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夏》 第1章 初见 “赵总，打球去不？”顾景然问。 “啥球，乒乓还是羽毛。”赵叙白靠在椅背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 “下节课是新换的班主任的课，第一节你们就逃课？”前桌转过头来，看着这对不知天高地厚的同桌。 “啥玩意儿？”赵叙白坐直了身子，“老李呢？咱们高三开学几天他就走了？啥情况？新来的老师……” 老李是他们之前的班主任，非常佛系，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遇见李老师这种“宝藏老师”，赵叙白和她的“混混”同桌爽了一整年。多亏这是重高，学生自我管理能力强，所以绝大部分学生都是自觉听课写作业。 没等赵叙白问完问题，新来的班主任就从前门进来了。她身着白色 t 恤，肩部印着梅花枝的图案，裤子是有点紧的蓝色牛仔裤，人长得很清秀，带着透明框眼镜。她站在讲台上，轻轻撩了一下头发，露出来耳垂上的珍珠吊饰。 这气质真好，赵叙白看的有点呆。 “同学们好，我是新来的老师，我叫林芮，今年刚大学毕业。你们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今天是高三正式开学的第一天，前几天是暑期的补课，学校对咱们班的教师进行了微调，你们李老师身体不太好，就申请去教别的年级了。另外，以后我来担任咱们班班主任，你们数学杨老师因为家庭缘故……” “暑期补课……呵呵。”顾景然调侃地笑道。 赵叙白轻轻地笑了笑，“常规操作罢了。” “好了，希望我们这一年能合作愉快，也希望各位同学配合我的工作。”说这一句话时，她的眼神非常犀利，“如果有违反纪律的行为，我会严肃处理。” 赵叙白看到了这个眼神，只感觉这老师是个不好惹的主，但是看她气质有没觉得有多凶悍，这更像是为了树立老师的尊严所演出来的。 “我也向前班主任了解过我们班的情况，大部分同学表现很好，但是有些同学……” 赵叙白咽了咽口水，低下头去。她可是整天被老班骂的主。 “好了，来把一轮资料拿出来。” 赵叙白暗暗苦恼，这个老师看着不那么好对付。 “新官上任三把火，哈哈哈，赵总，咱们完蛋了。” 赵叙白内心慌的一批，但是嘴还是很硬：“她能把我咋？有啥好怕。” 也许年轻教师总会害怕有学生欺负自己，但是事实上，年轻教师往往是最凶猛的，心气最高的。 下个铃响起，赵叙白才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林芮也带着极速跳动的心脏，喊出了一句：“下课！” 4年前被所有亲戚劝这去当老师，林芮在正式当教师前哭了整整一晚上。她不喜欢这份工作，她不喜欢控制学生，她不喜欢树立威信，不喜欢管理纪律。当然今天的课勉强让她放心，因为没什么学生不尊重她。 至于前班主任安顿的问题学生，她今天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留着酷酷的发型的女生，同桌是一个看着就像gay的男孩儿，在她说话的时候不停地在底下嚼舌根。 午休的时候，年级主任一条消息发来，“来看看你们班的几个学生，不午休，来操场打球。” 她刚批改完作业，正准备休息，却只能带着无奈与疲倦去操场寻找问题学生。 果不其然，三个男生加一个女生。 “你们今天下午站在教室后面听课。” 说完林芮还是有些难受，这会不会让他们不服气？ 但是几个挨骂老手其实无感，但是罚站一下午确实有点考验毅力。 “老师，站一下午有点多了吧，这样会影响上课状态的。”赵叙白说。 一听到这话林芮就来气，“中午不午休不影响听课？少给我讨价还价。” 说完，几个人灰溜溜地回到教室罚站去了。 真是闹心。林芮暗暗抱怨，孩子去打个球嘛…… 赵叙白虽然受了批评，但是对眼前这个老师，还是很有好感的。她没有像先前的老师一样，说了一堆大道理。 第2章 被罚 赵叙白一行人站了一下午，腿脚早就酸痛，最后一节刚好是物理课。林芮看着后面几个人不时抬抬腿，跺跺脚，胳膊撑在后面的几张空桌子上，尤其是那个女孩，更是让她有点心疼。 毕竟是女孩子嘛 林芮还是狠不下心来。 “后面的几个同学，希望今天的惩罚能让你们记住，高三了，不知道你们咋想的。回去吧。” 看着几个孩子蔫了的样子，林芮只能叹口气。不罚学校又不让，于良心又过不去，罚了又心疼，果然，心软的人不能当教师。 第二天呢，是开学典礼。 由于这个班级不算重点班，而林芮是个年轻教师，没有什么奖项，她坐在班级旁边发呆。 “没事干背会单词，上面人你又不认识，跟你有啥关系？” 旁边的一个班主任朝学生吼道。 林芮也被吓了一跳。 我才不想当这种班主任。 等到她扭过头去一看，发现自己班上的凳子空了好几个人。 “这几个人呢？”她问班长。 班长支支吾吾的，既不想出卖同学，又不想骗老师。 “老师他们也许去厕所了，我帮您找找。” 学过心理学的林芮早就看出端倪，但是看破不说破，还是默许了。 半个小时前…… “赵总，走吧！”顾景然催道。 她们趁着班主任在旁边发呆，给旁边学生安顿，说自己去厕所了。同学自然明白。 “这要被发现咋办？毕竟昨天才被骂的。” “怕啥？”赵叙白一向啥都不怕，“她能把我咋？” 不知道怎么，赵叙白其实内心有些慌张，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也许是为了老师的关注吧，或者真的对乒乓球爱的深沉，或者是对开学典礼不感兴趣，总之她一边有点害怕一边却小跑着跑向球桌。 她喜欢在球场大力扣杀，虽然时常失误，喜欢浑身是汗水的感觉，一阵微风吹来，这或许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 “赶紧回去，老班发现你们了。” 原来微风是班长跑过来的时候带来的。 三个人又是慌乱地跑回去。 “老师，去上厕所了。” 林芮又不是傻子。 她看到赵叙白满头的汗和强壮的身材，依旧有些动心。 “去我办公室。” 她将两位狠狠骂了一顿，实话说，像一个泼妇。可是连着两天，不生气也不合理。 “老师对不起，我们下次不会了。” 不是他们认识到错误了，而是基本流程。 林芮也是很无语。 “顾景然，你先回去吧。” 办公室里只剩赵林二人。 “你怎么回事？一个女孩子我不想过多的批评你，我学师范的时候就告诉自己，对女孩子好一点，然后也不要当泼妇。可是你成功让我破戒了。” 赵叙白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听着千篇一律的训斥，她早就习惯了。 林芮看到这人这样子，便已经明白这次的训斥不过换来明天一天的不搞事罢了。 “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要是再这样，不要怪我到时候不顾及你的脸面，你再给我找事咱们走着瞧！” 她愤怒的丢下这样一句话，让赵叙白有些难过，但是依旧面不改色。 林芮看着她冷冷的表情，内心又是愤怒又是心痛，不知道自己这么凶一个女孩子到底好不好。 “回去吧。” 第3章 考试 “通知一下，明天一模考试，我希望高三的第一次考试，大家能壮大士气，所以大家好好准备。” “考尼玛呢。”赵叙白抱怨着，她的文科成绩一直很拉垮，语文成绩常年倒数，英语勉勉强强能到中游，理科普遍不错，运气好单科第一也常有。 她本人在不贪玩的时候也还挺努力的，只是对于语文零天赋，她尝试过背模板，尝试过背满分作文，最终没有任何收益。 一模有啥。赵叙白心里也没重视这个考试，随便一考，居然直接考了班级第三。 林芮看到这个结果也是很震惊，平时这么贪玩，考试能这样。但是如果只是表扬，那学生一定会骄傲的。 “一次考试不能说明什么。有的同学不要因为一次考试就沾沾自喜。” 赵叙白已经明白这其中的针对，但是心里又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得到喜欢的老师的关注，有些开心。她感觉这种针对并不是出于林芮对她的讨厌，而是一种激励。 “赵总，你笑啥呢？”顾景然一脸懵逼。“你……你不会……” “不会啥不会，考试考好了不能开心？”她故作镇定，实际内心慌的一批。 她物理考了95分，依旧是几个微小的失误。 后面几门课，她满脑子都想的是林芮的“针对”。 “赵叙白，你来回答这个问题。”语文老师是一个秃顶中年男，平时温顺，遇到不听话的学生，却如同炸弹一般，赵叙白自然被他搞过好几次。 赵叙白也不知道他讲的哪个题。 “BBBB……” “选B。” 全班哄堂大笑。 “赵同学，我在讲哪个题？” 赵叙白狠狠瞪了顾景然一眼，但是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我……不知道。” “赵同学啊，你选的这个选项跟你人一样。” 全班又是轰然大笑，她自己也在努力憋笑着。 “我问你作文立意怎么写，你说2B？你今天把作文重写一遍，下午拿给我。” 这下真的不用憋笑了，她是这么笑不出来。 “老师，这有点多吧……” “再写 20 个例子。” 赵叙白非常无奈，但也不敢多说。她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转着笔，依旧发呆，不知道怎么能应付一下。她的脑海中一直浮现着林芮的面庞，她那故作冷酷的神情，让她痴迷。 她望向窗外，看着外面金黄的世界，树上一片火红，秋风吹过，群叶乱舞。忽然她窗外出现一个身影，那应该是林芮。她的长发在空中飘舞，她在叶雨中沐浴，步履匆匆，不知道要去哪里。 果然在 3 楼视线不错，这个靠窗的位置完美的满足了赵叙白这种“N”人的需要。 好美。是景，更是人。 “赵叙白！”语文老师怒吼一声，“你看啥呢？给大家分享一下？” 赵叙白很无奈，“老师对不起，我刚才在构思作文。” 她的一群好哥们又开始爆笑。赵叙白低着头，紧咬着嘴唇，憋着笑。 “你直接去你们班主任办公室。别上课了。” 赵叙白看出来语文老师是真生气了，也只能严肃起来。两人僵持着，赵叙白有些尴尬，便只能出去了。 她有些激动，但是也有些害怕，怕林芮真的生她的气。她深呼吸着，推开了办公室门。林芮不在。赵叙白才反应过来，刚窗外的美，不是幻觉。但是林芮去干什么了，她急切的想知道。尽管这确实很奇怪，一个学生为什么要管老师去哪里，而且是一个即将要批评她的老师。 她有些失落，一直在办公室等着。眼见着马上下课，语文老师即将杀过来，赵叙白飞奔向厕所，躲避语文老师的追击。 第4章 3 “解释一下不？” 赵叙白被叫到办公室，同时接受两个老师的批评。赵叙白低着头，两眼呆滞，左手抠着右手大拇指指甲盖，老师批评的话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内心在演习着最后的环节——“老师对不起，谢谢老师。” “王老师你先去休息吧，我来处理。” 赵叙白心里一瞪，有些紧张，因为不知道怎么应付接下来的质问，但是却又有一点点莫名的兴奋。 “你在窗子外望什么？” 赵叙白愣了一下。 “老师我看到你了，所以……” 等等，这说出来应该有点奇怪。 林芮才是震惊，她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处理个事情，你看我干啥？你不好好听课，你……” 林芮说着说着，有些词穷，两人就这样，气氛有些尴尬。 尴尬与否，其实与赵叙白没啥干系，她早就麻木了，但是看着林芮欲言又止，居然有点高兴。 林芮脑海中又闪过一些东西。 赵叙白不想让一个自己喜欢的老师难堪，便打破了沉默。 “老师对不起，我不该开小差。” 林芮压制住自己心中的难过，还是批评了几句，放她回去了。 “对了老师，你刚才那么着急，是去干什么？” 赵叙白在拉开办公室门的瞬间，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林芮愣了一下。 她刚才去哭了。 因为她的上一任女友。 “你不喜欢我，不就是因为我是女生吗？” “你这种人就该被男的草。” “别随便混姬圈。” 这些刁难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回响在耳边。 这是她大一的时候开始谈的女朋友。 大三的时候，她提了分手。 而她的前女友，一遍又一遍的骂她，羞辱她。 而她提分手，并不是因为性别。 昨天刚发了一个小红书作品，又是那人，在评论区骂自己。 听到赵叙白的问题，林芮眼眶又红了。 “你管我去干啥，你一个学生，学习最重要。” 赵叙白当然注意到这个微小的变化，可是应该有些边界感，她于是没再问。 “好吧。老师你要开心啊。” 赵叙白一出去，林芮再也绷不住，开始大哭。 这哭既有自己的委屈，又有对赵叙白的感动。一个小屁孩，居然这么关心自己。 于此同时，赵叙白反而内心没什么波澜。 “老王怎么你了？”顾景然一脸贱贱的样子，挑衅一般地问。 “还能说啥？回忆我的过去，批判我的现在，担忧我的未来。” “那林老师说你什么了？” 赵叙白稍加思索：“她也就随便附和了几句。但是她今天心情不太好，看着像和她男朋友吵架了。” 林芮的眼泪也只能在别的教师进来的时候默默被擦干。原来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真的会有一个小孩子，来关心自己。这样一想，似乎自己当教师也没什么。 第5章 5 赵叙白回到了出租屋。她独自一人，在学校南门对面的小区。她父母在老家工作，她在外地上学。母亲想辞掉工作来陪读，被她拒绝了。一方面是出于对家庭经济的考量，另一方面是自己妹妹在老家，一个小女孩，赵叙白不忍心让她和个大男人生活一年。 当然也有一丢丢私心，那就是自己混姬圈，母亲来陪读，自然很多不方便…… 很巧合的是，她的对门是林芮。 但是因为两个人作息习惯大不相同，所以开学一个月，两个人也没有发现对门住的谁。 林芮早出早归，赵叙白晚出晚归；林芮周末跟同事去聚餐，k歌，而赵叙白喜欢窝在家里，或者去学校打球。 直到9月30晚上，林芮学校有事加班了，回去得晚，于是两个人终于碰了面。 “诶，林老师您居然住我对面！” 赵叙白很惊喜。小孩子的惊喜是会流露在表情上的，而林芮总归要装一装。 “那我可以随时请你家长来我这里喝茶了。” “我家长在外地，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林芮愣住了。 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让她一个人住在出租屋里？ “那你晚上害怕的话来找我吧。”林芮最终蹦出了这样一句话。虽然赵叙白看着根本不像那种会害怕的人。 “好的老师！谢谢您！” 赵叙白很开心，身处异乡，还能有人关心自己。 赵叙白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回忆着往事。作业摊在书桌上，昏黄的台灯在木桌上苟延残喘。她觉得这个灯该换了，可是又有些舍不得。这个台灯陪伴她很久了，自从妹妹出生起，她经常想和妹妹一起睡，又怕写作业打扰到她，便买了这个黑色的小台灯。发光的地方是一个小圆圈，灯座也是有些高级的黑灰色。这个台灯灯身有些磨损，但还是很干净的，因为赵叙白一直很珍视它。 现在她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刚开始只觉得自由自在清净不被打扰，现在只有无尽的孤独。她想妈妈，想妹妹。 她想到了林芮。 “林老师，您还没睡吧？” 刚洗澡完就被迫来开门的林芮，脸上写满了无语。但是开门看到了赵叙白。她有些惊喜，毕竟她自己也是只身一人，有个人陪伴是一件很难得的事。可是这传出去毕竟不太好，她想着还是尽量拒绝一下。 赵叙白怎么会是一般的小孩，她敏锐地注意到了林芮眼神中微小的变化，她觉得林老师对自己应当是不反感的，她也希望有个人能陪伴自己。 “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啊？” “林老师我太无聊了。” 看着赵叙白可怜巴巴的样子，林芮实在不忍心。 “好吧。你吃点夜宵不？给你点一些。” “都行。老师你也一个人住？” 林芮应了一句。 “老师我还以为你有男朋友呢，你气质这么好，应该很多男生追求吧？” “额……”一番话让林芮无法回答。确实有男生跟自己表白，不过嘛…… 其实赵叙白这个问题只是随口一问，因为林老师看着确实不太像是拉拉。只是抛开道德不谈，直女再好看，自己也不能去追求。那天应该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吧？赵叙白原来是这样想的。 但是看到林芮支支吾吾的样子，她愣了一下，有些怀疑…… “老师，我知道您觉得男人都不是啥好东西，不答应他们正常。” 赵叙白给林芮找了个台阶下。 林芮的脸刷一下红了。 赵叙白觉得，她就是。 第6章 第 6 章 “林老师，这家烧烤好吃诶，您把这家店发给我。” “嗯。”林芮淡淡地说。 赵叙白看出林芮情绪不大好，她不清楚什么缘故，但还是推脱，回去了。 “林老师，谢谢您，我先回去睡觉了，不打扰您了。我把烧烤A的钱给您。” “不用了不用了，我请你。”林芮其实是有很复杂的情感，想让她走，怕传出去影响不好。不想呢，则是出于对她的心疼，以及，真的想有个人来陪着自己。 “你父母国庆不来看你吗？”林芮问。 “不了。他们来打扰我学习。” 事实上是因为他们忙工作。 “哦……那你要不就在我这里睡吧，我一个人也没啥意思。” 赵叙白看着林芮的眼睛，看到了有些亮晶晶的东西。 “不了老师，我要回去学习。” “在我这里也可以啊。” 林芮说这话的时候实际有些着急，不得不说，她一个成年人，并比不上赵叙白的城府。 赵叙白轻轻笑了笑。 “那我去拿我作业了。” 这叫欲擒故纵。林芮后知后觉。 “林老师，我住哪个房间。” 林芮家有两个房间，一个大的，是她睡的，另一个是待客用的。 “那个小一点的。” “好。” 赵叙白进到了那个小房间，比较简陋，床单是淡黄色，枕头是老式条纹乳胶枕，被子是天蓝色条纹，旁边有一个很小的木书桌，有点灰尘。 “这个卧室就是待客的，所以没有太精致，你凑活睡睡，我这段时间慢慢打理一下。桌子你用的话最好擦一下，估计有点灰，床我昨天刚清洗的，你直接睡就行了。” “好的。” 赵叙白没什么心思写题，躺在床上思考着。 林老师绝对是拉拉。 小小的高三生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套出了话吧。 赵叙白望着窗外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居然是血红色的。要不是自己没有带智能手机，不然她一定会把这些拍下来的。 血红色的月亮躺在深蓝色的天空中，一如自己身在异乡，孤单一人， 好喜欢林老师。 可是她万一不是拉拉呢？ 不行，不管怎么样，不能做伤害爱的人的事情。 师生恋对林芮是一个绝对的伤害。 房间的窗户没有关紧，外面传来沙沙声。是晚风掠过这座城市，带着群叶远走他乡。赵叙白怨恨着晚风的薄情，心中羡着血月的清高孤傲。 我好喜欢她。 可是你不能喜欢她，即使她是这个城市里唯一关怀着你的人。 恰恰是因为她对你的关心和你对她的喜欢，你才不能去伤害她。 为什么？ 为什么爱着却不能说出口？为什么爱着，就是伤害着。 赵叙白再也忍不住了，她把头埋在那个条纹乳胶枕头上，让眼泪涌出来。 哭吧哭吧，放下她。 既然哭过了，就放下她吧。 赵叙白擦干了眼泪，心中只有决绝。 她缓过来，推开房间门。 “林老师，我走了。” 第7章 第 7 章 “怎么了，为什么现在要回去？”林芮有些疑惑，也夹杂着很复杂的感情。想让她留，是自己的感性。但是仅仅出于老师对学生的关怀，她也应该让赵叙白留下来。 “没事老师，我睡觉认床。在这里我睡不着。” 林芮也不好再说什么。整个房子笼罩在黑暗中，两人都没有开灯，只有血月撒进几束光线，打在二人的脸上。林芮看着小孩的映着月光的脸庞，女孩子的脸蛋，不会像男孩子那样锋利□□，这是柔与刚的融合体。 真的很美。 但是，真的很像自己的前任。 二人在黑暗中愣了几十秒。 “好吧，你回去吧，早点睡啊。” 林芮的伤心在赵叙白关上门的那一刻爆发。她没有哭泣，只是默默地回到床上，静静地睡了过去。 你爱的人，一定是她人品本身就很好。 这是林芮初恋教给她的道理。那人仅仅为了玩吧，或者是自己作为一个t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她答应了林芮的表白。那人异常骄傲自大，大男子主义在一个女人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你可以撒娇生气，但是不能在我的掌控之外生气，不能我哄了你你还生气。 你的每日行踪，必须告诉我。 不能跟男的说话，必须跟你的好闺蜜绝交。 必须秒回消息。 跟那人在一起的一个月，是林芮生命中的至暗时刻。 我们分手吧。 宝宝我知道你在生气，哄哄你。 我是认真的。 我警告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她妈的，老子就知道你爱男的，你不喜欢我不就是因为我不是女的么？你个大傻叉，敢玩老子？ 她打了林芮。 林芮发了疯似的反抗，但毕竟自己比那人瘦弱，没有办法。 后来，那人甚至在林芮宿舍楼下堵她，求着复合。林芮没有答应，换来的是一遍又一遍的辱骂。 终于，大学毕业了，两人分道扬镳，可她持续在互联网上骚扰她。林芮拉黑了她好几个账号，然后她又用小号，用她狐朋狗友的账号，继续在社交媒体上骂她。 男女大抵都一样吧。没什么意思，恋爱嘛，没啥意思，养仇人罢了。 终于把自己哄好了。睡觉。 “滴答”赵叙白那个偷偷买的二手手机里的热拉响了。 “哥哥约吗？”一个聊了几个周的网友“Y”给她发来。 “可以宝宝，什么时候？” “明天网上，在……拉吧。” “好。” 赵叙白之前并没有跟任何人约过，内心交错着乱七八糟的情感。她这几句回复，给人的感觉好像她是一个老手一样，实际上她从来没有过网上约人的经历。 现实中谈过一个，高二的时候。 这个人教会赵叙白的，和林芮不同，是别爱上直女。 然而，赵叙白跟本不愿回忆起这一段恋爱。 也是痛苦吧。赵叙白只想赶紧忘记，忘的一干二净，然后痛苦便能消失了。 赵叙白实际是一个非常专一的人。所以面对分手这种事，她是很痛苦的。痛苦了一个学期。每天昏昏噩噩。她是真的很爱她，真的，想和她在一起一辈子。 或许，现在也是这么想的。不行，赶紧忘记。 但是赵叙白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方式，去排遣这份愁怅。 她深知网络交友的不确定，可她更不愿自己跟傻子一样，为爱情而悲恸。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喜欢林芮。但是她打心底里尊重并喜欢这个老师，不谈爱情，她也不愿老师因为自己失去工作。当然，更重要的是，她不能为林芮的性取向下决断，她怕重蹈覆辙。 虽然今天林芮的反应让她动摇，但是赵叙白觉得也许只是自己多虑了，她或许是正在谈，没法说什么，或许是无性恋，确实不喜欢男人，额，当然也不喜欢女人。 赵叙白心里默念着：“谁都行，但不能是林芮。” 第8章 第 8 章 “哥哥，你喝哪个？” 那个约赵叙白出来的小妹，总叫赵叙白＂哥哥＂。赵叙白听着有些人难受，但是懒得说。 赵叙白接过点酒的单子，她不懂酒，只知道后面的价格一个比一个贵。 “这个吧。”赵叙白挑了个比较便宜且名字看着比较好玩的酒。因为她自己在家只喝锐奥的鸡尾酒，啤酒红酒这种她都不爱喝，所以她在鸡尾酒专栏里选了一个：Monkey Gland。 服务员把一杯橙红色的酒递给赵叙白。酒的上层有些小泡沫，看起来稍有分层。 酒吧的彩灯闪烁着，在赵叙白手中的酒上晃来晃去，这“猴子”酒，看上去亮晶晶的。周围乱七八糟的人穿看不一样的衣服，那个小妹穿看性感jk裙，化着很浓的妆容，一开口就是夹子音。 赵叙白并不大喜欢这样的打扮。她喜欢素颜的清纯，而不是浓妆艳抹; 她喜欢健康又阳光的穿搭，而不是为了性感穿的短裙和丝袜。酒吧的嘈杂让她难受，花天酒地的感受袭来，让赵叙白极度的不适。 赵叙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哇，哥哥好帅！" 赵叙白差点没把酒吐出来。 两人又喝了许多啤酒，这期间有好几个类似打扮的女孩过来，要赵叙白的微信。 那个小妹坐到了赵叙白的大腿上，双手挽住赵叙白的脖子，在赵叙白的深蓝色dk制服上抚摸，揪着她的领带，开始亲吻赵叙白的脸颊和脖子。 赵叙白此时已经喝上了头，便对着小妹的嘴吻了下去。 这个感觉让她上头，让她想到自己的前女友，那个她深深爱着的女人。她忘我地亲吻着怀里这个人的嘴唇，怀里的人开始用手摸着赵叙白的胸，赵叙白朝下俯身，二人的胸部贴在了一起。 “炸金花玩吗？”旁边几个人带着扑克，问她们。 赵叙白晕晕乎乎的，没什么意识地点了点头，又灌下了不知多少的酒。 “哥哥，t竞开始了，你快去！我相信哥哥一定最厉害。 但是我都快摊地上了啊。 赵叙白毫无意识地被拉去什么t竞，她自己都快软成泥了，还跟人家比赛呢。具体做了什么赵叙白根本不记得，就记得所有人都有个分身，自己一直在被亲…… “回家吧哥哥。” 那小妹看见赵叙白的样子，终于干了件人事。 晚上11点钟，出去买烧烤的林芮在单元楼下碰到了跟鬼一样的赵叙白。 黑暗中，愤怒，心疼，难过涌上林芮的心头。 林芮把她自己家中，开了灯，才看到赵叙白的脸上，脖子上，蓝色制服里面的白衬衫上，印着唇印，衬衫上还有不知名的淡黄色液体，想来应该是啤酒。 昨天哄了一晚上自己，在这一刻，林芮又破防了。 赵叙白一进门就自己摊在沙发上，林芮没有力气把她搬回房间，只能让她在沙发上睡一晚。 她轻轻地扳动小孩的身体，让她睡正。她抓着小孩的皮鞋，帮她解开鞋带，脱了下来。 剩下的…… 算了吧。 林芮盯着小孩的脸庞，拿了几张卫生纸，沾了点水，为她擦掉那些肮脏的唇印。 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看小孩的五官。 小孩自己用发泥，把头发弄成微分碎盖。清秀的眉毛点缀在额下，长长的睫毛嵌在眼皮上。突出的鼻梁不算特别挺拔，但是清秀的，很好看，薄薄的嘴唇微微颤动，或许是正在做什么梦。 林芮有些害羞。 没事，你不说，她不知，又会有什么样的事呢？ 林芮看着小孩的脸，忍住没有干什么事。 该死，怎么能这么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第9章 第 9 章 剧烈的头痛唤醒了沉睡的小孩。 我这是在哪儿？ 赵叙白环顾四周，感觉非常陌生，但又不知在哪里见过。 “你醒了？” 原来是林老师家。 “林老师，我……我怎么在你家？” 林芮和小孩对视了一眼，又赶紧把眼睛拿开。她又回想起昨晚的种种。 算了算了，又有谁会知道呢？ 林芮的脸有些红。 待她稍微平静下来，才开始履行作为一个教师的职业素养。 “你自己不知道你干什么了吗？你一个女孩儿，晚上十一点去外面喝酒？” 当然说这话的时候，林芮背对着小孩。 赵叙白揉看太阳穴，听到林苪的话，才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一切。 昏暗的灯光，嘈杂的环境，形形色色的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以及，那个网名叫“ y”的小妹。 赵叙白瞳孔都放大了。 天，自己怎么能在外面被灌醉？钱呢？ 赵叙白开始摸自己的兜，手机呢？带的300块现金呢？ 她看到了白衬衫上的唇印，以及黄色的啤酒渍。 “林老师，卫……卫生间在哪里？” 她有些慌张，因为自己脸上和脖子上必定布满了唇印。 太丢人了。想必林芮昨天晚上应该也看到了。 她现在是极度地慌乱，一面是自己身上的财物全丢了，另一面是自己那肮脏的样子被林老师看到了。 越想着，赵叙白真想一巴掌扇死自己，太丢人了。 “你赶紧去把衣服换下来，我给你洗了。” “不用……了，我用洗衣机。” “口红能用洗衣机洗下来？” 赵叙白脸也红了。还好此时的林芮，更多只是出于教师对学生的关心罢了，并非是私心。 赵叙白使劲低着头，逃离了林芮家。 等等，钥匙呢？草…… “林老师……我……东西都丢了。” 6。 那我能怎么办？ 林芮很是无语，但也只能先拉着她去那个酒吧。整体还算顺利，因为东西都是自己掉出来的。除了那三百块钱…． “钱……额……算了不要了……” 因为追回这钱，大抵是要查监控的……然后昨晚干的事情…… 不如不要。 林芮自然秒懂的。 “那行吧。这事儿，我会告诉你家长的。” “不是，老师，这个……这个不能告诉家长啊！"赵叙白很慌张，这种事情一旦被家长知道了，那会面对很多麻烦的。“老师这个事情，确实是我的错，我保证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 林芮摇了摇头。 这个事情已经触碰了底线，不能因为她真的挺喜欢小孩就通融。 真是该死，怎么会喝醉呢？当时喝的时候没啥感觉啊？ 赵叙白真的以为自己能控制住自己，更不会喝醉的。 林芮果真当着她的面输起了电话号码。 “林老师，求你了，不要打电话行不行？” 林芮没有看她，她拨号码的手顿了一下，但是还是拨了出去。 “喂，是赵叙白的家长吗？我是她班主任……” 赵叙白可以说有些恼羞成怒，见林芮不理她，还真把电话打出去，她赌气地出了酒吧，没有任何目的地地朝远处走。 林芮自然是有些担心的，不过她也不想搭理赵叙白，这种事情她没法容忍的。 “好的林老师，我知道了，我现在买火车票赶过来。真的很抱歉，这种事情能发生，确实是我们家长的失职。” 第10章 失踪 林芮叫她的家长来，自然不仅仅是这件事。 但是现在重要的，是赵叙白不知道哪去了。林芮觉得这就是小孩子的赌气，理论上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林芮出了酒吧后，并没有见到赵叙白的身影，纵使内心有些慌张，她还是回去了。 林芮谨慎的听着楼道里传来的脚步声，每当有人经过门前，她都会去猫眼前面望一望，无一例外，都不是她。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林芮坐不住了，向班里同学问赵叙白的联系方式，让他们也帮忙联系赵叙白。 然而换来的都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林芮没有办法了，只能告诉赵母。赵母从400多公里的外地赶到了林芮家，而赵叙白依旧不知在哪里。 林芮有些后悔，自己这么对待一个高中的女生，未免确实有些过分。但转念又一想，还是要给她一些教训的，不然以后继续这样胡作非为，出了事儿，对她的伤害肯定更大。 于是一行人出发去找赵叙白，疯狂打电话，到处找，最终也只能去派出所求助了。 “警察同志，我家娃离家出走了，也联系不上，请您帮忙调一下监控。一个女孩，我们不太放心。” 监控画面被调了出来。 赵叙白从酒吧走了出来，又走向和家相反的地方，一直走，走出了这一片的监控画面，而且还没有停下来。 警察只能继续调别的街道的监控。 “这娃咋这么能走？” 就这样，赵叙白一直走，一直走…… 走到了离家8公里的一个公园，然后躺在那个公园的椅子上，开始睡觉。 警察快进了一个小时，发现赵叙白又开始走……走到一个小吃街…… 然后到处乱窜，一会去商场，一会回公园去，又到图书馆…… 最终停在了图书馆。 “给这个馆长打个电话，说一声，让他看着这娃，别让她跑了。” 林芮让赵母回去休息，毕竟是自己导致的事情，自己去处理。 “不是，我去哪里不是我的自由吗？你凭啥不让我出去？” “你家长都报案到派出所了小朋友，你觉得我能当你出去？” “……” 赵叙白快要饿死了，而这图书馆管理员不让她出去，她很是愤怒。当然，在当下，内心更多是被害怕担心占据。 完蛋了，这肯定要被骂的。反正能躲一会是一会吧……消失的时间越长，理论上自己受到的惩罚越轻吧…… 她借口自己去上厕所，然后趁着那个管理员扭头的瞬间飞奔了出去，管理员伸手去抓了一把，但是失败了。管理员也跑起来，去追她。 不过也不用追，因为赵叙白刚跑出去，就与林芮碰上了。赵叙白在和林芮对视的一刹，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她没刹住车，身子往右边一侧，又差点撞到右边的行人，最终还是摔到了地上。 管理员这时赶了上来。 “你是她家人吗？” “对对对，辛苦你了，您回去工作吧，我来处理就好了，麻烦你了。” 赵叙白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脸色铁青的林芮。 “啪”一声，林芮给她甩了一巴掌，打得赵叙白有点懵。 “你赶紧回去，多大的人了，自己犯的错你自己不承担，还怪我告诉你家长？你到现在都没觉得你做的不对吗？未成年人进酒吧，还是那种酒吧，自己干的事还不愿意承认，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赵叙白低着头，张了张嘴，但是没有说出来这个词。 “懦夫。” 第11章 第 11 章 “赵叙白妈妈，赵叙白这孩子其实很聪明，但是我觉得她总是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她不在乎成绩，不在乎被老师批评，这样的态度是很难成功的。” 赵叙白站在母亲和林芮的旁边，手背在后面，十分懒散地站着。她的脸依旧有些麻，林芮确实使了些劲的。但是比这更让赵叙白痛心的，是林芮的话。 “懦夫。” 这句话在赵叙白的脑海中回响着，想利刃一般刺痛着赵叙白的心。她确实很少在乎别人的批评，可是这一次，她是真的很难受，一方面，这是她最喜欢，甚至超越了喜欢的人，对她的评价，另一方面，她永远不能忍受别人说自己是懦夫。 她很难过，至少是上高中以来，最难过的一次。 她想哭，又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觉得这很丢人。 其实哭不是懦夫的表现，只是情绪的宣泄，但是像赵叙白这样，逃避现实，才叫真正的懦夫。 赵叙白回想自己那一段失败的爱情，除去那人的问题，自己也是有错的，最大的错就在于，她害怕麻烦，所以总是想逃避。 她想要改正，但是很困难。比如今天，她赌气离家出走，不就是怕母亲知道之后，会有很多后果，她不想面对吗。 刚才在她和林芮到了楼下的时候，她停在那里，她害怕回去之后发生的一切，她甚至想过要跑，但是赵叙白控制住了自己，不就是挨骂吗？最多被打罢了。反正就是一点点皮肉之痛罢了。 你不能让她觉得，你是懦夫。 纵使赵叙白内心依旧很害怕，她还是鼓起勇气，上楼。赵叙白的腿在发抖，内心在打颤，脖子发紧，她怕林芮，怕母亲，毕竟自己做的确实很过分。 但是就还好。母亲也没有大发雷霆，林芮也只是耐心地和母亲交谈。 所以你看，接受现实也不过如此。 “那行，就这些，那我就先回去了。叙白，你和你妈妈多聊聊天。” “好。” 赵母早就知道女儿的性取向，不过没有点明罢了。 “不要再去那些地方了。我知道你可能想去寻求刺激，对那些东西很好奇。你觉得你喝不醉，你觉得你控制的住自己，可这些都是你觉得。你真的喝醉之后，将来要发生的一切都是很危险的。另外，你喜欢女孩就喜欢好了，我都会支持你。但是别干傻事了。听到了吗？” 赵叙白点点头。 赵母绝对是一个拥有大智慧的女性。赵叙白在很多时候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在对话中很敏锐地觉察出一些东西，也是遗传母亲的。当然母亲的成熟内敛有城府，还是需要赵叙白花很多的时间去学习的。 赵母大名白书韵。年轻时候的她如赵叙白一般轻狂，有的时候会很冲动，不在意一切。 “出去走走吗？”白书韵问她。 赵叙白点了点头。 昏黄的路灯打在街道上，树叶，汽车，行人，都映着灯影。赵叙白看着地，母亲和自己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她和母亲身高相仿，母亲比自己苗条一点。 “你知道吗，你的小姨也是同性恋。” 赵叙白瞪大了眼睛，“啊，白书华也是同性恋？” “对。当时你外婆知道后打了她，逼她喝中药。她就离家出走了。在现在她在的地方拼搏，直到现在，她也没回去看过你外婆，只是会把钱给我，让我转交给外婆。” 赵叙白回想起来，小姨总是和另一个阿姨住到一起。因为从小，赵叙白就认定她们俩是闺蜜，加上自己上初中之后，就不太见到小姨了，她居然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 赵叙白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 第12章 第 12 章 “然而，实际上，我并没有觉得我们俩谁比谁过的更幸福。个人选择罢了。你也是一样。” 赵叙白点了点头。 “妈，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女生的呢？” 白书韵轻轻笑了笑。 “你这个样子，谁看不出来？之前我还和你小姨聊过。” 白书韵顿了顿。 “另外，你发你跟你女朋友朋友圈的时候，有一天忘记屏蔽我了。” 赵叙白一脸震惊，“哪一条？” “就你亲她脸的一条。” 赵叙白的脸出奇的红。太羞耻了。 白书韵看到赵叙白的窘迫，笑了出来。 “你应该给你林老师送个礼物。她很关心你的。” “行。那我该送什么呢？” …… “另外，叙白，记住，喜欢一个人，不要做伤害她的事情，目前来说，高考为大。别想太多。” 难道妈妈看出来了吗？ 赵叙白心生疑惑。 但是没发生什么啊。 凉爽的晚风吹来，道路两边的树叶纷飞，不一会儿，就变得光秃秃的。 晚上，赵叙白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懦夫。” 赵叙白依旧忘不了这两个字。 她打开微信，对着和林芮的聊天框，盯着那句问候语看得出了神。 突然，对话框出现了一个新的消息。 “叙白，脸还疼吗？抱歉，今天有点冲动了。” 赵叙白欲言又止。 “不疼了。老师，这确实是我的错，我不该赌气，不该这么冲动。” 这样看，林芮应当已经不生自己的气了。 按照赵叙白的一贯作风，她不是很愿意主动去承认错误，但是她觉得应该去改变。 或许这一次，是她对老师说的，唯一一次，真正认识到错误的一次道歉。 主动认错不叫懦夫，哭泣也不是，之前的我才是。 赵叙白望着天花板，上面是窗边防盗栏的影子。她没有拉窗帘，觉得这样睡觉才惬意。四周是一片黑黢黢，墙上挂着几张乒乓球队的海报，几束月光投在孙颖莎和王楚钦的脸上，多热血。 她喜欢放空自己。 如果不去想别的，那么她一定会想到林芮，这座城市里唯一关心她的人。 “真正喜欢一个人，就不要做伤害她的事。” 对，不能去伤害林老师。我喜欢她，我尊敬她，我爱她，所以我不能伤害她。 赵叙白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进入休眠状态。 10月3日，学校就正式开始上课了。这天早上，赵叙白走进了班，一抬头，就和林芮对视了一眼。想到昨天的一切，那一个耳光，那些教诲，那些冲动，赵叙白忽然变得清醒，心脏砰砰地跳动。赵叙白移开目光，带着一些不好意思回到了座位上。 “老赵，大课间不去跑操了吧，打球。” 赵叙白没好气地看了顾景然，“不去了，心情不好。” “赵总还能心情不好啊？” 顾景然本来只是觉得赵叙白在那里瞎说，忽然想起来昨天晚上跟班长聊天，她提了一嘴，说赵叙白玩失踪。 “哦对，你昨天咋回事。” “我去酒吧了，喝醉了，路上碰到林芮了，额，大概就这样。” “拉吧？你去约……” “额，就是跟网友出去喝酒了。” “那你离家出走干嘛？林老师叫你家长了？” 赵叙白点了点头。 “额……也正常，确实不安全，换我可能也得要叫你家长。” 赵叙白白了他一眼。 第13章 第 13 章 国庆假期补课期间，赵叙白难得地老实了一个周。 这一个周，其实物理课没有一节真的能听进去的，她没有办法正视林芮，甚至害怕上课回答问题，因为觉得尴尬。 这样肯定不行的。赵叙白买了物理的高考题，模考题，上课就写写，让自己的心放在学习上。 林芮看到赵叙白的样子，只能说心疼。她不允许学生在自己课上写作业，不听讲，但是她明白赵叙白的痛苦，这对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来说，很难完全把这事抛之脑后。所以对赵叙白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小孩也努力进步了，这段时间确实很乖。 但是还是应该找她谈谈。 林芮认识了白书韵，觉得她真是一个很有智慧有城府的女性。中午的时候，林芮将白书韵约出来吃饭。 “姐，叙白现在上我的课状态非常差，我其实能理解她，但是一直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白书韵其实早就料到会这样。 “不用管，病在了根子处。我会跟她聊的，林老师，这孩子确实很让人费心，真是辛苦您了。" 林芮觉得，赵叙白和白书韵在很多地方都不像。不管是气质还是性格，还是为人处世的方式，态度。但是有一点，林芮说不上来是什么，二人给她的感觉是一样的。 赵叙白午休时趴在教室桌子上，觉得自己这样确实不太好。但是她没有办法克制住自己去想那些事情。 她想到一个办法。 “妈，我觉得物理课我没有办法认真听讲，我想直接去外面做卷子，至少这段时间。你给林老师说一下吧。” 赵叙白没有办法直面林芮，更没法跟她说话。 “这一个月吧。”白书韵觉得，这虽然不是多好的办法，但是对于现在的赵叙白来讲，已经是上策了，“但是总这样不好。上课就是上课，老师就是传授知识的。你最好这段时间在心里一直默念这句话。” 这个叫洗脑法。一直默念一句话，时间一长，大脑回自动认为这是真理。 白书韵给这起名：“精神真理法”。 当然她让赵叙白念的那句话，并不一定是真理…… 但是对于女儿，这必须成为真理。 赵叙白照做了。其实挺有效的。她在一周后真的麻痹了自己。 当然白书韵在国庆假期结束的时候就回去工作了。 她相信女儿，她相信女儿是可以渡过这一个小小的心理关隘的。 赵叙白偷买手机的事情当然被白书韵知道了，但是白书韵没有批评她。 赵叙白刚出生的时候，白书韵也跟现在的形象不一样，她很刚，脾气也有些暴躁，十分不耐烦。当时的她虽然也很清醒，能看透很多东西，但是在很多突如其来的问题面前依旧手足无措，不过是在晚上的冥想中埋怨自己的无能冲动，揣摩事物的本质。 比如她经常打赵叙白，因为她太调皮，不听话了。白书韵自己很多时候心很烦躁，又看到女儿…… 大概是因为她自己从小就是被打大的，她认为小孩不听话就应该被揍，似乎是一个模版。 但是在某一天，她忽然觉得，打孩子，在很多时候就是宣泄自己罢了。不要为打翻的牛奶而哭泣。女儿从小到大并没有真的犯过原则性错误，都是乱七八糟的小事。什么上课迟到，逃课，早退，从一个人的成长中看，不过微不足道。很多东西在家长看来，好像是要“从小抓起”，其实根本没有必要，这是在孩子成长的过程中自然会学会的。时间观念是很重要，可不是靠家长的提醒。是真正心里装着什么事情，并且打心底里觉得这会对自己产生影响的。从女儿个人的角度来讲，这些错误不会导致任何后果。当然从学校，教师的层面来讲，集体的错误会导致很多东西，所以管理是应该的事情。 总之想通了之后，白书韵尽量不去打女儿了，除了实在忍不住…… 第14章 第 14 章 “上课就是上课，老师只是传授知识的……” 物理课前，赵叙白一直默念着。 “赵总啊，你这段时间什么情况啊，为啥不上物理课？你每天神神叨叨啥呢？”顾景然终于还是看不下去自己的同桌了。 “你不管。老子物理学的好，就不上物理课，懂不？自己学习，效率更高。老子信教，念经不行？” “啥玩意？”顾景然听到这逆天发言，很是无语，小小生气了一节课后，发现0人在意，自己也觉得，不想说就不说了呗，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实际上，顾景然这段时间心情也非常差。 赵叙白能看出来，但是她觉得顾景然只是因为她什么都不给顾景然说导致的。 但是不仅仅因为她。而是因为自己的事情。 简单来说，就是被直男勾引。 “啊，你是男同啊。我虽然不是男同，但我觉得我可以跟你试一试。” 这是林焕塘给顾景然说的话。对于顾景然来说，他很想跟这个175的帅哥谈，于是便丧失了理智，答应了他。 然而，就在表白的第二天，也就是国庆放假的前一天，他去林焕塘的教室，满怀欣喜。他在楼道里，在找到自己的男人的路上，他想象着和他拥抱，快乐地聊天，然后看到林焕塘，靠在楼道的栏杆上，旁边有一个女生，这个女生正抱着林焕塘的胳膊。 “哎呀，你较什么真？她是女生，你是男生。” 对于这种人，顾景然气的直发抖，可又无可奈何。 “你生气了？” 赵叙白觉得自己确实对他有点过分。 “不全是。” 顾景然给赵叙白讲了这个事。 “那个女生是谁？” “夏语。你前女友。” 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逆天的事情。 “妈的，渣男和渣女。” “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女的。我是直女啊。”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谈？” “应该是把你当作男性代餐罢了。” 每次想到这些对话，赵叙白总会攥紧拳头。她真的想狠狠揍她一顿，可是又要承担后果。有的时候，不管这个被打的人干了什么，打人的人永远是有错的。 有些事情很奇妙，林芮没有敢于维权，而赵叙白也没有勇气，去给这个真正的渣女一个教训。 “出去走走吧。” 两个人在楼道里，散步，骂着这种人渣。 “顾景然啊，你现在旁边不也是女生？你不是男同吗？啊？你还好意思说我？搞笑吧？” 他们路过林焕塘的班级的时候，林焕塘怀里抱着夏语，挑衅着顾景然。 赵叙白看着顾景然，他紧握着拳头，浑身发抖，眼睛瞪的很圆，脸色铁青。 “冷静，冷静。”赵叙白悄悄给顾景然说。 “同学，你应该误会了，我是他朋友。他心情不好，陪他散散步。” “男同很女同，搞笑……”夏语用一种微妙的表情看着赵叙白。 赵叙白几乎忍不了了。 “同学，你说是直男，为什么要提出来跟他试一试的请求呢？你不觉得这是不尊重别人的感情吗？” “什么男同，玩玩罢了。” “就是，一点点小游戏，还认真的，哈哈哈……” 两人没法忍了。 顾景然一把揪住渣男的领子，两个人扭打在一起。赵叙白推开夏语，她出于风度，不愿意对女生对手。 赵叙白从背后抓住林焕塘，的衣服，一拳打到他的头上。林焕塘扭过身子，看到是个女生，犹豫了一下，又挨了顾景然的一拳。他也顾不了那么多，朝赵叙白鼻子打了一拳。 三个人就这样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拳，但终究林焕塘还是处于劣势。 “你们三个干嘛呢！” 路过的老师一声令下，喝住了他们。 而夏语已经被吓哭了。 三人住手之后，赵叙白忽然觉得鼻子有一股暖流，手一摸，才发现被打出了鼻血。 顾景然和林焕塘则鼻青脸肿，林焕塘直接瘫在地上，喘着粗气。 第15章 第 15 章 三人被带到了年级主任办公室。 “谁先动的手？” “我。”顾景然镇定自若。 “啥原因？” “他侮辱我。” “我咋侮辱你了？我说的哪句不对？”林焕塘指着顾景然的鼻子就开始骂。 年级主任这时候也感觉这人被打纯活该。虽然他不知道发生啥事，但是从这句话，他就能感觉出这个林焕塘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激动，同学，来这里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到底什么事？” 沉默。 这个确实没有人能说出口。 林芮和林焕塘的班主任进来了。 林芮一进门，看到了脸上有点血迹的赵叙白和两个鼻青脸肿的男生。 “啥事情不好意思说，好意思动手啊？”年级主任问。 看着场面很沉默，林焕塘班主任，一个中年秃顶男性，首先开了口。 “有啥不好意思说的，年级主任李老师都带了几十届学生了，你觉得对他来说还有啥新奇的事情吗？你放心，同样的事情你学长已经帮你干过了。” 真假？赵叙白心里暗暗问。 见三人依旧一言不发，林焕塘老师只好说，“那就一会让我们俩先问问吧，三个人在这，可能有点不好意思。” 李老师点了点头。 “打架固然不对，但是一味的说只是先动手的人有错，也不太行。那你们俩先去了解一下情况，我再定停几天课。” 其实这个年级主任是个通情达理的好老师。赵叙白能够感觉出来，这个老师是向着他俩的。 “说吧，到底啥事？”林芮把他们带到操场上。 实话讲，赵叙白还是没法直视林芮的眼睛。 顾景然忍住内心的羞耻，还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 林芮听了，确实很同情这个男孩，也对林焕塘的做法非常生气。 “林老师，赵叙白只是为我打抱不平，要处罚就处罚我吧，跟她没关系。” 赵叙白觉得，这时候她应该说，“应该连我一起处罚。”可是又觉得肉麻，只是动了动嘴唇，稍加思索，说道： “林老师，毕竟我也动手了，而且我确实是看不下去了，他们俩一直在挑衅我们，反正我也发泄够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好了。” 赵叙白盯着远处的足球门，说出了这番话。 “我觉得这个林焕塘品德有问题。但是毕竟你们先动的手，就很劣势了。但李老师人很好的，我认为对你们的处罚不会重。”林芮同样没有看赵叙白，而是盯着远处的水坑。 三人静静地走在熟悉的操场。 赵叙白与林芮中间隔着顾景然，但是赵叙白依旧有些许紧张，脸有些发红。 林芮何尝又不是呢。 赵叙白其实很喜欢操场，喜欢蓝色的塑胶跑道，喜欢绿茵的足球场和散落在四周的蓝色乒乓球桌。 白云在蔚蓝的天空上缓缓移动，还有后面喷着气的飞机，似乎在动，又好似定在天空中。 “你们理论上肯定是要停课的，具体几天要看主任了。” 这时候，林芮的微信响了。 是主任发来的消息。 “按照惯例停课一周，但是那个娃人品有些败坏，所以你们班两个娃，那个先动手的停三天，另一个一天。林焕塘停一个周。” 不要问为啥，问就是林焕塘班主任早知道自己学生是啥东西。听了吵架的原因，他只想扇死自己的学生。 “出去别说你是我的学生。” 第16章 第 16 章 赵叙白走上讲台的那一刻，底下响起了轰烈的掌声。 “检讨书：我于2024年10月8日，在楼道中打架斗殴，故做此检讨……” 赵叙白念完了检讨书，教室里充斥着山崩海啸般的掌声。 林芮也为她鼓掌。 这三天，顾景然都在家里自己学习，同时面对着家长的质疑。 他出柜了。 他父母自然不接受的，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买中药调理。 “不可能，我不可能去的。这中药我也不可能喝的。” 顾景然只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用房间里的零食撑着。还好房间里有厕所和饮水机，他半夜还会出来，去找点吃的。而他父母让他出来吃饭，实际上就是逼他喝药。 这三天，顾景然烦躁到了极点，他只能一直做题来麻痹自己，让自己不要想那么多。 这三天，是父亲在门外的怒吼和母亲的劝说。 这三天，是顾景然在门内一遍又一遍地崩溃。 赵叙白实际有些担心自己的同桌。他家教比较严格，无论是对于他同性恋这件事，还是对于他打架这件事，他父母应该都不会让他好受。 “林老师，我觉得您应该和景然的父母聊一聊。我有些担心他。” 虽然赵叙白觉得跟林芮说话依旧有一些难堪，但是为了她的朋友，她还是鼓起勇气找了林芮。 林芮看着赵叙白躲闪的眼神，觉得有些好玩。 “你这么关心他？”林芮有些挑逗地说。 赵叙白有些急。 “那那……老师您不知道他家长可凶了，估计这会正逼他喝中药呢……” 林芮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而赵叙白也被自己逗笑了。 或许在赵叙白心里，这层隔膜个介意终于被打破了。 林芮打开微信，点进了顾景然妈妈的对话框。 “顾景然妈妈，有时间打个电话聊聊孩子的情况吗？” “老师有的，现在就可以。” “林老师啊，也不怕你笑话，孩子这种情况怎么办啊？我们给他喝中药，想带他去看心理医生，这娃不听话啊！把自己锁在房子里，也不出来吃饭，我和他爸都快急死了！” “顾景然妈妈，你不用着急。这不算什么病啊，性取向在现在看来，都是很正常的。我们年级也有很多同性恋啊，包括我自己上学的时候也有很多同性恋，没什么要紧的。” “林老师啊，说点不好听的，你还年轻。到了我们这个年龄，才能明白。先不说我面子问题，我一把年纪了，面子被人踩在脚下都无所谓。两个男人怎么结婚？怎么生孩子？老了谁去养？被社会歧视怎么办？你觉得结婚证好像是个本本，实际上也是信仰的一种，就觉得自己心理有保障，有依靠。而且法律不认可同性婚姻，很多权益根本不认的。所以我觉得趁他年纪小，能纠正最好。” 林芮沉默了，旁边的赵叙白也沉默了。 这何尝不是所有LGBTQ群体的痛楚呢？ “唉，林老师，这几天我也在想办法接受。如果孩子真的这样，也不是我们家长能改变的。哦对，林老师，我家孩子不是打架了吗，给您带来这么多不方便，实在抱歉啊。” “没事没事，顾景然妈妈。孩子的很多事，我们老师家长很难干涉，就让孩子自己为人生做决定吧。” 第17章 第 17 章 这两天，赵叙白确实很担心顾景然。当然他没有手机，赵叙白也没法联系他。 其实顾妈的话让她想了很多。她有时候也会想，为什么自己不是个男生，或者是个性取向正常的女生呢？ 所谓的爱你所爱，有没有可能就是理想的乌托邦？ 晚上的赵叙白，总会在床上冥想，思考人生。 到了第三天早上，顾景然终于来了。 赵叙白看到顾景然，被吓了一跳。他脸色蜡黄，气色非常不好。 “我靠，你咋成这个样子了？” “三天，几乎没吃饭。一出去就让我喝中药。我受不了。但昨天晚上我妈忽然说想通了，答应让我干自己想干的事情，让我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很神奇。” 赵叙白想告诉他是自己让林老师给他妈妈打电话的。但还是肉麻。算了，不说也罢。 “你妈妈能想通就好。这几天课没啥重要的，挺简单的章节。” 顾景然点了点头。 林芮没有让顾景然上去念检讨书，也许是怕底下学生又起哄之类的吧。 自从跟顾妈打过电话之后，林芮也浑浑噩噩了一晚上。她已经20多岁了，未来究竟该怎么样？像更多的普通人一样，去搭伙过日子，生一个孩子，还是真的去寻找她自己的真爱，过性少数群体的一生呢？ 从小学开始，林芮就觉得结婚生子，是一件让她感到恶心的事情。初中的时候，班上就有几对男女开始谈恋爱，下课就会手拉手，或者抱在一起，甚至……亲嘴。 林芮只觉得，好难受，甚至生理性反胃。 后来，一个男生一直在追她。她极度的害怕，她幻想着和这个人，像那些情侣一样，亲亲热热，她害怕。她难以接受。 再后来，大学的时候，她才遇到了一个她真正喜欢的人。那是沈钰衡。一个有些痞的，有些坏的女孩。那是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同性恋。 虽然林芮觉得她有些坏坏的，但是心里总感觉，自己在她心里不一样。这就是青涩的林芮，被社会上的第一课。 而现在的林芮，有一种感觉，她感觉自己，又遇到喜欢的人了。 林芮一走进教室，就看到脸色蜡黄的顾景然。 她被吓了一跳。 下课后，她去找顾景然聊了聊。 “景然，以后见到人渣就远离，动手容易把自己卷入漩涡里。我昨天也跟你妈妈聊了聊，我自己也思考了很久。我觉得你现在还小，随便怎么做都无所谓。很多决定等你成熟了，有年龄和阅历再去做吧。现在呢，专心学习，大学之后，可以找找你的真爱。人生嘛，开心最重要。这几天好好吃饭啊，你看你成啥样子了。” “好的，谢谢老师。真是抱歉，我的冲动，给您带来这么多麻烦。” 顾妈的一番话，终于把林芮内心的，被她努力隐藏的东西，暴露的一干二净。 她没法专心备课，甚至讲课状态也很差。 “林老师，您这里是不是又讲错了？” 赵叙白毕竟还小一些，又被繁重的学业压着，很快就从自我怀疑中走了出来。但是她能感觉到林芮没有，她依旧在内耗。 赵叙白想帮林老师，可是又觉得自己以一个晚辈的身份，去教育她，实在不合理。 “妈，能帮我个忙不？” 第18章 第 18 章 “林老师，周末忙吗，想聊一下孩子的情况。” “可以，周六我给你打电话。” “林老师，其实我……额……是赵叙白派来的，想和您聊一聊。她说有点担心您。” 这小孩，心思这么细腻？ “啊……这……” “林老师，其实，我妹妹就是同性恋。当然她选择的路，就是坚定的走下去。即使没有孩子，没有结婚证。她在年轻的时候也迷茫过，像赵叙白，像您一样。现在，她也快40岁了。但是她无所谓。她努力工作，攒钱，和她女朋友一起，现在生活过的很好。几十年的快活和十几年的保障，也不一定谁比谁更好。人生嘛。到了我这个年龄，已经看开了。我也没有觉得究竟我过得更幸福还是我妹妹过得更幸福。所以怎么开心怎么来。人生大事，往往没有明智的选择。也许两条路都是错的。哪个让你开心就去哪里吧。林老师，我说这些只是把您当朋友的，没有别的意思。” 林芮忽然间，明白了一些道理。 两条路既然都是错的，选什么，重要吗？ 林芮很感动，为赵叙白和白书韵。能在她最心烦的时候给她指导。 当然她知道作为一个高三老师不该意气用事，但是很难，在一个极其矛盾的时候，一个内心最脆弱的时候，让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保持绝对的理性。 心结打开后，林芮终于能放心工作了。 “同学们，首先跟大家道个歉，老师这几天情绪不太好，给大家上课不是很认真。我尽量将之前的课讲的不好的地方抽时间再给大家讲一下。” 当这些风波结束后，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当初。除了赵林二人心中浅浅的悸动。 赵叙白终于还是在三模中败下阵来。除了物理还能说的过去，其他科目几乎是一塌糊涂。赵叙白总觉得考试这种东西很虚无，虽然这段时间事情很多，但是她的作业和大部分课堂其实都是认真完成的。而且因为这些事情，她本来一天10节课，之前会睡4节，现在她最多有1节课会睡觉。可是成绩就是比1模2模退步了好多。 按照惯例，像她这种退步极大的，应当是要来办公室喝茶，叫家长问问情况的。 但是林芮知道赵叙白这段时间很多心思是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占据了的，她也相信赵叙白能自己调整过来，重新回到原来的水平。 看到这，的成绩的赵叙白属实是有些崩溃。她很少因为成绩的波动而难过，可是这样的成绩确实有些吓人，让她情绪很低迷。 她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抛之脑后，每天给自己加练一个科目的卷子。这让她十分疲惫，但是确实感觉作业正确率高了些。 当然有一个负面效果，就是她上课犯困次数又高了些，在某一天，成功地被所有老师点了一遍名字。 她喝咖啡，喝茶，依旧没有任何用处。每天困的像晕过去一样。 她反思了一下，觉得老师上课讲的东西，虽然有些用处很大，但是总藏在庞大的废话里，总结来说效率很低。所以她上课就开始自己翻课本，整理高考题和纠错。 虽然这样偶尔会被老师骂，而她又不能直接说老师效率太低，所以也只能默默忍受，甚至罚站。 第19章 第 19 章 到了四模，赵叙白看到了自己的成绩…… 实际还是很差，让她感觉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都白费了。 自带的成绩比三模确实整体好一些，但是离她之前的水平还是差了一截距离。她有些泄气，但是依旧选择了坚持。 但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的坚持变得格外困难。 一是四模的考试，让她没有信心。 二是，她更加的疲惫。实在是太困了。 三是，她没法长时间集中注意力。她努力尝试上课认真听讲，可是很快又走神了。她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写自己的题。至少陷在题里面，总比发呆强。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老师叫她回答问题，她根本不知道讲什么。 而顾景然却只会捣乱。当然现在也看不下去了，因为自己的同桌一直在被骂…… 但是很难，因为老师提问时，一般还会让她讲一下，而她连题都没看。 她实在被骂的受不了了，便去找各科老师说明情况。 “上课走神还控制不住？努力控制一下。” “不行。上课不听光靠自己做题怎么行？” …… 最后只有林芮一个人认同并答应她的请求。 林芮也觉得不能只做题，因为很多细节需要在听课中重拾。但是她看到的赵叙白，几乎是行尸走肉的感觉。眼神黯淡，面色有些苍白，一看就是很缺觉的样子。 这就是高三学生的常态吧。 一群刚刚18岁的青年人。 林芮知道，而每一个处在这个阶段的青年，一定是心怀热忱的，愿意努力为理想奋斗的，赵叙白如此，那时的林芮也是如此。 有些东西不合理，但存在。因为这个东西对于当下来说，已经是最合理的了。 林芮很心疼小孩。一个不到18岁，却要担着差不多一考定终身的可怕言论。 我们的年轻人，逆天改命的机会太少了。 甚至，有些错误的成本，高到离谱。 赵叙白面对着这成绩，她别无选择。她只能拼命努力。 正式入冬了。高三的冬三月也来了。是生理上的严寒，更是高三学子最难熬，最看不到希望和解脱的严冬。 下一次模考很快就来了。 赵叙白考了全班第五。 林芮看到这个成绩，打心底为赵叙白高兴。 考完这次考试，刚好是周末。林芮在教师端能看到成绩的那一刻，看到了赵叙白的成绩。 林芮给赵叙白发了微信。 “来我家，请你吃饭。” “好。” 林芮刚放下手机，就听到对面的门被急促地打开了，很快，小孩又按响了林芮家的门铃。 “这么快？” 林芮有些吃惊。 “刚在刷视频，刚好看到微信消息弹出来，我就来了。” 林芮能看到赵叙白溢出脸庞的笑容和阳光。 赵叙白也看到林芮的眼睛，亮亮的，她觉得，林芮一定很开心。 “成绩出来了，你想知道吗？” 听到这话，赵叙白的心凉了一截。 “不想知道。” 林芮觉得这小孩确实可爱，她想逗一逗她。 “你感觉考的怎么怎么样？” “林老师，您……您就直接说吧……我害怕。” 赵叙白真的很紧张。 林芮笑了出来。 “班级第五，满意不？” “真的假的？林老师您别骗我！” 第20章 第 20 章 “我骗你干嘛？恭喜啊。努力肯定是会有回报的。也许不是立竿见影的，但肯定会在某一天回报你的。” 赵叙白点了点头。 她忽然意识到，这就是滞后性。很多东西，都有滞后。 但是现在，就是开心啊。 “林老师，我请你吃。” “哈哈你还请上我了。咱们出去随便吃点，你多睡会吧。看你这段时间确实辛苦。” 接下来的日子，赵叙白倒也没有那么努力，只是合理发发力，再不注意休息，赵叙白感觉自己要猝死了。 成绩就是上上下下，当然这不是赵叙白能够控制的。 “赵总！顾总！不想上自习了，想去打球。” 唐星越约赵叙白和顾景然去打乒乓球。 两人有些沉默，毕竟如果被林芮抓包，还是蛮尴尬的。 “林老师她们开会去了，怕啥？” 两人确实许久没有打球了，手也确实有些痒痒。 “Ok。”几个人趁林芮不在，逃了自习课就奔向操场。 在繁忙的高三，能够忙里偷闲，甚是惬意啊。 “你看着，今天我要打爆你。”唐星越每次开打前都要放这样一句话。 然后面对的就是赵叙白的暴扣。 顾景然也不会惯着他。 赵叙白抓起小白球，吹了吹，放在球桌上弹两下，趁小白球不注意，一把抓住它，抛到高空，发了一个下旋球。 唐星越使劲一搓，依旧下网。 “谁要打爆我来着？” 于是三个人，打五颗球的，唐星越只赢了一次……还是因为一局擦网了3颗球…… 打到后面，赵叙白和顾景然都不忍心扣球了，只是平击，但唐星越依旧接不住…… 赵叙白和顾景然两人的对打是很精彩的。在业余球员里可以算还不错的。 这自习课刚好是下午最后一节课。打累了之后，几个人便逃向图书馆。 你问为什么是图书馆？ 因为离下课还有五分钟，这个时候很有可能碰到别的老师。也不一定是林芮，但是别的代课老师告状不告状就不知道了。 三个人躲在图书馆，盯着手表，在剩下几十秒的时候冲了出去。 “我好久没打了，下次肯定打爆你。” 唐星越对着赵叙白就开始吹。 “好好好。” 赵叙白和顾景然相视一笑，只觉得幼稚。 还好这一次的行动没有被林芮发现。自己又开心了，还没有让林芮生气，多划算。 林芮开会前，看到那个课表，她其实就预感到赵叙白要干什么去了。 但是她比较心疼小孩，所以不想去管。去玩玩吧，一个青春的有活力的人，就该去运动，去释放自己的天性。 三个人说说笑笑，吃完了饭，度过了这愉快的一天。 但是这玩耍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晚自习，赵叙白在脑力劳动一整天后，开始冥想，发呆。 怎么还不到高考？ 我要玩手机。 我要打球。 我想玩很多东西…… 快点高考吧，我要放假…… 她对未来，无限向往。她无比期待那三个月的假期。 像每一个高三学子一样。 第21章 第 21 章 “今天下午是高考倒计时200天的活动。” 林芮在班里通知。 “就剩200天了啊，好紧张怎么办……” “妈的怎么还有二百天……” “就剩200天，还弄什么活动啊？” “哇，有活动诶……” 底下叽叽喳喳，众说纷纭。赵叙白则没什么波动。依旧做着自己的卷子。 有点难说，她想快点高考，但又有些不想。因为不想和她分开。 林芮通知完，瞟了一眼赵叙白，心中涌起一阵淡淡的惆怅。她心疼小孩，不想让她，在一个本该阳光热情的年龄，当一个麻木的僵尸。 可是，她如果毕业了，大学不一定会在这个城市的大学读。 那么两个人再很难相见了。 林芮有些淡淡的失落。 这节课是最后一节课，下课铃一响，教室里的学生飞奔出去。 赵叙白在出教室门的一刻，回头看了一眼林芮。 林芮和她对视了。 赵叙白略显慌张，移开了目光，继续冲向食堂。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喜欢上自己的老师？ 我怎么回事，怎么能喜欢上自己的学生？ 赵叙白一般是最早跑进食堂的一批，也是最晚离开的。午餐完了是午自习，赵叙白一般去图书馆，看看闲书。 她在琳琅满目的书中挑选，有写慈溪太后的，有些溥仪的，孙中山的，成吉思汗的，麦克阿瑟的，□□日记，日本军队，美**事…… 她有选择困难症。最后选了一本麦克阿瑟的传记。毕竟这也算个风云人物了。 她坐在图书馆悠闲地看书，而林芮则在经过教室时，专门往她那里看了看，发现小孩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午休的铃声响了，赵叙白才起身，往教室走。 林芮实在想骂小孩，但是还是忍住了。 赵叙白回来后，刚好在楼梯口碰到了林芮。 林芮这下想不批评她都难。 “为啥不上午自习？” “老师，我昨天作业落家里了，回去拿了一下。” 林芮一眼识破她的谎话。她偶尔会在午自习的时候来教室看看，这一周，她都没有见过赵叙白上午自习。 林芮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看到赵叙白依旧嬉皮笑脸，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只想把她揍一顿。 算了，忍一忍。 “我警告你，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不在，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叙白努力憋笑，道了个歉就跑进了教室。 “你笑啥，你站住……” “对不起林老师，对不起……” 赵叙白逗的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太让人头疼了。 林芮摇了摇头，回到了办公室。 “赵总，别睡了，玩U诺牌。” “啥，我没玩过。” “很简单的，我跟你讲规则……” 唐星越拉着赵叙白，又叫了几个人。他乒乓球打不过赵叙白，想换个赛道赢了她。 赵叙白对纸牌游戏确实没什么天赋。输的一塌糊涂。 “最后一张！赢了！” 唐星越讲最后一张纸牌掷在桌子上，小声庆祝。 赵叙白把牌扔在桌子上，叹了口气。 “黑子，说话！” “滚滚滚……”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了，班长打开了灯，拉开了窗帘。 “大家在报告厅集合，参加200天倒计时活动！” 赵叙白和顾景然，还有几个一起玩的人都昏昏沉沉的，不停地打哈欠。 她去了报告厅，开始听各种各样的领导，学生代表，发言，鼓励，然后请了个专家，开始絮絮叨叨。 赵叙白才不惯着学校的不良作风，靠到椅背上就开始睡觉。 不得不说，报告厅这椅子确实软，赵叙白很快就进去了梦乡。 第22章 第 22 章 “班主任老师稍微看看，别让学生睡觉了。我们请的专家可是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给我们学生做讲座的，尊重一下。” 年级主任看到下面好几个人在睡觉，便上台，给专家道了个歉，接过话筒开始喊。 林芮其实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那专家叽里呱啦说半天都不知道说啥，林芮听到现在也没有抓住这个演讲的主题。 但是主任要求，还是给点面子吧…… “赵总，起床，年级主任发话了！”旁边的苏晚用胳膊肘怼了赵叙白几下。 而此时的赵叙白睡的正香，可以说睡的很死了。苏晚怎么怼她都没有反应。 这时林芮正被迫无奈，来叫醒自己班的学生。 然后她看到了睡死过去的赵叙白和使劲叫她的苏晚。 林芮看到赵叙白睡的死死的样子就觉得好玩，没忍住笑了出来，还给赵叙白拍了一张丑照。 旁边的几个同学都开始笑。 当然玩笑归玩笑，孩子还是要叫一下的。 她摇晃赵叙白的身体，一直晃了半分钟，赵叙白才睁开惺忪的双眼。 她看到林芮的那一刻，着实是被吓到了。 “卧槽！” 她身子震了一下，爆了一句粗口。 旁边人笑得前仰后合。 “别睡了，专家来一趟不容易的。” “好。” 林芮一走，赵叙白的困意又袭来了。 当然这个时候，其实林芮也睡着了…… 年级主任往后一看，发现那边有个娃睡着了。本来他想让班主任去看看的，结果发现班主任自己也睡着了。 算了算了。睡吧。都是年轻人，睡睡又能怎。 他回想起自己高三的时候，怎么睡也睡不够啊。每天只想回宿舍躺下睡觉。上课的时候睡，又经常被老师拎起来，常常挨揍。刚毕业的时候来当教师，课间就那样睡着，甚至上课铃打了都听不到。每天繁重的教学任务压在头上，他也无可奈何。他上课叫学生起床，其实他心不甘情不愿。但是没有办法，为了孩子的未来，他只能去当那个坏人了。 又到了周末。 赵叙白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就10点钟了。 她躺在床上，依旧昏昏沉沉。 怎么越睡越困呢？ 忽然，她注意到外边的雨的沙沙声，和它打在窗楞上的滴答声。 下雨了！ 赵叙白欣喜若狂，她飞奔下床，抓起手机，拽开窗帘。 她激动地打开相机，拉开窗户。因为窗户外有防盗栏，她只能将胳膊伸出去，让手机淋在雨里。 她在一番努力对焦之后，拍了一张很生动的雨水照。 虽然换来的是手机和自己的小臂上满是雨水。 赵叙白用衣服擦了擦手机，用手抹了一下胳膊，开始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并发了个朋友圈。 “清晨的雨敲着窗，我却没心思看雨。” 因为心里有别的东西。 林芮的房间，其实跟赵叙白的房间是挨着的，隔了一堵墙。 林芮早上一醒来，就听到了雨声。当然她其实不大喜欢雨，因为雨大了，出去玩容易弄脏衣服。 她也发了一条朋友圈。 滂沱的雨，泥泞了我来找你的路。 很巧的是，她俩同时发的朋友圈，所以发出去之后谁也没看见对方的那一条。 发完朋友圈之后，赵叙白就把手机关机了。 她掏出作业来，开始带着困意写。 赵叙白做作业，一向为了爽。比如做数学题，她也不在意算的对不对，也不在意过程怎么书写，更不在意卷面整齐与否，总之能一路不磕巴地算下来，就跟爽。 所以她作业的正确率一般比较瘆人。哪怕算下来1=0这样荒唐的结果，她也懒得改。有答案就对了。 写英语题，她就完全靠应试技巧了。虽然她3500次也背过了，但是放在文章里面，却总觉得看不懂。所以她学了什么“原文定位法”之类的，很应试的技巧。其实这样做，她英语成绩确实提高了不少。 于是赵叙白极度痛苦地写完了三门主课的作业。 歇会儿。 赵叙白手机一开机，刚连上网，就发现微信疯了。 第23章 第 23 章 “卧槽，你你你……” “卧槽你为啥跟林老师发的朋友圈一样啊？” “你又爱上谁了？” “为啥突然这么油腻？” “我天，你不会搞……” 赵叙白点开微信后，发现有十几个人给自己发消息。底下那“发现”一栏，上面的红色圆圈，显示50多条评论。 赵叙白打开朋友圈，才发现自己发的朋友圈，上面紧挨着林芮的朋友圈，而且都是那种有些…… 赵叙白被吓了一跳。 滂沱的雨，泥泞了我来找你的路。 “你”是谁？ 赵叙白止不住地想。 当然现在要紧的是，是赶紧再发个朋友圈解释一下。 此时的赵叙白脸已经红到了耳根。 “各位，真的是随便发的！豆包生成啊！抒情，你们在哪里胡说什么呢？” 赵叙白翻看着这些评论，确实觉得很难受。如果林芮是同学，那么大家一定会抱有吃瓜的态度。但是是老师，很多人会觉得有些悖德，所以只觉得震惊。 赵叙白思来想去，还是不想删除那条朋友圈。 当她再次点开朋友圈的时候，发现林芮已经将朋友圈删除了。 一股强烈的悲伤涌上赵叙白的心头。她朋友圈现在没有屏蔽任何人，想必林芮也能看到底下的很多评论。 雨停了，天边出现了一抹彩虹。 赵叙白望着桌子上的作业，又出了神。 林老师在干什么呢？ 赵叙白忽然想到个好玩的…… “林老师！林老师！” 赵叙白开始大叫，因为这个墙隔音应该没有特别好。 林芮正在追剧，忽然听到赵叙白在喊她。她下意识觉得是不是有啥危险。 她穿着睡衣，连忙奔向对门，疯狂地敲门。 赵叙白听到敲门声，愣了一下，觉得玩笑好像开过了，有点害怕林芮会生气。 “谁？”赵叙白其实知道是谁，但是还是假装不知道，问了一句。 “我。” 赵叙白打开了门。 “你刚在那里喊我干什么？” “啊？没有啊，林老师，您听错了吧？” 赵叙白随地大小演。 “啊？好吧，那应该是我……” 看到林芮一脸严肃，赵叙白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我就知道……” 林芮咬牙切齿地，揪住了赵叙白的耳朵。 “哎呦林老师，错了错了……我刚自己一个人有点害怕……” 林芮又把耳朵轻轻扭了一下，终于松开了。 林芮看看了小孩的耳朵，红红的，有些可爱。 “你再乱叫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还能怎么收拾我？ 赵叙白又在憋笑。 “嘿，你还笑……” “老師，错了错了，保证以后不叫了……” 赵叙白盯着桌子上的作业，还是不想写。 赶紧毕业吧！ 那林老师怎么办？ 本地也有c9啊，可以就在这里。 不错，堪称完美。 赶紧毕业吧，我也好跟林老师表白。 赵叙白逼着自己写作业，然后写着写着就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她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像是一个奇怪的小区，很普通，但又感觉没见过。林芮在喊自己的名字。 “叙白！叙白……” 而她到处找声音的来源，她往四周打量，却又不知道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她拼命地想找到声源处，她想见林芮，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梦醒了。她睡了6个小时，一看表，晚上10点了。 这他妈的怎么睡啊…… 第24章 第 24 章 赵叙白往窗外看，她喜欢窗外金色的灯光。每次在学校上晚自习的时候，她总会不是的发呆，看着金色的灯光在黑夜中闪耀，感觉很高级的样子。 她睡的有些迷迷糊糊的，但是躺床上依旧睡不着。 出去买点吃的吧，夜市协会，应该正热闹。 赵叙白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了一公里，去了夜市。 这里果然红火又热闹。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在街上。每个小摊上面冒着腾腾的热气。赵叙白转了一圈，什么爆牛肚啊，羊蹄，羊头，无骨鸡爪，鸡架，炒饭，炒面，包子，烤串…… 赵叙白啥都想吃，却被90块一个的羊头劝退了…… 她买了个羊蹄，买了一笼小笼包和一碗稀饭，坐在空桌子那里吃了起来。 “你好，妹妹，可以加个微信吗？” 赵叙白被包子噎了一下，抬起了头。是一个男生。 “额，你为啥要加我微信。” 赵叙白不理解，自己这样的打扮，还能吸引男生不成？ “就是我比较喜欢你这种风格的女生，想找一个特别的。” 赵叙白心里有些矛盾，自己没有跟男生谈过，只是玩玩当然无所谓，自己也好奇，但是这样不尊重他人的感情，又似乎不太好。 “你是4i吗？” 赵叙白忽然想到。 “我……额……也许是吧……” “你是不是gay？” 对方沉默了一会。 “是的。” 男孩名叫李承泽。是一个大一学生，在这座城市的c9上大学。他谈过好几段恋爱，均以失败告终。似乎很多同性恋的剧本都很类似。被直男欺骗。 李承泽上大学之后，也遇到很多顺直男。现在的他很难承认自己是gay。所以他想试一试，自己能不能喜欢有点像男生的女生。 赵叙白听他讲完，稍加思索。 “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吧。只是你俩型号可能有点撞。但是也能先试试。” 就这样，李承泽和顾景然两个人聊了起来，并在一个月之后在一起了。 他们正式表白的那天，顾景然一整天，笑的合不拢嘴。 “赶紧感谢我。” “谢谢爸爸！” 顾景然得到了自己的幸福，而赵叙白还不能。 顾景然没有因为恋爱耽误学习，他的成绩突飞猛进，几乎都要赶上赵叙白了。 时间来到了寒冬。是难熬的冬三月。像一场看不到曙光的旅程，像无法逃脱的牢笼。 赵叙白依然没有变化太多，大事不犯，小事不断。动不动迟到，上课睡觉，作业正确率吓人…… 赵叙白每天晚上躺到床上就能累到直接晕过去，白天又晕晕乎乎地起床，上课时上眼皮和下眼皮像粘了502…… 林芮也越来越忙碌，很多时候没有时间来班里看学生，只能查个迟到。 她拿赵叙白也没有办法，天天迟到。后来她直接让赵叙白站到外面早读。 于是赵叙白之后的早读就没有进过班。 但是这座城市的冬天确实冷。越冷赵叙白越想在被窝里呆着，越不想出门，于是她迟到的越严重…… 林芮确实不忍心，外面也是真的冷，但是不这样赵叙白不张记性。 她一直在批评赵叙白，可是没有一点用。 其实在赵叙白在外边的时候，林芮自己也只是在门口，跟赵叙白一起感受这寒冷。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也就让赵叙白进来了。 赵叙白虽然不觉得迟到一会对她能有什么影响，但是她也明白，作为班级的管理者，必须要管的。如果林芮不管这个，自己估计明天来都不会来了…… 第25章 第 25 章 在某一天早上，赵叙白的闹钟没有响，也许是电池没电了，也许是自己前一天忘记设置闹钟了，总之赵叙白醒来的时候，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了。 可是，外面下雪了。 天已经亮了。赵叙白很久没有在周内，一醒来，外边都是亮的。 今天又是出奇的冷。尽管从物理学上来说，下雪时应该不会特别冷，融雪时会更冷，但是赵叙白如今已经感觉自己耳朵要被冻掉了。 其实这里没有老家冷。老家还要再往北一点。 赵叙白总是喜欢这种天气，下雨，下雪，下冰雹…… 雪花在空中飘着，赵叙白一伸手，就会有零零散散的雪花团，飘到自己的手上，然后融化成一团水。 赵叙白戴着帽子，在寒风中缩着脖子，艰难的来到了学校。还好在第一节课上课铃打之前来到了教室。 “你咋回事，咋现在才到？” 顾景然问。 “闹钟没响。这破闹钟，我回去就扔了。对了，林老師发现我没有？” “没有，她今天没来教室。她今天上午没课，可能在家睡觉。” “哦。”她稍稍有些失望，但是还是理解。 “看，我男朋友送我的礼物。” 顾景然掏出一个钥匙扣，装饰是两个小男孩骑着摩托，一个在前面开，另一个坐在后面抱着他。 赵叙白盯着这个小礼物，又想到了林芮。 “你是不是羡慕了？自己得不到，别想要我的！” 赵叙白给他翻了个白眼。 但其实赵叙白也是真的想要。 上课时，赵叙白依旧盯着窗外的雪白世界，发呆。 雪，真是这座城市最好的医美。它让这里洁白一片，而不是花花绿绿，它盖住了灰尘，盖住了老旧的屋顶。 雪下的越来越大，直到满教室的人都无心听课，而是盯着窗外的鹅毛大学出神。 讲台上的老师也不想继续讲课，毕竟恶劣的天气，也是比较罕见的，很有趣。 “没事，大家想看就看吧，这节课反正也不要紧。” 语文老师难得这么开明。 下课铃响的一瞬间，赵叙白拉着顾景然奔出教室，他们跑到楼下，进到雪里面，感受着大雪拂面，甚至掉到脖子里的感觉。 当然也有好几个学生，跑到雪里面，打雪仗…… “大家别跑到雪里去，感冒了怎么办？”林芮上课前着重强调。顺便瞪了赵叙白一眼。 实际上，赵叙白这时候真有些难受了，她不知道这是单纯有些冷，还是真的生病了。 到了下午，赵叙白真的发烧了。顾景然一摸赵叙白的额头，只觉得滚烫。 “我的天，你赶紧回去休息吧！烫死了。” 赵叙白浑身打着颤，来到了林芮办公室。 “唉，你这娃，就是不听话。我今早没来教室，你是不又迟到了？多大的人了，还要跑雪里面去。” 林芮一遍批评她，一边给了她假条。 “我带你回去吧。今天我没课了。” “哦……” 林芮给赵叙白翻出一件自己的羽绒服，让她穿上。 羽绒服，香香的，有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 小孩跟着林芮回了家。 “今晚在我家住吧。我给你妈妈说了，她这几天忙的不行，没法来照顾你。” 第26章 第 26 章 赵叙白感觉很冷很冷，她蜷缩在之前睡过一会的房间里，睡了过去， “你先把药吃了。” 林芮摇醒了她，递给她一碗热水和一片退烧药。 “你要吃什么饭？” 赵叙白摇摇头，“林老师我什么也吃不下。” 林芮知道，发烧的时候确实什么都吃不下。但是总要吃点饭，才能出汗，发烧才能好。 “姐，叙白爱吃什么啊？孩子难受的啥也吃不下。” “林老师没事，让她自己点外卖吧，这已经很麻烦你了。让她回自己家睡吧，她大了，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没事，十几岁的孩子，我看着也有些心疼。这是我当老师的应该做的。” 林芮给赵叙白煮了稀饭，端到床头。 “谢……谢谢林老师，我……我回去吧，是在麻烦您了。” “没事啊，反正我今天刚好闲着，你就好好休息，你再说要回去我就生气了。” “哦……” 林芮看着小孩萎靡不振的样子，着实心疼。 这是，白书韵给赵叙白打来了电话。 “叙白，吃药了吗？” 听到白书韵的话，不知道怎么的，赵叙白忽然觉得很难过，就哭了起来。 她本身是一个觉得哭很丢脸的人，但是这一刻怎么也止不住。 林芮悄悄的走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间门。 白书韵隐约能听到赵叙白的哭腔。 “女儿，我现在就坐火车来看你。” “没事，妈，我吃点药就好了，你还是照顾好我妹吧。” 赵叙白还是觉得丢人，赶忙挂断了电话，自己把头埋在枕头里痛哭起来。 哭着哭着，她就睡着了…… “林老师，你忙您的吧，我明天请个假，就来看孩子。” 林芮也不知道回复什么。她实际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透过门缝看了看，赵叙白，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算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林芮回到自己的房间，也跟自己妈妈打了个电话。 “妈……” 她已经有一年没有跟自己的妈妈打过电话了。 原因很简单，她出柜了。她妈妈当然不接受。也是有很多原因吧。跟顾景然妈妈说的也大差不差的。 但是让林芮没想到的是，这次，她妈妈居然接电话了。 林芮的妈妈，叫刘明侦。农民。家中两儿两女。林芮是老二。 看到久违的电话，她还是接了起来。 “芮芮，怎么了？” “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我过的挺好的。不用你操心。” 沉默。 “芮儿啊，唉，我也老了，也管不住你了。你喜欢啥就自己看着吧。” 说完，刘明侦挂断了电话。 一股巨大的悲伤涌上林芮的心头。委屈，不被理解，不被爱…… 她走了出去。 雪已经停了，地上的积雪在路灯的照耀下发光。当然上面的黑色的脏东西，也被照的一清二楚。 她踩在雪上，听着雪被压缩的声音，感受眼泪顺着脸颊流淌的痕迹。 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林芮用手指，戳在雪上，写下几个字。 ZXB。 她没有勇气，为赵叙白的名字画上一个爱心。 不不不，你一定不喜欢她。她，她一定跟前女友那种类型一样……而且，她是你学生啊！ 可是我，我明明知道她俩完全不是一种人。为什么，她是以学生的身份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林芮用脚，抹开了那一片雪。 第27章 第 27 章 赵叙白一觉醒来，就是6点钟了。外面依旧是一片漆黑。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浮想联翩。 “叙白，妈妈已经到了。” 这是凌晨四点发来的消息。 赵叙白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她匆忙的穿上内胆和蓝白的校服冲锋衣。她嫌那保暖内裤穿着脱着都麻烦，所以一般只脱个校服裤子。 她跳下床，顺便穿上了裤子。 赵叙白一打开房间门，就看到林芮坐在餐桌旁，开着电脑，在工作。 林芮开着餐桌上方的水晶灯。 赵叙白盯着林芮看了几秒钟…… 林芮穿的是淡粉色的睡裙，她还没有化妆，看着略微有些憔悴。但是赵叙白觉得很奇怪，她总觉得，林芮不化妆比化了妆要更好看。这样的林芮显得更加清纯，看着很清秀，即使脸上有痘印，皮肤稍稍有些暗，头发有些凌乱，但是赵叙白依旧觉得，生于自然的人，回归自然才是最美的体现。 自然，那是淡淡的眉毛嵌在有些干燥的脸上，薄薄的内双眼皮让整张脸显得很生动，淡粉的嘴唇，没有夸张的口红色号，而是最美的自然号。 林芮扶了扶金丝框眼镜，才发现赵叙白出来了。 她俩对视了几秒…… 又赶紧把目光移开。 “林老师，我……我妈妈来了，我先回去了。” “你感觉好了些吗？” “嗯，已经好了。” 赵叙白有些慌张，但是她依旧故作镇定。 她摸摸鼻子，转身去换鞋。为了掩饰内心的慌张，她故意将动作做的比较慢。她感觉有些别扭，浑身不自在。 终于出来了。 赵叙白翻出钥匙，拧开门。…… 她走到房间一看，发现白书韵在睡觉。 算了，不打扰她了，奔波一晚上了。 赵叙白自己悄悄地，从冰箱里拿了盒牛奶和面包，就出门了。 泠冽的寒风在赵叙白耳边吹，赵叙白只感觉自己的耳朵要被冻掉了。马路上湿湿的，车在上面风驰电掣，融化了雪。 人行道旁的树坑里，堆满了肮脏的雪。 怎么这该死的冬天还不结束？ 这么一想，赵叙白又觉得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冬天的时候盼夏天，夏天的时候盼冬天。上学的时候盼着毕业，真正毕业了又想回来上学。不赚钱的时候盼着赚钱，真正赚到钱了又怀念小时候的无忧无虑。 人总是既要又要。 “赵总，你好了吗？” “嗯，好多了。” 赵叙白只是半天没来，桌子上又堆满了书和卷子。 “完了，昨天作业没写。” 赵叙白手托着腮，很是崩溃。昨天的没补完，今天的作业又来了。难道一个高三的学生连请假都是一个灾难吗。 白书韵醒来，发现都11点了。 那女儿应该去上学了吧。 她想想总是有点自责，其实自己之前一直没太关心赵叙白的成长。甚至连女儿生病了，自己第一反应还是工作，以及小女儿。自己似乎默认了，叙白就是很独立，不需要自己过多的关心。 可是上次看到女儿，她感觉，女儿有些缺爱。叙白一直走不出前任的阴霾，就是因为，前任给了她很久感受过的爱和关心。可这一切，瞬间又化为乌有。 可是自己的工作，自己的事业，又该怎么办呢？事业和家庭，该怎么去平衡，是每个有责任心的成年人的必修课。 第28章 第 28 章 赵叙白本来中午都是直接在食堂吃饭，午自习呢，一般是在图书馆，或者跟人家打球去了。但是今天毕竟白书韵来了，她就自己代替林芮签了个假条，出去了。 她几乎每次写假条，都是自己签的老师的名字，从高一开始吧……也不是说班主任不给她签，总之就是她觉得麻烦。比如要去办公室找老师，而老师有时候不在办公室，但是不管在不在，赵叙白总觉得哪怕只是走到办公室就已经很累了……然后还要给老师讲你请假的理由，又得酝酿好久。 所以她已经将林芮的签名练的炉火纯青了。林芮的签名，就是很漂亮的楷书，有些飘逸但不失齐整。 “林”字左小右大，左边的捺以点代之，右边的捺则努力伸长。芮字则方正遒劲，有力道。 赵叙白的书写一直很糟糕，但是高中一直在练字，现在基本的起笔顿笔都有点样子了。 但是班主任的签名总归模仿的挺到位的。 其实高二住校的时候，自己就几乎没交过几张真的假条，都是货真价实的“假条”。 然后某一次宿管觉得签名很不对劲，并且几天内交了一大堆假条。于是一个电话打给老李，问他给他们班女生签了几张假条。 “签了一张吧？” 和赵叙白同班住校的就三个女生，那一张假条还不是赵叙白的。她不仅自己签，该给另外两个同班的也签。 “我这里有8张。李老师，你自己看着办吧。” 于是赵叙白就被老李痛骂了一顿。 “叙白，你回来了。” “对，今天吃啥？” “我刚醒，没做饭，去外面吃。” 赵叙白本来是很想吃白书韵做的饭的，但是不想让她太辛苦，也只能答应。 白书韵呆了一个周，被逼无奈也只能回去工作，照看那个小的去了。 白书韵回去了，出租屋里又只剩下赵叙白一个人。当她大脑放空的时候，她总能想到林芮。 她感觉，白书韵似乎在努力补偿自己，小时候没太得到过的爱。但是没有用。白书韵再努力也撑不住工作的压力，也挡不住家庭的责任，让赵叙白重新感觉到，那种无条件的爱。 赵叙白渴求那种感觉，那种自从她11岁以来就没有体验过的。当然高二又存在了2个月。 她觉得林芮可以给她这种感觉，但是她又问自己凭什么。 林芮不过是一个老师罢了，一个老师对学生最基本的责任。仅此而已。 赵叙白很急切，急切地想知道自己在林芮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地位，是一个普通的，捣蛋的学生，还是真的也会产生些好感的人？ 她心急如焚，她恨不得能跑到林芮家里，直接去问她。可她不行，她开不了口，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开口。因为她爱她。 教室外面吹着泠冽的寒风，里面就靠着每个同学散发的热气和两个暖气片散发的微薄的热量，维持着温暖。 这段时间赵叙白没有迟到，外面实在太冷了。她也不想让林芮为难。 下周是元旦晚会了。 第29章 第 29 章 赵叙白实际没什么才艺。让她表演最好的东西就是打场乒乓球比赛。当然这肯定没法在元旦表演。 她瞅了一眼表演单，基本都是什么唱歌。她发现最后一个节目是林芮的钢琴曲。她有些惊讶，从来没有见到有老师会在班上表演节目的。 除了林芮的，有一个表演一下子映入她的眼帘——魔术表演。是周亦承的表演。赵叙白跟他不是很熟，但毕竟两年半同学了，她不至于连这人会魔术都不知道。 “周亦承，你啥时候学的魔术？” “就是今年过年那会，我看网上人家玩，就学了学。” “给我表演表演。” 周亦承露出一脸神秘感。 “你在里面随便抽一张牌。记住它的花色点数，不要让我看到。” 赵叙白照做了。一张方片6。 “然后放到最上面。我切一下牌。” 周亦承切了几下牌，然后把牌正面向上，展在桌面上。 “让我用心灵感应一下……是不是，方片6？” “卧槽，你咋知道？你再变一次。” 赵叙白抽了一张牌，捂住牌边，不让他看到一点点。她仔细盯着那张牌，确保周亦承没有看到牌的正面。然后放到牌顶，她又使劲看着牌，确保真的没有人能找到那张牌。 然后周亦承又从容地找出了那张牌。 “到底怎么做到的？” “magic！” 跟所有神神叨叨的魔术师一样，周亦承就甩下了这样一个词，然后就溜了。 魔术的原理很简单，魔术师只需要记住底牌，而观众的牌，未来就在这张牌的下面一张。 即使是这么简单的原理，也够一个行外人抓耳挠腮好长时间了。 赵叙白软磨硬泡了他好长时间，周亦承才把这个教给她。 元旦晚会开始了。在一堆无聊的唱歌和跳舞结束后，迎来了周亦承的魔术。 “哈喽，各位同学们，林老师，大家好！我今天给大家带来一个魔术表演，名字叫做654俱乐部。” 周亦承一边洗牌，嘴上一边说着。 “我曾经在北美生活过一段时间。有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在酒吧工作。忽然，门铃响了。我把钥匙插进门锁里，走进来四位老K先生。” 周亦承揭开顶上四张牌，果然是四张老K。 全班同学目瞪口呆。 总之基本上就是，周亦承说什么，他在洗牌之后，牌顶就会出现什么。 赵叙白一直盯着周亦承的牌。可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你随便拿起一半的牌来，放到桌子上。” 周亦承对一名观众说。 观众做完后，周亦承把剩下的牌盖上去，又切了一次牌，然后他翻开最上面的三张牌。 “……6，5，4俱乐部。” 教室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赵叙白思来想去，也没明白到底什么原理。 问周亦承呢，他肯定不愿意说。一个魔术师，把原理告诉观众了，还有什么神秘的呢？ 最后一个压轴节目，是林芮的。几名男生给她搬来一个电子琴。 林芮弹的是flower dance。一首节奏欢快的曲子。 赵叙白看着林芮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着。 赵叙白有些恍惚。她的脑海中浮现着刚才周亦承表演魔术的时候，同学们，当然也包括林芮，投来的震惊的眼神，和发自内心的赞美。 眼前是同学们给林芮投来的赞许的目光。 她有些自卑。她也想上台展示自己，获得林芮的赞美。 她从那时，就下定决心，也要练习魔术，上台给同学们表演。 当然，更重要的是，给她表演。 第30章 第 30 章 时间来到了寒假补课期间。这期间的模考，赵叙白的成绩总体不错，也挺稳定。虽然没有什么突破，但是如今能把成绩稳定下来已经属实不易。 “赵叙白，这段时间进步挺大，也踏实了不少。继续加油。” 林芮在楼道里面碰到赵叙白，表扬了她一番。 但是赵叙白内心还是空落落的，感觉有些失落。也许是因为感觉林芮对待她，依旧像对待其他任何一个同学一样吧。 林芮当然能看出来赵叙白写在脸上的失落。 可是不行啊小孩，你还没有毕业呢。 赵叙白下定决心，未来给林芮变魔术。 她在网上买了一幅蓝的bicycle和一副红的。 上课呢，就开始练习C切。一个合格的魔术师怎么能连C切都不会。 “赵叙白，你手放底下干嘛呢？” 依旧是老王的语文课。 “没……没干嘛……” 赵叙白一慌张，手上的牌掉了一地。 旁边一群人又开始笑。 老王看到了扑克牌，脸色铁青，差点没脑溢血晕过去。在学校里，这种东西是绝对的违禁品。 “你站后面去。扑克牌给我。” 赵叙白也只能乖乖地捡起心爱的bicycle，递给老王。 “我都不知道，你们一天想干嘛？还有多少天高考啊？老王是真的很生气，他直接在讲台上把牌撕掉，碎片被扔在地上。 那一刻，被羞辱，难过，心疼牌…… 一系列情绪涌上赵叙白的心头。 “下课。后面的那个来我办公室一趟。” 赵叙白的气越来越大。 虽然她也知道跟一个老师赌气没有意义…… 于是还是窝囊地去了老师办公室。 “我说过你不止一次了吧？啊？小赵同学啊，老师也不知道该怎么批评你了。说重了又是记仇，说轻了不听……” 总之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赵叙白装作很愧疚的样子，实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林老师，你再说说她。怎么说也不管用……” “行。赵叙白，你出来吧。” 赵叙白闭着眼睛翻了个白眼。 但是赵叙白内心还是有一丢丢开心。尽管她明白在林芮心里，自己也不过是一个老爱犯事学生罢了。 “你不知道学校里不能拿扑克牌吗？” “为什么？”赵叙白没忍住。尽管面前的人，是她最喜欢的。可是当她被一个不合理的问题质疑的时候，她无法忍受。 “这些很容易演变成赌博的。而且很容易上瘾。” “可是我就是玩个花切，又没有跟别人玩。” “我不管你玩的什么，在学校拿扑克牌就是不行。而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玩？” 赵叙白有点恼羞成怒。 “那你说你们俩把我叫过来说这么久，那难道比我玩个牌更浪费时间？我手上玩牌但是实际在听课啊！” 说完赵叙白就后悔了。 “行。好。你回去吧。以后不浪费你时间了。” 林芮冷漠地说完，转身就走了。 完蛋了。 赵叙白心想。 怎么办？ 她愣在楼道里，心理哀嚎着，后悔自己为啥要说那么一番话。 第31章 第 31 章 赵叙白一整天都在回想自己说的话…… 自己就是做的不对。这没什么好说的，林芮来管自己，似乎也没啥问题…… 哎呦自己真的嘴欠，说那些干什么？ 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林芮真的生气了。 林芮回到办公室后，只觉得很委屈。她没想到赵叙白会那么怼她。她又生气又难过。 反正算是半冷战吧。 直到放假，除了回答问题开火车和赵叙白主动去问题，林芮果然没再管过她。包括迟到，包括上课说话，种种。 真正的心寒，该是如此吧。 赵叙白这段时间情绪非常低落。大课间就直接逃跑操去打乒乓球。尽管手冻得通红，身体僵硬。她把一切难过都发泄到球上。 因为学校开放的球桌是铁网，赵叙白又爱暴力扣杀，基本每一次打球，她都会扣碎一个球。 当然扣碎的球只能她自己赔了。 比外面零下10度更冷的，赵叙白觉得，一定是林芮了。 她好生气。她也是。就这样冷战了2个周吧。赵叙白觉得有些难搞。毕竟这是一个老师，赵叙白怎么去哄她呢。 终于放假了，赵叙白终于要开始为期1周的寒假了。 那天中午放的假。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老师放的电影，下课铃响起的一刹那，全体高三生疯了一般冲出了教室。 赵叙白经过办公室的时候瞅了一眼林芮的座位，她还在办公。 不行。我不能逃避。 但是赵叙白一个学生，直接进到办公室里去找林芮道歉，赵叙白觉得有点难堪。不如今晚吧，等她回来。 赵叙白怀着忐忑的心，走回了家里。 她坐在客厅里写着作业，当然也在仔细听着楼道里的脚步声。 一阵脚步声传来，赵叙白心脏加速跳动，她飞奔到门口，透过猫眼，发现是一个秃顶的老大爷。 又是一阵脚步声，又是同样的心跳加速，又是同样的飞奔，不同的是，这次是这个提着一篮子菜的大叔。 …… 重复了好多次吧，一直到晚上10点，当一阵疲惫的脚步传来时，赵叙白本来不想起身了，但是她隐约有一种感觉，感觉那是林芮。 她走向那个，眼镜对了几百次的猫眼。 是林芮。 她没有丝毫犹豫，她觉得这才是勇敢。 而不是一个人走过黑暗。 “林老师！” 林芮正要把钥匙插进锁里，却被赵叙白吓了一跳。 “你……什么事？” “林老师，对不起，我那次不该那么说。本来就是我的不对。” 林芮愣了一下。 “好吧，以后别那样了。这样很伤老师的心的。看我家吃夜宵吗？” 那天晚上的夜宵，一定是赵叙白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了。 对于林芮来说，也是如此。 赵叙白一边撸串，一边瞟着林芮。 林芮努力，正常的和赵叙白聊天，虽然她很难直视赵叙白的面庞， 赵叙白反而很淡定，主要她觉得林芮并不是女同，更不会喜欢自己的一个，整天调皮捣蛋的学生。但是她又敏锐地觉得，林芮有点慌乱，甚至有些害羞。 难道林老师也是拉拉？ 她，难道真的喜欢我？ 第32章 第 32 章 “叙白，你之前谈过女朋友吗？” 林芮在问这个问题前思索良久，最后觉得问了也无大碍。 赵叙白愣了一下。 一个老师，一般不会问学生的感情问题的，而且，居然一上来就问女朋友。 但是毕竟自己的形象……但凡是个年轻人都能看出来。 ”谈过。一个直女。把我当男性代餐。” 说完，赵叙白用嘴把一块肉从签子上拽下来，用力嚼着，却有些嚼不动。 “林老师，那……您呢？” 林芮挺苦恼的。本来这就不是什么事。可是自己职业特殊，比别的任何职业都有更高的道德要求。 可是，承认自己的感情经历算是违背道德吗？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4岁的人，并且什么也没有做，就是违背道德了吗？ “我，额，我也喜欢女生啊。” 她鼓起勇气。 赵叙白嚼着肉的牙齿滞住了。 果然如此。 两人再没有什么聊天了，尴尬地吃完夜宵，赵叙白就赶忙回去了。 “叙白，我们明天早上到。” 白书韵给赵叙白发来信息。 赵叙白在黑暗中盯着手机，脑子里还是林芮的那句话。 她欣赏她的勇敢和不世俗。 她欣赏的是她的放荡不羁。 当然，即便林芮喜欢女生，她也不能确定林芮会喜欢自己。尽管她从林芮的神态来看，有些慌乱，很像喜欢一个人的样子。 可是，我，一个天天惹她生气的学生，怎么会被她喜欢呢？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 防盗网的影子被透过窗帘的缝的月光钉在墙上，凄凉又萧瑟。 算了，马上高考了，高考结束，试试呗。正好，林芮如果也喜欢自己，那自己就留在这里读大学，成全自己，皆大欢喜。当然，如果结果不尽人意，自己直接到远离这个省份的学校，便是了。 这么一想，赵叙白瞬间释然了。 自己哄自己，赵叙白还是有一套的。 林芮也睡不着，她的心比赵叙白的乱多了。 她有些内耗，还是在怀疑自己，跟一个学生公布性取向，合适吗？ 虽然这没什么，但是对于现在的道德伦理，还是有些不相符。 哎呀真是该死，怎么一上来就学生有没有谈过女朋友，不合适吧？ 该死。 但是小孩会喜欢自己吗？ 一个经常不打扮自己，还整天说教她，偶尔还发火的教师？ 林芮的脑子一团乱麻。 好烦。 林芮在床上翻来覆去，偶尔还要捶一下枕头。 赵叙白再次醒来，发现妹妹已经躺在自己床边，睡的正香。 她们坐的大清早的火车，来到了这座城市。 母亲和父亲则在另外一个卧室。父亲正在刷手机，白书韵则在睡觉。 赵叙白打了个哈欠，掂着脚走到卧室，轻轻拿出自己的书包，慢慢关上卧室门，在客厅写自己的作业。 她总是想看手机，想看看林芮有没有发什么朋友圈。因为关系特殊，林芮的赵叙白的聊天框没什么信息，但是二人都很关注对方的朋友圈动态。 赵叙白点开林芮的朋友圈，发现她更换了个性签名。 明镜难言，玉壶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