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桎梏》 第1章 噩耗 凌晨五点的旧金山,还是纸醉金迷的模样。 而旧金山上方42000英尺的位置,私人飞机内。 温明珀慵懒地坐在飞机休息厅的沙发上,右手轻敲放在一旁的手机。温承奕从三天前就再没回过她的消息。 温明珀的面前是淡粉色玛瑙石切割制成的桌子上,空乘已经将烤制三分熟的A5级和牛和冰美式,一一摆放好。 温明珀向来以自己为先,既不会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去工作的,也不会浪费自己的情绪去关心他人。 但,温承奕是最特殊的存在。 三天没回消息的温承奕,让温明珀颇感不安。于是温明珀决定提前和团队分开,独自带着团队的开刃作回国。 蓦然,浅白的闪电打入紫罗兰色的云层,截然一副末日景象,呈现在私人飞机内实时反应外部环境的虚拟舷窗上。 温明珀喜欢蓝天白云,不喜欢这种风雨欲来的景色。 她起身按下虚拟舷窗的按钮,末日景象立即换成晴空万里。 随后,温明珀轻轻抚摸着虚拟舷窗呈现的白云,喃喃自语,: “温承奕,你最好是没出事!否则,你等着天翻地覆。” 距离落地还有一段时间,温承奕的情况仍然是未知。 为了消耗时间,温明珀回到办公区,继续完善立项准备。 温明珀从不会放松自己的要求,哪怕笃定温承奕百分百和自己同一队。 她们的开刃作,必须是最为完美的作品。 又过了数个小时,飞机终于落地。温承奕依旧没有消息。温明珀也不敢耽搁,冲到机场VIP室,却还是没见到想见的身影,只有他的助理——陈助。 陈助一见到温明珀就立刻迎了过去,: “小姐,车已经备好在外面了。” 温明珀没有回应,盯着陈助的眼睛,不错过他任何的情绪波动,含着怒意发问: “你们温总呢?怎么不来?” 在质问口吻方面,温明珀和温承奕很像。 陈助不敢回应,低下头一味答着: “小姐,车在外面。” 温明珀皱眉,也知道没有温承奕的吩咐,陈助无异于一个程序设定好的机器人,也就没有为难。 温明珀抬脚走向门口,: “走吧。” 陈助迅速反应过来,在前面带路。 机场外,是阴雨绵绵。 温明珀坐在后座,望着窗外后退的景色,心中的烦闷越来越重,快压得她喘不过气了,索性闭上双眼。 不安。 落地后的这一切安排实在不像是温承奕惯有的风格。 车停了,温明珀睁开眼,窗外是完全陌生的景色。 车门已经被陈助打开,他撑着伞等温明珀下车。 温明珀抬脚下车,地上的雨水溅到麂皮黑色长靴,她忍不住皱起眉。 抬头,温明珀紧盯着不远处的牌匾,“殡仪馆”三个大字高挂,手不自觉地握紧,青筋暴起,愤怒席卷了她全身。 如果这是温承奕的恶作剧,温明珀承认这的确是最完美的剧目,并且他会迎来自己最恶劣的惩罚。 若不是,温明珀不敢再想象,开口质问: “温承奕呢?他在哪!” 不等陈助的回答,也不在乎陈助是否能跟得上自己的步伐。 温明珀大步走进殡仪馆,不顾打在身上的雨水。 殡仪馆里面很空旷,安静,只有一名工作人员捧着骨灰盒站在正中央——没有温明珀想见的人。 一种最坏的可能已经昭然若揭,温明珀不愿相信,一错不错地盯着骨灰盒,开口: “温承奕呢?温承奕!” 等了很久,温明珀没有得到最渴望的回应。 殡仪馆的气氛一度再冷到最低点,陈助在温明珀身后不敢开口,最后是工作人员嗫喏着说: “小姐,您哥哥在这。” 没有怎么休息,又时刻牵挂着温承奕的温明珀听到这句话气愤得浑身颤抖,却还是稳住身形,上前接过骨灰盒。 大脑一片空白,什么礼貌,什么仪态,温明珀都不顾了。 只是行尸走肉地捧着骨灰盒回到车上。 她万分想将这个抛下自己的丢掷一旁,却又舍不得。 毕竟,这,是他留在温明珀身边唯一的形态了。 事至于此,温明珀还是不相信。 她是温承奕的亲妹妹,除了伯父外,是温承奕唯一的家人。 而温承奕受伤,温承奕离世,温承奕火化,身为家人的她毫不知情。 这不合理!一切都太不合理了! 想到这,温明珀立即单手将骨灰盒抱入怀里,用另一只手向自己的私人律师打去电话,让她负责查温承奕的死亡证明,遗产分割等。 嘱咐完后,温明珀又给自己的伯父打去电话。 无人接听。 降下挡板,温明珀再次问陈助: “陈助,我伯父呢?他又在哪?” 这次陈助倒是没有人机化,一五一十地交代: “小姐,您伯父目前还在医院昏迷中。” “昏迷?发生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昏迷?” “小姐,您的问题超出我能回答的范围,请恕我不能答复您。” 听到意料之内的回复,温明珀随口一应,又将挡板升起。 空荡的,安静的后座,只有温明珀一个人紧紧抱着骨灰盒。 再也忍不住,她小声啜泣着。 不敢放声大哭,只因泪水会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而这些痕迹会影响到公司的股市。 小心地擦掉眼中的泪水,将反复涌起的情绪压回。 一个大胆又怪异的想法浮现在温明珀脑海,: “温承奕和伯父在合作完成一些我完全不知情的事。可为什么是选择和伯父合作?为什么不是我?又为什么完全瞒着我?为什么一定是这个时间点?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被隐瞒的委屈,愤怒就要把温明珀全部吞没的时候,她想起来之前自己聘请的监视过温承奕的私家侦探。 拿起一旁的手机,温明珀给那位私家侦探打去了电话,将自己所有的疑惑交给他调查。 一个又一个任务交代完,温明珀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温家也到了。 温明珀将目光放到窗外,试图让熟悉的环境拂去自己心里的坏情绪。 大门缓缓打开,车子慢慢驶入。 入眼的就是翠绿的枫树,生机勃勃的,树干向上或是向道路延伸。 恍惚间,温明珀好像看见了那枫树下,小时候的自己和哥哥边嬉笑玩闹,边挑选枫叶的身影。 “哥哥,要捡最好看的哦,我要做最漂亮的枫叶画给哥哥。哥哥就是要最好的,最漂亮的才配得上。” “好,妹妹做的,就是最最最最最好的,也是哥哥最最最最最最喜欢的。” …… 眼泪又聚集在温明珀的眼底,她忍不住地想,是不是,再也听不到了… 车往内部驶去,枫树林过后,是荔枝园。一颗颗饱满圆润的荔枝高挂,还有淡淡的桂花香传来。 温明珀却不敢再看,害怕又看见园子里年幼的自己和哥哥摘荔枝的身影,又害怕看不见哥哥的身影了。 温明珀后悔了,后悔搬出温家,后悔离开哥哥了。 倘若,她没有滋生出这种无耻的,不轨的心思;倘若,她一直保持在妹妹该在位置。 是不是哥哥就不会离开… 没有人回答她… 车停了,温明珀下了车。 扫视着温家的一草一木,似乎哪里都有着温承奕的身影,又似乎哪里都没有了他存在的证明。 恍恍惚惚地,她抱着骨灰盒,低着头地进了哥哥的房间。 温承奕有洁癖,不喜欢除了妹妹之外的任何人进入自己的房间,所以他的房间还是保持着离开前的样子。 像小时候一样,温明珀掀开哥哥的被子,钻了进去。 小时候,只要她一钻进哥哥的被子里,哥哥就自然而然顺着这个台阶来哄她。这是两人的默契。 只是这次,无论温明珀等多久,哥哥都不会来了。 或许是温承奕的被子还留有温承奕的味道,又或许是温承奕的房间就是她的安全屋。 温明珀睡着了。 骨灰盒被放在枕边,被她紧紧地抱着。 “肮脏。你太肮脏了!怎么会有人对自己的亲生哥哥都有这样恶心的想法。” 温承奕指责着。 他厌恶的语气,鄙夷的视线似乎要将牢牢地将温明珀钉在耻辱柱上。 温明珀,身体颤抖着,心脏被温承奕的话语恶狠狠地碾碎,却还是不敢抬头,不敢直视他的厌恶,他的讨厌,嗫喏着解释: “不是的,不是的,哥哥…” 不管温明珀的反应,温承奕直接打断温明珀的话,对温明珀厌恶达到顶峰: “你别和我说话,恶心。” 眼泪被这句话直击,像决了堤的江水,涌出来,冲走了有哥哥的梦境,将温明珀彻底唤醒。 温明珀埋进哥哥的被子里,止不住地抽泣,她从来没想过把他拉进泥潭。 她离开温家,也是不想自己的爱暴露出来,不忍见到他和别人甜蜜。 可温明珀没想到,自己明明主动离开了温家,主动离开了哥哥,他还是走了。 早知道如此,她就该把哥哥关起来,关到所有人都看不见,碰不到的地方。哪怕哥哥再不愿,再反抗,也只有自己,只有自己能碰到他,能拥有他。 眼泪浸湿了衣袖,冰凉的触感,让温明珀的情绪再次回笼。 既然哥哥已经离开,那罪魁祸首就必须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重拾目标,温明珀将骨灰盒安置好。 从哥哥的被窝出来,从哥哥房间的橱柜拿出哥哥的衬衫,又进了哥哥的浴室,洗净自己身上的雨水,泪水。 处理好自己后,温明珀又径直去了哥哥的书房。 或许,哥哥的书房就有她想要的。 温承奕的书房陈列和温明珀在国外的书房一样。所有温明珀想要找的文件都放在温明珀轻而易举就能找到的地方。 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到温明珀怀疑,是不是哥哥故意安排的,是不是他早有预料。可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什么要瞒着她,不是说好了吗。 温明珀走到温承奕的书桌旁,正打算先将手头的资料放到书桌上,就看见一封信明晃晃地被放在桌面。信封清楚写着“给妹妹”,那是温承奕的字迹。 顾不及其他还没找到的资料,温明珀随手放下现有的资料,开始读哥哥的信: 恭喜妹妹带领团队成功完成开山之作,不愧是我妹妹!妹妹就是天下第一棒的!对不起,哥哥可能暂时要失约一下,不许哭鼻子。哥哥一回来就要认真检查妹妹有没有哭鼻子哦。听话的妹妹有奖励,不听话的妹妹也有鼓励。 温明珀紧紧抿着嘴,抬头,硬生生止住自己要溢出的眼泪。她要当一个听话的妹妹,她要哥哥给她奖励。 却又瞥见了放在书桌正前方的枫叶画。 再也无法遏制,泪水全部涌出,心脏像被针密密麻麻地刺着,她的身体向她宣告着对温承奕的在意。 难以收敛,一滴又一滴泪珠滴落到信上,晕染开了温承奕字迹。 温明珀将信放回书桌,整个人蜷缩回哥哥的椅子,双手抱住膝盖,喃喃自语,: “不是说暂时失约吗?这就是你的暂时吗?可不可以不要你的奖励,也不要你的鼓励,可不可以要你回来,求你了,回来好不好。我不任性了,我听话,我不喜欢你了,你回来,好不好…” 安静。 沉默。 没有任何的回应。 只有温明珀无声的哭泣。 只有温明珀止不住的泪水。 只有温明珀遏止不住的心脏抽痛… 第2章 离开 “咚咚“ 两声清脆的敲门声从书房外传来。 南姨在门口温声询问:“小姐,厨师那边已经好了,我在餐厅等您。” 柔和的语调,将温明珀从悲切中拽出来。 温明珀擦了擦脸上的泪珠,清了清嗓子, 回答道: “好!南姨,你先过去,我还要整理一下哥哥的资料。‘ 了解温明珀的南姨没有在书房门口等待,而是听到温明珀回应后,“哒哒哒”地跑下楼梯,对着空荡荡的餐厅大声嚷嚷着: “这个审美怎么回事?谁负责的?今天搭配的应该是“粉印象”,不是“黑鹦鹉“。真是糟蹋东西!不让人省心,还得我这个老太婆来……” 脚步声,叫唤声越来越远。 温明珀从椅子上起身,回到自己房间。 温明珀的房间和温承弈的房间紧挨着。 小时候的温明珀就喜欢贴着哥哥睡,平时又喜欢缠着哥哥。 于是,在取得温承弈同意后,温明珀的房间被重新安排到温承弈旁边。 温父温母在的时候,温明珀就乖乖地呆在自己房间。等他们睡着,温明珀就会偷偷摸去哥哥的房间,哥哥也会特意给她留门。这个习惯一直到温明珀高中离开家才结束。 简单洗漱,温明珀整理好情绪后才下楼用早餐。 今天的早餐偏春日的粉,“粉印象”配着正好。 只可惜温明珀没有心情欣赏,而平时能及时察觉温明珀心情并安慰的人又已经不在了。 刚吃几口,温明珀的手机就响了,是私人律师。 温明珀堪堪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和南姨告别,独自上了哥哥的书房。 书房里,温明珀听着电话里私人律师的话,神色越发凝重,眉头紧皱。 温明珀设想过温承奕的死亡可能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但没想过温承奕从这么早就开始布局。 竟然从十八岁成人礼的股份转让协议书就开始了。 不,可能更早。 温明珀至今还被瞒在鼓里。 究竟是什么事,一定要以他的性命作筹码? 又为什么一定要瞒着她? 还是,他其实早就想永远离开她了,而这一切只是他的幌子? 温明珀慌了神,脸色变得惨白。拳头不自觉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手掌,她却毫无察觉这痛意。 是早就察觉自己那畸形的爱? 是早就受够被自己这个拖油瓶拖累了? 各种各样的猜疑堵满了温明珀的思考,她的耳朵也已经听不见外界任何声音了,深深地陷入了内耗的漩涡。 她得不到回答……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私人律师的电话早已挂断,温明珀却还陷在沼泽里。 直到微风轻轻吹拂开窗帘,吹动了她的发丝,温明珀才幽幽回过神。 她抬头望向书房四周——没有阳光照射,阴沉沉的,让人难以喘息。 起身,她走到窗边,打开灯,又“唰”地拉开窗帘。 此时的她,虽不喜欢阳光,也不喜欢灯光,但她更不喜欢冰凉的,昏暗的哥哥书房。 又是一阵手机铃声,是私人律师。但不是温明珀的,是温承奕的。 电话接通。温承奕的私人律师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话术,开口道: “温小姐,您好。温先生给您留了一封信。信目前挂在荔枝园的荔枝树上,先生特意吩咐,只有您亲自前去取才能拿到。” 这是温承奕让她接触大自然的惯用手段。 他向来喜欢劝她多和大自然接触,让自然疗愈自己。 温明珀偏不如他的愿。 在温明珀的世界里,把所有情绪,所有事情全都分享给温承奕,才是真正疗愈自己。 不屑地翻白眼,她清楚温承奕这样做的想法,无非是借大自然让自己慢慢接受,习惯,遗忘他离开的事实。 温明珀做不到,她不可能做到,她无法接受最爱的人离开。 语气平淡的,让人琢磨不清情绪的,温明珀问道: “哦?林律师。你确定信是只有一封吗?那种今天一封,明天一封的戏码,我没空陪你玩。” 果然是温承奕的妹妹,温承奕的计划一下子就被猜中了。 作为执行者的林律师感觉到无形的压力,后背开始冒冷汗,磕磕巴巴: “额,您,您哥哥吩咐的,小姐,小姐,我,我也是按吩咐办事。” 听到这,温明珀直接冷笑出声: “林律师,是温承奕把你雇佣得脑子都废了?嗯?都忘了你现在的老板该是谁了?” 质问的语调压迫得林律师有些濒临崩溃,暗暗吐槽,钱难挣! 温明珀的食指轻叩着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传入手机话筒,声音急促干脆得像是敲击在林律师的薪资上,不断催促着林律师回答。 思前想后,林律师深吸一口气,还是老实回答道: “温小姐,温先生一共给您留了26723封信。” 说完后,林律师松了一大口气,擦了擦脑门的虚汗。 这下,他该说的不该说的,可全都说了。 “26723,26723。”温明珀重复两遍,也没明白其中深意。 但也没忘记林律师:“好了,这个月的薪水翻倍。“说完,温明珀就挂断电话。 而电话另一端的林律师,则仍是一副震惊的表情,久久没回神。 回过神来,又不禁赞叹:“温家可真是他的财神爷!” 随后,林律师又亲自将温承奕所有的信,包括荔枝园现挂着的,一一清点,交到温家庄园的保安厅。当然,这是后话了。 书房里的温明珀从温承奕生日,自己生日,父母忌日,甚至父母结婚纪念日都猜了一遍,依旧毫无所获。 26723,到底是什么? 还没等温明珀捋清,又一通电话打来。 这次是——私家侦探。 私家侦探先是将证据链,时间线以邮件形式发送给了温明珀。 然后开始一一解答温明珀的问题,并娓娓道来温承奕的全部计划。 随着计划的内容被揭露越发全面,温明珀越是恼怒。 为什么! 为什么要将她瞒着! 这么大的事,只有她不知道! 愤怒着,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温明珀保持该有的礼貌回应着私家侦探: “嗯,继续。“ 全部计划已经被透露出来了,温明珀明白了。 温承奕一直将她视作温室的花朵,一直辛勤地用自己的血肉喂养着,呵护着。 温承奕从未想过她也能和他一起,直击风浪,共担风雨。 温明珀很失望。 失望她在哥哥的眼里是负累,是累赘。 竭力控制自己濒临失控的情绪,温明珀压着声音,淡漠回应: “你很早就成为他的眼线了吧。” “温小姐,您在说什么?我是专属您的私家侦探啊。” “是吗?我的私家侦探。一个表面一个主子,背后一个主子的私家侦探。你觉得以你的忠诚度还配和我对话吗?还是你觉得你能戏耍温家唯一的继承人?” 笃定的质问,冷静的分析,吓得私家侦探在电话那端冷汗直流,嗫喏许久不敢回应。 “哦?现在不仅要一人侍两主,还要遮掩不回应。你很好。” “温。温小姐,不是的,是。是您的哥哥温先生吩咐的…” “好了,你,被炒了。我不喜欢会对着别人摇尾巴的狗。” 不等对面任何反应,温明珀挂断电话。 温明珀靠在温承奕的椅子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怒火,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 “温承奕!你偏不要我做,我就偏做给你看!有本事你就亲自来阻拦我!” 在这之后,温明珀干什么都是独自一人。 独自一人夺下温氏集团的绝对控股权。 独自一人剔除集团里的背叛者。 独自一人带领律师团队出席温承奕和温伯的法庭。 独自一人带领团队正式推出她们的开刃之作。独自一人温家集团的市值带领到一个从未达到的高度。 独自一人见证主谋被枪决。 距离温承奕的死亡已经两年过去,外面的世界也已经日新月异。 等不到温承奕回来的,搜寻不到任何温承奕存在踪迹的温明珀仍像个和哥哥闹别扭的妹妹,站在原地,执意等待哥哥的出现。 却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被告知哥哥真的离开了。 她不能接受没有温承奕的世界。 她要离开。 第一次产生离开想法时,温明珀一一打开了温承奕留下的26723封信。 这26723封信件像拼图一般,一点一点的在温明珀心中重塑哥哥的爱。 可光靠信件维持温明珀的想念,已经不够了。 她再次想要离开了。 或许,离开,就能回到哥哥身边了。 “哥哥”这两个字眼陪伴着温明珀的朝朝暮暮,早已成了她身上的血肉。 “哥哥”的离开,宛如将她的血肉硬生生剥离出她的身躯。 痛苦。 却又不得不接受。 尽管温明珀百般挣扎,还是感受到周围的所有人,包括自己在慢慢按着温承奕的计划走。 接受,习惯,遗忘。 她不愿。 她情愿一次又一次撕开自己的伤口,情愿血肉模糊,情愿疼痛难忍。 她也要将他永远记住了。 渐渐的,记住,已经难以满足温明珀了。 已经竭尽全力让工作挤满了自己的生活,温明珀却还是忍不住想回到哥哥的身边。 明明“哥哥”是她学会的第一个称呼。 明明“哥哥“是她所有行动的引导者。 明明“哥哥“是她生活的全部。 既然他是她出发的起点,那她也必然要他成为让自己的终点。 于是,温明珀还是选择离开了。 在温承奕的房间里的浴室,泡着恒温水,随着血液流逝,温明珀的视线逐渐模糊,温承奕的身影却越发清晰。 她幸福地离开了。 她不会忘记温承奕的离开了。 她可以去追温承奕了。 哪怕是以妹妹的身份,她也可以去找他了。 第3章 重逢 明亮的灯光从衣帽间中央挥洒到衣帽间的各个角落,给坐在地毯,倚着沙发睡着的温明珀披上一层温和又不刺眼的光。 失去了温承奕独自生活的那两年,温明珀睡眠一直不好。 现在,虽然她已经离开了没有温承奕的世界,睡眠质量也尚未改善。 果然,不一会,温明珀就自己醒了。 刚苏醒的她舒适地伸了个懒腰,一副终于远离了世俗烦恼的慵懒模样。 “哥哥”二字,是清醒之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直接地,蛮横地闯入她的脑中。 于是,温明珀开始四处张望找寻自己哥哥的身影。 可张望许久了丝毫没有找到任何温承奕存在的痕迹,反倒是环境越看越熟悉,像是她大学刚毕业住的公寓? 温明珀皱着眉头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感觉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疑惑开口: “我不是死了吗?死了也见不到哥哥吗?” “为什么像是回到大学毕业住的公寓里了?” “温承奕呢?哥哥呢?他在哪?我怎样才能找到他?” 得不到回答的疑惑越堆积越多,不愿再等待的温明珀正准备主动行动找线索,却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是她的朋友梁僭仪。 梁僭仪在电话那头风风火火地开口: “臭屁宝,你哥问我了,我没抗住。他听说你要试我设计的情.趣.内.衣.,就以为你谈恋爱了,被人骗了,压根没听我说完话,就撂下电话了。你悠着点,他估计要到了。” “臭屁宝!给你吓愣了?咋不说话啊?你先别愣啊。你哥,温承奕,他马上要到了!” “梁僭仪?你在说什么?你的店不是早就已经风生水起了吗?” “哎我,臭屁宝,你玩我呢!刚开店,你傻了啊!” “什么刚开?现在不是…”温明珀不明所以地看向手机时间,彻底呆楞住了。 她竟然回到三年前! 是大学刚毕业,哥哥还没出事的时间! 是不是意味着她要见到哥哥了! 是不是意味着她这次终于可以和哥哥同一边了! 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不用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守着了! 电话那端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梁僭仪还在嘟嘟囔囔抱怨着: “我可不能再和你打电话了。不然,等会不只是又成你和你哥play的一环了,要是让他发现我偷偷报信,回过头来找我家老头子告状,我可就真遭不住了。再说哈,臭屁宝。” 说完,梁僭仪就立马挂了电话,生怕下一秒被温活阎王逮到了。 没等温明珀发呆太久,门外就传来的敲门声。 一想到门外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哥哥,温明珀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仪表,光着脚就冲出衣帽间了。 而门外的温承奕已经在温明珀公寓门口踟蹰了许久。 按道理来说,妹妹长大了,有想谈恋爱的想法很正常。 但温明珀是如此娇贵,是温家的掌上明珠,是温家唯一的继承人。 谁能配得上她呢? 温承奕答不出来,也不想回答,更不愿想象温明珀奔向另一个人的画面。 可要是温明珀真心喜欢对方呢?他又有什么资格阻止呢? 他不过是温明珀法律上的哥哥,不过是借住在温家的外人,他又有什么资格… 温承奕闭上眼,调整呼吸,却又想起刚刚电话里梁僭仪说的,温明珀要试情.趣.内.衣. 温明珀明明厌烦挑衣服,试衣服的琐碎,现在竟然为了一个人,为了讨对方欢心,不惜改变自己,忽视自己。 嫉妒。 温承奕无比嫉妒。 嫉妒那个被妹妹放在心上的人,嫉妒那个要让妹妹讨好的人。 既然温明珀要谈恋爱,怎么不来找他! 为什么要爱上别人! 为什么要抛下他! 小时候不是说好了要和他永远一起的吗! …… 温承奕在门口想了许多,但他永远不敢真正迈出那一步。 他既渴望得到温明珀的爱,又畏惧那一步之后会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比任何人都在乎妹妹的感受,他绝不能接受任何会让他妹妹远离他,甚至站在妹妹的对立面的可能。 他必须是妹妹永远的依靠,永远的港湾。 对了,“哥哥”,温承奕猛然又想起他和温明珀法律上的兄妹关系。 这个束缚着他迈向妹妹更近一步的桎梏,也是将他和妹妹联系在一起的唯一链条。 于是,秉持着“哥哥”身份的温承奕按响门铃,摩拳擦掌,准备一进门就将那个男人扔出去。 他要亲自告诉妹妹,外面的男人不值得她费任何心思。 门铃响起之后,室内又传来咚咚作响的脚步声。 打开门,温明珀一看到是温承奕的身影,忍不住鼻子一酸,不假思索地猛扑到哥哥怀里。 温明珀终于感受到身前灼灼体温,不再是冰冷的。 她的双手不自觉揽上哥哥的腰,抬头,一和哥哥对视上,委屈的情绪就冲了出来,眼泪开始不停地涌出。 泪水沾湿了温承奕的衣衫,温承奕却不觉丝毫寒凉,紧紧回抱着温明珀,脑海中早已开始千刀万剐那个不存在的男人。 等温明珀在温承奕的怀里哭够了,她才瘪着嘴,抽抽嗒嗒地开口: “哥哥,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说完又忍不住,用脸在哥哥的怀里蹭了蹭。 温承奕被蹭得心里一软,什么男人,什么其他的,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管。 他现在只想着妹妹,只想护着、哄着趴在他面前的宝贝。 如视珍宝,温承奕双手捧起温明珀的脸,轻轻擦去她脸庞的泪,温声开口: “是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哥哥帮你。” 依恋地,依赖地,温明珀用脸蹭了蹭温承奕的手,哽咽道: “就是你,只有你会害我这么伤心。你是大坏蛋!” “好好好,哥哥是大坏蛋。妹妹是小好蛋,好不好?” 温承奕低头蹭了蹭温明珀的头发,温声哄着,回应着。 “我要哥哥抱。”温明珀微嘟着嘴,语气似乎在埋怨着温承奕的不识相。 “好,都听我们小好蛋的。” 温承奕将温明珀的双手环到自己的脖颈,膝盖微微下蹲,双手各环住温明珀的大腿往腰上一颠,牢牢抱紧温明珀,关上门,往公寓里走。 温明珀则是将头轻轻抵在温承奕的肩颈处,细细地嗅着温承奕身上的香水味,还是自己之前给他挑的味道。 他们之间,没有别人。 温承奕感受到妹妹的动作,又低头回应式地蹭着妹妹的耳朵,调侃着开口: “不当小好蛋了?改做小狗狗了?” “嘶~” 温承奕刚说完话,温明珀就朝着温承奕的肩颈愤愤地咬了一口。 温承奕加快走向客厅沙发的步伐,笑着,: “小心些你的牙,哥哥抱着你不好放松,等哥哥坐下,你再好好咬,好不好?” 温明珀冷哼一声,到底是松了口,又将头埋在哥哥的肩颈处。 走进客厅,温承奕也没有把温明珀放下,而是抱着温明珀坐在沙发上,右手熟捻地拍拍温明珀的背,: “好了,好了,现在可以告诉哥哥,是发生了什么吗?” 温明珀摇摇头,又在温承奕的肩颈处蹭了蹭,闷声回答: “没有别人,就是你。” 说话间,温明珀的吐息全打在温承奕的肩颈上。 温热的,湿黏的,温承奕心虚地将温明珀的大腿往上移了移。 后又漫不经意地继续询问,不让温明珀察觉自己可耻又卑劣的反应。 “可以告诉哥哥,坏蛋哥哥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 “好,等你想说了,哥哥一直在。“ “哥哥,我想回家。不想自己住在这。“ “好,哥哥带着你一起,我们回家。“ 温承奕从不会忽视温明珀的任何想法,不会拒绝温明珀的任何要求。 只要温明珀想要,温承奕就会不竭余力地拿到,然后毫不犹豫地献给温明珀。 在温承奕联系司机,带温明珀下楼,一起坐上车的全过程中,温明珀一直被抱在温承奕的怀里,温承奕也没有说累。 许是哭得筋疲力尽了,又许精神终于放松了,等温承奕发现的时候,温明珀已经趴在他肩上睡得很熟了。 温明珀在车上又睡了好一会。 直到温家到了,车停了,温明珀也还没醒。 小心翼翼地,温承奕将温明珀抱回她的房间。 轻轻地,将她放到床上,这样既不会吵醒她,也可以避免她明早因睡姿不佳而浑身酸痛。 给温明珀盖上薄被后,温承奕又打开手机,找到南姨发过来的温明珀护肤的tips,开始给她做日常皮肤清理。 湿巾刚碰上温明珀的脸,温明珀就猛然惊醒。 直到视线触及温承奕的脸庞,手也触碰到温承奕结实有力的手臂,温明珀内心的恐慌感才堪堪散去。 温承奕被温明珀的警惕的眼神吓了一跳,清洁的动作停了下来。 同时也在反思是不是最近的派的眼线太明显了? 还是他哪里的清理方式哪里不对? … 彻底清醒的温明珀注意到温承奕的走神,有些疑惑地问: “哥哥,怎么停了?” “好,哥哥继续。” 温承奕不会去问温明珀的反应为什么如此大。 而是等温明珀想说的时候,做最适合她的倾听者。 温承奕的清理工作继续着,温明珀也是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的身影。 “哥哥,我今晚不要睡在这里,我要睡你的房间!” 温承奕的清理工作结束,温明珀适时开口道。 “好,那哥哥今晚和你换房间睡。”不在乎温明珀做事的目的以及原因,温承奕就已经答应了。 对于温承奕来说,只要她想做,只要她想要,他就会是第一个献出自己的骑士。 “不要,我要和哥哥一起睡。” “……好。” 在浴室里泡着澡,温明珀回想着和哥哥重逢后发生的一切! 或许是重生太不可思议了? 或许是和哥哥一起美好得不可置信? 温明珀总觉着这一切像梦,心落不到实处。 只有时刻注视着温承奕,时刻触碰着温承奕,她才能有真实感。 简单冲洗后,温明珀离开了自己的浴室,去了温承奕的房间。 温承奕还在洗澡。 “不要,我要和哥哥一起睡。” 温明珀的这句话像是温承奕的强力兴奋剂,尤其是温明珀语气中的依赖,信任,更是让小温承奕斗志昂扬。 “哥哥,还没好吗?” 语气软糯,言语关心,温明珀口腔中的潮湿似乎跨越了距离,吞噬着小温承奕。 浓白的液体喷出。 颤栗。 温承奕竭力压抑着身体的舒爽,哑着声音回答: “好了,你再等一下哥哥。哥哥马上出来。” 终于,味道压下来了,澡也洗好了。 扫视一遍放在浴室的衣物后,温承奕果断选择只围一个浴巾。 浴室外的温明珀浑然不知自己等会会遇到怎样的诱惑。 只是紧紧攥着温承奕的被子,倚在床头,眼睛一错不错地紧盯着浴室,生怕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温承奕。 温承奕出来了。 感受到温明珀灼热的视线打在他的身上,他变得有些紧张,肌肉不自觉地绷紧,开口: “怎么一直盯着哥哥看?” “哥哥好色…” “不是,我是说我很困了,哥哥。” 无需思考的,真是想法就已经吐露出来。 温明珀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还是强撑着,捂着嘴,假装打了个哈欠,说道: “好困好困啊,哥哥,我要睡觉了。“ 说完,温明珀就背对着温承奕侧躺在温承奕床上,佯装一副困极了的模样。 温明珀下意识的言语已经让温承奕欣喜若狂,注意到温明珀绯红的耳朵,他更是忍不住想: 妹妹喜欢他的身体。 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可以取代那个男人的位置。 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可以和妹妹谈恋爱。 思想侵入身体,明明刚疏解完,此刻却想得发疼。 但温承奕已经没有任何借口再去浴室疏解了。 狠狠吸了几口凉气,温承奕闭上眼冷静,脚步却自觉地往床边靠去。 他想,他好想好想。 可他没有立场。 “哥哥”束缚着他。 “爱”捆绑着他。 心甘情愿地,正人君子地,成为温明珀的“好哥哥”。 几步的距离,温承奕走了将近十分钟。 温明珀似乎是真的很困了,侧睡在床的一旁,已经睡得很熟了。 温承奕看着温明珀的背影稍喘口气,小心翼翼地躺上床。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算近也不算远,只是刚好能让对方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沐浴后的馨香,身体的温度,都在被子下纠缠,交织。 似乎是人体喜欢追寻温暖的天性,“熟睡”的温明珀翻身,挤进温承奕的怀抱,摄取温承奕的热量。 光是这样还不够,手要搭在壁垒分明的腹肌上,脸也要埋在又白又软的胸肌上。 紧贴的身躯,柔软细腻的手,温热的呼吸,温承奕又想得发疼了。 第4章 亲昵 与压抑了一晚上的温承奕不同,温明珀久违地,睡了个好觉。 所以,当微亮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床上相拥的两人身上时,先醒来的是温明珀。 一晚上被温承奕温热的身体拥着,被温承奕壮实的手臂围护着,温明珀也是没有再做温承奕离开自己的梦。 从温热的,软嫩的胸肌上抬起头,温明珀忍不住用目光描绘温承奕的脸庞,由他柔和放松的眉眼,到他高挺的鼻梁,最后停留在他红润的唇瓣。 温明珀的喉咙不自觉滚动。 她的内心越发沉沦。 她快溺死在温承奕给的安全区了。 她想吻上温承奕的唇瓣。 想试试他的唇瓣是否如所看到的柔软,。 更想尝尝他的唇瓣是否如所想象的香甜。 她想永远地占据温承奕,包括他的身体,甚至他的思绪。 要他只能想着她,只能触碰他。 “妹妹…” 温承奕无意识的呢喃,又残忍地,狠狠地将温明珀拽回冰冷的现实。 她是温承奕的妹妹。 妹妹是不可以对哥哥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妹妹和哥哥是永远不可能相爱的。 深呼吸,温明珀敛下所有翻涌的情绪,闭上双眼,身体自觉地稍稍往后退。 可刚退一点点,就触碰到温承奕青筋虬结的手臂。 哥哥,似乎永远都是第一时间察觉妹妹情绪的人。 哪怕是在睡梦中。 感受到温明珀的离开,还没清醒的温承奕收紧双臂,将温明珀重新拥回怀里。 手轻轻拍着温明珀的背,温承奕低头温明珀耳边蹭着,低声哄到: “乖乖,太早了,再睡会。” 还没清醒,温承奕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拍背动作还是下意识轻柔的,拂去了温明珀不好的情绪。 冷静了下来,温明珀咽下自己的爱,闭上了眼,又退回了“妹妹”的位置。 等温明珀再次醒来时,温承奕早已清醒,并撑着脑袋一直低头注视她,还在发现温明珀醒来后,调侃开口: “小懒虫,要起床了,南姨的早餐已经做好了。” 说完,也还要贴过去,用自己的脑袋蹭温明珀的侧脸。 许是身体的反应始终快大脑一步。 温明珀人还未彻底清醒,她的心脏就已经被深爱的哥哥唤醒,扑通扑通地猛跳,似乎要将她的心全部展示给温承奕才肯罢休。 好一会,温明珀才压抑下因温承奕的动作而起的悸动,回怼开口: “幼稚鬼说谁,不许蹭我!” “好好好,都听我们成熟小大人的,起床吃早餐了。” 以身作则般,温承奕起床了。 不急着洗漱,只是站在床边,抱着手臂,宠溺地看着还在赖床的温明珀,: “小大人,幼稚鬼起来了。小大人要不要也起来呢?” 温明珀将头埋到被子里,表面装作一副困倦的样子。实则是她的心脏又再次被温承奕的犯规动作,扰得不得安宁。 等到脸上的温度好不容易降下来了,温明珀才伸出一只手,示意温承奕将她抱起。 默契,就在这个时候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温明珀的手刚伸出被窝时,温承奕就弯腰将她抱入怀里,坐在床边。 没有立即将温明珀放到地上,而是等她在自己的怀里彻底清醒之后,温承奕才把她放到床边,并蹲下为她穿上拖鞋。 做好这一切之后,温承奕就和温明珀一起进了洗漱间洗漱。 小时候的温明珀尤其讨厌洗漱,哪怕看护阿姨,南姨,爸爸妈妈轮番上阵,也劝不动她洗漱。只有无底线地签下不平等条约,温明珀才勉强配合他们洗漱。 而这个习惯直到温承奕的出现才发生改变。 看着洗漱台的镜子里映着两人一同洗漱的身影,默契又谐和,哪怕还在洗漱,温承奕的嘴角也已经不自觉上扬。 … 洗漱后。 温承奕吃早餐,温明珀一起;温承奕倒水,温明珀盯着;甚至温承奕上洗手间,温明珀还要候在附近…… 发现了温明珀粗糙的跟踪,温承奕感到有些许好奇,但更多的是暗爽。 温明珀已经许久没有这么依赖他了。 温承奕很喜欢温明珀跟着自己,这说明她在乎自己,这也说明她的眼里只有自己。 至于温明珀跟踪自己的原因? 温承奕毫不在乎。 于是,温承奕就这么纵容着温明珀明目张胆,光明正大地跟着自己。 直到她准备跟进书房。 由于温明珀回来的太突然,温承奕并没有处理好书房的资料。 轻轻地将书房门口掩上,温承奕“守株待兔”着某只要撞上猎人而不自知的猎物。 果然,温承奕不一会就“守”到了自认为借口完美的温明珀。 温明珀准备以查项目研究方向为由,顺理成章地和温承奕一起呆在书房。 现在她是完全不敢让温承奕离开自己的视线,生怕他又背着自己,独自去做危险的事。 同时她还可以趁机找找上一世温承奕故意“遗留”的资料。 顺利的话,今天就能拆穿温承奕的计划。 温明珀原以为这将会是万无一失,结果一拉开门就看见,抱着双臂蹲守她的温承奕。 温承奕故作一副疑惑的样子,稍弯腰,直视着温明珀: “诶?小宝有没有觉得,今天家里来了一只小狗仔呀?哥哥怎么觉得今天一直被人跟着呢?” 起初温明珀还支支吾吾,随后一想到温承奕在书房藏的证据,顿时理不直气更壮了。 温明珀叉着腰,瞪着温承奕: “怎么了!我就跟着你!是谁规定了妹妹不能跟着哥哥的?” 温明珀的语气蛮横,似乎是只要温承奕敢反驳一句,她就要将家里闹翻天。 “小的不敢,小的怎么敢反驳妹妹大人呢?妹妹大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温承奕配合着温明珀的语气,甚至作了个揖。 “你知道就好。好了,我要用你的书房了。” 傲娇地,温明珀抬头示意温承奕带她进书房。 温承奕顺从地让出位置,让温明珀先进,同时关上了门。 跟在温明珀身后,温承奕皱了皱眉,故作为难地开口: “妹妹大人,哥哥书房里可没有多的椅子,就要辛苦我们妹妹大人坐哥哥腿上了。” 温承奕本意是想阻止温明珀留在书房,却不曾想被温明珀轻易接受了。 “好呀,那就勉为其难辛苦一下我吧。” 到底是一起生活了将近二十年,温明珀太清楚温承奕的用意了。 既然如此,她又怎么能如了温承奕的意呢? 毕竟,先隐瞒的人可是他。 温明珀端坐在温承奕的大腿上,温承奕灼灼的体温连绵不断地烧灼着她。 “砰砰”的心跳声,羞红的脸颊,血红的耳垂,温明珀快要被温承奕逼疯了。 比起温明珀的羞涩,温承奕倒是像个老油条般。 一错不错地盯着温明珀白皙的脖颈,挺直的脊背,及腰的发丝,纤细的腰… 但没一会,温承奕就败下阵来,不敢再细看下去。他急需工作来败下他内心的渴望,心中的急躁。 占有的想法一直不被温承奕允许出现。 温明珀的想法才是温承奕行事的根本。 温承奕永远不会允许自己做出任何可能会造成温明珀远离自己的举动。 越是紧张在乎,越是容易疏忽大意。 正如此时的两人,谁也没想起这个亲密的动作绝不可能出现在早已成年,有清晰的男女意识的兄妹之间。 为了早些结束这难熬又香艳的时刻,即使温承奕再不舍,他也不得不采取行动。 有意地,温承奕俯下身,胸腹故意贴着温明珀的脊背,感受到温明珀轻颤了一下之后,还耍坏地将脑袋轻倚在温明珀的肩颈: “妹妹大人,小的要开始工作了哦。” 温承奕口腔中湿热的,粘腻的吐息喷到温明珀的肩颈,他的发丝也蹭到她敏感的脖颈,他滚烫的胸腹还贴着她的脊背。 “太犯规了!” 温明珀小声吐槽,却情愿狠咬唇瓣,僵直身躯,梗着脖子,也不愿从温承奕的腿上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直到南姨的声音的出现才解救了两人。 “咚咚” “小姐,梁小姐在客厅等您。” “好,南姨你先招呼着,我现在就过去。” “哥,一起去!” 嘱咐南姨后,温明珀不容置喙地将手搭在温承奕的手臂上要他许诺,手指也是不安分地摩挲着手臂上的青筋。 “好,陪我们妹妹大人一起去。” 温承奕的喉结滚动,渴望也从被触碰到手臂不停地传递向海绵体。 要忍不住了。 见温承奕走神,温明珀直接从温承奕的腿上跳下来。也许是刚刚太过紧绷,温明珀竟然有些腿软。 好在眼疾手快的温承奕,一把将温明珀揽入怀,挑眉,嗤笑: “妹妹大人很紧张啊?” 腿稍缓和之后,温明珀带着些被戳破心思的恼怒,推开温承奕,: “你很嚣张啊!温承奕!” “有事叫哥哥,无事就温承奕!是谁在嚣张啊?妹妹大人” 说完,温承奕还弯腰凑到温明珀面前,轻轻撞了撞她的额头。 “好啦,你朋友不是还在客厅等着?走吧。” 想到梁僭仪和自己特意准备给温承奕的礼物,温明珀就懒得回怼温承奕的贫嘴,一边快步走着,一边也不忘催着后面的温承奕: “快走啦!” “好,知道了,我的妹妹大人。” 在客厅等待温明珀的梁僭仪,低头望着被慢慢添水的水杯,回忆起了,几个小时前… 第5章 礼物 几个小时前,好友温明珀不仅一改平日作息习惯,还连续电话轰炸。 可当她醒了好不容易她接通电话后,却又迅速被挂断。 随后就是好友的微信叮嘱,让她午饭后过来她家一趟,将她放在公寓的摆件一路带过来,并把摆件打包成礼物。 梁僭仪虽然疑惑,但也照作。仿着温明珀的习惯,将摆件打包好拎过来。 “僭仪。” 温明珀脆生生的招呼声打破了梁僭仪的回忆,梁僭仪应声抬头和不远处的温明珀对视。 仅需一个眼神,两人就确定了接下来的行动。 梁僭仪将礼物从沙发移到茶几上,推向自己对面的位置,: “明明,你落在我公寓的礼物,我给你拿过来了。” 话音刚落,梁僭仪就感受一股强烈得几乎要变成实质性伤害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梁僭仪不敢抬头,生怕和温承奕对视后,露馅坏了好友的好事。 “哦!我说呢!在家怎么找都找不到,还是僭仪靠谱多了。” “僭仪,你在客厅等我一下下,我把礼物放我哥那。” “哥哥~,我的好哥哥,帮我拿一下。” 温明珀转身看向温承奕,朝着礼物方向扬了扬头示意他后,又轻拉着他的手臂,左右晃动着。 关于温明珀,温承奕向来是毫无招架之力。 何况她故意嗲着声音唤自己,还撒着娇,温承奕更是直接抛下对温明珀居然让梁僭仪送礼物过来的怀疑,狠狠点头回应。 于是,得到回应的温明珀就边迈着雀跃的步伐走上楼,边思索着精心制作的摆件该放哪。 时不时地,她还回头确认温承奕有没有跟上。 一副灵动又可爱的模样落入温承奕的眼中,融化了他心里的烦恼和忧虑。 “不行!妹妹精心准备的礼物就要属于自己。就算不是自己的,我哭着,抢着也要成自己的。” 温承奕理所当然地想着,步伐也是紧跟着温明珀。 在求温明珀怜爱这一方面,温承奕一直是个好手,甚至可以说是既无对手,也毫无败绩。 “好了好了,先拿去你的房间!” 站在楼梯口,温明珀伸手指向温承奕的房间,不容置喙地,不等回应地往前走去。 推开房门后,不等温承奕,温明珀在温承奕房间的梳妆台前坐下了。 这个梳妆台是由于温明珀幼时格外喜欢黏着温承奕睡觉,而额外添置的。 里面还放着温明珀做各种造型要用的梳子,温明珀幼年的造型全是温承奕一手承包。 温承奕小心翼翼地将礼物放下,在几乎是温明珀明示后,他终于意识到这个礼物是给自己的。 眼里是难藏的惊喜和喜悦,又在温明珀示意后,才珍重地打开包装。 里面是仿着温承奕和温明珀幼年的Q版小玩偶,是温明珀自己画好后,特意找设计师设计的。 看到两只紧贴的小玩偶,温承奕眉眼不自觉变得柔和,嘴角扬起,仿佛一下子就跟着回到了阳光明媚,无忧无虑,妹妹爱黏着哥哥的时候。 “哥,这个“我”要放在你的书房,这个“你”就放在你的房间好了,我晚上要看着“你”入睡。” “嗯?”温承奕眼里净是迷惑,没有读懂温明珀的意思。 小玩偶是磁吸的,温明珀直接上手,轻轻一掰,就分开了,抓起其中的“小温承奕”就要往温承奕的床头柜放。 温承奕在温明珀掰开时,就眉眼一皱,一看到她还要将两人分得更开,更是急忙拉住温明珀。 白皙的,青筋明显的大手急忙抓住白嫩,温润如玉的手臂。 “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分开?” “什么干什么?我不是说了,“你”放房间,“我”放书房?你好笨哦,哥哥。” “不行,现实中你要和我分开,现在就连小玩偶也不能一起吗?” 温承奕的脑袋低垂,把控好力道,将温明珀往自己身边拉。 又霸道地,不容拒绝地,将大手从手臂往小手上移,撑开握拳的小手,把小手往脸上放,拿脸庞蹭着手心。 大手手心紧贴小手手背,不允许她逃走。 抬头,更是一副伤心欲绝,泪眼朦胧的样子望着温明珀,: “好狠的心啊,妹妹大人。” 说完又要蹭蹭手心,接着卖惨。 温明珀看着温承奕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虽然很清楚这是他演的,奈何自己就喜欢吃这一套。 “好吧,好吧,听你的,听你的。温承奕,收收你的小狗味!” 温明珀再一次败在温承奕的招数下。暗爽的同时又担忧迟早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分走他。 得到温明珀同意的温承奕也是立马泪也不流了,人也开心了。 拿起“小温明珀”玩偶就往温明珀手上的“小温承奕”贴,直到两个摆件再次合体。 “好了好了,那你等会放你书房吧,我要和僭仪约会去了,不对,是出去挑衣服了。” 青年时期的温承奕,藏不住自己对妹妹的占有欲。在发现她和梁僭仪很是亲近后,更是吃味温明珀和梁僭仪的情谊。 尤其早些年,温明珀还喜欢叫着梁僭仪“仪仪宝贝”时,他就会垮着脸,也不说话,只是委屈又可怜地看着温明珀。直到温明珀改了称呼,又呵斥了他一遍,他才有所收敛。 现在的温承奕早已成熟,早已能熟练地藏好他那些摆不上明面的过分爱意。 告别温承奕后,出门的温明珀,彻底离开庄园,才和梁僭仪两人挽起手,升起挡板,在后座聊天。 只徒留,在落地窗注视着车子离开的温承奕独自伤心。 直到车子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温承奕才离开落地窗,开始着手调查温明珀最近的动态。 他必须知道, 到底是谁,能让温明珀伤心。 到底是谁,能让温明珀自愿放低身态去讨好。 他可还没忘记梁僭仪的那番话。 电话不停地向外拨出,温承奕吩咐完,就又开始工作了。 看着一份份报表,计划,申报书等等,温承奕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 只有视线碰到兄妹小玩偶时,他才稍稍放松,眉头才稍稍舒展开。 “明明,你确定你哥不会找我盘问礼物的事情?” 梁僭仪内心还是忐忑着,谨慎开问。 “肯定的,他现在开心还来不及呢。我还不知道他?” 温明珀给梁僭仪一个安心的眼神,回答道。 看着好友信誓旦旦的神情,梁僭仪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她极其不喜欢和温承奕那个妹控接触,尤其是每次被问话的时候,对方身上来自上位者的气场,以及他缜密的逻辑,都让她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梁僭仪恨不得再也不和温承奕有任何交流,可好友又是温承奕的妹妹,又暗恋着温承奕,她也就只好负重前行。 谁让温承奕有一个极好极好的妹妹呢。 “行吧,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梁僭仪向来不会问温明珀让她做的事是什么用意。梁僭仪知道,如果温明珀想让她知道,不用问迟早都会告诉她。 “我想想,去买几件衣服吧?我明天打算去公司。” “好” “你好,我要去买衣服。”温明珀将挡板降下,告知司机自己的需求后,又将挡板升起。 司机是温家的,在培训期间,就已经熟悉温家兄妹的生活习惯,清楚温家旗下的所有公司,商城,酒店等具体位置,若是非温家旗下,他也能迅速根据需求,调整,锁定具体位置。 两人又聊了会梁僭仪的店后,车稳稳地停下。 司机下车将温明珀,梁僭仪迎下。 商城门口,接待的经理小姐已经候着了。 温明珀和梁僭仪都不太喜欢逛街,平时的衣服也是家里的设计师安排,或者由管家联系品牌直接寄到家里。 显然,经理小姐也是早有准备,没有安排两人去每家店逛,而是将两人带到商城的VIP室。 早在得知她们要来,经理小姐就已经提前让安保人员将定制好的模特摆放到商城的VIP室,又吩咐把那些以温家平时订购的品牌,穿衣风格为准筛选出来的衣服,一一陈列在旁边。 如此以来,温明珀和梁僭仪只需坐在VIP室中央的沙发上,挑选衣服,再由销售将两人挑选的衣服,一一套到模特身上,来呈现上身效果。 这种方法简单且高效。 不过,温明珀买正装的想法是临时起意。她刚走进VIP室,就注意到衣服的陈列,风格统一,品牌和衣服色系都是她常穿的几个。 温明珀赞许地点点头,又微侧身朝向经理小姐,温声开口: “你好,我今天要买的是正装。当然,里面的休闲款也不用撤下去,陈列看起来不错,等会也看看。对了,记得拿几套我哥尺码的衣服,我看看。” 经理小姐紧跟着两人,一听到温明珀有吩咐后,迅速反应,: “好的小姐,您稍等片刻,我马上安排。” 经理小姐安排两人落座后,站在沙发后面安排后续正装的陈列,同时时刻注意着温明珀和梁僭仪的反应,随时根据两人反应进行调整。 此时,各个品牌的销冠,也开始发力了,按顺序为温明珀和梁僭仪一一介绍衣物。 还没等两人听完所有介绍,正装就已经开始被各个品牌的店长从后门悄悄带进来。 等两人看完上身效果之后,所有符合需求的正装已经到齐,并完成了陈列。 待两人将休闲装定下后,销冠们又已经摩拳擦掌准备介绍正装了。 选好这一切,也不过是一个小时时间。 “经理小姐,你做的很好,我会让你们公司的总负责人给你加薪的,辛苦了。” 温明珀回头,语气肯定的赞扬着经理小姐。 听到赞扬的经理小姐,松了一口气。 这虽然是她第一次和温明珀接触,而温家却是在A商城的销售链中处于极核心的地位,再加上如今许多商城货品和服务态度越来越卷,不敢想丢了如此一个重大客户,工作会受多大的影响。 因此,临时任务下达时,被迫接下任务的经理小姐一直是处于紧绷的状态,但万幸,她完成的很好。 扬起自信的笑容,经理小姐走到沙发旁边,回答道: “感谢温小姐的夸赞,服务您,是我的荣幸。” “好了,我们也挑完了,该走了。” “好的,这边请。” 离开商城后,两人又去了梁僭仪的仓库。 至于衣服,稍后都会被温家派来的司机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