 “牛哥！我给您准备了个惊喜！” 纸箱撕开，露出来的是一台非常豪华的按摩座椅。 B组全体成员，除了苏眠，都露出了期待又紧张的神情。 牛马强手里的保温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环视了一圈众人，声音都发抖了：“你们…………都怎么了？”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抖了：“还是…………我怎么了？” 完了！露馅了！ B组众人心里同时警铃大作。 郑杰瑞吓得一个哆嗦，连忙从身后抽出一份文件袋，双手奉上，动作堪比给皇上递奏折。 “没、没什么！牛哥！这是您的体检报告！人力刚发的！” 牛马强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体检报告！？ 他瞬间就懂了。 完了，全完了。 自己肯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这群小崽子们是在用最后的温柔，送他最后一程啊！ 他激动的心，颤抖着手，接过那份薄薄的、却仿佛有千斤重的报告。 他不敢打开，他这辈子的音容笑貌、退休后去河边钓鱼的梦想、隔壁张大妈的广场舞邀约，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最终，他心一横，眼一闭，猛地抽出了里面的纸。 预想中的病危通知书没有出现。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各项指标均在正常范围内，身体状况良好，建议保持。】 牛马强把那行字来来回回看了不下十遍，确认自己没有老眼昏花。 下一秒，他“哇”的一声，哭了。 “呜呜呜…………我就说我没事！吓死我了！我的退休金保住了！” 他抱着郑杰瑞，一把鼻涕一把泪，又挨个去拥抱其他人，整个B组洋溢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下午。 牛马强正哼着小曲，在崭新的按摩椅上体验“太空漫步”模式，苏眠和郑杰瑞一左一右地站到了他面前。 “牛哥，走，跟我去个地方。”苏眠话说的像个幽灵。 牛马强一脸不解，从按摩椅上坐起来：“去哪啊组长？我这岁数还出外勤啊？” 苏眠面不改色地胡扯：“公司给老员工的隐藏福利，我托关系约了个国手级别的专家，给你做个深度检查。约都约了，别浪费。” 一听“国手级别”，牛马强立马来了精神。 “哎哟！这敢情好！咱们公司的福利真是越来越到位了！走走走！” 于是，在牛马强美滋滋的憧憬中，郑杰瑞开着车，三人直奔A市最大的公立医院。 VIP诊室外，郑杰瑞去停车，苏眠陪着牛马强等待。 牛马强还在感慨：“小苏组长就是有本事，这种地方的专家号，外面黄牛都炒到五位数了。” 苏眠没说话。 【但愿吧。但愿我花五位数约来的，不是个兽医。】 很快，诊室的门开了。 一个护士探出头：“下一位，苏眠女士的亲戚，请进。” 苏眠和牛马强走了进去。 诊室里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稀疏，形成了标准的地中海发型，一副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正低头看着手里的病例。 他头也不抬地问：“哪儿不舒服？” 牛马强乐呵呵地回答：“我没不舒服，我们组长说公司福利，让您给瞧瞧。” 那医生闻言，缓缓抬起头。 当他的目光落在牛马强身上时，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三秒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响彻整个诊室。 “胡闹！简直是胡闹！” 老医生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指着门口的郑杰瑞，气得浑身发抖。 “我这里是妇科！” “妇科？！”牛马强当场石化。 老医生根本没理他，继续对着郑杰瑞输出：“我推了三个子宫肌瘤的手术会诊，就在这等你！结果你给我领来一个地中海老男人？！” “地中海？！”牛马强炸了。 他可以忍受别人说他老，但绝不能忍受别人说他秃！ “你说谁地中海呢！我这叫聪明绝顶！智慧的光辉你懂不懂！”牛马强也拍了桌子，虽然不是自己的桌子，但气势不能输。 老医生被他吼得一愣，随即更加火大：“我不懂！我只懂妇科！你一个大男人，跑来我妇科主任这里看病，你是不是有病！” 牛马强也急了，指着医生回敬：“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你才是妇科！” “我就是妇科的！”老医生气得脸红脖子粗，“我不是妇科的难道你是妇科的？你看你的B超单了吗？你查你的性激素六项了吗？你来我这干什么？让我给你做个宫颈刮片吗？！” 一时间，诊室里，“地中海”和“妇科”两个词汇来回飞舞，一个倔强地维护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尊严，一个拼命捍卫自己神圣的专业领域。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苏眠站在一片狼藉的中心，感觉自己就多余来这个世界。 她缓缓地，一帧一帧地，将头转向那个已经吓得缩在墙角、试图与墙纸融为一体的实习生。 【郑杰瑞。】 【我昨天晚上一定是脑子被雨淋了，才会觉得他靠谱。】 苏眠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开始认真思考。 【实习生，一种致力于颠覆人类办事能力下限的神奇物种。】 【他是怎么做到，把‘肿瘤科’三个字，精准地听成‘妇科’，还能跟人家主任聊半天，并成功预约上的？】 【这是什么级别的沟通鬼才？】 苏眠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第80章 中年人的不容易 最终。 在妇科诊室一片“地中海”与“宫颈刮片”的激烈辩论中，社死到麻木的苏眠终于忍无可忍。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飘到了天花板上，正冷漠地看着这场由一个实习生引发的人间惨剧。 既然已经社死了，不如死得更彻底一点。 死得轰轰烈烈，死得人尽皆知。 在一片混乱的背景音中，苏眠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了那个她最不想联系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齐修晏清冷的声音传来。 苏眠没有半句废话，用命令的语气说道：“齐修晏，我不管你现在在干什么，给你五分钟，我要A市中心医院肿瘤科最好专家的号，立刻，马上。”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诊室都安静了。 正在咆哮的妇科主任和维护头发尊严的牛马强，都僵住了。 缩在墙角的郑杰瑞更是把头埋得更深了，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消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你在哪？” “中心医院，门诊三楼，妇科。”苏眠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 齐修晏那边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苏眠能想象到他此刻那想不通但大为震撼的表情。 【对，没错，我就是在妇科，给你打电话，约肿瘤科的号。】 【这个世界的美好，就是由我们这些状况外的人来守护的。】 “知道了。”齐修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在那等我。” 电话挂断。 妇科主任看看苏眠，又看看她手里的手机，刚才还气得通红的脸，现在变得有些发白。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试探性地问：“小姑娘，你刚刚…………是给盛世集团的齐总打电话？” 苏眠还没回答，旁边的牛马强先一步反应过来。 他先是震惊于自家组长竟然能对大老板颐指气使，随即，一个更恐怖的词汇击中了他。 肿瘤科？ 为什么要约肿瘤科？ 难道………… 牛马强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他想起了同事们今天反常的关怀，想起了那台豪华按摩椅，想起了那份毫无PS痕迹的体检报告。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 他不是来享受隐藏福利的。 他是来…………确诊的。 牛马强两眼一翻，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牛哥！” “哎！病人！” 最终，在齐修晏惊人的钞能力和人脉运作下，不过十分钟，牛马强就在刚刚苏醒的迷茫状态中，被推进了隔壁栋VIP肿瘤筛查中心。 做完了一系列复杂的检查，医生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得像发送人。 医生看着片子，又看看一脸死灰的牛马强，最后把目光投向了苏眠。 “情况不能完全确定。具体的病理分析，需要三天才能出结果。” 三天。 像是被判了死缓。 牛马强走出医院大楼的时候，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连头顶那片智慧的光辉都黯淡了不少。 苏眠跟在他身后，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又觉得任何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组长。”牛马强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苏眠苦笑道。 “这事儿…………先别说出去，行吗？尤其是…………别让我们家那口子知道。” 苏眠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 “谢谢了。” 牛马强说完，摆了摆手，独自一人汇入了傍晚川流不息的人潮中。 那落寞的背影，看得苏眠心里一阵发堵。 ....... 晚上，苏眠的手机“叮咚”一声，被拉进了一个新的群聊。 群名是：“B组作战指挥中心（暂无老牛）”。 群里只有五个人，除了她，就是李然、林珊珊、乔双双和郑杰瑞。 她刚进去，群里就直接炸了。 乔双双第一个发言，附带一张模糊的偷拍照片，照片上一个穿着外卖骑手服的背影，没戴头盔，那锃光瓦亮的光头，在霓虹灯下，显得分外耀眼。 【乔双双：姐妹们！兄弟们！我今天下午跑业务的时候，在CBD那边看到一个身影，越看越像牛哥！他是不是在外面跑外卖啊？！】 李然紧随其后。 【李然：卧槽！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我加班晚，深夜打车回家，恍惚看到一个代驾师傅的背影也特别像牛哥！当时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郑杰瑞：不会吧？牛哥在公司干了快三十年了，眼看就要退休了，怎么还出去干这个？】 一时间，群里充满了各种猜测。 平日里跟牛马强关系最好的李然，发了一段长长的文字。 【李然：你们是不知道，牛哥家里的情况…………】 【他老婆牛嫂，是个出了名的母老虎，凶得很。我听牛哥以前醉酒提过，牛嫂对他要求特别高，嫌他没本事，赚得少，在单位没地位，天天在家念叨。我怀疑，牛哥这病…………八成就是被牛嫂给气的！】 【乔双双：天啊！家门不幸啊！牛哥也太惨了吧！】 始作俑者郑杰瑞发了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包。 【郑杰瑞：婚姻啊，简直是爱情的坟墓！太可怕了！】 他这话一出，立刻遭到了新晋情侣的联合反击。 【林珊珊：@郑杰瑞不许胡说！好的婚姻是港湾！】 【李然：@郑杰瑞你懂个屁！我和珊珊就好得很！】 群里歪楼，开始讨论起了婚姻和爱情的哲学问题。 苏眠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消息，一言不发。 她想起下午牛马强那句“别让我们家那口子知道”，想起他落寞离开的背影。 她忽然觉得有点烦躁。 苏眠关掉手机，从沙发上站起来，抓过衣架上的外套套在身上，趿拉着拖鞋就出了门。 夜里的风很凉。 苏眠按照乔双双提供的地址，打车来到了CBD后街。 这里是有名的外卖小店一条街，一到饭点，穿着各色制服的外卖骑手就像工蜂一样在此聚集、穿梭。 空气里全是各种食物混合的油腻香气。 苏眠站在街口，在一片黄蓝相间的骑手海洋中，努力搜寻着。 终于，在一个麻辣烫小店门口，她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目标。 在昏黄的路灯下，那个油光锃亮的脑袋，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 第81章 母老虎驾到，统统闪开 牛马强也看到了苏眠，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划过一丝慌乱，手上动作笨拙地在手机平台上，点了退单。 屏幕上跳出扣除配送费的提示，他却像是没看见。 他缓缓走过来，昏黄的路灯在他光亮的头顶镀上油腻的光晕。 “我，很没出息吧？”牛马强站定在苏眠面前，带着被戳穿后的窘迫。 “最近缺钱？”苏眠问得直接，话里没有半分嘲弄。 “嗨，缺了半辈子钱了！”牛马强干笑一声，试图用一个哈哈掩盖所有的辛酸， “儿子越来越大了，大学毕业后就得找媳妇，你嫂子…你嫂子打算在A市再买套房，没办法，只能拼了！” 苏眠的心像是被戳了一下。 这才是真实的人间啊！ 不是什么动辄几百亿项目的霸总，也不是什么神秘莫测的四大家族，而是一个为了儿子婚房，在深夜里穿着外卖服，奔波在一个又一个油腻小店门口的中年男人。 她忽然明白了，牛哥白天在办公室里永远睡不醒的摸鱼状态，不是懒，是累。 是生活这块千斤巨石，把他压得直不起腰。 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口，被各种食物的香气包裹着，沉默了很久。 “那…你的病…”苏眠还是问出了口。 “嗨，能治就治。”牛马强说得轻描淡写，“如果是癌症的话，就不治了，白花钱！” 他僵硬地扯动面部肌肉，想做出一个笑容。 “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在生命尽头再发挥发挥余热，挺好！只可惜啊！哎…” 牛马强仰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气。 “我可能，看不到我儿子娶媳妇了！那臭小子，现在都还没有女朋友呢！真是不孝！” “牛哥，我去帮你申请…”苏眠想说去找齐修晏，去申请集团的大病基金，她相信凭她现在的“面子”，这点事不难。 话还没说完，牛马强就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摆了摆手，打断了她。 “谢谢啦，组长，能在退休前这几年，遇到你这么个组长，老牛我值了！” “就不给公司添麻烦了！” 说完，他像是为了证明什么，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发出“砰砰”的闷响。 “你看，我还壮实着呢，就算真得了癌症，也能再跑三年外卖，没事的…没事的” 这句话，他说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最后几个字，几乎消散在夜风里，连他自己都听不见了。 苏眠看着他，看着这个平日里嘻嘻哈哈的老好人，在这一刻卸下了所有伪装，露出了一个中年男人最真实、最脆弱的底色。 那不是钢铁，是已经有了裂纹的陶瓷，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伤感，像是深夜涨潮的海水，无声无息地淹没了这条喧闹的后街。 就在这悲伤的氛围几乎要凝成实体时，一个尖锐得能划破耳膜的女高音，惊雷般在街尾炸响。 “牛马强！” 这声音中气十足，穿透力极强，瞬间盖过了所有炒菜的颠勺声和外卖员的催单声。 苏眠一激灵，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烫着一头时髦小卷发，体型微胖的中年女人，正叉着腰，气势汹汹地朝这边冲来。 牛马强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整个身体都僵住了，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那反应，比下午在医院听到“肿瘤科”三个字时还要激烈。 “完…完犊子了……”他嘴里哆哆嗦嗦地念叨着。 苏眠的八卦雷达“嗡”地一下启动了。 【来了来了，她来了！传说中的母老虎，牛嫂！】 【这出场气势，果然名不虚传！方圆十里，寸草不生啊！】 那女人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跟前，一双火眼金睛先是在牛马强那身显眼的外卖服上扫了一圈，然后，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旁边的苏眠。 当她看到苏眠那张年轻漂亮的脸蛋时，女人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气氛，瞬间从悲情剧场切换到了八点档家庭伦理剧现场。 “好你个牛马强！”牛嫂的声音拔高了八度，指着牛马强的鼻子，“我说你最近怎么天天晚上不着家，号称出去遛弯消食，原来是跑到这儿来会小姑娘了？！” “你行啊你！老牛吃嫩草是吧？！” 牛马强吓得魂都快飞了，连连摆手：“不是，老婆你误会了，这是我们组长…” “组长？！”牛嫂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苏眠，“这么年轻的组长？你骗鬼呢！你那破单位我不知道？当领导的哪个不是跟你一样，脑袋比脸都干净！” 这话一出，牛马强那片智慧的高地受到了二次伤害。 苏眠站在一旁，感觉自己的CPU又开始发烫了。 【救命，我只是来送个温暖，怎么就成了小三剧本里的狐狸精了？】 【还有，大嫂，你这话攻击范围是不是太广了点？我们陆经理的头发还很茂盛的好吗！】 “嫂子，你真的误会了。”苏眠不得不开口解释，“我是牛哥的组长苏眠，我找牛哥有点工作上的事。” “工作上的事要到这种地方谈？！”牛嫂显然不信，她指着周围油腻腻的环境，“你们单位开年会啊？在这儿开？麻辣烫配啤酒？” 周围的外卖小哥们已经纷纷停下了脚步，掏出手机，一副准备现场吃瓜的架势。 “不是，老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牛马强急得满头大汗，他一把拉住牛嫂的胳膊，想把她拖走，“咱们回家说，回家说行不行？别在这儿丢人！” “丢人？现在知道丢人了？！”牛嫂一把甩开他的手，战斗力爆表，“你大半夜不回家，穿着这身衣服在外面跟小姑娘拉拉扯扯的时候，怎么不怕丢人了？！” 她说着，忽然注意到了苏眠脚上那双格格不入的居家拖鞋。 这一个细节，瞬间点燃了她所有的想象力。 “嚯！连鞋都来不及换就跑出来了？！”牛嫂的声音里充满了痛心疾首的意味，“牛马强啊牛马强，我真是小看你了！你这把年纪了，玩得还挺花啊！” 苏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拖鞋。 【……完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吗？先是撞破下属打工心酸现场，后又被当街误会成小三，我这人设崩得比A股还快啊！】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牛马强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他知道，绝对不能让老婆再闹下去了。 他怕，怕她再多问两句，就会问出今天下午去医院的事。 情急之下，牛马强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对着牛嫂大吼一声：“她真是我们组长！新来的！集团大老板跟前的红人！企划部的副总监！”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一口气给苏眠安上了一连串听起来就唬人的头衔。 这一嗓子，成功让现场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牛嫂被吼得一愣，连围观群众都面面相觑。 苏眠本人也懵了。 【副总监？我什么时候升的？我怎么不知道？】 牛嫂狐疑地重新打量苏眠，那眼神，像是在鉴定一件文物的真伪。 苏眠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能硬着头皮，从外套兜里掏出自己的工牌，递了过去。 “嫂子，你看，盛世集团，企划部B组，组长，苏眠。” 牛嫂接过工牌，借着路灯的光，眯着眼仔细辨认。 当她看清“盛世集团”那四个烫金大字时，她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A市的人，谁不知道盛世集团。 她再看看苏眠，年轻，漂亮，气质不凡，虽然穿着拖鞋，但那件外套一看就价格不菲。 最重要的，是那份从容淡定的气场。 这……好像还真不是一般小姑娘能有的。 牛嫂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惊天大逆转。 她脸上那能刮下三层霜的表情瞬间融化，变得无比热情。 她双手捧着工牌，恭恭敬敬地还给苏眠。 “哎呀！原来真是苏组长啊！您看我这……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牛嫂一边说，一边抬手就给了自己老公一巴掌，虽然没用力，但声音清脆。 “你个死老牛！苏组长当面，你怎么不早说清楚！害我误会了领导，你是不是想害我回家跪搓衣板！” 牛马强捂着脸，一脸的生无可恋。 苏眠已经彻底看呆了。 【川剧变脸都没你这么快的啊，嫂子！】 “苏组长，您别介意啊，我这人就是个粗人，嗓门大，没坏心眼。” 牛嫂亲热地拉住苏眠的手，“我们家老牛，在公司没少给您添麻烦吧？他这人，笨手笨脚的，您多担待。” “没……没有，牛哥工作很努力。”苏眠只能顺着她的话说。 “哎哟，那就好，那就好。”牛嫂笑得更灿烂了，“苏组长，您这么年轻有为，一看就是人中龙凤！还没吃饭吧？走走走，嫂子请你吃麻辣烫！想吃什么随便加！” 说着，她就要拉着苏眠往麻辣烫店里走。 苏眠连忙挣脱：“不，不用了嫂子，我吃过了。” “那怎么行！领导来了，哪有不吃饭的道理！”牛嫂不由分说，又把她往回拽，“对了，苏组长，您…您结婚了吗？有对象了吗？” 来了。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苏眠的DNA动了。 【救命！剧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被下属家属当街催婚的地步？！】 “我们家那臭小子，跟您差不多大，也是个名牌大学毕业的，长得一表人才，就是有点内向，不会跟女孩子说话……” 眼看着话题就要滑向相亲的深渊，苏眠感觉自己的头开始痛了。 她看了一眼旁边已经石化了的牛马强，对方投来一个“救救我”的求助信号。 苏眠深吸一口气。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她忽然一脸严肃地对牛嫂说：“嫂子，其实我今天来找牛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宣布。” 牛嫂立刻停下脚步，紧张地问：“什么事？” 苏眠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宣布公司重大决策的口吻说道：“鉴于牛马强同志近期工作表现突出，为公司创造了巨大价值，经领导层研究决定，准备奖励他十万元奖金！” 牛马强：“？？？” 牛嫂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亮得像两个二百瓦的灯泡。 “十......十万？”她的声音都开始发颤。 “对。”苏眠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编，“另外，公司还在考虑要不要升牛哥为组长，当然，这还在考察期。” “我们公司对干部的要求是很高的，不仅要看工作能力，还要看家庭是否和睦，另一半是否支持他的工作。” 她说到这里，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牛嫂。 “如果家属天天因为一些小事吵闹，影响了干部的工作状态和情绪，那这个提拔……可能就要重新考虑了。” 牛嫂是何等聪明的人，瞬间就听懂了苏眠的弦外之音。 她立刻站直了身体，一脸正色地保证道：“苏组长您放心！我以后绝对全力支持老牛的工作！他晚上加班，我给他送饭！他周末开会，我给他捶背！绝对不拖他后腿，坚决做他最坚实的后盾！” 说完，她还转头，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对牛马强说：“老公，你辛苦了。” 牛马强浑身一抖，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苏眠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搞定。】 【只要我没道德，就没人能道德绑架我。只要我比你更能演，奥斯卡小金人都得给我。】 第82章 如此夫妻 苏眠看着眼前这出家庭伦理剧因为自己胡诌的十万块奖金和不存在的升职考察， 瞬间从剑拔弩张变成了和谐美满，只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充满了魔幻现实主义。 她决定功成身退。 “既然嫂子来了，我就不打扰了。”苏眠礼貌性地点点头，准备开溜，“牛哥，明天准时上班，考察期，别迟到。” 最后一句，是说给牛嫂听的。 果然，牛嫂立刻拍着胸脯保证：“苏组长您放心！我明天早上五点就叫他起床！保证他第一个到公司给您开门！” 苏眠扯了扯嘴角，在牛马强那“组长你不是人”的哀怨目光中，潇洒地消失在夜色里。 【今天又是拯救失足中年男人的一天。】 【我这该死的魅力啊！】 【咸鱼的剧本，硬是让我演成了知心大姐。】 苏眠一走，刚才还热情似火的麻辣烫后街，温度骤降。 牛嫂脸上那堪比向日葵的笑容瞬间收敛，随即附上了寒霜。 她冷冷地瞥了牛马强一眼。 牛马强一个哆嗦。 “还不给我回家！” 牛嫂一声爆喝，吓得旁边路人奶茶都撒了一地。 “哦……哦……” 牛马强看了看自己的黄袍加身，又看了看老婆那张比包公还黑的脸，最后还是选择了屈服。 他恋恋不舍地脱下“黄袍”，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电瓶车的后备箱里。 那动作，像是在告别一位并肩作战的战友。 然后，他垂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跟在老婆身后，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挪。 从CBD后街到他们住的老旧小区，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 一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终于，到了家门口。 “咔哒”一声，房门打开，又“砰”的一声关上。 这是战争开始的号角。 “牛马强！” 牛嫂终于爆发了，她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双手叉腰，活像一尊怒目金刚。 “你行啊你！长本事了啊！大晚上的不回家，跑出去送外卖？！” 她的声音震得墙上挂着的结婚照都仿佛在颤抖。 “你还要不要脸了？！你可是盛世集团的副组长！A市最大的公司！你跑出去给人家送麻辣烫？说出去丢不丢人？！” 牛嫂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唾沫星子横飞。 “要是让街坊邻居知道了，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让儿子学校的老师同学知道了，他怎么做人？！” 牛马强低着头，光亮的脑门在客厅的灯光下，反射出一种委屈的光。 他没说话，默默地换了鞋，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 “你还喝水？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你是不是聋了？”牛嫂的火气更大了。 牛马强端着水杯，慢慢走到她面前，递了过去。 “老婆，你骂了半天，口渴了吧？先喝口水，润润嗓子，一会儿接着骂。” “我不喝！”牛嫂一把推开水杯，“牛马强，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你要是不缺钱，干嘛干这个？你要是缺钱，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牛马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些天，他白天在公司强打精神，晚上出来跑单，身体累，心更累。 下午在医院里，当自己可能得了癌症时，更是让他直接丢了魂儿。 此刻，面对妻子的质问，他那根一直绷着的弦，终于断了。 “跟你说？跟你说有什么用！” 牛马强突然吼道。 这么多年受过的委屈，下午受到的惊吓，一股脑的倾泻而出。 “跟你说，你就能变出一百万给儿子买房吗？！”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牛嫂被他吼得愣住了，她认识牛马强二十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你以为我想去送外卖的吗？！” “还不是为了给那臭小子买房！是谁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说儿子没房子就找不到好媳妇？” “是谁说到时候亲家那边看不起我们家，觉得我们没本事？！” “我能怎么办！我马上就是个快退休的老头子了！我不去拼命，儿子的婚房能从天上掉下来吗？！” 他吼着吼着，竟带上了哭腔，这个中年男人，在这一刻，像个孩子一样，委屈得浑身发抖。 牛嫂看着他通红的眼睛，看着他那片因为奔波而更显稀疏的“智慧高地”，看着他因为疲惫而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窝，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 许久，牛嫂才回过神来。 她的语气依旧强硬，但话里的内容，却变了味。 “买房？买房！你就知道买房！”她也吼了回去，眼圈却红了，“你想拿命去买吗？！” “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德行！头发都快掉光了！每天回家倒头就睡，打雷都叫不醒！你以为我眼瞎啊，看不见吗？！” “你那点工资，白天上班累得跟狗一样，晚上还出去跑！你是铁打的啊？！” “你是想让我守寡是吧？想让儿子没爹是不是？行！”牛嫂一抹眼睛， “你继续去跑你的外卖！我明天就出去找工作！我十年没上班了，我去给人刷盘子洗碗总行吧！我倒要看看，我们俩谁先把自己累死在外面！” 这番话，瞬间浇灭了牛马强的怒火。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老婆。 看着这个平日里只会为了一毛两毛菜钱跟小贩争半天， 会因为打麻将输了二十块钱而念叨一整晚的女人。 他沉默了，也听懂了。 这些狠话的背后，藏着的是她没说出口的害怕和关心。 牛马强心头酸酸涨涨的，从胸口一直蔓延到鼻腔。 他那副刚刚才支棱起来的硬气样子，一下子就垮了。 又变回了在老婆面前温顺得像只猫的牛马强。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拉起老婆的手。 “老婆，我错了。”他小声说，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牛嫂还板着脸，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攥得更紧了。 “你别生气了，生气伤身体。”牛马强放低了姿态，开始哄她，“你看看你，眼角都有皱纹了，再气下去，就不漂亮了。” “滚！谁要你管！”牛嫂嘴上骂着，却没有再挣扎。 “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牛马强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蹲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我就是…………就是不想让你跟着我操心。” “以后不跑了，再也不跑了，行不行？” 牛嫂吸了吸鼻子，扭过头去，不看他。 牛马强见状，连忙绕到另一边，继续发挥他那三寸不烂之舌的哄人功力。 “老婆，你看，今天苏组长不是说了嘛，要给我发十万块奖金，还要提拔我当组长呢！到时候钱一到位，咱就去挑房子，交首付！” “等我升职了，咱们家的日子就好过啦！”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事儿是苏眠临时编出来救场的，但此刻用来哄老婆，却是再好用不过的工具。 果然，牛嫂听到这话，脸色缓和了不少。 “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牛马强拍着胸脯保证，“我们苏组长，那是谁？那是齐总跟前的红人！她说的话，还能有假？” 他一边说，一边殷勤地给老婆捏着肩膀，正是她最喜欢的力道。 “所以啊，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老公我厉害着呢！买房子的事，包在我身上！” “以后啊，你就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 这句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土味情话，成功把牛嫂给逗笑了。 “德性！” 虽然嘴上嫌弃，但紧绷的脸，总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 牛马强看着老婆笑了，心里那块悬了一天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一边卖力地捏着肩膀，一边在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还好她不知道今天下午去医院的事。 跟那件事比起来，今晚这场架，简直就像是毛毛雨。 只要她不知道，自己就能再撑一撑，至少，撑到三天后，拿到那份最终的判决书。 第83章 计划有变 第二天，B组的办公室画风诡异。 牛马强老早就到了。 他不仅到了，还把整个B组的工位都擦得锃光瓦亮，连绿植的叶子都用湿巾一片片伺候了一遍。 平日里那个一盒烟，一杯茶，一个靠枕睡一天的摸鱼王者，此刻正哼着小曲，精神抖擞的忙碌着。 B组其他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开口。 这反常的举动，在知情人眼里，无异于回光返照。 苏眠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将一张银行卡拍在他桌上。 “公司发的十万块奖金，人事那边流程走得慢，我先垫了。” 【我的夜惊离…我的八块腹肌人鱼线限定手办……我的精神食粮…】 【永别了，我的爱人！】 苏眠的心在滴血，这可是她辛辛苦苦攒了小半年，准备买夜惊离等身手办的血汗钱。 现在，它变成了一份温暖，要去拯救一个失足中年男人的人生了。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圣母玛利亚在世。 牛马强看着那张卡，手抖了一下。 旁边的郑杰瑞压低声音，一脸热血地提议：“组长，要不咱们在公司搞个募捐吧！人多力量大！” 牛马强听见了，他挺直的背僵硬了一瞬，随即摆了摆手，苦笑连连。 “别了。” 他拿起那张卡，对着苏眠笑了笑，只不过那个笑，异常的苦涩。 “组长，您这钱，我不能收！” 牛马强将卡又递回给苏眠。 “我知道昨天晚上你说的这钱，都是哄你嫂子用的，我老牛啥德行我还不清楚？” “哪有什么奖金啊！” “有！”苏眠狠狠地将银行卡塞在牛马强的怀里，“我是组长，我说有就有！收下，这是命令！” 苏眠此刻真想扇自己一巴掌，没办法，自己吹出去的牛，怎么也得吹完呐！ “募捐的事，我再跟大家商量一下，我觉得......” 苏眠还没说完，牛马强却摆了摆手。 “别了吧，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我不想…临走了，还让别人记恨我，天天心里骂我。” 他把卡收进口袋，不再多拒绝什么，他和组长之间，说多了，伤感情。 “谢谢组长，这‘奖金’，我收下了。” 他特意在“奖金”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并深深地鞠了一躬。 两人心照不宣，这钱，还真得收下，毕竟是为了演给牛嫂看的一出戏，必须演到底。 没半个钟头，B组那个没有牛马强的私密群里，消息又开始“99+”地往上冒。 乔双双：“家人们谁懂啊，牛哥太惨了，被他老婆压榨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李然：“就是，我昨天还看见他老婆在朋友圈晒新买的包，肯定又是花的牛哥的血汗钱！” 林珊珊：“这种女人太可怕了，简直是婚姻里的吸血鬼！” 苏眠看着群里的义愤填膺，想起了昨晚那个叉着腰骂街的悍妇，深以为然地敲下几个字。 “确实，母老虎本虎。” 她刚把消息发出去，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 她接通电话，听到对方说话时，打了个激灵，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曹操都没这么快！ 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办公室里八卦的众人安静，然后拿着手机，做贼似的溜进了茶水间。 “喂？是苏组长吗？我是你牛嫂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再是昨晚的尖锐洪亮，反而带着小心翼翼的颤抖。 苏眠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牛嫂，有事吗？” “那个…苏组长，”牛嫂的声音哽咽了，“我们家老牛…他是不是…是不是得了那个…要命的病啊？” 翁！！ 苏眠的耳边突然传出了嗡鸣声。 牛嫂怎么会知道？！难道是牛哥自己没绷住说漏嘴了？ “牛嫂你别乱想！没有的事！牛哥身体好着呢！”苏眠立刻否认。 “他昨晚说梦话了。”牛嫂带着哭腔，彻底击碎了苏眠的侥幸。 “他一直在喊，说对不起我，对不起儿子，说他要死了…还说医院…检查…我们家老牛，就喜欢梦话里面说实话！” 苏眠闻言头皮发麻，赶紧解释：“牛嫂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疑似！疑似你懂吗？就是有可能，但还没确诊！跟绝症两码事！” “有什么区别吗？”牛嫂在那头低声啜泣， “我早就该发现的，他这半年，瘦了快二十斤，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吃饭也没胃口。我问他怎么了，他就说工作累，压力大。” “我这个蠢婆娘…我还以为他真是为了买房在犯愁，天天给他脸色看，逼着他…我昨天还骂他…” 电话那头的女人，已经泣不成声。 她不是在演戏，那种发自肺腑的悔恨和恐惧，透过电流，狠狠地砸在苏眠的心上。 苏眠这才明白，那个平日里那个咋咋呼呼，不分场合的指责牛哥的女人，不是不爱自己的丈夫。 她只是习惯了用最笨拙、最强硬的方式，去掩盖心底最深的关切。 她不是母老虎，她只是一个害怕失去顶梁柱的普通女人。 “他就是个傻子……他以为我稀罕那个破房子吗？要是他不在了，我跟儿子守着个空房子有什么用？！” “我不要什么房子……我只要我的老牛” 听着牛嫂的哭诉，苏眠捏着手机的手再次紧了紧。 她想起了自己那张还没捂热就送出去的银行卡，想起了自己夭折的“夜惊离”手办。 【算了，跟一条人命比起来，我的纸片人老公可以先往后稍稍。】 【我这该死的责任心啊！】 【咸鱼的剧本，为什么硬是让我演成了拯救苍生的观世音菩萨？！】 “苏组长……我该怎么办啊？”牛嫂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助， “我不敢问他，我怕他知道我知道了，他那个人，死要面子，肯定会崩溃的……可我要是装着不知道，我……我快憋疯了…” 苏眠深吸一口气，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不是一个组长的担子，而是两座大山。 一座是牛马强的生死，一座是牛马强一家的未来。 而她，这个只想躺平的咸鱼，居然成了唯一的支撑点。 去他的咸鱼！去他的躺平！ 苏眠的眼神变得坚定。 “牛嫂，你听我说。” “首先，你要稳住，绝对不能在牛哥面前露出任何破绽。” “其次，从现在开始，到结果出来之前的这两天，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电话那头的哭声停了。 “牛嫂，我不知道如果结果真的是癌症，牛哥会怎么办。但我知道，我们在这段时间，应该怎么做。” 苏眠看着窗外，CBD的高楼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牛嫂，我有个计划。” 第84章 临终关怀计划 电话里，仍旧充斥着牛嫂的哭声。 苏眠拿着手机，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我一个立志躺平的咸鱼，怎么当上了圣母玛利亚了？】 【为了一个中年地中海，我简直付出了所有。】 “牛嫂，计划很简单。”苏眠任命地收起吐槽，“从现在开始，到三天后结果出来，你要扮演一个完美的妻子。” “完美…的妻子？”牛嫂困惑问道。 “对。”苏眠开始详细部署，“他早上睁眼，要让他看到你温柔的笑脸和准备好的早餐。” “他下班回家，迎接他的是，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和一句‘老公您辛苦了’。” “就算他打个嗝，你都要问一嘴，是不是胃不舒服啦？” “他放个屁，你都要关心他是不是肠道菌群失调。” 电话那头沉默了。 苏眠继续加码：“总之，你要贤惠得让他害怕，温柔得让他发毛。让他觉得，他娶的不是一个老婆，是一个下凡普度众生的活菩萨。” “这……这能行吗？”牛嫂更迷糊了。 “这叫‘临终关怀’。”苏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想想，如果他觉得自己时日无多，结果老婆突然变得这么好，他会不会产生强烈的求生欲？他会想，为了这么好的老婆，我也得活下去！这叫精神疗法，懂吗？最高端的心理战术！” 【编不下去了，我真的编不下去了。】 【我一个哈佛商学院的，现在居然在搞封建迷信的冲喜疗法。】 电话那头，牛嫂像是被彻底说服了，她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语气坚定：“我懂了！苏组长！我一定完成任务！我现在就是奥斯卡影后，我要把这场戏演好！” 苏眠挂了电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很好，导演就位，演员就位。 就是不知道观众…顶不顶得住。 …… 第二天一早，牛马强是在一阵食物的香气中醒来的。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妻子牛嫂那张逐渐放大，带着慈爱光辉的脸。 “老公，醒啦？快起来吃早饭，我给你熬了小米南瓜粥，养胃的。” 牛马强浑身一个激灵，从床上弹坐起来。 他看着床头柜上那碗点缀着枸杞和红枣的粥，又看了看旁边笑意盈盈的妻子，感觉自己似乎还在梦了。 幻觉！ 一定是病情恶化，出现幻觉了！ 平日里，他的早晨都是在“老牛！还不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的咆哮中开始的。 早餐？ 不存在的，桌上永远只有十块钱，让他自己出去解决。 牛马强颤抖着伸出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疼！ 不是做梦！ “老婆…你……”他声音发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牛嫂的表演开始了。 她端起粥，用勺子轻轻搅了搅，吹了吹，然后柔情似水地递到牛马强嘴边：“说什么傻话呢，我就是突然想通了，以前对你太凶了。老公，你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是我不好。” 牛马强看着那勺粥，像是看着宫斗剧里的嬷嬷给妃子喝的那种一样。 他不敢张嘴。 他怕一张嘴，眼前这个温柔的妻子就会变回原形，然后把这碗滚烫的粥直接扣在他那日渐稀疏的头顶上。 “老婆，你跟我说实话。”牛马强快哭了，“你......你是不是外边有人儿了？” 牛嫂闻言，眼眶一红，两行清泪恰到好处地滑落。 她放下碗，一把抱住牛马强，哽咽道：“你胡说什么！我不要外面的人儿！我只要你好好的！老公！” 这演技，苏眠要是看见了，都得起立鼓掌。 牛马强被这突如其来的深情告白和温热的泪水砸得晕头转向。 他僵在原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要外面的人儿？那不还是外面有人儿了吗？ …… 中午，企划部B组的办公室里，气氛诡异得像在开追悼会。 所有人都假装在忙，但余光都在偷偷地往牛马强的工位上瞟。 牛马强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生无可恋的气息，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是小游戏“蜘蛛纸牌”，但他连动一下鼠标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手里提着一个三层保温饭盒的女人，面带羞涩地走了进来。 是牛嫂。 整个B组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平日里那个能叉着腰在CBD后街骂半宿的悍妇，今天居然穿得像个要去春游的文艺女青年？ “大家好，打扰了。”牛嫂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我来给我们家老牛送个饭。” B组众人：“……” 私密小群里瞬间炸了。 乔双双：【家人们谁懂啊！终极榨取模式开启了！这是要在他走之前，把他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都给压榨干净啊！】 李然：【太狠了！我刚刚看到饭盒里有海参！她这是在干嘛？最后的晚餐吗？！】 林珊珊：【你们看她今天的打扮，再看她那个笑，我怎么感觉那么瘆人呢？她不会是想等牛哥走了，好继承那十万块奖金吧？】 郑杰瑞：【组长…我们真的不管吗？我感觉牛哥快被吓死了。】 苏眠看着群里的消息，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届观众不行，完全领会不到导演的创作意图。】 【不好带啊这届！】 那边，牛嫂已经把饭菜一一摆在了牛马强的桌上。 红烧肉，清蒸鱼，还有一盅黑乎乎的、散发着浓郁药材味的海参汤。 “老公，快吃，这都是我专门给你做的。”牛嫂夹起一块海参，又要往牛马强嘴里送，“补补身子。” 牛马强看着那块颤颤巍巍的海参，再看看周围同事们投来的惊悚目光，他终于崩溃了。 “我不吃！” 牛马强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开牛嫂的手，饭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双眼赤红，指着自己的妻子，声音都在发抖，“你就这么盼着我死吗？！” “我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个的这是干什么！开追悼会吗？！” 他的咆哮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 牛嫂被他吼得一愣，随即，影后再次上身。 她蹲下身，也不去管地上的狼藉，只是捂着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传出来。 “我…我只是想对你好一点…呜呜呜…” 这一下，彻底点燃了B组众人的怒火。 尤其是正义感爆棚的李然，他“噌”地一下站起来，指着牛嫂就要开骂：“你这个女人…” “都给我坐下！” 苏眠爆喝一声，震撼全场。 她站起身，走到一片狼藉的两人中间。 她先是看了一眼还在地上扮演“伤心欲绝小白花”的牛嫂，然后把目光投向了濒临崩溃的牛马强。 “牛哥，”苏眠开口了，“你嫂子只是太担心你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能用这种最笨的方法。” 她又转向B组其他人，表情严肃。 “还有你们，都把那副奔丧的表情给我收起来。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呢，一个个的戏比谁都多。” 最后，她走到牛嫂身边，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拍了拍她的背。 “牛嫂，计划有变。”苏眠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牛嫂的哭声停了。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苏眠，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画风突变。 牛嫂猛地一抹眼泪，恢复了平日里中气十足的模样，叉着腰就指着牛马强的鼻子破口大骂： “牛马强！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老娘辛辛苦苦给你炖汤送饭，你还敢跟老娘甩脸子？你以为你是谁？集团总裁吗？！” “今天这地，你要是不给老娘舔干净，晚上就别想进家门！” 这熟悉的配方，这熟悉的味道…… 牛马强整个人都呆住了。 B组的其他人也全都看傻了。 这反转，比过山车还刺激。 牛马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甚至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舒服了！来，大巴掌呼我脸上来，快！” 他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这才是他的老婆，这才是他熟悉的人间烟火。 刚才那个温柔的女人，一定是地狱派来的使者。 苏眠看着眼前这堪称魔幻现实主义的一幕，感觉自己的CPU快烧了。 【所以，这个家，离了母老虎还真不行？】 【我的临终关怀计划…第一天就宣告破产了？】 【算了，毁灭吧，我累了。】 第85章 家庭伦理剧 然而，牛马强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又卡壳了。 只见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牛嫂，骂完那一句后，气势瞬间就垮了。 她看着地上的狼藉，又看了看牛马强那张写满“舒服了”的脸，眼眶一红，竟是没忍住，又开始掉金豆子。 她没再继续骂，而是蹲下身，从包里拿出纸巾，一边抽噎，一边默默地擦拭着地上的汤汁。 “地板凉…你别踩到了…回头老寒腿犯了…”她嘟囔着，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整个B组办公室，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组员们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比函数曲线还复杂。 【不是，姐，你人设呢？说好的母老虎呢？怎么还带中场休息的？】 苏眠算是看明白了。 这牛嫂，就是个纸老虎。 让她骂人可以，但让她真的对自己老公狠下心，她是半点都做不到。 “算了，计划取消。”苏眠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放弃了。 这个副本，她带不动。 …… 那天之后，牛马强的“临终关怀”计划，以一种谁也预料不到的方式，强行进入了2.0版本。 牛嫂不忍心再对牛马强发火了。 她尝试过，但每次看到牛马强那日渐消瘦的脸颊，她酝酿好的满腔怒火，就变成了心疼。 于是，牛马强开始了他人生中最梦幻的两天。 第一天，他战战兢兢地回到家，准备迎接一场狂风暴雨。 结果迎接他的，是一桌子他最爱吃的菜，和妻子略带讨好的笑容。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红烧肉，细细品味。 嗯，没有毒。 他又喝了一口汤。 味道正常，里面没放百草枯。 “老婆…你…”牛马强试探着开口。 “快吃吧，吃完我给你捏捏肩。”牛嫂殷勤地给他夹菜，“你上班也辛苦了。” 牛马强彻底不挣扎了。 他悟了。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好好享受。 第二天，牛马强彻底放飞了自我。 早上，他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老婆，我腰疼。” 牛嫂立刻扑过来，用她那彪悍的按摩手法，给他一通乱按。 虽然不得劲，但态度是真诚的。 中午在公司，他给牛嫂发微信：“老婆，我想吃城西那家‘甜蜜蜜’的榴莲千层了。” 半小时后，一个同城跑腿员气喘吁吁地把还带着冰气的蛋糕送到了B组，惊掉了所有人下巴。 要知道，那家店距离他们公司，横跨了半个A市。 B组小群里，再次炸开了锅。 乔双双：【我宣布，牛哥已经不是牛哥了，他是钮祜禄·牛哥！他已经彻底黑化，开始PUA牛嫂了！】 李然：【丧心病狂！简直丧心病狂！他怎么能利用我们的同情心，去享受这种腐朽的资产阶级生活！我也想吃榴莲千层…】 郑杰瑞：【我刚刚看到牛哥在逛旅游网站了，他在看马尔代夫的VVIP海景房。】 苏眠看着群里的聊天记录，默默关掉了手机。 【毁灭吧！不想活了！为什么每天都在围观中年夫妻的情趣play？】 这两天，牛马强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走路都带风。 他甚至把电脑桌面换成了一张佛光普照的图片，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双手合十拜一拜。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准备遁入空门了。 享受了两天神仙般的家庭生活后，第三天晚上，审判日的前夜。 牛马强和牛嫂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牛嫂正在给他削苹果，苹果皮在她手里连成了一条长长的线，始终没有断。 电视里放着无聊的家庭伦理剧，牛马强却看得津津有味。 突然，他吸了吸鼻子，毫无征兆地，眼泪就掉了下来。 牛嫂吓了一跳。 “老牛，你…你怎么了？” “老婆…”牛马强转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哽咽道，“这两天，是我这辈子过得最舒坦的日子。” “我活了半辈子，才知道，原来被人伺候是这种感觉。” 他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得病…真好啊” 牛嫂想安慰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跟着他一起掉眼泪。 牛马强哭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沙发垫子底下摸出一个皱巴巴的小本子。 “老婆，你记一下。”他一边擦眼泪，一边郑重其事地说道，“咱家那张存了十五万的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0816。” “我那个玩了十年的游戏账号，叫‘风中一匹狼’，密码是woaini1314，里面有套绝版皮肤，能卖个三五千块钱，你找杰瑞那小子，他懂行。” “还有我藏在床垫底下的三千块私房钱，你记得拿出来。” “对了，我的QQ会员还剩十一个月，你记得用啊，别浪费了…” 他絮絮叨叨地交代着，牛嫂哭得泣不成声。 这哪里是交代后事，这分明是一个中年男人最后的倔强和对这个世界最朴素的留恋。 交代完一切，牛马强长舒一口气，脸上居然带上解脱后的宁静。 他握住妻子的手，含泪感慨：“老婆，谢谢你。这临终关怀，我给满分。” 牛嫂：“呜呜呜……” 审判日当天。 A市中心医院，肿瘤科主任诊室外。 企划部B组全体成员，一个不落地，全都到齐了。 苏眠、李然、林珊珊、乔双双、郑杰瑞、殷兴仁，甚至连刚和殷兴仁确立关系的赵彤都请了假，陪着一起来了。 一行人穿着光鲜亮丽的职业装，却个个面色凝重，或靠着墙，或在走廊里焦躁地踱步。 这阵仗，让整个楼层的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 路过的病人和家属都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交头接耳。 “这是什么情况？哪个大领导来看病了？” “看这架势，像是董事会来集体探望董事长的。” “不像啊，你看他们那表情，一个个跟要去讨债一样，不会是大型医闹现场吧？” 一个推着轮椅的老大爷，停在他们旁边，好奇地问郑杰瑞：“小伙子，你们这是……？” 郑杰瑞压低声音，表情沉痛：“我们在等一个判决。” 老大爷肃然起敬，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 郑杰瑞：“……” B组私密小群里，信息刷得飞快。 乔双双：【紧张，我手心都是汗，比我自己等结果还紧张。】 林珊珊：【牛哥和牛嫂进去快二十分钟了，怎么还没出来？】 李然：【我刚刚去问了护士，她说主任今天上午的号都满了，让我们不要堵在门口。】 郑杰瑞：【家人们，我刚刚去拜了拜医院里的关公像，不知道有没有用。】 苏眠：【医院里哪来的关公像？】 郑杰瑞：【哦，我看错了，那是钟北山院士的雕像。】 苏眠：【……】 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真的心力交瘁了。 【从职场精英到人生导师，再到现在的家属团团长，我的职业跨度是不是太大了点？】 【齐修晏是不是该给我发三份工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走廊里的空气彻底凝固。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窒息的时候，“咯吱”一声，诊室的门，开了。 第86章 牛哥，今天封神 诊室的门，开了。 牛马强和牛嫂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牛嫂的眼睛红肿得像两个核桃，脸上还挂着泪痕。 而牛马强，面色苍白如纸，脚步虚浮，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B组众人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完了。 这是所有人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一个穿着白大褂、不怒自威的中年医生跟在他们身后，手里拿着一份报告，看着堵在走廊里的一大群人，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干什么呢？医院走廊是给你们开部门会议的吗？”医生语气不善，“都让开，别影响其他病人。” 苏眠定了定神，上前一步，声音有些发紧：“医生，我同事他…” 医生瞥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报告，用笔敲了敲，发出“哒哒”的声响。 他清了清嗓子。 整个走廊，落针可闻。 “没什么大事。” 医生用一种宣布今天午饭是土豆烧肉的平淡语气说道。 “肝区一个良性血管瘤，外加一点脂肪肝。回去注意饮食，清淡点，少熬夜，多运动。” “下一个！” 说完，他便转身回了诊室，顺手关上了门，将一走廊的呆若木鸡关在了外面。 良性…血管瘤？ 脂肪肝？ 就这？ 时间再次静止了三秒。 然后，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牛马强，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挺挺地瘫坐在了地上。 但这次，他没有晕过去。 他只是......瘫了。 紧接着，牛嫂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那声音，几乎要把医院的屋顶掀翻。 下一秒。 她冲上去，对着瘫在地上的牛马强就是一顿“邦邦”乱捶。 “你个杀千刀的！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魂都快被你吓没了！” 她一边捶，一边哭，哭得惊天动地，毫无形象可言。 而瘫在地上的牛马强，先是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然后，他咧开嘴，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从他那深深的眼窝里滚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他哭着笑，笑着哭，声音嘶哑，状若疯癫。 “老子不用死了！哈哈哈哈！老子还能活！” “我还能再战三十年！我还能给我儿子买房！哈哈哈哈！” 这魔性的笑声和哭声在走廊里回荡，引得路过的病人和护士纷纷侧目，投来关爱智障的眼神。 B组的成员们，从极致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堪比舞台剧的一幕，面面相觑。 然后不知道是谁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很快，笑声就像会传染一样。 “哈哈哈哈！” “我的天啊！” “吓死我了，牛哥，牛啊！！” 郑杰瑞一边笑一边抹眼泪，对着苏眠竖起大拇指：“苏姐，我们成功了！我们把牛哥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苏眠看着在地上又哭又笑的牛马强，和旁边捶着他哭的牛嫂，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鼓起来了。 【成功了？】 【我去你.......】 …… 当晚，A市一家高档酒楼的包厢内，B组全员齐聚一堂。 桌子中央拉着一条鲜红的横幅，上面用金色大字写着：“热烈庆祝牛马强同志满血复活暨讨伐母老虎动员大会”。 牛马强换上了一身新衣服，整个人容光焕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包厢里的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已经喝得有些微醺的乔双双，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大着舌头说道：“好了好了！牛哥，恭喜的话我们说完了！现在，该进入正题了！” 她一拍桌子，义愤填膺：“今天，我们就要替天行道！声讨那个让你差点‘英年早逝’的罪魁祸首！” 李然立刻附和，他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模样：“没错！牛哥，你别怕！我们B组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那个女人平时怎么对你的，你今天就当着大家的面，全都吐出来！我们给你做主！” 林珊珊也难得地开了口：“这种长期的精神压迫，已经构成了家庭暴力。牛哥，你应该勇敢地站出来。” 实习生郑杰瑞更是激动地站了起来：“牛哥！反抗！为了自由！我们支持你离婚！” 一时间，群情激奋。 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准备听牛马强声泪俱下地控诉悍妻的种种恶行，然后他们再一起同仇敌忾，将牛嫂批判得体无完肤。 就连苏眠都抱着手臂，准备听听这出家庭伦理剧的续集。 在万众瞩目之下，牛马强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端起酒杯，脸上带着几分醉意，但眼神却异常清亮。 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血泪控诉”。 牛马强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各位，谢谢大家，谢谢我的好领导苏组长，谢谢我的好同事们。”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但是…今天我最想感谢的人，不是你们。” 众人一愣。 【嗯？还有隐藏嘉宾？】苏眠心里嘀咕。 只听牛马强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深情语气，一字一句道： “我最想感谢的，是我老婆。” “？？？” “！！！” 整个包厢，都懵逼了。 乔双双嘴里叼着的鸡翅，“啪嗒”一声掉在了盘子里。 李然瞪大了眼睛。 郑杰瑞的嘴巴张成了“O”型。 苏眠也愣住了。 【剧本不对啊？】 【说好的讨伐大会呢？怎么变成表彰大会了？】 【这哥们儿是被医院的消毒水泡坏了脑子吗？】 “我知道，在你们眼里，她是个母老虎，脾气差，声音大，还爱钱。” “但你们不知道…” 他的眼眶红了。 “二十年前，我还是个从农村出来的穷小子，一个月工资三百块，她一个城里姑娘，义无反顾地嫁给了我，连彩礼都没要。” “我妈生病住院，瘫在床上一躺就是五年，她端屎端尿，擦身喂饭，比我这个亲儿子照顾得都周到，没说过一个累字。” “你们说她爱钱，天天逼我买房。可她自己，已经快三年没买过一件新衣服了。” “她身上那件羽绒服，袖口都磨破了，她还用针线缝了缝，说明年再买。” “她骂我没本事，骂我赚得少。可今天在医院，医生还没出来的时候，她拉着我的手，哭着跟我说，老牛，要是钱不够，咱就把房子卖了，把她那点首饰也卖了，哪怕砸锅卖铁，也要把我的病治好。” “她跟我说，房子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她和儿子可怎么办啊？” 牛马强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 他举起酒杯，泪水混着酒液一起往下淌。 “她哪里是什么母老虎啊…她就是我们家的守护神。” “她用她的大嗓门，把所有风雨都挡在了家门外。她用她的泼辣，撑起了我这个不成器的男人和我们那个家。” “没有她，我牛马强，屁都不是！” 他仰起头，再倒一杯，然后一饮而尽，将杯子狠狠砸在桌上。 “这辈子，能娶到她，是我牛马强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敬我老婆！” 整个包厢，鸦雀无声。 刚刚还喊打喊杀的B组众人，此刻一个个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们准备好的满肚子声讨的话，此刻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来…这才是真相？ 郑杰瑞呆呆地转向苏眠，小声问：“苏姐……这就是中年人的爱情吗？怎么…还带反转的？” 苏眠端起面前的玉米汁，默默地喝了一大口。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你看我长得像中年人吗？你全家都是中年人！】 第87章 这个公司，有毒 包厢里感人肺腑的气氛才维持了三分钟。 包厢木门就传来一声巨响。 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推开了。 B组声讨团，齐刷刷地扭头看去。 一个风风火火的女人正站在那里。 正是牛马强口中那位“刀子嘴豆腐心”的守护神，B组众人心中“差点害死牛哥”的母老虎牛嫂。 她一手叉腰，一手提着个布袋子，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全场死寂。 乔双双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李然刚撸起的袖子，又悄悄地放了下去。 【卧槽？讨伐大会开到一半，正主上门了？】 【这是什么大型社死现场？】 苏眠端着玉米汁的手，悬在了半空中。 牛马强整个人都石化了，脸上的泪痕还没干，表情瞬间凝固。 “你……你怎么来了？”他结结巴巴地问。 牛嫂没理他，精准地锁定在了苏眠身上。 她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走到了苏眠的面前。 B组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完了，要打起来了！】 【苏姐快跑！】 然而，预想中的撕逼大战没有发生。 牛嫂在苏眠面前站定，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球掉落的动作。 她“扑通”一声，竟然要往下跪。 苏眠反应极快，一把扶住了她。 “牛嫂，你这是干什么！” 牛嫂没跪下去，眼圈却一下子红了，她把手里的布袋子往桌上一放，从里面掏出一张银行卡，双手递向苏眠。 “苏组长，这个钱…我们不能要！老牛他都跟我说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公司的奖金，是您…是您自己掏钱帮我们家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愧疚。 “我们家老牛没本事，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怎么还能要您的钱？这绝对不行！” 轰！ 一句话，在包厢里轰然炸开。 B组所有人都懵了。 什么？十万块奖金……是苏姐自己掏的？ 他们齐刷刷地看向苏眠，又看看旁边正在找地缝的牛马强。 【我靠！牛马强你个猪队友！说好的演戏呢？你怎么就把底牌给掀了！】 苏眠感觉自己的血压有点高。 她看着眼前这张银行卡，仿佛看到了自己老公那八块腹肌正缓缓走来。 不行！绝对不行！ 演戏就要演全套！我苏眠的人设，不能崩！ 苏眠深吸一口气，将银行卡推了回去，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牛嫂，你听谁说的？” “牛马强喝了点酒，就开始胡说八道了？我们盛世集团这么大的公司，会差这点奖金？” 牛嫂愣住了，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丈夫。 牛马强接收到苏眠投来的“你要是敢拆台就死定了”的目光，吓得一个激灵，赶紧附和：“对对对！老婆，我那天肯定是喝多了，我瞎说的！这就是公司的奖金！” “你放屁！”牛嫂一巴掌拍在牛马强后背上，“你那点酒量我还不知道？你昨晚睡觉说梦话都把实话说出来了！” 牛马强：“…” B组众人：“……” 苏眠：“……” 好家伙，物理攻击加魔法攻击，防不胜防啊！ 【我的十万块…我的咸鱼基金…】 苏眠心在滴血，但脸上依旧稳如老狗。 她站起身，双手按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直视着牛嫂。 “牛嫂，我再跟你说一遍。” “这笔钱，就是公司的奖金。名目，叫‘家庭和睦特殊贡献奖’。” “牛马强作为我们B组的副组长，工作勤勤恳恳，是我们小组的顶梁柱。公司认为，一个优秀的员工背后，必然有一个默默支持他的家庭。” “他这次生病，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你为他担心的样子，我们也都知道。所以，这笔钱，既是奖励牛马强，也是感谢你这位家属！” 苏眠一番话说得是脸不红心不跳，逻辑清晰，气场全开。 “你要是把这钱退回来，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们盛世集团格局小，还是觉得我这个组长说话不算话？” “这钱你要是不收，以后让牛马强在公司里怎么做人？让别人怎么看我们B组？是不是觉得我们B组的副组长，连个奖金都拿不稳？” 一连串的灵魂拷问，直接把牛嫂给问懵了。 她一个平时在菜市场跟人吵架都不带输的悍妇，此刻在苏眠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她看看苏眠，又看看桌上那张卡，再看看一脸崇拜看着苏眠的B组其他人，彻底没了主意。 “这…这……” 苏眠拿起那张卡，直接塞回牛嫂手里，语气不容商量。 “收下！这是你们应得的。以后好好过日子，别让他再为钱的事情操心，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这就是对我们B组，对公司最大的支持！” 说完，她坐了回去，端起玉米汁，喝了一口。 深藏功与名。 【心好痛。】 【我的钱。】 【为了保住我咸鱼的人设，我付出了太多。】 包厢里，B组的成员们看着苏眠，眼睛里已经不是崇拜了，那简直是朝圣。 自掏腰包十万块，还编出这么一套天衣无缝的“霸总式送温暖”说辞。 这是什么神仙领导啊！ 牛嫂握着银行卡，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地往下流。 她对着苏眠，深深地鞠了一躬。 “苏组长……谢谢你……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酒足饭饱，这场闹剧终于收场。 苏眠以需要上厕所为由，逃离了那个让她“大出血”的包厢。 她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写满了“疲惫”的脸，感觉身体被掏空。 当咸鱼，怎么就这么难呢？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隔间外传来了两个女人的交谈声。 “听说了吗？盛世集团那个姓唐的副总，因为贪污进去了，位置都空出来了。” “早就听说了，这可是个肥差啊！听说好几个总监都盯着呢，打破头都想上。” “我听我表哥说啊，他们内部有小道消息，说齐修晏他爷爷，那个齐老董事长，好像有意向从基层提拔一个，说是要给年轻人机会，看看谁才是真正为公司卖命的‘老黄牛’。” “从基层直接提拔当副总？真的假的？那不是一步登天了？得是什么样的人才有这种运气啊？” “谁知道呢，豪门的心思你别猜……” 两个女人补好妆，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地走了。 洗手间里恢复了安静。 苏眠却站在原地，消化着刚刚听到的信息。 副总裁？ 唐立那个位置？ 从基层提拔？ 她的脑海里闪过B组那一群人的脸。 李然？太嫩了，像个刚出土的笋。 牛马强？算了，他还是好好养身体吧。 苏眠摇了摇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海。 关我屁事。 谁爱当谁当，反正别找到我头上就行。 我的梦想是躺平，不是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 第二天，公司的厕所，关于副总空缺职位的八卦，仍在继续。 苏眠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还是那句话，关我屁事！ 刚一出门，苏眠突然愣住。 走廊上，一个穿着蓝色保洁员制服的男人，正跪趴在地上擦地。 这倒是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的动作。 他左手拿着一块抹布，右手拿着一把小钢尺在那比划。 每擦一下，就把钢尺放在地面和墙壁的踢脚线之间，仔细比对，确保抹布擦拭的边缘与踢脚线保持着绝对完美的平行。 那神情异常的专注而严谨，这哪是在擦地啊？ 这是在搞科研吧？ 苏眠直接被惊呆了。 【卧槽？】 【现在连保洁员都这么卷了吗？擦个地而已，要不要用上数学几何学啊？】 就在苏眠震惊的时候，那个男人抬起了头。 他看到了苏眠，以及她即将踩上那片被他擦得锃光瓦亮的地砖的鞋。 他扶了扶眼镜，彬彬有礼的开口了。 “这位女士，请您稍等三十秒。” 苏眠：“啊？” 男人指了指地砖：“物理风干需要时间。为了保证地面的绝对光洁和整体视觉效果的统一性，请您等待三十秒后再通过。谢谢您的配合。” 苏眠：“…………” 她彻底说不出话了。 她看看这个男人，又看看那片比她脸还干净的地。 【大哥，你认真的吗？】 【你这敬业精神，不去考公都屈才了啊！】 【盛世集团到底是个什么龙潭虎穴？从上到下，人均强迫症加卷王吗？我一个想当废物的咸鱼，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男人似乎在心里默数着什么。 三十秒后，他抬起头，对苏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好了，女士，现在安全了。您可以通过了。” 苏眠紧张的都不知道先迈哪条腿了，小心翼翼地从那片“神圣”的地砖上走过。 走过去好几米，她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男人已经转移到了下一块地砖前，再次拿出了他的小钢尺，一丝不苟地开始了测量。 苏眠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这个公司，有毒。 第88章 凭啥是我来选？ 苏眠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屁股还没捂热，内线电话就响了。 是总裁办打来的。 “苏组长，请您立刻到顶层大会议室，参加集团高层会议。” 苏眠拿着听筒，人有点懵。 【高层会议？我去干嘛？当吉祥物吗？】 她一个企划部B组的小组长，连副总监的任命都给拒了，怎么会被传唤到决定集团命运的顶层会议室？ “那个……是不是搞错了？我是企划B组的苏眠。” 电话那头催促道：“没有错，苏小姐，齐总点名让您旁听。请您尽快。” 齐修晏？ 苏眠心里咯噔一下。 这家伙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算了，去就去，有免费点心吃也说不定。】 抱着这样的想法，苏眠慢悠悠地上了顶层。 推开厚重的实木大门，奢华的会议室里，气氛却和奢华半点不沾边。 此刻的顶级会议室里，充满了菜市场的烟火气。 “我反对！市场部的王总监劳苦功高，这个位置理应由他接任！”一个地中海发型的股东拍着桌子，唾沫横飞。 “放屁！我们技术部去年拿了多少专利？凭什么不能是我们的李总监？老王他懂个屁的新能源！”另一个股东直接站了起来。 “都别争了！我侄子，财务部的张总监，根正苗红，对公司忠心耿耿！” “你侄子？你侄子上次做空股票差点把公司带沟里去，你忘了吗！” ………… 长条会议桌两旁，坐着一群西装革履、身价加起来能买下A市好几条街的董事和股东们。 此刻却活脱脱变成了一群，为了抢半价鸡蛋而吵架的大爷大妈。 有的在拍桌子，有的在扯领带，还有个情绪激动的，直接把自己的假发片都给薅下来了，狠狠地摔在桌上。 苏眠缩在角落的椅子上，默默地剥开一颗瑞士莲巧克力，塞进嘴里。 【好家伙，这阵仗，比我们家楼下社区调解会还热闹啊。】 【这就是豪门吗？啧啧！吵起架来，这战斗力可真不是盖的。】 她一边吃着，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戏。 坐在主位的齐修晏，仿佛置身事外。 他面前的茶水，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直到那片价值不菲的假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精准地落在他的文件上。 全场，安静了。 齐修晏慢条斯理地拿起一张纸巾，用两根手指，嫌弃地捏起那片假发，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他甚至还抽空按了内线电话：“让保洁上来消毒。” 做完这一切，他抬起头，扫视全场。 “吵完了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股东们，一个个都坐了回去，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领，不敢出声。 “唐立的位置，空了半个月。你们吵了半个月，除了让我的会议室需要每天深度清洁之外，有任何结论吗？” 齐修晏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 “既然各位都觉得自己的提名是唯一正确的人选，都认为对方的推荐是包藏祸心。”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在会议室里缓缓移动，最后，精准地落在了角落里。 坐在那里的，是正试图把第二颗巧克力藏进嘴里的苏眠。 “那好办。” “为了体现我们盛世集团的公平、公正、公开，为了避免任何形式的任人唯亲。” “这次副总裁的任命权，我们就交给一位，最能代表基层员工心声、最没有利益纠葛、最客观的员工来决定。” 他的手指，抬了起来，直直地指向苏眠。 “就由她来定。” “啥？” 苏眠感觉嘴里的巧克力，都不甜了。 【我？】 【我靠？】 【齐修晏你是不是有病啊！这种价值千金的任命权你交给我？你还不如直接扔个骰子决定呢！】 【这是什么新型职场甩锅大法吗？】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到了苏眠身上。 那些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股东们，此刻看着她的表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震惊、疑惑、不解、审视…………最后，统统化为了一种诡异的热情。 刚才那个拍桌子的地中海股东，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脸上瞬间堆满了菊花般的笑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桌子对面冲到苏眠身边。 “哎呀！您就是苏组长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真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 他热情地伸出手，苏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握住了。 “苏侄女啊，我是你王伯伯！我们市场部的老王，为人最是踏实肯干，你可一定要多考虑考虑他啊！” “滚开！老王家那小子，就会吹牛皮！”另一个股东也挤了过来，一把推开地中海， “小苏啊，别听他的！我们技术部的李总监，那才是真正的国之栋梁！只要你选他，我城南那套别墅，明天就过户到你名下！” “别墅算什么？我孙子，今年刚从牛津毕业，一表人才，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我把我珍藏的82年拉菲送你一箱！” “我把我女儿的爱马仕限量款全送你！” 苏眠被一群平均年龄超过六十岁的大爷们围在中间，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盘丝洞的唐僧。 各种许诺、吹捧、拉关系的声音，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 【救命啊！】 【这是在搞电视购物吗？！】 【还有那个说要介绍孙子的，大爷，你看看我，我像是想不开要嫁入豪门的怨种吗？】 她求助地看向齐修晏。 结果，那个始作俑者，正端着茶杯，悠然自得地品着茶，一副“与我无关，我只是个莫得感情的总裁”的模样。 苏眠懂了。 这是个死局。 齐修晏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她。 她选谁，就等于把没选的那些人，全都得罪了。 这些跺跺脚A市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她一个都不想得罪。 她只想当咸鱼啊！ 怎么办？ 此刻苏眠的大脑都快转冒烟了。 【齐修晏，你个够男人！真有你的！甩锅你是第一名啊！】 【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第89章 就你了 苏眠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被扔进饿狼堆里的新鲜五花肉。 周围的大佬们，每一个眼神都像是带着钩子，恨不得把她从里到外扒拉干净。 “苏侄女，你王伯伯我，别的没有，就是看人准！市场部的老王，绝对是个人才！” “小苏，别听他胡咧咧！技术部的李工，那才是咱们盛世的未来！你选他，我名下那家温泉山庄，以后就是你的私人会所！” “选我的人！我让我孙媳妇把她所有爱马仕都送你！” 【好家伙，搁这儿上供呢？】 【还温泉山庄，还爱马仕…你们是懂怎么腐蚀一个有为青年的。】 【可惜了，我不是有为青年，我是有为咸鱼！】 苏眠被这群平均年龄加起来能绕地球一圈的大爷们围得水泄不通。 她绝望地看向始作俑者，齐修晏。 行，你行。 齐修晏，你给我等着。 就在这时，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屋里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人影。 正蹲在地上。 手里拿着一块抹布，和一把小小的......钢尺。 是那个保洁员！ 那个在走廊上，因为地面没干透，就拦住她不让走的强迫症保洁员。 刘洋。 苏眠在工牌上看到了他的名字，并且牢牢记住了，甚至还八卦地查了这个人的资料。 一个在盛世集团干了八年的保洁员。 一个名牌大学毕业，却因为面试失常而落选的倒霉蛋。 一个有洁癖和强迫症到令人发指的男人。 就是他了。 苏眠心里，疯狂的念头，破土而出。 她缓缓地，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抬起了自己的手。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连主位上的齐修晏，也放下了茶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苏眠的手指，越过了所有西装革履的董事，越过了所有被提名的总监候选人。 最后，“嗖”地一下，稳稳地指向了那个角落。 指向了那个还蹲在地上，专心致志擦着地缝的男人。 “我选他。” “唰！” 会议室的人们，又都齐刷刷地看向了苏眠所指的位置。 “…” “…” “…” 全场死寂。 地中海王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李股东的眼镜差点从鼻梁上滑下来。 张董事刚梳好的几根头发，被他自己倒吸的一口凉气，吹得再次凌乱。 “谁？” 王董茫然地顺着苏眠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谁？角落里……没人啊？” “不，有。” 苏眠的手指纹丝不动。 众人这才伸长了脖子，越过视野的阻碍，看到了那个蹲在地上，穿着蓝色保洁工作服的身影。 那个身影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缓缓地抬起头。 一张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自卑和木讷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手里还拿着那块擦地布，一脸茫然。 “疯了…这丫头疯了！” “她指着一个保洁员？！” “胡闹！简直是胡闹！齐总，这就是你选的人？她是在羞辱我们整个董事会！” 短暂的死寂之后，会议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声浪。 股东们全都站了起来，一个个气得脸色通红，指着苏眠，几乎要破口大骂。 他们感觉自己的尊严，被这个黄毛丫头按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让一个保洁员当副总裁？ 这传出去，盛世集团的股价明天就得跌停！ 角落里，刘洋也彻底懵了。 他看看苏眠，又看看一群暴怒的董事，最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确定地问：“…我？” 【对，没错，就是你！天选打工人！】 苏眠在心里疯狂打CALL。 她收回手，迎着所有人的怒火，往前走了一步。 “各位董事，请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苏眠！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否则今天这事没完！”王董气得拍桌子。 “解释？”苏眠站定，环视全场，“我当然会给各位解释。”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 “就在刚刚，各位为了副总裁的人选，在这里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大打出手。请问，你们争的是什么？” “是为了公司的未来？还是为了自己派系的利益？” 一句话，问得所有人哑口无言。 苏眠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你们提名的每一位总监，都很优秀。” “但他们背后，都站着在座的某一位，或者某几位。无论选谁，都意味着盛世集团未来的资源，将向某一个派系倾斜。这，公平吗？” “这…” “这难道，是齐老爷子创立盛世时，想要看到的局面吗？” 苏眠直接把齐老爷子搬了出来。 果然，刚才还气焰嚣张的董事们，气势瞬间弱了三分。 苏眠话锋一转，再次指向刘洋。 “而他，刘洋。” “他没有派系，没有背景，他甚至不认识在座的任何一位。他代表的，是广大基层默默奉献的盛世员工。” “让他来做这个副总裁，才能保证最大限度的公平公正，才能让公司的决策，真正从公司利益出发，而不是沦为派系斗争的牺牲品！”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冠冕堂皇。 董事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因为苏眠说的，句句在理。 他们刚才的争吵，确实就是为了各自的利益。 一个股东不服气地小声嘀咕：“那也不能选个保洁啊……他懂管理吗？懂业务吗？” 苏眠听到了。 她笑了。 “他不懂管理？不懂业务？” “那我就再问问各位。一个能用钢尺去测量地缝宽度，确保没有一丝灰尘的男人，他的严谨和细致，难道不足以胜任对集团财务报表的审核吗？” “一个能在公司勤勤恳恳做八年保洁，把每一块地砖都擦得比镜子还亮的男人，他的忠诚和坚韧，难道不比那些履历光鲜、却随时可能被挖走的所谓精英，更值得我们信赖吗？” “一个能把最平凡的工作，做到极致的男人，他的专注和毅力，难道不是我们盛世集团最宝贵的‘工匠精神’吗？” 苏眠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 “各位总是在谈战略，谈市场，谈未来。但我们盛世集团，能有今天的辉煌，靠的，恰恰是千千万万个像刘洋先生一样，在平凡岗位上，把事情做到极致的员工！” “提拔他，就是提拔一种精神！一种态度！” “是告诉所有盛世的员工，无论你在什么岗位，只要你足够努力，足够出色，公司就看得到你！你就有机会，站到最高的地方！” “这，比任何空洞的口号，比任何团建，都更能凝聚人心！” 一番话说完，全场鸦雀无声。 董事们全都愣住了。 他们看着那个角落里，因为被点名而手足无措的保洁员，再看看面前这个侃侃而谈、气场全开的年轻女孩。 他们忽然觉得，她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严谨、细致、忠诚、坚韧、工匠精神、凝聚人心… 一个保洁员，被她硬生生拔高到了企业灵魂的高度。 这口才，这逻辑，这格局… 这他妈真是个小组长？ 角落里，刘洋已经彻底石化了。 他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块抹布，脑子里一片空白。 严谨？忠诚？工匠精神？ 不会是在说我吧？ 【哇塞！我真是个天才！】 苏眠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这波临场发挥，哈佛辩论队队长来了都得给我跪下！】 【看你们这群老头子还怎么反驳！】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齐修晏，忽然开口了。 “说得好。” 他站起身，带头鼓起了掌。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董事们一个激灵，也连忙跟着鼓起掌来。 一时间，掌声雷动。 齐修晏走到苏眠身边，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苏眠看不懂的深意。 然后，他转向全体董事，声音沉稳有力。 “苏组长的这番话，让我很受触动。她说得对，我们盛世，缺的不是精英，而是一种精神。” “我宣布，即日起，任命刘洋，为盛世集团新任副总裁。” “即刻生效。” “散会。” 说完，齐修晏看也不看那些表情如同吞了苍蝇的董事们，转身就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分毫犹豫。 苏眠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好家伙，这锅你甩给我，我还给你烙成了一张金光闪闪的大饼，你顺手就接过去当军功章了？】 【资本家，心都黑啊！】 会议室的门被关上。 一群身价上亿的董事，围着一个手里还拿着抹布的保洁员……哦不，是新任副总裁，面面相觑，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苏眠只想脚底抹油，赶紧溜。 刚挪到门口，身后传来一个凉飕飕的声音。 “苏组长。” 第90章 就这事，还包售后的？ 总裁办公室的门，在苏眠身后缓缓合上。 那声音，跟铡刀落下似的。 苏眠僵硬地站在原地，不远处是那个正在慢条斯理泡茶的男人。 齐修晏。 他低头专注于手里的茶具，热水冲入紫砂壶，白色的雾气袅袅升起，模糊了他那张过分英俊的脸。 【完蛋了，鸿门宴。】 【这架势，等下是不是就要给我一杯毒茶，问我“汝妻子我养之，汝勿虑也”？】 【齐修晏，你个扒皮资本家，利用完我就想灭口？】 苏眠的内心戏已经演到满门抄斩了。 “坐。” 齐修晏终于开口，声音平淡。 苏眠跟机器人儿似的挪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屁股只敢沾一个边。 他将一杯冲泡好的茶推到她面前。 茶香清冽。 苏眠却觉得香气里暗藏杀机。 “苏组长。”齐修晏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今天在会议室，表现很好。” 苏眠心里咯噔一下。 夸我？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她干笑两声：“齐总过奖了，我就是…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齐修晏放下茶杯，“把一群只认利益的老狐狸，说得哑口无言，甚至开始反思人生。这种胡说八道，水平很高。” 苏眠后背的冷汗冒得更凶了。 她听出来了，这是在敲打她！ 怪她抢了他的风头！怪她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齐总，我错了！”苏眠果断滑跪，“我不该擅作主张，我就是被那群董事给逼急了，脑子一热…我愿意接受公司任何处分！” 齐修晏看着她，沉默了片刻。 “你以为，我叫你来，是为了处分你？” “难道不是吗？”苏眠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不是。”齐修晏身体微微前倾，“我叫你来，是为了感谢你。” “感谢？”苏眠懵了。 这剧情走向不对啊！ “盛世集团的董事会，派系林立，盘根错节，像一潭死水。” 齐修晏沉声说道，“我需要一块石头，丢进去，砸碎这虚假的平静。” 他看着苏眠。 “而你，就是我选中的那块石头。” 苏眠的大脑，嗡的一声。 【我靠？搞了半天，我不是被甩锅的，我是被当枪使的？】 【合着我今天在会议室里舌战群儒，上蹿下跳，跟个斗战胜佛一样，全在你丫的算计之中？】 “所以，你把任命权交给我，就是故意的？”苏眠终于反应过来。 “是。”齐修晏承认得坦荡，“我需要一个不属于任何派系，又足够聪明，足够大胆的人，来打破这个僵局。你做得，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好个屁！ 苏眠想骂人。 她只想当咸鱼，结果被他推出去当了开路先锋！ “提拔刘洋，更是神来之笔。”齐修晏继续说， “一个毫无背景的保洁员，被你塑造成了企业精神的化身。这步棋，直接废掉了所有派系的后手，让他们再也无法用‘资历’、‘功劳’来推举自己的人。” 苏眠听着他的分析，心里越来越凉。 她感觉自己被算计得明明白白。 “现在，棋盘活了。”齐修晏的指尖在桌上轻轻一点，“而你，苏眠，作为下出这步关键棋的人…” 他停顿了一下。 苏眠有种不祥的预感。 “…自然要负责到底。”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齐修晏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刘洋这位新任副总裁，是你选的。如何让他从一个保洁员，真正成为一个能为公司创造价值的副总裁，这个‘售后服务’，也由你来负责。” “噗——” 苏眠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售后服务？！ 我一个企划部组长，你让我去带一个副总裁？还是个昨天还在擦厕所的副总裁？ “齐总，这不合适吧！我…” “没什么不合适的。”齐修晏打断她， “我已经通知人力资源部，即刻起，你兼任总裁特别助理，直接向我汇报。第一个任务，就是辅佐刘洋副总裁，尽快熟悉业务，融入高层管理。” “…” 苏眠眼前一黑。 她仿佛看到自己咸鱼躺平的美好梦想，被齐修晏一脚踹进了马里亚纳海沟。 【总裁特别助理？我特么只想当总裁家门口的咸鱼干！】 【辅佐刘洋？我怎么辅佐？教他怎么用八四消毒液给公司财务报表消毒吗？】 “这是命令。”齐修晏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留给苏眠一个挺拔的背影，“苏助理，不要让我失望。” 苏助理… 苏眠感觉这三个字，像三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总裁办公室，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 上贼船了。 这回是真真正正，被绑死在齐修晏的战车上了。 第二天。 盛世集团高层晨会。 会议室里气氛诡异。 市场部、技术部、财务部的总监们，还有几位董事，全都正襟危坐，但眼神却控制不住地往一个方向瞟。 主位旁边，新设了一个位置。 新任副总裁，刘洋，正坐在那里。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紧张，坐姿比军训的学生还标准。 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 一个保洁员当副总裁？滑天下之大稽！ 大家都在猜，他开口第一句话会说什么？是感谢齐总的知遇之恩？还是表示自己会努力学习？ 会议开始。 齐修晏简单讲了几句后，便看向刘洋。 “刘副总，作为新上任的管理者，你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 来了！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只见刘洋从崭新的公文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副白手套。 众人：“？” 在所有人困惑的注视下，刘洋戴上白手套，然后站起身，走到巨大的会议桌旁。 他伸出戴着手套的食指，在光可鉴人的桌面上，轻轻划过。 然后，他举起那根手指。 雪白的手套上，沾染了一点几乎看不见的灰尘。 刘洋的眉头，皱了起来。 会议室里，空气凝固了。 紧接着，他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包酒精棉片。 他撕开一包，仔仔细细地，把自己面前那一小块桌面，来来回回擦了三遍。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坐下，清了清嗓子，拿出一份文件。 “各位。” “经过我昨天一天的观察，我发现集团内部，存在着比较严重的环境卫生问题。” “这不仅影响了我们盛世集团作为行业标杆的形象，也可能对员工的身体健康造成潜在威胁。” 他扶了扶眼镜。 “所以，我上任的第一个决议，就是发布一份《关于提升集团环境卫生与员工个人面貌的紧急通知》。” 他开始宣读通知内容。 “第一，所有办公区域，桌面、地面、窗台，必须达到一尘不染的标准。下班前，办公用品需摆放整齐，键盘内不得有食物残渣。” “第二，提升员工个人面貌。男士发不过耳，每日剃须；女士化淡妆，提倡穿职业装。所有员工，皮鞋必须擦亮，不得有污渍。” “第三，洗手间将配备一次性马桶坐垫和消毒液，保洁人员将每小时清洁一次，并签字记录。” “…” “…” 一条条念下来，整个会议室的高管们，表情从错愕，到震惊，再到麻木。 他们听着这些跟业务、跟市场、跟利润没有半毛钱关系的规定，感觉自己是不是走错了片场。 这是高层晨会？这他妈是五星级酒店的后勤培训会吧！ 终于，刘洋念到了最后。 “为了激励大家，也为了将卫生工作落到实处，我决定，设立‘卫生评比流动红旗’制度！” “每周，我将亲自带队，对各部门进行突击检查。评分最高的部门，将在前台公示，并授予‘卫生标兵’流动红旗！” “至于评分最低的部门…” 刘洋顿了顿，语气严肃。 “部门负责人，需要提交一份不低于三千字的卫生整改报告。并且，我将亲自对其进行为期一周的‘一对一卫生优化辅导’。” 话音落下。 全场死寂。 坐在角落里，被迫旁听的苏眠，默默地把脸埋进了自己的手掌里。 【我错了。】 【我不该让他做自己最擅长的。】 【他不是来当副总裁的，他是来给我们整个集团当爹的啊！】 就在这时，苏眠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新消息。 发件人：齐修晏。 内容只有一句话。 “干得不错，售后服务很到位。” 苏眠看着那行字，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一路狂飙。 她抬起头，看到主位上的齐修晏，正看着她。 虽然隔着很远，但苏眠发誓，她从那个狗男人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笑意。 苏眠：“…” 这个公司，真的有毒。 从上到下，没一个正常的！ 第91章 神奇的物种 盛世集团的内部论坛，炸了。 起因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市场部总监，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正抱着一面鲜红的锦旗，笑得像个小学生。 锦旗上八个烫金大字，闪闪发光——“卫生标兵，一尘不染”。 【#论市场部是如何拿下本周流动红旗的#】 帖子下面，回复瞬间刷到了99+。 1L：还能是咋拿下的？我听说张总监亲自带头，每天早晚两次大扫除，办公桌擦得都能当镜子照，键盘缝里的灰都是用棉签一点点掏干净的！ 2L：何止啊！我听说他们部门现在进门要套鞋套，喝水必须用带盖的水杯，吃零食？谁敢在工位上吃零食，张总监能当场把他零食给扬了！ 3L：太惨了，我刚从市场部回来，感觉就像进了医院一样，那消毒水味，直接给我闷回来了。 4L：知足吧你们！我们技术部才是重灾区！上周评比倒数第一，我们老大，被刘副总‘一对一卫生优化辅导’了一周！ 5L：哈哈哈哈来来来，展开讲讲！ 4L：讲个屁！我们老大现在看见白手套就哆嗦，昨天开会，刘副总只是从包里掏了副新手套戴上，我们老大当场就站起来，条件反射地开始汇报上周的卫生整改情况！人都快魔怔了！ 苏眠刷着手机，看着这些帖子，感觉自己即将羽化飞升。 【造孽啊！】 她只是想找个挡箭牌，结果给全公司找了个爹。 这个刘洋，自从当上副总裁后，就把他那该死的强迫症和洁癖发挥到了极致。 他不懂业务，不懂管理，不懂市场。 他只懂卫生。 于是，整个盛世集团的画风，从一个高科技商业帝国，硬生生被他掰成了五星级家政公司。 现在公司员工见面的问候语都变了。 “擦了么？” “擦了，你呢？今天你擦的哪？” 苏眠头疼地关掉手机，决定去茶水间泡杯咖啡续命。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几个其他部门的员工聚在一起，对着一个方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快看，就是他。” “我的天，他怎么在这？” “嘘，小声点，别让他听见。” 苏眠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刘洋一个人，端着一个饭盒，孤零零地坐在角落的餐桌旁。 他周围三米之内，空无一人，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真空地带。 他低着头，一口一口地扒拉着饭，背影看起来萧瑟又可怜。 苏眠心里没来由地堵了一下。 【算了，眼不见为净。】 她正准备转身离开，刘洋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刘洋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放下饭盒，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过来。 “苏…苏助理！” 他一开口，周围的员工们作鸟兽散，跑得比兔子还快。 苏眠：“…” 【我有这么可怕吗？可怕的是你好吧！】 “刘副总，有事？”苏眠扯出一个职业假笑。 “苏助理，我…”刘洋搓着手，一脸的局促，“我…我能跟您说几句话吗？” 苏眠的内心是拒绝的。 但看着他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叹了口气，指了指楼梯间。 深夜，苏眠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刚摸到门把手，就感觉脚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低头一看，一个黑影正蜷缩在她的家门口，像一只被遗弃的大型犬。 苏眠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抄起了脚边的消防栓。 【谁？！图财还是图色？我警告你，我可是会功夫的！挖掘机功夫！】 那黑影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泪痕的脸。 “苏助理…救救我…” 是刘洋。 他不知道在这里蹲了多久，西装皱巴巴的，头发也乱了，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苏眠手里的消防栓，举也不是，放也不是。 “刘副总？你这是干什么？！” “苏助理，我走投无路了！”刘洋抱着苏眠的小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他们都躲着我，在背后骂我，说我是扫把星，是保洁头子…” “他们说我除了搞卫生，什么都不会，只会给公司丢人…” “我不想当这个副总了，我想回去当保洁员…呜呜呜…” 苏眠的脑仁嗡嗡作响。 【大哥你饶了我吧！我比他们还想骂你好吗！】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把自己的腿从刘洋的怀里拯救出来。 “刘副总，你先冷静一下，放开我的腿，有话好好说。” “我不放！苏助理，你是我唯一的伯乐，你不能不管我啊！”刘洋抱得更紧了。 苏眠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在急速流失。 她只想赶紧进屋，瘫在沙发上，为自己的纸片人老公产粮。 她不想在这里，跟一个中年男人上演什么“午夜人生相谈”。 “刘洋，你听着！”苏眠烦躁地开口，“你是副总裁！不是保洁员了！你得拿出副总裁的威严来！” “威严？”刘洋迷茫地抬起头，泪眼婆娑。 “对！威严！硬气一点！”苏眠为了尽快脱身，开始胡说八道， “他们为什么敢在背后说你？因为你不够强硬！你得让他们怕你！让他们知道，你现在是管理者，不是服务者！” “强硬？让他们怕我？”刘洋喃喃自语，似乎在咀嚼这几个字。 “没错！”苏眠赶紧点头，“拿出你的气势来！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别来找我了，自己想办法去！” 说完，她用力抽出自己的腿，飞快地打开门，闪身进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世界清静了。 苏眠靠在门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门外，刘洋呆呆地站在原地，双眼却慢慢亮了起来。 “威严…强硬…气势…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他握紧了拳头。 “我明白了！苏助理！我明白了！” 第二天。 技术部办公室。 李总监正战战兢兢地用酒精棉片擦拭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哐”的一声推开。 李总监手一抖，手机差点飞出去。 只见新任副总裁刘洋，背着手，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排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保洁员。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清洁工具，表情严肃，队列整齐，颇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人们停下手里的工作，惊恐地看着这支“保洁特种部队”。 刘洋戴上他标志性的白手套，径直走到李总监的办公桌前。 然后，伸出手指，在桌子底下，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轻轻一抹。 他举起手指。 雪白的手套上，沾上了一丝黑色的灰尘。 李总监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李总监。”刘洋的声音，冷得像冰，“这就是你整改后的成果？” “我…刘副总，这…这是死角，平时注意不到…”李总监的声音都在发颤。 “没有死角。”刘洋打断他，“在卫生面前，不存在任何死角。” 他转过身，面向整个技术部的员工。 “我昨天给了你们机会。” “但你们，没有珍惜。” 他顿了顿，语气里的杀气，就要溢出来了。 “看来，简单的口头警告和‘一对一辅导’，已经起不到作用了。” “从今天起，我们将采取更强硬的措施。” 他说着，从身后的保洁员手里，拿过一个文件夹，啪的一声摔在桌上。 “技术部，卫生检查不合格。部门负责人李总监，玩忽职守，敷衍了事。” “现做出如下处罚决定：” “罚……罚款？”一个年轻员工小声猜测。 刘洋摇了摇头。 “罚李总监，将《盛世集团环境卫生守则》，手抄一百遍！” “周五下班前，交到我的办公室！” “…” 整个办公室，全懵了。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目光看着刘洋。 罚…罚抄？ 一百遍？ 这是什么小学生级别的奇葩惩罚？！ 李总监的脸更是精彩纷呈。 他堂堂一个技术部总监，你让他罚抄？ 这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刘洋！你不要太过分！”李总监终于爆发了。 “过分？”刘洋冷冷地看着他，“这是我作为副总裁的权力。如果你拒不执行，那我就只能认为，你是在公然挑衅集团的管理制度。” 说完，他不再理会暴跳如雷的李总监，一挥手。 “下一站，财务部！” “保洁特种部队”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浩浩荡荡地开出了技术部。 留下了一屋子风中凌乱的员工，和一个气得快要心肌梗塞的总监。 而此刻，企划部B组办公室内。 苏眠正悠闲地刷着微博，思考着晚上该给自家纸片人老公画个什么姿势的同人图。 突然，郑杰瑞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苏……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苏眠眼皮都没抬一下。 “天塌下来了？” “比天塌下来还严重！”郑杰瑞喘着粗气，“刘副总……刘副总他疯了！他带着保洁阿姨们，挨个部门去抄家了！” “抄家？” “是啊！说卫生不合格，就罚部门老大抄写卫生守则一百遍！技术部的李总监和财务部的总监，都中招了！” 苏眠：“…” 第92章 醒醒，你是A大的！ 总裁办公室。 齐修晏将一份厚重的项目文件夹，轻轻推到了刘洋面前。 “刘副总，这是集团搁置了三年的‘未来之城’智慧城市项目。” “之前几个团队都没能啃下来，现在公司高层变动，我想听听你的新思路。” 会议室里，其他部门的总监们，前几天还对刘洋的白手套闻风丧胆，此刻却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未来之城？ 那不是集团最有名的天坑项目吗？ 投资巨大，技术壁垒高，牵扯部门众多，里面的账目更是乱成一锅粥。 谁碰谁死。 让一个保洁员出身的副总去负责这个？ 齐总这招，高啊！ 这是要让刘洋自己把副总裁的位子给坐塌了。 刘洋不明所以，他郑重地拿起文件夹，翻开第一页。 上面罗列着密密麻麻的图表和专业术语。 他一个字都看不懂。 但他有自己的逻辑。 刘洋扶了扶眼镜，严肃地开口：“齐总，我认为，要启动这个项目，首先要解决的是基础环境问题。” “项目资料库的服务器机房，多久没有进行深度清扫了？通风口的滤网更换了吗？静电指数符合标准吗？” “一个布满灰尘的环境，是诞生不了伟大项目的！” “额...” 会议室的画风，果然变得愈发诡异。 几个总监憋笑憋得脸都紫了。 齐修晏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刘副总的建议，很有建设性。”他淡淡地说， “卫生问题，我会让行政部跟进。但这个项目，我需要你在下周五之前，拿出一个可行的重启方案。” “我希望看到的，是你在业务管理上的能力，而不仅仅是在环境卫生上的。” 这句话，就是在敲打了。 他看了看齐修晏，再看看周围幸灾乐祸的眼神，抱着那份天书般的项目文件，第一次感觉到了副总裁这个位子的滚烫。 回到自己崭新又空旷的办公室，刘洋的自信心，随着墙上时钟的滴答声，一秒一秒地被瓦解。 他把那份文件翻来覆去地看，上面的每一个汉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他无法理解的咒语。 “刘副总。” 市场部的张总监敲门进来，就是那个抱着“卫生标兵”锦旗笑成两百斤孩子的中年男人。 “关于‘未来之城’项目，我们市场部之前做过一些用户调研，数据都在这里了。” 他放下另一份文件，“您看看，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随时开口。” 张总监的态度恭敬极了，但刘洋却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一丝藏不住的探究。 他走了之后，技术部的李总监又来了。 “刘副总，”李总监把“副”字咬得特别重，“项目重启涉及到底层架构的重写，这是我们技术部草拟的几个方案，您是专家，您给看看，哪个方向更合适？” 专家？ 我专你个头啊！我是厕所专家！ 刘洋拿着那几份方案，手心全是汗。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扔在T台上的小丑，接受着所有人的检阅和嘲笑。 他之前建立起来的“威严”，在这些真正的业务难题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想召集他的“保洁特种部队”开个会，可那些人，除了能把办公室擦得更亮，什么也做不了。 巨大的恐慌和无力感，将他彻底淹没。 他抱着那堆文件，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办公室。 整个盛世集团，现在只有一个地方能救他。 企划部B组。 苏眠正戴着耳机，悠闲地在购物网站上比较哪一款数位板的压感更细腻，好方便她晚上给夜惊离画新的“战损妆”。 办公室的门，被“Duang”的一声撞开。 刘洋双眼通红，头发凌乱，冲到了她的办公桌前。 “哗啦——” 天书般的项目文件被他一股脑地倒在苏眠的桌上，差点砸翻她的咖啡。 “苏助理！救我！” 刘洋的声音带着哭腔，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看不懂…我真的看不懂！求求你，你告诉我该怎么办？你直接给我个方案行不行？让我做什么都行！” B组所有人都被这动静惊动了，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苏眠摘下耳机，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要崩溃的中年男人。 【大哥，我是你的再生父母啊！】 她心里的烦躁，瞬间冲到了顶点。 她原本以为，把刘洋推上去，能给自己挡掉所有麻烦。 结果这货，非但不是盾牌，反而成了一个挂在她身上的巨型拖油瓶！ “方案？你还想要方案？” 苏眠一把推开刘洋的手，站了起来。 “刘洋！” 她连“刘副总”都懒得叫了。 “你哭什么哭？没出息！” 刘洋被她吼得一懵，眼泪挂在睫毛上，忘了掉下来。 苏眠指着他的鼻子，火力全开。 “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是谁了？盛世集团副总裁！你现在跑来我这里哭，像什么样子！” “我…” “你给我闭嘴！” 苏眠绕出办公桌，走到他面前，气势逼人。 “我问你，你毕业证上写的什么？你还记不记得！” 刘洋下意识地回答：“A？A大，金融系…” “A大金融系！”苏眠的声音陡然拔高，“八年前，A大金融系的高材生！全国排名前五的大学！你告诉我，你看不懂这份文件？” 她随手抄起一份文件，摔在刘洋的胸口。 “你当年考研的劲头呢？通宵在图书馆啃那些比这厚十倍的专业书的毅力呢？被你拿去擦马桶了吗？” 刘洋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我再问你！你刚毕业的时候，最大的梦想是什么？你敢说出来吗？” “我…”刘洋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你想进华尔街！你想做投行！你想在A市这个金融中心搅动风云！” 苏眠替他说了出来，“你的梦想呢？被你这八年的消毒水给泡烂了吗！”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遇到一点困难就跑来找我哭！我提拔你，是让你当副总裁，不是让你来给我当儿子的！” “我告诉你，刘洋！我今天不会帮你！一个字都不会！” “你要是真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连这点事都搞不定，那你就自己去总裁办公室，跟齐修晏辞职！” “然后滚回你的保洁部，抱着你的马桶刷，去当一辈子你的保洁员！” 苏眠的话，又快又狠，不带一个脏字，却比任何脏话都伤人。 整个B组办公室，安静得能听到心跳声。 牛马强他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缩着脖子，生怕战火烧到自己身上。 郑杰瑞更是张大了嘴，彻底看傻了。 苏姐原来这么猛的吗？ 所有人都以为，刘洋会被这番话彻底骂垮。 然而，刘洋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苏眠的唾沫星子喷在脸上。 他没有崩溃，也没有愤怒。 “A大金融系！” “华尔街！！” “梦想！！！” 这些被他埋在心底最深处，早已落满灰尘的词语，被苏眠毫不留情地挖了出来，在阳光下暴晒。 八年了。 他当了八年的保洁员。 他早已习惯了被人忽视，习惯了弯着腰，习惯了消毒水的味道。 他几乎忘了，自己也曾是天之骄子，也曾心怀壮志。 苏眠的辱骂，没有击垮他。 反而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他混沌了八年的大脑。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比他小了快十岁的年轻女孩。 眼神里，不再是之前的慌乱和乞求。 他弯下腰，将散落在地上的文件，一张一张，郑重地捡了起来。 他把文件整理好，抱在怀里。 然后，他对着苏眠，深深地鞠了一躬。 九十度。 “苏助理。” 他的声音，不再颤抖，反而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明白了。” 说完，他转过身，挺直了八年来从未如此挺直过的脊梁，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了企划部B组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依旧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眠身上。 苏眠脱力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妈的，骂人真是个体力活。】 她揉了揉发酸的腮帮子。 【我只是想让他别来烦我了…怎么搞得跟什么热血动漫男主觉醒现场一样？】 “苏…苏姐…” 郑杰瑞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凑过来，满眼都是小星星。 “你刚才…也太帅了吧！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苏眠白了他一眼。 “帅什么帅，赶紧干活，小心我罚你抄写企划部卫生守则。” 郑杰瑞立刻缩了回去。 第93章 卷王制造机 然而，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 当天下午，盛世集团内部论坛，一个帖子悄悄飘红。 【#惊！新任刘副总，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1L：怎么不一样了？他又发明了什么新的卫生检查方法吗？求别说，我心脏不好。 2L（楼主）：不是！今天下午我去总裁办送文件，正好碰到刘副总在跟齐总汇报工作。我的妈呀，你们是没看到那个场面！ 3L：快讲快讲！ 2L（楼主）：刘副总，一个人，对着“未来之城”那个项目的PPT，滔滔不绝讲了半个小时！虽然我听不懂，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而且齐总全程没打断他，一直在听！ 4L：卧槽？真的假的？他不是只懂拖地吗？ 5L：千真万确！我财务部的，他下午来我们这调阅“未来之城”过去三年的财务数据，那气场，问的问题又尖锐又专业，我们老大都被他问出了一身冷汗！跟之前那个指挥套手套的，简直判若两人！ 6L：技术部路过，可以作证。他来我们这，没带白手套，带的是笔记本。把我们之前做的几个架构方案批得一文不值，说我们逻辑混乱，缺乏前瞻性。我们总监脸都绿了，愣是一句嘴都还不了。 7L：这，这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还是说，保洁员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隐藏职业？ 8L：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你们还记不记得上午刘副总是从哪里哭着跑出来的？ 9L：企划部B组！苏眠苏组长的办公室！ 10L：所以，真相只有一个！是苏组长！她把一个保洁员点化成了霸道副总裁！这是什么现实版点石成金！ 11L：苏神，永远滴神！求开培训班，我想报名！学费不是问题！ 苏眠刷着帖子，已经在考虑从十一楼掉下去的落地姿势了。 【完蛋，彻底玩脱了。】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被她骂醒的“热血男主”，绝对会给她搞出更大的麻烦来。 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临近下班，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 刘洋抱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像个小学生一样，恭恭敬敬地站在苏眠的办公桌前。 他脸上带着亢奋和求知欲混合的奇特表情。 “苏助理。” 苏眠如临大敌。 【来了来了，麻烦精又来了。】 “有事？”她没什么好气地问。 “关于‘未来之-城’项目，我根据您早上的教诲，重新梳理了思路，做了一个初步的框架。” 刘洋把笔记本电脑转向苏眠，“但是有几个地方，我还是没想明白，想请您指点一下。” B组其他人纷纷竖起了耳朵，假装在忙工作，实际上都在偷听。 苏眠探头看了一眼屏幕。 上面是一个PPT的草稿，结构还算清晰，但里面的内容……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充满了各种想当然的臆测和华而不实的空话，一看就是没做过项目的人搞出来的东西。 【指点？我指点你个锤子！我想下班回家画老公啊！】 苏眠的咸鱼之魂在咆哮。 她只想快点把这个烫手山芋打发走。 “第一，你的市场定位就是错的。”苏眠毫不客气地指出， “你把目标用户定位成所有市民，这叫定位吗？这叫异想天开。” “回去，把A市近五年的人口结构、消费水平、年龄分布数据全部找出来，重新做用户画像，给我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刘洋的脸上，亢奋的表情凝固了。 他飞快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下。 “第二，你的技术实现路径，全是空话。什么‘整合前沿科技’‘打造智能生态’，这种话我三岁的外甥都会说。” 苏眠指着屏幕，“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去技术部，把他们关于物联网、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的所有备用方案和技术储备清单都要过来。” “看不懂就一个字一个字地查，然后给我拿出三个具体的、可落地的技术选型方案，并分析优劣。” 刘洋的额头开始冒汗，手上的笔写得更快了。 “第三，财务模型。你这写的什么玩意儿？投入一个亿，十年后回报一百亿？你当这是印钞票吗？” 苏眠简直要被气笑了，“回去，把集团过去所有投资超过五千万的项目报告都找出来，研究它们的投入产出比、回报周期和风险评估模型。然后，把‘未来之城’项目拆分成至少二十个子项目，每一个都给我做独立的成本核算和盈利预测。” “还有这里，这里，和这里，全都给我重写！” 苏眠一口气说了十分钟，连口水都没喝，像个机关枪一样，把刘洋的PPT批得体无完肤。 这种填鸭式的指导，根本不叫指导，纯粹就是把答案和解题步骤直接砸在对方脸上。 她说完，长舒一口气，端起水杯准备喝水。 【这下总该知难而退了吧？这么多工作量，正常人一个星期都搞不完。】 她以为刘洋会面露难色，会抱怨，会放弃。 然而，刘洋抬起头，脸上非但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充满了茅塞顿开的激动。 “我明白了！苏助理！我全明白了！”他对着苏眠，又是一个九十度的深鞠躬，“谢谢您！您的一番话，让我醍醐灌顶！我这就去改！” 说完，他抱着电脑，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背影里充满了“我还能再战五百年”的激昂。 苏眠端着水杯，僵在原地。 【哈？】 这剧本不对啊！ 这家伙，是李然吗？ 又一个卷王要诞生了？ B组的其他人，看着自家组长，脸上写满了崇拜。 “苏姐，牛逼！”郑杰瑞第一个鼓起掌来。 “是啊苏姐，三言两语就把一个天坑项目给盘活了，太厉害了！”李然也由衷地佩服。 牛马强更是感慨：“咱们苏组长，这才是真正的领导力啊！骂人都能把人骂开窍了！” 苏眠：“…” 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别瞎说！ 我真的只是想让他滚蛋啊！ 那一晚，盛世集团总裁办公室的灯，亮到了深夜。 陪着齐修晏一起加班的，是新上任的副总裁，刘洋。 刘洋的办公室，就在总裁办公室的隔壁。 齐修晏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习惯性地看了一眼隔壁。 灯还亮着。 他起身，走到刘洋办公室门口。 门没关严，留着一条缝。 他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除了敲击键盘的声音，还有刘洋压抑着兴奋的喃喃自语。 “原来是这样，这个数据模型应该用回归分析…” “不对，这里的逻辑有问题，苏助理说了，要考虑到政策风险…” “用户画像…对，要精确，不能想当然…” 齐修晏站了一会儿，没有进去打扰。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苏眠发了条消息。 【齐修晏：睡了？】 苏眠正准备给自己的纸片人老公画完最后一笔“战损妆”，手机震了一下。 看到发信人的名字，她顿时坏了兴致。 【苏眠：有事？准备下线了。】 【齐修晏：刘洋在你那里，学到了什么？】 苏眠挑了挑眉。 【苏眠：没什么，就教了他一点打扫卫生的新技巧。】 【齐修晏：是吗？比如，如何清扫掉项目报告里所有不合逻辑的垃圾？】 苏眠：“…” 这家伙，在她身边安监控了吗？ 【苏眠：齐总日理万机，还有空关心一个副总的成长历程？】 【齐修晏：我只是好奇，我的特别助理，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惊喜。】 【齐修晏：早点睡。明天有好戏看。】 好戏？ 苏眠看着这条消息，心里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她总觉得，齐修晏所谓的“好戏”，主角八成是她。 第二天一早。 苏眠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走进办公室。 她昨晚画老公画到了半夜，心情正好，结果被齐修晏几条消息搞得有点心神不宁。 刚坐下，她的办公桌前就多了一个人。 是刘洋。 他双眼布满血丝，头发有点乱，但整个人容光焕发。 他将一份装订整齐的纸质文件，双手奉上。 “苏助理，早。”他沙哑着嗓子，“按照您的要求，我通宵重新做了一份项目分析报告，请您过目！” 苏眠看着那份报告，厚度堪比一本新华词典。 【我的天，这家伙真的一晚上搞出来了？他是超人吗？】 她接了过来，随手翻了翻。 她本来以为，看到的会是一堆连夜赶工出来的垃圾。 然而，只看了两页，她的表情就变了。 报告的结构，完全是按照她昨天说的框架来的。 用户画像分析，引用了市统计局最新的数据，密密麻麻的图表，清晰明了，结论精准。 技术选型方案，列了三个，从成本、实现难度、未来扩展性三个维度进行了详细的SWOT分析，连备用供应商的名单都附上了。 最让她吃惊的，是财务模型部分。 刘洋不仅把项目拆分成了二十三个子项目，还为每一个子项目都建立了独立的现金流预测表，甚至用三种不同的贴现率计算了项目的净现值和内部收益率。 严谨、详尽、逻辑完美。 报告的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一种近乎偏执的强迫症般的完美主义。 就像…就像他擦过的每一块地砖，干净得能反光。 这个男人，把他过去八年用在打扫卫生上的所有心力，一夜之间，全都用在了这份报告上。 苏眠沉默了。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一脸期待、等待她夸奖的刘洋。 【完蛋了。】 【我好像…真的创造出了一个了不得的怪物。】 她感觉自己不是在当咸鱼，而是在一个全是卷王的公司里，亲手制造出了一个卷王之王。 她咸鱼生涯的终点，不是ICU，而是被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卷王活活卷死。 “苏助理？”刘洋看她半天不说话，有些紧张，“还，还是不行吗？” 苏眠深吸一口气，把报告重重地合上。 “跟我来。” 第94章 狗男人的千层套路 总裁办公室的门，被苏眠一脚踹开。 “砰”的一声巨响，让外面秘书处的姑娘们吓得集体一哆嗦。 苏眠拎着报告，身后跟着刘洋，气势汹汹地杀到了齐修晏的办公桌前。 她将报告重重地拍在桌面上，桌上的咖啡都晃了三晃。 【狗男人，给我出来受死！】 “齐总，惊喜吗？”苏眠皮笑肉不笑，“你钦点的新任副总裁，一夜之间，不眠不休，给你肝出了一份完美的项目分析报告。感动不感动？” 她已经准备好欣赏齐修晏震惊的表情。 然而，齐修晏连头都没抬。 他正慢条斯理地看着一份文件，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苏眠粗重的呼吸声，和刘洋激动的心跳声。 过了足足半分钟，齐修晏才终于放下手中的文件，端起旁边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报告我看过了。”他声音平淡，“电子版刘副总半小时前就发我了。” 苏眠的笑容僵在脸上。 【…哈？】 齐修晏抬起头，终于正眼看向她，说出了一句让苏眠差点当场心肌梗死的话。 “比我预想的，早了三个小时。” 苏眠脑子里“嗡”的一声。 【什么玩意儿？预想？这他妈的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齐修晏将那份厚厚的报告推到一旁，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老板椅里，姿态闲适。 “苏助理，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提拔一个保洁员当副总裁？” 苏眠：“…因为你脑子有坑？” 齐修晏并不生气，反而好整以暇地继续说：“刘洋的入职简历我看过。A大金融系，毕业时拿了三个顶尖投行的offer，专业能力是顶级的。他只是怀才不遇，被八年的消磨，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谁。” “董事会那群老家伙，只看得到他是个保洁员。我直接任命，他们会闹得天翻地覆。我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让他们所有人都闭嘴的''奇迹''。”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眠身上。 “比如，让一个所有人都看不起的保洁员，在三天之内，拿出一个连市场部和技术部都束手无策的天坑项目的完美解决方案。” 苏眠的瞳孔开始地震。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里疯狂滋生。 “‘未来之城’这个项目，就是我为他准备的舞台。而你…” 齐修晏的话语，依旧冰冷，“你，就是我选的，最好的导演。” “我知道你会嫌麻烦，我知道你只想当咸鱼。所以你不会手把手教他，你会用最极端、最粗暴的方式，逼他自己去学，去想，去把那八年积攒的灰尘全部擦掉。” “事实证明，我的眼光没错。”齐修晏总结道，“你做到了！” 苏眠彻底石化了。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重组，然后再次被轰成渣渣。 所以…从头到尾，她都是这个狗男人计划里的一环？ 她自以为是的甩锅，她为了摆烂而进行的“辱骂式教学”，她以为自己把事情搞砸了，结果全都在对方的剧本里？ 她不仅是工具人，她还是个自作多情的工具人！ 是那种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数完钱还觉得自己挺牛逼的究极笨蛋！ 此刻，站在一旁的刘洋，完全没get到两人之间暗流汹涌的电波。 他只听到了齐总对自己的肯定，和对苏眠的赞扬。 这位新鲜出炉的卷王之王，立刻一脸激动地补充道：“齐总您说得对！没有苏助理，就没有我的今天！是苏助理当头棒喝，骂醒了我！苏助理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指路明灯！” 苏眠：“…” 她感觉自己的血压已经冲上了三万英尺的高空，马上就要突破大气层了。 【爹！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你再多说一句，你唯一的爹就要被你孝死了！】 齐修晏看着苏眠那张堪比调色盘的脸，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他拿起手机，点开了一个界面，递到苏眠面前。 那是一个论坛帖子，标题鲜红加粗——【#八一八那个点石成金的女人！苏神，YYDS！#】 苏眠一眼扫过去，就看到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吹捧自己的彩虹屁。 “我靠，苏组长也太牛了吧？一个保洁员，骂一顿就给骂成副总裁了？” “这算什么，你们忘了Auras那个项目吗？华尔街战神都被苏神吓得屁滚尿流！” “我宣布，从今天起，苏眠就是我唯一的姐！我就是姐的舔狗！” “楼上的别跟我抢！苏姐，你看我还有机会吗？我也想被你骂！求骂醒！” 苏眠眼前一黑。 她想起来了。 昨天齐修晏给她发的那条消息。 【明天有好戏看。】 原来，好戏主角，就是她自己！ 这个狗男人，不仅把她当枪使，还把她架在火上烤，让她在“卷王制造机”和“职场活菩萨”的人设上一路狂奔，永不回头！ 她的咸鱼梦！她躺平混吃等死的伟大理想！ 全都被这个男人，用千层套路，给算计得连灰都不剩了！ “啊啊啊啊啊——” 苏眠在心里发出了土拨鼠般的尖叫。 她再也忍不住了，指着齐修晏的鼻子，破口大骂：“齐修晏！你个王八蛋！你算计我！你利用我！你把我当猴耍！” “我辛辛苦苦，是为了当咸鱼！不是为了给你培养什么狗屁副总裁！” “这破助理谁爱当谁当！老娘不干了！” 苏眠一把扯下胸口的工牌，狠狠地摔在地上，转身就要走。 刘洋都看傻了，结结巴巴地喊：“苏…苏助理…” 齐修晏却依旧稳如泰山，不紧不慢地开口。 “Auras项目，何鸣轩那边不服气，提出要追加一轮辩论，这次的辩题，是关于‘未来之城’与Auras新能源汽车的联动营销方案。” 苏眠的脚步顿住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让你的刘副总去！”苏眠头也不回地吼道。 “嗯，是让他去。”齐修晏说，“不过，和盛集团那边，请了《惊离天下》的作者和制作团队，作为这次联动方案的特邀顾问。” 苏眠的身体，猛地一僵。 《惊离天下》？ 她的纸片人老公夜惊离！ “何鸣轩想借助国漫第一IP的影响力，彻底压倒我们。”齐修晏的声音悠悠传来，“我听说，苏助理对这部作品，也很有研究？” 苏眠缓缓地，一帧一帧地，转过身来。 她看着齐修晏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恨得牙痒痒。 【狗男人！你是魔鬼吗？！非要当着外人的面扒我马甲吗？】 “之前《惊离天下》第一季的版权是属于盛世集团的，何鸣轩却拿来搞噱头。”齐修晏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推到桌子边缘，“所以本次，盛世集团，准备全资收购《惊离天下》的所有剧集的版权和制作公司，并且，会成立一个专门的周边开发部门。” “这个部门的负责人，我还没想好。” 他看着苏眠，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苏眠的呼吸都停滞了。 全资收购？ 专门的周边开发部门？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她可以决定夜惊离下一季是出Q版粘土人，还是1:1等身手办！ 她可以决定老公的战损妆是画在左眼还是右眼！ 她甚至可以要求官方出三百六十五套不同款式的衣服，一天换一件！ 这…这是什么天堂般的诱惑！ 苏眠的脑海里，咸鱼之魂和迷妹之魂，展开了天人交战。 【躺平好爽】 【可是我能亲手给我老公做周边】 【上班好累】 【可是我能决定老公手办的尺寸】 【齐修晏是魔鬼】 【可是他给得实在太多了】 三秒钟后。 苏眠默默地走回来，弯腰，捡起地上的工牌，拍了拍灰，重新别回胸前。 她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那份关于收购的文件。 “齐总。”苏眠一脸严肃，仿佛刚才那个撒泼打滚要辞职的人不是她， “我觉得，这个联动营销方案，非常重要，关系到集团的声誉和未来发展。刘副总虽然潜力巨大，但经验尚浅，我作为总裁特别助理，有责任，也有义务，为他保驾护航！” “这个担子，我挑了！” 她义正言辞，一身正气，仿佛随时准备为公司抛头颅洒热血。 刘洋在一旁看得热泪盈眶，感动得无以复加。 “苏助理，你，你真是我们盛世的骄傲！” 苏眠：“…” 【闭嘴吧你！老娘是为了事业吗？老娘是为了老公！】 齐修晏看着她这副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模样，终于，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露出了微笑。 这条咸鱼，又一次被他精准地拿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