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你追错人了!》 第1章 校霸 九月开学的第一天,粤东实验中学大门口便被围得水泄不通。 私家车被人群堵得只能停在八百米开外,可怜的学生只得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自个走上去。 不过要怪就要怪这粤实中学的教务处老师。 学校里面明明有大把的空地,但他们偏偏要把分班表张贴在门口外狭窄的单行道上。整得人挤人的。 新来的小高一只是单纯地想进学校,奈何与学长学姐相比,他的身躯便过于矮小,硬是被挤进高二堆里,被迫看他们的文理分班表,听他们的牢骚话。 “这一班的人有变吗?不还是之前的旧一班。” “我去,这谁排的班级,太缺德了吧!把一班和林乐桉的班安排在一层!” “为什么不能排在一块。” 八卦乃人之常情,学长学姐们这么一讨论,小高一便好奇起来了。 “同学,你居然不认识林乐桉?” 小高一不好意思笑笑: “学长,我是新生。” “哦,那你要小心别碰到他。 林乐桉,粤实校霸。高一开学第一个月,和校外的人打群架,从此暴力名头扬名粤实! 高一下学期,被爆出霸凌高二级的学长,硬是将快升高三的学长,弄得转学去了! 事后靠着家里有钱,被罚了几篇检讨,做了几天的义务劳动。结果惩罚结束后,又将一位无辜的学长给揍到骨折!” “不止!我朋友,他之前那个班的。他还说看到林乐桉在办公室里打他们班老师!学校这都敢把人塞重点班旁边,就不怕影响学霸们学习吗?” “别替人一班的考虑了,先替七班的考虑一下吧!他们是真的要和他一起生活学习的啊!” 小高一听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没想到拼了一整个初中生涯考到的省重点,居然有这样一号人物。 他开始为他的高中生活感到恐惧。怕到小声询问身旁的学长: “林乐桉最近老实了没有?他不打高一的学弟吧?” 然而学长学姐们正讨论分班,讨论得正上头,压根没人注意到小高一的问话。 小高一见没人理他了,只得拖着自己那半人高的行李箱,灰溜溜地试图从人群里离开。 他现在重点已经转移,转移到要怎么样才能把半人高的行李箱从人堆里推出去,再推着上校门前的斜坡。 小高一攥紧行李把手,拎起来是拎不动的了,干脆用力推吧! 他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使足力气将箱子往外一推!随后发出惊呼: “唉!我的箱子——” 箱过了,但又太过了,外面还是一条大斜坡,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行李箱在“独自远航”。 “我的箱子……” 一只干净的白色球鞋将滑动的行李箱稳稳截停。小高一一冲出人群,马不停蹄地朝着行李箱跑去。 “谢谢,谢谢你啊!” “你是新高一的吧?” 小高一循声抬头,首先入眼的是一身黑色T恤,T恤上面画着充满冲击感和恐怖感的鬼头印花。 然而鬼头涂鸦上“miumiu”的logo又太过反差。 不过再往上看,更是反差。这人长着一对带笑的平扇杏眼,五官端正又精致,笑起来时,脸颊处还有两个小酒窝,显得温柔又友好。 小高一一时看愣住了,呆呆地点着头,回道:“是……” 男人笑了笑,圆圆的杏眼此刻弯成两道月牙:“难怪,前面那么堵,还笨笨的一个劲往堵的道挤。” 小高一疑惑:“不是就这一条路了吗?还有别的可以进学校的路吗?” 男人弯下腰,搞怪地挑着半边眉,故作神秘,循循善诱道:“当然有啊。你敢不敢跟我来?” 小高一打量了男人一眼,这人身上穿的可怕,但他还是认得那件鬼头T恤是名牌货,他在网上查过,一件T恤都要买到破万。 这人这么有钱,而且还长得那么好看,他被诱惑着大胆道:“敢!” 男人帮小高一拖着行李箱,带着他往人群反方向走,走下斜坡,绕到一处长满花草藤蔓的铁丝网前,铁丝网后便是校内的操场。 小高一尴尬地看着这堆铁丝,见上还生满了锈,心下担忧: 不会是要他爬上去吧?他不行的! “看这里!” 男人掀开其中长得最密的藤蔓,露出里面一个仅容纳一人过的“狗洞”。 小高一脸上神色为难。 丢人不说,那是铁丝网中间断开的位置,缺口处那一排排断裂的铁丝看着极其尖锐,他身上还穿着短袖,被刮那么一下,想想就疼。 还不如爬上去呢…… “还有别的路吗?” 男人见小高一小步小步地往后退着,心知他是犹豫了。他腰一弯,便作为打头的钻了过去。 铁丝勾了一下他的衣袖,底下裸露的白皙皮肤被勾出一条粉色的印子,也仅仅只是印子而已。 “看,没事的。” 见男人顺利爬过去了,小高一心里还是犹豫。但对方爬了狗洞,自己却不爬,又显得有点小人。 “你试试,很好爬的。” 被这么一说,小高一深吸一口气,干脆把眼睛闭上,一鼓作气,就往里钻。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顶着疑惑睁开眼,原来是男人的手背替他挡着断裂的铁丝,护着自己往前爬。 “我就说很好爬的吧。” 小高一爬过来后,双手双脚跪在地上,抬头一望见男人的容颜,他自个的脸便红了起来。 挣扎着起身,却发现两手空空,再往后一看,人到了,行李箱没到。 “我的箱……”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虚影携着风从铁丝网上闪过,带起一阵“哐当”声。 不过一眨眼的瞬间,男人便已经稳稳地落在了网的对面。 他单手轻松拎起沉重的行李箱,再一次爬上铁丝网,在顶端将箱子递到对面,朝着小高一喊道: “来,你的箱子!” 小高一接过行李箱后,男人便又一次轻盈地从铁丝网上跳下来。 眼看这位好心的学长二话不说就要走了,小高一才记起他连学长的名字都还没问,连忙追问道: “学长,你叫什么名字啊?” “林乐桉!” * 粤实有许多外地来的学生,因此没有规定不准带手机进校。但是上课时间要是拿出来了,还被学生会纪律部,或是赵文级长抓住了,那罚肯定是免不了的。 但现在是开学第一天,纪律部的还没开始值日,级长还要去组织各班班主任开会。 更重要的是还没开始上课,林乐桉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出手机来看。 “高二七班……” 林乐桉按着刚刚拍下来的排班表,寻找七班的位置。 可他却在离他所走的楼梯口最近的一个班前停下了脚步。 班牌上写的不是七班,而是一班。 一班的前门开着,林乐桉站在前门处往里面张望了几眼,但也只是站着看着,便又往前走了。 “高二七班……在这!” 一班往前走一个班便是七班了,七班的前门也是开着的,人还未进班,便听见里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喧哗声。 可在林乐桉进班后,喧哗声便都停止了。 班里的众人只看了门口站着的林乐桉一眼,又齐齐把脸转了回去,若无其事地继续聊天。 但这聊天声却与方才是完全不同的声音大小。 因为他们都怕林乐桉。 毕竟这家伙当初搞出来的事人尽皆知。 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暴力分子”谁敢和他相处啊,是聪明人都知道躲得远远的! “乐哥!坐我这里!” 众人震惊地齐齐扭头看向坐在靠窗最后一排的小胖子,内心感叹道: 妈呀!真有笨蛋! “方万,你也在这个班!” 林乐桉满脸惊喜地朝靠窗的小胖子跑去。 方万是他高一时候的同班同学,也是他的死党。 这次分班对普通班而言,完全就是重新打乱。 大部分普通班的学生和他们玩得好的同班同学都被教务系统的“大手”给硬生生拆散,拆得就跟回到高一入学第一天。 林乐桉本以为见不到高一的朋友了,怎料教务系统给他一个大惊喜,眼中的喜悦满得都要溢出来了。 “乐哥,你不穿校服啊?” 方万打量了林乐桉这黑t,黑长裤,再望望窗外的大太阳天,就替他感到热。 “第一天,不都是看看班级,打扫卫生嘛。那群学生会的不来查纪律,不扣分,我想怎么穿就怎么穿,谁要穿那‘番茄炒蛋’!” 听见林乐桉的话,方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这套红配黄的校服。 他乐哥形容的过于形象了吧! “确实,但你不嫌热吗?” 被方万怎么一提,林乐桉走过来时还不觉得,现在立马就感到一阵热了。 他扯了扯上衣领子,扇着风道: “确实热。但你不觉得很好看吗?看看我这身衣服的剪裁,再看看我这印花的设计。” “帅!” 方万觉得这班里的同学都瞎了眼了,没学过面相学吗? 他的乐哥,长着一双乖巧讨好的杏眼,五官精致清纯,端着一副小孩子见了都会喜笑颜开的亲和相,像是会欺负人的样子吗? 而且那学长家长在没全校指认前,吵得那么欢。指认后又像个鹌鹑一样不发声了,就该知道这判的是个冤案啊! “乐哥,你没发现大家对你……” “管他们的呢。想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我又不在乎。” 林乐桉不是傻子,他一进门就看到班里同学眼里满是对他的防备。 当初那些事,他做了,要承受怎样的结果他心里也都有数,对于早已清楚的事,他又怎会有情绪呢? 而且只是无视而已,又不是躯体暴力,这能有什么不好受的。 方万不信:“真的吗……” 林乐桉满不在乎地一把揽过方万的肩膀,开口转移话题道: “别讲这个了,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乐哥请讲!” “一班还是之前那个一班吗?” “是的吧,听他们说一班基本没变动。” “那…夏予川还在一班吗?” 方万疑惑不解:“你问夏予川做什么?” “你就说在,还是不在!” “我哪知道啊!这要去教务系统输学号查的,我又没有夏予川的学号。” 林乐桉笑着朝他眨眨眼:“谢谢提醒,我有。” 一句“我有”,把方万炸得反应不过来。 林乐桉知道夏予川的学号! 他俩能有什么交集? 抓纪律的交集?夏予川不是纪律部的,他不抓纪律啊;同一个社团的交集?夏予川不能是篮球社的吧,据说人身体不好,能打得动篮球? 方万能想到的唯一交集,恐怕就只剩下都是“一”的交集了。 正数第一和倒数第一。 “他还在!” 方万见林乐桉坐没多久,就从位置上起身往外走,连忙喊住:“乐哥!你要上哪去啊?” 方万的声音很大,又加上他话里的主人公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全班人都忍不住朝门口看去。 林乐桉背对着,朝方万挥了挥手,说话间尾音上扬,带着几分随性道: “当然是去打扰一班学习啦!” 开新文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校霸 第2章 学霸 林乐桉又再次回到一班。 这次他不从前门看,而是从后门看。 他看到后门靠窗的位置上坐着的短发男生。 一班的其他人有站着,有坐着,就是嘴巴闲不住,都在和朋友闲聊。 唯有林乐桉眼中的这名男生,他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写着练习。清晨的阳光正好,打在他脸上,用着透明色的光线勾勒出他的脸部轮廓。 看着便是流畅俊美。 也是林乐桉最为怀念的…… 与在认人交新朋友中的普通班不同,重点班的大家几乎都没有被拆散。 高二就分了四个重点班,文科一个班,理科三个班。 四个班加起来,也就100来号人,这100来号人从高一到最后期末分班考,仍然还是全校前100。这样的稳定,教务处老师懒到干脆不动。 但论稳定,还得是付许安的同桌夏予川稳定。 其他人虽然在100名以内,但在这区间的排名仍旧有升有落。 只有夏予川,是从高一第一次考试开始,就一直稳居年级第一。 而且人长得也帅,浓眉配上那对开扇双眼皮的桃花眼,睫毛还是天生的又长又翘,看得付许安这个直男免不了嫉妒。 夏予川这人简直就是中了基因彩票,女孩们喜好的容貌特点全都长他脸上了! 性格也特别好…… 夏予川感受到旁边人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脸上。 他停下手上写练习册的动作,抬起无感情的双眸看向付许安,语气平淡,却莫名带着一股子冰冷道:“有事?” “没事……” 性格也……很好…… 当然这已经是上学期的事了。 上学期临近期末,夏予川便因为生病回学校少了,一整个月的出勤数屈指可数。 开学回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例如,他刚来时和他打个招呼,如果是上学期的夏予川估计就会笑着回应:好久不见啦! 但是现在的夏予川却只是抬了一下头,“嗯”了一声就没有了。 付许安忍不住开口问道:“予川,你还记得我吗?” 夏予川放下了手上笔,看向付许安时,一脸“你无不无聊”的表情: “付……” “看来咱们班没变啊,就不学其他班搞认人班会了。科任老师让我搬来这些卷子,明天上课要用,这个时间就用来写试卷了啊。” 就在这时,班主任王红拿着一大沓试卷进到班里来。 她宣布完事情后,不管班里一片哀嚎声,径直走到夏予川的面前,用手敲了敲他的桌面,温声对他说道: “你爸爸在办公室等你。” 夏予川起身从座位上离开。 王红还没有离开,转而对身为夏予川的同桌付许安交代道: “予…予川身体不好,一整个暑假都在医院里待着,刚回来有点和外面脱节,你当班长的多多和他聊聊天。” “原来是这样。” 难怪夏予川变得冷冰冰的,要是让他天天待在满是酒精味的医院里一个暑假,估计也会变成这个鬼样。 “放心吧,老师。” “行,就这件事了。我等会去开会,你到时上讲台去管管纪律。” 付许安点头应下。在王红走后,他收拾了一下桌面,起身时,却感到身后被人猛地一抓。 他转过头,见“罪魁祸首”将脑袋从窗户里探进来,嬉皮笑脸地朝他开口道: “同学,我能进来等人吗?” * “爸爸刚刚帮你把饭卡充了,你到时候直接用就行了,你住宿缺什么就打电话和家里说。平时也多和大家聊聊天,别这么闷。” 夏予川站在夏国兴面前,低着头听着父亲的唠叨。回应夏国兴的,只有点头加“嗯”。 夏国兴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现在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爸爸没有那么多的精力顾着你,你自己……” “爸,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夏国兴听出了儿子语气中的不耐烦,便不再唠叨了:“那行,你回去吧。” 夏予川从办公室里出来,回到他的班级门前时,却停在走廊上没进去,反而转过身朝着楼下看。 学校正门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夏国兴从教学楼出来,便快步走了过去,不带回头地坐进轿车里。 载着夏国兴的轿车从大门口驶离,扬长而去。 轿车彻底消失在视线内时,夏予川才转身往班里走去。 一推开门,便与坐在讲台上的付许安对视,他竟在付许安眼中看到一丝尴尬又带着点求助,还见他不停地朝着某个方向瞄。 夏予川顺着付许安的视线看过去,见付许安的位置竟不是空的。 坐在上面的人看见夏予川时,眼珠子一下子就亮了,生怕他看不见,还微微起身,朝着他伸长手臂挥手。 相貌姣好的人,即使现在笑得像个傻子一样,也没能让他的颜值降低分毫。 付许安将试卷摆在嘴巴旁,做喇叭状小声对着夏予川不好意思道:“我不敢惹他。” “小川!” 林乐桉挥手都快挥出残影了,夏予川还站在讲台上没有反应,看得他忍不住出声喊人。 默默做卷子的学生们都被这声打扰到,见说话人是传闻中的“校霸”,只得敢怒不敢言。 夏予川的位置在后门贴着墙的地方,靠近讲台的同学离得远了,还是敢小声抱怨一下的: “他好吵。” “小声点,别被他听见了,他揍人很狠的!” “夏予川怎么会和林乐桉这样的人认识?” “会不会是…霸凌!” 坐在讲台前说话的几人抬起头,看向夏予川时,不禁带上了可怜他的表情。 夏予川眼神一暗,对那“鸠占鹊巢”的人带了几分警惕与不悦。 不过,林乐桉却是看不见,也听不见,他自我感觉这属于他的高二开局过于美妙了。 可以和高一玩得最好的同学再在一个班里,隔壁的班上还有自己的发小在。 没错,林乐桉和夏予川是发小,曾经住在同一个小区,上同一所小学的发小。 他们一起在小区楼下挖过泥巴;背着家人偷买冰棍吃;一起在学校里调皮捣蛋;周末也手牵手一起上同一个兴趣班。 只不过上到五年级,夏予川和家人搬走了,还转了学,两个好朋友便断了联系。 后来,他们阴差阳错地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在饭堂里再次相遇了。 那时候才开学没多久,和同班同学都不怎么熟悉,于是他和夏予川成为了这个适应期里唯一的朋友。 以为友谊会延续整个高中生活,奈何天公不作美,才刚相认不到一个月,夏予川他们班来了个“搬家”。 听说是因为他们班的智能仪器坏了,学校为了重点班的学习质量,将整个一班调去高三楼上课。 这高三楼离高一楼远得很,林乐桉要么没有时间去找夏予川,要么找了见不到人,就这样两人的缘分又断掉了。 所以看到两个班当了邻居班,而且夏予川还在一班后,林乐桉那是忍都忍不了一点,直接就来串班找人了。 林乐桉坐在付许安的位置上,看着夏予川向自己走来。 他想好了,要来个“抢占先机”,开口就把不来找朋友的锅扣在夏予川头上,怒骂他是“狗”,然后再约人晚上去吃顿饭,来波回忆杀。 见夏予川走到自己面前,林乐桉率先开口:“小……” “起来。” “啊?” 夏予川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坐没坐相,还不穿校服的所谓发小,眼中写满了嫌弃。 林乐桉脑子里想好的话都忘了说,他怔愣地看着自己发小的眼神。怎么觉得像极了在看垃圾。 不等他发话,夏予川就伸出了手。 林乐桉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脸上怔愣的神色还未散去,就被夏予川像拎猫一样抓着后领提溜起来,拽到后门去了。 “等会,小川,是我啊!你失忆啦!” 夏予川停下来把他放下。 林乐桉以为他这声呼喊把夏予川的记忆喊回来了。刚想开口寒暄,却见夏予川伸手往他肩膀一推,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出门。 “啪”得一声,后门被重重关上,关的时候还差点砸到林乐桉的鼻子。 林乐桉一脸怨念地望着长满锈迹的门,伸出手试图去敲,但快碰到门面又虚晃一下,转过身对着空气无能怒锤。 * 七班正在进行到发课本环节,包装纸和标着班级号的标签在教室内乱飞。 发书的人正在满教室大喊,谁谁谁缺了哪门科的书。 林乐桉就是在这一阵慌乱中回班的。 方万坐在位置上,贤惠地帮着林乐桉整理刚发下来的新书。 见林乐桉过来了,还一脸求表扬地向他的乐哥双手比划展示杰作。 然而林乐桉却提不起兴趣去看。 “方万……” “乐哥有什么吩咐?” “你说夏予川为什么不理我?” 方万一脸摸不着头脑:“夏予川为什么要理你?” “我们是发小啊!” “这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他们班搬去高三楼后我才和你熟起来。” 方万这下来了好奇心了,赶忙凑上去让林乐桉详细说说。 “我俩小学就认识,后来他五年级的时候搬家了,就断了联系。 没想到高一的时候又遇上了。那时大家都不怎么认识,我就和他是好朋友来着的。 然后他们班搬去高三楼,就又没了交集。我刚刚知道他在我们班隔壁,我就去找他,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林乐桉一想起刚才的经历就来气,他那两大眼珠子瞪不凶都能瞪凶,语气带着不爽道: “他居然把我推出去了。不是他们班人推的,是他!是他本人!把我推出门了!” “额……” 方万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林乐桉,被曾经要好的朋友嫌弃,是真的惨,但他觉得以林乐桉的名声,遇上这事也正常。 “你说说,他为什么这样啊?” “乐哥,我说句实话的不好听。但我是夏予川,我可能也不想认你这个朋友。” 林乐桉脸上的怒气突然一散,转而一脸疑惑不解:“为什么?” “你想啊,你现在是什么名声。正常人见到你,都怕你,嫌你。” 像是为了验证方万说的话,发书的同学拿着一本英语课本,唯唯诺诺地放到林乐桉的桌上。 在林乐桉往他身上看时,就跟见鬼似地逃走了。 林乐桉:“……” “所以,他就因为我的坏名声,就不想要我这个朋友?” 方万点了点头:“没错。” “不可能!” 林乐桉手拍到刚才放过来的英语书书皮上,语气肯定地否决了方万的因果: “他不会因为这些名头就不理我的!你不知道他,但我知道。 我小的时候被造谣偷了别人作业本,当时所有人都认为是我偷的,连老师都觉得是我偷的,他也还是相信我,还帮我洗清冤屈。他了解我,不可能信这些言论的。” “但这两件事不一样,那时候你和他多熟啊,说不定还形影不离,他当然有自信你不会偷东西。 但你也说了,你俩五年级后就没联系了,整个高一他又都在高三楼学习,没见到你。所谓一叶障目,身边又有那么多的同学在说你‘多么不好’‘多么坏’,自然而然地就对你产生嫌隙了。” “他……不会的……” 林乐桉一开始还执着地不相信,但被方万怎么一说,他对夏予川的信任产生了裂缝。 方万见林乐桉脸上的表情有些许懵,心知对方是接受不了失去了一个朋友这件事。 他拍了拍林乐桉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夏予川不和你做朋友了,不还有我嘛。我方万,永远是你最好,最知心的朋友。” “不行!” 林乐桉猛地从座位上起身,转身就朝门外走去。走前还落下一句话: “我要再去找他,这次直接单独拎出来问问!” 乐桉:发小不认我了!(emo中) 口口:如果我说其实咱俩是第一次见,你信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学霸 第3章 竞选 林乐桉又再次晃回到一班走廊上。 一班的后门前门都锁上了,窗户关上了,连窗帘也拉上了,林乐桉无法靠看知道里面是怎么一个情况。 但他知道,学校领导层是个抠门的,班级的隔音做得极差,尤其是后门那个位置。 林乐桉蹲在后门,将耳朵贴到门板上。夏予川的座位就在后门处,真是太容易偷听到了! “予川,你和林乐桉,你俩认识啊?” 一来就听到在讨论我! 林乐桉又蹲着鸭子步往前走了几步,试图听得更清楚一点。 他听到一道平淡的声音响起: “我不认识他。” “他喊你‘小川’唉。” “轻浮。能别再谈那个混混了,行吗?我觉得有点…” 有点什么? “…晦气。” 晦气? 明明只是两个字,却能化作无数根细小银针,直扎在林乐桉心上,扎得他心口一阵刺疼。 曾经亲密的好友,现在不愿提及他也就罢了,还嫌他晦气。 林乐桉脑子一热,气得站了起来,看着紧闭的门,他现在只想用力地把门撞开,再将人拉出来打一顿,质问他凭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好友。 因为什么原因,因为那些他压根就没有亲眼所见过的校霸传闻吗? “所谓一叶障目,身边又有那么多的同学在说你‘多么不好’‘多么坏’,自然而然地就对你产生嫌隙了。” 脑袋里突然浮现出方万说的话。林乐桉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烦躁地揉着自己那长得不合学校要求的短发,嘴里暗骂: “靠,真被方万那个乌鸦嘴说中了。” 夏予川真的被那些恶言影响,不再相信他了…… 后门从里面被打开,林乐桉见状,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几步。 开门的人身上校服穿得整齐板正,留着按学校要求长度剪的短碎发。 “番茄炒蛋”的校服配学生头,多么糟糕的搭配,愣是靠着夏予川那张脸给撑起来了。 林乐桉看着夏予川冷冰冰的眼神,莫名心慌起来,不敢直视。 明明先背叛友谊的是对方才对,可偏偏心虚的人变成了他。 夏予川没说话,只是白了他一眼,便自顾自地往外走去。 林乐桉见状,也不管心慌不慌了,伸手将人拽住:“夏予川!” 夏予川依旧还是那副冷漠的态度道:“有事?” 林乐桉深呼吸一口气,将内心的那股不平静压下,才继续道:“那些关于我的事,都不是真的,我可以一件一件和你解释。” “关我什么事?” “……” 夏予川静静地看着他,吐出的话却不近人情:“能别再来烦我了吗?” “我们是朋友……” “朋友?” 夏予川重复了这个词一遍,上下打量了林乐桉一眼。 林乐桉像是碰到烫手山芋般将手缩了回来,用手扯了扯自己那不合规的头发。 夏予川见状冷哼了一声,才道:“一身混混样。” “我!” “林乐桉!你不在教室里待着,在外面干嘛!” 林乐桉话都没说出口,就见楼梯口那边有一男一女两个老师走来。 “草!又是他……” 他见到男老师那一刻,嘴里忍不住吐了一口脏话。 转身想溜,就见身材臃肿的男跑快几步,大手一抓,拧着林乐桉的耳朵就往七班的方向拽着走。 “疼!” 林乐桉被拧得不由自主疼呼出声,双手死死地掐着男老师的手臂。 王红望着男老师的行为,不说话却皱了皱眉。转头见夏予川站在班门口外,她开口询问道:“怎么不进去。” “去厕所。” “哦,那快去快回。” * 刘成进到教室后,松开了拧着林乐桉耳朵的手,近乎是将人甩进班里去。 班里的同学目睹校霸被制裁的场面,齐齐发出“哇”的赞叹。 林乐桉揉了揉自己发红的耳朵,暗骂一句:“装货。”自顾自地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停下,我让你走了吗!” 林乐桉不理他继续走。 刘成在他身后怒骂:“行,你不停是吧。” 他拉了旁边的椅子坐下:“那这个班会我也不开了。等你什么时候老实了再开。” 林乐桉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转身走去前门的角落里,靠着墙站着。 “谁让你靠墙了!” 林乐桉翻了个白眼,将后背和墙面分离。 “你就在这站着,站到班会结束为止!” 看着林乐桉乖乖罚站了,刘成才不紧不慢地开始班会。 方万探过身子,自来熟地和前座的眼镜崽搭话:“这个刘成是我们高一的班主任。就喜欢在这随地大小演,逞威风。” “可林乐桉这么我行我素,也该罚啊!” “咋的,老师没来前不能随便进出教室吗?你刚刚不还出去打了个水。为什么不找你麻烦,找乐哥麻烦。” “因为他最皮啊。” 方万敲了个不怎么响的响指:“对啊,就是因为他最皮。所以杀鸡儆猴,树立威风!” 刘成在讲台上摆弄了五分钟的ppt都还没开始进入主题,但底下的同学也没有催,甚至还有人主动上去帮他。 方万拍了拍小眼镜的肩,说道:“看,效果多明显。” 小眼镜笑了笑,不置可否。 站在角落的林乐桉双手交叉叠在胸前,脑袋低着,还一点一点的。 但凡有人敢过去看看,就会发现这人的“神奇异能”——站着睡着了。 不过也要怪这刘成做的PPT太“简洁”,还照着PPT上的内容纯念,无趣得和数羊有得一比,都是没什么内涵,纯催眠。 梦里的林乐桉站在一间偌大的卧房内。窗外天色阴沉,乌云又密又厚,狂风带着密集雨滴打在窗户上,发出的“啪啪”声听得人烦闷。 梦里的他看了看四周。装潢和摆设,和他小时候住在外婆家时的卧房一模一样。 他低头打量着自己。 见他身上穿着一件黄色的儿童雨衣,还有明显大了的雨鞋。 林乐桉想起这是哪一天了,这是夏予川搬家的那一天。 他得知夏予川要离开的事,说好了要去送他,结果因为雨太大,外婆担心,无论他哭得有多么大声,都还是被外婆锁在家里,没法去。 林乐桉干了一件叛逆的事。外婆家是一栋别墅,而他的房间在别墅一楼,为了赶上见好友,他毫不犹豫地从房间里翻窗出去。 好不容易出去了,却看到夏予川家的车开走了。 当时的林乐桉穿着雨衣,小短腿跑得飞快,一边跑一边朝着车子大喊夏予川的名字,最后还真把车子喊停了。 两个小朋友赶在了分离那刻再见上最后一面,雨水铺满了两人小小的脸蛋,却还在执着地发着幼稚的誓言: “再次见面我们要认出彼此,还要做最好的朋友,谁敢违背谁是狗!” 那时喊得最大声的就是夏予川,当狗当得最快的,也是夏予川…… “同!学!们!好!” 这一声自丹田而发,如同一道惊雷劈进林乐桉的耳道。 林乐桉被劈醒了,身体抖了一下,转过头去看讲台上站着的“惊雷本雷”。 “我叫李睿,之前呢,是十一班的班长的,就是数学组组长倪艳老师的班。 平时会去找倪老师问问题的人应该对我有印象,就是倪老师口中‘有事先问小李’的可怜牛马——小李同学!” 大家都被李睿的自贬给逗笑,班内各个角落都充满欢乐的气氛。 唯独班主任刘成,一直没有说话,而是拿着手机在看。 台上的小李同学还在拿着个麦克风自我介绍着: “我有一年的班长经验,知道如何协调同学间的关系,在高一校运会上,带领过十一班拿下开场表演第一,大本营设计第一;同时在军训期间,还带领我们班拿了最佳内务,最佳表演方阵……” 李睿洋洋洒洒地述说着自己当班长时拿下的成就,听得底下“哇”声连连,不少人都觉得这个班长没人抢得了了,就该是他才对。 “总而言之,选我当班长,不亏!先谢谢大家!” 一番自我介绍结束,底下响起热烈的掌声。然而掌声没响多久,就被刘成截停: “李睿同学讲得不错。但是,你的分班成绩…为什么连500分都没有啊?” 林乐桉站在角落,小声砸了砸嘴,在内心阴阳怪气道:这人又来了…… 李睿明显是个藏不住情绪的,脸色顿时红了,拿着个麦克风解释道: “那个…我高一有几个单元没学好,刚巧分班考就考了这几个单元。但是,我暑假的时候在努力补回来了!” 刘成没接李睿的话,而是叫和李睿一起竞争的有点龅牙的男生也上去,和李睿站在一块。 “投票前,老师说一下我的看法啊。 老师呢,比较欣赏张成华同学,因为我们现在高二了,与其去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课外活动,不如想想怎么拉成绩。成华同学的成绩我看了,全校第172名,非常接近重点班的水平了,老师很放心。” 张成华听了李睿的自我介绍,本以为没戏了,毕竟他没有李睿的能力,自我介绍也相对准备得有点水。结果居然还有这一着,眼睛又亮起来了。 李睿尴尬地被晾在一边,搓着手指。 刘成说完又看了看李睿: “李睿同学呢,虽然你说得好听,但这个成绩,还是让老师觉得有点难以放心啊。 毕竟高一学的知识,那么简单,你都没有考到500分,老师很难不怀疑,你高一一整年都关顾着研究课外娱乐去了。” “不是的!我认真学了的!而且后面不会的科目也都找家教补回来了!我也有认真对待学业的!” “老师的意见就发表完了,最终决定权在大家手上,希望大家可以谨慎考虑。” 李睿的解释被无视,眼眶迅速泛红,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我真的没有不好好学!” “支持李睿的请举手!” 李睿低下头,通红的眼睛完全不敢看台下。 “我支持!” 站在角落的林乐桉吊儿郎当地站着,还不忘举手,揶揄道: “刘老师,你说的那些,不都是学习委员的活吗?你是打算让班长和学习委员打起来吗?” 第4章 失约 林乐桉当看不见刘成脸上的难堪,直接走上讲台,自来熟地揽住李睿的肩膀。 “刘老师,咱们班没选学习委员吗?怎么还要班长兼顾学习委员的活。” 就在靠近讲台的位置,一位用大蝴蝶结皮筋扎着高马尾的女生腼腆举起手,用细如蚊声的声音说道:“有的,是我。” “有学习委员,那为什么还要班长管学习?而且刘老师说的那些不重要的课外活动,是学校强制要求参加的吧? 刘老师那么看不起,到时候拿了最后一名,丢了奖金,也千万别生气哦。” 刘成见林乐桉那一副吊儿郎当样,就来气。 他看着讲台上的林乐桉拍了拍李睿的肩膀,同样的动作,却激起了刘成身体的恐惧。 记忆里,他看见林乐桉轻拍了拍某个同学的肩膀,这个动作之后,见他阴沉着一张脸,拎起一旁的凳子,砸了过来…… “23比21,很好,班长就是李睿了!” “谢谢同学们的支持!我会全力服务好每个同学的!” 刘成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切,但手上握紧的拳头已然暴露他内心的怨恨: “林乐桉!老师都没发话,你在这里说什么!” 林乐桉睁大眼睛看着刘成,佯装震惊道: “唉,刘老师刚刚不说话不是没意见吗?现在都12点了,我怕再拖一会儿,大家都要没饭吃了,就速战速决咯。” “你……” “老师!可以了没啊!好饿啊!” 方万这么一喊,把大家的饿意也都带出来了,不少人在底下小声抱怨着: “已经搞了好久了。” “说好十二点前搞定,都快十二点半了。” “就李睿吧,人挺好的。” 刘成被众人一闹,顿时泄了气,宣布班长由李睿担任。 就在这时,一位年轻的女老师走了过来,敲了敲班级门:“刘老师,有家长找你。” 刘成一走,大家立马冲出教室,冲下楼,奔向饭堂。 林乐桉走回自己的座位上,方万扯了扯他的衣服,问道:“你不去吃饭啊。” 就见林乐桉将新发来的笔记本其中一页撕下,开始在上面写字,边写边道:“你帮我买个面包就行了。” “乐哥,你晚上有大餐啊!” 方万说到大餐时,林乐桉刚好写下了“晚饭”两字。 他将纸上的内容用手盖住,转过头看向方万:“你偷看我写的东西啊?” “冤枉啊!” “快给我滚去吃饭,要不然揍你啊!” 方万知道林乐桉不是随便揍人的主,但还是边笑边说着“别打我”,就跑了。 教室内只剩林乐桉一个人,他单手托着脑袋,另一只手转着笔。想了想,还是将这一张纸弃了,又重新撕了一张,重新写。 * 方万拎着一袋子零食回到班里,看见林乐桉的桌面被一堆白纸覆盖。林乐桉在这堆白纸中,折着纸。 “乐哥,你在干嘛?” 方万想将手上的东西放到林乐桉桌上,却找不到能放的地,干脆放在自己桌上了。 林乐桉将最后一个角叠上去后,乐呵呵地拿着折好的作品向方万炫耀: “还以为有多难呢,这不轻轻松松。” 方万看着折得奇形怪状的“物品”,再看看桌上那一堆废纸。 “乐哥,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你叠的是咸菜吗?” 林乐桉给方万一记爆栗:“什么咸菜!这是玫瑰花!” 方万捂着脑壳:“就很像啊!和我奶奶配粥的泡蒜头一模一样!” “你再说!” “我不说了!别敲了!” 林乐桉随手拿了个肉松包便打开了吃。方万戳了戳桌上的泡蒜头,不,玫瑰花,开口询问:“你为什么突然叠这个?” 林乐桉含含糊糊道:“送人啊。” “谁啊?” “夏予川。” “哦。” 方万还以为能听到林乐桉的恋情八卦,结果居然是给夏予川的,顿时没了兴趣。 “你还打算去找他求和好啊。你又不是没朋友,少一个又能怎样。” 林乐桉放下手上的面包,道:“我和他约好了,要做永远的朋友,要不然就是狗。虽然最后是他背叛了这段友谊,但我还要维持。他当狗了不代表我要当狗。” “你还真是信守承诺啊。” “是吗……” 林乐桉嘴上是这样说的,但他心里知道,他真的不想失去夏予川这个朋友,毕竟曾经有过美好的过往,一旦失去,便会心有不甘。 * 林乐桉拿着他叠的纸玫瑰,朝一班走去。 他看着手上的折纸作品,心里怪到方万这个嘴,真是有够毒辣的。 现在连他都觉得自己折的这玩意是泡蒜头了。 夏予川会喜欢吗? 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吓得林乐桉伸手一拍脑袋。 太卑微了,收回去! 他不喜欢也得收下! 七班到一班没多远,他想着想着就到了。 离一班后门仅几步路的距离,林乐桉就不走了。 因为他看见夏予川和他同桌有说有笑的在楼梯口出现,朝一班前门走去。 一班里的学习委员见俩人回来了,立马上前去给夏予川传达消息:“倪老师叫你去她办公室一趟,拿卷子。” “哦,忘了和你说了。” 付许安一副幸灾乐祸地表情看着夏予川:“暑假的数学卷,明天上课要讲。期末分班考后才发的,你那时不在。” 说完,他还专门用手指比了个“u”字:“也不多,就这么厚。” 夏予川:“……” “晚自习你有得写的了。” 夏予川没理会付许安的调侃,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转身走回楼梯口。 “小川!” 还没进班的两人听见喊声,齐齐转头看去。 从他俩的视角里,看见传闻中的校霸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朝夏予川追去。 “班长,我们要去喊老师吗?” “看情况吧…我觉得不用。” 那喊声不仅一班学委和付许安听见了,夏予川自然也听见。 夏予川在心里暗骂烦人,上楼的速度越来越快,好似后面跟着瘟神,被跟上了就倒霉。 “小川!你先等会!” 见夏予川没理,还在往前走,林乐桉急得追了过去,见两人距离拉近,伸出手一把抓住对方的衣袖。 夏予川身体被扯着往后一退,惹得他心情更加不爽了,不耐烦地甩开林乐桉的手: “我说的那么直白了,你为什么还要来……” 话还没说完,一朵叠得歪歪扭扭的纸玫瑰闯入他的视线里。 林乐桉邀功似地将纸玫瑰送入他手里:“看!你教了我好几次的玫瑰花,我现在会折了!” 楼梯口传来一声调试设备的“嘀”音。温柔的女声响起在楼道内响起: “欢迎收听午间广播,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周……” 广播声在空荡的教室内回荡。 两个男生坐在空教室里,一堆被折皱的牛皮纸散乱地铺在两人的桌面上。 嘶拉! 又一张纸被林乐桉撕毁了。 夏予川坐在他身旁,哭笑不得: “我都教了你第十次了,你怎么还是折不会啊?” “已经有个玫瑰样了,下一张一定行!” “还下一张呢,纸都被你折没了。” “那一定是纸的问题!” 夏予川笑着点了点林乐桉的脑袋,调笑道:“我看,是你手的问题。你个屎手。” “小川!” “小川?” 在这声“小川”中,夏予川的眼神在下一刻恢复清明。他只看了手上被强塞的纸玫瑰一眼,便转身继续往楼上走。 林乐桉内心的期待消失,但他还是连忙跟上去,追问道:“小川,你给点反应啊。我练了好……” “王老师。” “靠!” 一听到王红可能在上面,林乐桉吓得转头立马溜之大吉。 林乐桉不怕刘成这样好为人师的老师,但就是怕像王红这样会认真干实事的老师。 楼上并没有人在,楼梯口也没有走动的老师,只有夏予川一人在这,刚刚那只是他骗林乐桉的说辞而已。 夏予川看着林乐桉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楼梯口的拐角,便将手上的纸玫瑰拆开。 上面的文字工整,是标准的庞中华字体,写着: 放学后可不可在正门口等我,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解释一切! 结尾处还画了一个双手合十,作拜托状的大眼□□人。 夏予川神色晦暗不明,少顷,伸手将这张纸撕得粉碎。 走到楼上时,随手扔进走廊放置的垃圾桶里。 * 第一天开学,最累的就是下午了。 不仅要做大扫除,弄完后还要去操场听领导吹水。等领导讲完了,都已经是六点多了。 黄昏下,学校正门口的大门敞开。 在一堆走读生中,林乐桉单肩背着包,站在斜坡口处等人。 等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出来,等到只剩稀稀拉拉的几人,等到完全没有人了,他还是没见到夏予川的身影。 都那么真诚了,他居然还不信我吗! 林乐桉烦闷地揉着自己的头发,拿出手机给一个头像是懒羊羊的家伙发了个消息: 【Yan】:“晚自习有人看吗?” 隔了没多久,对面就发来消息。 【方万不是饭碗】:“没人。” 【Yan】:“出来,请你吃海鲜自助,有帝王蟹那种。” 【方万不是饭碗】:“!!!” 【方万不是饭碗】:“乐哥你等着!我马上到!” 方万这人,1000米能磨磨蹭蹭跑个五分多钟,但一提到有吃的,跑得那比谁都快。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过来了,还带了两个人,一位眼镜崽,另一位是七班新上任的班长李睿。 不等林乐桉开口,方万就自觉地替人介绍。他揽着眼镜崽道:“吴勇,坐我们前面的,今早上我新交的好哥们。” 估计是和方万聊多了,听了方万在那说林乐桉怎么怎么好,吴勇对林乐桉的恐惧倒是轻了不少,方万一邀请,听有大餐吃,便也跟过来了。 李睿抬了抬手,还有几分对校霸的畏惧,但还是开口打招呼道:“林乐桉同学,早上谢谢你帮我解围。” 林乐桉笑了笑,道:“没事。” 李睿见状提起的心落下。他是抱着和班里最难应付的人打好关系,以后会好管理一点的想法来的。 都做好了必要时可能会吵起来的想法,但意外的,这个校霸居然还挺亲和。 “别站着了!不是说去吃海鲜自助吗!快走吧。” 林乐桉无语,明明请客的是他,这个方万怎么比他还像东道主,他这个客人推着另外两个客人就走到林乐桉面前去了。 天色已暗,这条斜坡道上只剩下他们四人在走着。 路灯的灯光打在林乐桉身上,在墙面上印出一道黑色的影子,像是一对默契无间的双胞胎,行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乐桉:我和我的朋友们一起吃大餐,超级好吃,某人不来,太可惜了。 口口:也不是很在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失约 第5章 删好友 在园林式装潢的酒楼大堂里,坐的都是穿着西装的职场精英。他们这四位身穿校服的学生和这满堂的氛围完全称得上的格格不入。 然而服务员却不管这些,他们的宗旨是有客就招待。 更何况,四位学生里有一位熟人在场。 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吴勇和李睿都瑟缩着躲在方万身后。 以为作为学生的他们会被服务员轰出去,怎料却看见穿着得体的服务员径直走到林乐桉面前,彬彬有礼,带着礼节性的笑容将他们引去包间。 方万自豪地向他俩炫耀:“跟对了人不愁吃喝啊,我乐哥家里可有钱了,你们看他那件上衣,看着平平无奇是吧。实际上,值这个数。” 说着,他朝着两人比了个“五”的手势。 “五百?” 方万摇了摇头。 “五千?” 方万笑着摇了摇头,将五指收拢。 两人四眼齐齐睁大,不可思议道:“一万啊!” “对了!” “我靠!难怪他敢那么嚣张,原来是资本。” 林乐桉在前面走着,听到他们说的话,转过头白了说话的李睿一眼,吓得他立马捂上嘴,就当他没说过。 聊着聊着,就进到包间了,都是同龄人,林乐桉也不设规矩,进到里面去,有位置就坐。 服务员给他们递来了餐前小吃,还给林乐桉递来平板点菜。林乐桉却将平板给了另外三人:“你们点吧,我请。” 方万乐呵呵地拿过平板:“好嘞。” 见三人都聚在一起低着头看着平板上的菜色,林乐桉偷偷举起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方万全然不知,一边点一边继续着关于林乐桉的话题: “其实乐哥本人一点都不嚣张。他打的人都该打。” “我听说他高一还打班主任来着的,就是刘成吗?” “对,就他。这人都不知道怎么考的教师执照,一点师德都没有,该打!你知道乐哥当初为什么要打他吗?我们之前的班上有个学习超认真的女生……” 方万无意聊到这话题,突然拿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心虚地看向专注研究纸质菜单的林乐桉。 见他没有反应,确定没有听到,才敢小声继续道: “算了,不说了。都过去了。” 方万不说,在场的众人联想到的便是同性之间的龌龊心思,忍不住道: “难道是你们班男生……” “不是!” 方万看着他俩,神秘兮兮地小声报了个线索:“死了。” 两人倒吸一口凉气。粤实不大,又是同年级的学生,在方万说出“死了”这个词后,彼此都想到了他说的女同学是哪位了。 这位女生和林乐桉还真有瓜葛,传闻里的“校霸女友”。据说她因为学习压力过大,患上了抑郁症,跳楼自杀了。 他俩齐齐转过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林乐桉,突然觉得真相可能并不是传闻那样。虽然不道德,但更好奇了,可看方万的态度,在校霸面前聊这个,似乎会惹他不快。 他们也不敢问,也不敢讨论,只能憋着。 “李睿。” “啊?” 林乐桉莫名喊了李睿的名字。李睿有点慌地转过头,却看见林乐桉笑得友善。 “刘成说什么你都当耳旁风就是了。” 李睿尴尬笑笑:“他是班主任。” 方万点完菜,听到两人的话题,又忍不住开口道:“但你是倪艳的学生,小心被他穿小鞋。叫你爸妈给刘成送点‘脑白金’吧。” “为什么?倪老师挺好的啊。” “因为倪艳敢怼他。他这个人最爱使唤实习老师替他做讲义,抄讲义了。他什么都不干,就等这群实习老师抄完了,他直接拿来用就好了。倪艳老师有一次看不过去,就直接在整个数学组办公室骂他,那时间还是午饭后,办公室里一群学生和老师,把他脸都给丢尽了。” 李睿有点难以理解:“这就恨上了?明明就是他自己做的不对啊。” “不止这个。倪艳年纪比他小,进校时间也比他晚,却是他组长,本来就死要面子,这能不嫉妒,能不恨嘛。” “不是,哪有老师这样的,你们怎么知道那么多的,瞎说的吧?” 林乐桉拍了拍李睿的肩膀:“方万吓你的,他不至于给你穿小鞋。就是那家伙嘴巴不怎么干净,会对你说难听的话,所以才叫你不要放在心上。” 明明应该害怕的,但当林乐桉将手放在自己肩膀上时,李睿却感到一股无由来的安心。 “你们俩试试这个餐前小吃,特好吃。” 林乐桉见桌上刚摆不久,就被方万吃了大半碟的餐前小食,忍不住喊道:“你就吃上了,还吃那么多!” “那你也吃啊!” “那你倒是拿过来啊,我够不着!” 看着像个幼稚的孩子一样和好友打打闹闹的林乐桉,李睿心想:这校霸和传闻里根本不一样嘛。 * 吃完饭后,林乐桉提出要送他们回学校去。 李睿觉得不怎么好意思,开口拒绝道:“不用了吧!已经很晚了,你再不回去,你家里人会担心的。” “我家里没人。” “啊?” 今天才认识林乐桉的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就这么一眼,林乐桉却莫名地在他俩眼里读出一整部黄金档狗血家庭剧出来,搞得他赶紧出声解释: “我家里人工作很忙,不怎么回家而已!你们家人不用上班的吗?” “……” 这真不怪李睿和吴勇多想,他们看过的电视剧里总是爱给混混形象的角色编一段悲惨的家庭身世。 而林乐桉又是粤实人尽皆知的校霸,弄得他们一时被带跑偏了思路。 但想想,现实里哪有那么多狗血,只得尴尬挠头,道一句“这样啊”就当无事发生。 出了地铁站,再走个一百米路,是一间水果店。 店里的水果品质好,价格也合理。店主是位慈眉善目的老奶奶,买单时还会给学生们多塞点,这群住宿生们也因此会在回校前,买些水果再回去。 渐渐地成为了每位住宿生的习惯,不管他们当天是不是真的想吃水果,都会进店里买点。 林乐桉身边跟着的三位住宿生不必提,心有灵犀地齐齐走进水果店里,林乐桉也就一起跟着。 他们聊住宿的事,他这走读生就随便逛逛。 “对了,你们是不是也要换宿舍啊?” “都要换的吧?” “我不用。” “那你不就不用搬东西咯?等会能帮我搬一下东西吗?” “你干嘛不喊我帮忙?” 林乐桉一直都有在听着他们的谈话,听到这时开口提出他可以帮忙。 提出让人帮忙搬东西的人是李睿。他循着声音转过头,见搭话的人是林乐桉,还见他向自己友好的笑笑,不说话,就只是等着他的答复。 “也…也不是很多,其实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了。” 林乐桉没有答话,他看着李睿,李睿却不看他,而是低着头,摸摸旁边的苹果,又摸摸另一边的梨子。 “好吧。”林乐桉落下这句话后,就没再提这个话题了。 “对了,你们知道夏予川吗?” “知道啊,那位年级第一。” “他这学期住宿了,他宿舍还刚好在我旁边。” 林乐桉突然停下无目的乱逛的脚步,抬头看向刚才说话的吴勇,问道:“你宿舍在哪?” “予川,你带水壶了没?” 夏予川正在床上套棉被,听罢暂时放下了手上的被子,探出头看向门外人手一个大水壶的舍友们。 “就桌上那个蓝色的。” 夏予川高二申请了住宿,正巧同班有同学住的宿舍有空位,便优先给夏予川安排了。 秉承着互帮互助原则,去打水的同学便打算顺道帮夏予川也打了。 “你的水我们帮你打咯!” “谢了。” 打水小队关门离开后,夏予川又继续折腾他的被子了。 突然,门被敲了几下。 夏予川又被迫停下动作,皱着眉心想:他们忘带钥匙了? 他转而去开门,门一打开,一张熟悉又惹人烦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夏予川叹了口气,无视林乐桉将门关上。可门关到一半,像是被某个东西卡住了,关不紧。 夏予川又往里扯了几下,还是关不上。 林乐桉疼得咬牙切齿道:“小川,我脚卡在那了。” 夏予川:…… 夏予川将门打开,林乐桉可怜的脚终于解放了。 刚刚还疼到整张脸皱成一块,现在又跟没事人一样,在夏予川面前拎起一袋东西。 “我给你带了青提,你和同学分着吃。” 夏予川只是看着,没有去接。 林乐桉尴尬了一下,想起现在的自己恶名昭著,看着夏予川的宿舍开口道:“我能和你聊聊吗?关于我的那些事,你可能有误解。” “住宿条例第三十六条,不得私自带校外食物拿到宿舍里吃。” “这是水果!” “水果同理。” 林乐桉有点无语地看着夏予川,语气带着点委屈和控诉:“你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死脑筋样了。我还是走读生,大晚上的不回家,还给你买了水果吃,你不心疼一下?” “走读生啊。” 林乐桉看着夏予川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感觉这家伙接下来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住宿条例第五十七条,走读生不得进宿舍。你是自己走,还是我举报给阿姨,让她赶你走?” “不用了,我走,我走行了吧。” 门“啪”得一声关上了。林乐桉孤零零地拎着一袋青提站在走廊上。 他现在烦死了。搞不懂夏予川高一转去高三楼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副冷冰冰的样子。 门内,夏予川床上的被子依旧还是没有套完,但此时此刻他却被弄得没有心情再去搞它了,便干脆坐去书桌那看会书。 然而还没开始翻页,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将电话接下,依旧还是那无感情地音调说道:“妈。” 对面的声音有点失真,估计是因为学校的信号不好。 夏予川见宿舍里面没人,便开了免提,这样听着会大声些。 “你在学校住得还习惯吗?” “习惯,能有什么不习惯的。” “没有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玩吧?因为我听你爸说,你的隔壁班有个不学无术的‘校霸’,是吗?” 夏予川顿了顿,脑子里方才林乐桉的可怜委屈样一闪而过。 他犹豫着回答道:“没有……” * 回到家中,林乐桉一想到夏予川今天一整天漠视自己的事,就烦闷得睡不着觉。 他起身把床头灯打开,去摸自己的手机,看见手机屏幕上标着四点五十分。 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回学校了,但是他就是睡不着啊! 林乐桉无聊翻着微信页面,在里面翻到一个头像是卡通冰棍的账号。 那是夏予川的账号。 夏予川是国庆后搬进高三楼的,他有去找过对方,但那时的夏予川总是很忙,他一直找不到人,便通过手机和对方聊天。 起先两人一直都有来有往,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林乐桉打一堆消息,夏予川简单地回一句,或是回个单字,不过也算是保持联系了。 但到了十月底,夏予川回了一趟他妈妈家后,林乐桉再去给他发消息,就再也没有回音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最后便终止在了这个时间,夏予川的朋友圈更新也同时停止了。 林乐桉心下一痒,突然想朝这个再也没有聊过天的账号发个消息,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发了个:“在吗?” 本以为会像之前那样没了回信,岂料却在上方名字栏里看见显示“正在输入中”。 林乐桉“噌”得坐正起来,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看。 好你个夏予川,居然也没睡! 隔了好一会儿,对面回了一个“?” “问什么号啊!” 林乐桉看着底下输入栏,起了坏心思。他把晚上和方万三人一起吃饭的照片发了过去。还回了一句:“和新朋友一起共进晚餐。” 见对方许久都没有回复,林乐桉感到一阵莫名的快意,又接着打字道:“是海鲜大餐哦,很好吃的,本来想请你。可惜你居然不来!” 这条消息刚发出后,后面便紧跟着一个红色感叹号。 “靠!他把我删了!” 本想重新申请的,结果一手滑,把聊天记录全删了。 林乐桉:…… 这还怎么搞啊! * 第二天,林乐桉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三步一个哈欠地回学校去了。 走到门口被管纪律的人拦下了。 “七班的林乐桉,不穿校服,扣两分。” “我穿校服了!樊中天,你是不是近视度数又高了!” 纪律部部长樊中天用中指将眼镜往上顶了顶,一脸正色道:“你校裤没穿。” “我校裤穿……” 林乐桉低头看见自己那印着卡通猫猫头的裤子后怔住了。 靠,穿着睡衣去上学的事居然发生在了他身上! 夏予川正在走廊上吃着刚买的包子,无意间看到穿着睡裤,怨气极重的林乐桉过班门不入,径直朝他走来。 林乐桉在一班前门的位置停下了脚步,即使是在黑眼圈包围下,也依旧难掩精致的双眸在看到夏予川的那一刻,怔住了。 夏予川不想理会他,嘴里嚼包子的速度加快。他见林乐桉指着他,满目震惊,语带疑惑道: “你……为什么这么精神?” 乐桉:熬穿夜都还能这么精神,学霸的世界恐怖如斯! 口口:你个精神小伙说谁精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删好友 第6章 问问题 夏予川身上的校服整洁干净,干净到像是一件新的校服。 他的肤色偏白,但不是苍白,而是十分健康的自然白。也没有黑眼圈,完全不像是一位熬穿了的人,也不怪林乐桉震惊。 林乐桉在心里浮想联翩:难道这就是物竞天择,学霸之所以强于其他人,是因为进化掉了睡眠? 夏予川吃完手上的包子,眼珠子上下打量了林乐桉一眼,见他校服配睡裤的穿搭时,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我看你比我还精神。” 见夏予川眼睛盯着的位置,林乐桉立马伸手将自己校服往下扯,又羞又耻辱。 这人看什么看!没见过卡通猫猫头睡裤吗! 被夏予川那正常的脸色一惊,林乐桉都忘了自己专门绕来见他的目的。此刻一看到自己的睡裤,凌晨的记忆被唤起,想起自己是来问话的: “那个……你昨天为什么删我?” 夏予川:? 林乐桉见夏予川不置一言,脸上还露出疑惑的神色,又换了个措辞: “今天……凌晨四点,我发了个照片给你,然后你为什么删我好友?” 空气里萦绕着尴尬的氛围,夏予川沉默了几秒,皱着眉,冷冰冰地回道:“莫名其妙。” 林乐桉站在这里,看着正常,实则心已经碎掉了。 他以为对方删好友是因为他请了别人吃饭而破防了,怎料只是觉得他莫名其妙! 这算什么! 林乐桉被气得伸出手,一把拽住了夏予川的衣领,将他扯到自己面前。 他的眉头紧锁,似有极深的怨气被困在其间。 他只想狠狠地摇晃夏予川,质问他:到底讨厌我什么啊!我都可以改的!我承认了,我不装了,我就是舍不得你这个朋友! 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平淡的一句:“加回来。” 夏予川看着林乐桉的双眸,嘴唇轻启,开口便是“老师”。 “你又来!大早上的老师都还没上班!” “予川,最后一题你的……” 倪艳拿着夏予川的试卷,低着头从前门出来,抬头看见两人的姿势时,愣了只一下,便开口怒斥道:“同学!你要干嘛!” 不是,还真有老师啊! “没事,没事。我就是看小川衣领有只虫,帮他拍拍。现在没事了。” 林乐桉将手松开,像是怕老师不信,又拍了拍夏予川的校服领子。 但倪艳明显还是不信的,她一脸担忧地看向夏予川,询问道:“是这样的吗?” 夏予川没有回答,看了看面前这位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家伙,看着这人谄媚地向他眨了眨眼睛,那双明亮硕大的眼珠子写满了“你快说是啊”的祈求。 “老师,我……” 夏予川说到一半,又瞥了一眼林乐桉,见他双手合十,像极了昨天纸上画的拜托小人。 他抿了抿唇,这才接着开口道:“刚刚确实有只虫子。” “哦。弄好了吧?弄好了,你进来,我给你讲一下题。” 夏予川又看了林乐桉一眼,什么都没说,跟在倪艳身后回班了,留下林乐桉一个人在走廊焦躁揉头发。 他走了!还是没能将号加回来。 林乐桉觉得自己今晚又要烦闷到失眠了。 * 早上一二节都是刘成的课。 熬了一夜的林乐桉想在课上补会儿觉,但一想到这可是刘成的课,又觉得只是补觉过于便宜他了。 他推了推身旁的方万。开口问道:“旷吗?” 方万一脸憋屈样:“估计是我昨天帮你说话,被刘成记上了。我爸昨晚打电话说,刘老师再在家长群里告状,等我回家请我吃藤条焖猪肉。” 林乐桉无奈,又给不同班的好友高文博发了个消息。 【Yan】:“哥们,旷吗?” 【卍.劫】:“级长的课。” 好了,别说了,都旷不了是吧,那我还是睡觉吧。 林乐桉趴在桌子上,头对着窗户睡。耳边是粉笔摩擦黑板的“嚓嚓”声。 刘成式讲课,课前给大家发张卷子,上面印着当天要讲单元的知识点和相关试题,让他们写。写完了去把答案抄在黑板上,然后让学生们自己来讲。 美名其曰: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老师讲是不入脑的,只有学生自己来讲,才会记忆深刻。 说的好听,实际上就是摆烂。 “陈翩,上去啊,就你没上去写了。” 林乐桉被吵得睡不着,趴在桌子上循着声音望向坐在第一排被刘成发难的女同学。 陈翩一脸为难。她好死不死,被要求去写最后一道压轴题。 那题的难度接近竞赛题,普通班的学生没有受过专门的竞赛培训,哪里懂得这题怎么解。 她花了半个晚自习的时间都没能解出来。她去问了其他人,大家也都说解不出来,打算空出来,等明天老师讲。那她便也空着了。哪晓得居然要学生讲,还偏偏是她。 “老师,我不会。可以您讲吗?” 刘成听陈翩这样说,他面上不悦明显:“不会你就不想了吗?不会你就空在这里不做了吗!” 他说着说着,突然对着全班同学发难:“我这个教学方法,就是专治你们这群懒的,不动脑筋的!天天等着老师来讲,不会就不做……” “好烦啊。” 方万单手托着脑袋,懒得听刘成在那叨逼叨。 “下节课还是你上去讲!” “哦……” 陈翩被迫挨了一顿骂,惨的是她的问题也没有得到解决,只得郁闷地对着题目发愁。 抠破脑袋都搞不懂,又是新知识,又是竞赛题的,她真有那么天才,为什么不去重点班。 林乐桉看着那弯着腰的倩影,突然灵机一动,整个人直起身来,推了推方万:“饭碗,她哪道不会啊?” 方万翻了翻自己的卷子:“就最后一面最后一题,画着个抛物线的那道。乐哥,你会啊?” “不会啊。” 方万看见林乐桉狡黠地笑了笑:“但有人会。” 一曲《致爱丽丝》响起,代表下课了。 一班的下节课是体育课。付许安拍了拍夏予川的桌面,对他身体虚弱的同桌询问道:“体育课,你能下去吗?” 夏予川无奈笑了笑:“我没娇弱到这个地步。” “能打篮球吗?” “可以啊。” 付许安眼中明显不信:“你别打着打着晕过去了,要不然王红就要找我谈话了。” 夏予川看着他,说出来的话分外自信:“你信不信,现在的我不仅不会晕过去,还能打赢你。” “哟,挺嚣张啊。你这样讲的话,我等会真的会和你会会!” “来啊。” 正聊着,夏予川旁边的窗口响起了敲击声。 他疑惑,把窗帘拉开,就看到林乐桉整个人近乎贴在玻璃窗面上,手上还拿着张试卷,另一只手握拳轻敲着窗户,声音透过窗户传进来,音质模糊但能听清内容:“开开窗!” 夏予川:…… 我不是叫这个家伙来。 付许安心下好奇这两个“霸”的关系,绕过夏予川把窗户打开了。 窗户一打开,林乐桉像是挣脱了束缚一样,半个身子探进来,动作间手臂碰到了夏予川的头发。 夏予川皱了皱眉,将自己身子往后仰了一点,才问道:“你又来做什么?” “问问题。” “找老师。” “我怕老师嘛。” “噗嗤!”本来只是围观的付许安听见“校霸”说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便被夏予川白了一眼。 “你们慢慢聊,我先下去。” 付许安灰溜溜地离开了。 夏予川看回林乐桉,见他耷拉着一张脸,一副可怜又委屈的模样。他叹了一口气,接过林乐桉伸过来的卷子,开口问道:“哪道?” “这道……” 林乐桉往里又探了探,窗台略尖的位置咯到他的胸口,不疼,但有点难受。 他抬眸看着夏予川,语气犹豫又小心翼翼:“我能进来坐吗?我胸口好疼。” 夏予川视线往下,落在那被窗沿顶着的部位…… 林乐桉见他突然移开眼,不说话,甚至眉目间还疑似带着怒意,赶忙补充:“算了算了,我就在这里问。” 被拎出心里阴影了…… “你进来吧。” “嗯?” 夏予川面露不耐烦:“不进就算。” “我进我进!” 林乐桉拿着试卷,屁颠屁颠地从后门进到教室里。 几个正准备离开教室的一班学生见到他,都呆住了。林乐桉还偏偏跟认识一样,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你不是要问问题吗?快点。” “哦。我来了!” 林乐桉坐到夏予川旁边,指着那道压轴题:“这道,全不懂。” 夏予川拿出笔来,在空白位置,刚写了个数字,林乐桉开口叫停:“能不能把要用到的公式和知识点也都写上去,还有要用到的原有条件也圈一下。” 夏予川一脸“你要干嘛”的表情看着他。 林乐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笨嘛……” 夏予川:…… * 陈翩坐在位置上,她和同桌两人合力,写废了好几张草稿纸都没有解出来。 她烦躁地抱怨道:“学生懂的话还要老师来干嘛,凭什么他不讲,要我们讲啊!” “唉,昨天看他制裁林乐桉,还挺有好感的,现在都没掉了。” “突然羡慕校霸了,可以旷课自由。我也想旷了……” 说曹操,曹操到。两人正聊着林乐桉呢,就见林乐桉正朝她俩走来。 陈翩的心顿时悬起来了,在心里慌忙地想着她刚刚有没有说对林乐桉不好的话。 却见林乐桉没有来发难,而是将一张新的卷子放到她桌前。 “最后一题的答案,帮你去找人问了。” 陈翩小心翼翼地将卷子翻过去,看见最后一题写满密密麻麻的过程。似乎是怕问问题人看不懂,每条过程旁边还附上了相应公式和知识点,甚至还把每小题的要用条件都用不同颜色的笔给标起来了。 “谢…谢。” “不客气。” 林乐桉亲和地笑了笑,留下这张救命卷子,便走了。 同桌推了推陈翩的肩膀:“这个校霸,好像人还挺好的。” “确实…他真的挺好的…” 方万看见林乐桉回来了,便顶着一张要听八卦的表情,主动贴过去问道:“你要到夏予川的微信号没?” “没……他写完题就走了。” 溜得那叫一个快,他就看一会答案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等下次找他问问题的时候再要?” 林乐桉没有回答,他无意间看向窗外,看见一班的学生成群结队地聚在操场上,看见夏予川的身影出现在器材室外。他和身边的同学一边聊着天,一边推着装满篮球的推车,时不时地还笑一下。 这笑真刺眼啊…… 代表着上课铃的《小步舞曲》响起,林乐桉从座位上起身,朝后门走去。 周围的同学,没一人拦着他。 毕竟这位校霸,他旷课自由。 其实攻他是真的喜欢看受对着他撒娇。[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问问题 第7章 球赛 一班的体育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后,众人四散开来,各找各的好友,各做各的事。 说好了要来一场篮球赛的,付许安这个班长还真的就开始积极招呼人来组队了: “大学霸说要打篮球赛,急招几个会打的来!” 班上会打篮球的男生们一听要打篮球赛,都吵吵嚷嚷地朝着篮球场聚了过去。这人数看着可观,但等到付许安数人时,却发现加上他和夏予川,才九个人而已。 付许安便和夏予川商量着:“要不我这边四人,你那边五人。” 夏予川表情有些许不太高兴:“你看不起我?你五,我四。” “兄弟,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你身体不好。” “早好了。” 付许安哭笑不得。和冰块模式的夏予川待了一天,居然忘记这家伙还有幼稚固执的一面在了:“干脆咱俩石头剪刀布得了,谁输谁五!” “两位……” 一道声音插入他们的争执中。两人齐齐转过头,看见球筐底下,林乐桉双手揽着杆子,姿态十分幼稚。见他开口道:“听说你们缺一个人,把我补上去不就够了。” 付许安没什么意见,倒是担心夏予川。毕竟一天相处下来,他能感觉到夏予川不怎么待见校霸。他忍不住转头去看夏予川的反应,见他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付许安猜他应该是不想让林乐桉加进来吧。 正打算开口回绝时,夏予川却发话了:“石头剪刀布,输了他进你队。” 付许安:“哈?” 林乐桉:…… 呵呵,我居然是惩罚吗? 三局两胜下来,是付许安赢了,林乐桉这个“惩罚”便落到了夏予川队里。 不过队里的大家倒是对林乐桉进队的态度挺积极的。虽然对方恶名在外,但篮球比赛不看人品,只看球品。队里有两人是校队出身,皆知他球技了得,在他们眼中,林乐桉就是来增加获胜率的! 一班的几位的女孩子主动充当了裁判员,用手指来记比分。 不知谁带来了个哨子。随着哨声响起,第一场比赛开始。 夏予川这一队,将控球位交给了其中一名校队成员,前锋位交给了林乐桉。其余人配合控球手,全力将球引给林乐桉,让他来进行投球。 林乐桉的校霸头衔,让付许安队伍一开始的战略便是以针对林乐桉为主。然而两场下来,竟一分都没抢到。 林乐桉看着堵在他前面的人,心下无语:我是投篮的,你们拦我有什么用? 身后努力运球的队员们,将球精准传给林乐桉。林乐桉接下球后,站在三分线外,朝着篮筐一抛。动作行云流水,随着“哐当”一声,篮球落入框内。 “学霸队,加三分!” 付许安这下才意识到策略错了,急忙召集全队的队员。 “我们都被校霸给吓到了,他是投球的,厉害的是那个控球的。换个打法,别盯着林乐桉了,让他们把球不停地传球,尽量让夏予川当最后的传球手,毕竟他弱。” 夏予川正站在后排补充水分,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同桌给盯上了。 他喝完水后,抬头正正好好与林乐桉对上眼,就见对方站在前方,朝着他一跳一跳地挥着手,喊道:“看到我刚刚的三分球了吗!” 此时阳光正正好好打在了对方的脸上,被他动作带起的碎发染上了金黄。少年人肆意笑容的热烈不输这夏日的烈阳。 夏予川瞥开眼,嘴里小声嘀咕着:“关我什么事。” 哨声再次响起,中场休息结束。 调整好战略的付许安队,此刻将重心转移到了控球手上。 控球手猜的是他们打算在他手上将球给截停,为了护住手上的球,他保持和其余的队员传球配合,以避开他们的掠夺。 一切进行的都很好,他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传到最后,也是最重要一球。这球稳稳地落入到了夏予川的手中,见计谋达成了,大家还都是年轻气盛,藏不住事的年龄,直接半场欢呼起来了。 控球手这才意识到问题,不禁大喊:“你们好歹毒啊!套路刚恢复的病人!” “都是同学,待会请学霸喝饮料当赔罪咯。” 夏予川运着球,皱了皱眉。付许安队的队员此刻集中力量围堵他一人。 林乐桉在他不远处喊道:“快传给我!” 然而夏予川觉得传不过去,他俩的距离,现在传一定会被截球的。 越发接近三分线,林乐桉见夏予川终于抬手了,眼睛专注地盯着他手上的球,做好了接球的准备。却见夏予川站在三分线外,没有将球递给围截圈外的林乐桉,而且跳了起来,将球抛向球框。 球砸在板子上,落在球筐边缘,沿着边缘转了几圈,本以为这球落不下去,却见它停在了边缘,最后钻入篮筐内。 “哔——” “学霸队,再加三分!” 裁判员一声落定,队员们发出了“哇”的欢呼。在这一声声欢呼中,付许安队的成员都傻住了。 其中一位大高个走到付许安身旁,话里十分不解:“你管这叫弱?” 付许安呆呆地摇了摇头:“母鸡啊……” 林乐桉站在原地,也有点震惊于夏予川刚刚的那个三分球。 夏予川像是感应到身后的视线,转过身来,对着林乐桉挑了挑眉,呼吸急促,却不忘调笑:“看到我刚刚的三分球了吗?” 林乐桉呆住了,缓了会儿,语气带着不可置信道:“你刚刚……是在挑衅我?” 欢呼声顷刻间暂停,所有人都看向相对而站的两人,深感不妙。 “校霸不会生气了吧?” 控球手见状边冲上前去,边劝道:“冷静!予川没有恶意……” 却见林乐桉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用着激动地语气喊道: “你居然会挑衅我了!” 夏予川:…… 付许安:…… 所有人:…… 夏予川一言难尽地看着眼前这个家伙,此刻的林乐桉开心到像只疯狂摇尾巴的小狗,甚至两颗眼珠子还分外亮堂。 这人是抖m吗?挑衅你,还这么高兴? * 课间休息时间,方万正和前座的吴勇聊着天,聊着聊着就见消失了一整节课的林乐桉回来了,顿时转移谈话目标,转向林乐桉: “乐哥,这次要到微信号了吧?” 林乐桉无精打采道:“没。” “哈?这都没要到,我刚刚看你们在下面打篮球,不是打得挺欢的吗?” “呵。他骂了我一句‘变态’就走了。” “……” 乐哥,你到底对人学霸干了什么啊? “没事,还可以借问问题要嘛。” 林乐桉欣慰地想着。然而第二天等他拿着试卷去一班时却欣慰不起来了。 “夏予川人呢?” 林乐桉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内的付许安。 付许安接过试卷,淡定地回答:“上厕所去了。” 下一次:“去找老师了。” 下下一次:“去学生会了。” 下下下一次:“去拯救世界了。” 林乐桉对眼前这位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习以为常接过试卷帮他解题的付许安是彻底无语了。 你现在是连个正常的理由都不肯想了吗! “饭碗!我决定用一个邪修的法子。” 方万一脸疑惑地对着已经重新打起精神的林乐桉问道: “什么邪修的法子?” 第二日早晨,高二级级长赵文例行站在校门口检查仪容仪表。 虽然他也知道这校服哪哪都丑,但“着装整齐”乃是展示一所学校严正校风的一大体现,不得忤逆。 好在今天这批学生都有好好地穿着校服,除了…… “七班的林乐桉,不穿校服校裤,扣两分!” 林乐桉穿着一身红黑机车服,脸上完全没有被扣分的为难,反而还挺开心。 第三日早晨,赵文买完早餐正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听见饭堂后门处一阵“窸窣”声。他走上前去,见林乐桉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七班的林乐桉!违规翻墙进校,扣三分!” 林乐桉蹲在墙角,看着赵文气势汹汹离开的背影,默默在他身后比了个大拇指。 计划达成了! 【纪律部部长樊中天】:“以下就是本周个人分扣足五分的同学。根据学校个人纪律守则,扣足五分者,需写一篇一千字的检讨,交由纪律部部长,学生会会长,年级主任三方签名通过;外加一个星期的义务劳动,明天开始。等会发工作安排表。” 林乐桉躺在床上,看着凭空增加的义务劳动群,内心激动不已。 小样,这不就有办法拿到你的微信号了嘛! 林乐桉点开群成员列表,在十几个头像中寻找夏予川。第一遍没找到,第二遍重翻后,才找到群备注为【学生会会长夏予川】的账号。 头像是深蓝色的纯色头像,点开后才发现原来不是纯色,而是近拍的潭水面。 换头像了?难怪一开始没找到。 林乐桉点击申请好友,轻微卡顿后,页面上提示“申请已发送”。 “yes!搞定了!这下看你怎么躲着我!” 林乐桉去洗了个澡,回来后,见好友申请有后续了。他打开消息栏一看,果不其然被拒绝了。 但是没事,不加,他就追着申请,反正号现在在他手上了,总会烦到夏予川加他的一天。 “申请已发送。” “对方拒绝你添加他为好友。” “……发送。” 半开的卧房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林乐桉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快步走到客厅。 一位留着黑长直,穿着黑色女式西装的女人进到客厅。与林乐桉如出一辙的杏眼,略微下三白的双瞳配上这一发型,像极了《杀死比尔》里的日本女杀手。 但她不是杀手,只是位设计师而已。 “帮我倒杯蜂蜜水,醒醒酒。” 保姆正准备过去,林乐桉却拦住了她,而是换成了他自己去倒。 女人坐在沙发上,许是酒喝太多了,脑袋还有点疼,闭着眼睛小憩。 林乐桉小心翼翼地递过蜂蜜水,女人睁开眼,刚想说谢谢时,见是林乐桉,一时怔住。她接过水,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喝着。 女人喝完了手上的蜂蜜水,将空杯子放在茶几上,自顾自地回房间了,走时只留下一句:“你早点睡吧。” 林乐桉看着茶几上空荡荡的水杯,墙上的电子钟指向十一点整时,发出“咔哒”两声。平时还大大咧咧,无所畏惧的校霸,此刻脸上却是一阵失落。 明明该是最亲密的母子,此刻身处同一片屋檐下,却活像两个陌生人。 乐桉:我简直就是天才! 口口:这都行![问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球赛 第8章 借书卡 夏予川坐在书桌前做着竞赛题,临近熄灯,舍友们都趁着最后时间尽情聊天,整个宿舍喧哗一片。 但夏予川戴了降噪耳机,身后嘈杂的声音对他并没有带来影响。突然间,“叮”的消息通知声透过耳机钻入到夏予川耳内,打断了他的做题思路。 夏予川皱了皱眉,将手机打开,见是一条名字为【Yan】的申请加他为好友的微信通知: “对方通过微信群【义务劳动】添加你为好友。” 夏予川点开来看,添加申请那一栏没有写明对方名字,就写了:“小川!加我!” 不用看都知道这个【Yan】是谁。 他都刻意躲着他了,这个人竟然还不罢休。 夏予川按了拒绝后,不管它,继续做着手上的题目。到了关灯时间了,都没有新的申请到来。 夏予川看着早已变黑的手机屏幕,心下疑惑:这人会这么快放弃吗? “我熄灯了。” 宿舍长说完话后,宿舍内霎时间彻底沉入寂静与黑暗中。 夏予川将耳机继续塞着,起身往床上走时,又是一阵“叮”声。他拿出手机一看,果然又是林乐桉的好友申请。 【Yan】:“小川!为什么不加我!生气.jpg” 夏予川又再次拒绝了。回到床上,关上床帘后,“叮”声又又响起。他小声地砸了砸嘴,再打开手机去看,见林乐桉的好友申请变成了:“小川,求你加我好友嘛~悲伤.jpg” 极淡的笑意压不住,终是爬上夏予川的脸庞,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拒绝。恶作剧般的心思入脑,他现在倒是想看看这个林乐桉能写出多少版的申请文案来。 但可惜,林乐桉让他失望了,就三版便没了后续。 舍友的鼾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夏予川看着不再亮屏的手机,犹豫着将其反盖在枕头边。 * 翌日早上,林乐桉起床吃早餐。走到餐厅时,见桌上摆着半碗白粥。 保姆王姨拎着抹布,收拾桌子,见林乐桉过来,开口解释道:“林小姐昨晚喝多了,今早叫我煮白粥清清肠胃。如果你不想喝的话,我也可以煮点别的。” 林乐桉笑了笑:“不用麻烦了,我喝白粥没问题。” 林乐桉看着王姨收拾桌面,突然又开口问道:“我妈昨天回来,是打算留在这里几天?” “啊?林小姐没说啊,应该不留吧,她公司不在粤海啊。” “哦,那应该只是出差的地方刚好在粤海吧……” 林乐桉话里坦荡,实则心里有点失望,甚至是埋怨自己的母亲,就算是出差也不在儿子这多待一会儿。 大早上起来有点折磨人,林乐桉干脆点开手机,看看昨天的申请有消息没有。点开一看,果不其然,还是拒绝。 林乐桉心头的苦闷消散了,再发送一次申请。此刻骚扰夏予川这个冰块脸已然成为他的解闷方式了。 夏予川正坐在饭堂吃着早餐,见放在一旁的手机再次响起熟悉的“叮”声,昨晚等了一晚上的新文案终于来了。 【Yan】:“不加我!我就轰炸你!炸弹.jpg” 付许安抬头,就看见夏予川对着手机露出细微的笑容,忍不住询问道:“你对着手机笑啥呢?早恋啦?” 夏予川照常拒绝了这一好友申请,当无事发生,平淡地回道:“没有。” * 校门口外,林乐桉双手插着兜,脚踏进校园里时,身后响起了樊中天的声音: “七班的林乐桉……” “干嘛?我穿校服了。” 林乐桉转过头,就见樊中天又装模做样地用中指将他那细边框眼镜往上顶了顶,道:“图书馆的同学今早找我换工作了,午休换你去图书馆干义务活动。” “你还能通知得再晚点的。” 樊中天撇过头,冷哼一声。做完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林乐桉的,嘴里带着威胁:“我会盯着你的。” 林乐桉:…… 说了会来图书馆盯着他,结果林乐桉人到了,樊中天还没到。 图书馆的管理员还要等樊中天来了,签完字后才下达任务。 林乐桉打了个哈欠,平时午休的时候睡不着,爱找人去楼下打球,现在有活干了,反倒困了。 “同学,你再等等。你的负责人说他马上来了。” “哦。” 说时迟那时快,管理员说“马上来”还真的是马上到。 “不好意思,樊中天中午有事,我今天来帮他管。”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啊。 林乐桉转过身,见出现在管理员办公室外的人居然是夏予川,眼中顿时一阵惊喜闪过。 与他的惊喜相反,夏予川却是一脸错愕,不解道:“为什么是你?” 林乐桉狡猾地笑了笑:“哦。不好意思,图书馆的哥们中午有事,我今天帮他管。” 夏予川:…… 这不是我的词吗? * 两边书架的过道上,夏予川推着装满要放回架子上的书的推车;林乐桉则在旁边拿书,对照着书封上的标识,放回相应的书架上。 林乐桉低下身子,随手拿起一本书,动作间不忘说着闲话: “你是不是看图书馆换人了,为了我才来的?” 林乐桉拿着一本书,一脸期待的模样印在了夏予川眼中。然而此人却毫不留情地道: “我是为了樊中天。” “哦。” 林乐桉顿感无趣,继续整理书本了。 两人彼此无言,像两个机器人一样,一个推车,一个放书。 这带着尴尬的沉默,夏予川难不难受,林乐桉不清楚。但林乐桉却觉得有点难受了,想要找点话聊。 “你今天早上吃早餐了吗?” “吃了。” “吃了什么?” “油条。” “……” 好无聊的谈话啊,更难受了! 林乐桉郁闷地从书堆里拿书,当他看清书封上的名字时,怔了一下。 “小川,你能帮我个忙吗?” 林乐桉拿着书的手朝着书架最高处示意:“这书要放到那里,我有点够不着。” 夏予川走上前去,拿过林乐桉手里的书。看了眼封面上的标识,一脸无语地指着标识,看着林乐桉:“A排第四架。” 说着还敲了敲旁边矮到随手一碰就能碰到的架子:“你跟我说你够不着?” “你翻一下这本书。” 夏予川又看了看手上这本书,一本莎士比亚喜剧集,不论哪间学校的图书馆都有,很常见,搞不懂有哪里特殊的。 但他还是按照林乐桉说的,将书翻开。中间有一页被书签状的物件卡住,一翻那书签自动掉了下来。 林乐桉将掉下来的书签捡起,放在夏予川面前。 那是一张借书卡,顾名思义,借阅书籍要填的小卡片。上面需要填借书人的姓名,借的时间,还的时间。 这张卡上还有个选填项,那就是借阅理由。 夏予川顿住了,他看见卡上写着: 借阅人:夏予川。借阅理由:好看,推荐给朋友看。 借阅人:林乐桉。借阅理由:朋友推荐的,看不懂。 “我们不是说好要做永远的朋友吗?” 在林乐桉的质问声中,夏予川抬眼时闪过一丝慌张。林乐桉见状一把抓住夏予川的衣领,情绪上头,将人撞在书架前,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夏予川手上的书掉落在地,标着“第十二夜”四个大字的那一页朝上。 质问声在无人的书籍区显得过分突兀。 “你还记得你说的话吗?谁先违背谁就是狗,你就这么喜欢当狗吗?” “我……” “我真的很想问问你,为什么上了高二后你就单方面和我绝交了?你在讨厌我什么,你可以说啊!我都可以改的!” 夏予川将视线移开,不敢再去看着林乐桉那对眼睛:“我们不是同一类人。” “我没有变!那些关于我的事都不是真的,我一直想向你解释,但是你都不肯给我机会。霸凌的事,不是我干的,我没有霸凌那位学长,其实是……” “是我变了。” “什么?” 林乐桉的情绪一下子熄火了。夏予川伸手将抓在他衣领上的手拂开,却没有做出解释,只留下一句残忍的话语: “别再追着我了,没必要。就到此为止吧。” 一声“到此为止”,彻底将两人过往的友情斩断。 林乐桉拼尽全力,试图修补的这段感情,在对方心中其实早已摇摇欲坠。 夏予川转过脸,看到的是眼前人眼中的失落茫然。身侧的手欲伸不伸,最后还是放弃了。 “我有事找管理员,只剩那么一点了,你自己来吧。” 他像是个逃兵,借着管理员的借口,逃离这个地方,徒留林乐桉自我消化。 林乐桉回过神来,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原地。 过道上再次响起推车轮子摩擦地板的声音。林乐桉孤零零地拉着推车,走去下一个书架处。 他随手拿起一本书,见是一本漫画,还是一套漫画里的其中一册。 这是本少年漫,高一的时候在他们班里很火。那时林乐桉听着班上人安利,也好奇去补了。 不得不说,它能爆火是有原因的,剧情人设是弄得真好。看完了都还能让林乐桉回味无穷。 于是在午休时,他便抓着夏予川开始滔滔不绝地讲着漫画的情节。 夏予川认真地听着,越听脸上的表情越懵,说到最后林乐桉有点尴尬,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川,你看过这部漫画吗?” 夏予川有点不好意思:“没看过。抱歉。” “好吧。” 夏予川这个圈外人,什么都不懂,但还是容着他自顾自地在那畅所欲言。可惜这样的夏予川,已经遇不上了…… 林乐桉随手翻着漫画,翻到不知哪一页,一张借书卡“跳”到了他的眼前。 林乐桉拿起这张借书卡,见借阅人上赫然写着“夏予川”。 他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重新抖擞精神,在推车里面翻着其他几册的漫画。 夹在里面的借书卡,无一例外,都写着“夏予川”的名字。 林乐桉在最底下,找到了第一册的漫画。他颤抖着手,从书页里找到那张借书卡。 这次这张卡上,选填的理由也写上了: “我想要知道我珍重的朋友所喜爱的一切。” 薄薄的纸张上出现斑驳的水渍。 林乐桉慌慌忙忙地擦去漫画上的水渍。可漫画上的水能擦掉,他脸上的泪,却怎么也抹不完。最后颓废地坐在地上,任由自己哭泣,发泄。 他不想走向陌路……他不想这样…… “叮!” 熟悉的消息声又一次响起。 夏予川从图书馆出来,朝着高二楼走去的脚步停下。 他将校服口袋里的手机拿出,解锁屏幕后,申请好友的第五条文案跳到他的眼前:我叫林乐桉,我想认识你,和你交个朋友。 可是乐儿他永不言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借书卡 第9章 书信 我叫林乐桉,我想认识你,和你交个朋友。 夏予川看着这条申请消息,却一直都不敢按下“拒绝”。 犹豫间,一条微信语音电话打了过来,将这让他纠结万分的申请消息顶下去了。 “喂。” “等你朱叔叔这段时间忙完,我们就去你学校一趟。” “妈,不用麻烦了。我在这里过得挺好的。” “我不是信不过你,我是信不过你爸!我还是得要亲自过去你们学校看看才能放心。” 夏予川没有说话,对面却率先挂断了电话,没有商量,只是通知。 通话界面消失后,又重新跳回到那条申请上了。 夏予川关掉了申请界面,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最后还是没有按下那个“拒绝”键。 * 午休结束后,七班的大家起身整理桌面,准备下午第一节要用的课本。 林乐桉回到班里,小胖子方万才缓缓睁开眼,带着没睡醒的含糊语气问道:“下课了?” “睡懵你啊,都还没开始上课呢,你就下课了。” 方万看了下手上的苹果表,看见现在才一点五十三分,瞬间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又蔫了过去。 林乐桉坐回座位上,看了看微信的申请,已经过了十几分钟了,他的好友申请还是没有回复。 夏予川他到底看没看到啊? “砰砰砰!” 教室的前门大开着,三位腼腆的陌生女同学在这一片混乱中敲了敲门面。班长李睿见状,上台去指挥纪律:“安静一下啊!” 站在最中间的女同学朝李睿点了点头,表示感谢,随即走上讲台,拿起麦克风,清了清嗓音道: “我们是学生会学习部的。高二,是我们高中生活的新开始,我们面临着即将升上高三的压力,又渴望与因分班而分离的朋友重塑感情。 为此,学习部举办‘书信递情’活动,借用书信的形式,向跨班的同学表达你自己。可以是高一时候的旧同学,也可以是你渴望认识的新同学。” 学习部的人说完后,底下响起了更加热烈的吵闹声。 “我要写给我高一的好闺闺。” “笑死,到时候学生会的审核一看,一句能放出来的话都没有。” “对了,翩翩,你打算写给谁啊?” 一提起这个话题,陈翩坐在位置上朝着后排大喊:“校霸!你找的那个帮忙写压轴题的大佬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林乐桉愣了一下,也跟陈翩一样,隔着三个座位喊道:“你问的哪一个啊!” “还是团队作战!不愧是你!” 陈翩不禁朝着林乐桉隔空比了个大拇指。 方万用手肘推了推林乐桉,脸上满是欣慰道:“乐哥,你没发现这一排的大家对你都友善了好多吗?” 吴勇将预习卷传回到林乐桉桌上,道:“应付刘成的战友情呗。” 吴勇的同桌不禁感叹道:“果然,友情需要共同的敌人来维护的!” “吵什么呢!整个三楼就你们班最吵!隔壁的重点班都在安静写试卷,看看你们!” “战友”们全部都闭上了嘴,把身子转正回来。 方万小声嘀咕道:“共同的敌人来了。” 林乐桉没有理会方万的吐槽,他撕下一张空白纸,在上面写上了“一班,夏”后,又将字条揉成一团,重新写下“一班,付许安。” 来宣布活动的学习部三人组早已离开,刘成把自己整个五官皱成一团,显得凶神恶煞地站到讲台上,对着李睿怒吼:“你不是班长吗!你怎么管纪律的!下次再管不好,我就把你位置撤了,让给成华来干!” 李睿羞愧地低下头,畏畏缩缩道:“知道了,老师对不起。” “你下去!其他同学拿出试卷,开始叫人上去写了啊……” 在刘成的“死亡点名”中,方万弓着腰,小声问林乐桉:“乐哥,你参加书信活动吗?” 林乐桉没有回答,而是将收进抽屉里的手机拿出来看了看,一整个课间过去了,还是没有收到回复。他将手机又放了回去,肯定地回道:“参加。” * “这道题是这样的……” 数学组办公室内,组长倪艳的座位边围满了前来问问题的学生。里面的学生有来自普通班的,也有来自重点班的。 夏予川陪着付许安来问老师问题,看着排起长龙的问问题队伍,夏予川略感烦躁:“你哪道题不会,问我不就好了吗?” “问你能一样吗?你成天一脸不耐烦样,问你问题就扔个公式,没有过程。” “你还需要过程?” 付许安哭笑不得:“不是,不用过程你当我是天才啊?” “那你排吧。” 夏予川落下这句话,抛下自己同桌,转身便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无意间瞄到隔着两个空座位,邻近后门位置处,一位男老师在和一位穿着贵中带土气的女人聊着天。 那个老师,好眼熟…… “刘老师,我们家成华性格内向,希望你可以多多照顾,多找点机会让他锻炼一下自己。” “我当班主任的,会照顾好学生的,您放心。” “晚上能请老师吃顿饭吗?想聊聊关于成华学习上的事。还有那个补……” “嘘——” 刘成伸出食指比在嘴唇中间,小声地发出嘘声,示意家长不要再说下去。 家长也是个懂的,立马停止了这个话题。 “那老师,晚上再聊啊。” 夏予川蹲在办公室外靠近后门的墙边,听见这两人谈话忍不住咬着嘴唇憋着笑。 没想到居然有老师在办公室里接受家长贿赂。 太蠢了吧。 夏予川吃完瓜后,当什么都不知道,起身离开。一起来时,与自己同桌那一言难尽的表情对上。 就见付许安开口道:“你和校霸真的是好朋友吧?连蹲墙角都如出一辙。” 夏予川:…… “我不懂唉。校霸他人看着没有传闻那样不好相处,而且他也没有欺负你,言语阴阳你不是吗?你为什么要特意躲着他?” 夏予川拍了拍自己衣服,语气还是那般平淡道:“我没有特意躲着他。开学了,学生会忙。” “忙也不至于要占用到课间那十分钟吧?” “我去上厕所,去找老师不行吗?” “编,你再编。不仅我不信,他也不信。我现在都不想替你找借口了,上次他来问我‘小川去哪啦?’我干脆回他,你去拯救世界了。” “……” “无聊。” 付许安看着越走越快,越走离他越远的人,忍不住落下评价:“死装!” 回到楼下一班处,两人话中的“校霸”正站在一班前的走廊上。见到他们出现后,径直地朝两人走去,准确来说,是朝着夏予川。 付许安见状,在夏予川身后贱兮兮地喊道:“哟!你的救世主回来咯!” 夏予川白了他一眼,只见对方“嗖”得一下回教室里了。 “夏予川。” 夏予川想要回班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过头,看向林乐桉时,眼中闪过短暂的茫然。 “我发的申请,你看到了吗?” 夏予川将手伸进口袋里,摸到里面空空如也,才想起手机一直放在课桌抽屉里了,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你到底看到了没?” 林乐桉又问了一次。 “没……” “你现在看。” “为什么?”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拒绝还是同意?” “我拒绝你,你会放弃吗?” “不会。” 夏予川嗤笑一声:“那不就是了。还不如一直放着,不用隔一段时间听它吵。” “夏予川。我不想放弃你这个朋友,你不是说你变了吗?那我就重新认识你,重新融入你新的生活里。” 夏予川停在原地,没有说话。隔了一会儿,他才推开门,留下一句:“随你。” 生锈的门关上。林乐桉在一班门前踱步,心里头的郁闷一直萦绕。 “服了,真气人!” 今天刚宣布书信活动,七班的同学们就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要写什么了。 有想要追问高一同学,新班级里有没有长得好看的人推荐一二的人;还有几个大胆的,说要写给成绩榜前十的大佬们,抄袭一下他们的学习方法。 方万也开始写起来了,写信的对象是他和林乐桉共同的好友,现在在九班的高文博。 林乐桉瞄了一眼他纸上的内容,开口道:“你想见老高发个微信不就能见到了吗?” “这叫重在参与。有没有点仪式感啊你。” “仪式感……你们的仪式感就是谈论是刘成颠还是级长颠?” 方万想了想,还是把那句“说说赵文”给划掉了:“论颠还是刘成吧。虽然赵级天天抓纪律,抓早恋,但他确实是为了学生好。” 林乐桉没有评价,他点了点方万手上歪七扭八,十分残破的信纸问道:“你用的什么纸写的啊?” “就随手在作业本上撕了一张啊。” “看,我之前存的信纸。没想到派上用场了,大家看到喜欢的就拿去用吧!” 林乐桉看着前排聚在一起的女生,挑着五颜六色,样式精致的信纸。突然有点嫌弃方万的磕碜作业纸:“老高知道要哭死。” “都是兄弟,随便啦。” 林乐桉走上前去,友好地询问收藏信纸的短发女生:“请问,我可以拿吗?” “可……可以的。但是款式只剩这几张了……” 林乐桉看着桌上摊着的三张信纸:信纸一号——粉色爱心款;信纸二号——爱神丘比特款;信纸三号——爱心光波款。 林乐桉为难地笑了笑:“就…全是‘爱’吗?” “因为这一套叫…情书系列…” 林乐桉:…… 乐桉:真是手慢无啊![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书信 第10章 晚餐 林乐桉将写好的信塞进信封里,封好后,看着信封上面粘着的配套蕾丝蝴蝶结,惆怅地叹了口气,像拿着块烫手山芋般将信猛地扔进抽屉里。 果然是情书系列,还真是怎么看怎么像情书。 “乐哥,哪个班的妹子给你写情书呢?” “闭嘴!” 高文博过来串班,一进来就看到林乐桉拿着封粉色的情书,鬼鬼祟祟地藏着。 “我就好奇问问,至于那么大反应吗?” 方万坐在一旁,扯着高文博的手臂,将人往下拉。 “这不是情书。这是‘书信递情’的交友信。” “交友信?” 高文博想了想,突然一脸“我明白了”,开口自信问道:“乐哥,你打算交哪个女朋友呢?” 林乐桉从抽屉里抽出来的手一顿,顶着一副想宰人的眼神看向高文博。 “哈哈哈!” 方万笑得直捂肚子,但不忘替林乐桉辩驳:“不是女朋友。是给年级第一的夏予川写的。” 高文博愣了愣,语出惊人:“男朋友啊!” “哈哈哈哈!不行,我肚子…哈哈哈哈!” “你再说,我揍你去和上帝交朋友。” “乐哥,开个玩笑。不过乐哥,你为什么要给夏予川写信?你家则天终于抓你学习了。” 则天指的是林舒雅,也就是林乐桉的妈妈。 林乐桉家里很特别,他是单亲家庭,但又和别的感情破裂,或是丧偶形成的单亲家庭不一样。他的妈妈对丈夫完全没有感情,纯粹是当作生育工具,完事就扔。 他的外家是粤海名门,他的外公是位顽固又封建的老东西,崇尚养儿防老的那一套,强制要求林舒雅有一个孩子,才能继承到家族公司的股份。 林舒雅便找了个长得不错的小白脸闪婚,生下了林乐桉后就扔去给父母养,还设计让小白脸出轨。最后不仅拿到了股份,还成功逼迫对方离婚加净身。自己拿着分红远走海外从事她一直喜爱的服装设计行业,还成为了全球知名的时尚圈女王。可谓是达成了升官发财没老公的终极理想。 但她一帆风顺的人生却有个一直解决不了的难题,那就是林乐桉,这个为了应付家人而生的孩子。林乐桉是她亲生的没错,但是她与林乐桉接触的日子屈指可数,母子俩间似乎一直都有一道隔墙挡着,她学不会如何当一位母亲,而林乐桉也不懂得如何做一位儿子。 “没有。她怎么会管我学习。” 甚至都见不到她人。 “那你为什么要给年级第一写信。难道你打算好好学习了?” 听着高文博的话,方万在一旁解释道:“人家真的是去和年级第一交朋友的。” “为什么?” “说来话长,找个时间我慢慢告诉你。” “用得着找吗?现在就行啊。你们不急着回家的话,就去操场打会球呗。” 方万一听有球打,立马来了精神:“我不急。我爸妈今天不在家!” 高文博推了推林乐桉的胳膊:“乐哥,你呢?” “我?也不……” 正在这时,林乐桉抽屉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看见备注是“妈妈”,一个激灵飞速接通。 “喂!妈!” 校门外停着一辆黑玉色帕拉梅拉。林舒雅坐在驾驶座上,环顾学校四周,她的耳朵里戴着小巧的蓝牙耳机。 “我在你们学校外面,今晚陪妈妈吃顿饭,可以吗?” 周围穿着校服的学生,见到豪车停在路边,不少人都忍不住慢下脚步打量。 林舒雅看着他们身上的校服,嫌弃地皱了皱眉。 今天是周五,住宿生们都可以回家了,因此从校门口出来的学生,大部分是背上背着书包,手上拖着行李箱。可夏予川却是个特立独行的,他什么都没带,只带了一部手机,独自一人离开校门口。 他手上的手机贴着耳朵,夏国兴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你周末真的不打算回家吗?” “我的进度有点落后。要留在学校学习。” “你回家可以学。” “我回去也是我自己照顾自己。不如留在学校,还不用背着书包走来走去。” 对面沉默几秒后,叹了口气道:“那你……自己搞定吧。” “拜……” 夏予川挂断了电话,继续走下斜坡。 一位少年与他擦肩而过,在下坡路上还敢肆意奔跑,如同一阵红黄色的风刮过。 夏予川定在原地,看着林乐桉跑动的背影。他好像没有看到自己,就这样坐上了停在小道上的那辆显眼豪车。 * 明江新城一间新派粤菜餐厅内,坐在顶楼的客人们转头一看,便可鸟瞰整个粤海市的繁华之景。 看着这一片纸醉金迷,谁能想到这地方和学校竟只隔了一个地铁站。 母子两人就餐时全程安静,他们座位这边,最吵的估计就是时大时小的风声,还有来送餐收餐的服务员了吧。 林乐桉抬眸,看着对面正专注地处理着手机消息的林舒雅,知道会打扰,但好奇之下还是开口问道:“妈,你今天为什么请我吃饭?” 林舒雅将手机关上,看着五官已逐渐长开的儿子,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好久没和这个孩子单独相处过了。 记忆里上一次母子两人一起吃饭,是林乐桉初三时候。那次还是被她的父亲用母亲的遗产威胁着过去的。 都说男孩子长大了会越来越像妈妈,这个话说得不假,林舒雅望着像极了性转版自己的林乐桉,也没什么气性在了。 林舒雅犹豫着,却还是将冰冷的话从如火般深红的唇瓣间吐出:“我要去英国了。” “是出差吗?” “不是。要常住好几年,去那边发展我的品牌。” 林乐桉不置一言。可怜的桌布一角被他捏在手里,捏得皱成一团。 两人又再次沉默,许久,林乐桉才松下手上的桌布,语气带着埋怨与责怪,小声道:“你现在是连国内都不想待了吗?” “重心转移而已,很正常。” “可是,你把我接过来时,明明说过会试着多陪陪我的!你一次都没有做到过!” 林乐桉语气中带着些许哽咽,林舒雅低下头道:“抱歉。我承诺会尽量抽时间……” “算了。你的承诺一件都没有做到。” “……” 拉小提琴的服务员走了过来,熟练地奏着卡农。温和的乐声与母子间严肃的氛围格格不入,然而小提琴手却仍旧沉浸其中,忘乎所以。 “妈,能让我养只宠物吗?” 林乐桉率先开口转移话题,将两人间的沉默打破。 “为什么?” “想养。怕无聊。” “可以,你想养什么到时候发给我助理。” 两人离开餐厅。林舒雅坐上车前转过头看向林乐桉道:“你自己回去要小心。” 车子驶去,渐渐地消失在夜幕中。 一个两个的,都喜欢失言,承诺有个鬼用! 林乐桉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 “叮铃。” 书店的门被推开,门上响起清脆却不刺耳的门铃声。 林乐桉家就在吃饭的餐厅附近,但他不想那么快回到那一点人气都没有的家里,便选择在周围随便逛逛,逛到了这家书店前,想着反正也是无事,便进来看看。 建在临近学校的书店都深知自己的大客户是学生。开学周,为了吸引他们进来购书,都将练习册,学习工具书摆在显眼的位置。 林乐桉随手拿起面前被打开过的练习册,粗略看以为是英语,然而再看,就令他合上了书。 是数学。 “您好,一共是148,我扫您。” “谢谢。” 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林乐桉转过身一看,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番茄炒蛋”。对方转过来,竟是熟悉的脸。 “夏予川?你怎么在这?” 见是林乐桉,夏予川怔住了,想装不认识离开,对方又先叫住了他,还走了过来。 “我记得你家离学校挺远的。” “我没回家,周末留校。” 不愧是学霸,这么热爱校园。 夏予川看着他,反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也买书。我最近要学习。” 林乐桉将刚刚看的那本书拿起来,展示在对方面前。夏予川仔细一看,见书皮上写着:高等数学。 他眼尾往上一挑,似是不解,不禁看向林乐桉道:“你做不懂高中数学题,却做得懂这个?” 林乐桉:…… “它放在这,我就随手一拿。我肯定是买些基础的啊。” 林乐桉说着怕夏予川不信,又拿了一本书皮上写着《高考冲刺数学题》的练习册: “我买这本。” “这本对你来说有点难了。” “那我买什么?” “这本。” 林乐桉接过夏予川手上的书,见到书名忍不住瞪大了双眼,语气不敢置信道:“《小学生爱做的奥数题》?我是小学生吗!” 夏予川嘴角的笑意憋不住,忍不住调戏一下道:“看到成绩榜上有你。最后一位,数学8分。” “你!” 林乐桉伸出的手突然顿住。此刻笑着的夏予川令他有点恍惚,像是回到了曾经还没有被单方面绝交的时光…… “对,我是小学生。” 夏予川的笑容收住,他有点搞不懂,这人怎么突然接受了他的调侃? 就在他想不明白时,林乐桉突然贴了过来,胸口轻轻撞在了夏予川的手臂上,逼得他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几步。 下一刻,就见林乐桉睁着双杏眼扮可怜,将声音夹得腻人,道:“哥哥,可不可以教我做奥数题呀?” 看着夏予川被自己恶心到抖了一下,林乐桉憋了一晚上的不快顷刻间消散了。心情大好地将《小学生爱做的奥数题》拿在手上。 夏予川将身子正回来,见状,有点为难情地询问道:“你真的要买啊?” “哥哥推荐的我就买!” 见夏予川身体又抖一下,林乐桉心情更好了。 逗这个冰块脸果然很好玩。 攻:撒娇也没用……好吧,其实有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晚餐 第11章 比格 见林乐桉真拿着那本《小学生爱做的奥数题》走去结账,夏予川心下一慌:这下玩脱了。赶忙走上去,将林乐桉手上的练习册抽走。 “我说笑的。其实这个不适合你。” 林乐桉觉得有趣,跟在夏予川身后道:“我买了就买了吧。重新做做小学奥数题也不错,不用急着拿走。” 夏予川将练习册放回书架上,又在其它架子上挑挑拣拣。林乐桉就跟在他身后,小嘴叭叭个不停: “你和我说嘛?为什么不让小学生写奥数题?” “那些题目和高中数学没什么关联,对你提分用处不大。” “你在担心我的分数?那你是以什么身份担心我的?” 夏予川眼睛无意间瞄到林乐桉那双带着期待的双眸,手上正从书架里抽着书,一时慌了神,本想只抽数学练习册的,却连带着旁边的书也被抽出来了。 夏予川反应过来,蹲下来捡书。林乐桉也跟着蹲下来,朝他追问:“什么身份?嗯?” “我……全校第一的身份。” 林乐桉:…… 听到这个回答,林乐桉不高兴地砸了砸嘴,小声嘀咕道:“就不能说我想听的词吗……” “拿着。” 林乐桉回过神来:“干嘛?” “适合你的练习册。” “哦。” 林乐桉将夏予川递过来的练习册接到手中,见封面上写的是《高中基础数学》。 “你还有其他要买的吗?我一起帮你挑了。” “没了……” 他就只是随便逛逛而已,结果真的要买一本练习册。 “那走……你又干嘛?” 夏予川刚要走,就被林乐桉扯住了袖子,被迫停在原地。 “微信好友,可不可以加一下?” “为什么?” 问出口后,他看见林乐桉举起了他刚刚挑的数学练习。眉头微垂,看着像是受尽委屈的样子,说出的话也带着一股撒娇劲:“你不加我好友,我到时候有不会的题怎么办?” 夏予川偏过脸,语气平淡道:“你去找付许安啊。我不在的时候,你数学题不都是付许安帮忙写的吗?” “不一样。他过程写得没你细,我看不懂!” 夏予川:…… “你到时候写完了拿来教室找我。” “你不去拯救世界了?” 夏予川:…… 谢谢你啊,付许安。 夏予川在心头“感谢”了一番同桌后,咬牙切齿道:“不救了。我课间没什么事,都留在班里,行吗?” 林乐桉满意地点了点头:“行。” 付完账,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时间也不晚,正是大部分人吃完饭后散步的时间。 书店到地铁站的路上有段街心公园。一直落在夏予川身后的林乐桉走快两步,走了上来,抬头看着两旁的气派大楼,指着其中一栋给夏予川看:“看,我就住在那一栋的顶层!” 边抬头边走路不容易保持平衡,林乐桉的脚步有点乱,无意识地勾住了夏予川的手臂来让自己走得稳当。 夏予川看着自己手臂上凭空冒出的手,伸手想拿开。 “小川,你看到没啊!” 夏予川循着声音,看向身侧的人,这人侧着脸,抬着头,找自己家找得入迷。 最终,夏予川还是放下了手,由着身旁的人勾着。 “看到了。那你该回家了。” “不回。我送你回学校。” 林乐桉将脑袋收回来,却没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没收回来,还在自说自话中:“我们学校附近有所职高。高一的时候,听老高说看到这所学校的学生在a出口的那个小巷子里打群架,超吓人!” “我们学校在d出口。” “那也很危险啊!他们会拿着刀,专门在d出口蹲我们粤实的学生,勒索钱财。” “也是听那个老高说的?” “那不是。我被勒索过。” 夏予川想起学校内提及的“校霸传闻”,其中一项,就是说他脾气很爆,还爱打架,在校外和外校的人打过群架。 “你一对多人那次?” “就是。” 那一天是国庆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林乐桉生物钟和物理钟齐齐没调回来,“荣幸”地起晚了。 更加绝望的是,国庆后的第一节课是物理,而他当时物理课的老师是级长赵文。 草草洗漱完后就往学校赶。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时间如此急迫下,却有几个不长眼的职高生还要来堵路。 林乐桉小的时候学过一阵子的散打,还是参加过比赛拿过奖的程度。见对方既不讲道理,又不肯让路,就直接上手把他们一个个打趴下了。 后来也因为这件事,职高那边很长一段时间不敢来粤实这边打劫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传成了我爱打架。你想想,当时那么急,他们又不让路,我不动手的话还能怎么办?” 夏予川没有说话,像是真的在帮他思考一样,隔了几秒才道:“你可以以此为借口,光明正大的迟到。” 林乐桉愣了愣,抽出了一直勾在夏予川手臂上的手,傻憨憨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是哦。” 夏予川看着手臂空出来的位置,像是不太习惯这种没人勾着的感觉,伸出自己另一只手放在上面补位。 流光溢彩的led灯照亮的天空下,两人像是回到了过去,还是朋友的那段日子,并肩漫步在公园。 周围时不时蹿出来几位调皮的孩子,还有撒泼乱跑的狗子,但也对这副独属于两人的画面构不成影响。 看着狗狗打闹,林乐桉突然灵机一动,扯了扯夏予川的衣袖:“小川,能陪我去一趟宠物店吗?” “宠物店?” “汪汪汪!” 看见陌生人进来,临近门口的狗狗们不知是欣喜,还是防备,皆大喊大叫起来。 店里的店员小姐正在给一只比熊犬做美容,腾不开手。见有客人来了,也只能不好意思道:“抱歉,我有点忙。” “没事。只是随便看看而已,您忙您的就行。” 林乐桉友好地向店员小姐解释道。 夏予川看着这边看看,那边逗逗的林乐桉,不解道:“你要买狗?” “嗯。但不是今天。” 林乐桉不知瞄到什么,直直地朝着某一个方向走去,最后走到一个放置着小奶狗的婴儿床前。 里面的躺着一只长着长耳朵,圆润嘴筒子的小比格,睁开小黑豆眼,看见陌生的人,怯怯地往后退,嘴里发出“呜呜”的小奶音。 “可爱。” 夏予川跟着走了过来,看见正逗着小狗崽子玩的林乐桉。不知他是不是从小就很爱笑,即使是无意一笑,也那么自然好看。 连带着他也无意间笑了起来。 “小川,我养这只怎么样?” 夏予川抬眸,在看到林乐桉手里抱着的比格后,不笑了。 “你……确定要养……比格?” “这狗的种类叫比格啊?” 小比格似乎听懂了抱着它的人类想养它,还乖巧地拿小脑袋蹭了蹭。 林乐桉见状,心都被可爱软了。立马拿起手机拍下来发给林舒雅的助理。 边拍边感叹道:“它真的好可爱!” 夏予川没有说话,隔了良久才回道:“你开心就好。希望以后……” “以后啥?” “额……身体健康……” 林乐桉皱了皱眉: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 周五夜晚的粤实静到荒凉,连同学校周边位置都是一片寂静。与和它一个地铁站之隔的商业中心仿佛两个世界。 走上斜坡时,林乐桉还在夏予川身后跟着。 夏予川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林乐桉:“已经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夏予川往前走了几步,再转过头,见林乐桉停在那里不动了。他的头上有个路灯,路灯的灯光将他五官照得清楚。 夏予川看着林乐桉。林乐桉看着他,下一刻笑了笑,圆圆的杏眼弯成了月牙:“走啊!” 夏予川没有回话,转过身继续往学校走去。 林乐桉看着夏予川走到离校门只有几步路的距离时,才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的瞬间,夏予川再一次停下了脚步,转回去,看着林乐桉离开的背影,用着只有他能听到的话说道:“周一再见。” 留在学校里的高二学生,加上夏予川也还是十人不到。洗漱倒水都不用排队,连宿舍也都只有他一人住。 对于夏予川而言,除了这的环境比家里的差点,剩下的都和家里差不多。 他早早洗完澡回到宿舍,见时间还早,便想写几套卷子。 然而看着摆在桌上的手机时,却摆了烂,忍不住打开来看了看。 夏予川点开微信,熟练地调到那条好友申请上。手指停在“拒绝”键上不按,又换到“同意”键上。 正这时,手机屏幕上方突然出现未接来电提示。夏予川心虚似地将好友申请划走。在看到来电备注时,松下了一口气。 “喂。” “东西?什么东西?” “明天应该不让进。我周一午休时过去找找。” 电话挂断后,夏予川看着关闭的手机,犹豫了短暂几秒后,还是将它盖在桌上,拿起旁边的试卷。 * 林乐桉回到家后,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迎面看到的就是装着数学练习册的袋子。 他拿出那本练习册翻开来看。虽然夏予川说了这些题目很适合他,但看到密密麻麻还夹着字母的题目,林乐桉就一阵头疼。 “你到时候写完了拿来教室找我。” 想起夏予川的承诺,虽头疼,但他还是乖乖地拿去写了。 但看到第一道题的题目,还是让他奔溃地仰天长啸:“不懂啊!我连题都读不懂啊!” 付许安:我真是服了你们夫夫俩了!一个教我不写过程,一个造谣我不写过程!谁来替我花生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比格 第12章 补习 林乐桉将粉色的情书,不是,交友信从抽屉里拿出来,只看一眼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 “饭碗,你有没有正常点的信封?” 林乐桉拍了拍方万,想找他借个看着不那么像情书的信封。 “我家有,但没带。” 林乐桉拿着交友信,越看越不敢交。 “哎呀,都是男人,乐哥你在纠结什么啊!” “唉……” 林乐桉都还没做好决定,方万见收信的吴勇过来这边了,二话不说就抽走了林乐桉手里的信,一起交上去。 “等会,把我的信夹里边!” 林乐桉起身,将放在最上面的粉色信封给塞进了一堆信里的最中间。 “校霸,你这信早晚都是要被看到的。放上面和放中间有差别吗?” “你不懂。我不想看到它。” “……行吧。” “等会!” 吴勇叹了口气,再次转过身来:“校霸,又有什么事?” “怎么是你收信。班长呢?” “去办公室拿报名表。” 林乐桉一脸懵逼:“什么报名表?” “校运会啊。国庆节后的下一个星期开校运会,你不知道啊?” 林乐桉呆滞地摇了摇头:“上学期不是十一月初吗?” “还校霸呢,消息一点都不灵通。” 吴勇用中指将黑框眼镜扶上去,冷哼一声,拿着一堆信纸扬长而去。 林乐桉无语地看向方万:“他刚刚是不是嘲讽我来着的?还有他那欠揍样怎么这么像那个樊中天。” 方方凑了过来:“他俩,表兄弟。” 林乐桉:…… 哇塞,原来中指怼眼镜是遗传的啊! 正说到李睿,没隔多久,李睿就拿着项目报名表回到班上,扯着他的大嗓门喊道:“国庆回来校运会啊!有意向地来找我报名项目啊!” 方万怼了怼林乐桉的手肘,问道:“乐哥,你参加吗?” “我想摆烂。” 话是这么说,但能一打n人的校霸,谁会舍得放任这等人才去摆烂呢?刚说完,报名表就被李睿甩到他的桌上:“校霸。有想法吗?” “没有。” 林乐桉果断地拒绝道。 “能报个4x100参与一下吗?” 林乐桉抬头,看见李睿双手合十,十分虔诚。 摆烂的想法有点松动,林乐桉犹豫开口道:“有第一天就结束的项目吗?” “有!1000米。” “你要报1000米!” 付许安一脸震惊地看着夏予川在“1000米”后划了个对勾。 刚才王红在课堂上宣布,这次校运会所有人都要报名至少一个的项目。结果他就见他大病初愈的同桌说要报1000米。因为1000米在第一天就能进行完。 “你疯了?这和打篮球不一样。你打篮球能站后排划水,这个呢?” “可以在后排慢慢跑。” “能跑下来也喘死你!不行!” 付许安将报名表一收,换了一张新的表给他。 “为了你的安全。你报这个,也是第一天的。” “什么项目?” 夏予川低下头一看,见付许安在踢毽子后面替他打了个勾。 夏予川:…… “我?踢毽子?” “运动量小,第一天就能结束。很适合你。” “我不会。” “没事,还有一个月,你可以慢慢练。” * 和一班一群为选项目头疼的人不一样,七班没有硬性报名要求,且由于报的人不多,李睿早早地就整理好报名名单,拿着去找刘成了。 “您可以去课外找些补习班……” “刘老师。” 李睿礼节性地敲了敲门提醒,随后进到办公室,将收集好的项目报名表放到刘成办公桌上。 “我们班校运会报名的人数和他们报的项目,我都已经记录完了。” 刘成只草草看了一眼,又专注地投入到电话中了: “您要我推荐是吧?您家孩子高三的……” 看着刘成那一脸谄媚的笑,李睿叹了一口气走出办公室。 他们班这是摊上了个什么样的班主任啊。 李睿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廊的广播声霎时变得清晰起来: “午间广播,我是同学们的老朋友……” 高三楼的空教室内,午间广播在这里分外的大声。 突然间一阵“嘎滋”的推门声将悦耳的广播声盖过。 这间是曾经一班的备用教室。夏予川进到教室里面,有目的地朝着某个座位走去。最后步伐停在了中间一排第三个位置。他站在这个座位前,抬头看向前面的黑板。 高一的时候,他也是坐在这里,听着讲台上老师侃侃而谈。身在曾经的现场,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好似这一切不过是在昨日发生的。 但回忆只进行了几秒,夏予川便重回现实,蹲下身子,去翻书桌抽屉里的东西。他没有忘记自己是来找东西的,不是回忆高一过往的。 抽屉里堆着一堆高一的教科书,还有几张早已皱巴巴的卷子。夏予川在这堆杂物中翻找着,最后在两本厚厚的教科书中,抽出一条银链子。链子下面是一颗春彩高透翡翠,还雕成了一个菩萨牌。 夏予川将项链拿在手上。项链被遗忘了在教室里一个假期了,却还依旧崭新,不过龙虾扣有点难扣,不知道是不是放太久的缘故。 夏予川有点强迫症,一定要将它扣上去才舒坦,扣了十几次后,才终于是牢牢合上了。代价就是某个小装饰断了,掉到了地上,发出“叮当”的小响声。声音小得不易被人听见,因此夏予川也没有察觉到。 他将项链扣好后就收进了口袋里,打开门离开了。 一个标着“乐桉”两字的铭牌孤零零地躺在课桌下,无人问津。 * “乐哥,打球吗?” 方万带着高文博来七班约林乐桉去打球。他们三人午休时间都是打球度过的,可惜林乐桉要受义务劳动惩罚,好几天抓不到人去打球。一得知林乐桉今天不用劳动,两人立马赶来约球了。 “不去。” 林乐桉坐在位置上,他有点远视,带着副远视眼镜,桌上摊开本练习册。此刻的他单手托着脑袋,皱着眉头认真思考题目,还颇有几分好好学生的样子。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居然看到乐哥在学习了。” 高文博说着说着,突然趁林乐桉没留意,将练习册拿起来。见练习册里的内容震惊道:“还是数学。” 林乐桉面带不悦地伸手将练习册夺回:“别碰我的书。” “饭碗,你看到没?” 方万点了点头:“我看到了。他今天写了一整个上午了,还题题都写满了!” “乐哥,你居然背叛了我们反叛联盟!” “谁背叛了!” 林乐桉解释道:“因为他只给我选了数学,我当然写数学啊!” 高文博和方万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带着猥琐的笑,异口同声:“她?” “啪!”两人击了个掌,语气激动道: “乐哥喜欢的肯定是那位八班的美女。我上次看到他俩一起坐地铁回家。” 谁? “我猜是韩舞社的那位,她还和乐哥带了同款项链!” 啥? 林乐桉低头扯开衣领,一枚翡翠雕刻的佛像正安静地躺在他的胸口上。 林乐桉感到十分无语:“所有粤海出生的孩子,父母都会给他们带佛,带菩萨的好吧!这算哪门子同款啊!” 林乐桉拿着练习册,猛地从座位起身。动作间将桌椅弄得哐当响。 “唉,乐哥别生气啊!你去哪?” “问问题。” 付许安坐在座位上,低着头写作业,正思考着,就被敲打窗户的声音打断了思路。他好似习以为常了,将窗户打开后,对着走廊上的人不说话,就只是伸出了手。 “你干嘛?” 林乐桉看着这只手,疑惑道。 “拿试卷啊,你不是来找我写卷子的吗?” 林乐桉将练习册卷成一卷,敲了敲付许安的掌心。 “这次不是试卷。是练习册,而且我不找你,我找……” 正说着,夏予川就回来了。 林乐桉见到他的身影,像只见到了主人的小狗一样,飞一样地跑了过去,偏长的刘海还被掀到额头后了。 “小川!” 夏予川停在原地,伸手想扶住对方,林乐桉却不用扶,在适合的距离里,稳稳地站定在他面前,将手上的练习册打开展示给他看:“我写完了!” “嗯……哦……” 夏予川呆愣愣地回应着。 林乐桉低下头,又翻了一页。这一页是练习册上的巩固练习,和前面做得满满当当地基础题不一样,这一页一片空白。 “你不是说不会的可以问你吗?我全不会。” 夏予川:“……” 眼前的人完全没有做不会题的羞愧,只有满脸的乐观。 夏予川叹了口气:“找个空教室吧。” * “这道题,你在纸上画个图……” 两人坐在一间没有使用过的空教室里。一个撑着脑袋在认真听,一个语速缓慢,语调温柔地教着。 一道题目上被勾勾画画,答题处列着细致的过程,连公式都附带了。 林乐桉听着夏予川的话,时不时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但是不是真的明白了,也只有林乐桉自己才知道了。 “下面这道和这题是一样的,就是换了种表达而已。你自己解解看。” 夏予川将笔递给林乐桉,就见林乐桉接住笔的那一刻,整个人傻住了。见状,夏予川无奈道:“你是压根没听进去是吧?” “没有。我听了的。” 就是你声音太好听,听着听着就没听清内容了。 “我再讲一次,你这次一定要认真听。” “嗯嗯。” 林乐桉点头如捣蒜,脸上写着“夏老师,我一定会听的”。 “这题的解法……” 不再是冰冷的,无感情的语调。而是温暖的,轻声细语的。此刻在安静又空旷的环境里面环绕,听得林乐桉耳朵发麻。他呆呆地盯着夏予川的侧脸,感觉像是回到了高一时候,两人也是找了个空教室。夏予川也是这样坐在他身旁,教他折纸。 “你看,你折完后再散开,就能往里面这样一挤……” 其实夏予川没有变,只是因为他们两人接触太少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跟你讲了你又不听,我叫你写你又不懂,就个集合你就是学不会是吧?” 林乐桉霎时间回过神来,一回神,就被迫迎接一记爆栗。他捂着脑袋,委屈地看着夏予川,却见他完全不为所动,将笔强行塞进林乐桉手上,指着题目疾言厉色:“写!” 好吧,还是变了。 变得好凶…… 乐桉:这老公不要也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补习 第13章 母亲 午休的操场上人不怎么多,但是篮球场那边依旧热闹。 高文博从篮球社找了几人一起组成了两个篮球队,打了不知道几局后,随着最后一声哨声响起,比分停在了3比2,高文博就挥手示意不打了。 篮球被他砸在地上,弹了几下,滚到了无人的角落里。打球的少年们都各自四散休息。 高文博喝了口水,朝方万问道:“乐哥那个义务劳动的惩罚结束没啊?” 方万也喝了口水:“结束了吧。明天都周五了,哪有那么久啊。” “那他最近为什么都不来打球了?” “他现在天天抱着他那本数学练习册在那写。我都怀疑他爱上刘成了,那么勤奋。” 高文博放下水杯,撇了撇嘴:“不对劲,非常不对劲。我觉得他就是恋爱了!” “嗯!” 方万顿时来了精神:“你也觉得是吧!我一直觉得他恋爱了,而且对方一定还是位数学特好的女学霸!” “数学特好的女学霸”此时也在操场上。他双眼死死盯着手上小巧的毽子,用力往上空一抛,在它将要落下那一刻,伸出了腿。 “啪!” 毽子稳稳地落在地上,甚至还保持着羽毛在上的直立状态。 付许安在一旁见状,忍不住鼓起了掌:“太厉害了。你可以去尝试一下抛水瓶比赛了。” 夏予川一脸无语地看着他:“如果有的话,我一定会试试的。” 还不都是你给我报的破踢毽子比赛。 许是被付许安这事不关己的话惹得不爽了,就见夏予川拿起毽子,转过身快步离开。 “哎呀,你别生气嘛。再练练,今天已经进步很多了,你这踢十个,不是能接两个了吗?” “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出来,把付许安给整迷惑了,而他的同桌也没有解释,只一味地加快脚下的速度。 “你走那么快干嘛啊!” 付许安跟着夏予川回到了教室门口,就看见那位传闻里桀骜不驯的校霸手上拿着本练习册,正靠在一班后门口处“罚站”。 正打算打个招呼,就见夏予川已经走了上去。 “等很久了吗?” “没。” “等不到我你可以先回班去的。” 付许安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他看见这个学期,没怎么笑过的同桌竟对着林乐桉笑了,而且还莫名地觉得这个笑有点温柔。 “走吧。” 两人一起朝着付许安的反方向离开。 付许安皱着眉头,满脸狐疑地看着这两人离开的背影。 不对劲,非常地不对劲。 他回到座位上,见自己同桌的草稿本正“大大咧咧”地摆在桌上。想起刚刚两人的相处,他鬼使神差地将草稿本翻开。 夏予川用铅笔在几道选择题上勾勾画画,林乐桉就坐在他旁边,心跳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突出。 主要是激动的,在夏老师的严厉教导下,他已经可以独立完成所有的巩固题了。 一吃完饭就逮着人来批改。 在最后一道题上打上对勾后,夏予川抬起头,看见身侧的人身子坐得笔直,一脸“求表扬”的表情得意地看着他。 “十题对了八题。” 夏予川说完后就停了下来,没再说了。林乐桉期待地看着他,夏予川疑惑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林乐桉顿时蔫了下去,驮着背,上半身泄气地趴在桌子上,嗔怪道:“你就不能不要那么冷淡,好歹夸我几句啊。” 眼前的脑壳圆不溜秋,头发柔顺,弄得夏予川一时心痒,伸出手去揉了揉:“嗯,很棒。” 林乐桉哼哼唧唧地将脸撇过来:“我要退班!这个老师给的情绪价值不够!” 夏予川嘴角微扬,将手挪开:“那你想要什么情绪价值?” “再多夸我一点。我做了一上午呢。” “这种题我一般五分钟内搞定。” “哼!” 看着又转过头去,就留个大圆脑袋,生着闷气的林乐桉,夏予川将握拳的手挡在嘴边,一丝细微的笑声从手与唇的间隙中遗漏。他忍俊不禁地推了推林乐桉的背:“还写吗?” “写。” 林乐桉又来了精神,重新坐了起来。 “你后面的没写。” “只够时间做前面的了。后面的你教我?” 为了方便林乐桉回去能把新题重刷一遍,夏予川拿着铅笔在题目上勾勾画画。铅笔字沾满了整片答题区域,蓝色的中性笔迹却在这时,来了个突然入侵。 夏予川皱了皱,拍了拍那只拿着水性笔的“坏手”:“别乱写。” 林乐桉是个坐不住的,这几天的补课总是会补着补着,就在“老师”的草稿本上开始讲小话。今天夏予川因为顺道去练了踢毽子,所以没把草稿本带来,林乐桉管不住自己的手,又开始在练习册上发言了。 可怜的草稿本没纸权,甚至写满一页了,他的主人都不制止一下,而在练习册上就写了半个字,就被夏老师阻止了。 “这是我的练习册。我不嫌它上面有字。” 夏予川无奈,只得看着这个调皮学生在自己的练习册上创作。 一笔一划下,蓝色的字逐渐成型,拼凑成一段话:我的狗到了,很乖。 夏予川看了看,抬起手在蓝色字下留下铅笔字:喜获麟子!恭喜! “它是母的!” 夏予川被逗笑了,再也忍不住,由着笑音从喉咙处四溢。 林乐桉用蓝色字迹在铅笔字后接下:周末要来看吗? “讲题了。” 夏予川将自己的字迹擦掉,用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林乐桉有点没了学习的兴趣,他将笔拿在手里,闷闷不乐地坐着吗,甚至觉得夏予川讲题的声音都不好听了。 “会的。” “什么?” “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看看的。” 夏予川说完又将话题引回数学题上,但就一句“会的”,却给林乐桉带来了极大的满足感,惹得他在一旁撑着头,一边看着夏予川,一边暗自偷笑。 * 午休结束,付许安一直都没能睡着。 草稿本上的对话给他的冲击很大。他之前就觉得两人关系应该很好,只是因为什么原因而闹掰了,他想到有一天他俩会说开的,但他不能接受他们两人居然背着他和好了! 他可是班长,还是同桌,而且还是参与者!居然还得像个侦探一样靠蛛丝马迹猜测出来。 付许安决定等夏予川回来就好好质问他:还有没有把他这个同桌放在心上了! “你们班的班长是哪位?” 付许安听到声音,看见门口站着一位女生,她手上拿着装满书信的箱子。 他走了过去,递过女生手上的箱子,放到讲台上。 见是书信活动中他们班人收到的信件,顿时来了兴趣。想着趁大家都还没清醒,翻翻看有没有人偷偷寄情书。 就正想着,还真给他发现一封粉色的信来了…… 夏予川回到班上,看见桌面上放着一堆信。 当他走过去时,却见付许安将位置偷偷地挪得离他远了一点。 夏予川:…… “你怎么了?” “没什么,桌上是书信活动的信。” 夏予川还是感觉付许安怪怪的,要是之前的付许安碰到这种情况,早就积极地拾掇着夏予川拆信了,但现在却意外地平静。 书信堆里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封粉色的信,夏予川顺手拿起来,转过来看见信的正面上写着寄信人:高二七班,林乐桉。 手上正拆着,抽屉里的手机传来了震动。 他看见来电备注,将手上的信反盖在桌面,出去接听了电话。 付许安从座位上起来,走到了后门墙角的位置。 他听到夏予川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喊“妈”,不禁在心里嗤笑一声:欲盖弥彰,掩耳盗铃! “我和你朱叔叔,还有两个姐姐今天就出发上粤海去了,明天就来你学校了。刚好还是周五,一家五口一起吃顿饭。” “嗯。” “怎么这个反应。姐弟三人好不容易聚一聚,你就这样。” “妈,她们不是我的姐姐。” “够了!迟早都是一家人,你能不能别那么冷淡,行吗?有句话你爸说的没错。你这个性格,根本交不到朋友,成天学习学傻了,一点情商都没有。你比你弟弟差远了!” “嗯……” 拿着手机的手攥紧,手指处还被机身压得发白。 “不要整天‘嗯嗯嗯’的!对了,你有没有在学校交什么不好的人啊,我就怕你被你隔壁那个班的班风带坏!” “我儿子就是被这个班的班风带坏了!我们要申请转学!” 还在上小学五年级,长身体时期的夏予川,个子也就只比母亲高了一个指头的高度。不停地喊着“妈妈”,但声音却淹没在了女人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中。 班主任认真听着,时不时安抚夏母的情绪。待到夏母冷静下来后,才说道:“转学这事,可以是可以。但是你是不是先问问孩子的主意呢?” 班主任又将视线转到夏予川身上,温和地问道:“小夏,你想转吗?” 夏予川眼眶通红,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想!我不想!我舍不得我的同桌,还有篮球队里的大家!” 夏母听罢怒气再次涌了上来,她扯过夏予川,让他正视她:“你那个同桌,分数连重点中学里最差的都够不着,还有那个篮球队,我都不想说了,他们就是一群混混!你就是跟着他们,成天只知道玩,排名才会下降的!” “不是的!” “老师,你别问孩子的想法了。他们这个年纪只知道想着玩,哪里会懂得一个学生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家长都是过来人,现在他不理解家长决定很正常,等以后出到社会就会感谢我们的了。” 他的质疑无效,他的不满被无视。 小小的夏予川坐在教师办公室里,一边哭得心碎,一边在大人的操纵下,在转学申请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在不够懂事的年纪,却被迫接触到分离。 五年级的孩子正是叛逆期的时候。在妈妈约好去新学校的那一天,他为了反对妈妈的强硬,选择了离家出走。 可一个孩子又能走到多远,最多就是出个小区门,然后被保安和妈妈一起抓了回来。 那一天,他的妈妈发了好大的怒气,拿着一根衣架,使足了力气打在夏予川身上。细嫩的皮肉霎时间被打出一条血痕,可见力气之大。 他听见自己的妈妈一边哭,一边喊:“为什么连你也不听我的话!所有人都不听我的话!” 后来闹出的动静太大,邻居被吓得报了警。不久后,居委会的人,外婆那边的人都过来了。在他们的协助下,妈妈终于恢复平静。 被打歪的衣架被随手扔在地上。外婆没有走,而是坐到了夏予川身旁: “多多体谅一下你妈妈吧。她一个离婚的女人带着你,要承受太多的压力。她都是为了你好。” 在外婆的劝导下,小夏予川推开了妈妈的房门。却看见自己的妈妈像个孩子一样,一直在哭。 夏予川不知所措,所谓母子连心,看到母亲眼泪那一刻,他的心也在痛苦。 他没想把妈妈气成这样。 外婆见状,在夏予川身后叹了口气:“只是一个朋友而已,没了就没了。可你的妈妈,才是要跟你一辈子的人。你又何必呢?” “妈妈说的话,你有没有在听啊?你有没有被他们影响啊?” 他的母亲在之前也问过同样的话,他现在还是说着同样的回答:“没有。” 对面挂断了电话。他将手机从耳朵上挪开后,隔壁班上传来的吵闹声更加清晰。 他在脑子里想着,林乐桉是不是也在和班上的某位同学在聊着天,聊到什么有趣的事,也会对对方敞开笑颜,笑声也是如此肆意。 夏予川回到了班上,他拿起桌面上那最显眼的粉色信封,却没有将信封拆开,而是放进书桌抽屉里。 只是一个朋友而已,没了就没了吧。 第14章 报名表 上课铃声响起,七班的众人都停下了交谈声。这节课明明是英语,但先进来的人却是刘成。 刘成拿着一张表走上讲台,随手拿起麦克风道:“校运会的报名名单我已经上传到教务系统去。我们班怎么回事,四十多人才只有十六个同学报名!有没有点团体主义,还有李睿!” 李睿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他不用说话大家都懂他想表达的意思。 什么?怎么又我! “还以为你这个班长干得有多好呢,都不会想办法带动大家。成绩不行,能力也不行!” 李睿现在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就是一个学生,没有权利,也没有钞能力,大家铁了心不想报,他还能逼着他们报吗? “隔壁班的班长就比你会做事,人家全班都报了!学习还比你……” “又来了。” 方万捂住了耳朵,不想听台上的刘成叨叨。 坐在他身旁的林乐桉正看向坐在斜前方,低着头,整个眼睛通红,要哭不哭的李睿,手上转笔的速度逐渐加快。 他正在心里自责,毕竟李睿是被他推举上这个位置的,这个行为却让刘成感到自己教师的威严遭践踏。他不敢惹林乐桉,便去惹好欺负的李睿。看着李睿现在的样子,他很难不自责:我当时,是不是不应该帮李睿当班长,也就不会让他遭到刘成的针对了。 刘成还在对着李睿发泄不满,前门被敲了两下。穿着时尚的英语老师不耐烦地轻咳两声,声音通过小蜜蜂扩大,整个班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刘老师,有事吗?” 刘成见上课的老师来了,想说的话被打断,也没了脾气说下去。说了句“准备上课”后,就直接下台走了。 校运会的报名表被贴在靠近前门的墙角处,下课后有几位同学过去看了看,却在下一刻发出了不满的喊声: “有病吧!我都没报,为什么上面写了我的名字,还是1000米!” 这位同学一喊,不少人都走过去看那张表。霎时间,这个角落处挤满了人。 “有毒啊,我一米六叫我去投篮?” “我是100米啊,怎么变花式跳绳了?” “笑死,跳远变跳高,这是一类东西吗!” 李睿从人群里挤了进去,看到这张最终确认表时,整个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报名的同学,还有报名的项目,全都填错了! 他不知所措,耳边是周围同学的不满与抱怨。 “李睿,你怎么登记的啊?” “第一次大活动,你就搞成这样?” “去问问老师,能不能改啊,这太离谱了。” 李睿感觉整个人晕沉沉的,班里同学们的声音在他耳内混成一团,使他难以辨清。脑子里现在唯一清楚的声音,只有来自他内心的崩溃之声:该怎么办!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明明检查了好几次的,为什么?” 嘶! 墙上的确认表被强行撕下来。李睿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人从人堆里面拉出来,拉到门外去。 他抬起头,看到林乐桉看向自己时,眼中的担忧,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怎么办?我真的认真确认过了的。” 林乐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你有备份吗?” 李睿擤了擤鼻涕,哽咽道:“没有。报名表和统计名单我全给老师了。” “啧。真麻烦。” 突然间,林乐桉眼睛睁大了一下,看向李睿问道:“下一节课是什么课?” “下节?下节是……数学课!” 一说到数学课,李睿那是忍都忍不了,直接放声哭了出来:“完了,刘成本来就看我不顺眼,我这下真的要被赶下位了。” “没事的!我会帮你搞定。” 李睿胸口剧烈起伏着,哭到不能自已,边打着哭隔边问:“真…真的?” “真的,信我!” 林乐桉这个人,有个恶名,就是爱违纪,爱旷课,尤其是爱旷刘成的数学课。 刘成进到教室里,见最后排靠墙的位置是空着的。他都已经习惯了。 现在的他与其说是愤怒,无奈,更多的是庆幸,庆幸他不在,就没有人能违抗他的权威了。 例如现在。 “我们班的同学都没有意见吧?那我就把李睿的班长给撤掉,重新再选一个。” 七班里没有人敢向当时的林乐桉一样,站出来维护李睿。 听着一声声的报票声,李睿低着头坐在位置上,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他有点羡慕林乐桉,要是能在这时候像他一样随心所欲,不用待在教室,他就不会受到这样的恶意了。 可他不敢,因为在票数公布前,他还是七班的班长。 林乐桉走到数学组的办公室里,见里面的老师不多,尤其是刘成那个位置,四周都没有坐着老师。他松了一口气,如果坐着老师的话,那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等会的行为了。 林乐桉走过去,看了一眼刘成的桌面,整个人就像是石化了一样,停在原地不动了。他有点眼花,毕竟刘成那个桌面堆着一堆的纸质资料,连书本都是散乱放着的,落在林乐桉眼中,说是垃圾场也不为过。 他又瞄了瞄刘成位置隔壁的办公桌,这个桌上的纸质资料和书籍资料分类摆放整齐,中间办公区空出来,隔板上还贴着便利贴,上面写着各个班级的上课时间,还有教学进度情况。 这才是靠谱老师的样子嘛。 林乐桉在内心忍不住作出对比,越对比越嫌弃地刘成这个老师。 太离谱了,但他还要在这垃圾堆里找到七班最初的报名表。 林乐桉深呼吸一口,整个人埋进这堆纸张中开始翻找。 纸与纸摩擦间发出嘈杂的噪音。坐在最前排的老师正闭目小憩,却被这声音吵醒,皱了皱眉,看向后排莫名出现的学生:“同学,你在找什么?” 林乐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直直地站着,尴尬地看着朝他走过来的倪艳。 “你是?之前和予川一块的同学?” “是……” “你在找什么?你的老师叫你上来找的?” 林乐桉如实回答:“我们班校运会的确认表错了,我在找原来的统计表对一下。” “哦,这样。” 倪艳点了点头,转而去看向刘成的桌面,没有再去质问林乐桉的意图,反倒是边不满地抱怨,边帮着林乐桉找统计表:“这个刘成,桌面都乱成这样也不收拾。” “谢谢老师。” 林乐桉在一旁向倪艳道谢,但她的注意力一直在找东西上,没有听到。 两人一个在翻找,另一个帮着收拾翻过的资料,最后在一堆纸质资料最底层,发现了一份用回形针别着的资料。夹着回形针的那一角已经破掉了,但是纸面还是干干净净,林乐桉将翻过去的封面翻回原位,见就是李睿交的那份统计表。 “是这份吧?” “是!谢谢倪老师!” “你快拿回去吧。等刘成回来我骂他一顿,把桌子搞成这样。” 林乐桉拿着资料,在倪艳走前,开口问道:“倪老师。报名项目确认后,还可以改吗?” “可以的,去找体育组或学生会那边,让他们给你们班选错的同学手动改回来就行了。” “好的,谢谢老师。” 林乐桉又再一次鞠躬感谢。 刘成下课回到办公室,一坐下便拿着手机满面笑容地打了个电话。 “喂?成华妈妈是吧?没有,打电话跟你聊聊成华的事……” 他摇着座椅,看了看桌面,一看便整个人顿住了。 这个桌面被整理过。 “那个……成华妈妈,到时候再说啊。” 刘成慌张地在这堆明显被整理过的资料里翻找。 倪艳打完水,一起身就看见刘成把整理好的资料又翻乱了,不悦地皱紧眉头,对着刘成责备道:“你能不能整理一下你的桌面。都乱成一团了,我和你学生帮找你要的东西都找了半节课!” “什么学生?是不是那个头发有点长,看着脾气很爆,一脸混混样的家伙!” “头发是挺长的。但那孩子长得也不像混混啊。” “你为什么要帮他!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你都已经当组长了,为什么还要针对我!” 刘成的嗓门很大,办公室里的老师和来问问题的学生都停下了现在做的事,忍不住朝他看过去。 倪艳被刘成的大嗓门吼住,暗骂一声“有病”,就拿着水杯走回座位去了。 “完了!” 刘成这下彻底慌了,他很怕林乐桉会拿这件事去领导那边闹。他不怕李睿家长知道他在班上给他们孩子穿小鞋的事被知道,毕竟他查过了,李睿的父母就是普通的外企白领而已,掀不起太大风浪。 但要是倪艳下场,把他收受家长贿赂,私办补习班的事,也扒到领导面前怎么办? 大意了,平时就不该想着林乐桉旷课不影响他权威,由着他旷。 刘成看了看自己手机上的通讯录,走到办公室外拨通了一个号码。 没隔多久,对面就接听了: “表姐,打奕辰的人是林乐桉,是吧?” “没有。我就是想起来,林乐桉提交的那份报告好像已经无效了。” * 一班外走廊,林乐桉看着紧闭的窗户,没有犹豫地伸出手敲了敲。 敲击的声音很大,动作很急。 付许安将窗户打开,见是林乐桉后,皱了皱眉。 林乐桉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反应,而是对着他急道:“小川呢?我找小川有事。” 想起那封粉色的信,还有两人的关系,付许安内心有点膈应,冷淡又不耐烦地道:“去打水了。你在外面等吧。” 窗户被关上,连同窗帘也被拉上。 林乐桉这才反应到付许安的行为不太对劲,但没太在意,毕竟他要找的人又不是他。 但在走廊靠着墙,等着人的时候,却忍不住多想:付许安刚刚对我,是不是有点火气太大了?我又有什么传言传进一班了? 正在瞎想时,夏予川拿着水杯回来了。林乐桉见状,马上摆正姿势,朝他走过去,手上握住了夏予川的手臂。 夏予川看了眼手臂上的手,不留情面地将它挪开:“有事?” “我们班的校运会项目确认有误,我问了倪老师,她说可以找学生会的帮忙改回来?” “高二楼一楼a309。” “嗯?” “体育组的办公室,去和体育组的郭雯老师说,她负责的。” 说完,便没有再看林乐桉一眼,拿着水杯绕过他走了。 待到一班后门被“砰”得一声关上,林乐桉整个人仍傻愣愣地呆站在原地。 付许安眼中的嫌弃,夏予川那恨不得避着他走的冷淡在他脑海中交织。 为什么?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第15章 举报 “老师,我们班的确认表有错,可以改吗?” “改项目是吧?可以的。” 林乐桉抱着原来的报名统计表站在郭雯面前,以为会要周旋一下,没想到体育组的老师什么都没问,就很爽快地答应了,还帮忙将电脑也开了。 “你坐这里改吧,我等会要去开会,你改完帮我把电脑关了。” “好的,谢谢老师。” 林乐桉点头向郭雯道谢后,将手上的资料放在办公桌上,拉开椅子坐下。教务系统上的信息都是按照班级顺序排的,林乐桉顺着数便能找到自己班的报名表了。 接下来,就是根据原来的报名表,将错的修正回来。 林乐桉将封面往上翻,第二张就是班上同学真正的报名资料。 由于最终是按照老师提交到教务系统的电子表格为准,学校那边只发单张的报名表给各班班长,最后还是需要班长们进行手动归纳整理。 林乐桉对着这份名单,在改到第三位同学时,才注意到一件事,改得好顺,根本不用在那里找名字。 他拿起李睿做的归纳表,对着教务系统排的学生名单,发现这份归纳表已经是按照学号排的了。 林乐桉将回形针拆开,接在归纳表后的几张报名表自动地散开。 学校那边统一打印的报名表格式,只有姓名班级,还要要报的项目,并没有学号。 也就是说,李睿把大家的学号都给记下来了。 林乐桉看着这份归纳清晰整齐的表,想起自己看到李睿被针对时,还在责怪自己当初的举动,便忍不住自嘲一笑:我给班里带来了一位努力做着实事的好班长,还自责呢,哪用得着自责。 李睿他就应该在这个位置上,坐错位的,不是他。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众人回家的回家,去吃饭的吃饭,无人在意退位的前班长。 李睿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笔记本,开头空白页,写满了班里同学名字和他们的对应学号。 他看着不远处坐着的新班长张成华,深呼吸后,还是向他走去。 “成华同学,这是一些我当班长时总结的经验,你可以看看。” 张成华没有接过,而是不解:“当班长不是老师喊要做什么就什么吗?还需要经验?” 李睿一时语塞,回道:“但是最近校运会要开了,我想着你在管理方面……” “还扯上管理了?校运会开了就开了嘛,到时候老师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是老师不说呢?那些大本营内务,给运动员买水,还有提醒他们检录,你都不做了吗?” “这些事,也要我来做?他们要喝水自己买不就行了吗?还有提醒检录就更好笑,多大的人了,连检录时间都记不住。” “那要是他们有事,没来及看消息,或是没有注意到时间,错过了怎么办?” “那就是他们的问题了,反正我只听刘老师的。” “你!” 李睿指着张成华,被对方这番不负责任的话气到脸红。 “李睿,你没事要说了吧?没事说我要回家,我妈在催我下去了。” 张成华看了会手机后,自顾自地拎起书包走人,就留下李睿在那“凌乱”。 他现在脑子里是真的乱。 为什么自己干得那么认真却一直都被说,张成华什么都不关心就能被重视。 不公平! “李睿!” 门口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李睿回过头来,见消失了一个下午的林乐桉出现在门口,手上还拿着一沓纸。 不知为何,他不应该是怕这位学校传闻里的可怕校霸吗?可此时此刻,林乐桉出现在他眼前,却是让人如此有安全感。 “乐哥……” 看着突然间哭着朝自己扑来的李睿,林乐桉一时反应不过来,停在了原地,任他扑。 “乐哥!” 林乐桉回过神来,也不嫌脏,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揽在怀里,在他的后背轻轻拍着,安抚着。 “我真的很认真!” “我知道,做错事的不是你。” “可是我的班长没了!” “没事,我帮你要回来。” 听到这番话,李睿的哭声霎时间止住,他擤着鼻涕,抬头看向林乐桉:“什么?” “我说,我帮你要回来。这个位置就该是你的。” * 过了夏季后的夜晚来得早,不过做完一套卷子的时间,窗外便已是红黄一片。 夏予川将手上的中性笔盖上,整理好桌面后,从座位上离开,关上了教室灯,成为了一班最后一位离开的人。 教学楼每层都有两个楼梯口,离住宿区最近的,是靠近后门的楼梯口。但夏予川还是选择了走前门的楼梯口,那里会路过七班。也许是这几天教林乐桉时,教出的条件反射。 夏予川在心里告诫着自己:要改了。 七班的门没有关紧,哭泣声从里面传出。夏予川停下了脚步,被这声音弄得心下好奇,忍不住往七班里面瞧。 头发不合规矩的少年将一位比他矮了半个头的男生揽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温声安慰着他。 夏予川听不清这个少年在说什么。对于他这个局外人而言,本该是极其无聊,没有意义的一幕,可他却走不动路了。就站在那,一直看着,手不自觉地抚上心口的位置。 是昨天复习复得太晚了吗?怎么感觉心脏有点疼。 不一会儿,里面的两人分开,他看见林乐桉脚动了动,像是要转过身。不知为什么,夏予川却莫名地感到慌张,逃似地换了个方向跑了。 李睿终于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他红着眼睛看着林乐桉,问道:“乐哥,你要怎么帮我?” 林乐桉将手上原始的资料展示在李睿眼前:“举报他!整个班的报名表都填错了,是老师的重大失误,我不信学校那边不管。” * 他说到便马上行动了,可他忘了,现在学校已经放学了,不论是校长室还是教师中心都没人在了。跑了几栋楼,栋栋跑空后,疲劳感也渐渐涌了上来。林乐桉抱着一沓“证据”,转道去趟便利店买瓶水再回家。 “咕噜咕噜……” 林乐桉是真的累坏了,他手上的水被一口直接喝到底。喝完后,他又不想回家先了。 便利店旁边就是饭堂,现在正是住宿生的晚饭时间,如果上去的话,会不会遇上夏予川呢? 这样想着,林乐桉朝通往饭堂的楼梯迈了过去。也许是他太过想夏予川了,才只踏了两个台阶,就在上方的饭堂出口处看到了他想见的人。 “小川!” 往来的人群里,夏予川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不过这下他就跑不了了,因为这里就一条楼梯。 林乐桉见夏予川傻站在那,自己便先向他跑去。 “小川,好巧啊,没想到真能在这里见到你。” 夏予川在心里暗自吐槽:我不想要这么巧。 “你怎么还没回去?” 林乐桉晃了晃手上的东西,如实回答道:“处理事情,我们班主任不靠谱,想把他拉下位。” “你们班主任,是教数学的那个胖胖的男老师?” “对,刘成。你见过他?” 夏予川看着林乐桉,想起了当天在办公室外听到的一切,开口问道:“你们班上是不是有个叫‘成华’的学生?” “张成华吗?有啊。” “你们老师接受过他家长的贿赂。你想让他退位的话,可以从这件事下手。” “真的!” 林乐桉脸上顿时激动不已,果然自己来找夏予川,找对了! “小川!谢谢!” 说着说着,就见林乐桉顶着这张傻乐的脸,不顾周围还有一堆学生来来往往,就冲上来抱住了自己。 夏予川尴尬地红着张脸,悬在对方身后的手想抱又不敢抱。 比他矮了一个脑袋的人,紧贴着他,鼻子贴在他的肩膀处,说出来的话都闷闷的:“你这真的是帮我大忙了!我还担心就填错表这件事,动不了他。小川,你太好了吧!” “没事……” 虚扶着的手终于落在怀中人的后背上,可触上去的一刻,他的心口却突然一阵心悸。 不久前,那双轻拍着他人背的双手在他脑海中浮起。 他突然推开怀里的人。林乐桉踉跄两步,手抓着楼梯扶手才阻止自己摔倒。 他眼中满是不解,迫切想要去问问夏予川为什么要推他。但当看到夏予川的表情时,却忘了想问的话。 他看见夏予川冷着一张脸,语气带着细微的不快:“我最近很忙,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眼前人的身影与不久前走廊上的身影重合,同样带着抵触地绕开了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林乐桉转过身,看着人群里夏予川的背影,脸上一阵莫名:他这人怎么一天一个样的? * 林乐桉回到家中,门还没开,里面就响起了吵闹的“wer!wer!”声。 庆幸这一层都是他家的,没有邻居,要不然真的会被投诉扰民。 只是开了一个小缝,穿着粉色小外套的比格崽子就钻了出来,拼命地往主人腿上跳。可爱得让林乐桉忍不住抱起来,揉了几下。 家里煮饭的保姆,见小主人回来了,才从保姆房里出来,开始炒菜。 林乐桉将小比格放回狗房,将小熊玩偶塞进小比格的怀里道:“椰椰,你在这乖乖玩玩偶。” 他离开狗房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将客厅的喧哗隔绝开来,一个人靠着门,滑坐到了地上。 他现在心里很烦,本以为终于和过往的朋友和好了,却没想到竟在今天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他就这样坐着,将自己这天所做的事情都回顾了一遍,但还是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又惹到夏予川了。 好烦,这个夏予川到底怎么搞啊! “少爷,饭做好了,可以出来吃了。” 保姆敲了敲林乐桉的房门,提醒道。 “知道了。” 林乐桉打开了房门,朝客厅走去。因为只有一个人吃,所以林乐桉一般只让保姆王姨炒个一荤一素就够了。这样摆着,大圆桌显得很空,不过和这只有一个人住的大平层倒是适配的。 停在饭桌前,林乐桉突然想去摸一下椰椰。心情不好,就是要摸点小动物才对。 他笑着走去狗狗房,打开房门,笑容却僵住了。 里面满地都是棉花,而在这堆棉花的中间,他可爱的椰椰正撕咬着小熊玩偶那摇摇欲坠的脑袋,在那左晃晃右晃晃。 听见动静,抬头看了门口的主人一眼,却视若无睹地继续她的摧熊大业。 林乐桉笑不出来了: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养了只不得了的狗子。 * 第二天一大早,林乐桉便来到学校,但他却高估了教职工的上班时间。眼见教师中心还是没人,便回班级先了。 早读时间,他坐在位置上,那沓“证据”正塞在抽屉里面。等到了铃响后,便直接抽出来去趟教师中心。 早读结束铃还没响,教室门先开了。林乐桉看见他想要举报的人先一步出现在了他视线里,身后还跟着一个让他十分熟悉的家伙。 晃着脑袋,昏昏欲睡的方万也看到了来人,顿时精神了。他摇了摇身旁人的手臂,语气带着慌张:“赵奕辰怎么和刘成在一块?” 林乐桉眉眼皱起,就见刘成走到他面前开口道: “林乐桉,来一趟办公室。处理你霸凌同学的事。” 攻:他居然抱别人!花心大萝卜,果然不值得深交![心碎][心碎][心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举报 第16章 霸凌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 “我去,外面发生什么了?怎么校长都来了?” 一班本来好好早读着,不知谁在人群里说了这样一句话,将读书声打断,霎时间整个教室都是谈论声。 “为什么校霸也出去了?” “他不会又搞什么幺蛾子了吧?” 夏予川放下手上的课本,抬头看向窗户外。看到那张熟悉面孔时,他的眼睛有一瞬间不由自主地睁大了。 走在最后面的人还是一副无所谓样,姿态随意得好像只是路过而已。然而他身边围着那么多的老师领导,无异于直接向众人宣告:他是事件的中心。 “他之前霸凌的事闹这么大,为什么还能在学校继续待着?” “据说是买了份心理诊断报告保下来的。” “不是吧?这人不会真有躁郁症吧?” “安静!继续早读!” 站在台上的付许安拍了拍讲台,敲击声伴着警告将台下的同学们都吼安静了。 底下的讨论声都停了,付许安转而将视线看向坐在靠窗位置的夏予川。 那批人都走了。夏予川低着头看着桌面,晨间的阳光刚好照到他脸上,一片岁月静好,好似刚刚的一切都和他无关。可下一刻,却看见他从椅子上起身,朝后门走去。 付许安嘴角一歪,发出细小的“哼”声:果然坐不住了。 林乐桉被带到校长办公室去,还没进门就听见了一声抽泣声。推开门,见一位妇人坐在正中间的沙发上,被人安抚着。看着这一幕,不禁让他眉头再次愁得皱起。 他可太熟悉这个妇人了,还有这个地方。快一年了吧,怎么现在的场景和当年的场景还能还原的一模一样?连“演员们”穿的衣服都好像没怎么变过。 “同学,不要怕。你如实地告诉阿姨,究竟是谁让你诬陷我们家奕辰的?” 林乐桉站在人群中往里看,看见校长办公室里面,坐着一位妇人,站着一位青年。在妇人说出这番话后,他看到青年抬起了头,看向门外的他。 乌青的眼眶下,是一条长长的泪痕,见他颤抖着竖起手指,精准地指向了人群里面的林乐桉。 然而青年说的话不是“是他”,而是“对不起”。 “同学,我家奕辰都已经高三了!你还不肯放过他吗?” 在林乐桉进来的那一刻,妇人激动地从沙发上起来,朝着林乐桉歇斯底里道。 林乐桉脸上表情茫然,不解问道:“我好像没惹过你家奕辰吧?我连见都没见过他。” “你闭嘴!” 林乐桉转过头,看着朝他发出声音的刘成,平淡地道:“我都说完了。” “校长,这个家伙。目无师长,现在还屡教不改,仍继续欺辱无辜同学!他太过分了,我身为他的班主任,我绝不包庇。今天该怎样处理他就怎样处理!” “哼。说得好像今天我一定会有事一样。” “都这样了!你还是这个样……” “你们安静会先,我们要先了解情况。” “对。”林乐桉当无事人一样,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我都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呢,就对我一顿骂。我好冤啊。” 校长斜睨了沙发上坐没坐相的林乐桉一样,态度是明显的嫌弃。看向赵奕辰时,又变回一片和蔼:“奕辰啊,别怕,你把昨天的事情说出来,学校这边会公平帮你处理的。” 赵奕辰胆战心惊地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林乐桉,语气颤抖地说道:“开学这几周,林乐桉一直在校门口堵我。就在小巷那里,他扯我头发,打我脸,还拿刀威胁我!” 林乐桉听着赵奕辰口中关于他的罪状,在心里忍不住吐槽:还真是贼喊捉贼。 爱堵人威胁人的明明是他。 和夏予川断联后,林乐桉便主动去找他,却阴差阳错地走错了教学楼,误走到了高二楼。 见一瘦小的学长被人拉扯着进了厕所,一脸被逼迫的样子。 林乐桉意识到不对劲,也跟着进去。 他第一次见到赵奕辰,就是在厕所。那时赵奕辰将身上校服外套敞开,穿得没规没矩。手上拿着一支刚点的烟,顶着副恶心的面孔,将脚踩在学长的胸口上。 “还敢告到老师那,我看你是被打的不够啊。我今天新到了个好东西,就用在你身上。” 林乐桉走进一看,看见他手上拿着一支铁制的棒球棍,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想到那天的场景,林乐桉就感到惶恐。如果当时不是恰好他在场,阻止了赵奕辰,也许校园内会再多一具尸体。 想到这件事,再看赵奕辰那窝囊样,林乐桉就觉得讽刺。 “你有证据吗?” 林乐桉那对双眼,在严肃时会眯起来,不再温和,如同饿狼在紧盯着自己的食物一般危险又充满压迫。赵奕辰不由得往大人们的身后钻。 “屡教不改!现在还在威胁同学!奕辰别怕,虽然刘老师是他的班主任,但我不会偏袒他的。” 在刘成的安抚下,赵奕辰才又开了口:“我不记得了,就是放学的时间。而且那个小巷没有监控……” “是下午六点多吗?” “对对对!” 回完话后,赵奕辰才意识到问话的人是谁。就见林乐桉看着他,笑了笑:“下午六点,我还在学校啊,怎么来打你呢?” 校长看着面前这个学生吊儿郎当样,语气就不似和赵奕辰说话时友好了:“谁可以证明你在学校?” “体育组的郭雯老师可以证明。” “是吗?我刚刚去问过郭老师了,她下午根本没见过你!” 林乐桉被刘成的话逗笑,转而看向刘成道:“刘老师,你怎么这么擅长张口就来呢?你说你见过郭老师,那叫郭老师来证明一下呗。” “郭老师在上课!这是你自己惹的祸,不要牵扯无关的老师。” “真行啊。没有监控的巷子,上课的老师。把所以可以证明的证物你们全给我ban了是吧?那还谈什么呢?” “你个孩子,到底有没有家教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赵母此刻又开始了她的哭戏,大喊大叫着:“我真的没想到啊!我以为奕辰他爸都市长了,我家孩子就不会被欺负!没想到,我们奕辰还是太善良了!” 见状,周围的领导们又再次围了上去。 校长拍了拍赵母的肩道:“您放心,我们学校保证公平公正,一定处理好。” “我看,这个学生他教不好。不如直接劝退得了,尽在这败坏学校校风。” “我没有打过他。” 林乐桉不禁想到,被霸凌的学长转校时,也是这样被赵家,还有这群所谓的教育学家围着骂的吧? 还要被逼着看真正伤害他的霸凌者被袒护,继续逍遥法外。 林乐桉依旧坐在沙发上,却冷眼看着这群人在这装模作样,语气森冷:“再问我也是这句‘没有打过他’。” “这人哪里像个学生!有你在简直就是我们学校的耻辱!” “是吗?我们学校的耻辱应该是你们这样是非不分的势利小人吧?” 这群“老东西”被面前人的一句话怼得脸红脖子红的。伸着个手指指着林乐桉,什么“死不悔改”“教育之耻”全部用在这位校霸身上。 “报告!” 一道清亮的声音将这片争吵打破。 林乐桉跟着其他人一同将视线转向门口。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他的表情不自觉地松下来了,一直处在高压与愤怒下的情绪也渐渐消去。 “校长,我要举报。我看见七班班主任刘成在数学组办公室,公然接受学生家长贿赂。” “等会!同学,你有证据吗?” 夏予川没有理会刘成的问话,而是将一份纸质资料展示在众人眼前。 “不止这个,我还收到七班学生的投诉。刘成故意将全班校运会报名名单登记错误。那名同学还提到了最后是林乐桉同学将报名表改回来。” 众人传阅的纸质资料里面,第一张记录了教务系统里有关高二七班资料的改动时间,最后一次更改的时间定格在昨天下午六点十七分。 第二张是黑白的监控截图,这张图打印出来有点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坐在电脑前操作的学生就是林乐桉。 刘成看着这份资料,头上早已直冒冷汗,他尴尬地笑道:“贿赂和私下办班的事情,你没有证据啊。这个报错名只是小事而已,不都改回来了吗?还是处理霸……” “卓成教育的法定代表人是刘成老师没错吧?” 夏予川将手机界面展示在众人面前,屏幕上是一家教育机构的企查查资料。资料上的定位显示是在粤海市,法定代表人刘成。 “刘老师下次办补习班记得不要拿自己名字取,太容易找到了。” 刘成彻底无话可说,他以为搞倒了林乐桉就无事了,哪知道半路杀出个夏予川。 “等等,我们是来处理我儿子被霸凌的事,能先搞定这件事吗?” 赵母开口将话题又转回到林乐桉身上。可证据在这,一切都不攻自破。 林乐桉整个人没骨头似地坐着,朝着赵母揶揄道: “阿姨。上面不是都显示了我六点还在学校吗,这又有什么好说的?我无罪释放啊!” “这只能代表你昨天没有欺负,但不能代表你一直都没有!别忘记了,我儿子高二的时候,好端端地上课,突然被你拖进厕所一顿打!” “那是他活该!你们全家都活该。” “够了!” 校长突然出声制止了林乐桉和赵母的争吵,开口定音: “刘成停职接受调查。林乐桉因为霸凌的事情,全校通报批评,并劝退。” 结果定下,林乐桉只觉得离谱,反问:“凭什么?” “校长。林乐桉的事我觉得您的决定太草率了。你可以调校门口的监控,看看他们出校门时间对不对得上。” 校长满是皱纹的脸上的表情,明摆着“这事就这么定了”,可夏予川仍继续补充道:“林乐桉的班级就在我的隔壁。我没见过他有霸凌同学的举动,这几天相处下来,我也相信他不会做这种事。” 见校长迟迟不肯改决定,夏予川再次开口施压:“我来这所学校就是看重粤实校风来的,其中一条说到学校待人待事都保持公平公正。但我现在没有从校长您身上看到这一点。如果依旧不调查就劝退林乐桉,那我也选择退学。” 这段话压下来,校长脸上坚决的表情此刻还是松动了。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林乐桉怔住了,在他的反射弧终于消化完夏予川后,猛地从沙发上起身,眼中是对夏予川这番话的不赞同: “夏予川!” “行了。那林乐桉强制停课一学期,加全校通报处分批评,再交1000字检讨书,直接交到校长办公室。” 校长不愿得罪身为市长儿子的赵奕辰,也不愿失去夏予川这位冲击省状元的好苗子。最后定下这个处罚,已经是他想到可以两边讨好的最好方案了。 赵母还想开口,却被赵奕辰阻止。 赵奕辰顶着通红的眼眶,看了眼赵母,又看了眼像只鹌鹑一样呆滞在门口的刘成。说话时带着鼻音:“妈,我们回去吧。” 赵母被儿子牵走,路过刘成时,母子两人皆变了脸色。不再是办公室里的可怜母子,而是傲慢的权贵阶级。 赵母斜倪着眼前大腹便便的老师,用着三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该删的东西都删掉,别查着查着把我儿子拉下水。” 坚持完这个副本,就开启甜甜地暧昧了![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霸凌 第17章 朋友 这件事情最终就以林乐桉停课,刘成停职结尾了。 林乐桉跟在夏予川身后出了校长室,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林乐桉时不时会偷偷瞄夏予川一眼,想说什么但又不说。一副畏畏缩缩样,和方才杠人的小辣椒样完全旁若两人。 “小川。” 走回两班所处楼层后,林乐桉才终于是开口叫住了走在前面的人。 “谢谢你帮我。” 说着走上前几步,和夏予川并排,一把揽住了夏予川的肩膀,大大咧咧道:“果然你还是把我当朋友的。就是下次帮我的时候,不要拿自己的事来赌。” 夏予川没有回他的话,他将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给撇开,语气淡漠道:“我回去上课了。” “小川?” 林乐桉呆站在原地,看着夏予川进到班里面,不带一丝留恋地将班门关上。 他能感觉到夏予川又讨厌他了,但是他不明白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如果说是因为恶言的话,那又为什么来帮他? 唉,夏予川这心思,比海底针还难捕抓到。 七班还在上课,这节是英语课。林乐桉别的科目是倒数第一,但在英语这一科上却是实打实的正数第一,即使是旷了大半节课了,回到班里,老师仍然没有说他。 方万一开始整个人坐得坐没坐相,见林乐桉回来了,下一刻便把身子坐直,对方还没有坐下呢,就抓着人小声地问东问西: “乐哥,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林乐桉拉开椅子,坐下后才回了他的话: “为难了。所以我今天是来和你说再见的。” 方万大惊失色,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被退学了?” “没,停课,一学期。” “一学期!” “坐在后面的两位别再讲话了!” 讲台上的老师敲了敲桌子,朝着说悄悄话的两人吼道。 方万被吼得耸了耸肩,但还是压低声音继续说:“一学期回来,你都要降到去跟新高一的同学待一块了。这和退学有什么区别?” 听着好友有些哽咽的声音,林乐桉叹了口气,拍了拍方万宽阔的后背道:“没事。我无聊可以打电话约你们出来玩嘛。今晚请你和老高吃饭,就当散伙。” “你不是说了可以约吗,散什么伙!” “行行行,我嘴笨,不是散伙。是庆祝刘成被赶出七班的庆功宴。” “呜呜……” “你!你别哭啊!” 见方万这个小胖子毫无预兆地哭出声,林乐桉一时慌了。 正在写着板书的英语老师,被这两人吵得不行,气得一根粉笔扔了过去。 “再吵滚出去吵。” 当然滚还是不会滚的,下一秒,方万立马把哭声给收了回去。 * 听闻林乐桉被停课的消息,高文博一下课就往七班赶。刚进到班里,就看见林乐桉座位边上围满了人。 这些人都是这些天受过林乐桉恩惠,抄过数学卷的“战友”。 但里面也有没抄过的,例如,李睿。 “对不起。你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 李睿站在林乐桉的课桌旁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得他身旁的陈翩嫌弃地给他递过一张纸巾:“别哭了,鼻涕都全糊脸上了。” “你…你现在…就要走…吗?” 李睿一边打着哭嗝,一边问道。 林乐桉摇了摇头:“没人催就再待一天。” “李睿别哭了,校霸又不是人没了。” 听到吴勇的安慰,李睿哭得更厉害了:“我就是忍不住嘛!如果不是我,乐哥根本不会摊上这些事!” “好了好了!” 林乐桉笑着安慰李睿道:“就算没有你,刘成也还是会搞我的。我可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啊。” 李睿将鼻涕擤回去:“那你到时候复学了,去了新班,一定要和我们联系。” “会的。今天放学后我请客,请大家吃顿好的!” “好啊!好啊!” “以后当不了同学,也要再联系。” “不是散伙饭,是庆功饭!” 方万看向众人再次强调。 “知道了,庆祝刘成不当我们班主任!” “对了,那我们的数学课怎么办?” “据说由倪艳老师代课。” “哇,这下真的得要庆祝一下了!” 在众人的讨论与欢呼声中,方万看向林乐桉,犹豫问道:“乐哥,你会请夏予川吗?” “乐哥请夏予川干嘛?” 高文博走了进来,站到了林乐桉身后。上次因为林乐桉去和他妈妈吃饭,所以三人没有约成球,后来他和方万都忘了夏予川的事,也就不了解这两人的渊源。 “夏予川是乐哥发小。因为乐哥的那些谣言,和他掰了。” “不是,他不是因为谣言。” 方万不解地看向身旁的林乐桉:“那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但我觉得不是谣言的问题。因为他还像小时候一样,相信我。” 当见到夏予川闯入校长室帮他解围时,林乐桉在那一刻有一瞬间恍惚,好似回到了小学时,他被人冤枉的那一天。他以为这是他们两人已经和好的证明,但离开校长室后,夏予川又再次变回若即若离的模样。 “饭碗,你说夏予川到底为什么啊?” 虽然话是问方万的,但却是站在座位后的高文博回了话:“不是因为谣言,那就是因为班级氛围咯。重点班的学生都是一群看人下菜的货色,你那大学霸发小,就是嫌有你这样的校霸朋友,丢他脸了。” “同学,你别一棒子打死所有重点班的人啊。我成绩全校倒数第十,我表哥都没嫌弃有我这样的弟弟。” 林乐桉视线转向开口的吴勇,看着他一身好学生打扮,眯着眼睛,不敢置信道:“你倒数第十?我看你长得像正数第十的样子。” 吴勇推了推眼镜,不好意思道:“这个,能上个本科就行,我又不挑。” “哎呀,想知道重点班的态度不很简单嘛。” 陈翩坐在方万桌上,从校服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封平平无奇的信,自豪道:“我有人脉,下次写信帮你去问问。” 林乐桉看着陈翩手上的信,整个人呆住,反问道:“你已经收到回信了?” “是啊,就在隔壁。我写信的那位写完就直接拿过来了。” “等会!” 林乐桉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发出的响声让众人都将视线聚焦到他身上,就见他开口道:“夏予川他没收我信!” * 一班的上节课是物理,课上的内容有点难,即使是到了下课时间,物理老师也仍在班里,被一群学生围着问问题。但也不打扰想下课的同学干他们想干的事。 夏予川和付许安这对同桌,齐齐地在闷头写着试卷,一点互动都没有,十分安静。 从昨天起,付许安对夏予川的态度就是这样冷淡,不过夏予川倒是不怎么受影响的样子,毕竟付许安惹他时,他就这么安静,付许安不惹他,也没什么变化。 不过付许安却浑身都不怎么舒服的样子,例如写着写着,见夏予川放下了笔,就将自己桌子往走道旁移动了一点。 夏予川抬头看向他,皱了下眉。就见付许安慌慌张张道:“我是直男!” “所以呢?” 夏予川不理会他,从笔袋里抽出一支红笔批改。 付许安将身子正过来,但还是带着些许防备。 毕竟夏予川这类的人,最爱的就是乱搞了。 窗户被敲了一下,夏予川听见声音,放下了笔,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地将窗户打开,开口便是:“我不是说……” 然而窗外站着的,是一位陌生的面孔,一位看着腼腆的男生。他不好意思地自我介绍:“夏予川同学你好,我是二班的郑书扬,我收到你的回信了。” “哦,是你啊。” 见到来人,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这个名字,夏予川有印象,昨天的书信活动,他在桌上随便选了一封信来回,他记得那封信上的名字就是郑书扬。却没想到对方竟找了过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 郑书扬见夏予川给他回话了,语气有点激动:“我高一的时候也给你写过信,你有印象吗?就你搬去高三楼后不久的事,还是你亲自把回信拿给我的!” 林乐桉拿着个杯子,走去打水。见打水的位置站满了人,又拿着杯子朝班里走去,走到后门的位置,又往打水点走。 路过的人看了,都会觉得这个学生好奇怪,怎么走来走去的,但又不进班,又不打水。 他们不知道林乐桉的纠结,林乐桉也不知道。 他想去一班问问夏予川今晚要不要来参加他的散伙,不是,庆功宴。 但走到后门口,又觉得自己就这样过去问,显得一点都不矜持,便拿个水壶当打水路过。结果看得打水的位置那么多人,又打退了堂鼓,干脆不去问了吧,毕竟人家都嫌他这个发小丢人了,但不问,又有点不爽。 在踌躇了许久后,他终于决定,还是去问问吧。请吃个饭是正常的,不是以发小的身份,只是感谢他帮了自己而已。 但当他走到离一班不远处的位置时,他却停下了脚步。 他看到夏予川在和一位陌生的男生聊着天。两人像是相谈甚欢的样子,夏予川还冲着对方笑了,还将手机给拿了出来,扫了那位男生的手机。 “同学。” 郑书扬回班路上,在楼梯口被人围住。抬头看见围他的人是粤实里众人皆知的校霸。 想到传闻里,他莫名其妙将高三的一位学长拖进厕所里打的事迹,吓得他双手抓紧手机,不知所措,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你刚刚让夏予川拍了什么?” “微…信,我…加个好友…” “他加你了?” “加…加了。” “你们认识?” 郑书扬慌张地摇了摇头,见林乐桉双眼有一瞬间的放空,趁着这个时机溜了,徒留林乐桉站在原地发愣。 林乐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人已经溜没影了。 千言万语,万千情绪最终在他嘴边汇成了一声: “草……” 乐桉:终究是我不配了…… 郑在后面有大用处。[狗头][狗头][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朋友 第18章 落寞 周末前一天的最后一节课,几乎没有学生能坐得住。 七班的化学老师也知晓这件事,在最后十分钟的时候,干脆不讲课,改放起了“清朝老片”让学生悟。但很明显,大家都没了心思,反倒是开始收拾起书包。 相比于七班,一班那边的学霸们可谓是争分夺秒。当然也可能是老师们留的卷子太多了,现在不多写一点,回家就没得玩了。 夏予川本想着妈妈她们没有那么快来,不急着收拾。便也和大家一起写着卷子,低头时,却看到抽屉里的手机亮了。 粤东实验中学是省重点学校,学校里有很大一部分学生是外地的,因此没有设置不能带手机的规章,但上课玩手机还是会管的。 然而夏予川看到屏幕上发消息者的备注时,还是选择了违纪。因为这是他的妈妈温媚发来的。 “几点下课?我和你朱叔叔一家到了。” 夏予川将手伸进抽屉里,隔着桌面在屏幕上写下一个“好”字。回完消息后就不看了,将它往里推得再深点。 下课铃声响起,一班的同学们都在着急忙慌地收拾书包,急得好似不抓紧时间收拾好后出校门,就再也出不去学校了。 反观夏予川,温媚都通知到楼下了,依旧在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 “乐哥家里是干什么的啊?居然能请得动我们那么多人去荔园吃饭?” “我一直怀疑乐哥的‘林’,可能真是林氏国际银行的‘林’。” “乐哥你看看我吧,我不想努力了。” “乐哥性别别卡太死,我也不想努力了!” “滚!” 听到熟悉的声音,夏予川有一瞬间的恍然,忍不住抬起头朝窗外看去。 隔着玻璃窗面,他看见林乐桉被众人簇拥在中间,和身旁的人打打闹闹。说出的话虽粗鲁,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温和又张扬。 被他笑意照耀过的身边人,也没有一个人是不情不愿,愁眉苦脸的,他们都乐于开林乐桉的玩笑,也都不吝啬与林乐桉交谈。 什么“打架”“霸凌”“躁郁”,这些词似乎都与眼前的这位少年够不到边。 夏予川将视线收回,低着头继续整理着自己的东西。然而该整理的都早已经整理完了,该走了,但他还是不想走。 他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担心会在楼梯口与他们碰上。 * 校门外的小道上停着一辆丰田的suv。温媚坐在副驾上,时不时地透过车窗往校门口张望,想看看自己的儿子出来没有。 朱筠在一旁找着话题聊:“你家儿子今年有十七了吧?” 温媚依旧看着车窗外,但还是回道:“快了,等十一月过了生日就十七了。” “你是不是还有个小儿子?” “对,跟他爸过。” 朱筠点了点头,看向后座上的大女儿,道:“正好,都是当老大的,可以聊聊怎么管弟弟妹妹。” “唉,他出来了!” 温媚说着从车上下来,朝着夏予川一边挥手,一边喊:“这里!” 夏予川的身边还跟着郑书扬。他下来时刚好在楼梯口遇到,在对方的盛情下便一起下楼。 在看到温媚的身影后,夏予川笑着和郑书扬告别,便朝着自己妈妈跑去。 “刚刚那个同学……” “他是重点班的,年级前十。” “不错,这样的人当你朋友挺好的。上车吧。” 夏予川打开车门,后座上坐着的两姐妹往另一边挪了挪,给他让了个位置后,又再继续聊方才的话题。 夏予川正襟危坐地坐在后排,前排的妈妈在和继父聊着天,旁边的继姐们又在聊着她们姐妹间的事。夏予川就像一个坐顺风车的客人,与这车内的氛围格格不入。 莫名地,他有点想念那位吵吵闹闹的林乐桉,想着,如果他在的话,会怎么样? 酒楼的包厢内,一群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们聚在一起,两到三人共用一个菜单,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今晚吃什么。 高文博拿着自己手上的菜单,用手肘推了推林乐桉,神秘兮兮道:“乐哥,咱们点酒吧!” 林乐桉抿了口茶水,扭过脸看了看高文博手上那本全是酒水的菜单,手指点了点菜单下方的一行小字:“未成年禁止喝酒。” “没事,我们把校服脱了。就没人认得出来了。你就不好奇酒是什么味的吗?” 高文博向林乐桉挑了挑眉,试图诱惑他道。 林乐桉放下了手上的茶杯,内心有点动摇。 说实在的,他确实有点好奇,毕竟对未知的事物产生探索欲,是人之常情。 林乐桉犹豫开口:“我……” 高文博见林乐桉的态度有松动,趁热打铁继续诱惑道: “而且你不好奇,你的酒量多少吗?” 林乐桉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好奇。” “你再想想,你家就在这附近。就算醉了,你一通电话,你家保姆就下来接你。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林乐桉没有说话,默默地将身上的校服外套给脱了下来。完事后冲着服务员喊道:“你好!我们这边再加点东西!” 漂亮的服务员小姐拿着点菜的机器便过来了:“您好,请问要加点什么?” “酒。” “酒的话要到前台那边去点。” 林乐桉从座位上起身,跟着服务员小姐离开了包厢,去点他要的酒。 见校霸离开了,包厢内的其他人都沉默了一瞬,就又开始新的一轮主题讨论。 “校霸不在,说点他不让说的。” “他不让说什么啊?” 吴勇一提起这件事,就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毕竟这可是林乐桉不让说的话。众人忍不住齐齐看向校霸的同桌。 方万被看得一脸懵逼:“你们看我干嘛?” “就说你上次没说完的那件事。就你们班学习超认真的妹子怎么了?” “哪个妹子啊?” 听到吴勇的话,陈翩开口问道。 “就校霸那位学习压力过大自杀的女朋友啊。” “抑郁症?自杀?” 爱收集信纸的短发女生开口插入他们的谈话中,说出口的话带着疑惑不解。 “你没听说过吗?她当初还是在你班那层楼跳的。” “不是,我听说过。就是疑惑,是曼德拉效应吗?我记得当初好像传的不是学习压力大自杀。” “那是什么原因?” 在场不了解的人全都屏息看着短发女生。 短发女生被盯得不好意思红了脸,但还是继续道:“我记得,她是被…逼死的…” * 另一间包厢里面,这一家五口的重组家庭也同时在点着菜。 温媚拿过菜单,递给她的两位继女,温声细语道:“想吃什么就点,不要客气。” 见两姐妹接过菜单专注点菜。温媚又将视线转回到自己亲生儿子身上,眼中神色带着不满。 她随手拍了下儿子的手臂,悄声责怪道:“你就不能主动地去和你两位姐姐聊聊天吗?” 夏予川没有说话,只在心里抱怨:她们聊得好好的,我一个男的,横插进去又能聊什么? 姐妹俩点了一道热菜,还有道餐后点心就将菜单盖上了,随后便拿起手机聊天。 “明天去哪逛?” “去天湖吧,这家店看着不错。” 温媚见状,笑着开口插入姐妹俩的讨论里来:“你们明天想逛街的话,让弟弟带你们去逛逛吧。他在这念那么久书了,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 说完,又皱着眉盯着夏予川:“是不是啊?” 夏予川抬眸望过去,见姐妹俩脸上露出为难,嘴里一个劲地说着:“太麻烦了。”摆明了就是不想夏予川来影响属于她们的私人时间。 但温媚好似读不懂两人的面部语言,一直在:“不麻烦,不麻烦。” 夏予川有点厌烦了,干脆起身离开这里。 温媚停下口中的寒暄,拉开椅子就想去追,却被朱筠叫住了: “你家孩子可能还不太能接受新家庭。让他自个消化消化。” “啧,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温媚见已经看不到人影了,最后还是坐了回去,没有追出去。 今天是周五,又是晚餐时间,外面走廊上不停地有服务员来往,十分忙碌。 夏予川知道自己有点挡路,便往前走,找了个宽阔点的道来“罚站”。 他现在不想回去。 夏予川拿出手机,无聊地点开2048玩。这种不耗流量,只是随便玩玩,不需要用脑的小游戏,玩上头了,连走廊上嘈杂的声音都能无视。 还能将这难挨的时间流去…… 不知隔了多久,走廊上来往的人越来越多了。但夏予川仍站在这里,无聊的地滑动着指尖上的数字。 “我来拿就行了。” 林乐桉? 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将夏予川从2048里拖出,屏幕上的手指按错了键,滑动的方向出了错,整局直接救不回来。 然而他也没打算救,而是朝着声音所处的位置望去。 本以为今天不会遇到了,却在拐角处,再次看见林乐桉。 他脚步方向像是要往这边走来。 夏予川拉开了旁边空包厢的门,顺势躲了进去。透过门缝,却见对方只是沿着拐角往前走,在标着“喜乐”的包厢门前停下,推开门进去。 林乐桉带着瓶酒回到包厢,一进来就听见一充满精气的女声:“傻逼刘成!” 林乐桉将酒放到旁边放餐具的柜上,忍不住开口:“陈翩,原来你这么狂野的吗?” “我这是……” “嘘!” 陈翩转过头,见方万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立马将话给收回去。 “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倪艳比刘成好太多了!” “就是!” 听到陈翩说的话,李睿激动地抬起头表示认可:“我好久没有听过知识点讲解了。” “但倪艳还是有点不太好,太较真。” 方万满脸苦涩道:“他把我主机给收了!” 林乐桉坐回座位上,听见方万的话,想起数学课上,这家伙没开静音,他家长给他发了个消息,顿时手机的提示音响彻整间教室。 本来倪艳只打算收到放学就还。结果方万这个管不住嘴的,还以为小声说老师听不见,在下面补了一句:“没事,我还有一部。” 林乐桉现在想起来,就忍不住调侃:“该,谁叫你硬要补一句,我还有副机。” “乐哥,我小号没有你的微信号。周末,你将失去我这个最好的开黑伙伴。” “是吗?那太好了!” “乐哥!” 看着方万这小胖子那一脸菜色的大肉脸,林乐桉忍不住笑了出来。 “开玩笑的,等你拿回手机,我带你开黑。” 方万的苦事将包厢内的氛围再次引爆。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点好的饭菜也陆续送上来。 * 众人吃得差不多,开始讨论什么时候回家,要不要一起搭车。 林乐桉跑去柜子那,将点的酒拿过来。 “酒?你跑出去就为了点酒。” “果酒。浓度不高的。” 高文博拿着玻璃杯到林乐桉身边,顺道帮他开酒:“我和乐哥今天就要测测我们的酒量。你们还有谁也来试试?” “不了。到时候回家我爸妈会骂死我的。” “我也是。” “me too。” “啧。”高文博砸了下嘴,“出息。” “光看你俩喝没意思,干脆来赌一下。” 酒塞一打开,浓郁的酸甜气从瓶口溢出,光是闻着这个香味,在场的众人就感到有点醉了。 林乐桉舔了舔溅在指头上的酒液,又甜又酸,心想:这酒的味道和果汁差不多嘛。 林乐桉朝提出赌局的方万问道:“赌什么?” “赌你和老高,谁酒量最好!” 攻:又是想……不行!不能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落寞 第19章 醉酒 “赌你和老高,谁的酒量最好!” 这句话落在人群里,立马将众人的话匣子炸开。 “有意思,我要来。赌一个星期的午饭钱,乐哥赢!” “我就不赌午饭了,一杯奶茶,乐哥。” “同上。” “我也乐哥!” “不公平!” 高文博气得怒拍桌子:“这里都是七班的,他们全赌乐哥了,那我呢?” “老高。” 方万揽过高文博的肩,胖手拍着他的胸膛:“这不还有我吗。” 高文博:…… “我谢谢你啊。” “没事,都是兄弟。” 两个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谁都不让着谁,又比速度又比杯数,才不到半小时,一瓶酒就被两人瓜分完了。 然而都是一群没喝过酒的小年轻,一瓶果酒被他们喝完,两人的脸都红得不像话。 高文博看着最后倒出来的一滴,愁得五官皱起,最后直接将玻璃杯放下,喊着“不行了!”朝着厕所冲去。 包厢的厕所里传来听着就让人恶心的呕吐声。 李睿咽了口唾沫,将被这声音带出来的想吐感咽下,举起林乐桉的手,激动喊道:“乐哥胜!” “乐哥!乐哥!” “老高啊!你让我输得好彻底啊!” 坐在人群中间的方万恨铁不成钢地敲着桌子,动作分外滑稽。 林乐桉平静地坐在椅子上,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开着玩笑道:“李睿班长,该管纪律了。” 但当他说完话时,周围的所有人都自动闭麦。 方万将自己肩上的手小心地挪开,伸手在林乐桉眼前挥了挥:“乐哥?你看得见吗?我是方万啊!” “我怎么可能看不见。我是远视,又不是瞎。” 说着林乐桉看向了门口处,他的远视眼似乎见到某个出乎他意料的人,一瞬间地闪过一丝惊喜。 他起身,朝着出现在门口的那人跑去。 方万不知所措,视线跟着林乐桉一起过去。 狭小的包厢里安静极了,只有林乐桉一个人在说话。 他说:“饭碗,我今天才发现,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额……” 在场的众人脸虽长得不一样,但此刻大家无语的表情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唯有方万梗着脖子大喊:“乐哥!那是水壶!” * “我去把车开出来。” 朱筠拿着车钥匙往剩下四人的反方向离开,那个位置有台能通往地下停车场的电梯。 温媚和夏予川并肩而行,瞄到身旁的儿子时,那眉头总是不自觉地皱起来。 “你怎么不去你爸那边住。他那边那么大,不至于缺你休息的地。” “我嫌来来往往的麻烦。” 温媚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看了眼走在最前面手勾着手的姐妹俩,忍不住用母子俩能听到的声音对着夏予川抱怨道: “你知道你今天很失礼吗?” 夏予川没有回话,而是低着头又再摆弄手机上的2048。 温媚看着气恼,伸手将他的手机抽出:“我问你话呢,吃饭吃到一半就离开,你有想过你朱叔叔一家会怎么看你的吗?” “你要是好奇可以直接去问。” 夏予川伸出手指了指前面的俩姐妹,又道:“她们可能更想我离远点。” “就是因为你不主动和她们聊天,不熟,人才不肯带你玩。” “妈,都是成年人了,我觉得她们可能更需要别人尊重她们的空间,而不是顶着‘好客’的名头去冒犯。” 温媚脑子里布好的责怪都被堵住,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懒得教你。” 夏予川无言,四人此时正走到电梯口。门开后,却是一架满是人的电梯先到。 按电梯的人打量着四人,问道:“上吗?” “上!” 温媚顺手拉着身旁的两姐妹,刚刚好挤上了这辆电梯。 她站定后转过头,看着还站在原地的夏予川:“你过来啊。” 夏予川摇了摇头,拒绝道:“我等下一趟吧。反正不急。” “你…唉!” 温媚想伸手将他扯进来,然而脚才往前一步,电梯门就缓缓关闭了。她只得退回去,看着夏予川的身影在她的视角里逐渐消失。 夏予川站在早已关闭的电梯门前,等到这轮电梯显示下了一层后,才伸手按下下行按钮。 在等待的时间里,离电梯近的几间包厢传来了争吵声。 不是什么狗血的戏码,不过是吃完饭后在争吵这餐谁来请,吵得不可开交。 在来吃饭前,不就应该已经讨论好谁来付费了吗?又为什么临到买单了再来为这件事争来争去。 其实不过都是成年人之间的面子工程罢了。 “乐哥,你醉了!” 不远处传来了方万的喊叫声,声音大得将这“面子工程”给压垮,大得连在电梯这的夏予川都听得一清二楚。 “叮。” 新的电梯到了,电梯门开后,里面的乘客往外面打量几眼,确定没有人在后,便不再犹豫地按下了关门键。 “高文博家在河珠,你们谁顺路的帮忙送一下。” 一位也住河珠区的七班学生自告奋勇,扶起喝得路都走不稳,但神智清醒的高文博离开。 众人走得七七八八了,就剩下李睿,方万,还有对着个空调问话的林乐桉:“方万,你是你爸妈来接吗?” “乐哥!我在这边!” 方万站在他身后,疯狂连拍林乐桉的肩,试图唤醒他。 林乐桉转过身,看见方万,眼中闪过一丝茫然:“这空调怎么没风啊?” 方万浑身僵直,机械地转过脸看向坐在座位上发着消息的李睿:“班长,要不咱俩打晕他再搬?我怕现在搬会吓到他,毕竟空调在走路。” 李睿一脸为难:“不好意思,但是我爸妈在楼下催了。我顶多帮你搬到楼下。” “班长!你不能这样!” 李睿挠了挠头,给了个建议:“我记得附近有家便利店,你去买瓶电解质水帮他醒醒酒。” “这玩意能行吗?” “网上说有用。” “好嘞!”方万一听到有用,立马起身拔腿就跑下楼,就留着林乐桉在那呆滞住,不敢相信道:“我吃菌子了?怎么看见空调在跑步?” 李睿:…… 没有,你喝醉酒了。 * 包厢的大门敞开,许是李睿离开得急忘了关。 夏予川站在门外,明明在心里提示过自己不要再和林乐桉接触了,也放下狠话了,但得知他还没走时却还是不自觉地走了过来。 可临到门口了,他却犹豫着,不敢进去了。 “老高,再来一杯啊!” 林乐桉的声音隔着门传入夏予川耳内。夏予川深吸一口气,还是扶上门把手,推开面前的门。 就当是不小心走错包厢了。 然而一推开门,里面的景象却让夏予川傻眼。 “老高,你怎么不说话?” 整个包厢内只有林乐桉一个人在。就看见林乐桉站在落地窗前,抱着窗帘,手上还拿着一个装着纯净水的玻璃杯,在那对着窗帘说话。 “你不喝,我先喝。” 林乐桉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净,喝完还要感叹一句:“这酒怎么没味啊?” 夏予川:…… 夏予川往前走了几步,无意识地将放在门把上的手松开。失去了支撑的笨重大门自动关上了,关上时还背刺地发出“咔兹”两声,将夏予川的位置暴露。 夏予川整个人顿住,他看见窗帘那边的林乐桉转过身,看到了他,也就在这时,他清楚地看见林乐桉的脸红得有多不像话,这间包厢内的酒气也分外浓郁,才知道这人是喝醉了,难怪行为那么奇怪。 一想到是这样,他突然就放松下来了。现在的林乐桉是个醉鬼,估计连站在门口的人是谁都认不出来。 林乐桉眯了眯眼睛,他视线里站在门口的“多重分身”在重叠,在看清那人真面目后,他浑浊的双眸顷刻间变得明亮。 夏予川就看着林乐桉向自己跑来,他也不动,就是好奇自己会被这个醉鬼当成谁。 “小川!” 眼前的少年喊着他的名字,笑着朝他扑过来,这一声“小川”喊得夏予川愣住了,胸口再被林乐桉这个“重物”一砸,踉跄几步差点跌倒,好在还有堵墙给他垫着。 “小川,你来找我了啦。但是我今天没写,你等我写完再来,好吗?” 夏予川一低头就能看见林乐桉那对又大又水润的杏眼,喝醉后眼尾还带着点红,不知是一种怎样的神态,却看得他心脏一个劲地加快跳动。 “以后都不用来找我……” 夏予川撇开脸,声音带着点沙哑道。 “什么?” “……” 夏予川无言,看这家伙还在傻乐的样子,就知道他压根没听见。 不过也是,一个喝醉的人,他的身体机能又能有多灵敏。 夏予川叹了口气,道:“你醉了。” “没有!我没醉,干嘛说我醉了。你是老高派来打击我的是吧!” “……” 这又能听到了? 夏予川心想和这个醉鬼没法正常聊天,还是先让他醒醒酒吧。 他打量着两人现在像极了“壁咚”的姿势,伸手顺势抓住林乐桉的两只手臂,光用力气半推半就地将人往最近的座位上引去。 见快要倒在身后的椅子上了,林乐桉眼中闪过惊慌,开始猛烈挣扎起来:“小川!你放手!” “你先坐着,我去让人给你倒杯蜂蜜水。” “我不要!” “听话!” 夏予川停下了动作,皱着眉瞪着他,时不时瞄一下那把椅子,眼中写满着:你赶紧坐下去。 林乐桉被抓着手,挣扎来挣扎去,又跑不掉,只得一脸委屈看着夏予川:“我不要……” “只是让你乖乖坐下,又不是要吃了你。” “那为什么要我坐在高文博的腿上?” 夏予川:? “我不要坐他腿上。” 林乐桉将整个身体往夏予川身上靠近,很明显非常嫌弃这个“高文博”,嫌弃到碰到一点都不行。 “我可不可以不坐人的腿上。” “我没让你坐人腿,那是椅……” “如果要选的话,那我能坐你腿上吗?” “啊?” 眼前的林乐桉眼睛亮晶晶的,还带着几分期待,看得夏予川话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他是真的没辙了。 照顾醉鬼真麻烦…… 第20章 明暗 林乐桉撇成“八字”的委屈眉一松,往夏予川身上又贴近了几分,吓得夏予川赶忙开口制止:“你又要做什么?” “你脸上脏了。” 林乐桉那对杏眼死死盯着夏予川脸上的某个位置,伸出手,用短得见肉的指甲扣着那所谓的“脏东西”。 夏予川不耐烦地将脸侧过去躲开,顺便把这只不安分的手撇开:“那是痣。” “可我好像快弄下来了。” “你弄不下来的。” 说着话间,夏予川趁林乐桉还没有反应过来,将人直接往椅子上一按。 神奇的是,刚刚还在嚷嚷着椅子是高文博,他不要坐,还对着夏予川动手的人,此刻被按着坐在椅子上时,却又不闹了。就睁着个眼睛看着夏予川,还顺道乖巧地将双手放在膝盖上。 夏予川不是这个醉鬼,不懂现在他眼中是怎样的世界,但能这么听话就行。 “你就坐在这里别动。” “嗯。” 林乐桉一直盯着夏予川看,听到他说话,便点点头。 夏予川去到放餐具的柜子那边,从底下的消毒碗柜里拿了个新的杯子,准备走去包厢的厕所里洗洗。 怎料坐在椅子上的人在他朝玄关走时,又站了起来。 夏予川转过脸,用手指着林乐桉,面带警告。 林乐桉马上又坐了回去,但依旧眼巴巴地看着夏予川走动,看着他走进厕所。 不久后,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林乐桉盯着厕所的位置没一会儿,又从椅子上下来了。 水流冲洗着玻璃杯的内壁,但台上没有可以擦拭的毛巾,只有放在置物架上的一卷纸巾能用,不过是未拆封的。 夏予川将杯子放在洗漱台上,伸手去拿过那卷纸巾,可拿到后,他却看着这卷纸巾陷入了一阵茫然。 他在干嘛?为什么还不走?为什么要在这里洗杯? 从林乐桉嘴里问出他家里人的联系方式,让他家人送回去不就好了。为什么他还要留在这里亲力亲为? 这一瞬间的迷茫,让他迟迟未能动作,也让他没有听到身后门开的声音。 夏予川放下手上的卷纸,想着还是出去外面叫服务员来帮忙照顾。却在还没有走出几步时,一双手便从他身后环住了他的腰。 “抓到了!” 话语中带着几分惬意的轻笑。明明这双手触到的是他的腰腹,可夏予川却感受到的是心脏的澎湃,许是因为它跳得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连那一点温热都被无视掉了。 夏予川伸手覆上那双手,想将它撇开,身后人的话却比动作来得快。 “就说你捉迷藏玩不过我吧。看,我不是一下子就抓到你了。” 听着这声撒娇中带着亲密的话语,夏予川的手无意识地收紧: “抓谁?” “你啊。” “我是谁?” 不像是问话,倒像是质问,但林乐桉喝醉了,根本听不出来,只觉得问来问去,耳朵里又嗡嗡的,好烦。 “你就是你啊,还能是谁?” “我……” “乐哥?你还在吗?” 方万买完电解水回来,见包厢里一个人都没有,门也没关,慌得大喊: “乐哥,你在的话吱一声啊!” “吱。” 夏予川转过脑袋,身后的“树袋熊”真的听话地“吱”了一声。 门口离厕所很近,方万清楚听到动静,知道林乐桉在,便放下心来。 “你在厕所啊,真是吓到……我了……” 推开厕所门,他看见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准确说,是他家乐哥单方面抱着夏予川不放。方万那颗刚放下的心又提上了。 “夏予川?” 夏予川见状,赶紧将腰上的手扒开。然而刚扒开,那双手跟块磁铁一样,又吸上去了。 夏予川无奈地看着方万挑了挑眉道:“帮忙搭把手。” “哦……” 方万傻愣愣地走上前,想将林乐桉缠在别人腰上的手拨开,可刚碰到,就见林乐桉将手收得更紧了:“救命啊!哪来的椅子在砸我!” 方万尴尬地抬头看向夏予川:“他把你……” “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他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吗?你来问我?” “不是,我是问他把你当成什么了?” 夏予川:…… 沉默了一瞬后,夏予川才冷淡地回道:“人。” “那你能帮忙把他运到外面坐着吗?我给他喝电解水解解酒,要不然没法把他运下去。” “你现在喂也行。你不就是椅子吗?” 方万:…… 方万心里苦:和年级第一的大学霸好难相处,他说话全是刺啊! 两人说着话期间,林乐桉那只手又不安分地捏了一下夏予川的腹肌,然后便被“受害者”拍老实了。 “别乱动。” 方万见状,顿时直起腰,整个人来精神了。他对着夏予川道:“那个……予川同学?能不能搭把手。” 夏予川:? 方万双手合十,作拜托状:“只能靠你了!拜托了!” 饭点早已过去好久,电梯里面的人渐少,但不代表完全没人。 电梯门开后,似乎这趟载的是一家子人,有老有少,还有抱着婴儿的妇人。 见到电梯里的人,林乐桉震惊地大喊出声: “哇!是……呜呜……” “安静!” 夏予川捂住林乐桉的嘴,低头在他耳边落下一句命令后,林乐桉马上就老实不动了。夏予川把手放下后,他也不说话了,就乖乖站在电梯里。 此情此景,方万在心里不禁感叹: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校霸的克星是学霸。 * 三人走过通往林乐桉家的街心公园。在夏予川的压制下,林乐桉就跟在夏予川身后走着,双手放在身前,十分安静乖巧。 方万越看越觉得神奇,忍不住多看几眼。 “你家也在这附近吗?” “啊?” 夏予川突然开口朝着方万问话,把人弄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我家在平德那边,我打电话让我爸开车来接。” “嗯。” 夏予川点了点头,又没话说了。林乐桉也不说话,就只是跟着。和公园里慢跑聊天的群众相比,他们三人的氛围可以说是极其诡异了。 “那个……夏同学?能这样叫你吗?” “随便。” “就是……你家住哪?” “我周末不回家,留校。” “哦。” 说完后,两个陌生人又无言了。 就这样尴尬地走到林乐桉家的小区门口,夏予川一手将身后的人牵过来,递给方万: “都到门口了,你一个人可以搞定他了吧?” 说完后夏予川转身便打算走。方万见状,赶忙将人喊住。 “夏同学!” 夏予川停下脚步,知道他要问什么,便道:“已经很晚了,再送宿舍就要关门了。” “我不是想说这个!” 小区门口的路灯通明,将夏予川脸上的疑惑照得清清楚楚。 “我想说,乐哥其实很珍惜你。” 夏予川没有动作,默默地由着方万继续说下去。 “我不是重点班的,不知道重点班里的同学是怎么评价乐哥的,但我也能猜到肯定都是不好的评价,要不然你这个好朋友,也不会一年了都没主动找过他。 可是乐哥他真的很在意,很珍惜你这个朋友。我这个人吧,成绩不行,家世也不行,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落进你耳朵里,会让你觉得不舒服,但我还是想说,不主动找也行,但至少乐哥来找你时,能不能不要伤他心。” 夏予川唇瓣半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见夏予川不说话,方万尴尬地干笑了两声:“不行就算了,反正还有我们这些朋友陪着他。” 方万伸过林乐桉的手臂,挂到自己的肩膀上,安静了一路的林乐桉被这么一搞,开始挣扎起来了,整得小胖子路都走不稳,摇摇晃晃地走着,还不忘抱怨:“乐哥,你不要再动了,你再动我要把你扔地上了。” 话是这样说着,但扶着林乐桉的手,却是努力地让这个醉鬼保持平衡。 夏予川依旧站着,看着,眼里闪过一丝连他都未察觉到的羡慕。 他不需要这个朋友,可这个朋友好像也不需要他。 两人的身影逐渐隐于没有灯光的黑幕中,在这时夏予川才想起他该走了。在他转过身时的那刹,门口的路灯突然灭了一下,而一胖一瘦的两人也走到光源处。 一暗一明,走向不同的路。 * 第二日的早上。前一晚没有关窗帘带来的苦果,床上的人那是彻底感受到了。 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照得林乐桉觉都睡不下去了,钻进被子里蛄涌几下,又从被子里出来,眼睛仍旧闭起,身体却主动地坐了起来。 待适应了这轮光照强度后,林乐桉才终于将眼睛睁开。他呆滞地转过头,看向窗外。 这太阳光也太大了吧,几点了? 这样想着,林乐桉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见时间显示下午一点,快到两点了。 只是看个时间,他的手机便开始叫嚣着要充电。 林乐桉顶着一头鸟巢,将手机插上充电线,心里想着:方万送我回来,都不知道帮我手机充下电。 林乐桉其实并不知道喝完酒后发生的事,但是在昨晚的一堆人里,来过他家的只有方万和高文博。 首先高文博pass掉,他酒量一定没自己好,估计都喝昏了头,连路都不会走。 剩下的就毫无悬念了,肯定就是方万送的。 宿醉的反应非常痛苦,林乐桉只是坐着,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甚至还有呕吐的**。 他起身下床,打算去客厅叫王姨倒杯蜂蜜水,让他缓缓。 门才开了一个缝,就将外面如同警铃声的“wer”给放了进来。 林乐桉走到客厅,看到客厅的一幕,他的脸上只剩无措。 他看到椰椰站在茶几上,如同狼王呼叫臣子般朝着电视机大喊大叫,狗脚下,是被咬成碎屑的纸巾。 感觉头更难受了。 林乐桉揉着脑袋,走去开放厨房,见厨房干干净净,没有开过灶的样子,他那被酒精侵蚀的大脑才想起王姨周末请假回老家祭祖去了。 他一个人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拿着玻璃杯走到椰椰旁边,推了推小比格的身子:“别叫了,没有比格小弟给你使唤。” 椰椰听罢老实地缩成一团。 林乐桉边喝着水,边走回房间。在房门重新关上时,椰椰再次精神起来,继续开始她的“比格王传奇”。 床头柜上的手机还在充着电,但是屏幕上的消息一直在闪。 林乐桉好奇,连杯子都没放就点开手机看了,见是群里的大家正在刷着消息。 【吴勇】“你们看到那个热搜了吗?刘成他想干嘛!” 热搜?什么热搜? 林乐桉关顾着切app看热搜了,全然没有留意到吴勇后面被他遗漏,又被刷下去的消息。 “不要在这里讨论,校霸在这个群里!” 但校霸很明显没有看到,他已经点开了热搜里的视频。 “我是粤东实验中学的数学教师,刘成。在这里,我实名举报常峰集团林董事长外孙林乐桉,恶意打骂老师,而这一切的源头,只是我发现了他与班上的一位女生早恋……” 第21章 幻觉 砰! 水杯从林乐桉颤抖的手上滑落,掉到地上,摔成一片片边角锐利的玻璃碎。手机也没能逃过,不过幸好有充电线扯着,不至于落得与水杯一样的下场。 林乐桉双手按着脑袋,满脸惊恐地蹲坐在地上,额头的冷汗不停地往下流。 他在内心疯狂地叫嚣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胃部的绞痛感却是越发的强烈。 这阵疼痛并非是来自于宿醉,而是来自于恐惧。 来自对过往的恐惧。 林乐桉的脑子里一片混沌,他不想去想,但却不受控地忆起那一天放学后的小巷…… 粤海的气温只有极热与极冷之分,明明快十一月了,但天气却依旧闷热。 方万告诉林乐桉,西巷的麦当当甜品站搞雪糕买一送一,一得知这件事,两人一放学家都不急着回,就往西巷跑。 那时正是周五,甜品站前早已排满了穿着校服的学生。 站在林乐桉面前的是一位女孩子。在她转过头时,林乐桉发现这女孩子是他同班同学,出于礼貌,打了个招呼,就没有后续了。 甜品站的服务员不停地在点餐口和雪糕机前走来走去,忙忙碌碌。 等到了女孩子时,他照常给这位女生递来了两个雪糕。 “你好,我只要了一个。” 服务员停下动作,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客人,不耐烦道:“买一送一。” “但是我只要一个,两个我吃不完!” “你吃不完就扔掉!下一位!” 女孩无奈地拿着两个雪糕,边往旁边走边小声抱怨道:“哪有这样的。回去后又要被骂了……” 林乐桉目睹一切后,从队伍里面挤了出来,朝着女孩喊道:“娇娇!” 名叫许娇娇的女孩听见喊声,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林乐桉。 林乐桉指着她手上的雪糕,浅笑道:“我花钱买你多的那个雪糕吧。” 像是怕许娇娇不信,还指了指方万那个小胖子:“我朋友说他要一次吃两个。” “阿嚏!” 正等待雪糕制作的方万突然打了个喷嚏。 许娇娇像是见到救星,赶忙开口感谢:“谢谢!但是买就不用了,不都是一个的价格。” “那我给半价吧,要不然什么都没付出,就白拿你的雪糕,我过意不去。” “好吧。” 林乐桉接过许娇娇递来的雪糕,挥手向她告别,嘴里说着:“那我回去微信发你!”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这样一段小插曲在周末结束后的校园内,会被传成什么样。 星期一的早上,林乐桉破天荒的没有迟到。进到教室里,见今天的值日生是许娇娇,她正拿着湿布擦着黑板。 想起两人也因雪糕的事情结识了,不打招呼显得自己有点冷淡,于是朝着许娇娇说了一句:“早上好。” 许娇娇也点头致谢道:“早。” “看,他居然和许娇娇打招呼,这两人是不是真的有点什么?” 周围有几人在窃窃私语,但声音太小,林乐桉听不清,也就不当一回事。 可三人成虎,到了当天下午,关于“校霸和他女朋友”的传闻越演越烈。 林乐桉是在午休的时候从社团的社员们口中知道这件事的。 他刚下到篮球场,就有人围了过来,带着调笑道:“哟,我们凶名在外的校霸居然找到女朋友了。” “女朋友?为什么我不知道?” 林乐桉连水杯都忘了放,拿在手上,满是不解地朝着说话的人问道:“你说的女朋友到底是谁啊?” “不就是你们班的许娇娇。有人看到你们周五一起去吃雪糕了。” “没有一起吃,是服务员给她多做了一个,她吃不完,我就顺势去找她要了多余的那个雪糕。” “他们还听到你和她约好,回家后要在微信畅聊的。” 林乐桉感到无语,解释道:“那我拿了人家的雪糕,不用付钱的吗?我想说的是‘回家后我用微信发你钱’。” 说完,还将他和许娇娇的聊天记录展示在众人面前。上面除了一条转账消息外,就没有别的聊天了。 众人语塞,但这样一个桃色八卦就放过了,又觉得不爽,便继续追问道:“那你们班人还说,你和她早上十分亲密呢!” “亲密什么啊?我说句‘早上好’,她回句‘早’,你管这叫亲密?” “切。” 听到真相后众人一脸无语地四散开来做热身。 林乐桉走到最开始说话的男生面前,推了推他:“谁传的谣?我去找他,让他澄清,给无辜女生传这种谣言,这好吗?” “那你澄清晚了,你们那个胖胖的班主任已经知道,还把女方叫去数学组办公室‘审讯’了,我刚从那边过来。” 这个男生说完后,站在他身旁的细高个立马接话:“我想起来了,你不是说你今天要好好学习,不来打球的吗?” “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但乐哥班的那个班主任好吵。就在办公室里面,当着一堆老师学生的面去骂乐哥的那位绯闻女友,骂的还特别难听,什么‘天天就知道搔首弄姿’,什么‘一股子风尘样’,还有‘当小姐的’。我一个男的都听不下去了。去找老师问问题的学生都挺多的,但是都被这个家伙吵得全走了,那我还留在那里干嘛,也跟着走了。” “那许娇娇呢?” 林乐桉脸上一阵慌张,急切地朝着他追问:“她没事吧?” “我觉得不像没事的样子,我出办公室时还看到她哭了。不都说女孩子脸皮薄,当时办公室里面还全是人,换做是我……唉,乐哥你去哪?”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林乐桉连放在长椅上的水杯都忘了拿,朝着教学楼跑去。 方万和高文博姗姗来迟,见林乐桉跑来,两人伸手刚想打个招呼,可林乐桉却绕过他们跑开了。 “怎么回事?” 高文博看向旁边揉着眼睛的方万问道。 “不知道,跟上去看看呗。唉,我这眼睛刚刚怎么跳了一下。” 林乐桉穿过吃完午饭向教学楼走去的人潮,朝着高一楼跑。然而在离高一楼还有几步路时,却突然听见楼上传来一阵惊呼。 “啊!” “救命啊!她要跳楼!” 然而众人的求救为时已晚,在林乐桉走上高一楼前斜坡的那一刻,站在楼层边缘的那具身体如同千斤铁般砸在了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林乐桉整个人僵在原地,他的身上沾着从许娇娇破烂的身躯里喷溅出来的鲜血,深红色的血液与校服上艳丽的红色竟如此相悖,没有交融,只有突兀。 他低下头,正正好好地与许娇娇那对沾着血的眼球对上。 林乐桉脸色霎时间苍白一片,踉跄着往后退。 延迟跟过来的方万和高文博惊得赶忙跑上前去,一个捂着林乐桉的眼睛,一个拖着林乐桉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乐哥,乐哥!别看了!” “乐哥,我们快走吧!” “刘成……” 颤抖到破碎的声音无法将后面的话说清,两人担忧地看着林乐桉。 一次说不齐话,那就再说几次,说到自己能清楚说出整句话为止,说到能被他人听见他想说出口的话: “刘成,他在哪?” 刘成坐在办公室座位上,方才那幕发生的太急,他来不及反应,就看见他班的那名叫许娇娇的女生跳楼了。 至今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他喝了一口热水,对着邻座的老师道:“现在的孩子,是不是心理太脆弱点了。” 那位老师只是应付地笑笑,没有理会,继续干着手头上的事。 但刘成依旧不依不挠地继续说着,倒显得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没错,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是那位学生自己不会调节情绪。 我只是说要请家长而已,我有什么错,我没错啊。是她的错,谁让她早恋。” “那你私下聊不行吗?一定要在办公室当着一堆人的面说。” 一直不说话的老师此时开腔,语气冷淡,透着几分对刘成所作所为的不认同。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刘成一个劲地在那重复同一句话来自我欺骗,看得邻座老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报告,我来……” 来办公室的学生没有再说话,刘成忍不住抬头看向门外。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班上那位一直看他不顺眼,与混混无异的学生微微笑着拍了拍门口同学的肩膀。 他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就看见那位本想进来的同学逃命似地跑走了。 下一刻,却见林乐桉面色一沉,举起了旁边的空椅子,朝着他狠戾砸来…… “我这里还有当时去检查时留下的报告。” 刘成当着镜头的面,展示着一张张黑白面的伤势鉴定,边展示边哽咽道:“但是最后却不了了之了,原因是林家那边出具了一张心理报告,说林乐桉是在应激反应下做出的无意识行为……” 垂挂着的手机还在播放着刘成的控诉视频,被控诉的对象却坐在地上,一直捂住耳朵,嘴里不停小声重复着“对不起”。 窗外的阳光被云层遮住,房间的色调顿时变得暗沉。 林乐桉转过头,看向窗外,他看到阳光不是被云挡住的,而是被一个人,一个挂在半空中的女人挡住。 她血红色的双眸看向林乐桉,阴森森的话从她口中吐出:“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拿那个雪糕。” “我……” 没错,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多事去要她的雪糕,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就不会有谣言产生,许娇娇就不会死。 “最该死的,是你!” 对,最该死的是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 林乐桉空洞的双眸看向身旁的玻璃杯碎。他拿起其中最尖利的那块。 玻璃块周围锋利的边边划破了他的手掌,一滴滴鲜血流出,掉在地毯上。 然而林乐桉浑然不觉疼痛,他麻木地看着这块碎玻璃。 在下一刻,猛地刺向自己的手腕…… 第22章 慌乱 这周留校的人相比上周更少。平时休息时间,走廊上总时不时地会有零星几人来往,现在却是一个人都没有。不关门,门外也不会传来杂音,打扰留在宿舍学习的人。 这样的环境本该更能静下心来,可夏予川看着摆在书桌前的卷子,莫名地感到一阵心烦,一道题都写不下去。 他干脆将笔放在一旁,拿起手机看看,刷刷朋友圈来消遣。 微信里就夏国兴和温媚给他发过私人消息,但两人发的东西大同小异,也不过是问夏予川一个人在学校待得好不好。 不过今天的班级群反倒十分热闹,不知道大家都在聊什么,居然把消息都刷到99加了。 夏予川不想往上翻,再一个个看。他本来就不是会对校园八卦感兴趣的人,也就点开一下,随便瞄两眼,看个大概。 见是在聊微博热搜的事,心想估计是哪位明星又塌房了,便更觉得没趣了。把班级群关掉后,又没了消遣,无聊地乱划,却无意识地点开了好友申请。 林乐桉的那条好友申请,夏予川一直都没有点同意,也没有点拒绝。 申请挂到失效,就再发来一条新的,却依旧还是挂在那没被处理。 夏予川的大拇指划在“同意”的按键上,看着这条申请文案,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借口,一个说服自己为什么可以接受林乐桉的借口。 他按下息屏键,想着还是逼着自己写套卷子吧,怎料刚拿起笔,一则微信电话突兀地弹了出来。 给他打电话的账号备注是樊中天。 夏予川感到疑惑,他和樊中天按理来说应该没有熟到可以煲电话粥的地步。纪律部是独立于学生会的存在,而且他俩不在同一个班,顶多开会或是像上次义务劳动一样有特殊情况,才会有交流。平时樊中天几乎不会找他,更别提现在还是周末了。 疑惑虽疑惑,但以防万一,夏予川还是接了这通电话。 “喂。” 短暂的失真过后,对面终于传来了清晰的声音。 “予川,我弟有没有给你发好友申请?” “你弟?你弟是谁?” “叫吴勇,七班的。他刚刚发消息给我,问有没有住在学校或是明江新城附近的同学,我就跟他说你应该在学校,结果他就着急忙慌地催着我,让我把你的账号给他。” 听到七班和明珠新城,夏予川的心突然提起来,焦急追问: “发生什么事了?” “他说,他们班联系不上林乐桉,担心他的情况。我就觉得莫名其妙,林乐桉那个厚脸皮的能有什么事,反正互联网都是没记忆的,等挨过这几天……”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夏予川的语气一时没有控制住,把电话那头的樊中天吼得一愣一愣的,隔了会儿才问道:“你没有看热搜吗?” 热搜? 夏予川将通话界面切小屏,转去点开刚刚被他忽略的班群。他的手不停地在划动,生怕漏掉一条消息。 “这个家伙居然还敢打老师?” “你们居然都不知道的吗?我之前就听我朋友说过了。” “他们班老师好惨,那个鉴定单,我到现在都不敢点开大图看。” “心理报告是什么?他到底有什么病啊?” 心理报告? 他正继续刷着消息时,一条新的好友申请发了过来。 申请理由上写着:你好,我是吴勇。 “予川,我弟叫你做的事你不想做就别做了。” 夏予川果断地在吴勇的好友申请栏处按下了同意。 只隔了几秒,对面就发来了一长段的消息,明显是提前编辑好的。 【无用】:“你好,同学。可不可以帮我们联系一下林乐桉,或是去他家了解一下情况。我们从他朋友口中得知他疑似患有创伤应激症,并且得病原因与热搜上的事情有关。但是他的朋友周五的时候被收了手机,现在联系不上本人,也联系不上他的朋友。我们全班人都很担心,能不能麻烦你帮忙去一趟看看,我们不会让你白跑的,会有报酬的!” “予川!你还在听吗?我刚刚说过我弟了,我骂他尽给人添麻烦,你又没有林乐桉的联系……” “我有。” “哈?” 夏予川挂断了和樊中天的电话,再次打开了那条一直没点下的好友申请,这一次却没有任何犹豫地按下了同意。 * 明明还不是夜晚,但林乐桉眼中的房间却是一片昏暗。 自他手腕上流出的血液将地毯染成一片红,即使是这样,窗外悬挂着的,满身是血的女人依旧在叫嚣着:“去死吧。” 林乐桉的呼吸急促,身体剧烈颤抖着,嘴里却一直说着:“对不起,救救我……” “不够,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救我!” 谁来救救我! “铃铃铃——” 微信电话的声音将林乐桉耳边嘈杂的叫喊声冲散。 窗外的女尸消失了,劫后余生下,林乐桉大口喘着气。 割破手腕的疼痛延迟来临,林乐桉疼得皱眉,赶忙捂住自己的伤口。失血的窒息感传来,林乐桉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出来似的,浑身湿透。 “铃铃铃——” 微信电话依旧在响,林乐桉艰难地直起身子,想伸手去触碰,却在手指碰上手机边缘的那一刻,铃声停了…… 房间里再次沉入黑暗,那短暂消失的声音又再度回来。 “去死!” “都是你的错!” 林乐桉连伤口都不管了,怕得慌张捂住自己的耳朵。 “你怎么还活着!” 他不想听到,不要听! 不要听…… “铃铃铃——” 救命的铃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林乐桉连血都忘了止,慌慌张张地将电话接听。 “喂?” 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内,明明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声音一直都是冰冷的,不近人情的,但此刻却让林乐桉感到温暖,眷念。 “小川……” 夏予川站在楼下小区门口,听到对面接通后,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却又带着藏不住的担忧继续道:“乐桉,你家在哪?” 对面隔了许久没有反应。 小区保安和物业见夏予川一直说不出楼层,都急了。毕竟夏予川一来,就吵着说小区里有人疑似要轻生,他们能不急吗?忍不住开口追问正在打电话的人:“同学,你要告诉我们具体的楼层啊!” 夏予川毫不理会,只是继续温声地朝着电话那头的人继续道:“乐桉,你冷静一些。” “a…45…” 听到对面报出的数字,夏予川将手机离他耳朵远一些,朝着身旁的物业喊道:“a栋45楼!” “不要挂!” 带着哭腔的哀求声从手机内传来。 林乐桉突然听不见夏予川的声音了,他瘫坐在地上,身体极其虚弱,唯有靠着床头柜支撑。 他手上的手机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被他双手紧握。 眼前的景象一片朦胧,吸取到的空气似乎也越发稀薄,而他却一直哀求着:“不要挂……” 他怕挂了后,会再度看到那具满是鲜血的尸体。 “不会挂的。” “不要挂…一直…” 手机内的林乐桉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声,夏予川的心一揪,默默地痛骂自己乌鸦嘴,刚才为了让保安开门,着急下编出的话,不会一语成谶了吧? 夏予川一边跟在物业后面,一边保持着通话: “乐桉,你还在听吗?” “不要挂……” “我不挂,你能和我聊聊天吗?” “……” 对面的呼吸声越来越不对劲,夏予川急得声音都在发抖:“就聊聊,你和那个夏予川的事。” “夏予川……” “嗯,就聊这个。他对你,是怎样的?” 无由来的疼痛袭上他的心脏,但他还是继续问着: “他……会和我一样吗?” “他,很好……不会……凶我……” “那我也不凶你,以后你做错题,我再也不凶你了,好吗?” “……” 见又没了声音,早已六神无主的夏予川朝着物业喊道:“为什么电梯还没到!” “你先冷静一下,这四十多楼呢。” “没有别的路了吗?他坚持……” “好……” “乐桉?” 夏予川再次将手机贴近耳朵: “乐桉,你还在听吗?” “他……变了……” “谁?谁变了?” “叮”一声响后,难等的电梯终于下来了。夏予川朝着电话那头的人喊道: “我就快过来了,你再坚持一下,不要睡!” “…好…” 啪! 充电线不堪重负,终是扯不着那颇具重量的手机。一直坚持不掉的手机最后还是可怜地砸落在地上,砸在了一只染血的手掌旁。 * 门外物业拿着钥匙,慌张地试图打开林乐桉家的门,可惜越急越是连锁孔都插不进去。 夏予川在身后看得揪心,在物业再一次尝试时,他直接抓着物业的手将钥匙的头顺利对准锁孔,拧开。 “谢谢……” 物业话还没说完,就见夏予川直接推开了门,闯进去了。 “乐桉!乐桉你回一下我!” 可惜这大平层太大,他的喊声显得是如此微弱。 “同学,要不我们先报警?” 夏予川没有听到身后物业的话,自顾自地从玄关开始寻人,见门就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物业见状,不自觉地也跟着一起找,边推门边道:“这里好像是业主的会客厅,他应该不会在这里。” “乐桉!” 可惜这人根本听不见。物业无奈地踏了一下脚,踏完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在这几百平的会客厅找人。 “wer!wer!” 刺耳的狗叫声从最前面走廊处传来。 一只身材娇小的比格跑了出来,朝着两人像疯了似地一直在叫。 “这狗怎么回事?在驱赶我们吗?” 夏予川没有回应物业的话,他看到椰椰,像是寻到了希望,忙蹲下来:“你知道你的主人在哪吗?” “不是,她只是一只狗!你问她干嘛?” 椰椰没有再叫了,而是朝着走廊那边撒腿就跑。 夏予川见状,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一人一狗穿过走廊,穿过客厅,绕到一房门前。 椰椰伸出两个前爪,整只狗近乎要站起来了,拼命地刮着门,朝着里面大喊大叫。 临到门口了,夏予川却紧张起来了,推门的手一直在抖。 沉重的木门带着“咔兹”声被推开,露出了房间内的光景。姗姗来迟的物业看着里面的一幕,吓得手机都拿不稳了。 “报警!对,报警!” 在物业的碎碎念中,夏予川不管不顾地冲向躺在地上的人。 手腕上的血液凝固又产生新的血液流出。夏予川用手按着伤口,狼狈地左右观望,嘴里一直在念叨着:“先止血。” 但环顾四周,这间房间里却没有一个能用来止血的东西。只有一只小比格,正安静地伸出舌头,想去将主人身上的血舔干净。 夏予川将椰椰推开,看向站在门口的物业,见他在打着电话报警,更叫不动了。 他不得不将堵着林乐桉伤口的那只手收紧,眼前被冷汗打湿的人被他揽得更紧了。 “没事的,没事的。” 脑袋无助地贴着怀中人的颈侧,嘴里一直在重复着“没事”,轻声细语间像是在试图安慰怀里昏迷的人,但唯有他自己知道,真正需要安慰的人是谁。 “会没事的。” * 好冷,好吵。 林乐桉感觉耳边一直有声音在吵着自己,他好困,只是想睡一觉而已。 他艰难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透过那一点视线,看到一向保持整洁的夏予川,正窝在自己身上,此刻的他头发凌乱,连睡衣都没换,就套了件校服外套。 林乐桉顿感满足,终于不是他一个人会犯傻,穿着睡衣到处乱跑了。 下一刻,带着温热气息的液体砸在了自己的脖颈处,那一声声“没事”变了调。 林乐桉感到不敢置信。 夏予川,在哭吗? 我好像从没有见过夏予川哭过。 不论是小时候的夏予川,还是长大了,变得冷冰冰的夏予川,都没有哭过。 林乐桉暗觉可惜,因为夏予川珍贵的哭相他看不到。 毕竟他真的很困了…… 回合制追夫要轮到攻的回合了![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慌乱 第23章 住院 “林舒雅呢?她儿子出了那么大的事,她这个当妈的又滚去哪了?” 好吵…… 病房门外,扰人的吼叫声将林乐桉从昏睡中吵醒。 他奋力地睁开双眼,入目是花白的天花板,再到后面嗅觉恢复,难闻的酒精味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鼻腔。 这里是医院? 谁送我来的? 林乐桉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明明只是失血过度,可身体却是一阵酸痛,他就顶着这具又是头晕又是疼痛的身体艰难地坐起身来。 在好不容易坐起来的那一刻,他终于想起来是夏予川送自己来医院的,而且他还看到夏予川哭了。 那夏予川人呢? 林乐桉环顾四周,他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斜对面的房门半开着,声音就是从这扇半开的门传进来的。 林乐桉掀开被子,想从床上下来,动作一大,右手手背上传来一阵轻微刺痛,他抬头看见自己正挂着水,不过刚刚一动没有动出事,便心有余悸地小心缩回床上。 这是一间vip病房,病房内分两个部分,开着的门外是类似保姆房一样的地方,方便家属陪床照顾。 常峰集团的董事长,也就是林乐桉外公林振峰,还有他的助理都在这间小房间待着。 面对董事长的问话,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助理恭谨地道歉道:“刚刚打过电话给小姐了。她说她在英国处理公司事务,走不开。” “那就再打一次,我亲自找她,今天必须让她给我回国来!天天捣鼓她那破卖衣服的品牌,连家都不回!” 夏予川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他只是一个外人,不好插手林家的事,他走去房间那边,将未关紧的门给关实了。 在两人等待林舒雅电话的时候,他看了看窗外渐渐变得昏暗的天空,开口报备道:“我去楼下帮他买点吃的。” 林振峰这才注意到,面前这位救了他外孙命的同学现在都还没走,从急救陪到现在。林乐桉睡了一天,他也在医院里陪了一天,整个周末都耗在了他外孙身上。 “同学,你辛苦了。我等会让司机送你回学校。” 夏予川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我吃完晚饭再走也来得及。” 林振峰听罢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问了一句:“你和桉桉,关系很好吧?” 夏予川没有犹豫道:“我们是朋友。” “叮——” 几道“叮”声后,电话被接通,林振峰没有再问,而是点了点下巴,示意助理开免提。 免提一打开,一道悦耳的女声传了出来:“喂?” 听到林舒雅的声音,林振峰便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儿子出事了,你还不赶紧给我滚回来!” 夏予川看了一眼身旁的助理,就见助理向他礼节性地笑了笑。 “那我下去了。” “我陪着您吧。” 助理跟在夏予川身后离开了病房,临走时不忘带上门。 门内的父女俩通着电话。 对面的林舒雅安静了一瞬才开口:“乐桉没事吧?” “有个小同学,及时把人送医院来了。医生说没什么事了。” 林舒雅在电话那一头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便道:“没事了就行。” “你什么意思?你儿子没事了,你就不打算回来了,是吧?你个当妈,当时你找我要回桉桉时,你说过会好好养的,你现在就是这样好好养的吗?不会养你就别生,孩子降生到你肚子里,就是受罪!” “别说的我好像有多期待这个孩子似的!你老年痴呆了,忘事了是吧?你是不是忘记当年是你逼着我生下乐桉,也是你拿我妈的遗产逼着我把人接到身边养的。如果没有你,我压根就不想要这个孩子!” 即使是vip病房,隔音也依旧不怎么样。 林乐桉依靠在床头坐着,外面的争吵声断断续续地传了进来。 奇妙的是,前面外公和妈妈说的话,他都只能听清一点,可唯独妈妈最后的那句“我压根就不想要这个孩子”却是清楚到一字不差地传进他耳朵里。 也许是因为自己早就知道了,他的降生本来就不是被家人期待的。 外面的争吵声停下了,房间门被打开了。 头发花白的林振峰见外孙醒了,一改方才严肃的模样,而是温柔慈祥地坐在林乐桉的床边。 “桉桉,感觉怎么样了?” 林乐桉佯装着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笑着回应外公:“我现在……” 还没说完,他就沉默了。 只因他的声音,真的太哑了! 感觉去配米x鼠都会因为太像被迪x尼找上门告。 说完后林乐桉就不说话了。 林振峰也明了了,起身去倒了杯水递给林乐桉。 “谢谢……” 喝了一口水后,喉咙的不适感冲淡许多。 林振峰重新坐回椅子上,开口道:“桉桉,有提前出国的想法吗?” 林乐桉拿着杯子的手顿了顿,话不能说,但用摇头来表示自己的想法。 不想,非常不想。 林振峰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说道:“我们一开始对你的安排,也是不考国内学校,直接出国读本科。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想着要不提前把你送出国去得了。” “不要!” 林乐桉顶着沙哑的声音喊道。 “反正都是要出国的,早出国又有什么问题?” “就是不要,我还有朋友在这里。我想陪他们到高考。” 还有,他好不容易和夏予川之间的关系破冰了,如果这时候出国了,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他不甘心。 “那你可以高考的时候飞回来陪他们。” “那就没有陪伴感了!” 说完,林乐桉还认真在外公面前解释:“我要的不是最后那一刻,我要的是陪伴的过程。” 林振峰无奈:“你现在都被学校劝退了,还哪有过程给你陪伴。” “没有劝退,我只是休学而已。” “哪有学生一休休一个学期的!分明就是劝退。而且还让那个老师在网上胡说八道,摆明了就是要搞你。” “外公,你是不是给学校捐过款啊?” 林振峰看着刚刚还无精打采的外孙,此刻又有了精神,虽然欣喜,但莫名地觉得不对劲。 林乐桉又再度追问:“那有没有更新过监控?现在的监控都带拾音器了。” “有。你入校那天,我就让人重新换了套新的设备了,包括监控。” 下一秒就见林乐桉伸出了手,摇着他那上了年纪后有点脆弱的手臂,撒娇道:“外公,能不能让他们翻一下数学组办公室的监控。有人告诉我,他看到刘成在办公室接受家长贿赂。录到声音的就更好了。求你了!” “……” 林振峰被摇得手疼,赶忙答应道:“行。但是我只能保证帮你处理掉那个老师,你复学的事,我就不能保证了。” “为什么?” 林振峰摸了摸林乐桉的脑袋,眼里是藏不住的怜惜,叹了口气道:“钱不敌权啊。” * 外公离开后,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林乐桉一人。 他正挂着水,也不能随便乱走,更惨的是,他的手机还不在。 睡觉吧,又不知道是不是睡太多了,他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只能在这里干躺着。 护士一进来,就看见林乐桉满脸怨气地看了过来。 她处理完支架上的那堆袋子后,说道:“还有一袋就挂完了。” 说完又补充一句:“无聊吗?” 林乐桉看向她时,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说呢”。 护士小姐会意,将病床前电视打开。可打开了也没用,林乐桉也调不了频道。 护士小姐拿着遥控器一顿操作,却怎么都调不到实时直播频道。最后她摆烂地不知道点了什么,电视机当着林乐桉这位年轻男高的面,开始播放宫斗剧。 林乐桉:…… 我不想看这个啊! 和夏予川一起买饭的助理被林振峰叫回身边去了,是夏予川独自一人拿着晚饭回病房。 一推开门,就看到林乐桉正坐在床上,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的电视看。 这部剧看着像是港城那边的,演员们都说着一口流利的粤海话。 夏予川转过头,看到电视上的画面是一位母亲将两位女儿叫到面前,之后一转便换到深宫大院,母女三人走进这未知的世界。 深宫剧的常见开头,夏予川对这剧的剧情不感兴趣,只忙活着将饭盒放在林乐桉前面的小桌上。 林乐桉正看得上头,画面突然被夏予川遮住,他皱了皱眉,朝着夏予川挥了挥手:“你挡着我了!” 夏予川往旁边躲了躲,问道:“你在看什么看这么入迷?” “《宫心计》啊,很久的片子了,你没印象吗?” “没看过。” “是吗?这部当年在粤海挺火的,我以为你看过。方万那个家伙还重刷好几遍了。” 夏予川没有回话,而是将病床旁边的椅子拉出来,坐在上面陪着林乐桉一起看。 电视上的画面再度变换,此刻片子的色调变得暗沉,那位母亲正哭着跪在她面前的女人身前,下一刻便被拉到外面去处以棍刑。 夏予川皱了皱眉,问道:“她犯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杀她?” 林乐桉转过头看向夏予川,眼中带着对他的不信与怀疑:“这段我都看懂了,你居然看不懂?” 画面上,垂死的母亲将两位女儿叫到身前,向她们叮嘱着什么,下一秒手一垂,便失去了生命。 明明是如此悲伤的一幕,但夏予川却越看脸上的懵逼之色越盛。 林乐桉连戏都忘看了,光顾着看夏予川的观剧反应,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笑声溢出。 主要是夏予川这副样子,太好玩了。 第一集播完,电视机立马进入黑屏状态。 林乐桉坐直身子,不敢置信地看着黑屏的电视:“怎么没了?不是连播啊?” 说着说着,就像伸手去按床边的按钮,叫人过来换台,手还没碰上,就被夏予川制止。 “没了就没了,都七点了,快吃饭吧。” “好。” 林乐桉看着摆在面前的饭盒,伸出右手,右手却在挂着水;伸左手,左手被包成木乃伊。 他只得可怜地看着夏予川:“没手。” 夏予川低着头,将自己身下的椅子往床边推近了点。再抬头时,嘴角那一抹上挑还没有消去,但庆幸林乐桉也没看到,要不然定要撒泼胡闹,问一句“夏予川你是不是在笑我!” 饭盒被打开,甜腻的气味顷刻间全部涌了出来。但当林乐桉看到饭盒里的东西时,眼中的期待顿时淡然无存。 “怎么是红枣桂圆粥。” “补血的。” “我不要喝甜粥。” 夏予川没有理会,而是拿着勺子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再送到林乐桉跟前。 “啊。” “啊……” 说着不喝甜的,但粥送他嘴边了,还是乖乖张开嘴喝了一口。 夏予川就这样一勺一勺地喂着。林乐桉安静坐在床上,眼睫低垂地盯着饭盒里的粥水,勺子送到他嘴边时,轻微抬了一下脑袋,张嘴喝粥。 落在夏予川眼里的林乐桉,脑袋一点一点的,乖巧又听话。 但认真想想,在他面前的林乐桉好像没有一刻不是乖的,和传闻里面的凶狠,和朋友一起的洒脱完全不一样。 越想着喂地越起劲了,饭盒见底了,还要将那底下的一点纯水也送过去。 林乐桉撇着嘴,死活不肯吃,把夏予川的手推开:“吃完了。” “再吃一点。” “吃完了!” 夏予川仍旧固执地将那一点甜水送过来。 林乐桉:…… “啊……” 无奈,林乐桉还是乖乖地把这最后一口给吞下了。 抬头却见夏予川心满意足地看着他,嘴角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林乐桉整张脸气得红起来了,但打又打不了,只能整个人躺回床上,转了个身背对着夏予川。 夏予川觉得好笑,拍了拍林乐桉的背。怎料林乐桉就跟海里的软体动物似的,拍一下就往被子里缩。 不想理人了,给个气鼓鼓的背影你自己体会吧! * 洗漱过后,林乐桉躺在床上,听见厕所里传来洗饭盒的声音。 他微微起身,看向墙上的挂钟,见上面的时针指向了九。 夏予川拿着洗好的饭盒出来,将它放在床边的小木桌上后,拿起放在靠椅上的书包。 正当林乐桉以为他是要准备离开了,却见他只是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卷子,顺势放在木桌上,便开始写了起来。 林乐桉忍不了了,起身靠在床头,问道:“你不回去吗?很晚了。” “对啊,很晚了。” 夏予川边写着卷子,边继续道: “赶不回去,所以不回了。” 攻:我不是看不懂,我是听不懂,我是外地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住院 第24章 陪床 “赶不回去,所以不回了。” “啊?” 林乐桉从床上坐起来,瞪着眼睛,问话的语气带着不理解道:“今天星期几?” “星期天。” “你明天不用上课啊?” 夏予川一直低着头写卷子,即使林乐桉在他身旁叨叨,他写题的思路却丝毫不受影响,还能淡然回道:“要。但我可以早起赶回去。” “要多早?” 林乐桉家里离学校才一个站,他七点钟的闹钟都感觉时间有点赶,不敢想象夏予川从医院赶过去,得要多早起。 “六点。” “这么早!” “我不会打扰到你睡觉的。” “不是因为这个。” 已经挂完水了,右手背上就个置留针,不影响林乐桉行动了。他从床上下来,将夏予川正写着的试卷收起来。 夏予川还未反应过来,怔愣地抬起头,又不敢和林乐桉抢,毕竟现在的林乐桉落在他眼里就跟个玻璃娃娃一样,碰哪都不合适,只得看着他把写到一半的试卷收回书包里。 “那你现在就要睡觉了,要不然起不来!” “你怕我起不来?” “我怕你猝死。” 林乐桉表情和语气一样严肃,可他那看着就减龄的杏眼又能严肃到什么地步。夏予川见着有点好笑,不禁道:“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反正你现在必须睡觉!” 为了逼着夏予川注重身体健康,林乐桉这个病人,居然自己去搬陪护床,边搬边嘀咕:“你们这群学霸,光顾着学习,天天熬夜还要早起。不注意身体,迟早……” “迟早怎样?” 夏予川走去接过林乐桉拿着的陪护床,饶有兴趣地接着他的话问道。 “迟早变秃头。” 林乐桉说完,还指了指自己那明显又长了不少的头发,逗得夏予川憋不住笑出了声。 下一刻,林乐桉那副严肃脸变了,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头发。 夏予川将陪护床放好,对他这直勾勾的眼神不解:“怎么了?秃了?” “我发现你留这么丑的发型都好看,秃了应该也没什么影响。” “怎么这么突然……” 说人好看什么的。 夏予川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扭过脸避开林乐桉的视线,爬上了陪护床:“你也早点睡吧,身体不好更不能熬夜。” “现在才九点!” 夏予川将自己裹进被子里,佯装听不见:“我睡了。” “啧!” 林乐桉砸了砸嘴,爬回床上。 房间越是空旷,越是能将安静的氛围扩大。 林乐桉躺在床上,没有手机,电视也没开,顿感无聊。他看着摆在桌面上正充着电的手机,有点心痒。 “小川,你的手机我可以玩吗?” 背对着他躺下的人没有发出声音。 难道真的睡了?那么快的吗?那我当是默认了。 林乐桉在心里留着这样小九九,小声地说着“那我拿了”就当是报备了。 报备完后,不动声色地小心挪到靠近木桌的位置,将夏予川的手机悄咪咪地顺了过来。 点开开机键后,却显示需要密码解锁。 “你知道我的锁屏密码吗?” 藏进被子里的人突然间发声,将正偷偷摸摸拿他人手机的林乐桉抓个正着,吓得他一个激灵:“你没睡!” 夏予川翻过身,弯着眼眸盯着面前这个不睡觉在偷东西的家伙又问了一遍:“你知道吗?” “知道啊,不是你的生日吗?” 林乐桉试着输进了夏予川的密码,页面提示密码错误,他尴尬地愣住,不好意思道:“你改密码了?” “拿来。” 夏予川起身,朝林乐桉伸出手。接过手机后,快速地在屏幕上点着,再将解锁好的手机交给林乐桉。 “谢谢。” “我里面没有游戏的。” “没事,我会自己找消遣。” 夏予川躺回床上去。 林乐桉见他不说话了,兴趣十足地翻看夏予川的手机app。 还真如他所说,一个游戏都没有,大多都是学习相关的软件,还有林乐桉最讨厌的网课软件。而且翻看应用管理,这还是夏予川使用次数最多的软件。 不愧是学霸,怕不是把学习软件当游戏刷了。 说是这样,但对于林乐桉这个学渣而言,他是不会无聊到也把学习软件当游戏玩的。 正在这时,手机上方跳出一条微信消息,林乐桉无意瞄到备注上显示的“弟弟”两字,便挪开了视线。 不能看别人的家事,这是**,不礼貌! 他把消息往上划,无视了这位弟弟的发言,调到这堆app里唯一的视频软件。晚饭时的宫斗剧他看得上头,干脆睡前拿夏予川的手机把后面的内容看了。 宫斗剧的片头曲开始播放,林乐桉将音量降低,又把自己整个人藏进被子里,掩耳盗铃的架势做足,自以为陪护床上的人听不到。 然而那一点动静全被夏予川听见了,他转过头,看着床上的蚕蛹,忍不住偷笑。 这人未免也太好玩了。 * 手机上的剧情正播到最激人情绪的一幕,即使看过,知道结局,但再看一遍还是被带起了情绪。 林乐桉躲在黑漆漆的被子里,急得咬手指。他好想直接跳到反派阴谋被揭露的那一刻,但跳了过程,就会失去沉冤得雪后,那与主角共感的爽快感了,便老老实实地继续看着戏里反派在那跳。 反派得瑟完后,就该到了打脸的时刻,林乐桉将自己的手指越咬越紧,心里激动得砰砰直跳,想着:来了,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了! 下一刻,手机屏幕一暗,跳出“电量不足”的提示框,自动暂停播放视频。 “靠!” 一句粗口忍不住地吐出,林乐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后,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他从被子里出来,看见陪护床那边的人正安静地睡着,看着像是进入熟睡中了。 林乐桉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将手机放回原位,插上充电线。岂料越是慌张这充电线越是插不进去,他一大力,弄出了巨响的“咔”声。 “咳!” 林乐桉呆愣地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机械地转过头,见陪护床上的人咳了一声后,翻了个身就不动了。 他庆幸地小声叹了口气,再小心翼翼地钻回床上,将眼睛朝向陪护床的位置,观察着自己会不会把人吵醒。 正这时,陪护床上的人又翻了个身,林乐桉见状很怂得把眼睛闭上,显得自己好像已经睡了很久似的。 许久都没有动静,一片岁月静好。林乐桉好奇夏予川的反应,偷偷地将右眼睁开了条小缝,看到面向着自己的睡颜时,才得以确定,夏予川是真的睡了。 林乐桉忍不住睁开双眼,侧躺在床上,注视着陪护床上的人。 平时的夏予川总是板着一张脸,找他的时候冷冰冰的,教题的时候凶巴巴的,现在睡着后倒是温柔许多了。明明长着一对该是柔情似水的桃花眼,他是怎么做到用这对眼睛盯人那么凶的。 林乐桉伸出那只扎着置留针的手,隔着空气绘制眼前的五官。 当手指划过右脸时,他的手停在了那一颗不太显眼的小痣上。 那里本来就有颗痣吗? 林乐桉发现自己和这位发小真的已经太久没见了,连对他相貌特征的记忆都变得模模糊糊了。 他收回了手,就这样一动不动,安静地看着夏予川的脸。不知不觉间,看得困意袭来,眼皮渐渐变得沉重,在又一次闭上眼后,便逐渐地陷入了睡梦中。 * 翌日清晨。天才刚亮没多久,放在桌上的手机便叫了起来。 林乐桉被吵得不满地踢了踢被子,转了个身,当没听见。 病房内配套的厕所门打开,穿着一身整洁校服的人从里面出来。走去桌上,将手机闹钟关掉。 恼人的声音终于没了,林乐桉又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继续睡。 他身上的被子已经被他折腾得快要掉到地上了,却在下一刻不知被谁捡了起来。 林乐桉还在睡梦中,意识半醒不醒,却能闻到一阵薄荷的香气,还能感受到香气的主人正将一片柔软盖在他身上。林乐桉下意识地抓住了那片柔软的一角,即使再怎么神智不清醒,还是能知道,这是张被子。 夏予川直起身,看见床上的人抱着被子,接着睡。他没有别的动作,只是站在床边看着。 床上的人似乎感应到这阵视线,又翻了个身,背对着视线的主人。也在这时夏予川才动了动,拿起椅子上的书包,走去门口。 微小不易察觉的“咔哒”声过后,病房内只剩下林乐桉一人。 夏予川还记得离地铁口最近的出口在哪,他快步走去那出口所在的大楼,乘电梯下楼。 “叮——” 电梯门开口,他挤在人群里出电梯。大堂处有座服务台,要到门口必然要经过服务台。可夏予川走到服务台不远处时,却又退了回去,没有再往前。 坐在服务台后的两位护士小姐正被两位背着“长枪大炮”的记者围住,其中一位护士的脸上慌张之色难遮。 医院大堂空旷,稍微大声一点,都会传出回声。 夏予川潜意识地觉得这两人要问的事和林乐桉脱不了关系。如果真是和林乐桉有关,那他身上穿着粤实的校服,太容易被抓去问话了。 但夏予川又好奇,便走去不远处的承重墙后面,那处离服务台近,又有墙壁作遮掩,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站在墙后,听见其中一位记者问道:“我是水果新闻的,常峰集团董事长的外孙是不是在你们这住院?” “不好意思,涉及病人的**,不予回答。” “那请问你们……” “草!” 这位记者话还没问完,他的同伴突然爆粗。 夏予川又往前再走几步,听清楚了这两人的问话。 “赶紧想个新的话题。” “怎么了?你别告诉我那个富二代没搞校园霸凌啊?” “对。” 承重墙后探出了一张脸,夏予川看见两人正站在一块,低头看着同一个手机。 他听见其中一人道:“这件事,反转了。” 攻:老婆夸我好看![红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陪床 第25章 真相 病房里,林乐桉睡着睡着突然睁开了眼。 夏予川今天要早起,要不然赶不上回学校了,得叫醒他。 一想到这件事,他整个人顿时睡意全无,从床上起身。望向陪护床方向,却见早已空无一人,连桌子那边都空掉了。 林乐桉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暗骂自己真是多心了,人大学霸自律,怎么可能需要他叫。 然而骂完后,一阵孤独涌上心头。 林乐桉躺下来,默默将这阵孤独的源头怪罪在没有手机这件事上。 就是不知道夏予川放学后还会不会来,来的话,会带手机给他玩吗? 林乐桉“啪”得拍了下自己的脸。 真是睡懵了,人家住校的,没事不留在学校晚自习,来找他干嘛! 不知是不是因为越想的事情,就越容易实现。林乐桉都放弃想东想西了,却在这时,病房门开了,他觉得不会来看他的人出现在了门口。 然而这个时间点出现,林乐桉可高兴不起来,因为这说明,夏予川上学该赶不上了。 “你为什么还没走?” “你很想我走吗?” 夏予川关上了门,转过来时,眉眼耷拉,像是被这话刺得伤心不已。 “没……” 林乐桉赶紧矢口否认:“你从这里坐地铁都要近一个小时吧,我怕你赶不回去。” “我又没有生气,你不用这么紧张。” 夏予川将书包放回靠椅上,自己随手抓了张椅子,拖到病床边坐下,一边划着手机,一边继续道:“楼下都是记者,我出不去,所以请假了。” “请假要证明吗?” 话刚说完,病床上的林乐桉顿时摆好架势,还比了个“耶”的手势:“那你把我拍好看点。” 夏予川:…… “不对。”林乐桉想了想,又把头发拨得更凌乱了点:“请假肯定要憔悴点。” “不用。” “嗯?” 夏予川轻笑一声,将手机递到床上这位被他自己折腾得乱糟糟的野人面前,道:“你的事反转了。” “?” 林乐桉接过手机,手机上是一段视频,一位脸色苍白,身形瘦小的男人举着自己的身份证站在镜头前。明明是风吹就倒的竹竿样,可说话间的语气却与他的病态相反,坚毅有力: “各位,我曾是粤实中学高二八班的学生,也是热搜上那名被林同学霸凌的高二学长。我在这想要澄清一件事,真正霸凌我的人不是林同学,而是我的同班同学赵奕辰,同时他还有另一个身份,粤海市市长的儿子。” “不对劲……” 看到视频里的人后林乐桉整个人呆住,说话间呼吸急促,虽然没有那天在电话里的那么严重,但还是引起了夏予川的警惕,他赶忙站起来,将自己的手机收回:“别看了。” “我没事,你让我看。” 夏予川注意到林乐桉的呼吸确实平复下来了,但还是撇开了林乐桉想要抢手机的手。 “不行。” “我不看内容,就看时间。” 夏予川犹豫着还是将手机递了过去,但却不让林乐桉拿着了,由他自己拿着,一旦出现异常了,他还能及时将视频关掉。 林乐桉不怎么在意,他点了点“退出全屏”的按钮。视频界面缩小,露出了最顶上的发布时间,是昨晚的11点半发布的。 “昨晚的视频,今天早上才开始曝光,再过一个小时就要进入早高峰了。” “有什么不对劲吗?” 夏予川皱着眉看着他,不理解为什么要抓着这一点。 “这段视频怕不是被人为买了推流,而且还是专门买在了这个时间,刚好是上班早高峰。一来,就算视频里有不能说的,也会因平台工作人员还没上班,来不及反应,不易太快下架; 二来上班的人在地铁或公交上无聊时,便会选择刷手机。因此第一次推流就能很容易地推出去,后面还会立马再接上新的流量推给更多人。再买条热搜,不想大范围传播都难。” “但能传播起来对你不好吗?” “好……” 但是,对学长不好。 “手机借我。” 林乐桉朝夏予川伸出手想拿手机。 “你要手机做什么?” 夏予川死死抓着手机不放,林乐桉又不想强抢,便解释道:“我知道买推流的人会是谁。” 常峰集团的董事长有两台手机,一台工作用的,由助理保管着;另一台是生活用的,一般打这台手机的,都是家里的人。 生活用的那台手机突然响起,林振峰拿起来,却见是一条只有标着ip地址在粤海的电话,没有任何标注备注。 但他还是接了,不排除是家人借他人手机打过来的。 “喂。” 对面带着少年气的清亮嗓音响起,林振峰严肃深沉的表情一变,连带着声音也变得没那么沧桑:“是桉桉啊,怎么突然给外公打电话来了?” “外公,那条澄清视频的热搜是你买的吗?” “是。” 林乐桉语气有点激动:“为什么?不是说好了只解决刘成的事吗?为什么要把无关的人也拉入水?” “这人不是外公找的,这条视频也不是外公让他发的,是他自己发的,只是刚好被公关部的人刷到,便推波助澜了一下罢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我背的锅,不是没意义了吗? 门外站岗的护士也刷到了这条视频,毕竟视频涉及的主人公是不久前自杀未遂送入vip病房的二世祖,她便好奇点开看看。 视频中那位瘦弱的男生还在娓娓道来:“我叫田越,高二的时候,我和赵奕辰在同一个宿舍。” 在田越的自述里,他和赵奕辰的矛盾起于一次值日。学生会和老师那边定期会检查宿舍卫生,如果被发现宿舍没有按照要求打扫整理的话,按照学校的住宿条例,第二天楼层走廊的卫生就要由该宿舍的全员进行打扫。 定期检查的那天刚好是赵奕辰值日,但这人家世不凡,没有人敢催他值日,最后打扫卫生这事就落在了田越头上。 那天田越鼻炎犯了,头疼得很,见宿舍环境不算脏,便草草扫了几下地,再把垃圾倒了就完事了。 怎料第二天公示的时候,他们宿舍居然被扣了分,原因是出宿舍前未倒垃圾。 田越看到被拍下来的证据,他出门前明明确认过清理干净的垃圾桶里多了一盒牛奶。 那盒牛奶是进口的,价格不便宜,他们宿舍唯一敢买,而且常喝这个牌子的人就是赵奕辰。 也因为这件盒牛奶,当天晚上他们所在楼层的走廊卫生就由田越他们宿舍负责,当然搞卫生的人里不包括赵奕辰。 走廊上,田越一边扫着地,一边被飞起的灰尘弄得鼻子又痒又疼,顶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不行了,我好难受。” 离他最近的舍友见了,却没有安慰几句,反而是不咸不淡地说着:“赶紧扫吧,我还赶着回去洗澡。” 也许是生病的缘故,田越那天的心情十分暴躁,直接甩下扫把,不满道:“凭什么赵奕辰不来打扫,明明牛奶盒是他扔的!” “人家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况且这不是你没认真检查害得我们被扣分的吗?” “哦,这么说你是在怪我?你是不是忘了,昨天本来就不是我值日,这周也轮不到我值日。我替他,那是我的好心,不是我的义务!” 舍友抬头看了田越一眼,又马上将头低下,嘴里小声道:“行了,少说两句吧,快扫你的地吧。” “干嘛不让我说?你们凭什么这么舔姓赵的?他爸牛逼又不是他牛逼,而且说白了,我们现在是什么社会,凭什么要像个仆人一样对他卑躬屈膝的。说难听点,他就是吃纳税人钱的蛀虫!” “你骂谁?” 身后传来了赵奕辰的声音,下一刻,田越身体失去控制,被赵奕辰扯着衣领在地上拖行。 走时,他看到他的舍友像是没看见一样,转过身去。 周围人听到喊叫全都从房间里出来,但没一个人制止。 “救……救命!” 赵奕辰使足了力,田越的衣领上翻,勒着脖子,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大喊着:“我错了!我错了!” 赵奕辰被这声喊得心满意足,放下田越,改为将人拎起来,又狠狠甩到了地上。 “tmd,贱玩意,再嘴贱一次,老子把你舌头给割下来!” 这声音落入田越耳中如同恶魔低吟,自那以后,田越的生活也确实是被眼前的恶魔拖入到地狱。 最初先是全宿舍无视,冷暴力,再到后来,变成了言语暴力,进一步的演化成了肢体暴力。 不知何时开始,田越开始惧怕下课。 对于他人而言快乐的下课时间,在他这里却是痛苦的折磨。 田越瞄了一下赵奕辰的方向,下课铃声一响起,他便低着头起身朝后门走去。 “哟,这不小田子吗?去哪?” 后门的路被人堵着。田越抬头看见是自己的舍友,而且还是曾和他一起做值日的舍友。 此刻他却硬生生挡住了他逃离的唯一路。 “咋的,想跑路是吧?” 拖延间赵奕辰走了过来,一把勾住田越的肩膀,就将人往教室内的杂物间拽去。 “救命!救命!” 田越在教室内奋力大喊,试图让班里的同学注意到,哪怕一位也行,说句“停手”也好。 然而却无济于事,他看着离他最近的同学看到他了,燃起希望,又看着对方低下了头。 再之后,杂物间的门被关上,将外面那堆冷漠的视线隔绝开来,也隔绝开了他求生的喊叫…… “草,这小子居然还敢告老师。” 田越瘦小的身躯被人轻易地甩到了地上,他的后背撞在坚硬的地板上,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撞出来了。 他身体疼痛缓过来,试图起来,又被赵奕辰恶劣地一脚踩回去。只见赵奕辰拿着一柄棒球棍,顶着满是恶意与戏谑的笑向他走来。 厕所里的顶灯正正好好打在赵奕辰身上,倒影出的影子将缩在地上发抖的可怜人完全罩住。 “我……我错了!求求你!不要!” 他看见赵奕辰脸色霎时间变得狰狞,挥棒的手卯足了力气。他只得任命般闭上眼睛,等待那死亡到来。 然而棒球棍迟迟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难道赵奕辰终于放过我了? 田越小心地睁开双眼,他看见逆光里,一名个子高挑的男生只一手截住了赵奕辰挥棒的那只手。 “同学,你想干嘛啊?” 男生好看的眉眼此刻皱起,田越不知为什么在这位陌生人的脸上看到愤怒。 是在为他的遭遇而愤怒吗? 田越身边的人都因惧怕赵家的权势而远离了他。赵奕辰即使是在班上欺凌他,班上的同学也都当作不存在,默不作声。 长久被霸凌的日子里,他看到的都是冷漠与怜悯。 “那时的我,将我所期待的公道寄托在我这位学弟,也就是林董事长的外孙身上。” 田越说到这时,声音忍不住地哽咽颤抖。拍视频的人明显没有剪辑经验,竟把这长达半分钟的情绪缓和也一并录了进去。 但大家并没有苛责,飘在上方的弹幕,反而是鼓励安慰居多,但不乏有恶意的言论: “既然你说,那个姓林的二世祖是你的公道,那你为什么又要说是你的‘公道’霸凌了你!” 明明不是实时直播,缓回来的田越在接下说的话,却巧合地隔空回应了这条弹幕。 “关于我在学校指出霸凌者,却指向我的学弟一事,那完全是被逼的。这也是我今天为什么要高举身份证的原因。因为赵奕辰的父亲,也就是粤海的市长,他逼迫我们全家颠倒黑白!” 第26章 偷窥 周五放学后,粤实附近唯一的一间奶茶店到这一时间生意便会异常兴隆。毕竟建在学校附近,主要的客人都是学生,自然也是跟着学生的作息决定兴与衰。 靠近窗边的角落位置,一名男生神态瑟缩,身上的校服脏兮兮的,离近了看,还能看到他手背上有一个个“针孔”,但那其实是被笔尖戳出来的孔。 林乐桉拿着两杯奶茶朝这边走来,将其中一杯放在田越的面前。 “你试试,这杯很好喝的。” “谢谢……” 田越将外套袖子往下拉了拉,遮住了手上那些瘆人的伤口,才接过奶茶喝。 然而他的校服外套本来就买小了,再遮也还是有几道疤痕露出在这位学弟面前。 林乐桉眼神无意间瞄到,忍不住皱了皱眉:“学长,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田越点了点头:“我和我家人说了,他们都支持的。” 正说着,田越突然哭了起来,哽咽着继续道:“我真的受不了现在的日子了,我一定要告发他!” 林乐桉见状,慌慌张张地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撕了几张纸过去,帮他擦着泪:“没事的,会没事的。” 田越平静下来后,看到林乐桉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从里面撕下了半张纸,还在上面写下了一串数字:“这是我的号码,下面那个是我朋友的号码,他叫方万,你找不到我时可以找他。” 说完他将纸条递给田越,友善地笑了笑道:“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学过散打,他要是敢找你麻烦,我马上冲过来帮你教训他!” “谢谢。” 看着林乐桉在他面前曲起手臂,展示他那纤细手臂下隐藏的肌肉,田越一直愁着的五官,在这时才彻底算是舒展开来。 因为那时的他天真地认为自己这次的告发是充满希望的。 毕竟家里有家人的支持,学校里还有一位要好的学弟帮着,他便大胆起来,跟着父母一起,在学校门口拉横幅施压,还有联系本地的电视台。他收到的反馈,还有本地媒体发的新闻都是向着他的。 本以为一切向好,岂想到这场充满希望的“繁华”竟也是人为创造出来的。 他们家又联系了一家媒体,对方声称将会上门来做采访,他们便报了家庭地址。 然而第二天田越和父母刚从学校回来,却见到家门口被泼了墨,还被写下一堆不忍直视的污言秽语。 田父急急忙忙地冲进家中,就见家里像是被轰炸过了一样,所有易碎物品都被砸碎,衣物杂乱地被扔到地上。 田越被母亲拉着,没法进去,他只能在门外听着父亲在房间内大发雷霆:“靠,被那个假记者给骗了!” 过了没多久,田父从家里出来,朝着母子俩挥手示意进家。 一家三口进了门后,房门就被紧紧锁上了。 他们以为中午这件事过了,就会没事了。然而到了晚上,他们全家都准备睡了,客厅门外却传来了暴躁的敲门声,将一家三口从轻度睡眠中吵醒。 “谁啊!” 田父气急败坏地从厨房拿了一把刀开了门。环顾四周,却见门外一个人都没有。找不到人,便只好将门关上。 家里有两道门,一道铁门,一道木门。木门一般都是不锁的,麻烦,而且铁门就够严实了。 但田越却看到自己的父亲特地地将木门也一同锁上了。 “回去睡吧,没事了。” 虽然父亲话是这么说,但田越依旧还是不安。回到房间里一直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清楚地听到门外再次响起那阵可怖的敲门声。 “那个混蛋又敲!” 房门外是父亲的破口大骂。田越害怕地将自己藏进被子里,试图隔绝这令人烦闷的声音。 他以为就今天而已,然而接下来的每一天,他们全家都生活在了这阵焦虑里。 被扰到甚至连门都没法出,家里的蔬菜坏了,都只能切一切凑合着吃。 “唉,您好,请问月租1000的那套还有吗?没了?不好意思啊。” 田越坐在餐桌前,没有胃口地用筷子拨着碗里已经软了的菜。田母在碟子里挑挑拣拣,找了条还算新鲜的夹到田越碗里。 “唉,您好。您发朋友圈的出租……没了。没事了。” 田父挂断最后一个电话后,颓废地走了过来:“现在租房旺季,问了附近几家,要么就是没房源,要么就是太贵。” “贵多少?”田母放下手上的筷子,朝着丈夫问道。 “都涨到三千一个月了。” 母子俩听闻都被价格吓得倒吸一口气。 田越忍不住开口:“那远点的有没有。” “郊区的便宜,就是交通不行。最近地铁站,都要骑十几分钟自行车才到。” 一家三口沉默着,没多久传来了声明显的抽泣声。 田母转过脸,见自家孩子哭了,眼眶也跟着红了,抱着儿子安慰道:“没事啊。” “还哭!男子汉大丈夫的,多难看。” 被父亲那么一说,田越哭得更厉害了:“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我们家就不会这样了。是我的错,是我嘴贱!” 见儿子一个劲地在自我责怪,田母实在是忍不住,通红的眼眶终是落下泪水。 田父见状,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怕儿子的背:“都这样了,就别说这些了。” 房间内仿佛被一团乌黑云雾包裹着,又压抑又让人难以呼吸。 “我再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房源,实在不行,3000也租了。” 田父的一句话打破了房间内沉闷的氛围。 田越抬起头,嘴里喃喃着:“房子……”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冲回房间内。 他的父母疑惑地相互对视一眼,也跟着走去孩子的卧房。 就看见田越从书包里翻翻找找,翻出了一张被撕得皱巴巴的纸条。 他们的孩子拿着手机,对着纸条上的数字输着号码。 不多时,对面便接通了电话。 他们听到他们的孩子对着对面道:“乐桉,能不能帮我找个地方住几天?” * 夜晚,一家三口坐在客厅内。 突然门外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田父警惕地站了起来,嘴里抱怨着:“现在才几点就来。” 正在这时,田越拿在手上的手机响了。 是一条陌生号码。 他紧张地接通了那则陌生的电话,颤抖地问道:“喂?” “学长!是我,林乐桉!我在你家门口!” 这几天连续精神压力下积压的情绪在熟悉的声音响起那一刻全部炸开。 他踉跄着跑到门口,将两道门锁打开,在见到铁门前站着的人那一刻,他的泪水像是失闸般奔溃而出。 “呜呜!乐桉!呜呜——” 林乐桉看着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田越,手足无措起来了。他本来就不是很擅长安慰人,这下是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在身旁还有个不着调的方万,突然唱了句:“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五音全跑,愣是把田越的那副苦相给难听到收回去了。 林乐桉的手机电量不够了,于是借了方万的手机打给田越。 又正巧方万家里人来接,便顺势坐着方万家的车去了林乐桉的家。 林乐桉住在位于市中心的上百平大平层里。 来到这,一家三口都万分拘谨,不敢相信他们可以住在这里。 见他们还傻站在入户玄关不动,林乐桉便主动地招呼道:“你们进来坐吧。” 说着他还指向了走廊:“过了走廊是休息区。左手边有三间客房,你们可以随便住。” “乐桉……” 林乐桉转过脸看向田越:“怎么了?” “这……太占你便宜了。” “没事,这家里就我一个人住,多点人还热闹些。” 田越话口一开,他身后的田家父母也不好意思起来,都躬身向林乐桉感谢道:“同学,真的太谢谢你了。我们不会白赖在你家的,等过了一个月,那群闹事的人厌了,我们就马上搬走。” 见长辈给自己鞠躬,林乐桉受宠若惊,连连道:“没事,真的没事。住多久都行,就住到田越的事情解决完后再走也行。” 一家三口面面相觑,皆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不自信。 不自信这件事是否真的能解决。 * 田越一家白住人豪宅,内心过意不去。 在借住的时间里,都帮着忙打扫屋子,还会煮上热乎的饭菜等林乐桉回来吃。 林乐桉打算选理科,巧的是田越理综不错;田越的英语不行,林乐桉的英语优秀,到了晚上,两人就待在书房,互相给对方补习。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一个星期。平静到一家三口都忘记了,这一切的事情其实还没有解决。 一天田母日常帮着保姆王姨打扫豪宅卫生。正拖着地,放在岛台的手机响了。 田母见来电备注是大儿子,心头莫名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但她还是接下了这则通话。 “喂?怎么了?” 田氏父子俩听见声音,也都走了过来。 就看见田母脸色一变,愁色将她的五官笼住,便知大事不妙了。 “哦……好,我们过去。” 田母挂断了电话,田父立马上前焦急地问道:“怎么了?谁打来的电话?” 田母为难的眼神越过田父,看向了儿子。语气犹豫道:“是老大打来的。他说赵市长来他家了,指名让阿越过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偷窥 第27章 颠倒黑白 田越的大哥在粤海某个区的单位里当审计。他这个公务员当得老实,没什么升职的志向,更没有不当的行径,平时在单位里领着死工资,就这样平凡地过着日子,谁能想到在今天会遇上市长来家里。 田哥给坐在沙发上的赵父恭谨地倒了一杯茶。对方啖了一口后,便开始唠着家常,诸如: “你弟弟几岁了?” “快十七了。” “十六岁。正是叛逆期,处在这时期的孩子脾气普遍较暴躁,打打闹闹的,那都是常有的事。” 田哥早已成家搬出家里了,田越的父母心痛大儿子工作养家辛苦,便没把弟弟的事告诉他,给大儿子一家平添忧心事,因此田哥并不知晓弟弟被霸凌的事。虽对赵父说的话一头雾水,但还是顺着赵父的话应和道:“对,就比较麻烦。” “这个年纪,高三了吧?” “不是,高二。” “哦。” 赵父点了点头,又问道:“平时成绩还好吗?” 田哥不知道赵父为什么对自己的弟弟那么感兴趣,但市长问话,他又哪能不答:“就那样吧。他数学不太行,最近家里在找补习,想帮他拉一下数学。” “主科占分高啊,不行的话,压力应该很大吧?” “是。” 两人一问一答间,田越和家人也都赶到田哥家里。 三人见坐在沙发上的人后,皆愣住。 赵父又啖了一口茶,像个主人一样招呼着一家三口坐下:“田越同学是吧?” “是……” 田越身体止不住地发着抖,得扶着沙发扶手才能让自己勉强坐稳。 “听说,你一直在学校外求公道?” “怎么回事?” 身为局外人的田哥疑惑地望向父母,却见父母默不作声,没有回答。 “我听说了这件事,特地来为你做主的。” 赵父眼中含着心疼之色。 那一抹心疼在当时确实是将田越迷惑住了,他以为这会是一位明事理的父亲,便大胆开口:“谢谢您!霸凌我的人是您的儿子,您真的……” “等会?你说,霸凌你的人是我儿子?” “是!” “同学,你确定吗?” “确定!” 田越将衣袖扯开,露出里面的伤口:“这里还有他打……” “但,怎么和我了解的情况不太一样呢?” 田越顿住,语气茫然:“您…什么意思?” “同学。不要怕,把实情说出来,我会替你做主。” 赵父再次重复了这句话,却在接下来说出了一句让田越遍体生寒的话:“毕竟我的孩子,也是受害者。” “您说什么?” 下一刻,田越情绪激动,整个人几乎冲上去大喊:“什么叫‘你孩子也是受害者’,霸凌我的人就是你孩子,就是赵奕辰!你看过那些报纸公众号没有,我说的一直都是赵奕辰!” “阿越!” 田哥上前拦住自己的弟弟,他不是蠢,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终于了解了一切。他的弟弟在学校被欺负了,而罪魁祸首就是面前这位赵市长的儿子。 赵父见眼前的年轻人都撕破脸了,也不打算佯装友好,语气冷淡道:“我不管。反正我说了,我儿子是受害者,那他就一定得是受害者。” 说着,语气一转,像是循循善诱道:“你们一家也真是小题大做了。就是小孩子间的打打闹闹,发泄情绪而已。何必这么上纲上线呢?” “才不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我都跟媒体说了。” “媒体?你要不要先看看他们写出来的,是什么?” 田越呼吸凌乱,颤抖着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自己手机,问着田父:“爸,你找的媒体叫什么?” “新粤……” 田越在手机上搜索着新粤的公众号,搜素名字“赵奕辰”却见查无此消息。 他不信邪,又搜索“霸凌”,在出现的消息里第一条就是他的。 标题名为:“粤海某高校田某遭遇霸凌。” 田越翻遍全部内容,却见里面并没有提及到赵奕辰,连化名都没有。 “再搜搜看‘广视’。” 田父咽了口口水,又报了个新的新闻单位。 却依旧查不到“赵奕辰”消息。 赵父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睥睨地看着一家四口忙活,就像是在看一场戏。 一场喜剧。 冷汗不住地从田越额头上流下来,他找过的媒体都看过了。 所有公众号关于他的事情,标题都是“田某被霸凌”“田某霸凌案”,没有一家提到过赵奕辰。 赵父看着他们呆滞的表情,笑了。在这之后他又看向田哥,问道:“听说你们单位最近是在裁员,对不对?” 田哥哪能听不懂这句话中的威胁之意,怕得说话都带着抖道:“是…是…” “那你小心点了。” * 一家三口浑浑噩噩地回到林家豪宅。正巧到了林乐桉下课的时间。 房间内响起了门铃声,田母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林乐桉不好意思地笑着道:“我早上走得急,忘拿钥匙了。” 看着面前这个笑起来天真幼稚的孩子,田母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林乐桉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只能扶着哭得走不动道的田母进屋里去:“阿姨,您怎么了?” 田越和父亲脸上皆是愁容。 田越在看到哭着的母亲和林乐桉时,自己也忍不住情绪,转过身去,不敢再看着林乐桉。 最后还是田父狠下了心,在这位比自家孩子还小一岁的人面前双膝跪地。 林乐桉愣住了,他赶紧低下身子去搀扶:“您别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了?” 屋内的哭声更大了,田父的话语在母子俩的对比下,显得万分镇定:“求你认下霸凌阿越的事。” 田父将早上发生的事一一告知林乐桉,他以为林乐桉会生气,会将他们这一家白眼狼赶出去。然而林乐桉却是平静地接收了这些消息,说道:“好,我答应您,当这位霸凌者。” 田父沉默了一瞬,在这沉默间,他的眼眶也变得湿润。咽下了咽喉的那股子疼痛后,强忍着道谢:“谢谢你。” “那你们之后怎么办?” “转学。田越他哥附近有间普高,升学率和学习氛围都还行,而且好办手续。” “好,那我祝学长前程似锦。” 林乐桉脸上表情和煦,没有任何不满。 他主动拍了拍哭成泪人的田越,语气调笑道:“别哭了,我没有生气。” 他是一位善良的,纯洁的孩子,却因他们的私欲背上了不属于他的恶意。 离别前,林乐桉脸上的笑越是坦然,便越难以让这家人释怀,至此烙印在了心头,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他们。 霸凌事件就这样结案了。 学校里那么多学生,大部分都是没有接触过田越,也没有亲自目睹过霸凌事件的。 因着信息茧房,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霸凌者就是林乐桉,让这个名头彻底印在林乐桉身上。 其中只有高二八班的众人知道真相,但无人敢说出来,怕自己就是下一个田越。 彼时正上着课,台上的老师正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字,底下的学生正低着头做题,教室内外极其安静。 脚步声在教室外的走廊响起,由轻到重,最后声音停止在了八班门前。 老师停下了写字的动作,看向门外长得标志却脸生的学生,问道:“同学,你找谁?” “赵奕辰。” 全班人抬起头,齐齐看向了坐在讲台前的人。 赵奕辰才刚抬头,就被人用力地揪起来,被迫从位置上离开。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众人包括老师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看着赵奕辰被拖到教室外。 同样的厕所,当时赵奕辰将田越扔在了地上,这次身份调换,他成了被扔在地上的人。 赵奕辰抬起,看清面前人的五官。就见他嘴巴张合,冰冷阴沉的话语从里面吐出: “你不是说我霸凌你吗?那我就坐实了这个罪名。” 林乐桉拎起赵奕辰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往厕所隔板上砸。 赵奕辰感到后背如同裂开了一般,疼到他五官扭曲,疼到他大喊:“你敢动我!信不信……” “告诉你爸爸?哼。” 林乐桉哼笑一声:“你爸算什么东西,整个粤海市都要靠我家来撑门面!就算我欺负你了,也不过就是道个歉而已。” 说着又是一砸,赵奕辰的脸直接砸在门板上。 “我一定……” “怎么?想告老师啊?” 赵奕辰没料到他的警告居然没有用处,仍然阻止不了林乐桉的暴行。 “啪嗒”一声,厕所隔板门被砸得稀碎。 赵奕辰狼狈地趴在肮脏的地上,转头见林乐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你告啊。反正…… 我现在是‘神经病’。” 疼痛袭来,眼前的画面顿时一黑。 短暂的卡顿后,黑屏上出现一行字:因技术原因下架该条视频。 护士小姐收回手机,正好VIP病房里的那位男生到时间该挂水了,转身便去配液室配药。 病房里的林乐桉并没有看完那段视频,夏予川怕视频里的内容会再度引起他的应激,一直不肯让他看。 现在的他正拿着手机打着电话,而手机的主人夏予川坐在床边削着苹果。 不久前,林振峰那边派助理过来了,了解了林乐桉的情况,还带了些水果。 得知夏予川被记者堵着没法回学校,又下去处理楼下的记者们了。 土嗨的电话铃声一曲播完后,对面的人才接通了电话。 刚接通就是段不耐烦的声音:“打打打!我刚刚在上课,有没有素质!” “抱歉。” 听到打电话人的声音,方万的气势立马降了:“乐哥!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区区刘成我还怕他!” 夏予川削苹果的手一顿,瞄了眼林乐桉受伤的左手腕不知作何评价。 “饭碗,先不说这个!学长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哈?我连学长手机号都没存,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找学长做澄清视频的?” “那学长为什么要说出来啊?这件事都过去了,平平安安过完高中生活不好吗?而且都已经是高三了。” “乐哥,我有的时候真在你身上厌蠢了。” 林乐桉感到胸口莫名地被射了一箭,他就问个话而已,怎么还带阴阳怪气的? “你聪明,你说!” “你想想……唉,好的。” 林乐桉听见电话那头的方万又不说了,换来的是一大段空音。这一下把他整得云里雾里的,对方不喊挂,他又不敢先挂。 没过一会儿,方万再次回归通话:“乐哥,这电话我先挂了,老师找我。” “喂!” 说挂就挂,挂之前就不能简单地总结一些吗?他就算笨死也要知道自己笨哪了啊。 林乐桉偷偷在心底吐槽着,正这时夏予川把切成块的苹果放在他面前的小桌上,拿了支塑料叉子叉了一小块递到林乐桉的嘴里,用吃的堵住了他脑袋里的碎碎念。 林乐桉嚼着苹果,鼓着两个腮帮子,看着站在自己床边的夏予川。待他将口腔里的那块苹果嚼碎咽下后,便问道: “你不走吗?” 第28章 矛盾 “你嫌我烦了?” 夏予川的脸上露出受伤的神色,吓得林乐桉慌忙否认:“不是!不是嫌你烦!” “那为什么?讨厌我?” “没有!重点班竞争不是很激烈吗,你又为了我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要是因为我的事,你被拉下第一的位置,我会愧疚死的!” 夏予川就坐着,听着林乐桉在那解释。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生气,但听到林乐桉句句都在讲怎么担心自己,心情就变得异常愉悦。 林乐桉又继续说道:“我算过了,你现在走的话,回学校还能吃口热菜。而且……” “而且什么?” 林乐桉不好意思地说道:“能帮我回家拿个手机。” 夏予川不置一言,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林乐桉以为他生气了,连忙找补道:“你叫方万拿也行,他认得我的家,就七班那个最胖的。” “密码?” “嗯?” “我要知道你家密码多少,要不然我怎么进去帮你拿手机。” “哦。” 林乐桉没想到夏予川居然真的答应了,喜笑颜开地报了六个数字。 几位护士进来给林乐桉挂水。 林乐桉见夏予川还站在那,便催促道:“你快点回去吧。” 还真的是一刻不让他多呆。 夏予川小声嘀咕了一句:“没良心的。” “小川!” 夏予川收拾书包的动作停下,转过身,见在几具身体中,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手不能动,但嘴里说着:“记得拿我手机。” 看着那对带笑的眼睛,夏予川不自觉地被感染到了,浅笑着回道:“记着呢,不会忘的。” 他推开门离开时,林振峰派来的那位助理也处理完楼下记者的事回来了,两人正好在走廊上遇到。 夏予川对这位助理有印象,礼貌地鞠躬道了句:“早。” 助理也公事公办地回礼。 在互道完早,助理却没有推门进去,而且是看着夏予川的背影,蹙着眉,不置一言。 * 夏予川刚走进地铁站台,便有辆列车刚好进站。 他边戴着耳机,边在心里感叹:还真要被林乐桉说中了。 他现在回去正巧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直接去饭堂还真能吃上口热菜。 “车门即将关闭……” 这个点没什么人,车内的空位置很多,夏予川便随便找了个位置坐着看手机,他手机上正播放着视频,缓冲的圈圈转完后,就见那条本已经被删掉的视频出现在了屏幕上。 一般这种涉及名人的八卦都会有人特地录下来存档。虽然平台强制下架了,但好奇的人想看,那还是很容易扒到的。 夏予川坐在座位上,不滑动进度条,也不加速,就原速看着这条长达快一个小时的视频。 列车停了又开,坐在他旁边的人换了又换,他却始终沉浸在视频里面。 看到田越自述他们一家被逼着强行指认林乐桉是霸凌者那一段时,他按下了暂停键,又往回拨,继续重复这段讲述。 独独在这一段,不断重复。 “下一站,明江新城。” 列车播报的站点离学校还有一站,夏予川也在这时停止了自己重复的行为,但后面的内容他也没有兴致去看了。 他关掉视频,拿着手机的手垂下,视线看着滑动着字迹的播报板。 想着,那时的林乐桉是怎么想的? 他在田越视角下的自诉里只能看到一个好心肠的,无所谓的林乐桉。 但他不知道真正的林乐桉在那时的想法。 他恨吗? 夏予川觉得他该恨,恨他们的恩将仇报,恨所有人的盲目仇视,更恨夏予川的疏离。 可他不是林乐桉,那始终只是他的恨而已。 “下一站,粤东学府站。” 门开后,夏予川从列车出来,却没有往出站口走,而是停在站台,拿着手机打着字。 对话的对象,是不久前才加的账号,页面上只要一条微信通话记录。 夏予川在输入栏打着:“今后,我们还是朋友。” 打完后觉得不满又删掉了。 重新输着:“我决定和你复合……” “不对。‘复合’也太奇怪了。” 夏予川边删着字,边在那自言自语。 “我决定和你当朋友……” “不行,还是奇怪。” 删删改改间,把时间都浪费掉了。在已经赶不上一口热菜的时间点里,他终于输下了满意的定稿:“我最近不忙,可以一起补习。” 却在准备点发送的那一刻,夏予川才想起来林乐桉现在没有手机,他给他发消息也看不到啊。 他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暗骂自己是不是笨,就是加个朋友的事,有必要那么急吗? 有必要那么急吗? 当这句话想出来时,他便怔住了。 对啊,他为什么要那么急? *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后,付许安整理好桌上的东西,便要去吃午饭,却在起身时,听到旁边的窗户被敲了两下。 付许安蹙着眉,将窗帘拉上,窗户打开。就见一位眼生但腼腆的男生站在走廊,耳朵通红地将手上的一封信递给他。 “这…这是书信活动的回信!能不能…帮忙…递给…” 郑书扬羞涩地指了指夏予川的位置,付许安明了。接过郑书扬的信,拍在夏予川的书桌上,语气淡漠道:“知道了。” 夏予川回来时,班上大多数人都吃完午饭回班里安静写卷子。 他看了眼自己的桌子,见才一个上午没来那个位置就已经被白花花的试卷淹没了。他的同桌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做试卷,反应依旧是不冷不热的。 不知道付许安这人最近哪根筋抽了,天天给他耍脸色,不过他也习惯了。 在夏予川坐下时,一直低头做卷子的付许安才开口,但他一开口不是“你回来了”,而是一句:“桌上有封信。” 被付许安一提醒,夏予川才注意到卷子山上面放着一封淡粉色的信,写着“郑书扬”的那面朝上,封口处松了,像是被人拆过的样子。 付许安瞄了一眼夏予川,见他放下书包后第一时间就是拆开信件看,一股无名之火涌了上来,开口说的话带着攻击性: “听人说林乐桉自杀了。” 夏予川拿信的手一顿,无感情地回了一句:“知道。” “知道你还能那么平静地拆别人给你的情书!” 听到“情书”两字,夏予川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住,眼神迷茫地看向手上还未完全打开的粉色信纸。 旁边的付许安还在输出:“果然,你们这类人的特点就是三心二意,爱乱搞。” “我是哪类人。” 夏予川被付许安这话说的怒气上头。什么叫“三心二意”,什么叫“爱乱搞”,这种话任谁听了都会不高兴。 “你在不爽什么?你不就是这样的人吗?一个生死未卜,你就去撩……” 一声巨响的“砰”突兀地在班里响起。正在做题的众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皆抬头望向声音发出的源头,却见到让他们意外的一幕。 他们看见年级第一的学霸拎着班长的衣领,将人连同书桌一起甩在了地上。 可这两人是同桌,而且还都是班上脾气数一数二好的。 “你们冷静一点!” “快去喊王老师!” 付许安被甩在地上,脸上依旧还是那副不满的神色:“我有说错吗!” “付许安,我哪里得罪你了?你成天到晚不搭理人,我忍了,但你现在是在做什么?还给我造上谣了,你是当我真的没脾气吗!” “那你倒是解释啊,你把林乐桉当成什么人了!” 夏予川愣住,犹豫了一瞬才道:“朋友……” “朋友?” 付许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嗤笑道:“你说你和他只是朋友?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为什么?” 为什么不信? “你对他根本就不像朋友,别自欺欺人了!” “老师!”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人齐齐转头,见王红站在门口看着他俩,手敲了敲门面道:“你俩到我办公室来。” * 午休时间的语文组办公室一向没多少学生会主动来,来的多是被老师特地叫过来背书的,背书声也不大。 王红带着两人过来时,坐在她后排的老师已经在午睡了,她声音也就轻了下来,但不代表她不生气: “说说,为什么打架?” 付许安撇过脸,没有说话。 王红看向夏予川,问道:“你来解释一下。” 夏予川看了付许安一眼,才道:“闹矛盾了。” “什么矛盾。” “他帮我报了踢毽子。” 王红:…… 付许安睁大眼睛,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夏予川。 “就因为这?” “练烦了,脾气上来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王红当老师那么多年,哪里不知道面前的夏予川藏着事,见他又不说,叹了口气,搬个台阶给两人下得了。 “你俩回去一人500字的检讨,明天早读前交我这。回去吧。” 两人正要走,王红又开口叫住了他俩:“对了,明天你们两人换个位置。” 一出办公室,付许安快步跟上了一直往前走的夏予川,把方才闷在心里的话问出:“夏予川,你为什么不直接跟老师说我造谣你。” “没必要。” “你……” 看着付许安难为情的表情,夏予川继续道:“我不说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不代表我不气了。” 付许安呆站在原地,看着夏予川往前走。 此刻夏予川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想的全都是付许安的那句“你对他根本就不像朋友”。 他对林乐桉不像朋友,那他们像什么关系。 在下了这一层台阶后,他迎面与往上走的郑书扬撞上。 是认识的人,但夏予川没有了心情去寒暄,只是点了点头,就继续往下走。 “夏…夏同学!” 夏予川脚步停下,转过头不解地看向他。 郑书扬支支吾吾开口道:“夏同学,我能和你聊聊吗?” 要来了!攻终于发现自己是txl了![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矛盾 第29章 心意 高二楼的顶层天台是座小花园,花园里有座亭子。在粤实同学们口口相传的校园传闻中,这座亭子叫做月老亭,还有个难听的名号叫狗情侣生成点。只因传闻里有个说法,在亭子下告白,成功率非常高。 然而夏予川并不知道这个校园传闻,因此他很不解,不就是讲事吗,为什么郑书扬要特意带他上天台来讲。 见郑书扬又往前走了几步,夏予川终于按耐不住,开口叫停:“在这里讲就行了。” 郑书扬见离月老亭还有颇远的距离,但夏予川语气里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还是停下来开口说事:“夏同学,你有看到我给你写的情书吗?” 听到“情书”两字,夏予川还是不受控地怔在了原地。 他以为“情书”是付许安脑抽期瞎说的,现在从正主口中得知那封真是情书后,还是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冲击。 “夏同学没看到也没关系,那我就直接说吧!” 郑书扬深吸一口气,温吞的人,此刻却大胆地站在阳台上高喊爱意:“夏予川,我喜欢你!” 然而回应他自信的,只有两声鸟叫。 郑书扬的脸肉眼可见地变红,却见被告白的人还是站在原地没反应,许久才问道:“你是同性恋?” “额…是…是吧…” 被这么直接点破,郑书扬挺难为情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我确定我喜欢你。” “你怎么确定?” “啊?” 郑书扬有点疑惑:“确定什么?” “确定这份感情是喜欢,而不是友情。” “喜欢和友情是不一样的,我能感觉出来。” 夏予川皱了皱眉,茫然道:“感觉?什么感觉?” 郑书扬不懂夏予川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个问题,但还是如实解释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升旗的时候,那时我就觉得你长得很好看,好看到即使是到了后来,我都没能忘掉,想要去亲近,那时我就知道,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好看……” 夏予川脑子里忆起开学那会,霸着付许安位置的那个男生。 他注意到那个男生,一开始只是托着脑袋坐着,环顾四周,看什么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唯独在看到他时,才有了神色。 那时的夏予川是怎么想的,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乱串班? 都不是,那时他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怎么会有人明明笑得那么傻,但还是那么好看。 “说来显得我这个人很痴汉,我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夏同学的一举一动。每次月考完后,还会偷偷拍下夏同学的成绩,洗下来贴在自己桌上,想着哪一天可以和你的名字接在一起。” 回忆划到一次平常的体育课自由活动,他正在教学楼的架空层闲逛,无意间走到成绩榜前,停了下来。明明自己的名字就在最上方摆着,自己同学的名字也在上头,但他的视线却越过了他们,去找寻另一个的名字。 最后在最末位处才找到他想看到的那个名字。 看到林乐桉数学那一块写着可怜的“8”时,莫名其妙地对自己感到好笑,笑自己怎么还高估了这个人的实力,居然不从后往前看。 “还有路过你们班时,我其实会时不时地往里面看,看看你在干什么。” 林乐桉其实并不知道,那时他以为不想和他接触的,嫌弃他的人,其实好几次都会站在走廊上,望向隔壁班敞开的前门。 其实夏予川根本看不到人,但总是会听着从七班传来的吵闹声,想象着其中会不会有一个声音来自林乐桉,他是不是也在回应着别人。 然后心生嫉妒,嫉妒着那个人可以大大方方地将林乐桉当作朋友,嫉妒他的家人不会因此责怪他。 他甚至会纠结,其实林乐桉很好,很有义气,也很努力,成绩不怎么样,但他有自信能帮他补上。哪一天他妈妈见到了,其实也会接受的。 但每次都会自我怀疑,为什么他一直都想赌,在自己的家人和一位于他而言的陌生人之间赌。 明明只是朋友而已,对自己又没有什么重要的意义。 那时他不懂,也没想过在他的内心对林乐桉的定义也许并不是朋友。 “所以我知道,我对你产生的感情根本就不是朋友之间的感情,是想和你在一起,想当恋人的那种!” 郑书扬近乎将自己的一切都抛出来给眼前的暗恋对象,然而抬眸却见夏予川依旧还是那副大受刺激的呆滞样,见状不禁令他一头雾水。 夏予川,他是接受还是拒绝?就不能直接给个准信吗? “原来是这样……” “哈?” 郑书扬更懵了,夏予川这一脸“我悟了”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谢谢你。” “等一下!” 郑书扬看着夏予川那一脸和煦的微笑,有种不好的想法,他不会是要收到好人卡了吧? “你是个好人。” “别啊!” “你让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原来,我一直喜欢着一个男生。” 这次换郑书扬呆滞了。 他要的不是这个结果啊! * 支架上最后一瓶药瓶被撤下后,林乐桉终于不被束缚恢复自由,还伸了个懒腰。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很久了,助理买完饭放下就又出去了。林乐桉手动不了,又没有人喂,那饭就放在那里,估计现在已经凉透了。 林乐桉望着这盒饭,不新鲜的他有点不想吃,但不吃又饿得慌。 一想到这,林乐桉的肚子很配合地叫了几声,他只好无奈地拿着这盒饭去外面叫护士帮忙加热一下。 推开门,他便感到眼前一暗,原是不小心撞到了要进来的人。 “对不起。” 林乐桉循声抬头看去,在看清眼前人的面目时,那平静的表情换成了满目的惊喜: “田越学长?” 跟在田越身后的还有田父田母,林乐桉见了眼中的惊喜更甚了:“你们怎么都来了!” “过来看看你。” 田母看着林乐桉一只被扎成木乃伊的手,一只手背上插着针,眼底是止不住地心疼:“这么搞成这样?” 被这么关心,林乐桉有点受宠若惊:“已经没什么事了。” “都是因为我。” “哎,我要去热饭,你们一起还是留在房间里休息一下?” 见田越开始自责,林乐桉立马开口打断转移话题。 田母看着他手上的东西,皱了皱眉道:“你还没吃啊?” “对,在挂水,腾不出手。” “都凉了。” 田父伸手拿过林乐桉手上的饭盒:“都凉了就别吃了吧,我们下去重新给你买份热的。” 林乐桉不太好意思,连连回绝:“不用了吧,我也没那么娇气。” “吃点新鲜的,热乎的好。阿越你带乐桉进去休息,我和你爸下去买饭。” “好。” “不用……” 田越明显了解林乐桉这不想麻烦人的性子,拉着他的手臂二话不说就把人拉回病房了。 田父田母脚程飞快,就这一会的功夫,就已经从走廊里消失了。 林乐桉无奈,只得回床上乖乖坐着。 “要看电视吗?” 田越不知从哪里找到了电视机的遥控器,拿着问他。 林乐桉心想确实静得无聊了,点了点头道:“看。” 田越遥控着电视打开,他第一次来,竟比医院的护士更熟练地找到了直播键。一点开就是粤海本地台的午间新闻。 里面正播着一则没有任何爆点的事件,什么老奶奶在家睡午觉把猫扔院子里,结果猫跑了。 配着男主播的官腔,莫名透出一股诡异的幽默感,把林乐桉给逗笑了。 田越看着眼前人生龙活虎的模样,心里的愧疚感轻了几分。 “下一则新闻。换届临近,粤海市长被曝出纵容其子霸凌……” 下一秒电视被突然关上,房间内重归宁静,唯一的喧嚣只剩下田越粗重的喘气声。 林乐桉看着眼前的黑屏,没有说什么。隔了几秒后,才开口问道:“学长,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是关于澄清视频的事吗?” “不可以的话……” “可以,你问吧。” 林乐桉见田越依旧站着,弯下腰将离他最近的板凳给移了出来:“坐着说吧。” “好。” 田越顺势坐下,开口道:“你想问什么?” “学长,你为什么要澄清?” “因为不好受。” 林乐桉不懂,追问道:“新学校里的人对你不好吗?” “不是。他们对我挺好的,是我自己不好受。” 田越抬头将眼睛闭上,再睁眼时,眼中却蓄满泪水:“我以为那件事过了后,一切都会变好的。但完全没有,每一天,我只要放空,我就会想到我曾经逼着帮过我的人当恶人,而真正作恶的人却过得好好的,没有受到一点惩罚,我就难受。” 甚至难受到曾想过把这个窝囊的,废物的自己杀掉算了。 在田越又一次崩溃后,田家父母终于发现孩子的异常,带他去了趟医院。 最终确诊结果是重度抑郁症。 田母拿着诊断书,嘴里一直重复着:“为什么会怎样!” 田父惆怅地叹着气,问儿子:“我们应该没有逼得你太紧吧?” 田越摇了摇头:“不是家里的原因,是我自己放不下。” 田父哪里不知道田越放不下的事是什么,那件事就像是一根小刺,取不下,又膈应人,这根刺不仅扎在田越心里,也扎在田家所有人心里。 田家父母最后拿了药,还给田越申请了休学,带着他去旅游,去放松。 然而田越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 田父有点厌倦了,他想对着孩子大喊: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生活也恢复正常了,你为什么还要在那想,把自己想出病来! 但他不敢,他怕田越一个过激,轻生了怎么办? 还有一个原因,他自己也恨。 每当新闻上看到赵市长怎么怎么风光,他就气得想扔东西砸到那张脸上。 连他自己也心有芥蒂,又怎么要求身为受害者的儿子不去恨。 变故发生在一次家庭聚餐,吃到一半时,大儿子开口了:“我那份工作辞了。我也叫老婆带着孩子回老家去了。”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田哥,就见他继续道:“这段日子,说实在话,我们都不好受。我一想到自己这份工作是怎样保下来的,我就觉得恶心。” “那你想怎么办?” 田父问他的大儿子。 大儿子道:“我想赌一把。再过两个月就要换届了,到时候有关那姓赵的消息估计压得不太严,再好运一点,说不定会有他的对头来帮我们。” “所以……” “所以我觉得可以试试。” 田越他们一家在短短的两个月里,将曾经收集的资料整理,还有筹备视频的拍摄,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就等换届前一天发布,但临到前天,田越却变卦了。 “我看到你老师发的视频,底下好多人都骂你,还提到霸凌的事。我当时觉得,不能再让你继续背着锅过下去了,所以我和家里人说了,就把视频发布在了昨天。 结果一发出去就没流量,我们都觉得这计划废了。没想到今天一大早起来一看,居然爆了。” 田越说着,难为情地笑了笑:“我还以为是前几天去爬山,拜得神仙赐福了。结果接了你外公助理的电话,发现还是托了你的福。” 林乐桉看向田越,眼中依旧满是不解。 “那要是没有外公的帮忙呢?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你不怕被报复吗?” 田越摇了摇头:“怕的。但是视频发出去那一刻,我那时的心情却是解脱。” 话说到一半,田越不受控地流下了眼泪,连话语都变得支离破碎:“真的…太…痛苦了!” 试图call back,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发现![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心意 第30章 暴露 付许安早早就回班了,正坐在位置上收拾东西,没多久就见夏予川急匆匆地回班,从书桌抽屉里拿出手机后,书包都没带就往后门走去。 付许安好奇,问道:“你去哪?” 夏予川停下脚步回应:“我有事先走了,你当我没回来过。” 说完就溜了,付许安在站在原地一阵无语。 那么大个活人回来又走,你当我们全班人都是瞎的吗? 得知自己对林乐桉的心意后,夏予川一刻都不想等了,他想快点去到林乐桉身边,就算会被他拒绝也罢,他只想告诉林乐桉,他喜欢他! 甚至急到连地铁都不坐了,直接打了个滴滴赶过去。 一路上畅通无阻,司机的车速也不慢,也就三十分钟左右便到了医院门口。 夏予川轻车熟路地绕去住院楼,走去vip病房。临到那最后几步路时,却停了下来。 他拿出手机,切到拍摄模式,借着相机理了理自己的碎发,又往前推,对着手机用手指划了划脸颊。 势必要以最好的状态去告白。 确定没问题了,他才走去病房门前,手握在门把上,往下拧,却没有拧开它。 坐在考场面对再难的试题时,夏予川的手都没有抖过,但此时此刻,放在门把上的那只手却抖得连门都拧不开。 还有他的心脏,也一个劲儿地在狂跳。 夏予川轻声喃喃着“放松,放松。”再次使劲将门把往下拧。 病房门开了一个小缝,哭声透过缝隙传进他的耳内。 有人在哭,是谁? 夏予川拧门把的手停住,心下疑惑,没有再继续开门,而是透过门缝看房间里的情况。 他看到坐在床上的林乐桉,看到他面前还站着一位陌生人。 如果见过脸就不算陌生的话,那这人对于夏予川而言就不是陌生人了。 因为不久前,他就已经看了这人的脸很久了。 田越发现自己怎么都没办法将哭声止住,他不想哭,但是为什么又哭了,还哭到话都说不出了。 “我…对…不起…” 田越只能在崩溃的情绪中吐出他一直都想对林乐桉说的话。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让你被他们辱骂,是我把恶名带给了你。 “对…不起…” 林乐桉见状,不置一言。 田越说出口,就没考虑过博得一份原谅,他甚至在心里想着:乐桉一定在心里怨我,他一定很想让我滚。 他强忍着身体的难受,将头抬起来,却在下一刻被带着酒精味的躯体包裹。 林乐桉抱着田越,轻轻拍着他的脑袋,轻声安慰:“我没怪过你,一切都会变好的。田越学长已经很勇敢了。” 田越抽泣声停住,连带着胸口那窒息的闷感也消散,却也只坚持了几秒,他的眼眶又继续跟没关的水龙头一样倾泄泪水。 “乐桉……” 这一次却是因感动而落下泪。 “会的…我们都会好的…” 站在门外目睹全程的夏予川将门重新关上。 他轻抚着那颗仍在跳动的心,嘴角显现出笑意。 如今看来,他的这颗心为他作出了一个值得珍惜托付的选择。 他放下抚在左胸的手,无意间瞄到自己的手机,想起林乐桉在他离开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他把手机拿过来。 夏予川转身离开,还是等林乐桉独自一人时再告白,现在就给这对深受磨难的学长学弟留足相处时间吧。 走到电梯口时,上下按钮上的屏幕显示着最近的一辆电梯还有两层就到了。 夏予川站着等,也没等多久就等到电梯门开了。 在电梯里的人抬头见到夏予川,礼貌地笑了笑,开口寒暄道:“是夏先生啊,您是要下去吗?” 夏予川见来人,心里暗自吐槽:也太巧了。出门时见的是他,现在还是他。 “是。” 夏予川面无表情地走进电梯内,却见助理没有出电梯的打算,表情有些不解。 “钱先生?” 助理姓钱,夏予川出于礼貌,便称呼先生。 “还是叫我钱助吧,毕竟我只是一位底层打工人,被乐桉少爷的朋友称先生,有点担当不起。” “那…钱助,你也要下去?” 钱助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夏先生下楼是想要做什么呢?” 夏予川如实回答:“帮乐桉拿手机。” “少爷的手机是放在明江新城的那套房子里是吧?” “嗯。” 夏予川蹙着眉,用“嗯”来回应钱助的问话。 他不太喜欢和这个钱助共在同一个空间,总觉得这人看他的眼神,像是在剖析他,让他觉得自己无异于在人前裸露。 “那地方我认得路,坐我的车过去吧。” “不用了。” “要的,毕竟我还有事情想问您,想问问‘夏先生’。” 夏予川整个人顿在原地,他眼神注视着面前的钱助。 见他像是无事人一样回笑,可这笑却令夏予川感到瘆人。 钱助,不,是林家,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们还知道多少? 夏予川坐在后座,车外风景流动,车内万分安静。 钱助也意识到静得有点不像话了,伸手将车载电台打开。 一打开后,便是一位声音沧桑的人在讲故事,光听开头,不知道讲的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不过也有可能是节目组的原创故事。 开头讲述一对双胞胎遭遇海难,哥哥不幸坠入大海。弟弟存活下来后,顶着哥哥的身份继续生活。 听着广播里的人在那神神叨叨,夏予川忍不住开口问道:“钱助,你想对我说什么?” 此时,前面的路口正好是红灯,钱助将车停下后,才开口道:“您是夏予川吗?” 夏予川沉默了一瞬才道:“不是。” 广播里的说书人突然“唰”得关上扇子,说着:“这化成哥哥的弟弟,一天遇上了相府家的千金,千金对他一见钟情,多次向他示爱,却被多次拒绝。只因弟弟觉得这位千金娇纵任性,不适合与他共度一生!” 说书人讲完一段了,夏予川才开口继续道:“现在有谁知道了?” 前方信号灯重新变绿,钱助一边开着车,一边道:“我不清楚董事长和少爷那边知不知道。但我这是在帮你,你要知道他们这些富人,一个两个又精又谨慎,现在问清楚了,还能少点麻烦。” 夏予川想起早上林乐桉注意到买流量的事,忍不住道:“确实,很聪明。” 广播频道里的人又发出一阵声响:“一天,这相府千金随家人出游,却在山上遇到一名浑身是伤的人。仔细一瞧,这不正是她的心上人。便好心照顾,心上人被感动,日久生情!” “夏先生,对乐桉少爷是怎么想的?” “我没有想伤害他,我救他是发自真心的,没图什么回报。” “那你为什么又要用‘夏予川’这个名字呢?” “因为方便……” 他高一的时候并不在粤海读书,甚至都不在粤东读书,温媚和夏国兴离婚后就回了老家湘南。 湘南是考试大省,竞争压力和升学压力沉重得让学生们难以呼吸。 一次联合考公布了全省排名,他才发现自己全校第一的实力落在全省也不过才第三十。 对这个排名温媚一开始没怎么在意,毕竟省三十也能上所好学校,已经够了。但有一天,温媚却告诉他,她了解到粤东那边的学习情况,氛围轻松,而且以他的成绩在粤东还可以上省前三。 这样好的事情,他是不会拒绝的,当然经过五年级的事,他也知道温媚决定的事,他没资格拒绝。 温媚在征得儿子同意后,便激动地联系许久未见的前夫开始张罗转学的事。 高一结束后,夏国兴便带着他来到粤海,随后他靠着优越的成绩顺利转进粤实。 开学第一天,他的新同桌付许安见到他后,便热情地打起招呼:“予川!你身体好多了吗?” 他想开口解释他不是夏予川,却见夏国兴朝他摇了摇头。 夏国兴带着他在王红的办公室前谈着话:“你以后就用予川的身份在学校过吧。” “为什么?” “你妈跟我说了,你性子孤僻,在原来的学校就没交什么朋友。予川和你相反,他性子好,待人热情,交的朋友也都不错。” “但是……” “我和你妈聊过了,她也同意了。不然像你这样的性格,要什么时候才能融入班级。 等会我也会去跟王老师说一下,让她帮忙配合。你就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钱助开着车,安静地听着,没有什么意见。 “我对乐桉没有任何恶意。” 惊堂木一敲,声音在车内响彻,说书人继续说道:“千金与心上人大婚当日,却见到两位心上人。原来千金所救之人是心上人的哥哥,他并未在海难中丧生,而是靠着一块浮木漂回岸边,又被千金所救。可这就让千金为难了,她这一腔真心到底是为了谁付呢?” “夏先生。” 钱助开口道:“我能理解你家人的做法。但是作为林家的助理,我要从林家人这边考虑。” “……” “因为你救了董事长最宝贝的外孙,所以董事长让我给你安排回礼。但是,现在我有点迷惑。” 夏予川没有说话,由着钱助继续说:“我不太懂,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乐桉少爷眼中的救命恩人到底是你,还是夏予川?” * 电梯刚到楼层,挠人的犬吠声就从门内传出。 钱助熟练地输着入户密码,门开后,保姆王姨出现在两人视线中。 “钱助理?” “王姨,你周末为什么不在当班?” 夏予川对这种例行谈话不感兴趣,按着记忆里的路径直走去林乐桉的房间。 椰椰也伸着舌头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 推开门,见地毯上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了,连手机也插上充电线在床头柜上好好放着。 房间里有个狗狗用的玩具球,椰椰乐呵地把球叼在嘴里,又扔到夏予川脚边,摆明架势想要他陪她玩。 夏予川见这只满是精力的比格,莫名地想到她的主人,想到他天天拿着练习册蹲在窗户边的模样,爱屋及乌地揉了揉椰椰的脑袋。 “有空再过来陪你玩,现在有事。” 夏予川将充电线拔开,充电线一拔开,林乐桉的手机就亮了,无数条消息朝着夏予川迎面砸来。 夏予川不知道解锁密码,但他有清消息的习惯,下意识地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划走。 在划完最后一条后,又有新的消息出现。 夏予川看着那则“你有新的好友申请”的提示,停下了手上清消息的动作,神色晦暗不明。 * 夏予川推开病房门,见田越已经离开了,病床上冒出了一个大鼓包,还在有规律地上下起伏。 林乐桉睡了。 他小声地关上房门,朝着病床那走去,边走边在操作着自己的手机。 下一秒,微信的通话铃声响起。床上的人明显被吵到了,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似埋怨又似撒娇地命令道:“把它关掉!” “锁屏密码。” “嗯?” “锁屏密码。” “12131” 林乐桉迷迷糊糊间把自己手机密码给报出来了。 夏予川得到解锁密码后,将自己手机上的通话关掉。房间重归安静,林乐桉继续做着他的好梦。 手机解开后,他毫不犹豫地打开微信,直奔好友申请。 就见申请消息栏上出现一个卡通冰棍头像,接着一句“你还好吗?” 他将申请点开,再关闭,令人烦躁的红点消失在他眼前。 其实熬夜删好友的是真.夏予川。攻一直都是精致睡眠。(攻:不会秃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暴露 第31章 回校 虽然控诉视频被下架了,但早已有大量的人看到,并留下印象。再加上背后还有赵家死对头,和常峰集团助推,不多时,与“赵奕辰”此人相关的词条如雨后春笋般在热搜上冒出,越长越高,越长越多。 平台压下热搜的动作越明显,落在众人眼里就如同此地无银三百两,反倒间接地证明了这事的真实性。 赵奕辰连同他背后的赵家人都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 也趁着这阵东风,不少学生趁机匿名爆料赵奕辰此人在学校做的坏事。 可谓是一时墙推众人倒,连带着控诉被打的那名刘成老师也被网友扒个干净。 他私办补习班的事还是最轻的,更致命的是,他当年招聘考试的成绩曝光,粤实招20名数学老师,他比第23名还低了10分,但他的表姐是赵夫人,最后靠着赵家的势力成功上岸。 甚至还帮着自己外甥销毁霸凌监控。 但他万万没想到,被销毁的监控还能复原,复原的视频被传上网,关于林乐桉霸凌的谣言就此澄清。 当然被公开的还有他“教育”许娇娇的监控视频。 之前还有不少人替刘成说话,视频一出全都闭麦了。这件事还引发了教育届关于师德培养的大讨论,甚至惊动了上面的人下来检查。连带着把粤实校长私受贿赂的事也查出来了。 这几天粤实的老师们都因此忙得不可开交。天天开会写检讨,还有各种临时检查,临时考试。 给七班安排新班主任一事搁置了一个多星期,再搁几天国庆假期都要到了。 不过七班学生倒是没什么怨言,这无班主任的一个星期倒是过得风生水起。 在别人班上班会的时间,他们班在看电影;别人班跑操后的休息时间,班主任讲事情,他们班还在抓紧时间看电影。 一季两个小时的系列恐怖片,靠着这碎片时间,最后一季都快要被他们看完了。 教室的投影仪上,正播着男女主踏入最终boss的巢穴,突然,一阵刺眼的光传进教室,将最后那幕跳出来的鬼给亮没了。 站在窗户外拉窗帘的罪魁祸首朝教室内张望,询问: “你们班班长昨天怎么没来开会?”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坐在最前排的张成华。 张成华尴尬地抬起头:“没有老师通知我去啊?” 窗外的人是学生会体育部的,听罢不悦地皱了皱眉:“我不是在校运会群里发了通知了吗?为什么还要老师提醒?” 张成华无言以对。体育部的成员也不是来责怪他,是来提醒的:“你们班开幕式的表演节目,还有进场词,放假前要发给我们学生会,要不然主持人来不及彩排了。” “哦。” 窗帘被重新拉上。张成华想到距离放假还有四天,慌张地问他的同桌:“进场词怎么写啊?” 同桌傻眼:“啊?我没写过。” 张成华在底下用手机搜着开幕式进场词,同桌见状忍不住开口:“你是班长,你问问有没有人愿意写嘛?” “哦哦。” 张成华点了点头,在群里发“有没有人帮忙写进场词。” 同桌见状砸了下嘴,又开口:“你就不能上讲台上讲吗?” “哦。问谁能帮写进场词。” 同桌无语。 “还有,开幕式节目……” “要不,这班长还是我来替你当得了。” 越临近假期和校运会,张成华的班长工作便多了起来。 每到下课都会有不同人在门外喊:“七班班长来拿通知!” “你们班班长来开会!” “你们班的节目怎么还没交!” “你们班班长过来一下。” “班长!” “班长。” 张成华终于承受不住了,他主动走到李睿面前,哀求道:“我不想当班长了,这个位置还是还给你算了!” 李睿没有应下,而是公正道:“班长这个位置是公平竞争的,不是你点名让我当,我就能当的。” “那我去找老师辞职!你们再重选,我真的受不了了,为什么什么事都要找我!” 他的怨气还没发泄完,上课铃就响了。 这节是数学课,倪艳抱着一堆试卷走了进来。 老师来了,张成华还是没回位置去,而是走到倪艳面前道:“老师,我不想当班长了。” 倪艳愣住,疑惑:“那你和我说也没用啊?” 一听倪艳的话,底下的众人都吵起来了:“哈?” “倪老师不是我们新班主任吗?” “老师!老师!我们班主任是谁啊?” 倪艳没有因班里太吵生气,反倒回应:“班主任这事,等下午班会课不就知道了。” “班会课?” 到了班会课上,众人看着正站在讲台上,穿着辣眼荧光色运动服的矮个男人,皆目瞪口呆。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七班的新班主任了。” “卧槽!级长?” * 还没通知复学的林乐桉并不知道班里换的新班主任是赵级。 他蹲在家里,像刻板一样,面无表情地丢着玩具球。 椰椰摇着尾巴叼着球,傻乐着将球又一次扔到主人脚边。 “你还玩,不嫌累啊?” 林乐桉发泄似地狠揉了一顿狗脑袋。下一刻,椰椰挣脱了林乐桉的魔爪,朝着玄关处边跑边叫。 有人来? 林乐桉和椰椰相处那么久了,都知道这狗耳朵灵敏,得是听到有人在往这边走,才会那么激动。 他将门打开,见门外的人是钱助理。 “林少爷。刚得到学校那边的消息,您明天就可以复学了。” 林乐桉:…… 哇塞,学校好会挑日子啊,离放假还有一天宣布复学,真是多一天假都不给蹭呢。 “我能不去吗?” “他们说学号已经重新录进教务系统了,那天不去就真的要被劝退了。” 钱助笑得和煦,但林乐桉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他虽然盼着复学,但不想在这么尴尬的日子复啊。 “好吧。” “对了。” 林乐桉看着钱助从公文包里掏出了沓支票,撕下一张递给了他。 “您明天回校将支票交给夏先生。他救了您,董事长说他想填多少都行。” 林乐桉拿着支票应了下来:“行吧。明天我会给他的。” 钱助交代完这件事后就走了。林乐桉拿着支票朝着房间走去。忽然,一阵风打到他手上。 下一刻,林乐桉顿觉手上一空,扭头望去,见椰椰咬着支票玩得不亦乐乎。 “衰女包!给我把它吐出来!” 林乐桉抱着椰椰,奋力打开狗嘴子,试图将支票从狗嘴里抢出来。 最终从比格强悍的咬合力中,他终于抢到支票一角。“刺啦”一声,支票在一人一狗的拉扯下,彻底粉碎。 林乐桉瘫坐在地上,呆愣地看着抢下来的支票一角。 椰椰也总算知道这玩意不好吃了,狗脖子向前顶了顶,将剩下的支票碎片给全吐出来。这之后当无事发生,继续在家里乱跑找乐子,独留林乐桉仰天长啸: “可恶啊!我养到烂狗了!” * 第二日,一个多星期的休学结束,林乐桉一推开教室门,就见“战友”们围了上来,亲切问候: “恭迎乐哥回归!” “乐哥,他们说你闹自杀了,现在没事了吧?” 林乐桉在他们的簇拥下回到座位,双手交叠放在脑后,坐姿豪迈,表情闲适道:“都瞎扯。刘成能对我造成什么伤害,不过就是在家削个苹果不小心割到手了而已。” 方万一脸心疼地举起林乐桉被包扎的左手:“削苹果割到手,会包成这样?” 林乐桉赶紧把手收回,狡辩道:“小题大做嘛。你知道我们这些有钱人都爱这样的。” 吴用撑了撑眼镜架,故作沉思道:“我感觉乐哥在凡尔赛。” 林乐桉:…… “对了,李睿呢?他干嘛不来迎接我?” 林乐桉立马生硬地将话题转走。不过一说出来,他才发现李睿居然不在教室,疑惑道:“被老师抓去干活了?” 陈翩这时开口:“确实是被老师叫走了。但是他在的话也不敢见你了。” “为什么?” 在林乐桉问完后,陈翩伸手指向了后墙的黑板,故作神秘道:“因为他用你,交换了百分百的班长选票。” 林乐桉循着她手指指的方向往后看,迎面便是一排壮观的“正”字。 而“正”们的源头,写着:“开幕会由林乐桉穿女装举旗”。 林乐桉:…… “李睿!我要杀了你!还有,这‘正’字那么多,我们班有这么多人吗?” 陈翩不好意思道:“其实不止我们班……” 在昨天班会上,刚宣布完李睿担任新班长后,便开始张罗开幕会的事情。 节目由班里韩舞社的几位女生来排,进场词也叫语文课代表赶完了。 接下来就是举旗的和举牌子,以及班对班之间的喊口号活动。 口号也由语文课代表赶制出来了,然而拿给赵文看,他却摇了摇头,称气势不够,便让学生们先放下口号这件事,由他来搞定。 举牌子一向都是选各班班上最好看的女生来举牌,最后落在了陈翩身上。 而最后这个举旗…… 众人齐齐看向李睿,只因在班会课前,有人拿了一张纸条递给他,声称将这个写入校运会安排里,就投他一票。 李睿一开始坚决不同意,声称:“乐哥是我的恩人,我不能为了虚名而做伤害他的事!” “你写的话,我也投你!” 李睿犹豫,但坚持:“不行!” “你写的话,我带着我们这一排的人来投你!” “我也来!” 李睿道心动摇:“我……” “你写的话……” 李睿转头,见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也开了口:“我就自愿退出班长选拔!” 林乐桉:…… “说好的‘不伤害’呢!说好的‘虚名’呢!还有,这多的‘正’字又哪来的?” 林乐桉要穿女装举旗这件事,不知道是谁往外传,别班学生一听说,就都趁着休息时间来七班投上他们“光荣”的一票。 美名其曰:“我来这不投校霸女装就没有意义了!” 林乐桉张着嘴,无话可说。 省重点的学生都那么闲吗?下课不好好刷题,投什么票? “就没人管管吗?对了,级长呢?他不是不准学生乱串班吗?” “级长……” 赵文拿着手机在午饭后激动地来到教室后门,人未进,声先到:“孩子们!我写出完美的口号了!” 然而入目,却都不是自个班上的学生。 他皱了皱眉,语气稍重道:“你是七班的吗?快点回你自己班去!” 林乐桉听罢感动极了。 谢谢赵级将这场闹剧终结! 陈翩手指摇了摇,补充道:“别那么快谢谢。” 赵文转过头,看了一眼黑板上壮观的“正”,不禁发出“哇”的感叹。 随后说道:“这密密麻麻的字啊!” 便见他上前,拿起黑板擦……旁边的粉笔,在“正”们中间又补充了一个“正”字。 “唉,你们看,把中间这空出来的一大块填了,是不是看着就整洁许多?” 林乐桉:…… 整洁你个头啊! “就没人来制止一下吗?学生会长呢?夏予川呢?” 方万恨铁不成钢道:“乐哥,别管你发小了! 那家伙昨天来过我们班,看到这副壮观的景象。” “然后呢?” “然后,他在上面又补了五个‘正’。” 林乐桉:…… 我还是退学吧。 “乐哥开个玩笑而已,出场节目还要拿去给学生会和老师他们审核。这么离谱的安排,不一定过的。” 听到方万的话,林乐桉放松下来:“也是。” 这群人正聊着,一位相貌姣好的女生站在门后,朝最近的同学招呼道:“你好,可以叫一下林乐桉吗?” 攻:女装老婆,嘿嘿! (存稿时,发现攻的真名里有水,受的名字里有木。很好,就决定叫你们小水和小木了!bushi[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回校 第32章 解不开 “你们听说没有?校霸他复学了!” “他不是没霸凌人吗?还叫什么校霸啊?” “他没霸凌又怎么了,他打群架的事不能假吧?” “如果只打过隔壁职高的,那我可不想称他为‘校霸’,我愿称他‘英雄’!” “笑死,真是全粤实苦职高混子许久。” 班里的同学正聊得上头,没有人在意夏予川推开后门离开了。 他朝着七班的方向走去,却停在了离七班前门几步路的地方。 因为他看见林乐桉和一位女生在聊天。 腼腆的女生害羞地给林乐桉递来一封粉色的信。 林乐桉瞄了一眼,没有接,而是笑了笑,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女生听罢,眼中闪过惊喜:“是吗?你原来对我有印象啊。” “应该是大课间的时候。那时你身边还有三个女同学陪着,你们在聊着天。” 女生愣了愣,似乎在回忆林乐桉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没印象了。” “我有。” 林乐桉好看的杏眼微弯,讲出的话却不似表情那般友好:“你跟你朋友说,我脾气那么爆,看着就是家暴潜藏分子。” “额……” 女生没想到她当初听信谣言时说下的话,林乐桉居然还记得。 “对了,你还说我穿的都是假货,一看就是那种死要面子的非主流黄毛?” 女生不好意思尬笑道:“我…我说过吗?况…况且,你一个男的有必要斤斤计较吗?本来就烂……” 林乐桉没有回话,将手上的信递还给她,依旧还是那副笑面盈盈的模样:“下次递信前建议先想想有没有说过对方的坏话,要不然太尴尬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呆滞的女生,直接绕过她往前走,迎面便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夏予川,阴沉着的脸顷刻间有了色彩。 “小川。” 如果是之前听林乐桉这么叫自己,他是不介意的,但得知自己心意后,倒觉得这个小名令他感到烦躁了。 林乐桉站定在夏予川面前,问道:“你来找我的吗?” “嗯。刚刚那位女生是怎么回事?” “哦。她想给我情书,但被我拒了。” “为什么?” “不喜欢功利心太重的人。” 夏予川追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说过我坏话,又来向我告白,十有八/九都是奔着林家来的。” 夏予川听罢内心一揪,开口却帮着女生辩解:“也许她只是因为误会而已,其实很早就喜欢你了。” 林乐桉吊儿郎当地靠在栏杆上:“但我不喜欢她。而且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接受的。人都是图利的,把他们往最坏想,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保护。” 夏予川望着林乐桉的模样,脑子里却想着钱助的那番话:“他们这些富人,一个两个又精又谨慎。” 那林乐桉又会怎么想他? “对了!小川,当时在医院,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他想对林乐桉告白,想告诉他:“我喜欢你。” 但是当时林乐桉睡着了,他不敢打扰,只能坐在床边看着。 看着他的睡颜,一时心痒,伸出手指戳了一下。这一戳弄得林乐桉皱了皱眉头,随后睁开了眼睛。 他睁开眼后,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坐在床边的夏予川,虽然有点起床气,但看到这人的脸时却彻底没了。 “小川?” 刚睡醒时声音沙哑,夏予川却还是从中听出了几分惊喜。 “你怎么来了?现在几点啊?” 林乐桉一坐起来,就抬头看向前面墙上的挂钟,见上面显示时间才不到五点。 “你没回学校?” “我有事情想对你说。” “什么?” “我……” 夏予川那句“喜欢你”还没说出,病房门就开了。 他转过头,见林振峰在另一位脸生的助理陪同下过来。 因为是长辈,他主动站起来,让出了床边的座位。 “桉桉,没事了吧?” 林振峰无视了站在一旁的夏予川,自顾自地坐下,怜爱地看着床上的外孙。 “下次有什么事,就找外公,不要自己硬撑。” “我这次是意外!” 看着祖孙俩在这拌嘴,夏予川没法插进去,只能傻站着。 不一会儿,两人聊完了。林乐桉指了指夏予川,对着外公求道:“外公,你等会回去能不能帮忙载一下我的朋友?” 林振峰这时才注意到夏予川的存在。然而此时的他却不像之前那样,对着自己外孙的救命恩人带着感谢与关照,而是如同审视般上下打量了夏予川一眼。 下一刻,就听见他冷冷道:“夏同学,要不现在我让助理载你回去?” 夏予川垂在衣侧的手不自觉攥紧。 他知道了? 真的会怀疑我…… “小川!你当时到底想说什么啊?” 林乐桉见夏予川没有反应,又重复询问了一遍。 夏予川思索了一番,才问道:“如果…有天你发现,夏予川其实不是夏予川,你会怎么想?” “什么意思?” 林乐桉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叫‘夏予川不是夏予川’,你是想说假设有一天有人假扮你接近我?” 夏予川点了点头:“差不多,你会怎么想?” 林乐桉想了想:“那我会揍那个李鬼一顿!竟敢假扮我最好的朋友,他活腻了是吧!” 夏予川听罢,心都凉透了,但还是继续问道:“要是,他不是故意的……” 说着,他又不说了。 乐桉刚刚说过了,他会把人往最坏的方向想,为了自保。 “小川?” 林乐桉轻轻推了一下面前的人:“你好奇怪啊?到底发生什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没有。对了,你最近有没有收到一些消息,例如好友申请?” 夏予川面色小心地询问林乐桉,却把林乐桉问得更懵了。 “什么好友申请?谁要加我?” 看着林乐桉那完完全全就是状况外的表情,夏予川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一点了。 “问问而已。”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面对林乐桉的问到底,夏予川眼神飘忽,找了个看着还算正常的借口:“现在电信诈骗很厉害,最近我们学校就有人被卖茶的给骗了。” “卖茶的?不是,都几几年了,怎么这种套路还能骗人啊!” 林乐桉被逗得合不拢嘴,没注意到夏予川松了一口气。 夏予川在心里想着:总算骗过去了。 “快上课了,你回去吧。” “不是还有两分钟吗?” 夏予川抓着林乐桉的肩膀将人转了一圈往前一推:“我要回去赶作业了。” “哦。那我走了。” 夏予川望着心爱之人的背影,顿感惆怅。 乐桉那么的警惕,他会接受我吗? 夏予川作为大学霸加竞赛苗子,解过一大堆弯弯绕绕又超纲的难题,于他而言,这世上没有难解的“死局”,只有没接触过的知识。 但如今面对林乐桉这道题,他可以肯定,他不会。 这真的是死局了…… 离上课还有两分钟,班里的氛围依旧吵吵闹闹。 坐在夏予川前排的是两位女生,她们正在聊着周末追的电视剧。 “你看到大结局没有?我就说了男主喜欢的是姐姐!” 夏予川抬起头,认真听着两人的对话。 “为什么啊?他一开始看上的不是妹妹吗?怎么最后喜欢上了姐姐?” “日久生情嘛。妹妹长得好看,但一直陪伴着男主的人是姐姐。而且姐姐对男主那么好,真的很难让男主忘怀啊!” 陪伴,日久生情。 夏予川重新振奋精神,他知道这“死局”怎么解了! “各位!我们班有人国庆不回的吗?” 讲台上的付许安一开口,众人齐齐噤声,看向他。 “学校说了,国庆节宿舍那边不许留人,所有人都要离校。 明天开始放假,住宿生六号晚上六点前回校,七点半准时到班晚自习。走读生七号正常回校。” 通知下达,教室重归喧嚣。 无人在意宿舍的通知,毕竟谁脑子有坑,放着好好的七天假不过,还留在学校里。 夏予川将抽屉里的手机抽了出来,查看有没有人给他发消息。 他的新同桌突然凑了过来,问道:“学霸,你住在哪?顺路的话,一起?” 夏予川看到不久前,夏国兴给他发了一条微信:“你妈妈国庆和她未婚夫一家要出去旅游。你回爸爸这吗?” “不重要。” 新同桌愣了一下,不理解夏予川这句“不重要”是什么意思。 夏予川手指快速地敲打屏幕,打着字的同时还顺道给新同桌解惑:“我国庆不回家。” * 国庆通知下达后的七班可谓是进入神魔乱舞的状态,分贝比一班的还要高。 甚至把上课铃给淹下去了,气得刚进门的英语老师当场发难:“吵什么吵!这么有活力,背课文!开火车啊,从这一排开始。” 声音顿时熄灭,全班同学整齐划一地翻开书本,开始临时抱佛脚。 林乐桉倒是不怎么在意,毕竟他英语好,能看懂一大篇例文,也能流畅复述,完全不慌。 于是在别人急急忙忙翻书背时,他在底下偷偷查找“送男生什么礼物比较好”。 帖子里都是说送球鞋的,但是林乐桉不知道夏予川的鞋码,所以只能pass掉。 他在这一则大合集的帖子下问道:“有没有再有诚意一点的,不要鞋子!” 没过多久就得到回复:“请问你预算是多少?” “不多,也就几十万吧。” “你是打算给他买间公司吗?” “几十万应该买不起公司吧?” “大佬,你别告诉我真这样想啊!” 尽说废话,不说答案。 正这时,小火车已经开到他们这一排了。 林乐桉关上手机,更郁闷了。 一下课后,林乐桉就朝一班跑去。 又不是生日礼物这样需要惊喜的东西,直接大大方方地去问本人不就好了嘛。 刚走到门口,夏予川也从班里出来了。 林乐桉见他朝自己走了过来,一开口就问道:“乐桉,报酬的事,我提什么要求都行吗?” 林乐桉心下感慨:我和小川真是默契,我想什么他就提什么。 “对,什么都可以。” 夏予川脸上表情有些犹豫,眉毛耸拉,看着有些委屈:“我爸妈都把我丢下出去玩了。家里没有人,我…不想回去…” 眼前的人撇开脸,像是在强忍着难过,看得林乐桉那颗心一阵刺疼,感同身受地替他心疼。 毕竟他也是被家人抛弃的孩子,他也明白独自一人的孤独。 “那你要来我家吗?” 夏予川抬眸,一丝喜悦一闪而过,下一秒却换成了为难。 “这…会不会不方便?” 林乐桉一把揽过夏予川的肩膀,大大咧咧道:“哪会!来我家,我陪着你。” “好。” 在林乐桉视线所不及的地方,夏予川忍不住咬着下唇,将那得逞的笑意憋了回去。 狡猾的小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解不开 第33章 同居 “其实就算不是报酬,我也会答应的。” 林乐桉带着“无家可归”的夏予川一起离校,一起朝着地铁站走去。边走着,边继续道:“所以你提的这个不算,再提一个。” “我想不到。” “那…钱呢?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毕竟本来就是要给你钱的,但是支票被椰椰那只坏狗咬烂了。” 听着林乐桉的话,夏予川忍俊不禁。 林乐桉听到身旁人发出的轻笑,转过头,看着那张脸落在夕阳光影下,一片温暖柔和,看得他脑子闹出一个无厘头的想法:一定是今天太热,竟把夏予川脸上的坚冰活生生热融了。 “我不缺钱,现在还不知道要什么好,可以留着以后再兑现吗?” 夏予川突然说话,弄得林乐桉一个激灵,从发呆神游的状态脱离,他讪讪道:“行。” 两人聊着聊着,就到地铁站了。 国庆放假前一天,地铁公司的员工考虑到会有大批归家打工人和学生在这一天一起挤上地铁,于是施行了限流。 只开放一个入口,前一批的人进去后,便将车站入口封起来。 看着排成长龙的队伍,林乐桉忍不住吐槽:“怎么每到放假的日子都会有那么多人。难道我们真是地球online的npc,阴兵过境?” “你怎么不要你家开车来接你?你应该不缺司机吧?” 许是前面那一批已经上车了,引导员终于把挡人用的横条拿开,放人进去了。 两人近乎是被人流推着移动,但丝毫不影响林乐桉回话:“我家离学校就隔一个站,坐个地铁,像现在这样塞,我都还能混个二十分钟到家。 粤实到我家还要过一座高架桥,如果改坐车的话,按照今天这个情况,估计能在那破桥上塞一个多小时!” 像是为了证明地铁真的很快捷,两人明明排到挺后面的,但竟还能混到个最后几名进站,在他们进完后,引导员又将横条重新拉上。 “小川,到站后能先陪我去吃饭吗?” “嗯?你不回家吃?” “我让阿姨回老家过国庆了,家里没人。” 林乐桉说着说着,怕夏予川不让,可怜讨好道:“能不能让我吃垃圾食品,我已经好久没吃过了。” 林振峰担心林乐桉的心理状态,不知哪里听来的,说食疗可以治。便天天派助理上门,盯着林乐桉吃各种名为营养,实则清汤寡水的药膳。 出院后待在家里的那段日子,林乐桉是一点重口的都没碰,嘴里淡得很。 林乐桉一向是对垃圾食品无感的,但最近突然间就想吃炸鸡,披萨这类油腻没营养的东西了,大概是物极则反吧。 见夏予川面无表情,深怕此人和外公一样,将他当成吃点油的就会归西的瓷娃娃,赶忙补充道:“这东西不影响的!就让我吃一下嘛!” 嘴角下拉,眉眼皱起,好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夏予川看得心脏直跳,忍不住问道: “你这是在跟我撒娇吗?” “不行吗?” 夏予川撇开脸:“行。” “谢谢小川!” 正好地铁进站,知道有垃圾食品吃,林乐桉一刻都等不及,直接牵着夏予川的手就往车厢里冲。 他全身心投入到挤地铁中,便没能见到他身侧的夏予川那脖子到耳朵处,红了一大片了。 夏予川紧紧回握着这只手,脑子里回放着刚刚林乐桉的模样,想着:乐桉真的好乖…… 车厢内开始警告乘客往里挤,要关门了,不要靠在门边。 在夏予川愣神间,就被身后的人一撞,身体不受控地朝着前面倒。 “抓紧我!” 林乐桉伸手扶住夏予川的手臂,将要倒的人扶稳。 后面进来的人又是一挤,弄得两人的距离进一步缩短,短得几乎是贴着抱在一起。 夏予川的头稍微动一动,便差点碰到林乐桉。虽然面前的是自己喜欢的人,可真离那么近了,他却反而开始小心翼翼,不敢趁机放肆了。 感觉到夏予川动了一下,离自己远了些。林乐桉蹙了下眉,又将人抓回来:“你抓着我,别摔着了。” 不知是不是林乐桉的经验之谈,还是他有点乌鸦嘴。列车启动的那一瞬,夏予川一个踉跄,还真差点摔了。 “我说的吧。你就抓着我,我站得稳。” 夏予川转过头,鼻尖蹭着林乐桉的发丝。 富家的小少爷用的洗发水肯定都是最好的牌子,养得林乐桉头发软软的,还带着甜腻的椰子香。 注意到林乐桉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他便得寸进尺地低下了头,让那股味道离自己更近些。 “你下盘力量好松啊?” “嗯?” 夏予川垂眸,看见林乐桉带笑的上目线。 “乘个地铁都站不稳。” “……” “你要多练练了。” “……” * 明江新城一间西餐厅里,三女两男占了最中间的大桌子。 他们打扮时尚潮流,但放在空椅子上的一堆校服还是暴露了他们是学生的实事。 服务员给他们推来了一份十寸的蛋糕放在桌上正中间。 蛋糕摆稳,随即便是欢呼: “书扬生日快乐!” 周围的人齐齐给坐在正中间的郑书扬庆祝生日。 郑书扬害羞地将蜡烛吹灭,许着愿望:“希望我能追到我的男神。” 其中一位女生听了,调笑道:“你别说出来啊,说出来就不灵了!” “说出来了,可以让大家帮我助攻嘛。” “原来你打着这个想法!” “可以可以。” 说完愿望,郑书扬吹灭了蜡烛。 众人齐齐鼓着掌。庆祝生日的仪式结束了,有两位女生起身去厕所,另一位男生下楼拿奶茶,连最后的女生也要去还打火机而离席。这台桌只剩郑书扬一人了。 郑书扬倒不怎么介意,毕竟大家都会回来的,便心大地拿着手机对着自己的生日蛋糕,试图找一个好的角度拍下来。 手机上移,透过画面,他看到对座上的人穿着粤实的红黄校服。不过也不意外,这地方离粤实近,有同校的学生在很正常。 然而那人的脸微转后,他就不冷静了。 因为他认得这张侧脸,这人不就是他愿望里想追到的男神吗! 郑书扬将手机收起,想要起身去和夏予川来个偶遇。 才刚起来,对面又来了一位同校的男生,拿着菜单,自然而然地坐到夏予川身旁。 这是家可以diy披萨材料的餐厅,两人像是在讨论要加什么材料,而且还疑似闹了矛盾。 那头发微长的男生撇着嘴,看着不太高兴的样子。而夏予川见状却只是笑了笑,用手敲了一下那男生的额头。 如此亲密,如此暧昧。 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他在偷窥,郑书扬见头发长些的男生跟着夏予川一起转头,看向了他这边。郑书扬尴尬地用菜单挡脸,但他们只是在叫服务员而已,真没看见他。 不过郑书扬却看见夏予川同伴的真容,顿时晴天霹雳。 其中一位女伴回来了,见她们的寿星跟蔫了一样趴在桌上,不解道:“怎么了?” “为什么是林乐桉,这让我怎么争啊!” 果然生日愿望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不仅不灵,还终结了他那可悲的暗恋。 * 结束了简单的晚饭,夏予川跟着回到了林乐桉家里。 又是刚出电梯就听到一阵狗叫。 林乐桉眼角抽抽,一脸无奈地看向夏予川:“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祝我身体健康了。养这种狗确实很难健康。” 讲话间林乐桉将门打开了,椰椰“嗖”得冲出门,又被自家主人一把逮住。 她疯狂挥动着四肢,想要挣脱,却被林乐桉抱着怼到夏予川面前。 “你这只坏狗,昨天吃了人家的礼物,敢不敢直视受害者的脸!” 椰椰好像真的不敢直视,立马乖了,把两人都给逗乐了。 “她真的不敢看你唉,怂狗。” 一把她放下,就见她猛地冲向夏予川,吐着舌头,兴奋地围着夏予川转悠。 林乐桉有点生气,埋怨道:“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椰椰明显完全不想搭理,一直往夏予川身上扑。 夏予川将比格抱起来,椰椰在他怀里乖乖的,他便去哄着比格主人:“没事,她不拐你,我拐。” “你别太纵容她,她会蹬鼻子上脸的。” 林乐桉带着夏予川走去休息区,见主卧的门开着,顿感不妙。 夏予川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林乐桉像阵风似地冲进房间,随后一声带着哀痛的悲鸣传来:“我草!衰女包在我房间乱尿!” 东窗事发后,椰椰就不乖了,在夏予川两臂间扑腾,明显想逃。然而夏予川紧紧抓着她,让她怎么都逃不了。 “别跑了,我和你主人是一伙的。” 可怜小比放弃挣扎。 本想让客人好好放松的,没想到刚来的第一天,林乐桉就带着夏予川来了个房间大扫除。 地毯地板,卧室换衣间,连同主卧的厕所都不放过。 林乐桉甚至还找了一瓶未开过的香水,像不要钱一样,一个劲地在房间里喷。 美名其曰,要把旧味道盖住,让椰椰产生陌生感,要不然她真会以为他的房间是厕所。 弄完一切后,他还要给夏予川安排住处。 “你住左手数第一间房。” 说好了让夏予川住,但他却先进去了。 夏予川紧随其后,见这间房乱糟糟的,床上还放着游戏机,书桌上还有一本被翻到翘起的漫画书。 林乐桉边收拾边解释道:“上学的时候我就睡这里,这里离门口进。所以有点乱,你等我收拾一下。” “其实不用收拾,我换另一间睡就行了。” “那间的书桌太小了,而且没有书房,不方便你学习。” 真是处处都在想着他的事,夏予川刚感到动心,下一秒林乐桉又说了一句:“你是客人,不能亏待。” 夏予川的心动消了。 他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期待林乐桉是因为也喜欢自己才那么上心。 林乐桉收拾完后,退出了房间,临关门前又补充一句:“你别熬太晚!” 门关上了。 夏予川拿过书包,放在了一张小沙发上,却哪哪都不舒服。 不是因为房间令他不舒服,也不是刚刚大扫除累的。 他整个人趴在床上,压着他鼻尖的枕头上散发着淡淡的椰子香。 和林乐桉头发上的香味一模一样。 但却闻得他闷闷的。 突然他将脑袋从枕头上抽离,想起来哪不舒服了,他是来培养日久生情的。 但今天一整天都是林乐桉在主动。 这怎么生情! * 主卧里,林乐桉刚准备洗澡,就听见门被敲了敲。 刚掀起来的上衣又被他掀下去。 他走到门口,开了一个小缝,见门外是夏予川才把门完全打开。 “怎么了?” 他见夏予川拿着那本熟悉的数学练习册站在门外,开口便道: “我看到后面的题你一道都没写。” “……” “学数学是持之以恒的过程,你不能放弃!” “……” “我可以教你。” 夏予川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支支吾吾地继续道:“今…今晚…也行。” 林乐桉略感无语,无话可说。 没事大晚上的劝什么学啊! 第34章 生病 最后这个“学”当然是没有劝成功的。 毕竟两人从回家到大扫除结束,花了太多时间,都已经快十一点了,林乐桉许诺明天一定学,算是把夏老师哄回去了。 林乐桉边脱着上衣,边走进浴室里。 突然,他停了下来,看着空荡荡的洗手台愣住。 他记得他昨晚把衣服脱了放在这里,怎么没有,他拿去洗了吗?好像忘记拿去洗了。 “靠!” 夏予川走进浴室,站在洗手台前,环顾着四周。 这间浴室明显是被使用过的,微湿的毛巾,还有淋浴间里和林乐桉同款的香气。不过这香气太怪了,就只是闻一下,他的大脑就像是宕机了一样,连洗澡前该做什么都忘了。 估计是不太习惯睡别人睡过的房间吧。 过道上不止一间房,夏予川决定还是去间没有人使用过房间洗澡好。 这里的香味让他身体有些不适。 他才刚碰到把手,还没拧,门就自动开了。 “不好意思。” 林乐桉上半身什么都没穿,大大咧咧地钻了进来,这一变故,让本就脑子不灵敏的夏予川更加呆滞了。 林乐桉的骨架很小,即使不缺锻炼,他的肌肉也依旧不太显眼,但却匀称。 小腹那处更甚,平却不缺肉感,随着呼吸起伏,看着很好掐的样子。 夏予川一想到这,整个人僵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不过林乐桉明显没把杵在一旁的夏予川当一回事,他看向洗手台,见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果然摆在洗手台上。 他见到,便直接走了过去,伸手就去拿自己的衣服。 夏予川那缓慢的脑回路终于反应过来林乐桉的目的,也伸出手想着帮一把。 手一伸过去,却是白花花的皮肤先拂过夏予川的手背,带着温热的体温和略微的潮湿,一触即分那一刻,他感觉那无意触碰到的一处分外柔软。 没错,不是硬的,而是软的。 “我拿脏衣服出去了,你继续洗。” 状况外的林乐桉抱着自己的衣服,朝着夏予川点头致歉,随即推门而出。 浴室门重新关闭,人都离开房间了,夏予川却还愣在原地,没有动作。不多时,又像个机器人一样抬起自己那只碰到林乐桉的手。 为什么会是软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间他的脸肉眼可见地涨红,红得就像喝醉酒的人一样,当然他觉得现在的自己也跟喝醉酒的人无差了。 也是晕乎乎的,心口发着热。 唯一有差的是…… 他低下头看去,脸上的红不褪反深。 喝醉的人不能做到的事,他能做到。 林乐桉完全不知道有人因为他无心之举正难受着,洗完澡后,从房间出来,随性地哼着小曲到客厅拿了盒果汁来喝。 刚插上吸管,才想起家里来了客人。便又从冰箱里抽了一盒新的,拿去客房给夏予川。 推开房门,却见浴室门依旧关着,里面的水声不停。 还没有洗完吗? 林乐桉没再细想,找了个位置放果汁,临出门时冲着浴室喊道:“我放了盒喝的在你书桌上。” 浴室里依旧只有水声。 里面的人有没有听到,这就和林乐桉没关系了,毕竟夏予川喝不喝是他自己的事,而林乐桉只负责给和传消息就完事了。 林乐桉回到房间,他的书桌上摆着一本数学练习册。 他拉开椅子坐下,将练习册翻开,迎面就是一排用铅笔写的解题公式。 夏予川一般会让他用铅笔写题,他再用铅笔讲解。 到时候将错题的铅笔字全擦掉,就能再重刷一次,刷对了再用中性笔描黑。 林乐桉一直有用这个方法练着,他还觉得挺有用,确实是记到脑子里了,想着等月考的时候就来一波逆袭。 结果摊上了刘成的事,没参加月考,也就没了展示夏老师成果的机会。 林乐桉又翻了一页,迎面就是两支铅笔在争吵。 一只深的在叫着:老师,我要休息! 另一只浅的在哄着:忍忍,再讲一道。 想来也好笑,明明他们补习是在空置的教室里进行的,还关了门,就算声音再怎么大也不影响他人。 但就是奇奇怪怪地沉迷在练习册上手写对话。 林乐桉一想就觉得好笑,却又觉得那是段十分让他喜悦的时间,虽然铅笔替他喊累,但其实他没有累过。 甚至还盼着时间过得再慢点。 林乐桉拾起旁边的眼镜,点开台灯,拿起笔,翻开新的一页。 一旁的闹铃时针打向十二,但桌边的人却仍在认真地写着练习题。 * 翌日,林乐桉自然醒来,醒来第一时间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早上十点钟。 放假的学生要是家里没人叫醒,十点已经算是他们起得最早的时间了。 林乐桉写练习写到了凌晨三四点,才将一整个新的单元内容消化完。 他嘴上责备着夏予川为了学习熬到秃,自己学起来,却也熬起夜来了。 不禁感叹,学习真是个不良行为! 家里的保姆休假去了,林乐桉洗漱完后溜达到客厅,打算点外卖得了。 整个客厅静得异常,没有一点来了客人的活人气。 椰椰明显还没睡醒,一只狗团成一个圈趴在沙发上,也不叫,也不闹,安静地睡着。 林乐桉坐在沙发上,边蹂躏着狗头,边拿着手机搜索附近的外卖。 搜着搜着,他开始感到奇怪:夏予川不至于起得比我还晚吧? 掩藏不了心下好奇,转身回到休息区。 客房门从外被推开,房间窗帘没有被拉开,里面黑漆漆一片。 床上的人用被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动都不动。 林乐桉有点意外,放假在家的夏予川原来这么能睡,还以为他会是六七点起来开始勤奋做题,卷生卷死的类型。 突然间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将拖鞋留在门外,轻手轻脚地靠近床上的“大型物体”。 床上人禁闭双眼,呼吸又烫又沉。林乐桉悄悄地靠近,下一秒一个猛虎扑食过去,整个人扑到了夏予川身上,头贴在被子上,用闷闷地声音喊着: “起床了!十点了!” 夏予川被压得有点透不过气,闷哼一声,翻过身妄图将身上的重物压下去。 “唉!等等!” 林乐桉来不及反应,就吃到了捣蛋的苦果。还未清醒的人伸手将他环住,反压在了床上,想整人的捣蛋鬼却反被镇压,还是脸压着床,趴着被镇压的。 林乐桉抬起头,甩了两下被折腾得扎眼睛的刘海。 腰上的手臂虽粗但却没用什么力气,林乐桉想掀开就走,却被身旁的人得知意图,伸出腿将人往怀里勾得更近一点。 “你够了!快起来!” 林乐桉不满地伸手拍着眼前放大的脸,然而只碰了一下,便停下了。 这也太烫了吧! 夏予川生病了! 意识到这件事,林乐桉拍脸的动作又慌又急:“小川,醒醒!快醒醒!” 夏予川感觉头又晕又疼,鼻子也塞着,一呼吸就发疼,耳边的声音嗡嗡的,不耐烦地哼唧着,睁开了双眼。 “嗯……” 林乐桉还在拍着他的脸,但动作明显放轻: “起来了。你发烧了,去医院好不好?” 乐桉? 夏予川觉得自己一定还在做梦,要不然为什么一睁开眼会看到林乐桉在他的床上。 想着是梦,夏予川便放肆起来了,将梦中人紧紧揽在怀里。 “哎呀!” 好不容易撇开的手臂又压了上来,还更沉了,推都推不动。 “起来…” 林乐桉脸被压得动不了,依旧不放弃地试图唤醒夏予川的神智。却没想到,不仅没有唤醒,还愈发得寸进尺。 发热的脸贴在自己的脖颈,呼出的气打在他的皮肤上,又烫又痒,连带着将他也弄得发热了。 “不要吵,就抱一下。” 因为病中而带着沙哑的嗓音在他脖颈处响起,这声音好像有什么魔咒,林乐桉莫名地觉得自己也病了,脑子变得迟钝了,整个人僵直着,任由对方抱着,蹭着。 感知到怀里人老实了,夏予川心满意足地将脑袋越贴越紧,还亲昵地上下蹭了蹭。 蹭得林乐桉更加昏沉了,他混沌的脑子里想到一件事,他平时撸椰椰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 将椰椰紧紧抱在怀里,一阵猛吸。 一只手在后脑勺处摩挲,嘴里满足地说着:“好乖。” 没错,就像现在这样。 我去你的,夏予川你个混蛋,把我当狗了是吧! 林乐桉又羞又恼地抬脚,朝着身上庞然大物猛踹。 “啊!” 一声疼呼过后,他终于自由了。 但他也反应过来,他刚刚踹的位置好像也有点不对劲。 林乐桉僵硬地转过脸,可怜的夏予川整个人疼得缩成了一团,更惨的是,他还发着烧。 属于是双重受难了。 * 中医院的老大夫闭着眼睛,认真把着脉,眉毛时而皱起,时而舒展,看得林乐桉的心跟着一上一下的。 “医生?他没事吧?” 老大夫睁开眼睛,平淡道:“没事,就是受凉感冒。” 说到一半,老大夫朝着夏予川笑了笑,道:“小伙子,最近有点燥啊。” 夏予川:…… 这就是专业的中医吗! “燥,什么意思?” “咳!咳!咳!” 夏予川本想咳一声跳过话题,岂料一咳就不可收拾了,脸红得不像话,也不知道是咳的,还是羞的。 站在他身后的林乐桉担忧地拍着他的背。老大夫继续问道:“昨天空调开几度?” 林乐桉如实回答:“26。我家是中央空调,这个温度是我调的。” 这样想着,好像夏予川生病和自己脱不了干系,毕竟他开空调时,也没有问清楚对方会不会冷。 而且他还在刚刚踹了人一脚。 说着,他有些羞愧地对着夏予川道:“对不起,我应该问清楚的。” 林乐桉低着头,蹙着眉,满目都是自责,看得夏予川的心不由得放软,安慰道:“不是你的错,其实是我。” “对啊,也许不是吹空调吹的,洗冷水澡也可能啊。” 夏予川转过脸看向老大夫。老大夫挑着眉地回看他,看得夏予川不知所措。 这中医到底怎么回事啊!这都能把出来吗? 小水:我没有**的吗?[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生病 第35章 下厨 因为只是感冒引起的发热,体内也没有什么严重的炎症,在医院吃了药后,夏予川的体温也渐渐降下来了。 中医院离家很近,但林乐桉还想在门口打三轮车直接一步到位到小区楼下,最后被夏予川制止了。 毕竟烧都退了,就没必要再多此一举,而且走着回家,还能当锻炼身体了。 即使是这样,林乐桉还是当夏予川是急需照顾的重病患者,一定要搀扶着才能走得动。 夏予川无奈,任由着他搀扶。 但于他而言,这被过度照顾的感觉其实还不错。 两人回到家中,林乐桉的照顾还是没有结束。还要将人护送到房间里,盖上被子才行。 “我真的没事了。” “医生都说了要睡一觉。” “医生说的是睡一觉再看看烧退了没。” 夏予川哭笑不得,怎么到了林乐桉这,就变成一定要睡一觉才行。 “我不管,你现在生着病,必须要休息。” 在林乐桉强硬地再三要求下,夏予川还是乖乖躺下了。 在医院里的时候不想睡,回到家那一刻也不想睡,但现在躺在床上时困意却涌了上来。 看着夏予川闭上了眼,林乐桉才放心离开。 他出门后,夏予川的听觉依旧还是灵敏,他能听到林乐桉小声地关上门,听到椰椰在门外叫。 还听到林乐桉抱着椰椰,教育道:“别人在睡觉,不要叫。” 林乐桉从对面狗狗房里拿了一根牵引绳,套在椰椰脖子上,带着她说着:“叫叫叫!带你下去玩了。” 渐渐地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轻,夏予川在最后听不到一点声音,逐渐地沉入睡眠中。 不知睡了多久,夏予川是在一股苦涩的气味中起来的。 他缓慢地睁开眼,看见房间门大开着,椰椰正在门口的位置咬着她的玩具。 她一看见夏予川起来,便开始放肆地wer,wer乱叫起来。 “椰椰!” 被主人一吼,她又不叫了,就歪着狗脑袋看着夏予川从床上起来,推开门走去客厅。 客厅的开放厨房里,林乐桉戴着眼镜拿着手机,一会看手机,一会又看他面前的砂锅,苦涩的气味就是从这锅里传出来的。 见锅盖上的小洞开始冒烟了,林乐桉随手抓了一副手套,将手机放在岛台上,戴上手套就去掀锅。 一打开,难闻的中药味携着热气扑面袭来,将林乐桉击得连连退后几步,咳嗽不止。 “咳咳!好臭,咳咳!” 没有了锅盖的遮掩,白烟正源源不断地从锅里冒出来,快到要将这块小厨房淹没。 夏予川见状,快步走上前去,将火给关闭,还用手将多余的烟雾扇开。 林乐桉本来想煎药来着的,却没想到弄得一片混乱,最后还让病人来收尾。 太尴尬了。 然而更尴尬的还有。 夏予川拿着支汤勺,舀着锅里的药渣。 林乐桉将锅盖拿得像盾牌一样,凑了过去,他的眼镜被烟糊成一块看不清,但能看清大致的形状。 反正就是一坨不明黑色物体。 不知是什么,但有看得清的夏予川作总结:“糊了。” “啊?” 林乐桉有点不相信,他严格按照网上教的煎药方法做的,怎么就糊了。 然而等他自己上手舀时,却震惊:“水呢?” 夏予川憋着笑道:“蒸发了。” 林乐桉顷刻间就像泄了气的气球,颓废地驮着背:“废了一包药。对不起。” “没事的。” 夏予川捞着锅里的药渣,见里面还有虫子尸体,俊俏的五官皱成一坨,想着幸好废了。 “你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啊。” 夏予川将药渣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转过身,手上的大汤勺还拿着,他的动作便被一只手给摆停。 林乐桉捂着自己的额头,又捂了捂夏予川的额头,为了谨慎还翻了个面,用手背再量了一次。 “真的没事了?” 刚说完就感觉到手背上碰到的皮肤又开始发烫了,慌得林乐桉松手,拉着人就又往房间里走。 “你怎么又热起来了!快回去躺着。” “不用!我头都不晕了。” 夏予川甩开牵着自己的手,都睡饱了他可不想再回去继续睡。 见夏予川甩他手的力气挺大,林乐桉蹙着的眉头才算是松开,又贴身上前再摸了一遍。 “真没事了?” “嗯……” 这一次的体温恢复正常,但林乐桉还是不怎么放心。 “对了,我们晚上吃什么?” 怕他又要逼着自己去睡觉,夏予川赶紧开口将话题抛出。 一提到吃饭的事,林乐桉才想起来,他俩都没吃过正餐。 在医院的时候,他给夏予川买了块面包先填了填肚子,好吃药。但林乐桉自己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吃。 正想着,他那延迟的饥饿感袭来。 “你真的没事了?” 夏予川无奈,他又不是抵抗力差的小孩子,不至于就个感冒半天下来都好不了。 “真没事了。还不如想想我们今晚吃什么?” “外卖啊。” “?” 夏国兴在粤海也算是能叫上名号的企业家了。 即使家里管家请假不在,但到了饭点也会有专门的厨师上门来做饭,他以为像林家这样规模的家族也是这样安排的。 怎料竟在小少爷口中听到“外卖”两字。 “点外卖很方便的,电梯旁边有个小门,他会直接送上来的。” 林乐桉说着话就将外卖软件打开了,现在是大数据时代,都按用户喜好推荐的。 就见软件打开后,迎面就是一堆炸鸡,披萨,奶茶的店铺推荐。 夏予川对于有钱人世界的理解重新刷新。 点外卖就算了,还都是垃圾食品。 “不是昨天才吃过吗?” “忘了!” 林乐桉当着夏予川的面将一家炸鸡店点了收藏后,又在搜索栏上输入“粥”。 “你生着病呢,不能吃这些油腻的东西。” 所以忘的是这个…… “……那你呢?” “我可以吃啊。你喝粥,我吃炸鸡。” “……” * 电梯口处有个小通道,通道里有张小桌,业主点了外卖后,物业将东西放在小桌上,按响门铃,示意业主外卖到了。 小门被推开,夏予川将小桌上一大袋东西拿进屋里。 林乐桉坐在沙发上,抱着椰椰生着闷气。 刚刚他要点炸鸡时,被夏予川抢了手机,又任由着个子高,又是垫脚又是举手的,就是不肯还他手机。 因为…… “这些东西不健康,你吃一次就够了,吃多了不好。” “我都吃了一星期淡口的了,不来点油的平衡一下,才会对身体不好!” “那些东西的原材料不新鲜。” “好鸡坏鸡,吃到肚里都是要被消化的,还管他新不新鲜。求你了,给我点嘛!” 夏予川见拗不过,直接二话不说,带着手机跑回房间里,反锁房门。 可怜的林乐桉学着椰椰的模样,一边哭嚎着一边敲打着门。 一人一狗动作一致地在门外叫着,终于把夏予川叫动了:“我晚上做饭给你吃。” “不要!我要吃炸鸡!” 然而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最终在夏予川霸权下,晚餐老老实实地选择买菜做饭。 林乐桉坐在沙发上,他生着气,决定到时候吃饭一定不要给夏予川好脸色看! 他要吃炸鸡,他要向夏予川证明,他的真爱,只有炸鸡! “吃得了辣吗?” “吃不了!” 夏予川听到回答,只能可惜地将自己买的辣椒放到一边去了。 虽然说着不给林乐桉买炸鸡,但那也只是嫌食材不健康,实则给他买了新鲜的鸡翅来做。 他在厨房里熟练地处理着鸡翅,划花刀,制作腌料腌制。 林乐桉说好了不分给夏予川一点眼色看,他在厨房炒什么菜?不感兴趣。在切什么?不感兴趣。堡的什么汤?不感兴趣! 但当听到开放厨房传来了油炸开的滋滋响时,他,还有椰椰,都坐不住了。 扔进锅里的鸡翅,被夏予川翻转几下,漂亮的鱼鳞状炸衣初具形态。 一人一狗鬼鬼祟祟地走到一旁,表情是相似的馋样。 “你到餐桌那坐着。” 林乐桉听话地带着椰椰去坐定,此刻他眼中满是期待,外面的炸鸡是什么,他只爱家里的炸鸡。 不多时,林乐桉心心念念的炸鸡摆上桌,他伸手就想去抓,却被人用筷子打了手背。 “你刚摸了狗,洗手去。” “哦。” 林乐桉听话地去岛台洗手。 夏予川不止做了炸鸡,还炒了点菜心,煲了碗汤,荤素平衡一下。 他来粤海才两个月而已,知道粤海人喜欢喝汤,但只学会了怎么做玉米排骨汤。 他盯着大口喝着汤的林乐桉,心里满是紧张,生怕不合对方的口味。 然而林乐桉一碗汤下肚,眼中全是惊艳:“好喝唉!” “你喜欢就好。” 夏予川平淡地说出这话,看似无感情,实则他的心里早就窃喜不断。 窃喜他这步走对了,靠着自己独自在家练出来的厨艺,居然真的能拿捏到林乐桉这只馋猫。 林乐桉喝完汤,马上夹了自己期待已久的炸鸡翅。 炸衣酥脆,鸡肉柔软鲜嫩。 好吃归好吃,但又因为太好吃了,反倒让林乐桉产生疑惑: “小川,你哪学来这些的?” “初中的时候,家里只有我一人,在家无聊的时候琢磨的。” 那时温媚调了岗,离家远,又加上那时候已经和朱筠谈上了,便就近住在朱筠家,和朱家姐妹培养感情。 她和夏予川的家倒成了偶尔回几次的存在。 她叫了舅舅来照顾自己,奈何舅舅又是在家里被宠坏的,压根不会照顾人。 出去外面和狐朋狗友打麻将喝酒时,路过了就来看两眼,见人能走能跑,就不管了。 后来他就学会了自己买菜,自己做饭,自己生活。 “你初中,不住校啊?” 林乐桉一句话点醒了他。 夏予川愣住了,怕不是太安逸了,居然忘记了,现在的自己,是夏予川。 夏予川呆呆地张着嘴,不知该怎么解释。 因为他不知道真正的夏予川初中时是走读还是住校啊! 一放松起来就嘴快,想都没想就说出来了。 “巧了,我也没住过!” 听到林乐桉的话,夏予川松了一口气,幸好乐桉也不知道。 夏予川炸的炸鸡很好吃,林乐桉按耐不住,又夹了一块。 边感叹边道:“好羡慕你未来的老婆,可以一直吃到这么好吃的炸鸡。” “你以后也有机会一直吃到。” “是哦,我还可以来你家蹭饭。” “……” 看着沉迷吃肉,一点素的都不入的林乐桉,夏予川自己亲自夹了根菜心放进他的碗里。 “你吃点菜。” “好。” 林乐桉咬完一口肉,便处理起碗里的菜来了。 不过他只咬了一口,便不吃了。 夏予川有种不祥的预感,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不好吃吗?” 咬了一口的菜心被林乐桉从嘴里抽出来。和绿色的菜叶一起被咬的,还有一小块红艳艳的辣椒。 “好辣!水!给我水!” 林乐桉慌慌张张地跑去岛台,猛灌了自己好几口冷水,才将那口辣给压下去。 然而后劲仍在,可怜的他吐着舌头,拼命地用手扇着风,想要把舌尖上残留的辣扇褪。 “好辣!” 处在状况外的夏予川懵逼地看着这碟菜心。 他才只用了五根辣椒,这都还会辣吗? 小水:你不就我“老婆”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下厨 第36章 恐怖片 夏予川洗完碗走到客厅,见一人一狗蹲在电视机前,按一按手机,又摆弄一下机顶盒,不知在做什么。心下好奇,走过去问道:“你在搞什么?” 他一说话,眼前人突然抖了一下,就跟做贼心虚一样,弄得夏予川更摸不着头脑,疑惑着他刚刚说的话哪里可怕了? 反应过来问话的人是夏予川,林乐桉举起了手上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在和电视机联通传输文件。提示框后面的界面又暗又模糊,但还是依稀辨认出传的是什么。 “恐怖…录像记录?” 林乐桉边继续按照页面指示操作,边回道:“一部很火的恐怖片。听方万说,我不在班的时候,全班人都把这部片子看完了。” 一说到这,还一脸气鼓鼓的:“好过分的一群人!看电影都不等我回来再看!” 林乐按解释完了前因后果,站在他身后的夏予川却没有回应。 他的内心有些许不高兴,昨天不是说好学习的吗?怎么变成看电影了,这人一天一个样。 可惜林乐桉读不懂他的不悦,看着他站着不说话,反倒贱兮兮地凑了过去,问道:“小川,你不会,怕鬼吧?” “……” 聊了才没几句,电视机成功地切换成了林乐桉手机的界面,同时开始播放起了恐怖片的开头。 林乐桉一手拿起椰椰,抱着去沙发上坐着,还不忘边摸着狗狗,边挑衅地挑眉看看那“傻”站着的“胆小鬼”夏予川。 “你怕的话就进房里去。就是可惜了,只有椰椰陪……” 怀里的椰椰很不给面子地从他手上挣脱,独自溜去狗房,只留下桀骜不驯的背影给自家主人。 “坏狗。” 林乐桉耸了耸鼻子,满脸被背叛的愤怒样,小声地怒斥这只毫不给面子的坏比格。 “我不怕恐怖片,可以陪你看。” “真的?” 夏予川一坐到沙发上,身旁的人就凑了过来,带着不怎么相信的语气道:“真的很恐怖的哦。” “嗯,真陪你看。” 陪着看恐怖片也行,也算是“主动陪伴”了。 片子的开头是一架未开的摄像机,漆黑的画面里伴着警笛声和人群的喊叫声,未知的环境将恐怖氛围拉满。 林乐桉这时转过脸,见夏予川直直地坐着,面无表情。 他用手指戳了戳夏予川的肩膀,这次是担忧道:“说真的,你要是真害怕可以回去,我一个人……” “啊!” 电视机内响起女人的叫声,林乐桉也跟着“啊”地叫出声,整个人近乎贴到夏予川的身上。 一直目视前方的夏予川这才将目光分给林乐桉……抓着他手臂的那只手上。 林乐桉似乎感应到了他的视线,顺着自己的手往上看,却见方才还没有任何表情的夏予川此刻带着戏谑笑意看着他。 正这时,电视画面一转,女主出场将掉在地上的摄像机扶起,原来刚刚是她不小心碰倒了摄像机,慌得发出了叫声,和鬼没有任何关系。 就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场面,自己就那么大反应,有点怂过头了…… 一想到这,林乐桉赶紧松开手,尴尬地去够茶几上的眼镜,找着借口道:“啊…啊!突然想起来我没戴眼镜,难怪这画面那么糊呢。呵呵。” “呵呵”的两声尬笑把夏予川内心被鸽的不悦一扫而空,也跟着笑了几声,还帮人找着借口:“我刚刚被吓到了。” “是嘛!” 想到旁边人比自己还怕,林乐按那丧失的自信顿时恢复了。拍了怕胸膛,自豪道: “没事,有我陪着你。” 镜头再次一切,女主拿着摄像机来到消防厅,表明她今天的意图是来体验消防员的一天。 这一段是毫无爆点的温馨日常,戴着远视眼镜的林乐桉看不清楚,伸手将眼镜往下拉了拉,还低着脑袋。 他自个觉得没什么异常,然而落在旁观者眼里就很奇怪。 镜托掉到鼻翼两边,瞳孔下斜视着电视屏幕,好一副鬼鬼祟祟样。 夏予川对恐怖片不感兴趣,如果不是为了陪林乐桉,他一点都不想看。尤其还是欧美那边的片子。 在他印象里,这些欧美恐怖片就是光靠血腥暴力来维持恐怖氛围,实际剧情稀烂。 现在这部也不例外,剧情极其无聊。所以如果林乐桉能看过来的话,他会发现旁边人压根没在看电视,光顾着看他了。 因为在夏予川眼里,林乐桉比电影有趣多了。 影片继续播放,女主跟随着消防员出任务,她拿着摄像机站在一边,记录着消防员强行撬开被锁住的房门的身姿,却在下一刻,浑身是血的老太太从房间冲出来,蹿到镜头前。 “啊!” 林乐桉近乎是跳着贴到夏予川身边,双手死死抱着夏予川的手臂,脑袋和对方的肩膀贴得那叫一个严丝合缝。 电影里的女主安慰着摄像机前的观众:“各位不要慌,老奶奶只是受伤了。” 老奶奶喊着“帮帮我”朝着消防员走过去,消防员体贴地帮她处理着伤口,还让不专业的女主和公寓管理员到楼下去等着。 这一轮的恐怖元素就算是过去了,回归平静片段时,林乐桉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被一个流血的老奶奶吓到了,还吓得抱住了夏予川,倚靠着比他还怕的人,就挺丢人的。 他慢慢地抬起脑袋,看到上方的夏予川正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几秒后,林乐桉突然伸出手上下抚摸着夏予川的后背,嘴硬安慰道:“不怕啊,不怕……” “嗯。” 夏予川觉着自己现在看得不是恐怖片,而是搞笑片,而且还是有谁笑出声就要受惩罚的环节,憋得他脸都有点酸疼了。 林乐桉此人,人菜但瘾大,那么一点“前菜”都能把他吓到失态,但仍然执著地把片子给看完了。 电影结尾滑动着的演职员表,林乐桉松开抱着夏予川的手,强撑平静道:“这片子还挺无聊的,一点都不恐怖,方万还说被吓哭过,真是搞笑。” 夏予川瞄着自己被抓红的手臂,笑着回应:“是挺搞笑的。” “就是,有什么恐……啊!” 本该已经结束放映的电影,在演职员表滑完后突然蹿出来一个没有眼珠子,满口獠牙,满脸是血的女鬼。 由于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来的这一发彩蛋,自然比正剧来得还要恐怖。 “不怕鬼”的林乐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整个人都飞入到了夏予川怀中,脑袋贴着人脖颈还不够,还要把眼睛也紧闭起来,浑身发着抖,语气很怂地问道:“没…没了吗?” 夏予川没有回答,他现在整个人都是僵住的,不是被电视上的鬼吓到,是因为林乐桉现在在他的怀里,胸口贴着胸口,连对方说话的气息都全打在了自己脸上。 林乐桉此人作为学校里的“名人”,无论在哪个班都是讨论的中心。 一班也不例外,在大家休息的时候,总是会有人有意或是无意地聊到林乐桉,聊到他爱打架,爱惹事,校服永远穿得乱七八糟,还猜测他身上的味道一定是酸臭中夹着难闻的烟草味。 现在离近着闻,才知道林乐桉其实是甜的椰子味,头发是椰子香的,脸也是,好像浑身都是这样的香气。 甜得发腻,甜得就像昨天的浴室里的气味一样,让他心神不宁。 “到底走了没?” 林乐桉坐在夏予川大腿上,坐得有点不太舒服,但又不敢转回去,怕又被那恶心的鬼脸袭击。 没错,是恶心,不是恐怖。 人见到恶心的东西会下意识避开不是很正常吗? 绝对不是害怕。 “她走了吗?” 林乐桉又往前蹭了一下,却换来了身边人难耐的闷哼。 什么意思? 林乐桉只听到了夏予川“嗯”的一声。 这“嗯”究竟是鬼走了,还是没走啊? 快给个痛快的说法啊,坐着真的很硌人。 硌人? 林乐桉缓缓抬起头,就见夏予川捂着嘴,通红着脸,他的手一用力,就将坐在自己腿上的人推下去。 “走…走了。我…回房…” 夏予川顶着僵硬的身躯从沙发上起身,想要走时,却被一手拉住,一时没有保持住平衡,仰面倒在了沙发上。 他看见林乐桉欺身而上,他脖子上的翡翠佛像从衣领滑落,在夏予川的鼻尖上一晃一晃的。 常年浸染在林乐桉皮肤上的弥勒,带的也是相似的椰子味。 他还看见林乐桉嘴角微扬,那双乖巧杏眼,此刻狡黠万分地看着他。 “你昨晚,不会真洗冷水澡了吧?” 夏予川撇开脸,面上依旧是一片红,没有丝毫褪去的意思,他带着羞耻,轻轻地点了点头。 “其实你可以找我的,都是男人。我能不知道总会有几天是这样的。” “找你?” “我可以帮你的。” 帮? 一听到这个词,夏予川迷离的双眼顿时清明,挣扎着试图起身,却被上方的人挡得死死的。 林乐桉以为他是不习惯,赶紧解释道:“真的可以,我初中住宿的朋友说了,别人来帮会好过自己来。” 身下的人停止了挣扎。林乐桉以为他是接受了,但一低头,却只在夏予川眼中看到不悦,还有没由来的,像是所有物被侵犯的不爽。 “你还帮过别人?” 林乐桉被这眼神唬得一愣一愣的,呆呆地点了点头:“嗯。” 听到他的回答,夏予川心里头的不快与烦躁齐齐袭来,他不管不顾地伸手将人一堆,把林乐桉推得踉跄着摔在地上。 “我回房了。” 夏予川起身离开后,林乐桉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回应的什么问题,慌忙起身,都还没站稳就跟着追上去,还差点被地板滑倒。 “小川,你生着病,别洗冷的!” “砰”的一声,浴室门在他眼前关上。 听着水声响起,林乐桉心下更慌了。 还穿着衣服洗!病不死你! 他急得猛敲着浴室门,边敲边喊: “你听话,别洗冷的!” “我刚刚脑子抽了,没听清你问的什么!” “我初中走读,没住过宿,我也没帮过别人!” 水声依旧不止,林乐桉喊累了,深吸一口气重振旗鼓后继续喊道: “我不帮别人,我只帮你。就只帮你,行……” 下一刻,浴室门打开。 林乐桉还未回过神来,就被扯进了浴室里。 一阵热气打在他的脸上,面前比他高了半个头的人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衫,喘着粗气道: “那你帮我。” 老中医:都说他燥啦。[狗头] (恐怖片的原型是《死亡录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恐怖片 第37章 互帮互助 还以为夏予川开的是冷水,进来后被这满浴室的热气烘着,才知道原来不是。 但这浴室未免太热,林乐桉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被热坏了,里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害得他只知道回一句“嗯”,但嗯完后要做什么,完全不清楚。 “不是说好来帮我的吗?” 沉闷沙哑的嗓音在他头顶上方响起,提醒他记起刚刚在门外时说下的话。 林乐桉抬眸,入目的人面色潮红,呼出的气带着与这满室水汽同等的热量,灼得他转过脸,灼得他语无伦次: “那…你…先把衣服脱了。” 夏予川就只是看着他,没有动作。少顷,他叹着气,反悔道: “要不你还是出去吧。” 他当时听到门外林乐桉在外面喊着就只帮他,一时激动就将人拽了进来,但拽进来后又后悔了。 他觉得这是个错误的决定,本来自己的不受控就是林乐桉带来的,还让他来帮,不是火上浇油吗。 “别啊!我说了我帮你!” 但林乐桉此人就是死倔,承诺了要帮就必须要帮到底。 “你站到墙那边。” 夏予川无奈,但还是依着他乖乖去到墙那站着。 站好后,便见林乐桉贴了过来,那股甜到腻人的椰子香争先涌入夏予川鼻子里,甜得他不自觉地往后退,退到无路可退,最后被椰子香的持有人近乎壁咚在墙上。 林乐桉咽了咽口水,伸手去够夏予川的裤子。 “你疼就直说。” “嗯。” 庆幸是睡裤,比较方便,但才拉下来一点,那延迟的羞耻心却涌了上来。 碰别人的东西,也太奇怪了。 他没试过啊。 林乐桉干脆禁闭双眼,想着看不见就没有羞耻,闭着眼睛,动作笨拙又抓不住技巧。 他闭着眼睛,自然也看不到在他引导下,面色愈发通红的夏予川了。也看不见此刻的夏予川嘴里咬着上衣,无数滴汗珠自他额头上滴落。 越临近顶点,连衣服的布料都挡不住他自喉咙而出的闷哼试图上涌,干脆连手也用上了,死死咬着自己那可怜的右手。咬得虎口发白,却仍是挡不住那溢出的声响。 那一点声音,带着点难耐,林乐桉立马停下手上的动作,愧疚询问道: “怎么?我弄疼你了?” “没……” 夏予川心想着,林乐桉说的没错,别人来确实比自己来要强烈得多,但也过分强烈了。 虽然夏予川说了并不疼,但林乐桉还是放慢了动作,慢下来却换的身前人的喘息越发沉重。 一声声沙哑隐忍的声音在湿漉漉的浴室回荡,再飘进林乐桉耳朵里。 一声声的喘息热过室内未散去的热气,打在林乐桉脸上。 林乐桉闭着眼,却能清楚感受到面上在发烫,像是与夏予川共感了一般,也开始不适了。 就算再怎么迟钝,林乐桉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但已经临到这个地步,他也不能停止了。 “你…忍一忍…” 听着林乐桉的话,夏予川无语凝噎。 我在忍啊,手都要被我咬破了,你还要我再怎么忍。 林乐桉也难受,手上力气有点不分轻重了,想着速战速决,尽早结束了这难挨的一段。 没过多久,夏予川眼中的景色一瞬间地模糊,随之而来的,是体内那股莫名的烫开始褪去。 林乐桉依旧闭着眼,不去看手上的狼藉,嗓音带着疲惫与僵硬:“你…你去洗澡吧…” 说着,同手同脚,还差点撞到墙,走得乱七八糟地去干区的洗手台。 夏予川没有停留多久,也慌慌张张地转过身,朝着反方向的淋浴间走去。 淋浴间外的水声响了一会儿,就停下来了,随即便是门被打开关上。 夏予川脱着衣服,这件睡衣已经彻底湿得穿不了了。他望着衣服上那乱糟糟的一片,心想着真是混乱。 * 洗完澡后,夏予川围着浴巾出来。房间里已经没有林乐桉的身影了,门外也安静非凡。 他套上新的睡衣后,掏出手机,见时间才刚到十点而已。他不相信林乐桉会那么早睡,因为到休息日,他自己都不会在这点睡。 一想着,他感觉学习陪伴计划又可以再次启动了,重新抖擞精神,从书包里拿了几套卷子和笔袋,开门朝着林乐桉的房间走去。 主卧里黑漆麻乌的,主人明显没有开灯。夏予川刚踏进来还愣了愣,以为林乐桉不在,又从房间出来,把整个屋子都找了一个遍,连狗房都没放过,找不到林乐桉,又返回主卧。 夏予川自知不礼貌,所以没有开主卧灯,而是往前走了几步。 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后,他看到大床上有一团东西在动来动去,还发出细如蚊音的哼哼声。 林乐桉怀疑这东西是具有传染性的,否则自己为什么也难受起来了。 但是一个人弄真的没感觉,那股气一直憋在肚子里,就是弄不出来。 在那之前他一直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就算到了青春期两性意识觉醒,他的狐朋狗友拿着那些“动作片”给他看时,他也没有过这样的反应。 他不懂该怎么做了,是不是应该叫夏予川过来。 毕竟他也帮过他了,礼尚往来不是吗? 但他不敢,或是不想。 林乐桉躲在被窝里,烦躁地加快了速度,却依旧无能为力。 他是不是该发消息给他那群朋友们,看点片可能更好发泄出来。 林乐桉松开手,正打算从被子里出来,却突然身上一重,又被重新压回到了被子里。 脑袋上方有道声音响起:“很难受?” “嗯。” 林乐桉如实回答了,声音委屈又可怜:“我好像被你传染了。” 既然人都送上来了,就没什么好不承认的了。 “要我帮你?” “可以吗?” 夏予川没有回答,而是用行动回应,他也钻进了被窝里。 房间里本就不怎么冷,林乐桉以为夏予川的突然生病是因为空调开太冷的缘故,所以特意将空调往上调。此刻两人又紧紧挤在同一个被窝里,被闷得止不住地流着汗。 那股闷气被引着流到出口,在即将逃离那刻,却被人为的堵住了唯一的出口。一直不停歇的气堵着出不来,只是聚在那禁闭的大门,挤得林乐桉发疼。 “小川?” 林乐桉眉头皱起,不满地喊着他那不靠谱帮手的名字。 然而他的帮手明显不喜欢这个称呼,不仅不继续帮忙,还作怪地往下按了按,以昭示他的不满。 “小川,你别……放手!” “换个称呼。” “哈?” 林乐桉脑子一片迷茫,他没有精力思考夏予川在发什么颠,只得求饶: “我好难受…你别…开玩笑…” “你换个称呼,我就放手。” 说着又“加码”,将出口堵得更死。 “我换…什么!” “随便,只要不是‘小川’。” “难不成让我叫你‘哥哥’?” 夏予川没有及时回应,而是松开一指:“可以。” “别逗我了,真的难受。” 夏予川没有说话,反而是一边堵着出口,一边将剩下的气引向出路。 “别!小川!” “不是说换一个吗?” 移出一点的“障碍物”再次堵住。 林乐桉像是被电到似地身体抖了一下,说话时的嗓音也发着抖,可怜兮兮地哀求: “哥哥……” 只听见耳朵里传来的一声浅笑。下一秒,出口的障碍挪开,那些被堵住的闷气像是湍流,闸门一开,便争相奔溃。 林乐桉双瞳一时偏移,双手紧紧攥着身侧的手臂,短指甲甚至陷入到了肉里,他继续哀求道:“小川……” “嗯?” 又是一按,在过大的刺激下,林乐桉才想起来称呼早已换了,连连求道:“哥哥…求你…” 再帮帮我。 “好。” 不细说,夏予川也会的,他低下身,帮他继续引导着,但又带着私心,要是林乐桉喊的是“小川”,他就既不动又要堵;要是喊着“哥哥”,才会帮他。 几番下来,林乐桉喊哥哥都快喊到习惯。最后回复清明时,大脑都还没反应过来,扯了扯夏予川的衣角道: “哥哥,床单怎么办?” “我帮你拆了拿去洗。” “哦。” 夏予川拍了拍他的腿,将人拍起来:“你快去洗澡。” 林乐桉身体很酸,但还是摇摇晃晃地从床上起来,走去浴室了。 夏予川在外面将房间灯打开,熟练地将床单被套给拆下来,团成一团扔在地上。 三张卷子被遗弃在书桌上,一点都没写。 夏予川觉得现在也不是写卷子的时候,起身去将书桌收拾。三张卷子被他拿起来后,露出了里面被翻开的数学练习册。 密密麻麻的铅笔字填满了所有的空白。 夏予川又将卷子放下,低着头翻着页,见后面没做的题都被做了。 他翻着练习册,想象着坐在书桌的人,坐没坐相,看着难题一会皱眉一会撇嘴,不会的时候就不安分地揉揉额头,硬是编了个答案下去,编完还会满意地点头回味。 毕竟在学校里他让林乐桉写题时,就是这个动静。一想起来,就觉得挺可爱的,内心也不由得软下来。 夏予川将脏了的被子拿去自己房间的浴室先手洗了一遍,又将手洗完的被子抱去阳台的洗衣机里再机洗一次。 等洗完晾完,都已经快零点了。 夏予川朝着客房走去,见房门关上了。但他记得自己出来的时候是没有关门的。 推开门,连房间内的灯也关了。 走近看,原来是罪魁祸首走错了门。 估计是平时睡着睡习惯了,又加上林乐桉现在的脑子转不回来,顺势走了进来,还侧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林乐桉睡觉时的呼吸声很轻,也没有打鼾的习惯。他的上衣被他翻着翻着掀了起来,平坦的肚子暴露在空气中,一上一下地起伏着。 夏予川没有叫醒他,而是躺在他旁边,还将林乐桉没盖到肚子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林乐桉才刚洗完澡没多久,身上的椰子香正是最浓郁的时候。 夏予川躺在一旁,趁着这个机会,忍不住再贴近了几分。 他的内心叫嚣着将人抱入怀里,深闻着那股椰香,但他只是克制地看着眼前人安静的睡颜,小声地道一句:“晚安。” 第38章 有约 翌日,林乐桉悠悠转醒,睁开眼,入目便是熟悉的环境。 要上学了…… 林乐桉磨磨蹭蹭地起身坐在床上,又再次把眼睛闭起来,坐着又晃着脑袋睡起来了。 才回笼觉没一会儿,又猛地睁开双眼。 放假呢,怎么就上学了! 他睁开眼,脑子清醒许多,才注意到自己睡的不是主卧,而是平时上学睡的客房。 迟钝的脑子开始运转,昨晚的回忆缓慢苏醒。 他昨天帮完夏予川后,自己又出事了,躲房里想自我疏解。然后床单就脏了,他就没床睡了,洗完澡后只能换间房睡,结果习惯了,条件反射走进了这间房间,身体一碰到床倒头就睡。 不对! 这间房间不是让给小川了吗?那小川睡哪? 林乐桉抱着疑问,从床上起身,走去和床一墙之隔的书房。 夏予川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写着作业。 林乐桉本来好奇想问问他昨天晚上睡在哪里,但现在看着又不敢打扰了,正准备走时,却被夏予川叫住了: “醒了?” 林乐桉停下脚步,不好意思地揉着脑袋走了过去:“昨晚我脑子糊涂了,忘了你睡在这间房。” “你的家,想睡哪就睡哪。” “那你昨天……” “去对面房睡了。” 林乐桉放心了,想了想也对,夏予川又不是傻子,家里还有空房,他不会去找别的房间睡吗。 夏予川看着林乐桉那憨憨样,朝他挥了挥手。 林乐桉不解,但还是走了过去,走近了看,才看清夏予川手上拿着他的练习册。 “你后面写的,怎么全错了。” 林乐桉整个人僵住,他前天晚上写到立体几何,那知识点一个都看不懂,越看越想睡,迷迷糊糊间写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上去。 “这个……” “你不懂直说就行,我不会说你不认真的。” 夏予川又翻了一页,林乐桉站得不远,又加上他的眼睛看远的东西有加成,一歪头就看到自己在答案框里写的“因为ab cd=90,所以他两是一家”。 还有一道题目为“为什么ae与bf平行”,他写的是“因为他两有仇,老死不相往来”,看得他想用脚趾扣个房子把自己藏起来。 太丢脸了,我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会写这种东西。 虽然夏予川说“不会说你不认真”,但因为配上的是这离谱的解题思路,落到林乐桉耳朵里便变了味。不像安慰,倒有几分讽刺的意味,说得他无地自容。 “小川!我错了,我会认真学的!” 听到“小川”这两字,夏予川眉头蹙起,里面夹杂的不满之意不言而喻。不说话,却看得林乐桉心慌。 完了!真的生气了! “夏老师,我错了,我刷完牙立刻开始学!” 夏予川依旧不满。 “不!我现在!现在就学!” “不是说换一个称呼吗?” “哈?” 林乐桉一脸懵,他搞不懂“小川”这个称呼怎么了,他都喊那么久了,为什么夏予川突然间就不喜欢了。 他还以为只是昨晚的情趣而已。 夏予川见林乐桉呆站着,完全没有想换称呼的意思,他将练习册拿起来,指着那“abcd一家”问道: “所以ab和cd……” “哥哥!” 夏予川心情大好,立马闭了嘴,连眉头也舒展开来。 林乐桉羞红着脸,在心里吐槽:拿这个拿捏我是吧!那夏予川还真是…… 拿对了! 背着亵渎数学的罪孽,林乐桉就算再不想,还是乖乖地坐在夏予川旁边写练习。 一开始只是写数学练习册上的题,后来林乐桉觉得有点打扰到夏予川,毕竟重点班的作业多全校皆知,于是到后面陪着夏予川一起做学校的作业。 像林乐桉这种看到题目就犯困眼花的学渣,陪着卷王学习会累吗? 当然会。 但卷王夏予川会拿捏他,每次林乐桉累了,放下笔打算休息时,夏予川就会说: “你去休息吧,我改完卷子还得做个错题本,我一个人可以的,不需要你陪着了。” 说着,还会摆出一副孤独寂寞的表情:“你去陪椰椰吧。” 然后林乐桉低着头看着自己被打得满是叉的卷子,连订正都不订,两相对比,显得自己又懒惰,又不仗义。 于是,咬咬牙,又坐回去,陪着一起继续写。 当然林乐桉也不是没有破局之法。 他发现他只要一喊夏予川“哥哥”,夏予川就不会在那扮可怜,反而也跟着放下笔休息。 林乐桉十分怀疑夏予川就是想占他便宜,他比自己大吗?就天天让人叫哥哥! 他掰着手指在心里默数:夏予川生日是十一月十三日,我的生日的十二月二十日,好像是比我大。 想到这,他干脆放弃挣扎,老老实实地喊人“哥哥”来博取珍贵的休息。 临到假期第五天,林乐桉做完最后一张英语卷子后,见身旁的人还在写试卷,便拎起书包,想再翻一张没写的卷子陪着。 他拿出一张数学卷,写完了。 再拿一张物理卷,也写完了。 再拿一张,又是写完的。 直到一堆卷子堆满两人的书桌,林乐桉惊喜地发现: “我居然花了四天就写完了国庆作业!” 夏予川抬起头,见林乐桉激动地拿出手机,对着一张张写满的试卷拍着照片。 随后,身子往后一靠,打着字发着消息。 【Yan】:“大家作业写完了吗?” 没隔多久,班群里便来了回复。 【方万不是饭碗】:“乐哥,你在开什么玩笑,那堆试卷是能写完的吗?” 【mr.li】:“没。留了几张等后天回学校写。” 【方万不是饭碗】:“你还留几张,我都打算全留到ddl写了,我可是ddl战神!” 【偏偏】:“后天就要回校了!那么快!” 【无用】:“是我们住宿牲回。” 对哦,住宿生后天就要回校了。 夏予川也要走了…… 林乐桉瞄向了身旁的人,见他那双桃花眼微弯,笑着看向自己,眉眼温柔,语气也温柔道:“怎么了?” 林乐桉心一乱,没有回答,而是转过了脸。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对自己想说的话感到羞耻。 明明就只是一句“舍不得你”。 【偏偏】:“我们明天干脆出去玩吧!别想作业了,珍惜最后一天!” 【mr.li】:“全班吗?不好约吧?” 【偏偏】:“我只是提个想法,当然是大家各约各的好朋友啦!” 陈翩一提出来,班群立马炸了,爱潜水的人也都浮了出来,纷纷@自己的好友,约着去哪里玩。 当然和林乐桉关系好的几人也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尤其是方万和李睿,几乎同时给他发来了私聊。 还都是一模一样的“出来玩吗?” 林乐桉用手肘推了推夏予川,问道:“明天你出去玩吗?” 夏予川看着他,没有回复。 林乐桉脑子一动,又补了一句:“哥哥,出去玩吗?” 面前人一脸鬼灵精样,眼睛里满是对“出门玩”的渴望,夏予川哪能拒绝这样的林乐桉,点了点头,道:“去。” 得到肯定回答后,林乐桉乐呵呵地去回复这两人。 才刚回了个“行”,没多久,出去玩的群就已经建好,还把林乐桉给拉进去了。 群里去掉林乐桉,还有七人。 方万,吴勇,李睿,陈翩,高文博都在,还有两位不熟的,但看头像像是女生,估计是陈翩拉的。 【Yan】:“我这里再拉一位不是我们班的没问题吧?” 【偏偏】:“没事,你拉呗。我这有位还不是我们学校的呢。” 陈翩刚打完,就见屏幕上出现一条新群员进群的通知。 “【Yan】邀请【Z.】加入群聊。” 夏予川看着微信上多出来的群聊,方才的柔和悄然散去。 原来不是两人…… 这账号名一出现,把没吱声的吴勇给炸了出来。 【无用】:“我靠,学霸!你和他和好了!” 林乐桉没有打字回复,而是@了夏予川的账号,发了个两只猫猫相互拥抱的表情包。 耳边传来一声如铃音般的轻笑,林乐桉转过头,见夏予川笑着发着消息。 他手上的手机震了一下,就见夏予川在群里@了他,还接了个猫猫递玫瑰花的表情包。 【偏偏】:“噫,真腻歪,退群了。” 林乐桉没有理会陈翩的回话,反而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一句: 【Yan】:“大家国庆作业写得怎么样?” 【方万不是饭碗】:“写了语文和英语,要脑的一张都没动。” 【mr.li】:“我跟你反着来,我打算把语文和英语留到去学校做。” 【卍.劫】:“这作业量,谁能写完,我叫他爸爸!” 林乐桉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将刚刚拍的照片全部地往群里发。坐在他旁边的夏予川被这人图片轰炸得手机一个劲“哔哔”响。 发完后,群里沉静了一会儿。就见方万发了一条语音,语气不敢置信道: “乐哥,这才第五天,你全写完了?” 【Yan】:“写完了。自豪.jpg” 随后,又是一条语音,打开便听见方万的尖锐爆鸣声: “啊啊啊啊啊啊!乐哥!你不是说好了不动国庆作业的吗!你怎么食言了!” 再接,是一条来自李睿的语音,打开便听见他装哭道: “呜呜呜,乐哥好努力,我今晚还有睡觉的理由吗?” 高文博倒比他们平静多了,只发了条两秒的语音,语音里只有一句:“爸爸。” 林乐桉看到群里人的癫样,心满意足地拿起一旁的水杯,喝完水后打字回道:“因为我有年级第一居家辅导!” 还@了夏予川。 回完消息后,他洋洋得意,却全然未觉旁边夏予川若有所思的眼神。 【卍.劫】:“夏予川是你邻居?” 【Yan】:“不是,他国庆住在我家。” 【卍.劫】:“他没家吗?住你家干嘛?” “这高文博说话怎么这样。” 林乐桉又喝了一口水,直接私信高文博解释。 潜水的陈翩却在这时往群聊里发来一条微信消息。 【偏偏】:“乐哥,你不对劲。” 林乐桉不仅不气,内心还有被满足的愉悦感,他回道: “我哪不对劲了?” 【偏偏】:“你是不是恋爱了?” 林乐桉拿着杯子的手顿住。 陈翩继续发消息。 【偏偏】:“而且恋爱对象,学习一等一的好,还带着你学习!” 【方万不是饭碗】:“翩姐!我也这么觉得!你有头绪吗?” 【偏偏】:“有。” 【方万不是饭碗】:“谁?” 【偏偏】:“夏予川!” “咳咳咳!” 林乐桉被两人对话吓得呛了一口水,内心像是有个小人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我?和夏予川,谈恋爱? 夏予川看着林乐桉拿起水杯又喝了一口水,欲言又止许久,还是说出了自己心里想说的话: “这杯,我喝过。” “咳咳咳!咳咳!” 见林乐桉又呛水了,夏予川脸上一阵慌张,忙道:“你继续喝吧,我不介意的。” 林乐桉捂着喉咙,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看见夏予川双耳通红,说话小声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一句: “就是有点像……” 像什么? “间接接吻……” “……” 不要给谣言增加真实性啊! 第39章 密室 因为是九人一起出门,方万想着不能浪费那么多的人,于是约着去最早十点的密室逃脱,出来刚好还能一起吃顿午饭。 群聊里约好了出去玩的时间,还有出去玩的地点。说好了十点钟到,但林乐桉和夏予川去到密室门口后才发现,这群里的人全是鸽子精! “都九点五十了,还没来啊。” 两人住的离密室逃脱的地方有点远,为了不拖累大家,连早餐都没吃就出门了,没想到居然还是最早到的。 夏予川给林乐桉递来了刚刚买的汉堡,当早餐凑合一下。 林乐桉将汉堡当成了他那群不准时的损友,狠狠地咬下了一口: “昨晚还在催一定要十点准时到,他们就是这样准时的?” 甚至还有夏予川这位其他班的同学在,都不会想着不争馒头争口气,展示一下七班的良好美德。 林乐桉咬下一口包夹肉,不好意思道:“抱歉,让你跟着我在这傻站着等。” “没事。” 夏予川很善解人意道:“都是他们的错。” 林乐桉站得有点无聊了,转了个身,看向墙上的主题宣传。 “生化危机…电锯狂魔…无头尸案…” 全是惊悚类主题,光看店家做的宣传海报,那恐怖氛围就惊得林乐桉不住哆嗦,但还是嘴硬道: “方万找的店就没有正常点的主题吗?我朋友怕鬼啊。” 让他承认自己怕,那是不可能的,有夏予川在,这锅还是让他背着吧。 林乐桉说完,又继续看向最左边,见有一张看着没那么惊悚的海报,密室的主题也很正常。 “迷情埃及…” 林乐桉边盯着海报边拉了拉夏予川的衣摆,见人转过来了,便指了指海报道: “哥哥,这个适合你唉!是考古主题,不恐怖的。” 夏予川忍俊不禁,他都没说自己不能玩恐怖主题,就被扣上“不行”的标签,但这锅他还是老实背着: “嗯。确实,其它的都好恐怖。” “到时候方万他们过来我让他们选这个。” 刚说完,方万那一群七个人齐齐整整地朝密室逃脱门口走来。看到他们那一刻,林乐桉率先发难道:“都几点了,怎么现在才来?” 众人一听,都懵了。方万赶紧解释:“我们不是说好在地铁站先集合的吗?” 身边的人附和着。 “对啊,不是说了地铁站等吗?” “我们等你好久了。” 听到他们的话,林乐桉匆忙掏出手机去查看有没有遗漏的消息,就见到最上面被他漏看的一条:“明天先在地铁出口集合。” 原来错在他身上,林乐桉顿时怂了,马上调开话题:“那…那快点吧,还有五分钟就要过时了。” “哦!” “选哪个?” “生化吧,好像没有npc。” “我有点想选这个鬼别墅的。” “这个主题也不错。” 众人都赶忙开始选主题,这个想要这个主题,那个又想要那个主题,快到时间了,都还没统一下来。 不知谁喊了一句:“乐哥,你想选哪个?” 林乐桉实际一直都在听着大家讨论,也注意到压根没有提到想要选埃及主题。 那他提了,会不会让他们为难? “额,生化危机?” 林乐桉最终选择提到最多的那款主题,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向身旁的夏予川。 夏予川回看着他,神色晦暗不明,沉默不言只是点头。 “果然,乐哥也喜欢生化危机这个主题!” “就听乐哥的了!” 工作人员在这时开腔:“各位是打算选《生化危机》吗?” “对!” “听乐哥的!” 最终密室主题定下了生化危机。 七人跟着工作人员进到密室里,在狭窄的走廊上排成一队走,林乐桉和夏予川却走在队尾。 林乐桉愧疚地对着夏予川道:“哥哥,我错了。” “嗯?怎么了?” “我没选埃及。” “没关系。” 夏予川温声安慰着身旁的人。 虽然他对林乐桉违背本心,跟随大众选,确实是有些不悦,但此刻对着放低姿态,小心翼翼的林乐桉,却说不出气话,只是道: “我怕,你能一直跟在我身边吗?” 夏予川能怎么办,怕鬼的这锅是他背的,怕鬼的人是林乐桉,那他只能说这样的话来护着林乐桉,和林乐桉的自尊心。 “没问题!” 七人进间房间后,工作人员开始讲解密室规则: “欢迎来到我们《生化危机》密室。这是一间五星主题的密室,兼具解密,追逐,与非对抗决斗。 “在解密过程会不定地出现我们的npc,被npc抓到的人,有两个选择:第一,是被关进笼子里,等待同伴救援;第二,是被我们工作人员泼洒道具血清,变成丧尸参与抓人。有三次场外求助机会,直接按下对讲机,我们这边会有专人进来协助。” 讲解完规则后,工作人员说着“祝你们玩得愉快”就走了。 留下九名十六七岁的少年们对着一堆机关懵逼。 “所以,我们现在要干嘛?” 李睿不知从哪拿了块板子,上面画着一堆“象形字”,完全让人捉摸不透。 “估计是找字典解出板子上的字吧。” 吴勇一说完,大家就都有头绪了,立马四散开来,去找所谓的“字典”。 林乐桉接过他们放在棺材道具上的板子,看了一眼,看不懂,放下。 夏予川走过来,也看了一眼,便明了,朝着众人喊道:“并不是,这是四个数字,是2518。” “什么2518?” 林乐桉听到夏予川的话,去而复返,又走回来再看一眼板子上的“抽象画”。 夏予川还不懂大家为什么看不出来,但还是耐心给林乐桉解释:“你看,这不就‘2’和‘1’被横着切,‘5’和‘8’被竖着切。” “是哦!哥哥你怎么这么厉害!” “咔吧!” 不知道是谁碰到了机关,林乐桉头顶的天花板突然空了一块,一副假发砸了下来。 “啊!” 听到喊叫声,众人齐齐转头朝两人的位置看去。 林乐桉紧紧贴在夏予川身上,双手揽着他的双臂。 还未回过神来,就要面对公开处刑。弄得他是万分尴尬。 夏予川无奈,将林乐桉一扯,把他整个人揽在自己怀里,但在别人面前,却看着像是他躲在了林乐桉身后,声音颤抖,惊魂未定: “啊……好怕……” 全场沉默一瞬,不知是谁开了口: “年级第一的学霸…居然这么胆小的吗?” “有点超乎想象。” 胆小又怎么了,胆小吃你们家大米了! 夏予川在心里怒斥这群人的偏见。 “这里有个黑盒子!” 在这时,陈翩抱着一个小黑盒子,边喊着,边朝着大部队跑来。 盒子上有把锁住的密码锁,刚好有四个数字位,林乐桉想到刚刚夏予川说的密码,示意陈翩试一下: “你输2518试试?” 陈翩输进去,却示意密码错误。 “我来吧。” 夏予川松开林乐桉,伸手接过盒子。将上面的密码锁贴近耳朵,划拉几下,盒子居然开了。 然而却在下一刻,李睿手上的对讲机发出了刺耳的喊叫: “啊啊啊!你把锁掰了?” 李睿懵逼:“什么掰锁?” “这盒子上面是不是有个密码锁?” “对啊。” “密码呢?” “我直接就开了。” 吴勇听到,睁大眼睛对着夏予川比了个大拇指:“学霸,牛。” 但李睿就有点慌,忙不迭地朝着对讲机问道:“锁坏了的话我们要赔多少?” “没坏。” 夏予川解释道:“我没硬拆。锁里是卡扣的,输到正确的数字会有‘咔’的一声,我就边听边把它打开了。” 对讲机里的工作人员不敢置信道:“弟弟,你家干这个的?” “在网上学的。” 对讲机那头的工作人员短暂的无言后,将另一个对讲机拿起来:“生化危机那边的请注意。你们那出了位‘开锁大师’,现在马上给他们上强度!” “那‘2518’又是什么?” 听到林乐桉的话,大家齐齐看向他,皆是一脸懵。 “对啊,那‘2518’又是哪个的密码?” 安静了没一会儿的对讲机又开始发声:“各位现在是找到一片拼图了吧,我们有十片拼图要找,找完后回到这间房的棺材前,拿拼图道具打开中间的棺材。 密码锁就当是我们这边的失误,附赠一个额外的提示。2518是第二房间的开门密码,现在各位可以开始寻找第二房间的入口了。” “第二房间?” 对讲机说完,众人四散开来。 “这房间那么大,我们干脆分头找吧。” “行。” “可以。” 李睿担当了团队核心,率先提出了他自己的想法,也得到了其他人的支持。 方万听罢,直接绕去找林乐桉:“乐哥,我们俩一起去前面找找。” “行……” 林乐桉刚想往前走时,衣服被人往后拉着,动也动不了。 夏予川站在暗处,林乐桉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又不说话,林乐桉动一下就将人往后扯。 林乐桉心下明了,转过头对方万道:“我们三。” “哦…哦,行。” 方万说完就在前面走,在他身后的林乐桉偷偷地握住了夏予川的手,小声问道:“你怕是吧?” “嗯。” “那你跟紧我。” 夏予川回握住林乐桉的手,以此表达他的意见。 三人走到一块空地上,四周都没有东西,只有一面画满壁画的墙壁。 三人这边摸一摸,那边推一推,见都没有反应,方万直接下结论道:“这里应该没东西了,回去找他们吧。” “你不看看上面?” 夏予川伸手指向他们三人所站位置的天花板。 他一提,三人齐齐抬头往上看。 平平无奇的天花板。 方万不解地开口:“天花板有什么问题吗?” “哦!我知道了!” 林乐桉一手握拳敲在另一手手掌上:“我懂了!天花板上面有路!” 说着,他便往墙壁那边走去,边抬头边贴着墙走。 方万依旧疑惑:“这怎么得出的?” “你不觉得这里的天花板比其它区域的低很多吗?” “我靠,对哦。” “快来,我找到入口了!” 林乐桉站在正中间的位置朝他们两人挥手示意。 这个位置上方空了出来,又因为设计上它的地势比别的位置高出一点,一位一米七往上的人颠脚一跃,就能上去。 “就说刚刚检查这里的时候怎么还顶头呢。” 方万都被刚才的自己逗笑了。那么大的“线索”摆在他面前,还被他扭头一闪,避开了。 “你俩在这等着,我先上去看看。” “乐桉。” 林乐桉刚准备上去就被夏予川阻止:“你看到路也别走,先下来。” “知道了。” 林乐桉心里无奈,胆小的夏予川还真是一刻都离不开他。 “我上去看到有通道就下来通知你们。” 说着,林乐桉便爬上天花板。 天花板很低,他只能爬着走。考虑到外面的装潢,林乐桉便一直贴着右边墙壁前行,毕竟只有右边才有可能有通往第二房间的路口存在。 走了没多远,他摸到墙壁上有块很松的木板,好像可以推开,他也顺势用力推开,见木板后面真的是一条通道。 林乐桉担心里面会遇到“鬼打墙”,还是选择先进去看看。 在他进入通道后,身后的木板瞬间关闭。 林乐桉转过身,见事不妙,试图将木板再次推开,却怎么推都推不动,明显是锁上了。 “我去,还能这样玩。” * 外面的夏予川和方万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林乐桉出来。 夏予川有点着急了,抬脚就要上去。 突然,房间内响起了与地铁关门铃相似的铃声。 铃声过后,工作人员加了电的声音响起:“你们的伙伴误入囚禁病原体的房间,正等待着各位的营救。” 小水:我怕鬼,但我有对象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密室 第40章 抓人 出路被锁住了,林乐桉只能沿着通道一直往前走,试图看看走出去后能不能和大部队集合。 幸好这是一条单行道,没有岔路口之类的设置,走就完事了。 走到尽头,眼前顿时一片明亮。 不论是天花板,还是刚刚走过来要过的通道,都是黑漆漆一片,但这间房,却是和外面截然不同的布置。 四四方方的房间构造,天花板每处都安装了led灯管,连地面也安装了隐藏地灯,甚至墙壁上的壁画还嵌着无数小灯泡。整间房间堪称光污染级别的亮堂。 正中间是一座银质人像,林乐桉好奇走上前去,正打算仔细观察,岂料只一眼就戳中了他的笑点。 只因这樽人像是工作人员往身上涂满银色油彩假扮的,而且还是位长着大肚腩的胖员工,脸还圆润,配合着闭眼卧躺的姿势,十分滑稽。 林乐桉还是懂点礼节的,知道不能随便嘲笑人,但又奈何不了这工作人员的造型真的很好笑,他只能抿着嘴唇憋着笑意。 突然间,正中间的工作人员睁开了双眼,下一秒,他身后的大门打开。 工作人员棒读似地背着台词:“你是谁?为何闯入此地?” 林乐桉表情顿时迷茫,伸手指着自己疑惑道:“要报真名吗?” “无礼的侵略者,我要惩罚你!” 工作人员敲了敲座椅扶手,房间内的灯光一闪一闪,还伴随着“劈里啪啦”的音效,如同电闪雷鸣一般。 “哇!” 林乐桉站在原地,哇哇感叹:不愧是粤东排名前三的密室,这声光特效是真的厉害。 “给你三秒钟的时间逃跑,三秒后我就来抓你了。” 工作人员说完后,林乐桉没有动。 “3。” 依旧站着。 “2。” 站着但开口道:“这台词有点出戏啊。” 工作人员汗颜,但还是尽职尽责继续倒数: “1。” 数完后,两人大眼对小眼。 工作人员忍不住开口:“你不跑吗?” “我不跑,你抓吧。” 工作人员搞不懂:“抓到你后,你就要进小黑屋了。” “不是有不用进小黑屋的选项吗?” 林乐桉眉眼和嘴角一同弯起,笑容分外狡猾:“我要去抓人。” 工作人员一脸“我懂了”的表情,从座位底下的放置箱里掏出一条极长的白色布匹。 “什么东西?不是血清吗?” “之前喷血清被投诉了,就改成这样的形式。” “……” “你盖上它还是能看清路的。” “……” 林乐桉脑子模拟着自己披上白色布匹的样子,估计和之前看的埃及史里梅杰德的壁画形象差不多吧。 没想到,没玩到的《迷情埃及》靠这种方式实现了…… * 夏予川和方万延迟回到大部队,他们刚刚上去天花板那看过了,关住林乐桉的通道已经关闭,他们根本进不去。 聚集在一起,众人也自然而然地知道误入禁地的成员是林乐桉了,反倒松了一口气。 “是乐哥就问题不大。” 夏予川看向说话的高文博,语气与眼神中的不悦过分明显:“丢了一个人,你们心那么大的吗?” 高文博带着玩笑道:“大学霸,出来玩别这么正经。乐哥那么厉害,就个密室逃脱能耐他何?再说了,这里都有监控的,不至于出事。” 其他人听罢也跟着应和:“对啊。” “什么事都没有。” 夏予川正要说话,李睿便出来指挥道:“各位,要不我们分成两队人,一队去找乐哥;一队继续去第二房间解密。” “第二房间入口已经找到了。” 陈翩的小姐妹突然开口:“我们找到的。” 陈翩还配合着自豪地挑了挑眉。 “我和老高就不去了,我们去救乐哥。” 方万率先开了口,揽着高文博主动认下了。 “我也……” “学霸一定要跟着去第二房间,那救乐哥的?” 夏予川刚想开口也去救人,就被打断。 “行,那我们散了。” 夏予川被李睿拉着去第二房间,一脸懵逼。 我都没说要去第二房间! 我要去救人啊! * 往另一边走的方万和高文博两人完全不知道他们乐哥已经叛变组织了,沿着单行的通道走,结果又绕回了起点。 “靠,碰上鬼打墙了?” 两人不信邪,试着走左边的位置,要是也绕回来,就干脆原路返回回归大部队。 “我们碰上鬼打墙了,待会要是再绕回起点,就放弃救人,直接来找你们了。” 两人正和对讲机的成员们沟通,殊不知一只白色鬼影正向他们袭来。 “到时候,我们直接…呜…” 对话中断,两人齐齐被白色布匹包裹。 “走,去小黑屋!” 被闷在被子里的方万听到声音,不可思议道:“乐哥?” 林乐桉还是兴致满满道:“叫出名字来也没用,你们还是要给我去小黑屋!” “什么!” 两人好不容易挣脱束缚,突然听到这个决定,四目震惊。 “乐哥,你一点选择的余地都不给了啊!” “再说,分开进小黑屋。” 林乐桉上前,推着两人往前走。 走到尽头的房间里,有一大铁笼。 林乐桉用力一推,将两人推进笼子里,关上。 事发突然,都还没玩够就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方万苦着张脸:“乐哥,我要申请叛变!” “申请失败。” 林乐桉将布匹披在身上,脸色突然间严肃。他不知从哪拿了一把塑料匕首,指着高文博问道:“问你件事,夏予川在哪?” 高文博不解,但还是如实回答:“他去第二房间。” “他居然不来救我!” 气得林乐桉将布匹重新盖回头上,将对夏予川的怨气撒在可怜的被捕者身上:“你俩在笼子里待着吧。 我要去制裁叛徒!” 笼子里的两人见到林乐桉说完话后,变成一只白色床单怪飘出门去了。 他们相互对视,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困惑。 那是什么东西? * 夏予川来第二房间纯粹是不情不愿,他现在也还是不情不愿。 毕竟他对密室逃脱不感兴趣,他只想陪林乐桉玩,现在林乐桉不在了,更没了兴趣。 夏予川从进房间开始就跟开了倍数一样。 一进门,往旁边的桌子里掏出了一个盒子,打开拿了钥匙开了抽屉,开了抽屉拿了颗玻璃珠,别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拿玻璃珠开了中间的大型装置。 极其流畅,极其丝滑,跟打了好几周目的玩家一样,熟能生巧。 中途还蹿出了一只造型恶心丑陋的道具人偶。 大家想着夏予川这人胆子小,怕鬼,这下该能控一控他解谜的速度了吧。 却见他不耐烦地将人偶塞回去,又继续速通。 众人:…… 扮猪吃老虎是吧! 弄得剩下五人就跟五个装饰一样,什么都没干,全部解密都被夏予川包揽。 陈翩用手肘推了推身旁的李睿:“老班,你去开一下你左边的抽屉。” “那抽屉开过了,没线索。” “我不是要这个。我看到那里面有副扑克牌,叫你拿出来打几局斗地主。” 李睿:…… 咱们已经没用到这个地步了吗? 第二房间速通完毕,一行人顺利地直通到第三房间。 这是一间病房,里面有四张病床,床上各躺着一位病人,每位扮演病人的npc都瘦瘦小小,看着还真有几分弱不禁风样。 “这就是npc?看着好像没什么杀伤力的样子。” 吴勇刚说完,躺在病床上,穿着病号服的四人全部睁开双眼,整齐划一地盯着这一群闯入者。 “靠,吴勇,你个乌鸦嘴!” 见状,众人皆感不妙,朝着身后打开的房门跑去,一出门便四散逃跑。 对讲机那头的工作人员看着监控里狂奔的人群,终于是活过来了,像小说里的反派似的激动喊道: “对,就是这样,给我往死里抓他们!” 本来这间房间只会开一位npc来追人,由于这行人里有一位过分强大,为了挽回工作人员的权威,这次一次性四人全追。 “神经啊!这么难!” “哪有这样的!” 六人被npc彻底拆散。 从第三房间的门里出来,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过道,过道上还有几间教室大小的小房间。 李睿躲进其中一间小房间里,躲过了追逐的npc。 他矮着身子,喘着气,自言自语道:“没事了,没事了。” “hi。” 他的肩膀被一只手拍了拍,吓得他发出尖叫: “啊——” “哐当”一声,李睿的脑袋不小心撞到墙。 夏予川面上淡定,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他就打个招呼而已,不用这么激动吧? * “学霸,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想起刚刚那憨批的模样,李睿尴尬地干笑两声。 夏予川扶着人,随便进了一间小房间里躲着,惊喜的是其他人居然也在。 “好巧!我们刚打算找你们来着的。” 恢复精力的李睿环顾这间房,见是一间很陌生的房间,唯一可异的是摆在最里面的,疑似衣柜的道具。 “这间我们好像没来过。” “是,我们刚刚就是想找你们一起来解谜的。” 主要是找夏予川。 “我觉得那个衣柜有问题,要不我们……” “不用我们了。” 李睿指了指后面,示意面向他的众人转头。 大家不约而同地转过头,见夏予川已经将衣柜的锁给拆开了。 “衣柜里好像有路。” 夏予川试探都不用,直接打开衣柜门,就钻进去了。 再次沦为背景板的五人此刻有着相同的想法:其实我是npc吧…… 六人依次进到衣柜的通道里面,越往前走,通道越黑,黑的快看不清人了。 空调一吹,分外阴森寒冷。 “噫……我想离开了。” 陈翩的姐妹团里有女孩怕了,听到她的话,吴勇好心安慰: “没事,我们在前面。而且这里那么窄,不会有npc进来追……” 前面路况突然宽阔起来,一道白影“嗖”得从一行人眼前而过。 “…吧…” 吴勇不敢说话了,他确实是有点乌鸦嘴。 “大…大家,聚在一起!” 刚刚的追逐战把李睿搞怕了,赶紧指挥众人抱团抵抗。 然而走得比他们前的夏予川却没有跟着聚过来。 李睿不禁叫了夏予川一声:“夏…夏予川同学…” “我不需要。” “不是…我是想说…” 下一刻,一只白色床单怪张开双手,像只鳐鱼一样从夏予川身后袭来。 “啊!” 李睿都要哭了。 他刚刚想说:夏予川同学,npc在你身后! 一双手从身后紧紧箍住夏予川,激动又带着沧桑的声音响起:“抓到一个。” 林乐桉抓到了夏予川,却见他没反应,恶作剧般掐了一把夏予川的腰腹,继续压着嗓音重复道:“我抓到你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夏予川不仅不吃这招,还顺势将腰腹上的手往前拉。 藏在布匹里的林乐桉一时没站稳,整个人往前扑,再次回神,他却成了被抱住的那位。 “大家快跑!我把他控制住了!” “喂!” 林乐桉连人带布被死死禁锢着,在白色布匹里无能挣扎。 都不知道夏予川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竟然完全挣脱不了。 他只能透过布料,眼睁睁地看着目标一个个逃离。 “啊!快放我下来!我要送你去小黑屋。” 林乐桉腰间的手又收紧几分,夏予川生怕他会掉下来,却又恶劣地逗弄: “好。我去小黑屋,你带路。” “夏予川!” 听见身后人带笑的声音,林乐桉炸了,挥舞着“床单拳”骂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我了!” “你是谁啊?” “别给我装模做样!” 怀里的人一直在蛄涌,明明现在的林乐桉是只滑稽的床单怪,夏予川却越看越觉得可爱,忍不住低下头,用脸颊蹭了蹭那包裹得圆圆的脑袋。 蹭完后,林乐桉不动了,夏予川也不动了。 黑暗中的夏予川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控,慌忙地将脑袋挪开。 “你……” 藏在“床单”里的林乐桉一开口,便将夏予川的心脏带得剧烈跳动。夏予川将这定义为做错事人的心虚。 “你的下巴好像戳到我了。” “……” 心跳平静下来了,床单里的人压根无法正确感知到刚刚碰他脑袋的到底是什么。 听到这,夏予川反而有些后悔,后悔为什么只蹭那一下。 “丧尸请注意,你的人质正被解救中。” 突然一道带着电子音效的声音响彻这片区域。 夏予川的双手下意识地一松,让林乐桉得了机会从他怀里成功挣脱。 林乐桉将有点烦人的布匹扯下,随即摆弄起了别在左胸口的小玩意。 夏予川这才注意到林乐桉左胸口别着一个发着光的徽章,刚刚声音就是从徽章里传出来的。 “这是?” 徽章继续发出声音:“我是负责指挥丧尸的工作人员,为了方便隐藏,我们靠这个小装置来对接。” “这玩意,有监控吗?” “没那么高级,就是个小对讲机而已。” 夏予川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间房间里有360度无死角监控。” 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那刚刚抱着的那一幕,不是全被记录下来,还被外面的人全程观看! 林乐桉转过身,见夏予川整个人僵着不动,开口问道:“怎么了?” “没事……” 说没事,实际上夏予川那看似平静的脸此刻烫得不行。 “我回小黑屋了。” 夏予川是走了,但林乐桉还停在原地。停在原地看着自顾往前走的人,看得他满脸疑惑。 疑惑这个夏予川走路是不是顺拐了? 第41章 偶遇 在刚刚床单怪的袭击中,李睿不幸再次与大部队脱离。 此刻他躲在一间模拟病房里,颓废地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哈…哈…应该…没…” “你好。” “啊!” “砰”得一声,李睿两眼一翻,竟在突然出现的夏予川眼前晕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 国庆结束后的第一天,上午的课结束,众人得了空闲,聚在一起,大谈那次的密室之旅。 “唉,李睿你也太拉了吧!这都会被吓晕!” 李睿听着吴勇的话,红着脸反驳:“我那不是吓的,是低血糖犯了!” 林乐桉想起密室里,几乎是被夏予川拖着出来的李睿,虽然缺德,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把予川都吓坏了,他还以为你得了什么病,一吓,把你吓到复发了。” “那确实是病啊,低血糖不是病啊!” “予川以为你有心脏病,当时还和对讲机里的工作人员说,让他赶紧打120。” 密室里的工作人员也吓坏了,毕竟那么大一位活人倒在他们密室里,真出了事是要担责的。 他一推门而入,就见躺在地上的人,四脚爬行,嗓音颤抖,用抖个不停的手攥住了他的裤腿: “我…没…事…” “啊——” “哈哈哈哈!” 林乐桉笑得捧着腹,对着众人道:“你们知道那位工作人员说了什么吗?” 吴勇也来了兴致,好奇问道:“说什么?” “丧尸啊!” “哈哈哈!” 李睿被逗得脸更红,决心反击,开口质问林乐桉道:“那乐哥你解释解释,为什么开局叛变?是不是怕了!” 林乐桉噎住,唯恐天下不乱的众人立马更换目标,开着林乐桉玩笑道: “对啊,乐哥你是不是怂了?” “乐哥你改名吧,叫林怂怂。” 林乐桉强撑着嗤笑道:“怂,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变鬼更好玩而已。” 门外的语文老师走了过来,朝着男生最多的这边问道:“有没有男同学愿意来一下语文组办公室,去搬练习册。” 像是为了重振自己的威严,林乐桉自告奋勇。 李睿见状,好心问道:“要一起吗?” “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就能搬。你乐哥还是你乐哥!” 当然练习册的重量也没有让林乐桉丢脸。 语文老师将一捆四十多本的练习册交到林乐桉手上。 单本练习册没多厚,加上还是放在一大袋子里,有提手可拎,林乐桉压根不用使什么力。 “能提得动吗?” “完全没问题。” 林乐桉还在老师面前单手拎着上下提了几下,证明这重量完全就是小事。 然而语文老师却没有让林乐桉离开,而是又颁布了新任务: “能再多帮一下吗?老师要去开会,你帮忙复印这几份教案,一份印十张,待会拿下去给参加诗词比赛的同学写。” “可以。” 吩咐完后,语文老师便拿着帆布包,快步往外赶。 刚刚下了场小雨,外面依旧是乌蒙蒙一片,大有再下一场的架势。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连窗帘都拉上了,林乐桉没有戴眼镜上来,周围又暗,他不太能看清字,分不清老师桌上那几叠教案里,哪堆是诗词比赛的例题。 林乐桉环顾四周,想着没人休息的话就把灯开一下。 可惜事与愿违,在中间的办公区那坐着一位奇怪的学生。 他在室内戴着黑帽子,穿的一身黑,现在还没降温不怎么冷,却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那位全黑的学生安静地趴在桌上,像是在午休。 林乐桉犹豫着要不要叫醒,毕竟他现在真的看不清。 “唉,这怎么这么暗啊。” 一位老师走了进来,自说自话间就将办公室的灯给开了,算是给林乐桉解了围,灯一开,他一找到教案,便拿去复印了。 但那位休息的同学就不怎么舒服了,他的脑袋动了动,眯着眼睛抬起头,半醒不醒,视线模糊。 他的视线越过了隔板,眼前的短暂模糊过后,第一眼便看到复印机前的人,忍不住打量着对方的背影。 好熟悉,我认识吗? “这不能多张吗……” 林乐桉背对着他,边自言自语,边不熟练地摆弄着复印机。 他将机器打开,见里面的纸用光了。 “我就说怎么印不出来。” 林乐桉转过身去求助办公室里的唯一的老师。 他没看到那位起来的同学,自然也错过了那人眼中一时的震惊,更错过了震惊过后,印刻在那人眼中的眷念。 “老师,没纸了。” “谢谢老师。” 他听不见老师的声音,此刻只选择性地让属于林乐桉的声音入耳。 许是过分怀念,让他忍不住开口喊道: “乐桉。” 可惜这声音太小,被老化的机器噪音给盖了下去。 那人从位置上起身,试图直接走过去打招呼。 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王红拿着一份资料走进来,见站起来的学生,语气温和道:“等很久了吧?” “资料填好没?” 林乐桉打印完老师要求的资料,从语文老师的收纳盒里拿了个回形针别起来,一手提着练习册,一手抱着试题朝外走。 “予川,你等会自己一个人能下去吗?” 予川? 林乐桉脚步停下,转过身朝声音发出的位置看去,只看到王红和那位戴着帽子低着头的同学谈话,不见夏予川人。 大概是谐音吧。 林乐桉没再理会,转身离开。 * 一班教室里。 夏予川的新同桌刚写完一张数学卷,伸了个懒腰,瞄了一眼自己的学霸同桌。 看见他拿着自动铅笔在改练习册。好奇,忍不住偷看练习册上的题目。 只看一眼,同桌就失望了。 都是一眼就看出答案的基础题,更好笑的是,做题的人还能错一半。 同桌想着自己和夏予川自从当同桌以来,除了问问题就没别的交流了,这练习册不正是个好的聊天主题。 他主动开口:“予川,你最近在做家教?” 夏予川依旧低着头改题,却还能分出注意力回答:“没。” “你在教你朋友?” “不算。” 因为夏予川压根不打算只是当朋友。 同桌对这个回答产生迷惑,继续追问:“金主爸爸?” 这下夏予川终于抬头了,一抬头就是一副“你脑子是不是有坑”的迷惑表情。 同桌挠挠头。 他觉得逻辑没错。 不是家教,不是朋友,还那么上心,只能是给钱的了,叫金主爸爸没毛病啊。 午休时间,只要级长没来抓,不打扰到休息的同学,串班完全没问题。 像现在,一位驮着背,一脸畏缩样的同学走到前门,声音又小又像蚊声地朝教室里走到的同学问道:“能叫一下夏予川吗?” 他得庆幸教室里安静,他那蚊音能被夏予川听到。 夏予川起身出去,到走廊那询问情况:“你是?” “我是学生会组织部的,下午彩排要借音响,器材室的老师说要找学生会会长去签字。” “行。老师还在器材室吧?” 那位同学脚步轻微地后移,低着头,眼神飘忽,声音更小了:“在…在的。” 夏予川审视般地打量着他,两人眼神对上时,这位组织部的成员却先瞥开了。 “好,我这就过去。” 付许安在刚刚目睹了夏予川被陌生人叫出去,然后就没回来。 他潜意识里觉得不对劲,走去夏予川的位置那,问同桌:“刚刚叫夏予川出去的那人,他和夏予川是什么关系?” 班里的窗户没关,付许安注意到夏予川的同桌一直在偷窥那两人的谈话。同桌的听力也不让付许安失望,至少该听的重点都听清了:“学生会的,叫予川去器材室签名。” “他是哪个部门的?” “组织部的。” “组织部的人我都认识啊。还有,这种事为什么不找部长,要找予川?” 同桌耸耸肩,双手摊开:“这我就不知道了。” * 高文博叫了方万来打球。不过却只成功叫来了方万,从语文组办公室回来的林乐桉破天荒地选择了睡觉,声称七天假期把他的生物钟搞乱了,现在要调回来。 其他认识的打球搭子也各有事干,最后篮球场上就只来了他们两人。 他们一边轮流投篮,一边说着话: “饭碗,为什么夏予川突然和乐哥和好了?” 方万抬手,篮球砸到篮筐上,又弹了出来。 “不知道,男人的友谊来得总是莫名其妙。” “作为朋友,我其实有点担心乐哥会被有心人利用了。毕竟我觉得他,一直都有点傻不拉几的。” 高文博的一球也空了,将篮球传给方万。 “乐哥都说了,人发小,也算知根知底,哪会被利用啊。” 篮球成功砸进筐里,落到地上弹了两下,但两人却无暇顾及。 “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对那个夏予川不爽,我总觉得他对乐哥不怀好意。你想想,谁国庆七天假不回家,跑同学家里住的?他绝对有问题!” “巧了,我也这样觉得。” 方万低下身,将球捡起来,拿在手上。 “打累了,回去吧。” 七班的后门被人轻手轻脚地推开,穿着一身黑的人站在后门口。 留在教室里的学生们都在午睡,无人注意到后门那一丁点动静。 林乐桉也不例外,他将自己的校服外套团成一团,将外套当作枕头来睡。 黑衣人小心翼翼地拉开他旁边空出来的椅子,万分专注,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吵醒睡觉中的人。 他坐在位置上,也学着其他人一样,侧着脑袋趴在课桌上,但却不是休息,而是看向自己的“同桌”。 林乐桉安静地闭着眼睡着,长又密的睫毛在此刻分外显眼。外面的微风越过薄窗帘,将他的头发吹得一上一下轻微飘荡着。 那人的手指苍白纤长,伸手撩起林乐桉那被吹乱,被吹到盖住眼睫的刘海。 他的五官藏在帽檐阴影下,只得靠着那落在嘴角的浅笑知晓他的心情。 似乎就只是这样看着,便已满足了。 又是一阵风吹过,却比方才的风来得更凶猛,像是不爽这窗帘的阻挡,直接将它整片吹起。将阴沉许久后,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丝阳光送入教室。 “哐当!” 林乐桉被这剧烈的动静惊扰,猛地睁开眼,抬头四处观察。 他周围的人一切如常,只有零星几人和他一样被吵醒,皱着眉抬头,又困得继续睡。 唯一的异常只有他身旁的座位。 那张没人坐的椅子被人拉开过。 打完球的方万和高文博一起朝七班走去。 还没走进班门,却在老远就看到一位穿着一身黑的人急急忙忙从七班后门里跑出来。 甚至还在楼梯口处,还与他俩撞了一下。 那人点了点头,道了句:“不好意思。”便又慌乱跑开。 这个插曲过后,高文博和方万却没有再继续往前走,而是相互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满脸震惊。 “出去的那人是……” “夏予川?” 老高,饭碗:妈呀,见鬼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1章 偶遇 第42章 报复 夏予川跟着自称组织部的人走到器材室里。 房间内灯都没开,黑漆漆一片,刺鼻的灰尘味让夏予川忍不住皱眉,抬手把味扇去。 他的视线无意中瞄到一旁的木桌,见上面空空如也,资料表格全都收纳在抽屉里。 根本就不像被动过的样子。 “砰!” 身后的铁门被人关上。 听到门关闭的声音,夏予川迅速回身跑到门口,双手用力一推,将还未锁上的门推出一道口子,又被门外的人用身躯给撞回去。 门外人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压着门,不让它被撞开,还在心里暗自疑惑:这家伙不是病秧子吗?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他的手还是有条不紊地拉起门上的锁链,套上锁头。 “到底是谁叫你过来的!” “对不起,我没办法!” “是不是赵奕辰?” 门外人的手突然发抖,手上的钥匙抖到插不进锁口里。 门里的夏予川放弃挣扎,反而发出一声嘲讽的笑,便道:“赵奕辰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你还来帮他。你是不是傻?” “求你别说了!” “他爸失了势,学校里也没有护着他的后台,不久就要被劝退了,你现在帮他有意义吗?” “他还没走!” 门外人粗暴地将钥匙硬插进锁孔里,近乎是哭嚎出来: “他还没走!他就会一直欺负我!你高高在上,你哪里懂得我的痛苦!” 门外人像是泄愤般将钥匙往右一拧,铁门彻底被锁上了。 “你不是和他同一个班的,你不懂活在赵奕辰阴影里是什么滋味!田越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如果是你,你也会像我一样由着他,没有人想要成为下一个田越!” 夏予川没有说话,只是隔着铁门看着他,看向他的眼神如同警察审视犯人一样,看得他瘆得慌,看得他后退逃跑。 他走时不忘将木门关上,似乎这样做就能将一切罪证掩盖。 木门将要合上那一刻,夏予川的声音传出来:“我会选择…… 反抗……” 最后那一句却被压在了沉重的关门声中。 * 午休的结束铃响了。 付许安一个中午都没睡,他不知第几次转过头去看向靠窗的空位置。 只是去借个器材,不至于用上一个午休的时间吧? 不妙的念头在他脑子越发明显。 付许安终于忍不住,起身出门。 午休结束后的七班在过了一小段安静的提神时间后,又开始闹起来了。 吴勇侧坐着,刚好能看到后座的林乐桉,他擦着眼镜,自然地聊起了午休时的小插曲: “乐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噪音啊?” 林乐桉刚醒,头还懵着,不解道:“什么噪音?” 方万从外面打完水回来,拉开椅子坐下。吴勇见状,心下明了:“哦,没事了。原来是饭碗搞出来的。” 方万也一样懵逼地指着自己:“我怎么了?” 吴勇解释道:“就是午休时候听到你座位发出了拉椅子的声音,特刺耳。” “我中途回班不搞那么大动静的。” 吴勇不信:“你椅子拉得跟锯树似的,还说动静不大!” “不是我。” “那还能是谁?” “夏予川吧,我回来时还看到他从我们班出来。” “啊?” 听到夏予川的名字,林乐桉顿时清醒了。他想起来自己把练习册扔给夏予川,说好了今天午休补数学的,结果自己太困忘了。 “尴尬了,我忘了和他有约。估计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得过去道个歉。” 人还没走出班级,先有一班的人过来。 林乐桉看着眼前急急忙忙的人,他认得这是夏予川的前同桌付许安。 “林乐桉,你见过予川吗?” “不太清楚,我朋友说午休的时候见到他来我班上过。” “什么时候的事?” 林乐桉见方万走过来,转而向他开口问道:“予川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我那时在打球,我回来就看见他出去了。大概一点二十的时候。” “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乐桉也感知到氛围不对劲,急忙开口追问。 “午休铃响前,有个自称是学生会的人叫予川去器材室签字,他被叫出去后,就没回来过了。所以我来确认一下他有没有来找你。” “他确实找过乐哥。” “不对……” 方万见林乐桉说完这句话后又跑回去。他疑惑不解地跟在林乐桉后面,见他莫名其妙地低下头,在那看他的抽屉。 “乐哥,你干嘛啊?” “饭碗,你回来时有看到桌上有东西吗?” “没有啊。什么都没有。” “他没来找过我。” 方万在他旁边愣了一下:“我和老高亲眼看到的。” “那估计是你们看走眼了。我练习册在予川那,他要找我肯定会把练习册拿给我的。” “但我和老高真看到他从我们班里出来,还穿着件特厚的黑外套。” “黑外套?” 付许安满脸不解:“予川没穿黑外套,他在学校穿的只会是校服。” 林乐桉听罢,不悦地朝方万的肩膀上来了一拳:“你真看走眼了!” 随即跟着付许安一起离开,徒留方万站在原地凌乱:“那我遇到的是谁?” * 器材室四面密闭,连个窗户都没有,门也被锁死了。 夏予川拉了张椅子坐下,他手机没带下来,眼睛看着墙上的挂钟,在心里默默倒数着:54,55…… 58,59。 到点了。 器材室里响起了上课的铃声,夏予川从椅子上起来,深吸一口气对着木门大喊:“有没有人啊!” 没有任何动静。 夏予川再次喊出声:“外面有人吗!” 门外依旧静悄悄。 撑着嗓子喊太累人了,夏予川在器材室的空地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权当中场休息,没走几圈,他就听到门外传来了窸窣的动静。 夏予川再度上前,刚要再喊一遍,就听到开锁的声音。 夏予川下意识地往后退。没隔多久,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负责老师,而是…… “赵奕辰?” 现在的赵奕辰和当时在办公室里乖巧胆小的他完全视若两人,顶着凶神恶煞的脸,一进来不由分说就粗暴地一拳砸在了夏予川的侧脸上。 事发突然,夏予川捂着被打的那一半边脸,踉跄着后退,没退几步又被抓住了衣领。 “妈的,多管闲事的书呆子,如果不是你,老子会惹上那么多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沦落到今天完全就是你自己的问题。” “你!” 又是一拳下来,夏予川被打得直直跌在一张课桌上,本就生锈破损的课桌承受不了突如其来的重物砸下来,顷刻间彻底解体。 外面的人身体抖了一下,手上的钥匙一个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发出噪声。 “妈的,你他妈的能不能锁快点!” 赵奕辰朝着门外的人大吼出声。 夏予川这才注意到原来来的不止赵奕辰一人,还有一开始把他骗过来的家伙,此时还在当着锁门的“临时工”。 “锁…锁好了。” 门外人自言自语间将铁门重新锁上,随后逃命似地关上木门跑了。 赵奕辰邪笑着走到夏予川面前,语气带着几分癫狂道:“锁好了,这里隔音还不错,你喊多大声外面都听不到,没人来救你了。” “对,锁好了。” 赵奕辰看见坐在地上的人完全没有大难临头的恐惧,明明站着的人是他,却莫名感觉自己才是被锁定的猎物,令他十分暴躁。 这家伙一个书呆子,凭什么这样看他! 赵奕辰挥出拳头,想给夏予川一个教训,岂料飞出去的拳头却被截住,下一刻被用力地朝反方向拧。 “啊!” 夏予川阴沉着脸,手上的力气再一次加重,将赵奕辰的手拧成可怖的角度。 “啊!疼!放手!” “说我惹事?” 赵奕辰本来就没多少能力,只会拿捏软柿子,见夏予川是个硬茬子,立马怂了,连连道: “我错了,我嘴贱,不关你的事。” 夏予川将手松开。赵奕辰见没事了,慌忙地捂着手朝外跑,却被扯住后领,拉了回来,又被一拳打在了肚子上。 赵奕辰整个人手又疼,肚子又疼,双膝跪在地上。 “你……” 说还没说完,又被拎起衣领,来了一巴掌。 这巴掌用足了力气,顿时赵奕辰的脸上就红了一片。 赵奕辰见这人又抬起了手,慌张开口:“我都求你了!” 夏予川不说话,又打了一巴掌。 眼见又要来,赵奕辰崩溃了: “够了!我才打你两拳而已!” “刚刚那两下是帮田越学长和林乐桉打的!” 因为你害得乐桉遭人辱骂,背上霸凌的名头! 又是一巴掌。 “这是帮田越母亲打的。” 为了逼乐桉退学,拿他曾经的伤痛来做局,乐桉差点就因此而死! “这都要算!” “啪!” 赵奕辰的脸快肿成猪头了,又来了一掌,却是比之前三掌来得力气更大。 “你别告诉我这是为了他爸爸打的!” “猜对了。” “你神经啊!你要不把他祖宗十八代全算上得了!” 夏予川挑了挑眉:“好主意。” 赵奕辰彻底哭了,脸肿了,嘴角都流血了,开口求饶道:“求你了!我真的错了,我家有钱,你要多少我给多少,我还可以当着全校的面给你道歉!” 夏予川丝毫不领情,又落下一巴掌。 他顺势松手,赵奕辰被扇得整个人往后倒了十步路的距离。 赵奕辰躺在地上,见眼前人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脚踩在了他的胸口上,语气森冷:“你原来会道歉啊?” 此刻在赵奕辰眼里,印在他身上的似乎不是夏予川的影子,而是来夺命的恶鬼。 “你…你别动我!我会…报警!” “我看了,这里没有监控,而且你不是把门锁了吗,你说喊多大声都不会有人听到的。” “不…不…还有老师…老师不会放过你的!” 夏予川面无表情,只淡淡道:“对。” 赵奕辰见夏予川放下腿,自以为自己说的话起作用,趁着夏予川走了,试图起身逃离,然而还没起来,就见夏予川去而复返,拿着一根断成两半的桌腿。 空心的钢管生锈断裂,断口处锋利无比。 赵奕辰慌了,连连向后退,嘴里不停喊道:“别!别!” 他却看见夏予川将尖锐的断口往下,狠狠刺了下去。 * “老师,你快点!” 器材室门外,林乐桉站在旁边看着负责老师慢条斯理地开着锁,急得在原地打转。 “这谁弄的链子。” 锁开了后,负责老师还要把拧成麻花样的锁链给拆了。 “老师,你再快点行吗?” “这不能快,快了就解不开了。” 林乐桉又转了一圈,再转回来后锁链终于被拆开了。 门一弹,林乐桉就冲了进去,朝着宽敞的室内大喊:“夏予川!夏予川!” 往里走,竟出现斑斑血迹。 林乐桉顿感不妙,拔腿就往最里面跑。 走到最里面,他看见双眼无神,坐在地上发着抖,嘴里喃喃着:“疯子。”的赵奕辰。 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见到夏予川坐在地上,旁边是一根沾血的钢管。 他的左腿满是鲜血,甚至染红了他身下的地板…… 第43章 怪罪 “王老师待会过来,那我就先回去了。” 夏予川坐在椅子上,他的左边裤腿被撩到膝盖上,校裤下方被医用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竟一点肉色都不露。 夏予川见付许安拿起旁边座椅上书包就要走,微起身开口问道:“乐桉呢?” 当时的林乐桉在器材室里见到夏予川受伤后,气血上头,转过身拎起瘫坐在地上的赵奕辰便来了一拳。 “同学!别动手!冷静!” 延迟跟来的负责老师赶紧上前拉住林乐桉。 赵奕辰被抽得火辣辣的脸颊又被突然来这么一下,他整个人都快疯了,哭嚎着:“你们这俩疯子!我要告诉我爸爸!我要报警!” “你报啊!你敢报吗?你就不怕你爸拿钱压下去的事情又被捅出来!” 赵奕辰当然不敢报,但今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老师是肯定要报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林乐桉,赵奕辰一起被送进派出所。 付许安无语,自己连课都不上,陪他看病,连句谢谢都没有,开口就是问“乐桉呢?” 但他还是如实回答:“他能有什么事。又不是他绑的你,顶多问几句话就能走了。” 夏予川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那就好。” 两人大眼对小眼,皆沉默无言。 付许安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问道:“这就没了?” 夏予川不懂:“我还要说什么?” “我呢?” “哦。” 夏予川了然:“慢走不送。” “我去你的‘慢走不送’,我担心了你一下午,还陪你来医院缝针,帮你拿药,结果你就一句‘慢走不送’。果然,男人都是见色轻友,有了媳妇忘了兄弟。” “喂……” 夏予川扶额,这都是什么啊。 “谢谢你。我以为你不会理我了。” 付许安脸上的表情一顿,他要的道歉有了,却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我…后来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我的问题比较大,你虽然是那个,但又没有违法违纪,我却还在搞歧视,挺不应该的。” “我是哪个?” 付许安“啧”了一声,咬牙切齿道:“gay啊!” 大庭广众的一定要说那么明显吗! 付许安说完又靠近夏予川小声补充了一句:“你对林乐桉好点,人家那么喜欢你,还那么……” “他喜欢我!” 夏予川这声音很大,在这边休息的人都齐齐看了过来,付许安下意识心虚地捂住夏予川的嘴:“你那么大声干嘛!” 激动的心依旧无法平复,夏予川嗓音打着颤,追问道:“他真的喜欢我吗?是他亲口说的?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过去的我?” 付许安被这一连串的问题砸得头昏脑胀的,不解道:“现在的你和过去的你有差吗?” “有!” 付许安心下无语:“你想知道,你问他本人不就好了。” 说完他就见夏予川整个人颓废起来:“说得容易,我要是敢问就不会问你了。” “你和他…没在一起过?” 夏予川垂下的眼眸抬起,看着付许安顶着试探的眼神打量着他,忍不住道:“你不是知道他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以为你俩谈过!在复合中我才这么说的,结果你和他压根没在一起过?” 夏予川气得胸闷,白高兴一场了。 他指着这层的楼梯口,毫无感情道:“你可以走了。” 付许安却仍然站着,看着夏予川受伤的腿,还是开口:“下个星期就是校运会了,你这个腿……” “对哦,我还报了项目。” 夏予川锤了一下自己手掌,“可惜”道:“哎呀,太难过了,我踢不了毽子了。” 付许安:…… 你的语气不像难过的样子…… * 付许安没走多久,就有一位护士走上前来,提醒他到病房里躺着休息。 夏予川以为是王红买的病床位,想着不好意思麻烦老师,打算拒绝,却被远方飘来的一声叫停:“哥哥!” 夏予川转过头,见林乐桉风尘仆仆地跑过来,拿着袋水果,头发都被跑得乱糟糟的,脑袋上还有几根呆毛翘起来。 林乐桉小心地搀扶着夏予川从椅子上起来,边扶着边说:“我给你买了个病床位,你去躺一下。” “你没事吧?” 夏予川看着林乐桉时,眼底不自觉地浮出担心。 林乐桉笑着摇摇头:“没事啊。我又没有犯什么事,还有你班主任帮忙,问了几个问题就出来了。” 林乐桉将人扶上床后,又幸灾乐祸地补充道:“那个赵奕辰就不好受了。他爸刚因为儿子搞校园霸凌一事被调查过一轮,找了好多人好不容易摆平了,结果他儿子又来这一事,这父子俩这下估计是逃不了了。” 这话头一开就停不下来了,林乐桉又继续道:“这赵奕辰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都东窗事发了,反倒在自己班上变本加厉。没了田越这个靶子后,又去霸凌班上的其他同学。据他班上的同学说,和赵奕辰说话要小心翼翼的,一个不小心说错,就要挨他一顿打。” “那关门的那个学生呢?” “你说那个驮着背,畏畏缩缩的家伙是吧?肯定也是被欺负了,就是他在派出所说的这些。说完后还要求着警察不要说出去,是真的惨。” “是吗,关我什么事。” 夏予川听着林乐桉的话,表情里没有对这可怜的受害者有一丝心软之意。 “我到时候回校了,就去和他们级长聊聊。” 林乐桉听出了夏予川语气中的不爽,随口道:“人也挺可怜的,而且都高三了。” “但他的可怜又不是我造成的。之前他们念着赵奕辰家里有权势不敢惹,当缩头乌龟就算了,现在赵奕辰家失势了,舆论也不向好他了,他们能反抗了,却依旧缩着。但凡他们全班,也不求所有人起来,只需要两三人,也不会是这个结局。” 林乐桉没有说话,而是从塑料袋里拿了个苹果,他其实在心里也是认同夏予川的话,否则也不会像位局外人一样,坐在派出所的椅子上,平淡地看着那位学长讲述,在他歇斯底里时,也只是看着。 他能做的已经够了,剩下的只能是他们班里来解决。 夏予川看着林乐桉拿着水果刀,对着光滑的苹果这边对对,那边对对,看得他心惊胆战。 “我来吧,我只是腿伤了,手还是能动的。” 要是真让林乐桉来削,怕不是真要割到手了。 林乐桉不情不愿地将苹果和水果刀给他。 但自己一个陪护的什么事都不干,内心十分过意不去。他看了看袋子里还有一串葡萄,自告奋勇道:“我帮你去把葡萄洗了。” 说着就快步走出病床。走到门口还踩到自己鞋带踉跄了一下。 夏予川被吓得差点起来,见人没事了,继续靠回床头。 但却憋不住笑,连手上的苹果都削不下去。 慌张得有点可爱了。 没过多久,一直没出现的王红终于过来了,她身后还跟着一位满脸焦急的女人。 夏予川见了,忍不住喊道:“妈?” 温媚拿过夏予川手上的水果刀,看着他受伤的腿满眼的心疼,却没说什么,而是转过身对着王红怪道:“你们学校怎么回事?不是重点吗?为什么学校还有这样的学生出现!” 林乐桉洗好葡萄,还找人借了个果盘装着,捧着果盘哼着小曲朝病房走去。 临到门口,他听见里面传来了争吵声。 “还有你们那个排班,我都不想说了。哪有把普通班排重点班隔壁的!” “这是按照上面要求排的,不止我们学校,全粤海学校以后都是一层一间重点班配普通班来排。” “那为什么要把你们学校最差的那个班排在我儿子班隔壁!” “我不知道您是怎么划定这个最差的。我们学校本科率百分百,就算是最后一名也超本科线三十多分,如果是指成绩,那我们学校没有最差的班。” 夏予川坐在床上,听老师和母亲吵架,听得头疼。 “我现在不管,叫你们学校给我儿子安排转班。” “妈!” 病房门在这时被推开,两人的争吵声也被这开门声中止。 林乐桉刚刚听到温媚说着要转班的事,头脑一热把门推开了,现在被病房里的三对眼睛齐齐盯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洗了些葡萄过来。” 林乐桉将洗好的葡萄放在床头柜上,逃也似地离开了病房。 但他还没走,而是关上门,却又站在门外偷听。 “温女士,我们学校不允许转班,而且您如果要转班的话,也应该和夏先生提。” “我会和孩子爸爸说的。刚才那位就是七班的那个‘校霸’吧?” 林乐桉心虚地看着自己敞开的校服外套,里面是一件画着浮夸涂鸦的私服。 他将拉链拉上,头一次感觉到这“校霸”的名号那么刺耳难听。 “看看那学生像什么样子,头发长成什么样,就是一非主流混混!” * 医院的楼梯口处,有一阵阵的烟味飘荡。 林乐桉失魂落魄地躲在这里,一低头就见到下一层楼梯口里抽着烟打着电话的路人。 “真他妈的烦,王哥打的人,关我什么事,老头一定要我来道歉。” 这个路人染了一头黄毛,将校服外套捆在腰间,两根手指夹着香烟,说话时满口粗话。 “妈的,那个婊子天天就知道哭!” “我老子敢打我,他妈的他以为自己很牛逼吗!” 林乐桉更郁闷了。 他不吸烟,喝酒也只在上次约饭时喝过几口,头发就是长了一点,也没有染奇奇怪怪的颜色。 他,怎么就成非主流了…… “喂!医院里不准吸烟。” “草你妈的!我草!***” 林乐桉更烦躁了。 他甚至也不会这样没礼貌!他到底哪里非主流了! * “你好,这是neo hair,请问有预约吗?” 前台的小妹看着站在门口,穿着一身校服的男生,语气也没有那么热络。 一学生能有多有钱,他们这里的消费可不是学生能花…… “支付宝转账,3000元。” 前台看着眼前展示转账记录的男生,嘴巴张开,满脸不可思议。 “帮我加急剪个学生头。要符合要求,还要好看。” 前台扬起真诚的笑容,语气谄媚道:“明白,我们这边保证让您满意!” 第44章 新造型 早晨的校门口,樊中天例行检查进校学生的仪容仪表。 大家身上的校服都穿着整洁,严格按照学校的规章来打扮自己。但其中总有几个特立独行的。 “同学,把帽子摘了。” 林乐桉被堵在门口,他身上校服拉链拉到脖子往下一指处,校裤也好好穿着,去掉头上戴的鸭舌帽,那俨然一副好好学生样。 “这大太阳的,我怕热,回到教室就摘,在这里就先不摘了吧。” 说着就想要闯进去,岂料樊中天比他还快一步将人拦住。 “不摘就扣分。” 林乐桉无奈,缓缓将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露出真容。 樊中天见了,先是一愣,随即破音喊道:“发型不合格!扣三分!” * 教室里一片吵闹,林乐桉从后门悄咪咪地走进班里。整个人低着头,驮着背,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有这顶帽子在,他的存在感又怎么能降低呢? 路过,去打水的陈翩热情地向他挥手打招呼:“乐哥,早上好。” 林乐桉整个人僵住,讪讪地点了点头,小声回了句:“好,好。” 打完招呼就该让他过去了吧,千万别问其它的! 可惜事与愿违,陈翩拿着水杯停在门口,转过身看向身影极其“鬼鬼祟祟”的林乐桉,又问道:“乐哥,你今天怎么戴帽子了?” 陈翩一说起来,班里和林乐桉关系好的那几位都看了过来,朝林乐桉吼道:“乐哥,你帽子很帅哦!” 这一吼全班人都盯着林乐桉看。 林乐桉僵硬地转过头看向罪魁祸首的陈翩,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你就不能安静地去打水吗?” “乐哥,你怎么突然戴帽子了。” 陈翩又问了一遍,便要伸手去够,林乐桉急忙阻止道:“我上课再摘,现在不摘。” “你到底为什么要戴帽子来学校啊,还神秘兮兮的。” 林乐桉无奈只能拉着陈翩,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道:“我换发型了。” 陈翩倒吸一口凉气,朝方万他们喊道:“乐哥换发型了!” “喂!” 但为时已晚,他们都聚了过来,起哄道:“乐哥,给大家看看!” 林乐桉没办法,只能回道:“你等我回位置上先。” 一群人堵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非主流聚会吗! 林乐桉一坐下,众人就全部围了过来,每个人眼里都写满了期待。 “快摘!” “乐哥,快!” 林乐桉不情不愿地将帽子拿了下来。 起哄的众人霎时间变得安静。 “咔擦。” 隔壁座的女生拍照声落下后,周围突然响起欣赏的喊叫声。 “哇!” “乐哥,你这个发型很好看!” “是吗?” 林乐桉被这群女孩子们哄得脸都红了,他担心了一晚上会被别人说像什么非主流混混。 他当时剪头发的时候等太久睡着了,起来后看到他的新发型都傻眼了。 站在他身后那位又是卷毛又染灰毛的tony老师自信地将椅子转了一个圈,向他介绍自己的得意之作。 “客人您的五官立体,眼睛又大又有神,兼具少年感与幼态的相貌。而您给的那个参考发型,太过硬朗,又呆板,会显得与您这张脸相冲,反倒不伦不类,所以我稍微给您改了一下。 刘海这里给您做了个微中分,还给您往两边烫了个弧度,这下就满足了您要的眉毛往上二指的需求。后面还给您剪了个高层次,有点自然蓬松效果,给人一种日系少年的……小奶狗样。” 说着还给林乐桉来了个wink,但林乐桉就不太高兴了。 我就是来剪学生头的,你搞那么多花样做什么! 花样越多越非主流啊! 林乐桉紧闭双眼,深呼吸,如同游戏里沉睡中的巨龙boss,在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就是爆发的时候…… “欢迎下次光临。” 呵,开玩笑,他压根就爆发不了。 服务人员太热情,还送了一大杯好喝的自制奶茶,他没脾气了。 “真的好看吗?不会显得非主流?” 林乐桉睁着双清晰明亮的水灵灵大眼睛看着夸他的女生。 女孩子们都哄着:“哪有,真的很好看,一点都不非主流。” “哪里剪的,安利一下。” “真的很成功好吧。” 林乐桉转过头,见兄弟团们齐齐比了个大拇指,表示:“帅!” 心情顿时就好多了。 不非主流就好。 但是一想到刚刚因为这个发型被樊中天扣了分,他就又蔫了。 “乐哥,你又怎么了?” 林乐桉闷闷不乐道:“你们说好看有个鬼用,我刚刚还被樊中天扣了分。” “别理那小眼镜了,他天天顶个‘汉奸头’,有个屁的审美。” 方万说完,站他旁边的吴勇瞪他的眼神都要将他戳穿了。 方万很怂地说了句:“对不起。” “但是…我就是要他们这些优等生也觉得好看啊。” 早读铃声响起,今天的早读科目是语文,语文课代表上讲台喊了一遍“安静”后,众人就开始各背各的课文。 林乐桉最后的这句话被淹没在朗朗背书声中,无人解答。 他将帽子重新戴在头上,在抽屉低下数着里面的课本,数的是: “他会喜欢…他不会喜欢…他会…他不会…” * 夏予川只休息了一个下午兼一个晚上就回校了。 因为他的腿受伤,是被温媚扶着回校的。 一进到班里,见自己的同桌又换人了,准确来说是换回付许安了。 原来的那位是走读生,不方便照顾腿脚不便的夏予川,付许安便申请当回夏予川的同桌。 某种程度,也算是他们俩友谊的破冰。 将儿子送到班里后,按理说温媚就该走了,但她却停在了后门,看着墙上贴着的月考成绩单,眉头皱紧。 她是想让夏予川转班的,但是夏予川却说一班是全高二成绩最好,也是教学资源最集中的重点班,其它班都没他们班的学习氛围好。 再看看这前三十全包揽的成绩单,温媚心里是有点动摇的。 “妈。” 温媚被儿子一声叫回神,转过身温柔地嘱咐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下课后,一班的走廊外突然喧嚣起来。 又有口哨声,又有起哄声,吵得班上认真学习的同学不满了,有人主动朝着坐在窗边的那排同学喊道: “你们靠窗的关一下窗。” 夏予川就在靠窗的位置,他抬头想将窗户关上,却一眼望去,忘了动作。 窗外走廊上,短发的少年靠着栏杆边,时不时走过他的朋友,因着少年的好脾气上手揉搓他的新发型,还调侃: “哟!乐哥新发型帅哟!成泡菜欧巴了!” “你闭嘴!” 林乐桉看到从一班后门出来的人后,眼底被调侃的不满顷刻间消失。反而变成慌张,又有点害羞,急急忙忙地将帽子戴上。 然而他戴帽子的手被截住,帽子被拿开时连着几缕碎发被带起。 新发型将平时一直被刘海遮着的眉眼完全露出,众人才知道,那看着总是阴阴沉沉的校霸,其实有着一对圆润明亮的“狗狗眼”,既清纯又单纯,与他那些名头完全相反。也怪不得路过的人会忍不住发出噪音。 林乐桉见夏予川拿着他的帽子,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看得他脸不受控地开始变红,眼珠子瞥向一旁,不敢看着“正主”,却敢开口问:“不…不好看吗?” “没有,很好看。” “真…真的吗?但…我不合规矩…” 夏予川轻轻地伸手将被帽子带乱的几根头发捋下去,却发现总有几根捋不直,再细看,原来是烫过。 夏予川忍不住轻笑:“是有点不合规矩。” 林乐桉郁闷了,果然不被优等生喜欢。 “那我像混混吗?” “不像。” “你没哄我?” “没有。” 不知道那位发型师是怎么剪的,本来就圆的脑袋被他剪得更圆了,夏予川忍不住上手去揉,笑意也止不住: “很可爱。” 林乐桉严重怀疑夏予川这手上沾了什么东西,越揉他,他的脑袋就越是昏沉,越是滚烫,连带着心脏也止不住地狂跳。 他伸出双手将头上那越发得寸进尺的手握住,支支吾吾道:“你…你喜欢就好…” “你为了我剪的。” 林乐桉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反应了什么又疯狂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剪头发?” 夏予川不解,但当事人的林乐桉却心知肚明。 “我想当个好学生。” “你家里人要求的?” “不是。” 是为了你。 “我不想让你转班……” 林乐桉继续说着,语速极快,像是急于求着想要的东西: “你放心,我会好好学习,校服也会好好穿,如果你嫌我头发不行,我会去剪。我会当个好学生,不影响你学习的。 你能不能不要转班?” 夏予川楞楞地看着眼前的人,听着他说的话,言语真诚,却又让他忍不住笑: “我不会转班的。” “真的?” “嗯。” 林乐桉脸上喜悦的笑意显现,却又一瞬即逝。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那我还是要把这头发剪了。” “别。” 夏予川出声制止:“别剪了。” 林乐桉眼中带着怔懵地看着他。 “很好看。” 夏予川看着现在的林乐桉,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我很喜欢。” * 铃声响后,夏予川一只脚深一只脚浅地回到教室。 等他坐到位置时,老师也来了。 夏予川拿笔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着字,写完后又将写了字的一角撕下。动作万分小心,不露声色地撕好,又塞进付许安的抽屉里。 付许安面无表情,心里默默吐槽:直接放桌上不行吗!你这叫我怎么偷偷摸摸! 但为了好友,不能说不行。 付许安趁老师写板书时,将纸片拿出来,看见上面的字:你觉得他怎么样? 付许安想起刚刚隔着窗户偷窥的两人互动,嘴角一撇,在上面写到:稳了,他肯定喜欢你。 第45章 可疑 林乐桉得到夏予川的夸奖后,心情变得大好。 上着课还时不时拿出手机看看自己的新发型。 坐在他旁边的方万刚写完一道数学大题,抬头就看见他的乐哥又在那照镜子,嘴里还念叨着:“真帅。” 明明不久前还觉得自己是什么非主流混混而自卑了,怎么去见了夏予川后就变自恋了? 化学课代表在班里发作业,路过这一排时被林乐桉抓着问:“我这个新发型好看吧?” “不怎么样。” “啧。” 林乐桉砸了下嘴,把人放了,暗自吐槽:“没品的家伙。” “乐哥!” 方万顶不住了,赶紧追问:“你吃错药了?” 林乐桉没有理会方万的抱怨,而是道:“饭碗,我今天才发现被人认可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方万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我没认可你吗?我早上就夸你帅了。” 林乐桉:…… 林乐桉看了看他,突然想起什么,从位置上起身:“一班那位天天拖堂的老师估计下课了。” 说完一溜烟就溜出班里,徒留方万独自坐在没有同桌的位置上。 方万拿出自己的手机,将怨气化为手速疯狂地敲打着手机键盘: 【饭碗(减肥版)】:“老高,那个夏予川真的不对劲!” 对面的高文博秒回:“这不早就知道了吗?” 【饭碗(减肥版)】:“今天乐哥剪了个新发型,早上还因为不合他意闷闷不乐,结果见了夏予川一面就乐到自恋了,现在还一下课就往一班跑。” 【老高】:“so?” 【饭碗(减肥版)】:“夏予川是不是苗族的,他是不是会下蛊啊?” 【老高】:“……” 也许夏予川本人也希望自己是会下蛊的,这样他就可以给老师下蛊,不参加学生会每周例行的会议。 “下周就是校运会了,我在这里发表一下关于安全……” 台上的校领导正侃侃而谈,台下的夏予川双眼无神,讲的内容都是些常规的注意事项,什么“注意热身”“不要受伤”“比赛第二,友谊第一”,台下甚至还有几名学生在打哈欠。 领导讲完后就走人,由学生会的负责老师带领其他同学进行发言。 首先上台的是纪律部的樊中天,老生常谈的讲了上周各班的扣分情况,最后还特意提了一句今天早上林乐桉换发型的事。 “虽然他的发型是完全按照学校要求长度来剪的,但是我认为在造型上是不合格的,所以扣了三分。但在这里还是想拿来给大家讨论一下,这分该不该扣。” 死水般的会议室顿时变成了辩论大赛。 一方说该扣,一方说不该扣。 谈论是纪律部的人在谈论,纪律部虽然是学生会的,但实际上学生会又管不着他们的决定。这场辩论赛和夏予川无关,他便自顾自地在想着事情: 昨天没有给乐桉补课,要记得补上昨天的内容。 那本练习册好像快要写完了,这周末要不去趟书店买点新的? 乐桉好像理综也不行,就是不知道不行在哪科,都买了吧。 “予川?予川!” 夏予川被喊回神,见是樊中天喊的他。 樊中天见他终于回过神来,赶紧问道:“你觉得呢?” 夏予川满眼疑惑:他要觉得什么? “你觉得林乐桉的新发型怎么样?” 夏予川愣了愣神,如实回答:“挺可爱的。” 樊中天:…… 其他纪律部的学生:…… “他真这样说的?” 身为家属的吴勇实时向七班的人转播学生会会议的情况。 坐在方万旁边的高文博五官紧缩,略有点嫌弃道:“一个男的说另一个男的可爱?还说的是乐哥?” 正聊着,“可爱”的林乐桉上完厕所回班,高文博见状想起身把位置还给他,却被他止住了:“你坐呗,我等会就出去了。” 方万和高文博对视一眼,他才开口说道:“你那位学霸发小今天要开会。” “我知道啊。” “他在会上说你很可爱……” 林乐桉一言未发,面无表情。 众人心想:林乐桉怕不是要发飙,被同性用“可爱”这样的词称赞,未免太羞辱了。 然而林乐桉却在沉默后回道:“我也觉得。” 说完,乐呵呵地拿着自己的练习册和早上发的试卷离开了。 脸上的笑容是明眼人都可见的发自真心。 方万:…… 高文博:…… 吴勇:…… 陈翩转过身子,看着这一群不解风情的男人,开口道:“我不都说了,他俩谈了嘛。” 三人皆震惊地看向这位语出惊人的女子,异口同声道:“真的假的!” 突然间陈翩就不说话了,像是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反而心虚地转回去。 但其他人又怎么能放过这唯一的“人脉”。 “翩姐,你快说啊!你为什么那么肯定他俩在谈。” “你们就不能当我没说过吗?我答应了他不能说给别人的!” “我们是别人吗?我们是一起斗过刘成的战友!” “你们就不能自己领悟吗!” 陈翩想了想,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对,你们自己悟啊!” 三人:…… 怎么悟啊? *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后林乐桉才回到班上。 高文博还坐在他的位置上没走,见人来了正要起身,然而林乐桉却只是把自己的一堆东西放下后又走了。 方万看了高文博,手指点了点林乐桉桌面上的那几张试卷,示意高文博翻翻看。 高文博随手拿了一张数学卷,见上面写满了答案,不禁发出一声怒斥:“我靠,好你个林乐桉,真的判逃组织了!” “重点是这个吗!” 方万拍了怕高文博的脑袋:“你看旁边那铅笔字,是乐哥的字迹吗?” “不是。但也不一定是夏予川的字迹吧?估计是乐哥女朋友的呢?” 方万和吴勇齐齐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高文博,异口同声道:“直男的垂死挣扎。” 高文博:…… 高文博忍不住发声:“咱们赌赌,一个星期的饭钱。我赌陈翩瞎说,他俩之间什么都没有!” 方万想了想:“我赌他俩有。” 吴勇顶了顶自己的眼镜:“按照概率来讲,我赌他俩有。” 二比一的局势,高文博略感不妙。 彼时为了下周校运会忙碌了一整天的李睿路过,便被他抓来。 “还有李睿!” 李睿懵逼:“啥?” “他赌他俩没有!” “哈?” 瓜是一点没吃着的李睿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加入赌局了。 真正知晓“天机”的陈翩听得心痒痒,但是她答应了一定要瞒着的,只能偷偷地在底下靠着打字发泄情绪。 【偏偏】:“我班上的人看出端倪了!现在在赌一个星期的饭钱,赌校霸学霸有没有在一起,我好心动啊!” 聊天框上显示“正在输入中”,过了一会,对面发来了一个200元的转账。 【许你一世安】:“小小饭钱,轻松拿捏!” 夏予川看着自己的同桌拿着个手机在那傻笑,笑里藏着少年怀春,忍不住翻了白眼,“啧”了一声。 “你干嘛!” 付许安将手机熄屏,皱着眉看他这烦人同桌,越看越烦。 “高中生不准谈恋爱。” 正说着,旁边的窗户被人敲了一下。 一打开窗,外头的林乐桉就将半个身子探进来,把一本教辅书放到夏予川桌上: “你的书,落我这了。” “我去拿就行了。” “你腿脚不方便。” 林乐桉说完将身子收回去,刚要走又被夏予川叫住。 “等下。” 林乐桉不解,还是乖乖站在窗口,看着夏予川起身,将他弄乱的头发重新整理。 “好了。” 林乐桉走后,夏予川转过身,他的同桌付许安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学着刚刚夏予川的语气道: “高中生不准谈恋爱!” 夏予川:…… 这同桌真碍眼…… 七班下午第一节是级长的物理课。 赵文一进门就看到林乐桉那过分突出的发型,那是完全忍不了,上来就开口:“林乐桉,你这弄了个什么发型!” 林乐桉捂着自己的脑袋,眼睁睁地看着赵文下台来制裁他了。 “你这个发型不合格啊。” “合格的!” 林乐桉狡辩道:“您看,没有染颜色,后面长度不过耳,刘海在眉毛往上二指,完全符合学校要求。” 赵文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这时兴的发型,哪哪都觉得不对劲,但细说又确实没问题,只能回一句:“你还真是个钻空子高手。” 说完又补充道:“你到时候把你这个刘海整改一下。” 林乐桉点头如捣蒜,连连答应:“好的!好的!我回去立马就剪!” “不用这么急。” 赵文突然间和煦地笑了:“先留着,挺帅的,刚好校运会当咱们班的门面。” 一聊到校运会的事情,班里的同学立马吵开了,但赵级的威信力还是有的,一句“安静”就将整个班镇住。 赵文站在讲台上,将上课的资料放好后,开始讲正事:“上课前,先讲关于校运会的安排。今天中午学生会那边开会,把开幕式的安排给定下来了。” 在赵级刚上任的班会课上定好的节目都通过了,最后一项的执旗手也确定是落在了林乐桉身上。 “但是!我们的乐桉同学,有个前提条件。” 在底下好好坐着,突然被点到的林乐桉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听赵文继续道:“要穿女装执旗。” 短暂的安静后,便是一阵喧哗。 在吵闹声中,林乐桉顶着怒容,瞪着方万,说话间,后槽牙都要被他咬碎了: “不是说不会过的吗?” 方万转过脸。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通过的。 下课后,赵文来到林乐桉的座位前,神秘兮兮地塞给他一张纸条: “这周把它流畅背下来,到时候放狠…喊口号环节,把它喊得响亮,有气势。” “什么东西?” 林乐桉刚想拆开纸条,却被赵文阻止。 他又再次嘱咐道:“别告诉其他人,尤其是别班的。要不然在气势上面,咱们就输掉了!” 这下是彻底嘱咐完了,赵文背着手离开了教室。 “乐哥!纸条里写什么,快给我们看看!” 一帮男生聚在林乐桉座位前,怂恿着他拆开纸条看看。 林乐桉将赵文给的纸条拆开,不止是他,所有看到内容的人都傻眼了。 林乐桉当没看见似地将纸条重新折好。周围人都向他致以敬意。 “辛苦了,人民的好乐桉。” 林乐桉都快要哭出来了。 这都什么事!又是女装又是喊口号的,杀了他算了! 第46章 学弟 去掉周末,这周五过后距离校运会就只剩三天的时间,学生会文艺部那边的彩排安排越来越密集。 这周下午的自习课被拿来做逆三科的试题。 文综要记的东西很多,在用脑方面不亚于理综。学校这边出的题又奇奇怪怪,不考基础题,尽考些弯弯绕绕,还要结合知识点分析的题目,美名其曰平时做难题,到了考试就会轻松许多。 楼下彩排的音乐震天响。学生们在班里被习题折磨,班外被音响声折磨,七班众人皆唉声叹气。 “不想写了。” “好烦啊!这么吵怎么写啊。” 试卷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林乐桉头疼,他干脆扔笔不写了,从位置上起身,还撺掇起了旁边的方万: “饭碗,走。” 方万抬头问道:“去哪?” “楼下看彩排去。” 方万对彩排不感兴趣,又没有什么有趣的节目,就两主持人在上面背稿,有什么好看的。 但和看彩排相比,他更不想写试卷。便还是老老实实陪着林乐桉离班。 “对了,我把老高也喊上。” 方万跟在林乐桉身后,边走边给高文博发消息,叫他去操场看彩排。 到了操场,完全和方万想得差不多,今天只是两位主持人来走个过场,甚至都还没有开始,指导老师站在台上指挥念稿节奏。 这届校运会的主持人安排是一男一女,和往届一样的性别配置,但年级配置不一样。 男生是高一的新生,女生是高二的学姐。是这届才这样安排的,因为往届都是高二担任主持人,导致高一新生的参与感太低,校领导觉得这是在划分学生阶级,不好,要改,于是这届就换成一位高一,一位高二的配置了。 但操场上也不是完全没有好看的,还有别班的学生趁机在台下练习开幕式的节目。 有诗朗诵,舞台剧表演,还有韩舞。 “乐哥!” 高文博突然出现在林乐桉身后,拍了怕他的肩膀,指着韩舞队列里站在前头,扎着高马尾,相貌优越的女生道:“韩舞社的社长唉!” 林乐桉抬眸看了一眼,平静道:“你喜欢?” 高文博呆住:“你不喜欢吗?” “我又不认识她。” “但她跟你戴同款项链唉,你不心动?” 林乐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高文博一眼:“都说了那不是同款,是粤海小孩的标配。” 高文博试图在林乐桉眼中看见一丝男性对于美丽异性的欣赏,但让他失望了,林乐桉那双眼眸毫无波澜。 方万对高文博狠狠嘲讽:“直男,你放弃吧,饭钱你是出定了!” “饭钱?什么饭钱?” 林乐桉听到两人的谈话,脸上一阵懵逼。 方万和高文博齐齐僵住,完了,得意忘形了,忘记乐哥还在这。 “没有,没有什么饭钱……” 方万灵机一动道:“老高他说,你一定暗恋韩舞社社长,拿一个礼拜的饭钱和我赌。” “喂!” 高文博万万没想到,这个方万居然把他推出去背锅。 再转过脸,他看到了林乐桉脸上的杀气。 “老高,是这样的吗?” “乐哥,饭碗他瞎说的。” “我没说错啊,你确实是这样说的。” 林乐桉上手给了可怜的背锅侠高文博一个锁喉,锁得他没错都道歉了:“乐哥!乐哥!我错了!” 台下的三人在打打闹闹,台上的两位主持人在准备彩排。 “女生先来吧。” 指导老师的方案是让两位主持人先分开念,最后再合在一起念。 男主持没事干了,便在看台上晃悠,无意中瞄见台下的人,眼睛突然间就亮了起来。 “学长!乐桉学长!” 少年未变声还带着稚气的声音传入林乐桉耳中。林乐桉停在原地转过身,看着向他跑来,自来熟地喊着他名字的男生,眼底是不住的困惑。 这人是谁?我认识? 男主持似乎看出了林乐桉的不解,主动开口解释道:“开学的时候,学长你帮我拿过行李。” 怕林乐桉没有反应过来,他还指向了操场边的围栏:“还爬了‘狗洞’。” “我想起来了,是你啊。” 林乐桉看着穿着一身得体西装,拿着麦克风的小高一,不禁夸赞道:“混得不错嘛,还当上校运会主持人了。” 小高一被说得脸红,不好意思地傻笑着揉脑袋。 站在林乐桉身后的方万挑衅地看向高文博:“看看,乐哥对男生多热情。” “你一定要乐哥当基佬吗?” 这边的林乐桉和小高一攀谈得正欢,自然没有听到这两人的对话。 再次遇见,学长学弟能谈的东西不多,大抵就是“成绩怎样”“还习惯这里的生活吗”之类的话题。 没谈多久,台上的指导老师就用麦克风催促小高一彩排了。 “余晓峰,到你了。” “好。” 余晓峰刚跑几步,就又回来,朝着林乐桉恳求道:“乐桉学长可以到前面看我彩排吗?” “可以啊。” 高一学弟的要求,作为学长的林乐桉自然不会拒绝,便跟着余晓峰一起去到看台上。 激昂的音乐再次响起,伴奏前面30秒左右的部分是女主持人说词,到了伴奏里的第五个鼓声过后,才轮到余晓峰开口。 余晓峰摆足架势,拿起手上的麦克风,开始背诵早已记熟的介绍词。 怎料他的嘴动了,声音却没跟着发出。 在后台的音乐组紧急关停了伴奏。指导老师走上前,拿过余晓峰的麦克风,调试了一下,确定是麦克风坏了。 “你去器材室换一个新的。” “你在这休息一下,我去吧。” 林乐桉见状,自告奋勇地揽下了拿麦克风的工作。 * 夏予川的腿现在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了,便跟着负责老师一起下操场看看情况。 一到看台上,他没率先看到舞台上穿着光鲜亮丽的女主持人,也没率先看到发声指导的老师,反倒一眼捕捉到拿着个麦克风朝着器材室跑的林乐桉。 女主持的第二轮彩排结束,指导老师退到看台处。夏予川顺势上去询问指导老师,自然得好似只是走流程而已:“老师,刚刚怎么有位同学跑去器材室了?” “晓峰的麦克风坏了,那位同学去器材室帮他拿个新的。” 指导老师像是怕夏予川了解得还不够透彻,伸手指了指坐在位置上,正望穿秋水般看向器材室的余晓峰。 “林乐桉?你认识?” 余晓峰听见声音,转过头,看见来人顿时拘谨了起来。 他是学生会的新人,肯定不会不知道向他问话的人是谁。 “夏学长。” “你不用这样叫我,你部长怎么叫的你就跟着叫就好了。” 余晓峰点头称“是”,但他部长喊夏予川叫“予川”,他这高一新人可不敢真这样叫。 寒暄完后,余晓峰又继续望向器材室的方向。 “你认识林乐桉?” 夏予川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余晓峰愣了愣,如实回答道:“认识,乐桉学长在开学的时候帮我拿过行李。” “是吗?” 夏予川看着面前这位小高一提到林乐桉时,眼里的钦慕都快要溢出眼眶了,甚至耳朵都不自然地发红,看得他一阵烦躁涌上心头。 有的时候真讨厌林乐桉这热心肠的性子,太吸引人了。 “你喜欢他?” 被突然点中心意,余晓峰整个人都慌张起来,说话也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不是…是,但不是…” “实话实说就行,别怕,我不会和老师说的。” 余晓峰看着夏予川脸上温和又友善的笑容,渐渐地放下了防备,但心脏依旧还在乱跳着。 “我…其实不知道。” “嗯?” “毕竟面对的是同性,对这份感情肯定会感到混乱。但确定的是,见到乐桉学长时,会自然地想要亲近他,我想这应该是喜欢的吧。” 余晓峰见夏予川不说话,也不笑了,又慌了起来:“学长!你不要告诉级长,我知道这样的心思是不对的,是不该有的!” “哪会。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我也有喜欢的人。” 夏予川坐到余晓峰旁边,学着他看向器材室的方向,在看到器材室出来的人时,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温柔。 余晓峰看着这样的夏学长,感觉像是在支持他,但想着他的身份,又心有疑虑,觉得他不是会支持学生早恋的人,而且还是同性恋…… 但他还是想问:“那…学长,我能不能去追?” “你问我?你喜欢就追,前提是对方也喜欢你。” 追不追得上还说不准了。 “我知道!谢谢学长!” 去拿麦克风的林乐桉很快就拿着新麦克风朝看台这边赶。 余晓峰在和夏予川的谈话中,像是被点拨了一样,人还未到,他就急不可耐地朝林乐桉跑去,声音不受动作影响,反而越欢快: “乐桉学长!” 林乐桉将手上的麦克风递给余晓峰: “这个我试过了,能用。” “乐桉学长!我有话想对你说!” “乐桉!” 林乐桉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看到夏予川正站在看台那看着他。 “哥哥!你怎么下来了?” 林乐桉绕过余晓峰,满眼惊喜地走回看台上。 “你下来做什么?” “陪学生会的老师来看看,正打算回去了。” 林乐桉眼神有意地瞄向他受伤的左腿,但他的视线又过分直白,夏予川哪里会不知道,偷偷地将左腿往后,像是心虚地藏着什么。 然而他的行为落在林乐桉眼里只会让他更担心。 林乐桉突然间背对着他,在他面前蹲下:“你上来,我背你。” “别了,我很重的。” “没事,方万我都能背得动。” 坐在不远处无聊得和高文博开黑的方万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谁叫我?” “我!注意中路!” 见夏予川还在犹豫,林乐桉干脆直接上手,将人强行背在背上。 夏予川下意识地揽紧林乐桉的脖颈,带着难为情的语气道:“很重吧?” “不重。” 林乐桉身上依旧是那带着迷幻之感的椰子香,夏予川放低身姿,贴着林乐桉的脖颈,既能趁机蹭着这股香气,又能让林乐桉背着轻松些。 “要是嫌重就把我放下来。” 从操场到教学楼要爬二十多阶的台阶,爬完还要走个一百多米才到高二楼,走到高二楼还要爬上四楼。 夏予川的腿还伤着,真放他走不得疼死。 林乐桉将背上人托了托,语气十足肯定:“不会的,保证把你送回去!” 两人就这样走着,路过舞台时,夏予川抬头,刚好与舞台上正在彩排的余晓峰对上眼了。 余晓峰傻傻地站在原地,错过了开口的时机,被指导老师训了。 “晓峰,现在轮到你念词了,你还记得吗?” “老师,对不起!能重来一遍吗?” “你先下去,换学姐来,你在旁边再记一下。” 从舞台上下来的余晓峰还是没缓过来,他看见乐桉学长背着夏学长离开,还看见夏学长对着自己笑了一下。 突然,他想起林乐桉去找夏予川时喊了一声“哥哥。” 余晓峰内心顿时明朗:原来是这样!原来乐桉学长和夏学长是兄弟! 难怪夏学长那么支持我,还对我笑了,因为他看好我! 余晓峰越想越激动,轮到他上舞台背台词时,愉悦到连尾音都是翘的。 留在操场上玩着手机的方万和高文博见快下课了,走去看台叫林乐桉。 然而舞台上的彩排都结束了,林乐桉倒不见了踪影。 方万抓住余晓峰,问道:“林乐桉去哪了?” “他和他哥走了。” “他哥?” 高文博觉得离谱:“林乐桉是独生子,哪来的‘哥’啊?” “可能是表哥吧。” “表哥?” 余晓峰看着两位学长困惑的模样,补充道:“就是予川学长啊。” “他跟夏予川跑了?” 高文博一脸震惊,看得方万心情大好,朝着他比着给钱的手势:“饭钱,别忘了。” 这下困惑的表情转移到余晓峰脸上了。 两位学长怎么了? 小水:不是,我挑衅得那么明显,怎么成兄弟了![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6章 学弟 第47章 修补 将夏予川护送回班后,下课铃已经响了。付许安起身去外面打水,人还没走出班,就看见他的同桌拉开了自己的椅子,让“小男友”坐了。 付许安内心早已做好准备,准备好自己的位置迟早成为他俩的“玩物”,但还是忍不住在内心怒骂一句:重色轻友。 林乐桉本来还想在一班多留一会儿,但看到老师拿着一大沓卷子提前进班了,慌得他急匆匆地把想说的都交待: “等会放学你家人会来接你吗?” “不接的话需要我送你吗?” “算了,你干脆来我家得了,我还能照顾一下你。” “你……” “你还让不让我回答了?” 一点话口不给夏予川留,弄得夏予川不禁失笑。 “不用这么急,还没上课。” 林乐桉再歪头看向台上,见一班老师放完卷子后就出去了,完全没有提前上课的意思。 他突然间觉得急急忙忙的自己有点傻,讪讪道:“你说。” “我妈放学来接我,去医院拆完线后我去她那里住。” 提到夏予川的妈妈,林乐桉脑子里率先记起的,却是她在医院里咄咄逼人的形象。 不知为什么林乐桉潜意识里有点怕她,尤其是现在的他还顶着这样的发型。 果然还是要“整改”一下。 “那我就不陪你了。” “乐桉。” “嗯?” 明明喊了对方的名字,但当林乐桉回应时,夏予川却不说话了。 “怎么了?喊了我干嘛又不说话了?” 夏予川想问林乐桉,他是不是真的对他有好感,但话到嘴边却变得弯弯绕绕:“那位高一的主持人,他喜欢你。” 林乐桉听罢,顿时喜笑颜开,洋洋得意地开始吹嘘起来:“这正常,接触过我的人就没有不喜欢我的。” “如果我说,他是同性恋,是对你有**的那种喜欢呢?” 听到夏予川说的话,林乐桉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整个人呆滞了:“哈?他亲口说的?” “嗯。” “我…他…” 林乐桉指了指自己,又朝着空气乱指,语无伦次,就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夏予川见他这异常反应,不自觉地就紧张起来,但还是耐心引导着他:“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就好了。” “不喜欢!” 语气极其坚定,绝决。听得夏予川那颗心都不紧张了,而是直接凉了。 然而更扎他心的还在下一句。 “我是直男!” 付许安打水不知道打到哪去了,快上课了才回来,回来时林乐桉已经走了。 他满脸八卦地坐回原位,问道:“你告白没有?” 这已经是付许安老生常谈的问话了。 他这个同桌疑似只点了智商,没点胆量。他这一个星期,午休不回班,天天和林乐桉在外面厮混,付许安还以为两人成了,还学那些狗情侣,搞午休幽会这一套。 怎料当他第一次问夏予川“和林乐桉去哪了?”时,得到的答案只是“补课。” 问他“告白没?”,答案是“没。” 后面又问,又说是“补课。”,又说“没告白。” 前几天付许安当他不急,毕竟明天还能见面,但现在都快周末了,这夏予川也该告白了吧! 然而夏予川却是一脸哀怨地抬头看着他,说出的话带着颓废与绝望:“他说他是直男。” 付许安听到答案,沉默了一瞬,随即带着对夏予川的怜悯拍了怕他的肩:“兄弟,你被拒绝了。” “他说他是直男!” 夏予川再次重申了一遍,试图将这人发散的思维拨回来。 “我懂。” 付许安又拍了怕夏予川的肩:“请你正视自己被拒绝的实事,不要再做抹黑直男的事了。” 夏予川:…… * 七班这节本来应该是化学课的,但那位爱放清朝老片的化学老师下午骑车回校时,一个不留神,在校门口的斜坡上连人带车翻了,腿还骨折了。事发突然来不及调课,就变成了无人看管的自习课了。 对于学生而言,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考虑自己班的老师受伤,这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那就太损人品了。于是大家哭丧着脸接受了周五最后一节的自习课。 林乐桉回班时,上课铃已经响了,仍悠哉游哉地朝着自己位置走去。 路过两排课桌间的过道时,看见陈翩趴在桌上,身子还一耸一耸的。 出于好心,林乐桉忍不住开口问道:“翩翩,你不舒服吗?” 陈翩抬起头,顶着一张哭肿的脸摇了摇头。 “翩翩,你哭了?谁欺负你了?” 林乐桉蹲下身,温声询问陈翩。 “傻逼店家!” 陈翩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包布料,包装袋上的贴纸提示了这是一条粉色的礼裙。 “下周校运会,我在网上找了个定制礼裙的店家。结果发到货后,发现版型完全不对,而且上面的装饰都缝得松松垮垮的。” “那你找他退了吗?” 一提到退货,陈翩哭得更伤心了。周围的学生也因为这哭声注意到这边。 陈翩哭得话都说不清楚,她的同桌帮她解释前因:“翩翩一收到货就联系店家了,刚刚才有回复。” “然后呢?” “然后那个店家说,因为翩翩点的是加急单,所以出现这样的差池由客人承担,他们不予退款。 翩翩不满意店家的说辞,说要投诉给平台,叫平台介入。结果那个店家开语音威胁翩翩。” “我去,神经病啊!” “太离谱了!” 这店家未免过于欺人太甚,周围吃瓜的学生都坐不住了。有几名男生还开口说帮陈翩怼回去。 但陈翩明显不想管售后的事了,否决了他们的好意。 她拿着这套麻烦的礼裙,哽咽开口:“拖大家后腿了,本想买套独一无二的定制礼裙,到开幕式的时候给七班攥足面子,没想到……” 说着,她喉咙一痛,哭意又上来了。 “没事,就一条裙子而已。买条普通的也没事。” 坐在隔壁排听到全程的李睿开口安慰道。 “但是别的班都是买定制的,我穿普通的,感觉好没面子。” “担心什么。乐哥穿女装不更没面子。” “喂!” 林乐桉无语,本来穿女装就够惨的了,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吧! 陈翩明显没被安慰道,反而更难受了:“我就是愧疚嘛!” “翩翩。” 陈翩转过头,见林乐桉指了指她手上拿着的礼裙道:“你把裙子给我。” “怎么!乐哥你到时候要穿这条啊?” 林乐桉瞪了刚刚说自己穿女装没面子的家伙一眼。 真没礼貌! “乐哥,这条裙子对于你来说太小了。” 连陈翩也被带跑偏,也以为林乐桉要礼裙是拿来自己穿的,气得他慌张反驳:“不是我穿!我只是想拿回家改改!” “乐哥,你会改衣服?” 众人脸上明显写着不信,这反应倒是把林乐桉给激起来了,口出狂言道:“不信的,我今天晚上开直播,直播给大家改衣服!” 然而将这条礼裙彻底铺开后,林乐桉才发现自己话说早了。这件衣服不能说是差池,完全就是地狱,走线都是歪的。 “翩翩,你不介意我把你的裙子全拆了吧?” 林乐桉说开直播就真的开了个多人会议,陈翩在里面开麦道:“没事,你随便改吧。” 得到允许后,林乐桉拿剪刀小心地将裙子上的缝歪的线剪开。 林舒雅作为服装设计师,她名下的房子里都会留出房间供她工作用。 即使这间房子最后让给了林乐桉,也依旧还是设有这样的居家设计室,里面的器具也是齐全的。 林乐桉在设计室里专注地将裙子剪开,再把剪开的布料铺到工作台上,然后就不动了。 会议室有挑事的开麦道:“乐哥,你快缝啊。” “乐哥,你别告诉大家你拆了就缝不回去了吧?这太逊了!” 林乐桉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拿了一张纸,竟开始认真画着设计图。 他和林舒雅的关系其实没有那么僵。在林乐桉还是小豆丁的时候,曾有过一段时间是林舒雅亲自照顾,还跟着去工作。 在工作室里看着林舒雅工作,看着她教导徒弟。被小哥哥小姐姐们带着画设计图,学踩缝纫机,对于还是小孩子而言的林乐桉,算是最美好愉快的记忆了。 自己的妈妈在身边,还有哥哥姐姐们陪着玩。 然而后来随着林舒雅的名气越来越大,工作量逐渐加多。她平时天天往返国外,回国又常驻工作室,没有余的经历再照顾林乐桉,加之林乐桉也长大,长高了,再带去工作室不太合适,便又丢去了外婆家。母子俩之间的相处也就少了许多。 但那时的经历给林乐桉打下了基础,画设计图他会,用缝纫机简单缝补也能看几眼视频就上手。 只是一些特殊工艺上,他还是做不到的。 于是林乐桉想到的办法就是,一边看着视频,一边简化自己的设计图。 看得懂的技艺留下,看不懂的就改掉。 林乐桉伸了个懒腰,嘴里念叨着:“画完了。”结果一抬头,发现直播间的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只留下三位铁的。 “都走了?” 方万在屏幕上打字道:“他们嫌无聊走了。” 林乐桉看着留下来的方万,陈翩还有李睿,感动地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患难见真情,只有你们才是我的好朋友。” 陈翩开麦道:“乐哥!乐哥,我看到你画的设计图了,很漂亮,你真的可以做出来吗?” “当然可以啦,我可是世界级的服装设计师林舒雅的儿子!不认识的可以去搜一下,哪里都可以搜到!” 明明问的是他可不可以做出衣服来,结果林乐桉却在夸赞自己的妈妈,语气里的自豪与钦佩不作假,甚至满得快要溢出。 “我作为她的儿子,身上留着她的血,差能差到哪!” “乐哥你的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乐哥,话别说得太满,做不出来就丢你妈的脸了!” 林乐桉听见会议室里的两位男生在这里质疑他,焦急道:“做不出我也给你做出来,就一晚上你信不信!保证不会丢我妈妈的脸!” 林乐桉说到做到,画完设计图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但他却从这个时间开始,做到凌晨四点多,中间除了喝水上厕所就没有停下来过。 会议室里的来了几人,又走了几人,最后连原先的“铁三角”都退了,他却全然未觉。戴着个眼镜,神情专注,在他的脸上看不到时间的流逝,反而随着裙子越发成型,变得越发精神。 等到一条完整的礼服制成后,林乐桉激动地拿着手机对准成裙:“你们看,我就说我可以做出来的!现在信了吧?” 却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林乐桉将手机转过来,才看到线上会议室里早已只剩他一人,上方的时间显示为四点五十七分。 快五点了…… 原来我做了这么长时间吗? 做衣服的时候不觉得累,但等到歇下来后,林乐桉反倒开始感到累了。 他的眼皮沉重,迷迷糊糊地就直接躺在设计室的长沙发上,睡着了。 睡熟的他没有听见设计室的门被人推开。 来人轻手轻脚地将一张薄被子盖在林乐桉身上。 她走到工作台前,将最开始未被修改的设计图拿在手上。 像是知道沙发上的人已经睡着了,不会听到了,便不压着声音,自言自语夸赞道:“还不错嘛。” 第48章 校运会 林乐桉从沙发上醒来,身上盖着的被子滑落在地上。 他呆呆地看着这床被子,还未彻底开机的脑子正缓慢地运转着,思索着他什么时候拿的被子?他记得自己是倒头就睡了啊。 理不清就不理了。他将放在身旁的手机拿起来,看了看时间,见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他这一觉睡了快一整天。 林乐桉从沙发上起来,正准备去外面看看,无意间却瞄到人台上的裙子。 自己的成品是一条v腰设计的长裙,裙摆打了些褶皱,领子处缝了点珍珠装饰,很素。 但现在展示在人台处的裙子却是大变样。胸口处变成了一团大的木耳花边,花边绕成的玫瑰花将整个胸口包裹,每层花瓣都有细小的水钻点缀,如同初春融水滴落初生之花。 林乐桉看呆了,因为这是他最初的设计构思,但却不是最终的成品,因为木耳边和花朵的工艺他学不会,便把它省去。 但如今,初版的设计却完整地呈现在了自己眼前。 林乐桉顿时便明白发生了什么,整个人激动不已地跑出设计室。 林舒雅在客厅的沙发上盘腿坐着,拿了个枕头垫着笔记本电脑,正在处理工作。 椰椰叼着球跳到沙发上,将球给她,林舒雅眼睛瞄都没瞄一眼,精准地接过球,往前抛。 林乐桉来到客厅,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还注意到林舒雅穿着的是睡衣,顿时眼前一亮。 但走近了,看到林舒雅淡漠的,好似这家里一切都与她无关的表情,又不敢靠近了。 他忘不了林舒雅说的,他是她怨恨的,被她所不需要的…孩子… “你在后面站着干嘛?” 林乐桉一个激灵,下意识左右看看。其中之一的活物椰椰在屋里跑得正欢,只有他是站着的。 林舒雅紧盯着电脑屏幕,却还是能拨出注意解释道:“工作提前结束了,回国给自己放个假。” 准确得像是有读心术,将林乐桉心中想问的话读出。 “那你……” 林乐桉的话没说完,就见林舒雅将手上的电脑“啪”得一关,看着他道: “等会我和几位合作人出去吃饭。” 林乐桉听罢,着急问道:“那你还回来吗?” 林舒雅得空看自己的儿子,眉眼皱着,像是在说“你怎么会问出这样傻的话。” “这是我家,我不回来我去哪?” “真的?” “嗯。” “太好了!” 少年人的情绪来得快,要是有值得高兴的事情发生,那是一点都不会藏,直接将喜悦摆在了脸上。 “对了。” 林乐桉的笑容止住,紧张地看着林舒雅,怕接下来会在她嘴里听到类似“我只住一天”“我可能很少回来”这样的话。 但林舒雅却只是道:“那条裙子我帮你改了。看了你的设计图,我觉得第一版不错,就擅自改回第一版了。” 林乐桉松了一口气,不是说“不回来”就好。 他早就猜到了那条裙子是林舒雅改的,毕竟家里只有她有能力做到。 “我看你在这方面还挺有天赋的,有打算走这条路吗?” 林舒雅只是随意一问,竟将林乐桉问住了。 林乐桉一直都想走服装设计这一条道,甚至还和林振峰提过。 他想着,如果自己和妈妈同一个职业,就可以跟在她身边学习,可以帮她处理工作琐事,她也可以一直陪着自己。 除了这个理由,他还想着:我是林舒雅的孩子,我的妈妈是天才设计师,那作为她儿子的我,会不会也能做好,甚至与林舒雅齐名。 但他不敢告诉林舒雅。林舒雅很爱她的事业,爱到甚至放弃继承家里公司,选择这项没有家族支持的事业,从零开始。 林乐桉觉得他是林舒雅所不期待的孩子,如果自己说出这样一番构想的话,会加深她的厌恶。 她会觉得林乐桉的涉足,是对她的侮辱。 却没想过,到最后竟是她先提出这样的提议来,太过突然了。 林舒雅见林乐桉不回答,只是呆站着,便放弃道:“我只是问问,不感兴趣就……” “想的!我想过的!” “妈,我想走这条路!” 语气急促,像是说慢了就失了这个机会了。 林舒雅听了,随性地向后一靠,但表情却不随性,也不随和,反而变得严肃。 “那这样的话,我就得收回我刚刚对你的评价了。” “?” “你的这条裙子,做的…”林舒雅耸了耸鼻子,眼底含着嫌弃,不客气道,“真是非常糟糕。” 林乐桉还在怔愣中,就突然被否定的言语砸中,砸得无话反驳。 “你最后成品完全就是将几块布缝在了一起。版型没有,设计也没有,唯一算得上优点的,是线缝得挺好。但严格来说,那不是你的优点,是缝纫机的优点。” 简而言之,就是完全没有优点。 林乐桉内心的小人在抹泪哭泣,才只是两句话而已,前后的评价就大为不同。 “还有如果是我的话,在遇上做不到的工艺时,我不会选择改掉我的设计图。” 林乐桉乖乖地站着挨批,他感觉自己的妈妈好像在批他,又好像在自夸。 下一刻的林舒雅脸上带着高傲与自信继续道:“我会选择突破技艺的壁垒,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妈妈…” 林舒雅摸了摸林乐桉的脑袋,再次开口时却没了尖锐,而是平和,甚至是温柔:“你不是说了吗?做不到的也要做到,因为你身上流着我的血。 所以,你真打算走上这条路的话。那我希望你可以走到与我并肩,甚至是超过我。我也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因为你是我儿子。” 我是你的儿子? 林乐桉被摸着脑袋,却不觉得烦人,反而因得到母亲的认可,心怀喜悦。 “我是你的儿子?” 林舒雅满脸无语,他这个儿子是不是真的有点傻,傻得她懒得跟他废话: “你不是我儿子,那你是什么?我养的狗啊?不跟你废话了,再拖就来不及化妆了。” 林乐桉见林舒雅要走,却在这时想到了什么事,赶忙喊道:“妈!下周校运会最后一天有家长运动会!” 林乐桉没有询问她去不去,因为他知道林舒雅是不会去的,却又期待着她会去。 毕竟他感觉到,一切都不一样了,期待着说不定呢? “什么时候?” 林舒雅脚步不停,但却回应了。 林乐桉反应过来她的话,意识到有戏,语气激动道:“下周五!” 林舒雅没再回话,但林乐桉觉得,这样就够了。 至少自己还是被她关心着的。 自己不是她不要的孩子。 * 周一,林乐桉心情大好,进班时还哼着小曲,手里拿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的正是陈翩的礼裙。 “翩翩!” 林乐桉书包都没放,就迫不及待地将裙子交到陈翩手上。 陈翩惊喜道:“乐哥,你真的做出来了!” “不是我做的。” 此时,陈翩已经将裙子拿出来,在看到裙子“真面目”那一刻,忍不住发出惊叹: “好漂亮!” 声音响得将班上所有人的目光聚集。 在见到礼裙时,不少人和陈翩一样,也发出了由衷地惊叹。 “乐哥!你好厉害!” 林乐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但还是如实承认:“不是我做的,是我妈妈做的。” “那位世界级的设计师?” “对。” “天啊!”陈翩感觉头晕晕的,她想着她何德何能啊,居然能穿上顶级设计师的作品。 “乐哥!我太爱你了!我要怎么报答你才好!” 林乐桉被夸到害羞,不好意思道:“不用麻烦了。” “这裙子太过珍贵,可惜我只能送条便宜货来回应。” 陈翩羞愧地从抽屉里拿出一整套的jk制服裙。 林乐桉见状,笑不出来了。 “希望乐哥不要嫌弃,这条是萌款,还是能在二手市场炒出高价的。” 林乐桉生无可恋地接过裙子,他很想告诉陈翩,告诉她:你这是恩将仇报行为! * 三天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就一转眼便过去了。 在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中,各班的学生陆续下到操场。 路过高二七班队列时,不少人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往队里看,却又满是失望地转回头。 站在林乐桉身后的是七班的体育委员。 他用眼神上下打量林乐桉一番,随后摇了摇头,话语里满是可惜:“乐哥。你不厚道,谁裙子下面穿校服长裤的!” 林乐桉举着旗子,转身向他狡辩,不,解释道:“这裙子短得连我内裤都遮不住,不穿校裤你是打算要我走光吗?” 体育委员眨巴下眼睛:“也不是不行,说不定能引爆全场。” “信不信我先捏爆你这个咸湿佬。” 一班的众人正朝他们这边走来。即使是学霸们,也都是人,凑热闹的心思也是免不了的。 他们走过来时,和其他人一样,激动而来,然后失望而去。 然而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林乐桉自以为会心疼自己的好友夏予川,居然也跟他们一样,很失望。 林乐桉被气得脸色发红,在心里怒斥夏予川:你在失望个什么劲啊! “纸呢?带了没有?” 林乐桉向后伸手,示意体育委员给他什么东西。 “带了!带了!真服了你,五天的时间都没背熟。” “那么丢脸的玩意谁愿意背啊!” 各班在跑道上走完一圈后,便到了开幕式的第一项,喊口号环节。 先从高一开始。高一最后一个班喊完,高二队列第一个班就开始准备了。 然而站在前面负责喊口号的人还没张口,就被麦克风传出的声音叫停。 赵文在舞台上开口道:“各位不好意思,我有一个小小的想法。请相邻的两个班面对面。” 台下一阵嘈杂,却不混乱,因为所有人说的都是“怎么了?” 赵文催促道:“快点!快点!” 台下稀稀拉拉地按照他说的做了。 开幕式的站位是按照教学楼里的教室排布来排的。 因此和七班面对面的正是一班。 一班负责喊口号这事落在了夏予川头上。 夏予川看着眼前的人穿着橙黄领子水手服,下面是与领子同色系的百褶裙。但可惜的是,裙子下面却是一条违和感十足的校裤。 林乐桉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夏予川,看到他盯着自己下半身看,本就因为要念口号而羞到发红的脸变得更红了。 他下意识将百褶短裙往下拉,带着嗔怪语气道: “看什么看,不许看!” 夏予川听话地把脸转回去,却在心里想着:可爱。 很快就轮到两班进行喊口号了。 “先一班开始!” 夏予川喊得不像前面几个班那样,喊得浮夸,喊到撕心裂肺。 他的原生嗓音本就很好,富有磁性,却不油腻,只是平静地背诵口号,却比那些“激情”的喊法,更能引起众人反响。 当然是被好听到的反响。 这是班长付许安的计谋! 开幕式也计入到最佳班级的评选。而开幕式的评分规则,是由全校学生投票,重在吸引力。 听着夏予川一开口,一堆男男女女在那“哇哇”乱叫,便知这吸引力是拉满了,这开局看来很稳,付许安在心里忍不住半场开香槟。 “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七班!” 林乐桉拿出纸条,只看一眼就忍不住闭上双眼,毕竟里面的内容,太不忍直视了。 然而这一举动落在夏予川眼里,更像是他完全没有准备。 夏予川小声问道:“你没背吗?” “咳咳!” 林乐桉没有回答,一声轻咳过后,只听他拖着声音,棒读道:“一班的人,你们给我听着。” 一班学生:? 付许安一头雾水:“他在干嘛?” 林乐桉继续无感情棒读:“你们就是一群只会读书的呆子,我就在这里骂你们。考场厉害又怎样,来跑道比一比,你们就知道……” 说到一半,林乐桉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那羞耻感,硬着头皮道:“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付许安:…… 直面挨骂的夏予川:…… 舞台上的赵文听到这丝毫不狠的狠话,忍不住挥舞手臂,在心里哀痛:气势啊!气势去哪了?全错了! 小水:原来是这样的女装吗?(m豆失望.jpg)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8章 校运会 第49章 长跑 林乐桉的“狠话”放完,全场沉静几秒后,爆发了激烈的讨论声。 “还能这样!怎么不早说!” “能重新喊一次吗?” “十二班的!等着被我们打哭吧!” 不知道谁突然一声吼,将全场的氛围给拉了起来。 赵文想要的气势没有在自己带的班上得到,但依旧带动了整个高二级,甚至是往后的高三级,往前的高一级。 赵文的不快一扫而光,拿着麦克风,语气高昂:“让我们从高二第一个班重新开始!” 站在舞台上的赵文看着底下互相喊着狠话的学生,与单纯背诵口号时的他们不同,此刻的他们身上充满了少年人的朝气。 这才是他想要的,不是死气沉沉,而是肆意张扬。 场上的众人越是激情满满,队伍里的付许安就越是慌张。 他感受到了属于他们班的吸引力在逐渐减弱!他必须要作出行动来。 “快点,快想想一些狠戾又不失幽默的狠话来。” 被班长逮住的可怜儿连连应道:“好,好,我马上想。” 付许安吩咐完后,不自觉地看向队伍最前方的夏予川。 看到他一直盯着站在他旁边的林乐桉,还伸手去碰人家领子上的蝴蝶结。 “你别碰。” 林乐桉皱着眉,不耐烦地将旁边的“咸猪手”拨开。 “它歪了。” 夏予川不气馁,继续伸出手去扯那歪歪扭扭的蝴蝶结,这次的林乐桉竟抬起下巴,任由他摆弄。 付许安忍不住闭上了双眼,感觉一班的未来一眼望到头。 这时,想狠话的学生开口,问道:“许安,我想好了,是直接告诉学霸吗?” “直接说!还告诉他,告诉他我们就输定了!” 那混蛋眼睛都沾人身上去了,还说狠话,没当场说情话就不错了。 “七班的!你们听好了,我们不仅在学习上碾压你们,在运动场上我们也是你们不可企及的存在!你们就是一群傻憨憨。” “唉!你们这群书呆子嚣张什么!” “傻憨憨!” “书呆子!” 身后的一班和七班对骂起来了,站在前排的两人却是一片岁月静好。 摆弄完蝴蝶结,他们才得了空往后看,岂料一转身,却见两个班的队伍全散了,一班的混进了七班,七班的混进了一班,乱成一锅粥了。 夏予川:…… 林乐桉:? * 也因为这场狠话活动,两两班级成为了竞争对手,各班都找到了奋斗的目标。 才第一项比赛,就传来有人破了往届记录的好消息。 舞台上放置了一张长桌,摆着两个铁盒子,里面装着各班学生写的为运动健儿们加油助威的祝福语。由坐在长桌前的两名播音员念出。 播音员每两小时换一次班,夏予川担任了第二轮的两个小时播音员。 下一项比赛还在检录。他坐在凳子上,将手上的保温杯打开,然而嘴唇才只碰到杯壁,就知道里面的水烫得不适合现在喝,便关上,放到桌子上。 “夏学长,我这里有冷水,要倒点吗?” 夏予川转过头,见余晓峰手上拿着打开的保温杯,带着讨好的笑看着他。 冤家路窄,自己的同事居然是余晓峰。 毕竟算是他的情敌,夏予川对余晓峰没有什么好脸色在,但出于礼貌还是道:“谢谢,但不用。我放着等它冷了就行。” “哦。” 余晓峰将水杯放下。 现在检录的项目是女子五十米,报名人数众多,一时没那么快检录完。 趁着还不用工作,余晓峰又开口,主动和夏予川唠起来:“夏学长,您和乐桉学长,是不是关系很好啊?” “嗯。” 算是承认了。 余晓峰又道:“那可不可在乐桉学长面前帮我说点好话,挣点好感啊?” 夏予川这下再度赏脸看向余晓峰,面上无波无澜,内心却在疯狂吐槽:这人没皮没脸的吗?我都那么挑衅他了,还追? “他不喜欢你。” 余晓峰没想到夏予川一开口就是这么冷冰冰,又扫兴的话。 但他会迎难而上:“没事,我会努力。” “他不喜欢男的。” 余晓峰一时怔住,但只几秒便消化完这条消息,又开口笑道:“没事,我能当他的朋友陪着,也足够了。” “……” 是真的没皮没脸啊!我都说的这样直白了,还不放弃! 夏予川咬了一下腮帮子,随后才道:“随便你。” 面上十分平静,但只有他才知道现在的自己非常烦躁。 * 结束完五十米后,便轮到了一千米的检录。 林乐桉换完衣服回来刚好广播正叫到他的名字。 和五十米相反,报一千米的人不多,也就刚好占满整个跑道的人数,属于是初赛总决赛一起解决了。 林乐桉站在队伍里面,数字在他后面的大高个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转过来后,顶着不屑的表情看他,小拇指往下,放下狠话:“手下败将。” 林乐桉:…… 林乐桉的面上无表情,但和他关系好的人深知他这人要强的性子。 陪着检录的方万深怕他冲动之下,真的去和这人斗,赶紧给林乐桉“打预防针”:“这是一班的石强,练长跑的。去年破了记录。你跑不过的,千万别冲动。” 林乐桉本来没怎么冲动,就是觉得这人好欠,但方万也说他不行,反倒真激起他的好胜心了。 “他能赢,是因为没遇上我。” 说到一半,林乐桉朝着石强伸起大拇指,随后由上转为下,还往下压了压,十足挑衅:“现在,你,赢不了。” 方万为他担心:“乐哥,你别啊!” “上跑道。” 可惜已经来不及阻止,队伍朝着一千米跑道走去。 舞台上的两人一抬头就能看到站在跑道上的林乐桉。 余晓峰眼前一亮,忘了小蜜蜂还没关,便喊道:“乐桉学长!” 声音响彻整条跑道。 林乐桉循声看过来,便看见朝他激动挥手的余晓峰,还有,他身边的夏予川。 夏予川没有像余晓峰那么活泼,只是坐在位置上,笑着向他挥手打招呼。嘴里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可惜现场太吵,跑道上的人听不清。 但林乐桉却能看得见,这可是远视眼的优势。 他看着夏予川的嘴型,半读半蒙,猜出了他说的话:输赢不重要,量力而为。 怎么一个两个都当我不行! 林乐桉皱着眉,小发雷霆地伸手指向舞台上的人,又比了个“一”的手势。嘴型夸张,迫切地想要台上的人知道他说的话。 他说:我,是,第,一! 夏予川忍俊不禁。 真服了他了。 “啊啊啊!学长回应我了!” 夏予川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忘了还有个烦人的情敌在旁边。 “砰!” 枪声响起,跑道上的运动员们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 所有人占据内道,为了争第一而死命狂奔。 一千米讲究的是技巧,前面的四百米要控速留存体力,到后面再逐渐加速。 但这群人却在开头便跑得飞快,看得即使是没有学生参与的班级,都忍不住聚在跑道围栏边,观赏这场堪比“诸神之战”的比赛。 而有学生参与的班级,一个两个都喊破了嗓子,奋力应援。 “坐在上面的,快下来给乐桉加油!” 自己班没有比赛时,赵文就是平等爱戴每一位运动员的好级长,但当自家班的学生有比赛时,就变成了双标的七班班主任。 “乐桉!加油,快要超过你前面那位了!” 跑步是一件具有传染力的运动,即使脑中有控速的念头,但当枪声响起时,依旧会被跑在最前面的人影响到整体速度。 就像现在这样,大部分选手都不想跑这么快的,但是跑在最前面的那位破过记录的长跑选手,刚开跑就拉足马力。 其他选手见状,也被带着提速跟上。 然而他们都没有石强那么强悍的体能,很快就累得一个个气息紊乱,五官乱飞。 排在第三位的选手调整呼吸,准备尝试继续加速,然而速度提上来了,他身后的选手却也跟了上来,即将要超过他。 他瞄到旁边的人是林乐桉,看到对方面上一片淡定,五官也不像他一样,跑得狰狞丑陋。好像这个速度对林乐桉来说不过就是“餐前小菜”。 看得他满是不敢置信,因为林乐桉不是他们这类经过专业训练的体育生。 更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被这位非体育生超过了! 然而,这位非体育生潜力还不止如此,他眼睁睁地看着林乐桉在下一个弯道,将第二名超过,远远抛在身后,马上就要追上第一的选手了。 “乐桉学长!加油!” 看台上的余晓峰完全不管自己的声音会被耳麦扩大,激动地站起来大声为林乐桉助威。 他身旁的夏予川手上拿着纸条,却念不了一点,而是死死盯着跑道上快如残影的人。 太快了,会出事的。 “加油……” 旁边传出摘小蜜蜂的动静,余晓峰转过头,看见夏予川离席了。 他没理会,又转回去继续应援。 跑道上,大部分运动员的速度都慢下来了,然而跑在最前面的两人是越跑越快。 渐渐地,林乐桉追上了第一名的石强,与他近乎是齐肩的位置。 石强往旁边看了一眼,也是不敢相信。 林乐桉真的能追得上他! 他咬紧牙关,再度加速,林乐桉也紧贴着他,一起加速。 距离终点还剩300米,两人在这短短的300米里持续交锋,一时石强占上头,一时林乐桉占上头。 没到最后冲刺点,竟无人能猜到到底谁会获得胜利。 站在跑道外的方万和吴勇,两人手上各拿着一个玩具手掌,一边挥舞着发出声响,一边大喊:“乐哥,加速,就快追上了!” “乐哥!加油!” “加……咳咳!” 方万喊到嗓子疼,揉了揉喉咙,休整一番,转头却无意间看到操场入口那,越来越多的医护人员朝这边聚集。 “我去,那么大阵仗?” 方万看着不禁感叹道。 “唉!冲刺了,要冲刺了!” 吴勇一喊,方万立马转回去,投入到加油鼓劲中。 最后的100米,两人便已经开始加速冲刺了,训练有素的石强,呼吸也都乱了。 林乐桉感到喉咙涌上一股血腥味,腿又酸又疼,跑起来跟后面绑了一个铅球似的。 他好累,内心在说服自己别争了,和一堆体育生比,跑个第二已经很厉害了。 其实可以放弃的…… “乐哥,再跑快点,你就是第一!” “我去,校霸不愧是校霸,要是超过了,岂不是刷新记录了!” 周围人言语间,将夺冠的希望全压在了他身上。 他们盼着他拿第一,盼着他破记录,盼着他不要放弃。 “最后50米……” 听见裁判的喊声,林乐桉咬紧嘴唇,明明胸口都开始疼了,却还在加速。 因为就剩那一点距离了…… “乐桉!加油拿第一啊!” 我不应该放弃。 “乐哥,就差一点了!不要放弃!” 但是,我真的好累,我好难受,可是大家都在期待着…… “乐桉!” 予川?是予川的声音。他下来给我应援了? 那我就更不能…… “乐桉!真累了就停下,别弄伤自己。就算不是第一,你也已经是超越所有人的佼佼者了!你做得很好,你已经很棒了!” 我……已经很好了? “哔——” 裁判的哨声落下,一切尘埃落定。 “恭喜石强……” 林乐桉跑到耳鸣,后面的话他全都听不清,但他知道,他输了。 在最后几米,他把速度降了。 因为惯性,到了终点,两人同时往前跑了几米。 下一刻,林乐桉却感觉膝盖突然一软,觉得自己是要来一记平地摔了,却在将要落地时被稳稳接住。 夏予川将人揽着怀里,语气满是担心:“难受吗?” “石强吐了,快去叫医护!” 一班的众人着急忙慌地聚到他们冠军身边。 夏予川皱着眉,目睹自己班的混乱。 一名身体素质极强的长跑体育生,也在自己擅长的项目上跑出了不适。 可见这场比赛的强度有多大。 真是,不要命了! 桉桉:我是一! 小水:(笑笑不说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9章 长跑 第50章 责备 然而林乐桉的状态也没比石强好多少,他这个非经过专业训练的,此刻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湿漉漉的。 抬起头时,面上不是运动后健康红润的面色,而是一片病态的苍白,连嘴唇也是白的。 夏予川心下感到不妙,小心地将人揽紧,语气是不住的焦虑:“乐桉?” 就见怀里人虚晃了几下,便晕了过去。 医护人员朝他跑去,离得最近的方万和吴勇也跑了过来,想要帮忙抬人。 然而还没靠近,他们便看到夏予川一把将晕倒的林乐桉抱起来,在医护人员的指引下,就这样以公主抱的姿势带着人离开。 * 医务室里。 林乐桉缓缓睁开眼,看见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 他不是在比赛吗?怎么进医院了? “起来了?” 赵文拿着一大袋零食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林乐桉恢复了清醒,重新观察四周,原来不是医院,是学校的医务室。 “来,坐起来,喝口维生素水补一补。” 林乐桉想要起身接过赵文递过来的饮料,哪知一使劲就感觉整个后背一阵酸疼,疼到他忍不住皱紧眉头。 不止后背,鼻子也有问题,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一呼吸就疼。怀疑是跑步时,风把空气中的灰尘全部吹进去了。 “疼是吧?疼是正常的,过度运动后都这样。医务室的老师来了,叫他帮你揉一下,把乳酸揉散就好了。” 赵文将维生素水放在病床旁边的小桌上,道:“我把水放这了。我还要回去操场看看,别忘了喝。” “谢谢老师。” 赵文吩咐完就走人了。 林乐桉强忍着这阵酸痛坐起身,突然间,他隔壁的床帘被拉开了。 “赵级走了吧?” 林乐桉看着跟做贼一样的石强,点了点头:“走了。” “那就好。” 然后他便看见石强拿出藏在被子里的手机。 林乐桉想告诉石强,现在是校运会时期,赵级不抓手机的,却见石强突然对着屏幕,夹着声音道: “宝宝,我不是故意挂你电话的,级长在。” 还未说出口的话被他咽了回去。 因为级长不抓手机,但抓早恋。 “哎呀,宝宝你那么凶干嘛呀,我下次不会让你担心了。” 坐在床上的林乐桉看着这一身腱子肉的糙汉子发出这么腻人的声音,身上起了一堆鸡皮疙瘩。 救命,热恋中的男人太可怕了。 “宝宝你在哄我吗?我没有在生宝宝的气哦。” 林乐桉五官皱起,满脸嫌弃,他好想冲过去打他一顿啊,这声音真的太恶心了。 “什么?你带了吃的过来,宝宝不用亲自来,我去找你!” 林乐桉看见石强套上外套,风风火火地下床,推门而出,精神得好像跑完一千米后立马就吐的人不是他。 只能说不愧是专业的长跑体育生,林乐桉看着这精力,不得不服了。 石强走后没多久,林乐桉又怀念起他了。 没走前,他盼着石强收声,别恶心人了。他走后,林乐桉又觉得听猛男撒娇也挺好的,好歹也算是乐子。 不像现在,空荡荡的校医室里,一点声都没有,太过沉闷了。 反正都没事了,不如下去看比赛。 “下床走人。” 林乐桉自言自语着准备从铁架子床上下来,岂料只是移动位置,就是一阵疼。 正这时他这边的床帘被外面的人拉开。 来人是夏予川,他看到林乐桉半个身子移到了外面,二话不说,细心地将他重新扶回床上去。 “我要下去,你又把我弄上来干嘛!” 夏予川动作顿住,平淡地开口:“那我把你弄回去。” 说着弄回去,他却只是将手放在林乐桉的膝盖上,眼睛一直看着他,手却用力往下按。 “疼!” 林乐桉疼得想将腿缩回来,然而夏予川却一直按着,完全动不了。 “哥哥哥哥!求你了,我腿疼!” “疼为什么还要继续跑?” “我……” “学校的金牌是塑料做的,老师的工资也不会被扣,赢了又怎么样?除了得个‘你好棒’以外,又能有什么? 我一开始不跟你说了,量力而为,你是没听到一点吗?” “你那么凶干嘛!我想赢有错吗?” 吼完后,林乐桉本就不舒服的鼻子变得又疼又痒,鼻子和眼睛的神经相连,弄得他眼眶通红,眼里含泪,说话间还带着鼻音: “我想赢而已,有什么错。就差那最后一点距离,我要是超过了就破记录了,换成谁都会想拼一下。” 林乐桉越说越委屈,本来鼻子疼就够烦的了:“你一进来就又是按我腿的,现在还对我一通责备,哪有你这样的朋友。” “乐桉……” 林乐桉说完后还擤了擤鼻子,落在夏予川眼里的他便是一副被自己骂得半哭不哭的模样。 此刻夏予川内心的埋怨,不满霎时间全都散去。 他并不是在责备林乐桉,他只是太担心了。 “对不起。” 夏予川将林乐桉抱在怀里,用下巴轻轻地蹭着他的脑袋:“我没有想责备你的意思,我是太担心你了。” 林乐桉一时怔住,呆呆地听着夏予川继续道:“想赢可以,但前提是在你自己力所能及下来赢,不要再像现在这样拿命去拼,不值得。 不在意你的人,他们也不会在意你是输还是赢;但是关心你的人,他们却会担心你。” 夏予川说着回想起方才林乐桉晕倒的那一幕,便忍不住收紧双手,将怀中的抱得再紧一些,好似抱着易碎的人偶,一松开,他就会掉在地上,粉身碎骨。 “你…在担心我吗?” “嗯,我很担心你。” 林乐桉埋进他的怀里,鼻音更重了,呼吸都沉了起来。 夏予川听得心里一阵发酸,他好像真把人说哭了。 “我错了,我不应该骂你。” 他跟安慰小孩一样轻轻拍着林乐桉的后背,温声细语:“别哭了好吗?” “你才哭了!”林乐桉不爽地伸手推了推夏予川的胸口,没把人推动,气得道,“我那是鼻子进东西了!” 夏予川哭笑不得: “好,没哭。” “就是没哭!不许哄我!” “不哄了。那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没生气……” 林乐桉被带得声音不自觉软下来:“我没生气。”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不舒服就休息,别硬撑着。当时真的吓死我了。” “我下次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嗯,说好了。” “砰!” 床帘外传出一声巨响,将两人惊动。 林乐桉将脑袋从夏予川怀里探出,怔懵地望着飘来飘去的蓝色床帘,喊道:“谁在那里?” 没有人吱声。 “我去看看。” 夏予川松开手,掀开床帘往外看,空无一人。 然而门外,一胖一瘦的两人蹲在墙角,极其鬼鬼祟祟。 方万惊魂未定,语气带着震惊与不敢置信道:“我兄弟真是gay?” 高文博顶着同款表情道:“一个男的还夹着嗓子说话,好恶心。” “我当了他那么久的同桌居然没发现。” “究竟是谁先传这家伙是校霸的,哪家校霸说话……”高文博说到一半,还模仿刚刚林乐桉的语气讲下半,“是这样的。” “到底什么时候有苗头的?国庆的时候?不对,难道是义务劳动的时候?” “我靠,他俩不会是要在医务室开搞吧!狂野!” 鸡同鸭讲的两人最后异口同声道:“尊重祝福!” * 两人本来是去探望林乐桉的,岂料在医务室里看到了那样一段,被搞得浑浑噩噩的,也没了心思再去,一起回了大本营。 高文博不是七班的,但也跟着方万一起混进了七班的大本营。 校运会有个奖项叫“最美大本营奖”,顾名思义就是颁给装饰的最好看的大本营。 七班报项目的人不多,大部分留下的学生都在为了拿奖而忙碌。 方万看见李睿正和几名男生一起绑气球,疑惑上前问道:“老班,你不是被翩姐叫去教室扭长条气球了吗?” 李睿一边绑一边可惜道:“翩姐嫌我只会扭腊肠,把我赶下来了。” “楼上不会就只剩翩姐一人在干活了吧?” “不是,有位别班的同学顶替了我的工作。” * 林乐桉觉得夏予川对自己有点过度保护了。刚刚医务室老师来帮他按了一下腿后,他就已经没什么事了,但夏予川还是不让他下去。 说是操场太吵,不适合休息。 “我就是想去看比赛!” 林乐桉被夏予川强硬地牵着往教室走去。 “坐在教室里也能看。安静,还有空调,不好吗?” “不好,我要热闹的。” “我在你旁边放宫斗剧就热闹了。” “……” 两人聊着就走到了七班门口。 夏予川推开门,看见七班教室里竟并非空无一人。 靠近窗户的位置上坐着一男一女。 女生在扭着手上的长条气球,明显是专业的,还扭了个精致的蝴蝶结。 男生背对着他坐着,夏予川看不见真容,但能听到两人聊天。 他听到女生说道:“你不要从中间拧,你把这两边叠起来拧,不就成型了吗?” 男生道:“我不懂哎,能不能示范一下?” 语气带笑,却含着几分柔情,就是怎么听怎么熟悉。 “付许安。” “嘣!” 付许安手上的气球被他掐爆了,吓得旁边的陈翩一个激灵。 夏予川见自己的同桌僵硬着转过脸看向他。 跟在夏予川身后的林乐桉见他不进去,便好奇地探出身子往里张望,看到陈翩时,问道:“翩翩,你怎么在教室?” 陈翩眼中闪过惊喜:“乐哥,你没事了!没事过来帮忙拧气球啊。” 于是四人将四张桌子拼在了一起,夏予川看着付许安,付许安看着夏予川。 他俩面无表情地对视着,像是在问“你怎么在这?” 又忽然觉悟到什么,皆扶额转脸,此刻他们内心的想法或许也是一样的: 这一班的未来真是一眼望到头啊。 一班的其他人:班长,学霸,你们还回来吃饭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0章 责备 第51章 夜幕 校运会的晚上,学校安排所有住宿生下到楼下看电影。 都快到电影开场时间了,大部分学生却都只是聚在宿舍楼下。他们几乎做着同一件事,那就是打电话。 “老爸,明天你一定要过来啊!” “妈,你来嘛,反正你休息,就当来看看你儿子。” 明天是校运会的最后一天,最后一天的最后一项比赛是家长运动会。 学生们都打电话给自己的家人,或撒娇着,或命令着,一切行为都是想要自己的家长可以来学校陪他们。 夏予川站在宿舍楼的架空层,手机里是未接通的“嘟”音。 他皱了皱眉,又重新拨了一次,这次很快就接通了。 “怎么打这么多电话?” 电话那头的温媚,语气里的埋怨不假。 夏予川犹豫着问出口:“明天……” “明天我和你朱叔叔回湘南,现在在收拾行李。” “哦。拜拜。” 夏予川很快地就将通话挂掉,眼底的失落藏不住。 “予川,你快去拿凳子。” “知道了。” 再抬头时,失落便消失不见。 * 操场里播放的电影是公益电影,对于爱寻求有趣情节的学生而言,这类电影于他们而言就过于无聊了。 但有老师在操场出入口处守着,他们也就没法半中途溜走。 “真是掉贼窝里了。” 夏予川旁边的付许安忍不住吐槽。 夏予川瞄了一眼他正亮着的手机屏幕,道:“贼不会给你玩手机的机会。” 付许安笑了笑,又补充:“也不会给我串班的机会。” 就见他拿着塑料凳子,弓着身子,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钻去了别班的队伍里。 夏予川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他去的那个班是七班。 他又看看前面的人群,见一个两个,趁着夜色更深,趁着电影还是黑屏一片,顶着同款模样,蹿去别的班里。目的也是分外的相似,那就是会情人。 当然,一班也有早恋分子,还正正好好在夏予川的前排。 看着这一男一女,“宝宝”个不停,听得夏予川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忍不住挪动凳子离他俩远点。 投影布一亮,底下顿时安分下来。电影声音一响,又趁机吵闹起来。 夏予川独自一人坐在最后一个位置,无聊的电影,再配上无聊的他,也难怪他可以看得下去。 这是一部消防题材的电影,主角是消防员,此刻正在讲述消防常识,例如,拿冷水打湿的毛巾捂鼻。 此刻夏予川却感觉到自己的脸和电影主人公共感了一样,感到有块又冰又湿的玩意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吃冰棍吗?” 夏予川循声转过头,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拿着两袋冰棍,笑嘻嘻看着他。 他的眼中满是惊喜,但还是问道:“乐桉?你怎么进来的?” 林乐桉指着操场后面的铁丝网,语气随意到像在讲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爬进来的啊。我听方万说今晚放电影,我就偷偷爬墙进来凑个热闹。看,我还买了冰棍。” 说着,将手上的冰棍强行塞到夏予川手里:“吃吧。这个牌子学校没有,但很好吃。” 夏予川看着手上的冰棍,不禁失笑:“谁会大晚上的吃冰棍。” “我啊。” 两人对视一眼,皆同时笑了起来。 无聊的电影,但此刻遇不上与它一块无聊的搭子,连最后的欣赏者都失去了。 “这剧情是印度拍的吧?人家打仗打到一半唱歌跳舞,他在火场救人救到一半宣传知识。好无聊的剧情。” 夏予川看着他,问道:“你后悔过来吗?” “不后悔,家里更无聊。” 坐在夏予川旁边的林乐桉是个爱热闹的性子,看电影,看个几分钟就开始吐槽,在他耳边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但夏予川不觉得他吵闹,只盼着这电影能长一些,能让他多听听林乐桉的声音。 剧情依旧无聊地推近着,时间越晚,周围约会的小情侣们也有几对散了,拿着凳子回归原班,操场上吵闹声也散了许多。 连带着夏予川旁边的人,吐槽的频率也都少了。 电影上正放到最**,主角团要出发去救人,开着消防车行在路上时,却一直有一辆小轿车不肯让路。 一段很有槽点的剧情,然而林乐桉却不吐槽了。 夏予川正想转过头去看看,就感觉到肩膀一重。 声细但有频率的呼吸声在他耳边响起。 原来是睡着了…… 他看向肩膀上的脑袋,借着影片的光效,窥视着熟睡中的人。 睡着时候的林乐桉和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平时又热烈又张扬,一到睡熟了就会变得乖巧安静,呼吸慢,连鼾声都没有。 夏予川小心地挪动椅子,既不吵醒他,又能让他睡得舒服点。 林乐桉是洗过头才过来的,此刻他带着香味的发丝贴在夏予川的下巴上,被夜晚的凉风洗礼后,既带着微湿,又带着几分凉意,却依旧能挠动夏予川的心弦,带出一丝燥热。 后台不知是谁手欠,把播放栏给拉了出来,下面显示着影片只剩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半个小时。 好短。 夏予川在心里抱怨着,这电影怎么不拍长点,这么乖的林乐桉他只剩半个小时独享了。 他又看了眼林乐桉,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肉。见他睡得正熟,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起了坏心思。 要是将他抱着带回宿舍,他应该也不会反抗吧? 但只是想想而已,实际上夏予川不舍得这么做。 他的宿舍太小,舍友又不爱干净,厕所还时不时反臭,配不上香香的林乐桉。 最后等到电影放映完,再万分不舍,他还是将人给拍醒了。 林乐桉被突然弄醒,整个人懵懵的,头发也乱糟糟的。他看着搬着凳子散场的人,呆呆地问着:“怎么了?” “结束了。” “哦。” 林乐桉起身,睡太久了还走起路来,还一晃一晃的。 他想把自己的凳子也搬回去,却被夏予川阻止:“很晚了。我帮你搬回去。” “谢谢。” 林乐桉转过身,朝着他的“来时路”走去。 看着他独自走向完全没有光源的地方,夏予川有些担心,还是在他身后,打着手电筒跟了过去。 借着手电筒的光照,夏予川得以看清铁丝网的相貌,眉头不禁蹙起。 要不还是把人拐到自己宿舍去得了。 他还没行动,就看到林乐桉已经爬了上去。他吓得将手电筒往上照,另一只手用力抓着铁丝网,让它不会被林乐桉的动作带着乱晃。 “小心点。” “没事,我跳过好几遍了。” 林乐桉爬到最高处后,轻松地一跳,整个人便稳稳地落到外面的地上。 林乐桉倒着走,看着夏予川挥着手,语气带着轻快喊道:“明天见!” “明天见。” 夏予川站在铁丝网后,一直看着,直到林乐桉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时,才带着依依不舍地离开。 * 第二日的下午是家长运动会。 学生会的学生代表们站在门口,带着绶带,热情欢迎着家长们进校。 夏予川在对待陌生家长时,表现得礼貌,且彬彬有礼。 他带着的高一学弟学妹遇到麻烦,他还会抽出时间帮忙。 不多时,就吸引了一帮小迷弟,小迷妹。 “夏学长好温柔。” “学长还帮我剪贴纸,好好人。” 为了方便计分,每位进校的家长都会拿到写有自己孩子名字的贴纸,贴在衣服上。 贴纸是学校这边按照班级,直接一整片拿过来的,需要学生拿着剪刀现剪。 站在夏予川旁边,负责剪名字贴纸的学生,许是因为工作太无聊,开始抓夏予川来和他唠嗑: “予川,你爸今年来吗?上次我爸输给你爸,吵着要换个项目再一争高下呢。” “他不来。” “那你妈妈呢?还没见过你妈妈呢。” “她…也不来…” 同学自觉有点没礼貌,闭嘴继续乖乖剪他的贴纸了。 没过一会儿,女生堆里突然响起喧哗声。 “好漂亮,是明星吗?” “我们学校还有星二代的吗?” 夏予川听见她们的讨论,也好奇往校门口看去,一眼便见到家长堆最突出的那位女性。 她戴着墨镜,穿着卡其色的风衣,脚下是一对皮质高跟靴。黑长直的头发一看保养得很好,如丝绸般又亮又顺。 体态也优雅,就见她踩着猫步,停在了夏予川面前。 夏予川露出得体的笑容,招待道:“您好,请问是……” “高二七班,林乐桉。” 夏予川表情顿住,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起来。 原来是乐桉的妈妈吗? “知道了。” 剪贴纸的学生看到他们的会长此刻不再像方才一样稳重,翻名单的动作慌乱,还连连翻过,又翻回去。 “在…在这…” 还结巴了! 林舒雅拿过笔,微微弯腰,在林乐桉的名字后面留下龙飞凤舞的一笔。 在她正要走时,夏予川赶紧上前道:“您好,我可以带您过去。” 林舒雅看了他一眼:“行。” 夏予川带着林舒雅走在通往操场的路上,周围时不时的走来几位像他这样的“引路人”。 然而不一样的是,他们都在热情地向家长们介绍学校,还会陪着家长们聊天。 而他只是安静地带着林舒雅而已。 夏予川在心里连连催促:快说话啊!你不是很会说的吗? 就跟之前那样介绍一下学校。 或者夸一下乐桉!别闷着啊!要留下好印象! “您…您好。” 夏予川鼓起勇气的结果是,对方完全没有回应,依旧戴着墨镜跟着。 他的勇气熄火了。 两人走到操场入口处,夏予川开口:“我带您去七班……” “不用了,我下去找就行了。” 说是这样,但是林舒雅还没有下操场,而是转过身看向夏予川: “你带路带得不错,不像其他人一样废话那么多,我很喜欢。” 说完就背过身走下台阶。 夏予川怔住了。 乐桉妈妈是在阴阳怪气我吗? 夏予川捂住额头,手指插进自己头发里蹂躏,脸上的表情非常不妙。 我完了, 我真给乐桉妈妈留下不好印象了! 小水:大家觉得我给丈母娘留下好印象了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1章 夜幕 第52章 端倪 校运会最后一天,赵文说要校运会结束后一起合个影。于是女生们便拿了化妆品下来,装扮自己,也顺道装扮班里的同学。 作为男生堆里最好看的人,林乐桉首当其冲被抓去当“小白鼠”了。 其他男生一个两个都缩着脖子当孙子,脸上写着“抓了乐哥就不能抓我了”。 林舒雅下来时,就看到自己的儿子穿着辣她眼睛的红黄校服,里面是更辣她眼睛的写着“柒”字的班服,转过头时,脸上满是花花绿绿的装饰贴纸,再配个大红咬唇妆。 咧开嘴喊道: “妈!你真的来了!” 林乐桉朝林舒雅靠近,却见他妈妈往后退了几步,不近人情道:“你有点丑,离我远点。” 林乐桉:…… “咱班的家长来得还挺多的嘛。” 母子俩齐齐转头,看到穿着荧光玫红运动服的赵文朝着大本营跑来。 林舒雅绝望地闭上眼将脑袋转回去。 和这人相比,自己这花里胡巧的儿子竟变得眉清目秀许多。 “请各位家长迅速找到自家孩子班的大本营,五分钟后将开始家长运动会。” 外面的家长正热火朝天地打招呼聊天。 棚子内的林舒雅就坐着,手上拿着不知从哪里拿来的传单扇着风。 林乐桉看了眼聚在一起畅聊的家长们,又看了看独自坐着的林舒雅,开口劝道:“妈,你要不要去……” “不要。” “好咧。” 林乐桉放弃了,劝不动的。 “乐哥!” 方万刚接完他爸爸就立马来找林乐桉了。 他走到林乐桉旁边,自然地开口问道:“你家则天今年来吗?” “咳咳!” 林乐桉靠着重咳加眼神示意,试图让面前这位小心说话。 然而方万压根没读懂他的意思,疑惑道:“怎么了?” “原来你在你朋友面前是这样称呼你妈的吗?” 听到声音,方万尴尬地转过身,一改刚才吊儿郎当样,礼貌鞠躬:“阿姨好。” “则天?武则天吗?挺不错的称呼,我喜欢。” 方万干笑两声,闪到林乐桉身边,用手肘推了他一下,小声抱怨道:“你怎么不告诉我正主在啊!” 林乐桉掐了一下方万手臂上的肥肉,也小声回道:“谁叫你嘴比脑子快!” “我听别的班说,等会第一项跑四百米唉!” 一位长相富态的女人爆料着消息走过来,除了林舒雅以外的家长们都朝她聚了过去。 “妈,你不过去。” “我在这里能听得到。” “……” 算了,还是不劝了。 “我们七班的爸爸们,爸爸们赶紧上啊!” 来的父亲不多,林乐桉看到的也就三位父亲,还一个两个顶着个大肚子。 一提到要他们上去跑四百米,都连连摆手,喊着不行。 “爸爸们不能这样啊!你们是男人,男人要有担当。” 此时,跑道上已经陆陆续续有家长上去了,只有七班的还在推脱。 “啧。” 坐在棚子里的林舒雅看得生烦,就一个四百米的事还能在那磨蹭。 她将一直没摘的墨镜摘下,还把自己的高跟鞋给脱了。 “桉桉,帮我看下鞋。” “啊?” 林乐桉就这样呆愣愣看着自己母亲光着脚朝跑道走去,路过家长堆时,还喊了一声:“别吵了,我去得了。” 所有家长转过身,面上是清一色的傻眼。只因七班站在起跑线上的选手,是一位看着瘦小的女人,而且还是赤脚。 “妈,量力而为,不要硬拼,不舒服就停下来!” 林乐桉喊完后就呆住了。 怎么感觉我说的这话这么熟悉? “砰!” 枪声响起,所有家长齐齐往前冲。 这是一场男多女少的战役。 岂料在第一个弯道过后,却是场上稀少的女子跑在了最前面。 七班的学生和家长们顿时来了精神,忙跑去围栏边喊加油。但张开嘴,却不知道这位母亲的姓名。 “这是谁的妈妈?” “我!” 林乐桉骄傲地举起手臂,生怕别人看不到,还跳了几下。 目睹过昨天林乐桉在一千米比赛上不要命跑法的人,此刻皆知晓了什么叫有其母必有其子。 “乐桉妈妈加油啊!” “校霸他妈加油啊!” 林乐桉听到学生们的应援词,一阵汗颜。 怎么感觉像是在骂他。 最终结果毫无悬念,获得这场四百米胜利的正是林舒雅。甚至跑完后,她还能继续保持着优雅回到棚子里。 嘴里还不屑道:“一群注水肌肉,赢了都没意思。” “乐桉!快走到你妈妈身边。” 林乐桉还傻站着,就被赵文推着走去林舒雅身边。 林舒雅看着聚到她身边的人群,不解地看着儿子:“他们想干嘛?” “来,给我们的‘巾帼女将’拍个照!” 赵文拿着从摄影社借来的相机正准备给他们拍个照片,却见母子俩之间隔着一条“银河”,都能再塞下两三人了。 “两位,靠近点。” 林乐桉试探地看向母亲,小声问道:“妈?” 林舒雅不说话,却伸手将他的肩膀够过来。 “咔擦”一声,母子俩被一同记录在了相机里。 母亲的手搭在儿子肩膀上,儿子靠着母亲。 母子关系本该就是这样,亲密无间。 * 家长校运会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和台下的热闹相比,舞台上就略显冷清。 “予川,我活干完了,下去找我妈了!” 夏予川笑着送最后一位工作人员下台后,舞台上就真的只剩他一个人在了。 在舞台上,台下学生们和家长的亲密互动一览无余。 夏予川却不觉有趣,只越发觉得孤独。甚至在心里埋怨,这个位置未免对他这位“孤家寡人”太过残忍。 “哥哥。” 夏予川从发呆的状态下回过神,看见林乐桉拿着背包,随性地拉开他身旁的凳子就坐下。 还把自己的包包放在了面前的长桌上,毫无规矩。 夏予川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开口问道:“你不去陪你妈妈吗?” “她去洗脚了。嫌我碍事,把我赶出来了。” 其实林乐桉撒谎了,是他想过来的,只是觉得太矫情没说而已。 “我刚才看到你妈妈的比赛了。” 林乐桉顶着水汪汪的大眼,期待地看着他询问评价:“怎么样?” 夏予川却玩笑道:“和你一样,都那么要强。” 一个往死里跑,一个光脚跑。这对母子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谢谢夸奖。”林乐桉嘴上说着话,手一直在摆弄自己的背包,“你的腿怎么样了?” “好很多了。” “要上药吗?” 夏予川看到他从背包里拿了瓶药酒出来。 夏予川觉得自己腿上的伤已经可以不用擦药,等着自然好就行了,但他还是老老实实伸出腿去给林乐桉折腾。 林乐桉掀开已经掉了一半的绷带,看着里面那道和虫子一样的伤痕,眼里满是心疼。 他伸手小力地戳了戳,连带着语气也十分小心道:“疼吗?” 夏予川摇了摇头:“不疼” “早知道我再多打赵奕辰几拳。” 夏予川不语,只是借着浅笑回应。 其实这个伤口不是赵奕辰弄得,是夏予川自己为了逃脱责任弄出来的,但他会说吗?当然不会。 只能难为赵奕辰背下这口锅了。 林舒雅洗完脚上的尘土,穿好鞋子重新回到操场。 然而才刚下到台阶那,就看见自己的儿子坐在舞台上,认真专注地给他旁边的人擦药。 而那人她也有印象,是引她过来的那位“哑巴”。 此刻这位哑巴满眼温柔地看着她的儿子。再联想到这两人的反应,林舒雅也对这少年心思猜到个七七八八,便没再下去,而是独自离开。 林乐桉擦药擦到一半,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点开来,见是林舒雅发来了一条消息:“我看你好像不想那么快走的样子,我就先走了。” “我妈走了。” 夏予川听到林乐桉说的话,眼中闪过失落,正打算放下腿,就又被林乐桉抓回膝盖上。 “你撤什么啊,我还没擦完药呢。” “你不跟过去吗?” “不跟。” 语气十分决绝且肯定:“我就是来陪你的。” 夏予川瞪大眼睛看着他,林乐桉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内心急得乱跳,干脆就这样承认道:“对,我就是来陪你的。你什么时候走我再走。” “那有得等了。我等会还要收拾操场。” “那我陪你收。” “乐桉……” “嗯?” 林乐桉抬头看向他,却见面前的人又不说了。 林乐桉笑笑推了推夏予川的肩膀:“你好奇怪。每次都只是喊我一下,然后又不说话了。” “没什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夏予川想着,其实付许安说的没错,他胆子确实小,小到连一句“你喜欢我吗”都不敢问出口。 只想着再等等吧。 * 高铁站的站台上。 一位女士牵着行李箱无助地在站台上晃悠,列车都已经开走了。 温媚焦急地打着电话,等待着那一头的朱筠回应。 电话“嘟”了很久才被接通,一接通她便不好意思道:“抱歉,我没注意到两节车厢不是连在一起的,等我发现的时候,车已经开走了。” 对面明显不耐烦:“你就不能多留意你的车票信息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买明天的票回。” “那酒店你自己找。” 说完对面就不留情面地挂了。 温媚叹了口气,拖着行李箱独自一人离开。 她坐上出租车后,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也就在这时想起昨晚夏予川的那通电话,便道:“去趟粤东实验中学。” 高铁站离粤实也没有多远的距离,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温媚下车,看到一群学生从校门口出来,她也抱不了多大的信心自己孩子还在学校,但还是拖着行李上去。 沿途走着,却见这群学生身边都有家长跟着,心下产生“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的疑惑。 校园的正门大开着,保安站在门口,姿态随意地守着。 看到温媚时,开口例行询问了一句:“家长吗?” “对,我是高二一……” “进去吧。” 温媚一时愣住,好奇问道:“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 “校运会,家长和孩子一起。” “哦。” 温媚想起昨晚夏予川打来的无数则电话,原来他想说的是这件事吗? 她继续往前走,越靠近操场,吵闹声越大。 “请学生会的同学留下,将器材搬回器材室去。” 广播下,林乐桉接过一位同学递来的塑料凳,放回到器材室。 再出去时,看着空手而来的学生会干事,问道:“没了?” “刚刚是最后一批凳子了。” “那我们干完活了?” “对的,可以走人了!” 一得到解散的消息,林乐桉便抓着被自己放在旁边的背包,朝着看台那边熟悉的身影,一边跑一边喊:“哥哥!走了!” 夏予川一直在出口等着,等到他过来了,才动身离开。 两人肩并着肩散步在黄昏下的校园小道上,聊着今晚吃什么。 “小夏。” 走在前面的两人沉迷在聊天中,无人听到身后这一声。 温媚站在他们身后,远远看着,看着自家儿子还牵着“混混”的手,看得越发火大,想将两人分开。 但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家长和学生,她不能这样失态,会被看笑话的。 可这事,她是一定要解决的,她不能再让自家孩子堕落下去。 存稿快没了,光个告白章卡了好几天才卡顺,疯狂填充“弹药储备”中。[捂脸笑哭] 其实真夏予川就是攻的双胞胎弟弟,我打算到月考后放他出来“搞事”。我对弟弟的设定是病弱+癫,我在脑子里对他的印象都是什么“我不要当你的朋友,我要当你的爱人!”“为什么哥哥可以我不行,明明我们长的一样!”[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2章 端倪 第53章 坦白 校运会虽然结束,但学生们依旧还沉浸在校运会的氛围中。即使都过去一个周末了,还久久不能恢复状态。 赵文趁着早操过后的一大段时间,来教室给大家做思想工作: “该收心了,下周就是月考了,月考后就开家长会了。” 短短一句话,效果显著,果然所有人都立马正襟危坐起来。 待赵文一走,他们谈论的话题果然变了,从校运会的趣闻,变成了月考该怎么办。 “乐哥,幸好有你垫背,我不至于成为班倒一。” 吴勇转过身,满是欣慰地看向他们班的级倒一,林乐桉。 坐在林乐桉身旁的方万听罢,反倒可怜地看向吴勇:“小吴啊,别靠乐哥了,靠你自己吧。你乐哥这次月考估计要飞升了。” “为什么?” 吴勇疑惑地反问道。 方万看了眼低头写卷子的林乐桉,用着一段模糊的神秘语言对吴勇道:“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他男朋友是,夏予川。)” 林乐桉抬起头,看着方万道:“你说什么呢,‘呜呜呜’的。” “我懂了,我自救。” 林乐桉又看向吴勇,满脸震惊不解:“你又懂什么了?” 七班这边在为了月考而焦虑,一班这群学霸们却还在讨论校运会的事。 众人围在后墙的位置,看着只有一张,还是运动项目总分第一的团体奖奖状,唉声叹气。 “为什么今年才只有一个团体奖?最干净大本营呢?最佳方阵呢?怎么连最美大本营都丢了?” 靠窗的一对班长加学霸组合的同桌,默不作声,安安静静地做着试卷。 听到他们的疑惑,夏予川推了推同桌的手肘:“班长,怎么回事啊班长?” 付许安不遑多让:“学生会长,怎么回事啊学生会长?” “予川!” 有学生急急忙忙地朝这两人的位置跑过来。 “来兴师问罪的。” 付许安幸灾乐祸,却收到同桌的白眼一枚。 那位学生还喘着气,却急不可耐地开口问道:“予川,你要转班吗?” “什么?” 这下不止夏予川震惊,连付许安也没法冷静,他抓着这名学生问道:“谁说的,为什么予川要转班?唉,予川!你去哪?” 听到消息的夏予川二话不说,便冲出教室。 他也不需要去询问是谁说的,因为这一切都和当年太相似了。 也是同样的课间,也是毫无预兆的,就被强制宣告转学。 语文科组办公室里,王红一直揉着额头,试图以平静的心态与面前的温媚交谈:“温女士,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学校这边真的不允许安排转班。” “那我就把孩子转走。” “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敏感呢?只是交个朋友而已,那个孩子并没有影响到你孩子的学习,不是吗?” “谁敢打包票,我听孩子爸爸说过了。那学生如果是安安分分的话,会惹那么多事上身吗?反正我是不会让我孩子再被他影响的。” 王红叹了口气,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你家孩子成绩很好,上次月考是结合上学期科目的综合考,他考的甚至比刚来时的成绩还要高,到底影响到什么了?” “现在没影响不代表以后没影响,这个月不还没考吗?” 温媚见着王红的反应,心里头的怨气更盛:“你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吗?” 王红心想确实,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我只是觉得这样对学生不好。毕竟换新班级,他要重新适应,重点班的课程很多,落下一天,后续要跟上就得花很多心力。 我们老师这边都看着,明明只是交个朋友,而且这个朋友对他根本就没造成任何的负面影响,又何必弄把事情搞得那么严重呢?” “只是交个朋友,那个朋友……” “妈!” 夏予川推开办公室的门,甚至急到连“报告”都没喊。 在看到王红面前的温媚时,虽已心知肚明,但还是先客套问道:“你怎么来了?” “啪!” 在办公室里的老师和学生都齐齐转头,看向发出动静的两人。 “你好意思问我怎么来了!你怎么不先问问你在做什么!你说没事,在学习,你就是这样学的吗?” “温女士,你先冷静一下!” 夏予川被打得偏过头,不发一言。 “如果不是我周五那天,突然想到要来你学校看看,我都不知道你居然在和混混当朋友!” “冷静一下!” 王红一边安抚着温媚,一边朝着夏予川使眼色,示意他出去。 然而夏予川却没有动,而是顶着毫无情绪起伏的双眸,盯着自己失控的母亲,说道:“妈,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 七班这边的情况如常,临近上课,课代表发昨天的作业,没事的学生正常聊着天。 李睿一走到林乐桉这一排就被林乐桉逮住:“老班,我下午请假了,你和老师说一下。” 李睿打量着林乐桉,看他面色红润,生龙活虎,不解道:“你哪病了?” “不是病了,是有事要……算了,反正下午两堂英语,接两节小测,你不说老师也不会问。” 但话都说出口了,李睿那被挑起的好奇心是压不下去了。于是他望向了方万,试图从他那知道一些线索。 方万看懂了他的眼神,指着自己的心口道:“心病。” “大瓜,全校第一的夏予川要转学。” “什么?” 周围人一听这个瓜,手上的事都不做了,天都不聊了,就围着这位“瓜农”问。 “真的假的?” “学校会允许?” 不怪学生会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因为夏予川的成绩是能冲击省状元的程度,而且上次月考的成绩更是逆天,理综三科加数学达到了全满分。就这样的情况,先不提夏予川自己的意愿,学校这边估计也不会放人离开。 “你不会瞎说的吧?” “就是,太扯了。” 讲台上的人一听自己被质疑了,立马反驳回去道:“真的。我刚刚去帮语文老师干活。在语文组办公室里,听到一班班主任和一女人吵了起来。那女人说什么‘换班,不然就转学’,说完夏予川喊着‘妈’就进来了。然后……” 这“瓜农”颇有说书人的架势,边说边带手部动作,还会在精彩部分停顿一下,急得大家疯狂问“然后呢?” “然后…他妈当着一群学生老师的面,‘啪’得打了夏予川一巴掌。” “你说什么!” 林乐桉推开围成一团的众人,一把抓住讲八卦人的衣领,语气激动,俨然一副要揍人的架势。 讲八卦的学生被吓到了,连话都说不出来。方万见状上前将林乐桉的手扯开:“乐哥!你先冷静点。先听他说完。” “说…说什么?” 方万看着被吓得语无伦次的讲八卦人,提示道:“就夏予川转学的事啊。” “没了……” “没解释为什么要转学?” “我就只听到那么多了。” 林乐桉胸口剧烈起伏,说出口的话还带着颤,他试图一字一句说清楚,问清道:“夏予川呢?他还在办公室吗? * 上课时间的高二楼天台上人烟稀少,但却有一对母子坐在天台处,那有名的亭子里。 “你有话就说,如果是劝我的话,那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改主意的,大不了转回湘南去。” “妈,我喜欢他。” “什么?” 或许是这个回答太过于荒唐,荒唐到极致,反而让温媚的情绪相对平静下来了。 “你什么意思?” 夏予川看着母亲,面色淡定,像在复述一件很平常的事一样娓娓道来:“我是同性恋,我在开学第一天就看上他了,我在追他。” “你疯了吗!” 温媚依旧不敢相信,眼里带着悲痛,又带着看怪胎的眼神看自己的孩子:“你是被他带坏了,你才会搞这种东西!” “不是,我喜欢他,是爱的那种喜欢!不是他引导我的,是我,是我告诉我自己我喜欢他!” “你以后是要娶女人的,那才是正途。” “谁规定的?” 夏予川看着温媚,又再次反问道:“谁规定我以后一定要爱女人,要娶女人。” “男人娶女人,娶个贤惠养家的女人,再生个孩子传宗接代,那才叫正确的爱情观!” “妈,你当初说嫁给我爸是正确的,那你为什么又离了呢?” 温媚觉得夏予川这跳话题的方式离谱,摊手道:“我不知道你提这事做什么。” “那妈,你再嫁给朱筠也是正确的吗?” 温媚不懂为什么谈的是夏予川的事,但他却一直抓着自己两段婚姻说事。 “正确啊。为什么不正确,女嫁男,男娶女,很正确啊。” 夏予川依旧还是那副平淡的模样,可眼里却含露着心疼:“那你觉得你幸福吗?” 温媚一时怔住。 她发现她竟无法肯定地说出“她幸福”这样的话。 “妈。你以为正确的婚姻,但并没有给你幸福不是吗?你根本不爱朱筠,也不爱我爸。是因为外婆那边说他们好,你嫁给他们是高嫁,你不嫁是你事多,你才嫁的。 外婆说的好婚姻,但对你来说,真的正确,真的好吗?你和朱家姐妹俩相处了也快四年了吧,她们有把你当母亲看待吗?朱筠有把我们当成是他家人看待吗?如果他真的在乎你,那你又为什么在这,他人呢?” “你说这些都没有意义。”温媚无意识地眼神闪躲,“就算我不喜欢又怎么样!那也比你搞同性恋强!你搞同性恋,你就很幸福吗?”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温媚被自己儿子气到不怒反笑:“你不知道,那你又为什么质疑我?” “我想试试。” “什么?” “我想试试。” “同性恋很苦的,是不会被世俗认可的。” 温媚还在试图唤醒她误入歧途的儿子。然而夏予川的态度却异常坚决,带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坚持: “我不要世俗认定的正确,他们的想法凭什么决定我。我只想遵从我的本心。” * 林乐桉急急忙忙地赶到语文科组办公室,喘着粗气推开门,却见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位老师在。 “同学,现在是上课时间,你有事吗?” 林乐桉视线飘到王红座位上。见她也在办公室呆着,不管不顾地朝她走过去。一走到她面前,开口便问道:“老师,予川呢?你们不会真答应让他转学了吧?” 王红认得面前的这位学生,毕竟在不久前还因为他的事,他们老师这边吃了好大的苦。 而且,他还是今天这一场闹剧的导火索。 王红看了他一眼,便转过脸,扶着额头,带着疲惫与无奈道:“你先回去上课。” “不要。我就要知道他在哪,他怎么样了?” 语气带着欲哭不哭的颤抖。 王红再次看过来,见眼前的林乐桉眼眶发红,流着冷汗,胸口还大幅度起伏。 两个班在办公室楼下,她见林乐桉明显是跑上来的,气还没喘顺,心想这个状态去上课估计也听不了多少,便干脆道:“去天台了。” * 林乐桉朝着天台跑去。一千米都能跑到两分四十秒的人,此刻就只是爬个两层的楼梯而已便已经呼吸紊乱。 他太怕了,又太急了。甚至到了天台门前,怕到失去了开门的勇气,他怕看到夏予川像许娇娇一样,怕看到那自尊心毁坏后,被绝望覆盖的双眸。 林乐桉试着深呼吸,让自己那焦虑的情绪平复,可当他的手握上门把时,那颤抖到拧不开的动作却依旧暴露他的不安,他的恐惧。 最后,门是从里面被拉开的。 温媚站在门后,看着面前这位留着在她眼中与非主流无异发型的男生,见他满是狼狈,声音打着颤道:“阿姨。” 随后说的话不是质问,而是哀求,哀求道:“阿姨,能不能不要让予川转学。如果是因为我的话,我保证再也不会找他,我当着您的面把他联系方式删了,绝对不会影响他的。求您不要怪他,不要让他转学。” 温媚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看向她身后,站在亭子里的夏予川。亲眼目睹他毫无起伏的表情破裂,目睹他眼中带着心疼,又带着惊喜。 “你和他聊吧。” 温媚对这两人没辙了,没多说什么,直接绕开林乐桉,自顾自地下楼离开。 “乐桉?” 在温媚离开后,林乐桉第一眼便看到亭子里站着的人。 在夏予川还未留神之际,他却见自己由心喜欢的人跌跌撞撞地扑入到了他的怀里,像是将他视为了自己的救命稻草,紧紧抱着,不愿放开。 与林乐桉而言,此刻夏予川校服上那点洗衣粉的香味成了他的镇定剂,闻着它,才能安抚自己一直焦虑的心神。 “你不要走……” “我不走。” 夏予川感受到身上薄薄的校服布料带着温热的湿意,意识到林乐桉这次是真的哭了。 “别走……” “我没走,我不会走的!” “别走……” 夏予川伸手抚摸着怀里人的后背,停下动作时却意识到林乐桉的行为有些许反常。 呼吸急促,情绪失控,一直重复着“别走”,说出的话还支离破碎,含糊不清。 “乐桉!” 夏予川双手握着林乐桉的双肩,将人从他怀中分离。 看着他苍白,又满是水痕的脸颊,问道: “你把我当成谁了?” 夏予川知道自己不该对着一位犯病的人这样问,但他却不甘心,他不甘心关于他的担心只是从其他人身上获来的,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在林乐桉心中的地位。 “你把我当成谁了?田越,还是许娇娇?” 小水:原来这份担心不单是对我的……[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3章 坦白 第54章 梦 “好,假我批了,你先和你妈妈好好聊一聊。” 夏予川挂断电话,望向车窗外不停轮转的景色,直到它凝固在一处建在荒山上的停车场。 网约车停下来后,夏予川轻轻推了推靠在他肩上睡着的人。 林乐桉的情绪已经好很多了,就是哭多了有点累,一上车便睡着了。醒来后他的眼睛还是肿着的,不过对他的颜值没多大影响,倒平添了几分破碎感。 当时天台上的夏予川只是问问,他还真不会逼着林乐桉回答这个问题,至少不会逼着那时候的林乐桉。 也许是为了慰藉自己的心吧,他选择了请假,陪着林乐桉。 林乐桉将他当成缓解焦虑的药,夏予川又何尝不是呢。 夏予川看着他缓缓醒来,小声提醒道:“到了。” 两人从车上下来,林乐桉手上还拿着一大袋的东西。袋子是密封的蛇皮袋,从外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他们从停车场离开,走进了一座长得像寺庙的地方。 然而来这里的人都不是为了求神拜佛,而是为了祭拜逝去的人。 夏予川占了一个无人的空位,看着林乐桉从骨灰寄存处出来。 骨灰盒上的照片是一位年轻的,笑着的女孩子。 夏予川没见过她,但能猜到,这位应该是许娇娇。 他看着拿着打火机点香的人,问道:“她死后一直都是你在处理她的后事吗?” “嗯。” 细小的沉香棒被点燃,寥寥青烟升起。林乐桉将它插在香炉中间,又拿了两根借着前一根的火点燃。 他一边操作一边道: “许娇娇家里还有个小儿子,她爸妈拿了刘成几十万后就不理了。总得要有人来管她的后事吧,要不然下到下面,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会被刁难死的。” “这么迷信?” 林乐桉看着被同时点燃的两根香棒轻笑了一声:“我很迷信的。怎么?你讨厌?” “没有。” 说完,夏予川就见林乐桉对着三根香虔诚地拜了三拜。 接下来就是倒酒,和烧纸钱的环节了。 夏予川安静地站在他旁边看着,看着他拿出一瓶茶饮,对着照片上的女孩自言自语:“你未成年就别喝酒了。奶茶又太黏了,我上次给你倒了后被这里阿姨的骂了一顿。我今年就倒点茶吧,希望你别嫌弃。” 林乐桉将瓶盖拧开,动作轻柔地将里面的液体倒在地上。 随后,夏予川看着他拿出一封信,又继续自言自语道:“按时间应该昨天来见你的,但周末人太多了,我又预约不上。” 说到一半,他还抱怨道:“天杀的预约制,又没多少人,搞这些做什么。” 夏予川看着吐槽起墓园不合理制度时的林乐桉,觉得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实则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猫,只是看着,便觉得心头软软。 “我把最近的事全写在信里了。刘成被辞退了,还被调查了。网上的人也都在批判他当初做得不对,没有人怪你,没有人骂你,因为你本来就什么错都没有。” 火盆里的火焰燃得更盛,那封信连带着纸钱被抓在林乐桉手中。 橘红色火焰下,是他落寞,又饱含内疚的表情。 他拿着这一沓的纸钱加上一封信,伸向面前这熊熊燃烧的火焰里。 “乐桉!” 林乐桉回过神来,被人从后抱住,空出来的那只手差一点便被火焰吞噬。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犯糊涂了,他伸的不是拿着纸钱的手。 “我……” 林乐桉望着自己的手,心有余悸。 “乐桉,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有错。” “不……” 林乐桉其实不想哭,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他却如此脆弱,像樽瓷娃娃,一点都碰不得。 也许是因为又犯病了吧。 “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偏要拿那个雪糕,她就不会被传谣,就不会死!也是我,让你被你妈妈骂!都是我!” “不是!” 夏予川伸手盖在林乐桉的眼睛上,眼泪全打在了他的手掌心上。 “不是因为你,是我……” “不是你!如果我没有死皮赖脸地追着你,逼着你当我朋友,你就不会被你妈妈责怪!今天的一切你都不用承受!” “不是你追的,是我,是我要追着你!” 林乐桉整个人呆滞住,他僵硬地伸出手想要将放在自己眼皮上的手拿开,然而对方却先一步的松开手。抓着他的肩膀,让他被迫面对面看着。 “乐桉,你知道我在天台上和我妈说了什么吗?” 林乐桉呆呆地摇了摇头,双眼却一直盯着对方看。 他看到夏予川眼睛里含着一抹他道不明,又不敢相信的情意。 他看到他嘴唇张合,说着他意料之外的话。 “我告诉她。我喜欢你,我在追你。” 夏予川看着林乐桉,一字一句将话语说清,清楚到不让对方误会一点: “林乐桉,我喜欢你。不是友情的那种喜欢,是爱情形式的,喜欢你。” 一句“是爱情形式的喜欢你”彻底将林乐桉的大脑整宕机了。 面对夏予川的告白,他不知该怎么回应,毕竟他是第一次被同性告白,还是自己的好友,只能回一句:“对不起,我不是同性恋。” “我知道。我也没有希望得到你的回应,我只是想说,这一切都和你无关,你不要自责。” 话是这么说,但林乐桉却意外地感到心虚,不敢正眼看向被他拒绝的人。直到夜晚,一平静下来,林乐桉想到的就是这件事。 “我不是同性恋。” 他待在房间里,周围明明一个人都没有,他却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么一句。 对啊,我不是同性恋,夏予川不也说了他知道吗?那为什么我的心却感觉空荡荡的。 是愧疚吗?是说的太过直白无情,以至于伤到朋友心的愧疚吗? 夏予川似乎隔空听见了他的心声,在林乐桉瞎想时,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我今天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希望我们还可以继续是朋友。” 林乐桉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心想这不废话吗,他肯定还会继续把夏予川当朋友的,他又不歧视同性恋。 但想是这么想,可内心的那阵空荡依旧还没缓解。 估计是今天犯病带来的后遗症吧。 林乐桉从床上坐起来,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盒崭新的药瓶。不过它新也是正常的,因为林乐桉根本没吃几次,也就刚确诊的时候,吃过一两次,后来得知这玩意有激素,吃多了会变胖,变丑,他就没吃过了。 他看着这瓶药,又把它放回去。 还是不吃了,吃了变丑后,夏予川还会喜欢…… “啊!” 林乐桉躺回床上,随手拿了两个枕头砸着自己的脑袋。 别想了行吗!你不是同性恋! 冷静后他看着白茫茫一片的天花板,嘴里念叨着:“别想了!睡觉!” 掩耳盗铃式的闭上眼睛,好似闭眼进入睡眠后,今天的一切都会被忘记,明天会是无事发生的一天。 夏予川不会转学,他也没和自己告白过。 林乐桉觉得会是这样的,双眼紧闭,逼着自己入睡。 一睁开眼,他便已经坐在教室的位置上。他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围。 他什么时候回校的? 一转过头,还看见自己换了同桌。是位戴着眼镜留着学生头的陌生男生。 他见林乐桉起来了,自来熟地开口道:“乐桉同学厉害啊,就一个月的时间就冲上前三了。” 他说完话后,不少学生都朝他俩的位置聚了过来。 林乐桉懵懵地环顾四周,竟在里面看见几张熟悉的脸庞,一起打过球的运球手,还有和自己比过长跑的石强。 “这不是一班吗?” “对啊,又重新换班了。你现在是一班的学生了。” “我?一班的?” 林乐桉指着自己,满眼都写着离谱。 一班是什么班?重点班中的重点班,里面的学生一个两个都是能在考年级前三十的大学霸。就他这个次次考试必吊车尾的学渣,说他考到一班,怎么可能! “今天是愚人节吗?” 石强突然开口道:“什么愚人节,你这次月考全年级第二。仅用一个月的时间从倒数第一变正数第二,不愧是你啊!” “啊?” 我?正数第二? “我怎么做到的?” 听到林乐桉这样问,他的新同桌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调笑道:“你不会是在炫耀吧?炫耀你有一位带你飞升的学霸男友。” “谁?” “夏予川啊。” 林乐桉震惊地喊破了音:“夏予川是我男友?怎么可能!” 在一班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林乐桉站了起来,在人群里张望,想要寻找他的绯闻男友,然而所有人都环顾了一遍,就是没有夏予川的身影。 “夏予川人呢!” “乐桉?” 林乐桉循着声音低下头,见自己的同桌霎时间变了,变成了夏予川。 就见他顶着担忧的神色,扯着林乐桉的外套袖子,温声问道:“乐桉,你身体不舒服吗?” 这话语飘进林乐桉耳中却听出几分缠绵情意来,听得他耳朵发麻,发烫。 “没…没有…” 夏予川抓着林乐桉外套的手用力,硬生生将人拉回座位上,俯身上前,伸手轻轻地摸着林乐桉的脸颊,轻柔地像带着温热温度的羽毛划过,只不过痒的却是心口。 “你也没发烧啊?” 林乐桉正襟危坐,不敢看着夏予川的脸,刚想撇开,却被眼前又扳了回来。 太近了,不习惯。 还有,这双眼睛又是怎么回事?怎么看得我好不舒服,心脏那里跳得好难受。 林乐桉放在椅背的不自觉地收紧。既然不能躲,那闭眼总行了吧。 “乐桉,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要避着我。” 有事的不是我吧? “明明亲都亲过了……” 林乐桉大为震惊,忍不住睁开眼睛:“什么叫亲都亲了……” 说到后面,他却越说声音越小声,因为他看到夏予川在向他贴近。又不知道是不是夏予川说的“亲都亲”的影响,他的眼睛总是不受控地瞄到对方的嘴唇。 不厚也不薄,还红红的,看着好像很软,很好亲的样子。 林乐桉整个脑子都热起来了,他咬紧自己的唇瓣,不停地往后退。 往后退,退到后面被一堵墙堵住,退无可退。 夏予川眼中的柔情顷刻间一散,满是不悦地看着他:“你躲我?” “呜呜呜!(别亲我!)” 他的意图自然不被眼前人知晓,就见夏予川强硬地将他的脑袋掰过来。 “不要!” 林乐桉奋力地挣扎,然而挣扎间,力量的反作用让他无意撞到后墙。 “咚”得一声,脑袋的疼痛将林乐桉唤醒。 林乐桉头顶着床头,躺在床上环顾着四周,发现还在自己的房间。 原来刚才只是一场梦而已,可这场梦的后劲有点大。 林乐桉伸手捂住心口的位置,到现在他这颗心脏还在过分活跃的跳动,连带着他整个人也都沉浸在方才的梦里,一闭眼,想到的就是夏予川的嘴唇。 完了,没法睡了! * 即使是这样,天一亮,林乐桉还是要照常去上学。 巧合的是,他一到校门口便看到夏予川正和带值日生的老师在聊着什么。 他以为他自己可以装若无其事,冷静地和夏予川打招呼。 一走近,他脑子里就想到那个旖旎的梦。 “乐桉?” 夏予川转过身,见到林乐桉,便朝他打了个招呼。 然而对方不仅没有回应,反倒像是躲瘟神一样快步离开了。 夏予川那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他的心口泛着疼意。 果然还是惹乐桉不快了。 桉桉:我不对劲![问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4章 梦 第55章 求证 林乐桉回到教室,依旧还是没能平静下来。 他感觉自己病了,而且病得不清。不然只是一个梦而已,为什么光看到夏予川就会心虚啊! “化学老师把夏予川的卷子贴在后面,让大家看看满分卷是怎么作答的。” 夏予川! 一听到这个名字,林乐桉那好不容易安分下来的心脏又开始了狂跳。 没错,他绝对是病了,现在已经恶化到只是听个名字就会发病的程度了。 然而更痛苦的还在后面。班上的同学一听是大学霸的卷子,几乎所有人都围了过去,想要一睹满分卷的“风采”。 因此,坐在后排的林乐桉,此刻他的耳边全都是“夏予川”。 “夏予川改名了吗?” “夏予川名字白改了,连他班上的人都不喊新名。” “还是夏予川好听点。” 林乐桉终于受不了了,蓦地从位置上起身离开,起身发出的动静将后面的讨论声完全盖住。 他走得匆忙,在走廊上还不小心和吃完早饭回班的方万撞上。 方万倒是不怎么在意,还顺势打了个招呼:“乐哥,早啊。” 林乐桉看见方万,突然眼睛一亮,像是看见了救星般。在方万还没回神来,伸手捧住了他的大胖脸。 “乐哥,你干嘛?” 林乐桉看了一眼,然后失望地放手,轻声自言自语道:“不行,这个太丑了。没效果。” 方万:? 方万不满抱怨:“乐哥你一大早上的撞我一下,又来这么一下,就是为了对我的外貌进行羞辱的吗?” “额……” “抱歉……”林乐桉刚想解释,岂料方万完全不给他留话头。 “我知道,我没有夏予川帅。但我这好歹也是妈生脸,我又能怎么办?我也想长得像夏予川那样帅,当然我没有说夏……” “够了!能不能不要再‘夏予川’‘夏予川’的了!” 见林乐桉吼那么一下,方万突然严肃起来:“乐哥,你和夏予川吵架了?” “没有啊。” 这事上林乐桉倒是行得坦荡,他确实没有和夏予川吵架,就是梦见他后有点身体不适而已。 可方万明显不信的样子,还来劲了,随便找个能靠的栏杆靠着。一脸八卦样,要是现在有袋瓜子,他怕不是立马就能嗑起来。 “说说嘛,他到底哪里惹你生气了。你放心,我绝对站你这边。” 林乐桉无语:“我都说了没吵架。” “那就是和好了?还是你准备先和好?” “你是听不懂中文吗?” “那没吵,你干嘛听见‘夏予川’三个字就烦躁啊?” 方万这个人,长得一副粗心大意,没人追的样子,但见识意外多,心思细。林乐桉感觉自己找他倾诉也许能解心头的疑惑,便开口道:“饭碗,你有没有梦到过你的朋友?” “有啊。我梦到过我,你,还有老高,我们三当粤实领导。” “不是这种梦。” 林乐桉一脸为难,毕竟这种话题难以启齿,但还是道:“就是,梦到你和你朋友……” 说到一半,他不说了,而是把两只手比成“u”型,贴在一起,夹一下,嘴里还发出小小声的“啾”。 “春梦啊?” “喂!” 林乐桉脸都要红了,这种事是可以光明正大讲出来的吗? “所以你对夏予川发春?” “你特么……” 林乐桉被说得脸更红了,指着方万支支吾吾到最后,还是憋不住骂道:“粗俗!能不能不要把你那些黄色的想法套在我和那谁的身上。我俩很纯洁的。” 方万一脸不信:“纯洁地做和夏…那谁的春天的梦?” “我……” 方万拍了拍林乐桉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乐哥,有些事情关起门来说就行了。别到处嚷嚷,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开放的。” “哪些事啊?” 方万环顾四周,靠近林乐桉耳朵,像做贼一样用着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和夏予川搞基的事啊。” 林乐桉这下不仅脸红了,连脖子也红起来了,激动反驳:“我没有!我哪里像和夏…那谁搞基的样子了?” 方万当林乐桉还在嘴硬:“哪里不像了?你和夏予川待在一块的样子,跟我们学校那群狗情侣一模一样。简而言之,你对他,不单纯!” “我…对他不单纯?” 林乐桉怔住,对于方万的话他竟没有反驳,反倒真的认真思考起来,他对夏予川的感情是不是真的不太正常。 “方万。” 方万听见林乐桉叫他,简单的“嗯”了一声当回应。 “你觉得我要不要找人问问?” “问什么?” 方万一头雾水,就见林乐桉什么都不解释,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方万:? 高一教室里,余晓峰正交着作业,突然瞄到放在抽屉里的手机亮了。 他将作业本扔给课代表后,就急忙地去翻手机,见真是自己的置顶对象给他发的消息。 上面写着:“晓峰,中午可以约你一起吃饭吗?我有点事想问你。” 余晓峰心动到打字打得“啪啪”响,生怕发晚了,对方就拒绝了。 “好!” “可以的。” “乐桉学长,我可以的!” * 终于熬到午休时间,林乐桉扔下了自己班的好友,独自一人去了饭堂,照着手机上的图片,最后在靠窗的位置看到朝自己挥手的余晓峰。 林乐桉拿着饭盘,坐下后,开门见山道:“晓峰,你喜欢男的?” 余晓峰万万没想到,林乐桉居然这般直白,不好意思道:“其实不算,我只喜欢……” “那你之前会对女孩子产生兴趣吗?” “嗯?” 余晓峰看着林乐桉这个模样,呆滞地摇了摇头。 林乐桉不依不挠地继续追问:“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不是你喜欢男的,只是你朋友对你太好了,让你产生误解?” “学长,我对我朋友没有想法。” 林乐桉被一句话给堵住了,沉默地开始扒饭吃。 余晓峰小心地开口问道:“学长,你喜欢男的?” “没有,没有的事!” 林乐桉僵硬地将手上的饭盘拿起来,支支吾吾找着借口道:“我…有事,你慢吃…” 然而在余晓峰眼里,林乐桉这奇怪作态反倒验证了确有其事。 他本来只想当个朋友的,但现在看来学长也喜欢男的,这不正是一种暗示,暗示他有戏吗! 余晓峰越想越激动,虽然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但这饭是越吃越香。 图书馆内,樊中天正坐着做竞赛的题目,突然眼前一暗,抬头看到林乐桉坐在了他对面。 “有事?” “老樊啊,你的梦想是什么?” 樊中天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他:“你有病啊,我最近没扣你分你不舒服是吧?” “别废话,就问你一句你的梦想是什么?” “医生啊,怎么了?” “你想当医生是吧?那我问问你。” “神经病。” 眼看樊中天真不理他,林乐桉赶紧道歉加解释:“我真有问题。” “你有什么问题?” 樊中天一说,林乐桉反倒扭扭捏捏起来了,语气含糊道:“就是。直男会不会对自己的朋友产生,一瞬间,一时,突然那么一下的,非分之想?” “你搞笑呢?直男,对朋友?你知道直男为什么会是直男吗?因为他们脑部先天性不会对同性产生性冲动。” 这说法比余晓峰的攻击性还大,林乐桉感觉心脏中了一箭,立马又追问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直男的性取向被后天影响了。” “这种人我们又不是没有官方称呼,叫双性恋。真直的人是不会被影响的,就像我刚刚说的,他们的脑子里没有这种冲动的。” “也有特例的吧?” “你大中午的跑来找我,问这些直的弯的想干嘛啊。你是同性恋你就是同性恋,你是异性恋就是异性恋。你要追谁就去追,关我屁事。” “能别‘你你’的吗?谁告诉你一定是我了?” 樊中天斜睨着旁边人,他的怨气已经到达了顶点,压着嗓音,以不打扰别人的音量道:“滚。” 林乐桉:…… * 夏予川抱着一沓试卷,独自来到了他和林乐桉平时补习的空教室。 他以为林乐桉只是忘了发消息给他,毕竟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但是到了时间,去到教室还是能看到他。 然而此刻望着空无一人的教室,他的侥幸被彻底粉碎。 乐桉已经一天没有来找过我了。 夏予川不愿想,但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从他说出“喜欢”的那一刻,他和林乐桉好像就已经玩完了。 夏予川推开门,他看着门上的锁孔,看了许久,还是将它给锁上了。 实际上的林乐桉还在发愁着他和夏予川的关系,愁到睡不着觉。 一直没有再下楼打过球的人今天破天荒地下到操场。 已经到篮球场的搭子们见状都发出惊叹:“呦!我们的好学生终于下来了。” 林乐桉接过其中一人扔来的篮球:“就打一场。” 说着就打一场,然而他却打了一场又一场,甚至越打越猛,打得其他人苦不堪言,连连求饶道:“不打了,不打了!” 高文博见林乐桉这副琐事缠身的模样,作为知心好友,他主动开口问道:“乐哥,你这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林乐桉犹豫了一会,才道:“我好像是同性恋。”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还喜欢上了自己的朋友。” 桉桉对樊中天:(倒吸一口冷气)你这么凶干嘛啊?你这么凶是肝火太旺了,喝点丝瓜汤吧。[狗头] 下章一定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5章 求证 第56章 喜欢你 “哦,这样啊。” 林乐桉不可思议地看向高文博,话中满是不解:“你怎么表现得这么平淡?你不怕吗?我是同性恋,我还喜欢自己的好友。” “人尽皆知。我还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夏予川。” “为什么你们都知道我喜欢夏予川,就我不知道?” 高文博震惊地盯着他看:“你不要告诉我,你是现在才开始追的夏予川。” 那我的饭钱不白出了。 林乐桉坐到了高文博旁边,小声谨慎地问道:“我对夏予川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很明显。就例如你在医务室里,哪有男的会夹着嗓子说话的。” “我哪里夹了?” 高文博听到林乐桉的否认就来劲,还模仿了一遍:“还不夹呢。你在那‘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在哄我吗’。” “那是石强。” “不,那就是你!你当时是不是还被夏予川抱着。” 高文博一说出口,就将林乐桉整沉默了。 他单手撑着下巴,像极了一座思考者雕像。 高文博看着他这副模样,问道:“乐哥,你别告诉我,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夏予川啊?” 林乐桉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高文博彻底破防了,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因为他的饭钱真的白花了,100块啊!足足100块的饭钱! 林乐桉不懂高文博的心梗,反倒将他当成新的“情感主播”来问道:“我现在好乱。我应该是喜欢夏予川的吧?” “别想那么多,直接试试不就行了嘛。” 林乐桉看着他,疑惑道:“怎么试。” 就见高文博对着他撅起了嘴唇,越靠越近。 林乐桉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往他脸上来了一掌:“神经病。” 高文博捂着脸颊,虽疼但还是问道:“怎么样?对我有没有心动的感觉。” “打你的感觉就有。” 高文博一拍手,道:“就对了。你对我不来电,所以什么感觉都没有。你就这样试,不就知道你对夏予川的感觉了吗?” “馊主意。” 说是馊主意,但林乐桉确实有点想用一用。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自己的感情,说不定真有用呢? 但是一想好要去这样做,他的心脏就止不住地狂跳,然后极其怂地坐回位置上。趴在桌上,继续郁闷。 “李睿在吗?” 一道女声将趴在桌上的林乐桉喊起来,他好奇地往后门看去。 明明发声的是最前面的女孩子,但他却一眼看到人群里面的夏予川。 夏予川没有注意到他,而是低着头,顶着副温柔学长的做派,指导着陪同的学弟学妹们。 “这是七班的,你往后面记……” 林乐桉看得恍惚,看着他那垂下来的眼睫,还有那在表上滑动的纤长手指。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在午休补习的时间,好像他滑的不是学妹手上的资料表,而是他的练习册。 像是感应到教室里的那炽热视线,夏予川下意识地抬起头,却见坐在最里面靠窗的人正背对着他。 他的眼光一时暗淡,心绪重重。 乐桉这是讨厌我讨厌到了连看都不想看了吗? 夏予川失落地收回视线,对着填表的学妹道:“填完了吗?填完就走吧。” 门口的动静消失了。林乐桉这才将脸转回去,见门外的夏予川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走了。 霎时间他感觉心里头闷闷的。 不是说喜欢吗?不是说好了还是朋友的吗? 又没上课,就算赶,那会连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吗? 这种胸闷的感觉延续到了上课都还存在,林乐桉极其丧得趴在桌子上,他的精神不振明显到周围人都注意到了。 “乐哥,你身体不舒服吗?我看你趴桌上趴了一整节课了。” 不在这一排的李睿也走了过来询问林乐桉的情况。 “他平时不也会在上课趴桌睡觉吗?怎么这次你就问了?” 李睿指着真趴桌补觉的方万反驳吴勇道:“这次不一样。哪有睁着眼睛补觉的,明显就是有事。” 林乐桉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前面,依旧还是那副趴桌子的模样,用着同等丧气的语气道:“在想男人。” “啊?这是可以说的吗?” 吴勇一个震惊捂嘴,发声感叹林乐桉做事的大胆。 林乐桉眼珠子转到吴勇身上,没顾他刚刚说的话,而是问道:“吴勇,你表白被拒绝过吗?” 吴勇沉默,随即咬牙切齿道:“有……” “那你会因此远离拒绝你的那人吗?” “废话,被拒了还上赶着凑过去,我是抖m吗?” “那如果对方只是一时没搞清楚自己的感情呢?” “那她又干嘛不来找我?反正主动权在被告白人身上。” “对!我应该去找他!” 突然林乐桉拍桌而起,将两人吓了一跳。 也将真在补觉的方万吓起来了:“乐哥,你干嘛?” “去试验。” 有人在一班前门敲了敲。夏予川循声看去,见是郑书扬。 他手上拿着几张试卷,开口便是让他去走廊一下。 “往年的数学竞赛卷,带队老师叫我拿给你的。还有下午放学后要去会议室开会。” 夏予川接过卷子,道了一句“知道了”后便要走,却被郑书扬喊住: “等一下!我想问问你,我是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夏予川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道:“抱歉,但我真的不喜欢你。” 一句“不喜欢”让郑书扬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 他红着眼眶,看着夏予川,难过道:“那我可以抱抱你吗?好歹能让我好受些。” 夏予川不置一言,也许是因为同为被拒绝者的同病相怜,他选择了点头答应。 林乐桉刚从班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拉拉扯扯的模样。 他躲在旁边的柱子处,偷窥着两人,然而他只能看动作,听不到声音。 他就看见郑书扬伸手抱了一下夏予川,而夏予川也不躲,就站着让他抱,甚至还伸手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这一幕看得林乐桉本就发闷的心直接一步到了刺疼的地步。 看着两人分开,再看着他们“各回各家”,林乐桉胸口的疼却依旧无法缓解。 等到夏予川彻底进班后,他气愤地捶了一下柱子,恨恨道:“好你个夏予川!我又没说不喜欢你,就说我不是同性恋你就真找下家去了!” 然而对着柱子出完气后,林乐桉却蔫了下去了。 他能怪谁,世界又不是围着他转的。他都说了自己不是同性恋,夏予川自然会放弃他,再找一位新的。 是他自己拎不清,是他主动不要的,他又能怪谁。 但是,心脏真的很疼。 * 一班最后一节课没有拖堂。夏予川来会议室来得早,根本没什么人在,只有后排坐着三人。 夏予川看到这三人里有樊中天,见到熟人便跟风坐过去。 樊中天见夏予川过来了,打了个招呼,就又和旁边人聊起来了。 “我跟你们讲,那个林乐桉今天脑子有病的。” 夏予川听到他说起林乐桉,忍不住将注意力全分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上。 “他午休的时候莫名其妙来找我,问我什么‘直男会不会喜欢朋友’,奇奇怪怪的。” 听到他们谈论的事,夏予川心下悸动,忍不住猜测: 乐桉,他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是因为我吗? “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樊中天见夏予川破天荒地找他询问八卦,心里虽觉得稀奇,但还是回道:“不清楚。估计是他被自己朋友掰弯了吧。他还在那问我会不会有后天影响。” 旁边的同伴听了,连忙追问樊中天:“那你怎么说?” “我能说什么?本来做题就烦,我当然是说‘你爱追谁就追谁,关我屁事’。” 会议室的椅子是连在一起的,有人动,旁边的其他人都会有感应。 樊中天霎时觉得座椅一沉,八卦还没聊完,却看到身旁的夏予川突然离座,他赶紧叫住人:“要开会,你去哪?” 然而夏予川头也不回。不断有人进来会议室,但只有夏予川一人却是朝外走,甚至步履匆忙。 放学时间的七班教室,大部分的住宿生都去吃晚饭了。也就只剩几位走读生,他们或因各种原因还留下来。 安静的教室里响起突兀的书包拉链声。最后一位走读生收拾完东西后,起身离班,走到后门准备关灯时,才发现原来自己不是最后一位。 他看见林乐桉趴在课桌上,不知是睡了还是没睡,但还是好心提醒道:“放学了。” 林乐桉循声转过头,朝门外的同学道了声“好”。 他起来,收拾着抽屉里的东西,将几本练习册拿出来,却在看见书封时顿住。 这不是他的书。 林乐桉翻了几页,看见里面的字迹后,忍不住沉沉地叹着气。 和夏予川的关系都断掉了,结果他的书还留在自己这。 林乐桉拿着练习册走去隔壁一班,他也不知道一班还有没有人在,走过去后发现教室里果真一个人都没有,窗户和门都关上了。 林乐桉将手上的练习册放在窗边,想着夏予川回来顺道就能看见了。 他不想亲自去还,毕竟他现在应该要避嫌才对。 但他还是看着这本练习册许久,随即自嘲地笑了笑。 追着求了对方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才修补回来的感情又碎了,还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碎掉。 只能说是各种意义上的有缘无份吧。 楼梯口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林乐桉听见了,但他却心虚地转过身,当无事发生似地快步离开。 “林乐桉!” 夏予川看见前面的人停了一下,然后又走了,还走得更快了。 “林乐桉,你给我站住!” 林乐桉想当没听见继续加快脚步往前走,刚走没几步,他的手臂却被一把抓住,被迫停了下来。 “我让你停下来你听不见吗?” “没听见……” 林乐桉撇开脸,到现在还试图自欺欺人。 夏予川不管他,直接问道:“你午休时为什么要找樊中天?” “我?我找他…找他,销分。” 林乐桉觉得自己这借口找得妙,但他的眼珠子却一点都不会骗人,一直在乱晃。 “他都说了。” “他全说了!” 林乐桉转过脸,看到的是面前人一副窃喜的表情。他又撇过了脸,收敛震惊,继续若无其事道:“他又说些什么了?” “他说,你问他‘喜欢上了好友怎么办?’” “我没这样问!” 一激动就说出口了,说完后林乐桉才发现自己完全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顿时闭上了嘴。 “乐桉,其实你也喜欢我的是吗?” 林乐桉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闷闷不乐道:“你都有别人了,就别来问我了。” “什么别人?” “就那个……” 一说出口,林乐桉才想起来,自己连夏予川对象的名字都不知道,就知道个特征。 “白白净净的那个男生,不是你新对象吗?” “郑书扬?” “我哪知道,又不认识……” “你都看到了?” “……” 林乐桉不说话,只是一直不肯直视面前的人。 “他和我表白过,但是我拒绝了他。他想要我一个拥抱当慰藉,我就给了。” “你挺大方。” 林乐桉这话说出口,连他都听到里面暗含的酸味,夏予川又怎么会不懂。 他耐着性子继续澄清:“我不喜欢他。我给他抱了只是同病相怜而已。” “你扯吧,你还和他同病相怜。” 夏予川哭笑不得:“我也是被拒绝过的可怜人啊。” “我没拒绝过你,我只是说我不是同性恋!” “那你现在呢?弯了?” “不知道,我要试试才能知道。” “试试?” 夏予川还在疑惑着,就见眼前的人突然将一直撇开的脸转过来,不断地贴近着他。 他下意识地将头往后仰,但却奈何不了两张脸逐渐贴近,两片唇瓣近在咫尺之间,再近一点就会相触,可林乐桉却停住了。 夏予川看着他那双明艳的杏瞳,此刻带着试探地看着,但对于他而言,这试探却又带着几分毒。 诱惑着他不断沦陷的毒。 现在正是走读生的离校时间,住宿生的晚饭加洗澡时间。 走廊上空空荡荡,越是空旷就越是能将一些隐蔽的声音扩大。 例如,那心脏鼓动的“扑通”声。 不知是两人中谁的心脏如此激烈,热情,怕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夏予川面上平静,但他的心脏却带着身体一块与这副平静背驰。 他望着林乐桉,如此近的距离,让他的嗓音不自觉放轻。 就听见他问道:“试完了吗?” “试完了。” 林乐桉的手捂上胸口,按了一下,试图将同样剧烈的心跳压下去一点。 他看着夏予川,说出了最终的答案:“我好像确实喜欢你。” “然后呢?” 林乐桉脚步往后退,将两人的距离拉远,眉眼带笑:“还能有什么然后,你不知道?” “不知道,你说。” “那就算……” 话未说完,他便被扯了回去,话里就剩的最后那几个字被尽数封入了对方口中。 两个初次体会恋爱的少年,不懂任何技巧,只会笨拙地让唇瓣相贴。也只是浅尝辄止便放手。 一吻过后,林乐桉却是怔愣着张着嘴,不同的是,此时他的唇却是又红又水。 夏予川看着他这幅呆呆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但这笑的缘由也有几分不纯。 是被这模样逗笑的?还是说喜悦到极点自然而然便笑了。 “那现在我们算是谈了吗?” 听到夏予川的问话,林乐桉抬头回看他。夏予川在自己面前也没少笑过,但此刻的林乐桉却觉得这个笑哪哪都好看。 他看得入迷,看得傻了,便顶着这副呆滞的傻样,回道: “我们谈了。” 第57章 图书馆 林舒雅觉得自己儿子回到家后就变得很奇怪。 吃饭的时候就一直对着手机看,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还要时不时地傻笑两声。 不过,现在的他倒是冷静了许多,没有刚开始那么傻了。 墙上的挂钟指到整点后便会发出“咔”的一声,这声音在安静的大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林舒雅认为的,已经冷静下来的林乐桉忽然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起身,匆忙又急躁地朝房间跑去,他的拖鞋都被他自己跑得乱七八糟。 林舒雅面无表情地目睹完一切,摸了摸怀里的椰椰,还对着这只小比格问道:“我要不找个时间带他去脑科看看?” 晚上九点,是住宿生晚自习结束的时间。 林乐桉跑进房间,将自己躲进被子里,试图隔绝一切的声音。 对着夏予川的聊天界面,想要点电话,又犹豫着不敢点。 最后还是夏予川这边先发来的通话邀请。 林乐桉看到界面,就想要按下同意键。但他突然理性战胜了感性,觉得这样的自己太倒贴了。 便数着时间,想着隔个一分钟?不,半分钟! 但最后只是隔了十秒便同意了。 一接通,入耳的便是夏予川磁性带着轻笑的嗓音:“怎么接这么快?” 把林乐桉听得又羞又恼。 恼的是,这样显得自己刚刚一顿操作真的很憨。 羞的是,夏予川的声音还挺好听,把他听得耳朵红了。 “我刚刚在打游戏,顺手的事。” 林乐桉装着满不在乎的语气,随口一问:“你干嘛打我电话?” “想你了。” 闷在被窝里的林乐桉感到脸颊开始发烫,连呼出来的气都是烫的。 一句“想你了”把他前面的伪装打得七零八落,此刻他压着上扬的嘴角,强撑着嘴硬:“才隔了多久,你就想了?我也想……” “你说什么?没听清?” 林乐桉怀疑自己是被这声音蛊惑了,下意识就说出来了,反应过来后,轻咳两声,继续扮着正经道: “夏予川,你别太黏着我了。你要学着独立。” “热恋期,我独立不了。” 这话说得林乐桉憋不住,让笑意出声:“我们现在就热恋期了吗?” “不是吗?” “反正我不黏你。” “哦。那明天就不补习了吧。” “你!” 电话那头的夏予川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起了心思调戏这位嘴硬傲娇的家伙:“要避嫌。不然会被级长抓。” “不行!” “为什么?你不是说不会黏我的吗?” “那是两码事!” 林乐桉的脑子在疯狂转动,试图找到个好的理由辩解:“我这不是黏你。下周是月考的,我等着大学霸来带飞我!” “那我可以叫付许安来。” “不要。” 夏予川站在宿舍楼下边笑边继续说着:“付许安也是大学霸,为什么不要他。” “我只要你。” “为什么?” 被窝里的林乐桉都要把身下的床单给攥破了,心想着:这人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怎么这么多问题? 他红着脸,将手机放在自己嘴边,好像这样就可以让对面听得更清楚:“因为你是我男朋友。” 说完像是被自己这话给害羞到了,把手机放在床上,捏着自己发烫的两只耳朵,在被窝里滚来滚去。 林舒雅站在门口,看到的就是床上一只大型不明被子物体正在蛄涌。 她敲了敲门,出声喊道:“桉桉。” 林乐桉被母亲的喊声吓了一跳,停下了动作,慌慌张张地将手机拿起来,从被子里出来,扮着平时面对方万他们时的样子,装模做样道:“就决定好了。明天就去图书馆。我妈来了,就不和你多聊。” 随后自己便主动挂断了电话。 林舒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淡然问道:“朋友?” “对。月考到了,我们明天约好午休去图书馆学习。” 林舒雅只是笑笑,没有揭穿,还主动越过这个话题:“我这周要回英国去了。” “留到周末结束吗?” “周末前就走了。” 林乐桉先是一阵恍惚,但没几秒便接受了:“你回去小心。” “周末你可以带人回家陪你。” 刚正常没多久,林乐桉就被母亲这一句话又给撩红了,连忙否认:“我没人!” “别做未成年不该做的事。” 林乐桉脸更红了,讪讪道:“我不会……” 林舒雅但笑不语地离开。 她离开后,林乐桉抱着抱枕躺回床上,本来没有这样的想法,但听到林舒雅提了可以带人回家后,他突然觉得可以想想。 * 翌日上午的课上完后,方万还没开口约饭,林乐桉便“嗖”得冲出班级。 然而他低估了重点班老师的拖堂能力。 周围的普通班学生几乎都下楼吃饭去了,现在正在一班讲课的老师才终于讲完最后一题。 “予川,等会去吃哪个档口的?” 付许安本来和夏予川勾肩搭背着,还没到楼梯口便感觉手上一空。 再一看,才发现原来林乐桉又站在了他常站的位置那等人。而他这位同桌非常的不值钱,见到人立马就凑上去了。 “走吧。” 付许安看见两人肩贴着肩,在一起朝楼梯口走去。 他们手背近乎相贴着,林乐桉那小拇指时不时地蹭一下夏予川的手背,想牵又凹着矜持。 他俩的身影被其他人一挡,付许安便看不清了,等人群一散,就见那只矜持的手已经如愿以偿,牵上了。 付许安不知道是谁先握上去的,但他觉得是夏予川,因为他的同桌真的很不值钱。 * 夏予川不太理解林乐桉为什么要把补课地点安排在图书馆。 老实说,他是有一点不太喜欢图书馆的环境。这个地方不算大,而是还有来做义务劳动的学生在。 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搬运图书的声音很吵。如果是图个安静的话,图书馆里并不比教室安静多少。 “啪!” 有位学生不小心将一本很厚的小说丢在地上了,书籍砸击地面的声音又沉又响。听得夏予川忍不住皱着眉。 “为什么要来这里?” 两人手一直相牵着,林乐桉走在最前面带着夏予川往深处走。 最后停在了一个两人位前。 这个位置藏在一排书柜后面,位置偏僻,光照也不怎么好,如果不是有盏灯管在顶上,那堪称是恐怖片的布景。 林乐桉转过头看着夏予川道:“这里方便。隐蔽,而且赵级不会来图书馆。” 他甚至还特意强调了“隐蔽”两字。 夏予川看着他这扭扭捏捏的架势,心下明了,对着补课地有了新的评价,觉得这图书馆比教室好太多了。 但话还是严肃道:“林乐桉同学,今天星期三了。还有两天……” “明明是四天。” 两人面对面坐着,夏予川那对桃花眼微眯,单手托着脑袋看着他:“那林乐桉同学周末要好好学。” “夏老师可以周末来家教。” 夏予川憋不住笑了:“不是热恋期,但是这么早就要把我拐回家了。” “我是为了月考!” “好。那你卷子写得怎么样了?” 提到卷子林乐桉便心虚起来了,连带着说话都小心翼翼:“夏老师你今天的工作量可能有点大……” 夏予川拿过被摆在最上面的理综卷。重点班和普通班不同点只在多了几张竞赛难度的试卷要做。 那些基础训练的卷子他们也是要写的。 所以夏予川对他手上这份卷子有印象,只粗略扫了几眼选择题,便知惨不忍睹。 “我这工作量确实大,你这一整面都是错的。” 林乐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对不起,你罚我吧!” 夏予川看着他,问道:“我要怎么罚你。” 林乐桉眨巴一下眼睛,夏予川竟在他眼神里看出几分期待。 “夏老师你来定。” “那就改完这些错题后再重新抄三遍。” “啊?” 林乐桉满眼的不敢置信,他脑袋转了转,看向周围这隐蔽性极佳的环境,脸上写着“看看这个环境,你不再想想?” “林乐桉,你在想什么?” 林乐桉有些不好意思,但依旧试图暗示:“就一些片里,不是会搞些惩罚……” “你还看片?那再加份一千字检讨吧。不写完,我周末不来你家。” “别啊!” 夏予川深谙林乐桉这人的口是心非,嘴里说着“不想”,“随便”,实际上却是“很想”,“务必”。他也只是说说,就拿捏住了眼前的傲娇鬼。 林乐桉有些不愿,但还是乖乖拿笔改卷子。 “乐桉。” “嗯?” * 余晓峰作为学生会的干事,也会担任看义务劳动的工作。 最后一名学生签完字后,他再交给图书馆负责老师签名就可以回班休息了。 但却出现了差池。 “哎呦,刚刚有个志愿者是不是拿错书了?这一车是b区的,但我看他是从d区出来的。同学,你要不去看看?” “好的。” 余晓峰没办法,人都走了,他也抓不到人。只能独自一人推着装着图书的推车去b区看看,一看,果不其然那学生放错书了。 可怜的余晓峰只能浪费时间帮那位压根不熟的学生收拾狼藉了。 他将一本书拿下,透过空出来的位置,看到书架后面有人在坐着。 余晓峰面露惊喜,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是他心心念念的乐桉学长。突然就觉得这苦力干得不累了。 他正要开口喊人,就看到坐在学长对面的人探出身子,落进他眼前这一小方天地里。 是夏学长!他们兄弟感情真好! 余晓峰刚感叹完,就见乐桉学长的“表哥”轻抬起了自己“表弟”的下巴。 低头,如同虔诚信徒亲吻神像般亲吻着面前的人。 珍视又温柔。 余晓峰傻眼了,书还被他抓在手上,摆也不是,放也不是。 眼前的两人也不知道他的存在,根本没有遮挡。 两人两唇相贴,交缠便直白地展露在余晓峰眼前。 不是兄弟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十五岁少年,在不过两个星期的时间里,体会到了什么叫“爱”,又迅速体会到了什么叫“失恋”。 还夹杂着世界观的崩塌…… to 审核:兄弟关系是余的误会!不是兄弟!不是骨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7章 图书馆 第58章 接人 一吻结束,林乐桉被亲得头脑发昏的,眼神都呆滞了起来。 夏予川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着轻轻拍了怕他的脸:“好了,该学习了。” 林乐桉这才回过神,还是那懵怔样,问道:“这是惩罚?” “不是,是奖励。” “奖励你……”夏予川说到一半,翻了翻试卷后面,随即不可思议道:“你真写完了?” 虽然过程好像不太对。 林乐桉听出了他这句话的含义,小小抱怨了一下:“你这不会是现找的借口吧。” “那你下次别让我找借口亲你了。” “亲你还要借口的吗?” 林乐桉俯身上去,趁着夏予川还未反应过来,在他脸上亲一下。 亲完还调戏道:“我想亲就亲了。” “你……” 突然间夏予川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是温媚打来的电话。 不止夏予川看到了,林乐桉也看到屏幕上显示着“妈”的备注,顿时正襟危坐起来。 夏予川接通了电话,对着林乐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喂。” 在夏予川讲话时,林乐桉神色慌张,手忙脚乱地抽了张夏予川的卷子,对着开始研究批改。完全没注意到两张卷压根不一样。 夏予川的脸转过来,就见到一个毛茸茸的脑壳。 林乐桉戴着眼镜,低着脑袋,看似在认认真真地批改自己的错题。 电话那头的温媚声音带着疲惫道:“朱筠家催得紧,我今天下午就回湘南去了。你在学校好好学习,别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这个月月考后不就是家长会了嘛,我和你爸聊了,要是你成绩下降了,就把你送回湘南。” 林乐桉改卷子的动作顿了一下。这片空间不大,人也不多,就算夏予川没开免提,电话里的内容也能清清楚楚地被人听见。 夏予川看了林乐桉一眼,才回道:“知道了。” “还有!这周六你弟弟出院,你去接一下。虽然这十几年里见的不多,但好歹是亲兄弟,他现在生病了,你多陪陪他。” “我会的。” 电话挂断后,夏予川看到林乐桉还在认真改着,他主动贴了过去,低下头时两个脑袋近乎相贴。语气也不像刚刚打电话时那么冷淡,反倒有几分热情道:“你哪里不会?” 林乐桉伸手推开了他的脑袋:“还没有,别影响我。” 这一风波后,林乐桉竟真的安静下来,认真学习。时不时叫夏予川,也只是问他问题而已,没有别的想法。 但夏予川却不安分起来。教人时,将手搭在对方手背上,教完后被对方悄无声息地撇开;或是按着另一边的椅子扶手,想着林乐桉学累了,往后靠便会靠进自己怀里,然而他却正坐了快半个小时,就是不靠。 明明刚刚还一脸主动的人,突然像是进入了什么“贤者模式”似的,也就几分钟的时间,竟就无欲无求了。 磕磕绊绊地改完理综卷后,离午休结束也就只剩两分钟了。 林乐桉伸了个懒腰,一放松下来就忘了椅背那还有一只等着猎物上门的“陷阱”。 他刚靠近夏予川的手,身后人便赶忙收紧,将人牢牢“抓捕”。 林乐桉歪着身子,被人抱住,懵了一瞬后,便开始挣扎: “不许抱我。” “才在一起一天不到你就嫌弃我了?” “我要学习。” “我刚刚打电话你是不是全听到了?” “……” 见林乐桉不说话,夏予川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颊:“说啊。” “我不能打扰你,害你退步。” 夏予川失笑:“学校里又没人能考得过我。” “……” 林乐桉头一次发现他这小男友怎么又嚣张又爱装呢! 他试图拉开环在自己腰上的手,不仅拉不开,还越环越紧。他只得无奈道:“那你也不能碰我,你影响我学习了!” “不是说要我带飞吗?怎么就影响你了?” 林乐桉没有回这个问题,反而闷闷不乐地转了话题:“我怕你会被骂,因为天天和我这样的混混待在一起。” 夏予川听了心里又疼又软的,忍不住低下头,却只能浅浅地亲一下怀里人的眼尾。 “你干嘛?都说了不要碰!” 林乐桉话是这么说,但不知道是不是他坐着不太舒服,动了两下后,干脆直接坐在了夏予川腿上,显得这话很没有说服力。 夏予川将人抱得更紧,似乎怀里抱着的是一件极为珍贵的宝物,只要一松手就会被抢走。 他声音温柔却带着绝对道:“骂我我也要和你在一起。而且你不混啊。” “他们会觉得……”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接触过你。” 林乐桉对他的话感到不解,抬起头看向他,似要他给个理由。 “不信你想想,你们班上的人一开始不也觉得你不好对付吗,后来和你待久了,不还是一个个都成了你的朋友了吗?我的乐桉就是这么招人喜欢。” 林乐桉被他这么一通说,弄得脸又红了,嘴里念叨着:“什么‘喜欢’的,还有谁是你的了。你手松开,我下去了。” 夏予川松开手,林乐桉顺势从他腿上下来。 下来归下来了,林乐桉却没走,而是转过身朝夏予川问道: “你周末还来我家吗?” 夏予川愣了一下,随即看着林乐桉,点了点头:“来啊。” “你不是要去接你弟弟出院吗?” 夏予川眼底莫名闪过一丝慌乱,不过林乐桉却没能察觉,依旧自顾自道:“要不你接完,我去接你?” “别!” 林乐桉想了想,到时候夏予川肯定很忙,也许是怕他久等,又或许是怕他打扰: “那算了,你来的时候打电话给我吧。” “其实…你可以来…” 林乐桉被他这话说得困惑,站在原地不动,问道:“你怎么又变卦了?” 夏予川眼神闪躲:“都随你吧。” “那我不去了。” “你去吧。” 两人同时说话,说出口的却是不同的情况。 林乐桉皱眉不解:“你不是说别去吗?” “你还是去吧。就是去了别生我气。” “这和生气又有什么关系?” 夏予川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看着他,深情告白道:“乐桉,我真的很喜欢你,是真心的。” “你够了!你真的很黏人!” 林乐桉被哄得脸更红了,转过身去,羞得走路都顺拐着走。 正常来讲,夏予川会觉得这样又呆又炸毛的林乐桉很可爱,但此刻的他心绪重重,根本没有注意到林乐桉的模样。 让林乐桉去也不爽,不去也不爽。 夏予川想得头疼,干脆站起来收拾起了桌上的卷子。 他将自己那张全对的试卷拿过来,翻了一面,看到姓名栏上的名字时,他所有的动作都停下,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再之后又坐了回去,揉着脑袋发愁,还自言自语道: “卷子上有我的名字,他应该早知道了吧?他应该不会怪我的吧?” * 夏予川周五没有回夏家,也没有跟林乐桉回去,而是留在了学校。 周六一早就要去趟市一院接弟弟出院。 今日天公不作美,从凌晨六点多开始的雨下到了九点都还没停。 淅淅沥沥的小雨比倾盆大雨还要烦人。大雨好歹下一会儿便会停,但小雨那是怎么下都停不了,重要是他得一直打着伞走,真的很麻烦。 然而当他以为要顶着这阵小雨走去坐地铁时,却在校门口外看到停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 他还看到林乐桉打开了车门,向他打招呼。 他只是开个门示意而已,所以没有打伞。夏予川看着雨珠一滴滴沾在他的发丝上,担心地跑着过去。 “你怎么来了?” 夏予川坐进后排,关上车门才朝林乐桉发问。 “反正我也过去,就叫司机一块来接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几点去?” “一院周末办理出院的时间是八点到下午三点。” “所以你从八点一直等?那要是我下午去的话,你不是要等到三点,你不累的吗?” “不累,今天三倍工资。” 夏予川看向回答问题的司机,很明显司机以为夏予川在问他。 林乐桉还指了指司机,说着:“看吧,不累。” 夏予川:…… 兴许是考虑到了还有司机的存在,后排的两人非常安分,不过却只是夏予川安分而已。 林乐桉一直在往他身边靠,还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哥哥。”然后便被轻拿轻放似地移开。 “避一下。” 夏予川下意识地瞄向司机那边,可能司机只是看后视镜而已,但夏予川过于心虚,总觉得那司机眼神是在看他。 林乐桉不是蠢的,意识到什么,伸手在椅子靠背上摸了什么。 就听见“滴”得一声,后座前的挡板升了起来。 夏予川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扑倒在了座位上。 他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忍不住小声调侃:“你怎么这么黏人?” 林乐桉没想扑倒人的,他只是太想自己的小男友了,想抱一下,却没想到夏予川被他这么一抱,倒下了。连带着他也一起倒下来了。但现在却是骑虎难下的状况。 而难下的境地,就是底下这位还在偷笑的家伙。 他不满地也小声道:“你比我黏人,别摸我背了。” “不是你主动的吗?” “我只是想抱一下你而已,快放开。” “不嫌我影响你了?” “嫌。” “嫌就别送。” 林乐桉感觉到夏予川在试图起来,然而按在他后腰上的手却不断地用力收紧。 就在他不明白这人想干什么时,就被夏予川抬起了下巴,就着这坐在他腿上的姿势,被他轻咬住了嘴唇。 这突发的一下,弄得林乐桉措手不及,双手不自觉地搭在了夏予川的肩上。 林乐桉后悔刚刚为什么要急着抱那么一下,不过他更震撼于夏予川可怕的学习天赋。 除了告白时的一次,还有图书馆时的一次,加起来才两次。 而前两次都只是亲嘴唇而已,怎么隔了一天没亲过,夏予川就无师自通地加上了舌头,还是如此地来势冲冲。 林乐桉什么都不懂,他只能张着嘴任由着这“外来之物”侵略,勾起,交缠,被缠得有几缕唾液从嘴角流出,被缠得呼吸都乱了套,只能发出几声“哼唧”声来昭示他的混乱。 车子里开着音乐,司机瞄到后排升了挡板,又正巧车里播到自己喜欢的歌,便放肆地跟着伴奏哼起来,颇有几分掩耳盗铃的架势。 然而后排的两人也不会提醒他哼跑调了。因为他们听不到司机哼的歌,耳边只有黏腻的水声。 很喜欢写受坐在老攻腿上的情节,后面应该也少不了。[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8章 接人 第59章 相似 黑色轿车停在粤海市第一人民医院门口。 司机很有职业道德地去开后座的车门,只见最先出来的夏予川向他点头道了声谢。 司机是位善谈的,看这位小同学这么友好,忍不住好心道:“不客气。还有同学,你衣服领子是不是没弄好?” 今天虽然下了雨,但气温却不冷也不热,夏予川便只穿了件圆领的长袖卫衣,此刻领子那处被抓得歪歪扭扭。 夏予川淡定地将领子整理好,又再次道了句“谢谢。” 车里的林乐桉听到了司机的话,搞得他不敢轻易出去,坐在最里面偷偷摸摸地用手擦着嘴,心里怒斥着可恶的夏予川。 弄完后,他才磨磨蹭蹭地往外挪,还低着头,不与司机有任何眼神接触,岂料还是被发现了端倪:“少爷,你嘴唇怎么红了?是上火吗?要买杯凉茶吗?” 林乐桉的脸肉眼可见地迅速变红,他慌乱地下了车,说了句“不用”,便快步逃离现场。 他走得快,连路都不看,直直撞到了夏予川的后背。 但他不仅不道歉,还抓着人衣服,在那抱怨:“都怪你!” “你家司机还挺随和的。” 夏予川在转话题上转得属实优秀,弄得林乐桉话里的攻击落了空,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别生气了,晚上让你‘欺负’回来。” 夏予川将人推到自己身侧,光明正大地揉着林乐桉的脑袋,当是顺毛。 “我要学习。” “那就陪你学,先走吧。” 就着这半搂的姿势,林乐桉被推着往医院走去:“你等下,我还有东西要拿。” 夏予川松开了手,看着林乐桉跑回到了车子旁,一直盯着他的身影看,看到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筐包装精致的果篮。 “这么隆重?” 林乐桉拿着水果篮,贴着夏予川走,边走边碎碎念道:“我第一次见你弟弟,一定要留个好印象。” “其实不是第一次见。” “什么?” “没什么……” 夏予川不知道林乐桉有没有听懂,但他也不想回答。不过所幸的是林乐桉也没有追问。 两人走进医院大厅里后,夏予川带着林乐桉到大厅中间找了个空位坐着,他去给夏国兴打电话确认。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林乐桉坐着一旁,安静地陪着他。 “我在大堂。” “人多不多?” 夏予川从位置上起来,站在原地朝服务窗口张望,回了句:“挺多的。要拿号?好,我知道了。” 夏予川挂断电话后,转而和林乐桉解释:“他们办出院要拿号。” “你去吧,我又不急,就玩会手机的事。” “好。” 夏予川走后,林乐桉抱着果篮,驼着背,低着脑袋,下巴撑在竹编拎手上,百无聊赖地点开了微信看。 之前出去玩的群没有解散,反倒成为他和那几位玩得好的家伙们的小群。 就见这小群的消息被刷上了99加,点开一看,全是方万在刷屏。 “我算是头一个起床扭到脚,还骨折的可怜人吧!” 林乐桉刷到最上面的缘由,忍不住笑了,直接点开和方万的私聊,用语音调侃道:“你是不是太胖了被肥肉压骨折了?” 消息刚发出去方万就秒回一条语音:“乐哥,别欺负我了,我已经够惨的了!” “有多惨?” “我爸上班,我妈又出去买饭了。现在就我一个人,想上厕所结果我那层厕所堵着了,要下楼去上厕所。叫人,人家又忙,现在我憋得膀胱要炸了!” “你就不能拿个矿泉水瓶来应付吗?” 林乐桉这话说完,或许是真的攻击到了方万可怜的玻璃心,他居然没秒回。 在等待的途中,林乐桉继续刷着小群里的消息,在看到“市一院”三个字时,顿时又来劲了,又继续去找方万私聊: “饭碗,你在市一院哪里啊?我也在,要我去帮忙吗?” 这一次,方万就秒回了:“乐哥,你快来帮我!我在b区3楼,你坐电梯,一开门有一排椅子,我就在那坐着,很好找的!” “行,你等着。” 正这时,夏予川也排完队拿到号了。林乐桉见状将手上的果篮递给他,在他困惑的眼神中解释道:“饭碗骨折了,他现在也在这家医院里没人照顾,我去找他。” “你去吧,反正我这边也没什么必要。” “我很快的,饭碗妈妈买完饭我就来找你。” “行,没问题。” 夏予川并不介意林乐桉的中途变卦,他反而看着林乐桉离开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此刻他才知道,自己的内心其实并不想让林乐桉看到自家弟弟。 他不是不能看,但不应该是现在。 他独自一人拿着果篮,按着夏国兴发的地址来到病房门口。 一推开vip病房的门,里面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声音。 夏予川感到疑惑,往病床那边走。病床上没有人躺着,只有皱巴巴的被子还能证明这张床是有主的。 病房的窗帘被死死封住,用的床帘布也是遮光效果最好的,一点光都照不进来。 病床旁边的桌上摆着保温饭盒。 夏予川好奇,将饭盒打开,见里面是只加了生菜叶的清粥,而且容量很多,怀疑病人压根就没吃一点。 门又被从外推开,夏国兴看见站在病床旁的人,愣了一下,随即语气疑惑问道:“你是小泽?” * 林乐桉花钱帮方万找了间带厕所的病房待着。 方万上完厕所后,他扶着人到病床上,拿了张凳子坐在旁边,看着他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腿,满是不解:“你真的只是扭到脚。” “扭到脚,骨折了。” “怎么做到的?” 林乐桉是真的很好奇,怎么扭到脚还能骨折?这是骨质疏松了吧! 方万欲哭无泪:“我也想知道,我问我妈,我妈也不说。我也怀疑是不是我太胖了,肥肉压骨折的,反正就是倒霉。” 林乐桉觉得缺德,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因为这情况太荒诞了。 “对了,乐哥,你今天怎么上医院来了?” 方万转话题问道。 “陪对象来接他弟。” “你都到见家长的步骤了!” 林乐桉被他说得脸发烫,语无伦次反驳:“不是见家长,我这就没去,我就送个果篮。” 然而他说的话都进不到方万耳内,方万一脸感动道:“乐哥你为了我真的牺牲太大了。” “我哪牺牲了?” “你一男人,和他们精心培养的天之骄子在一起,本来就惹他们不满。现在连见家长都鸽了,到时候你进了门,一定会虐待你的。” 说着,还夸张地摸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看得林乐桉嘴角一抽,反问道:“你狗血婆媳剧看多了吧?” “别说了,你快回去吧!不要因为我,失去你的幸福!” 看着方万那张满是赘肉的脸做着痛心疾首的表情,林乐桉那看傻子的眼神更甚了。 “你妈妈还没回来,你能照顾好你自己?” “对哦,我妈怎么还没回来,我问问她。” 一听到林乐桉说的话,方万觉得奇怪,给自己妈妈发了个消息。 隔了没一会儿,他妈给他回复了。 “我妈说医院饭堂人好多,她排了快半个小时都没轮到她打饭。” “周末嘛,是这样的。” 安静的病房里又传来了“叮”的一声消息提示音。 方万照常翻着妈妈发来的消息,突然看到了什么,扯了扯林乐桉的衣袖:“乐哥,你快看。” “干嘛?” 方万妈为了证明饭堂里人真的很多,还拍了照片。但是妈妈的拍照技术有点抽象,不仅没拍出人山人海的感觉,还尽给陌生人拍清晰人像。 而站在方万妈前面的男生转过了脸,刚好被方万妈给拍到了清晰正脸。 方万指着这名男生,问道:“这人,好像是夏予川。” 林乐桉看着照片上的男生,穿着黑红色的外套,拉链拉到了锁骨处。他戴着鸭舌帽,但帽檐的阴影却遮不住他那对难以让人忘怀的漂亮桃花眼。 林乐桉看得怔住,方万没注意到他这呆愣的模样,追着催促道:“你要不去一趟饭堂,我看前面的人,你在十分钟内赶到,夏予川应该还在。” “他不是……” “不是吗?” 林乐桉盯着照片里的人看,那人真的很像,但他今天亲自去接的夏予川,他没穿这件啊。 但这人又确实长着夏予川的脸没错,把林乐桉都搞混乱了。 “乐哥,你再看看。真不是他吗?” “不……” 再仔细看一遍,更像了,林乐按又突然拿不准了。 “要不你还是去饭堂看看吧。” “我看看。” 林乐桉干脆拿过方万的手机,想要放大里面的图片,岂料他手一滑,滑到了上一张图。 方万看他盯着上张图看,以为林乐桉是不会换图,好心伸手想帮他滑回去,却被制止:“饭碗,你别碰!” “怎么了?” “这张图,你拍的是谁的试卷?” “夏予川的啊。我拍他卷子没恶意的!就是和我妈聊天时提到我们学校有位理综满分的神人,拍来大夸特夸的,你别生气。” 方万以为林乐桉是在责怪他偷拍他男朋友的卷子,赶忙解释。但林乐桉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个。 林乐桉只听到方万那句“夏予川的”,后面都没有听清。 他死死盯着照片上的试卷,如果这真是夏予川的卷子,那为什么姓名一栏写的却是…… 夏予泽? 就说是一个“木”,一个“水”吧[狗头] (这章改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9章 相似 第60章 迁怒 夏国兴只看到在病房里站着的大儿子,而自己住院的二儿子却不见了踪影,忍不住迁怒道:“你弟弟呢?” 夏予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把你弟弟弄不见了,你跟我说你不知道?” “我也是刚刚才来的!我一来就没看到他人,你问我,我当然不知道他去哪了?” “那你还不快找!” 夏国兴直接坐在床上,将自己手上那一大袋东西随手扔在旁边,当个撒手掌柜指挥大儿子:“你还站着干嘛,你把你弟弟弄丢了,还不快去找。从小到大都这样,没一点眼力见,情商不高,说话艺术也不会。” 本来就和夏予泽没有任何关系,他却挨了这莫名其妙一顿骂,心里憋着一股气,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我找也得有个线索。” “你不知道,那我就知道吗?” 夏予泽感觉和夏国兴聊不上来,撇过头看向桌上那疑似没人喝的“清汤寡水”,心里有了想法:“知道了。” “等会。” 在夏予泽要出去时,夏国兴指着桌上的果篮,出声喊住了他:“你到时候把这个扔了。卖水果的商家只会把那些不新鲜的放进果篮里卖。你尽读死书,连这些生活常识都不知道,买这些没用的。” 他话一说完,就看见自己大儿子转回来,将桌上的果篮拿了,动作大到还发出了噪音。 夏予泽不满地冲夏国兴道:“夏予川大概去饭堂了,既然我哪哪都不会,那就你去找!还有,以后别再问我回不回家住了,我以后都不会回,免得碍你眼!” * 林乐桉按着方万说的,紧赶慢赶,真在十分钟内赶到饭堂。 他在饭堂内四处寻找,最后在饭堂最里面光线最暗的地方找到照片里的位置,看到照片里的人。 正巧轮到了那人打饭,因为有帽檐的遮挡,林乐桉并没有看清他的五官。使得他还在心里自欺欺人,方万妈妈的拍照技术把人脸糊成一坨,也许只是他和方万齐齐看走眼了而已。 毕竟他俩最近天天夏予川长,夏予川短的,说不定只是有一两分像,就被他们心理作用放大了。 但林乐桉却仍旧站在那,盯着打饭窗口的“夏予川”看。 下一刻,他看见“夏予川”倾身,朝打饭的阿姨说了什么,在这之后,他便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帽子下那被遮挡的五官彻底暴露在林乐桉眼前。 林乐桉睁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不可能,这人长得跟夏予川真的一模一样。 “小川!” 林乐桉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就看离那处打饭窗口最近的门被推开了。看到那边跑边喊的人后,林乐桉身体比脑子快地转过了身。 夏予川听见喊声,转头看到向他跑来的人时,眼睛微弯,笑着挥手回应道:“爸!我在这里!” 夏国兴没想到还真被夏予泽说中了,夏予川还真来了饭堂:“家里给你带饭了,你来这里干嘛?” 说着,不管夏予川身后的打饭阿姨已经打了一半的菜了,就将夏予川硬是拉走。 夏予川被夏国兴牵着,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情绪,但在夏国兴转过身时便全散掉了。 “你帽子呢?” 夏予川将手上的帽子拿起来戴在头上。 “你不能照阳光还不戴帽子到处跑,能不能爱惜一下你自己的身体?” “爸,我错了。” 夏国兴见夏予川认错快,刚刚在夏予泽上招来的火气,顿时散了许多。 “你比你哥听话多了。我说他几句,他居然跟我顶嘴!” 夏国兴牵着夏予川,专往没有窗户的阴暗地走。 “我哥也来了吗?” “来了,在刚才又闹脾气走了。他这个臭脾气,都不知道温媚怎么教的,晚上得打电话跟温媚说说,真是教都教不好!” 教都教不好的夏予泽也还气上头,拿着果篮便走回到大堂。 等脾气散去后,他独自拎着果篮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这一大筐东西,愁着该怎么和林乐桉解释。 东西没有送到,感觉凭乐桉这热心肠的性子,他到时候肯定会发脾气的。 果篮被拿来拿去,上面包裹的塑料膜都破了一块。 夏予泽见状,干脆将塑料膜拆开,看见里面的水果每个的个头都大,品质又好,本来已熄灭的怨气又上来了。 没品的家伙!不要就不要!也好比自己男朋友的心意被践踏! 乐桉那位胖胖的朋友可能需要吧? 夏予泽拿着手机给林乐桉发出一条微信消息:“我这边弄好了,你那边怎么样了?我过去找你。” 过了没一会儿,对面的人回了消息:“我也好了,直接在大堂见吧。” 夏予泽看到消息后,整个人呆住,然后一脸无助地看着手上的果篮。 这要怎么解释? 林乐桉一出电梯便看到在电梯门前候着的人,见他还拿着自己买的果篮,就是上面的塑料膜没了。 他的眼光顷刻间暗淡,语气带着苦涩:“他没接?” “不是!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办完手续离开了。” 夏予泽在刚刚等待的途中迅速想好了这样一个不会伤林乐桉心的借口。 “你的礼物很好,就是不太巧而已。” 夏予泽小心翼翼地看着林乐桉的反应,见他心情明显没有因为自己这个善意的谎言而变好,心里一阵泛酸。 “我错了,我改天帮你给他……” 话还没说完,夏予泽便感觉脸上一痒。没想到林乐桉那么大胆,大堂里人来人往那么多人,居然直接亲了上来。 “有人。” 夏予泽小声提醒到,随意一瞄,视线所及的路人都在驻足看着他俩。 但林乐桉好像满不在乎,还凑上来抱住了他,嘴里还念叨着:“哥哥,我好喜欢你。” 夏予泽被他说的满脸通红,但周围又有人看着,不敢回抱,只能劝道:“好了好了,我也喜欢你,别抱了。” 他想将人推开,但不用力又推不动,最后还是对方先松了手。 也许是林乐桉那声“哥哥”的缘故,两人一分开就没人在意了。 夏予泽看着林乐桉那带笑的上目线,本来杏眼就圆,此刻笑嘻嘻地抬头望着他时,感觉跟只讨玩的狗狗一样,要是有尾巴的话,估计都摇成螺旋桨了。 越看夏予泽对他的某个想法就越甚,那就是黏人。 * 大堂里的事,夏家父子俩自然是不知情的,如果夏国兴知道自己大儿子不仅“不会做事”,还和男生搞同性恋,怕不是能当场发飙。 夏予川生的病是不能照到阳光,所以连接送他的车都标配车窗帘子,还有隔绝紫外线的特殊车窗工艺。 甚至接送的车辆也要绕好远,专门开到地下停车场来接人。 车内的窗户虽然是黑漆麻乌一片,但外面的景物,坐在车内的人还是能看清的。 夏国兴站在车外,接了个电话,聊完后,打开车门,一脸抱歉地对夏予川道:“小川,你一个人回家没关系吧?公司有事,爸爸要过去一趟。” 夏予川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我没事的。你忙你的。” 夏国兴走后,司机发动了车辆,驶离停车场。 夏予川坐在后排,面色平淡地看着窗外轮转变换的风景,在看到某一处时突然开口:“停一下!” 司机不解,但还是在路边停了下来。 夏予川透过车窗看向人行道的位置,那里行人颇多,但他的眼神却只锁定了其中两人。 林乐桉抱着这一筐水果,眼底满是可惜:“水果能放几天啊?你什么时候回去?” “不知道,今晚就洗了吃吧,下次再买新的。” “也行,我下次买更好的。” 一辆电瓶车朝两人这边开来,夏予泽将身旁人往自己身边拉近几分,躲过这俩电瓶车。 此刻的两人紧紧贴在一起,落入偷视着他们的夏予川眼里,看着像是抱在一起,亲密万分。 雨已经停了很久,天空的乌云也散去,眼看太阳就要出来了,司机焦急地询问后排的夏予川:“少爷,我们走吧。” 夏予川一直攥紧的手松开,关上窗帘,又是一副温柔得体的模样道:“走吧。” 然而车子再开启时,他还是忍不住将窗帘再拉开一点,面无表情地看着并排走的两人,直至他俩在他的视线里消失。 * 回到林乐桉的家里,经过国庆七天假,椰椰明显把夏予泽也当成了家人,吐着舌头乐呵呵地跑过来,看到是夏予泽后又晃着尾巴跑回去。 夏予泽看着这只看人下菜的比格,将果篮放在开放厨房的岛台后,转过身刚想和林乐桉吐槽自己在椰椰这里没了地位,然而话还未开口,就又被抱住。 好像刚刚在医院只是因为人多才只抱一下,回到家了,林乐桉便要把刚刚没抱完的补回来似的。 他还将脑袋埋在夏予泽的胸口处,闻着卫衣上干净又清新的洗衣粉味。 “你在医院里吃了什么药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黏人。” 林乐桉微抬头,下巴还蹭在夏予泽身上,语气软软的:“我黏我男朋友不行吗?” 说完,还抬脚踩在岛台下面的储物柜把手上,整个人贴上岛台,在夏予泽嘴角亲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贴得太近,压着了,夏予泽的呼吸变得急促,连说话的嗓音都变得沙哑:“可以,但你不能这样黏。” “为什么?” 两人之间距离极近,近到喷出来的呼吸都打在彼此脸上。呼吸声,还有方才林乐桉说话时,那微小到哑声的轻笑声也落入到夏予泽耳内。 林乐桉一直盯着他看,眼珠子时不时地轻微转动,但目之所及范围却仅在夏予泽的脸上。 夏予泽被看得一脸平静,但耳尖却早已红了一大片。 他羞得不行,连心跳都乱了好几拍,但仍旧没有挪开停在林乐桉脸上的视线。 他看着林乐桉,和他讲着道理:“你别这样粘着我,我没有什么自控力。” 林乐桉被这话逗笑了:“大学霸没有自控力,谁信?” “真的。” “你用什么证明?” 话才刚说完,林乐桉只感觉到后脑勺一沉,随即便吃到了“没有自控力”的苦。 椰椰叼着玩具球出来,将它扔在林乐桉脚边,嘴巴咬住林乐桉的裤腿,想要主人陪着玩。 然而这腿突然间就悬空了,椰椰咬了个空。 不爽地“wer”了几声,却压根没人回应。 椰椰没了乐子,又叼着她的球摇着尾巴回她的狗狗屋里去了。 小狗掌踩在地板的“啪嗒啪嗒”声消失后,客厅里就只剩下混乱又沉重的呼吸声交缠,在里面还夹杂着几声细如蚊声的呜咽声。 这章删删改改了好几版,最后把前一章的内容改掉了才写顺,发得晚了点!看过前一章建议再看一次,有修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0章 迁怒 第61章 生日准备 周末过后就是月考了。夏予泽改完了林乐桉的卷子,还帮他算了总分。粤实高二级有七百多人,理科共五百多人,而林乐桉排在倒数第一。夏予泽算完后,得出的结论: “你这次月考正常发挥的话,保守估计能上前四百。” “……” 夏予泽抬头就看到林乐桉生无可恋的表情,不解道:“进步一百名,你怎么是这副表情?” “太保守了吧?我以为能上前两百……” 课上老师都会说“理科进步快,你们只要把理综卷全写满了,就能上前一百了!”。 而林乐桉也确实能写满,就是不一定对,他以为没有前一百,也应该能混个前两百吧。 结果夏予泽却说保守前四百。 “老师说来激励你们不空题的,哪有那么好升。不过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现在数学不都能稳上七十分了。” 夏予泽摸了摸林乐桉的脑袋,当是奖励。但林乐桉依旧高兴不起来,他的男朋友是全级第一,他怎么也得是前一百才能不让夏予泽在家长会过后被家里人说闲话吧! 他趴在书桌上,转过脸直直地盯着夏予泽看,看了会儿,突然又恢复活力,“噌”得坐正来。 “我能走捷径吗?” “不许作弊!” “不是作弊!”林乐桉挪动椅子,贴着夏予泽,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大学霸,你会押题吗?” “会,但……” “啾!” 夏予泽就说了个“会”,林乐桉就凑上去,亲了好大一声,然后顶着他那惹人怜爱的大眼睛,诱惑道:“帮我。” “我不……” “啾!” 林乐桉亲完还一脸期待地看着夏予泽:“可以吗?” “我不包……” 又是没说完,就来亲一下。夏予泽彻底没招了,他想说“我不包准确”,但林乐桉完全不听,就知道在这一个劲地亲亲,甚至越亲,身子贴得越近,现在近乎是挂在他身上了。 亲完还要再问一句:“可以吗?可……” 这送上门来的“猎物”,夏予泽没理由不要。他将人拉入怀里,也不管自己做不做得到,押题能不能押准,先亲了再说。 林乐桉的嘴唇被他又亲又咬的,事后还红了一块,但这“牺牲”不是无用的,他成功地拿到了年级第一亲手写的押题宝典。 高二级共十五个班,考场按照排名来分配,文科在前,理科在后,林乐桉不出所料,落在最后一个班最后一排。 这个班里的学生心知自己的水平,虽然临时抱佛脚的人也有,但大部分都选择了摆烂。 他们都想着,平时小测都提不了多少分,就这短暂的几分钟里又能提多少,还不如和朋友多聊聊天,或是补补觉。 上次的月考考到的都是吴勇不擅长的单元,导致他的倒数第十没保住,直接掉到了倒数第七去,刚好就坐在林乐桉的旁边。 他的语文和英语还行,就是坏在了理科上,不幸的是上个月学的知识点还没消化好,这个月的新知识依旧学不会。 在林乐桉进班来后,他对着这个班里唯一一个同班的人哭诉道:“乐哥,数理化好难啊!还是学不会啊!怎么办!” 林乐桉看了他一眼,将书包抱在怀里,在里面翻着东西。 吴勇收回他装出来的哭腔,看着他翻了一会儿,从书包里拿出一大沓的A4纸递给了他: “给,别弄乱了,明天记得还我。” 这些A4纸被人拿回形针有序装好,上面是手写的知识点,还带着该知识点的推导详解,字迹也端正整洁好看清。 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大概是写这份知识点的人,在写这些的时候,时间不够,所以理综三门,每门只挑了几个单元来讲,并没有写全。 “这是什么?” 吴勇问出声后,看到林乐桉看着他笑了,他甚至还能在他的笑中挖到点自豪的情感。 林乐桉开口回道:“我男朋友的押题宝典。” 吴勇表情瞬间垮了,他一开始还侥幸地想着月考是结合高一高二学的知识出的综合卷,林乐桉那稀烂的基础就算有年级第一帮忙,也不至于在一个月内,而且还是在有课外活动影响的情况下还能飞升成功吧? 但现在看来,不是没可能啊! 而且,上学期每次小测时,一到教室就开始睡觉的林乐桉,现在居然还拿出语文书开始背古诗词了! 谈个学霸带来的影响那么大的吗! 林乐桉在背书的间隙看到旁边的吴勇慌慌张张地翻着宝典,动作粗鲁,看得他忍不住皱眉提醒道: “你别弄坏了,这是我男朋友专门写给我的,我明天还要用。” 刚被倒数第一发奋图强伤害到,现在又被这一波狗粮攻击。 可怜的吴勇此刻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明明只用说句“别弄坏了”就行了,有必要再加一句“这是男朋友专门写的”吗? 谈恋爱了不起啊! * 第一天上午考的科目是语文,虽然学校是允许提前离场的,但是语文有道作文在,根本就没有能提前写完的人,甚至到结束铃响了,还有人在趁没收卷的时间奋笔疾书。 第一科考完后就没有事干了,但离午饭又还差一个半小时,学校这边要求所有学生都留在考场自习。 林乐桉不怎么喜欢待在陌生人占比太多的环境,之前考完试他都是直接叫平时打球的搭子们旷掉自习,下操场去的,这次也不例外。 但不同的是,他下操场也不过是换了个环境复习。 篮球场上,搭子们已经打了好几轮比赛了,结果转头一看,林乐桉居然还坐在位置上看数学。 高文博忍不住开口喊道:“乐哥,我们下来是为了打球放松,不是来当你的背景音的。” 林乐桉抬起头,看了高文博一眼,平淡道:“没事,我不嫌你们吵。” 高文博:“……” 见和林乐桉没法沟通后,高文博选择放弃沟通,转去和方万聊。 其他人不知道内幕,只觉得林乐桉是被家里教育了才认真学习。 知道内幕的高文博和方万站在一旁吐槽道:“他谈个恋爱被同化成书呆子了。” 方万感慨道:“要是被赵级知道了,估计他不仅不会抓他俩早恋,还会贴在荣誉榜上大肆宣扬。” 这边聊林乐桉的感情问题,那边聊考完去哪玩:“考完试,是不是就到十一月了?周末你们去游乐园吗?有万圣派对!” 听到这个话题,林乐桉突然抬起头,停止复习,朝他们问道:“这么快就要到十一月了?不是才刚到十月没多久吗?” 聊天的几人转过身看向他,嘲笑道:“你这是被校运会带得时间混乱了吧?今天都二十九号了!” 高文博和方万看林乐桉主动加入游玩讨论,以为林乐桉是终于要放弃端着好学生样,享受娱乐了,连忙上前邀请道:“乐哥,去游乐园过万圣吗?” 但他们两人的邀请好似只在林乐桉耳内过了一遍,他不仅没回去不去,还对着他俩,摆着一副正经的表情道:“我男朋友要过生日了。” 高文博:…… 方万:…… 两人彻底对这位恋爱脑没辙了。 一个半小时的自习结束,高二十五班的考生正收拾着东西,本来大家都在各聊各的,但是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夏予川”,搞得所有人都抬起头往前门看去。 看到年级第一在前门站着往里看,都忍不住开始讨论着他来这是为了谁。 夏予泽环顾整个教室,却看不到林乐桉的身影,他拿出手机,便看见林乐桉在刚刚发来了消息: “今天午休我要休息!不用等我啦!” 估计是怕夏予泽生气,又单独发了个“爱你”的表情包。 休息当然是假的,林乐桉叫来一大班朋友聚在图书馆里,围成一圈坐,弄得像小组讨论一样。 讨论的内容自然是“夏予泽生日送什么?” “送你啊。” 林乐桉震惊地看向全场唯一的女生:“这么直白的吗?” 陈翩解释道:“我们又和夏予川不熟,你找我们当参谋有什么用?我们唯一知道的他的喜好,也就你了。” “那干脆就以‘怎么把林乐桉送出去’来考虑咯。” 陈翩默契地吴勇拍了个掌,颇有几分英雄所见略同之感。 林乐桉选择无视这俩不着调的,转而看向这里看着最靠谱的那位:“班长,你觉得我送什么好?” 李睿一脸懵逼:“为什么要给夏予川送生日礼物?” 林乐桉不解地看向方万:“你不是说他们都知道的吗?” 方万更是不解地看向李睿:“你不知道吗?” 李睿依旧懵:“我该知道什么?” “没事了,你玩去吧。” 林乐桉一语拍板,把李睿逐出讨论组,转而看向其他人:“说正经的,到底送什么?” 陈翩开口:“我很正经啊。你送什么都不如把你自己送出去。” “我要怎么送我自己啊!” 一提到这话题,林乐桉脸上就羞红一片。他们还是学生,怎么可以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他家里有监控,他妈会在英国远程看到的。 “反…反正,送自己pass掉!” “但我觉得只有这个想法是最好的。” 林乐桉羞愤地看着支持这离谱主意的方万:“还是不是好朋友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送自己”!这样显得我很倒贴! 但是…… 林乐桉在心里想想,好像也不是…… “就送一些你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啊。又有诚意,又有爱意,还代表着夏予川喜欢的你。” 林乐桉脸上的红晕顷刻间散去。 平淡的表情中暗含着失望。 原来是这个“送自己”啊…… 陈翩表态完后,其他人都表示同意。 “我觉得行。” “我也觉得不错!” “等会!” 众人齐齐看向在场唯一发出不同意见的李睿,此刻的他们脸上满是探究欲,想知道李睿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就见李睿开口,语带惊讶道:“夏予川喜欢乐哥?” …… …… 忘了这家伙不知道了…… 改到现在才发!我错了![爆哭] 改了前面涉及到两人生日的内容,把夏予泽生日改到十三号,要不然小情侣甜蜜蜜的时间就太短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1章 生日准备 第62章 冰棍 会议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定下了送给夏予泽的生日礼物,不过林乐桉的心里还是不怎么满意。 林乐桉从小接触到的送礼文化都旨在体现金钱价值,虽然手工礼物很有诚意,但林乐桉却还是觉得这礼物还是要加上点腐朽的铜臭味才好。 下午放学后,他便独自去往大商场挑选礼物。 “这个太丑。” “这个太花。” “这个……” 首饰店的导购员看着面前这位一直在走来走去,挑挑拣拣的学生,见他突然在某个位置停了下来,心道有戏,上前去招待道:“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摆在林乐桉眼前的是一条银质的项链,项链下是挂着同材质冰棍形状的装饰,冰棍上还镶嵌着三颗小的钻石。 导购员是个精明的,一眼便注意到面前学生观察的是哪条项链,赶忙开口介绍道:“这是我们新出的童趣系列……” 导购员在他身后专注介绍,然而他说的内容林乐桉却一个字都没听清。 他望着这小冰棍装饰,想起小时候他住的地方有位老爷爷,专门在别墅区里开小卖部。 老爷爷不是因为家里没钱,相反他的孩子下海经商赚了很多钱,他自个年轻的时候还是位高级教师,退休金也不少,开小卖部纯粹是因为喜欢。 他和夏予川还是邻居的时候,他们两人特别喜欢在大晚上借着去消食的理由,跑去老爷爷的店里买根冰棍,一边吃冰棍,一边看动画片。 夏予川当时还专门问过他:“为什么我们要大晚上出来吃冰棍?冰棍不是早上吃的吗?” 那时的林乐桉端着小大人样,认真解释道:“你傻啊!早上那么热,冰棍一下子就融了,沾得满手都是,黏黏的超讨厌!” “哦,原来是这样!” 那时的夏予川像个小跟屁虫,林乐桉说什么,他就记什么。 然而两个小孩子夜晚偷跑出去吃冰棍的事,最终还是东窗事发。 起因是有一天,林乐桉照常说着消食的借口跑去小卖部等人,可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夏予川。 大人也不是傻的,平时都是两个孩子一起出门,现在只有一个孩子跑出去了,再找到小卖部一看,就都知道个七七八八了。 更不巧的是,夏予川缺席是因为生病,夏国兴当即就把儿子生病的锅扣到了林乐桉身上,说都是因为林乐桉大晚上带夏予川出去吃冷的东西,他孩子才会生病的。 当时是流感高发期,夏国兴这样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心理寄托,夏予川只是吃冷东西吃感冒了,而不是流感。 可事与愿违,夏予川高烧难退,有时以为退了,结果到了晚上又起来了,越到后面烧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这时夏国兴才意识到自己的孩子是得了流感。 住在隔壁林家人一听到这个消息,勒令林乐桉不要靠近隔壁,以防被传染。 但林乐桉又哪里是能被关住的。他趁着保姆不注意,偷偷翻了一楼的窗子跑去夏家。 又想顺着人家院子里的树爬进夏予川的房间,当然他这个手短腿短的小孩子怎么可能做得到,最后自然是被夏国兴抓包了。 他被大人拎起来,边扑腾边求道:“让我看看小川!我要去看他!” 夏国兴想到夏予川清醒时,好几次都说着想去隔壁找林乐桉,他一心软就将人放进去了。 夏予川烧得糊涂,但他还听得到声音,认得出人。他虚弱地躺在床上,循着开门声,看到林乐桉朝他跑来,小身子整个扑到他身上,哭得小脸又是鼻涕又是泪的:“小川!呜呜…都是我的错!” “冰棍……” “你都病成什么样了,还想着吃冰棍!” 夏国兴虽然心疼儿子,但是到了这地步,该严厉的还是要严厉。 “冰棍……” 夏予川一个劲地念着“冰棍”,林乐桉擤了擤鼻涕,打着哭嗝问道:“小川?你想是吃冰棍吗?” “现在几点了?哪有冰棍卖!” “有的!小卖部爷爷十点回家睡觉!” “现在已经九点四十了。” 夏国兴以为自己说的这么清楚了,这俩小孩也该消停了。然而他却看见林乐桉急匆匆地起身,朝外面跑去。 别墅区很大,林乐桉的小短腿跑不快,但他是用尽了力气去跑。然而到了小卖部的时候,老爷爷已经将卷帘门拉下来了。 他看到那拉到底的门帘,当场就哇哇大哭起来,把老人家吓得够呛。 得知来意后,又专门给他“开了小灶”,让他进去拿根冰棍。 拿到冰棍后,林乐桉又继续迈着小短腿飞奔,想在冰棍融化前送到夏予川手上。 可惜到的时候,冰棍就已经融得满手都是了,看得夏国兴头都疼了,就想把这个“脏孩子”揪出去。 林乐桉却弯腰一闪,跑到夏予川床边,融化的液体滴在床单上,他看着紧闭双眼的孩子哭着喊道:“小川,我把冰棍买来了,你起来好吗?” “他刚刚吃了药,已经睡了。” “小川!” 小孩子思想单纯,却又跳脱,容易受到电视剧的影响。他看着自己的小伙伴闭着眼睛没反应,和电视上演的死人一模一样,他以为夏予川死了,哭得很大声。 “小川!你醒醒啊!不要丢下我!我给你买了冰棍,你快起来吃啊!” “嗯……” 床上的小人被吵得闷哼一声,睁开双眼,看到眼前哭到双眼肿成核桃的林乐桉,小小声说了一句:“乐桉?” 林乐桉反应过来了,赶忙递上已经融得差不多的冰棍:“看,冰棍我给你买了,你快吃!” 为了让生病的夏予川在床上也能吃到,他还把冰棍直接递到夏予川嘴边,道:“快吃吧!” 夏予川双眼聚焦在林乐桉满是甜腻液体的手上,伸出舌头舔了舔林乐桉的手腕,把林乐桉痒得一个激灵,连忙道:“不是舔我!是舔冰棍!” “乐桉,不喜欢,黏……” 即使是在生病中,夏予川还记得林乐桉嫌弃冰棍融化后沾手上很烦人,想要伸舌头将它舔干净。 夏国兴看着这俩小孩,终于忍不住开口:“很晚了,乐桉也快回家去吧。” “不要!我要陪在小川身边!” 眼看着林乐桉拿着冰棍就要抱住夏予川,吓得夏国兴赶紧答应:“行!快下来吧!” 这天晚上林乐桉留宿在夏家,夏国兴担心林家人会因此来怪罪,当着他们的面,将林乐桉的房间安排得离夏予川远远的。 但到了半夜,林乐桉不睡觉,又偷溜到夏予川房间里去了。 生病中的夏予川睡眠浅,他的瞳孔适应黑暗环境后,眼睁睁看着林乐桉爬上了自己的床,双手抱住了自己。 林乐桉想得很简单,他之前生病时外婆会给他盖很厚的被子,说把汗闷出来了就不会再发烧了。 所以他要紧紧抱着夏予川,把他的汗全闷出来,夏予川就不会再发高烧了! 小小的他就这样抱着比他高不了多少的小人,睡着了。 第二天不知道是不是他抱着人的效果,还是夏予川睡前吃的药起作用了,他的高烧还真的退下去了。 后来林乐桉学生物的时候,他们班的生物老师还专门解释了生病的时候闷汗压根没效果。 不过那时的林乐桉还沾沾自喜好久,逢人见面必说是他从死神手里救下了夏予川,如今想来分外好笑。 导购员见林乐桉笑了,以为是自己讲的某个点戳到林乐桉心巴上。 下一刻,她就听见眼前的学生指着展示柜里项链道:“我就要这条了。” * 林乐桉从首饰店里出来,才意识到夏予川的礼物有了,但是夏予泽的礼物还没着落。 最后逛到商城闭店了,他都没找到满意的礼物。 “你说,我给我男朋友送什么好呢?” 林乐桉回到家里时,住宿生也下了晚自习,他干脆去找方万想主意。 方万发了个语音,一打开,他那语气里的不耐烦快溢出屏幕了:“乐哥,你就别折腾了。真按我们说的,保管夏予川感动哭的。” “我觉得还不够。” “你要不学偶像剧买个星星命名权?” “还有这东西!” 林乐桉突然来了精神,从床上坐起来,心想骚扰方万果然有用! 他退出微信,点开短视频应用,真开始研究星星命名权。看完后又觉得这种东西很虚,没什么价值。 但林乐桉没有退出,转而搜索“送男朋友的生日礼物”。 一跳转进去,便看到一位穿着蓬蓬裙的美女,转过身,露出了身后的小狗尾巴。 林乐桉无语,又是擦边主播。 然而下一秒他却眼前一亮,因为他看到女主播对着尾巴喊了一声“老公”后,尾巴居然自动晃起来了。 看得他心痒,打开了水果网站,按照刚刚标题上的标签,居然真的搜索到了同款。 “透明腰带款…磁吸款…这么高级!” 林乐桉滑动着商品详情,看到最底下写着“特殊款”。 特殊款?有多特殊? 林乐桉怀着好奇点开了客服窗口。 “亲,这里是客服7281,竭诚为您服务!” “你好,特殊款是什么?” 林乐桉这条消息发过去后,客服秒发了一条链接,还回道:“特殊款从这里买哦!” 他看着链接上的标题念到:“可动毛绒尾巴,钢……” 林乐桉面上平静地关掉特殊款链接,点回普通款。 “可动毛绒尾巴磁吸款下单成功,正在为您备货。” 夏予泽:妈!我吃这么好的吗?[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2章 冰棍 第63章 万圣 月考只持续了两天,在第二天的时候就已经全部考完。 所有学生都各回各班,热热闹闹地讨论起了考试的答案。 在之前林乐桉一向对这环节不怎么感兴趣,因为他理科基础很烂,他考试时的选择题几乎都是蒙的,所以他连自己当时填了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讨论! 但这次完全不一样了,他“万能”的男朋友给他押的知识点居然全考到了。 “这题是a还是b啊。” 班上前二名的学霸们开始讨论题目,他俩聊得忘我,没人注意到两人之间还夹了个林乐桉,正拿着笔在偷听答案。 “选b。我验算过了。” “对,是你对,我刚刚发现我看漏了条件。” “b,对了!” 林乐桉在自己试卷上打上对勾。 “下一题呢?我选d。” “是d,我之间做过类似的。” “yes!” 林乐桉激动地握拳,打勾:“又对了!” 对完答案后,林乐桉神清气爽地回到原位,开始炫耀: “各位,我有预感,我这次排名要上前两百!” 吴勇沉默无言,来串班的高文博明显不信:“你扯吧,就谈了一位年级第一的对象,你就能上前两百了?” 见识过夏予泽押题宝典厉害之处的吴勇选择告诉这个男人真相: “我觉得他不仅能上前两百,估计能上前一百。他男朋友给他押题了!” “没那么夸张,我就是选择题只错了两个而已,不还有大题嘛。” 林乐桉心虚地表示他没有那么的厉害。 “年级第一不愧是年级第一,他写的知识点居然都考到了。可惜了,我没记住了。” 林乐桉见吴勇叹气加可惜,他便开口安慰道:“正常,毕竟你没有经过他亲自辅导过,迷惑是对的。” “你们看见了没!” 吴勇指着林乐桉,对着其他人问道。 “看见了。” “狗情侣!” 看着周围伙伴那清一色的鄙夷样,林乐桉不仅满不在意,还不屑道:“真服了你们了,我们谈健康恋爱,怎么就狗了!” “正常恋爱的情侣,周末要一起去长虹乐园玩吗?” “去长虹乐园干嘛?” 林乐桉不解地看向发问的高文博。他一问出来口,弄得高文博也不解了。 “你昨天没听他们说的?长虹周末有万圣活动啊!” “万圣活动就万圣活动咯。我又不过这些洋节。” “你不过,我女神和她闺蜜们过啊。” “他什么意思?” 林乐桉有点听不懂高文博的话,转而看向方万寻求帮助。 “他的意思是组一帮人去长虹,营造和女神偶遇的‘巧合’。” “有必要抓着我吗?这里一堆人够组一个团了。” 高文博见在方万解释的如此清楚的情况下,还说服不了林乐桉,便动了激将法: “乐哥?你不会是怕鬼吧?” 林乐桉身体僵硬了一下,嘴硬道:“怎么可能?我怕鬼还陪你们去玩恐怖类密室逃脱!” 说谎话的人容易耳红的表现在林乐桉这里展示的淋漓尽致。而他周围和他一起去过密室的人也都一脸不信。 帮着高文博助力道: “但是乐哥你也没玩啊。你开局就叛变了。” “还有,你说夏予川怕,但后面的谜题都是夏予川解的,他看着完全不怎么怕的样子。” “他俩男男情侣来的,怕不是人夏予川为了男朋友的自尊心,装出来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林乐桉说得越来越红,激得他拍板道: “行啊!万圣活动我去,你们这群人也一个不许走!我就给你们证明一下,我到底怕不怕鬼!” 他的狠话放下来了,然而他的胆子还真没有那么大。 一放学回到家,便拿着手机,搜索起了往年的长虹乐园万圣活动,让自己心里有点数。 “中式恐怖主题区域……” 看到图上一堆化着所谓“惊悚妆”,实则一点恶心恐怖元素都没有,尽让自己扮鬼也要精致的网红帅哥美女,林乐桉悬着的心落地了。 “自己吓自己,又不是专门的鬼屋,哪有那么恐怖。” 不过一见到这活动不恐怖,林乐桉反倒起了兴趣,便开始了解起来。 “烟花秀…化妆…” 照片划到一位化着吸血鬼妆的男网红,林乐桉看到底下评论也都是夸这张照片上的人长得帅的。 他看着照片里的家伙,一双无神的单眼皮,脸上的粉涂得能做一整块面包。看得他忍不住撇撇嘴,自言自语吐槽道: “哪帅了,连我男朋友十分之一都不到!” 不过,他突然好奇,夏予泽扮成吸血鬼会是怎样的? 便见他退出了浏览界面,又打开了水果平台。 在月考的加成下,这一周飞快便到了周五。 林乐桉一下课就跑到一班门口候着。 他这人记性差,中间大把时间都光顾着怎么提高作业正确率,好获得男朋友的亲亲,万圣节的事他临到放学才想起来。 一班老师宣布下课后,他站在后门,看到夏予泽出门了,便冲上去从身后将人抱个满怀。 一班的学生里面只有付许安知道两人情侣身份,其他人只是看一眼便继续往外走。 无人打扰,林乐桉便忍不住对着男朋友撒娇道:“你想我没?” “距离我们上次见面才只隔了五十分钟。” “……” 看林乐桉被自己噎到的无语表情,夏予泽也觉得很可爱。 可爱到他说话都不自觉带上笑,声音也软起来:“我很想你。” “那你想吧,我不想了。” 夏予泽哭笑不得,他这个男朋友哪哪都可爱,就是嘴硬加好面子。 “你放学来找我做什么?” “带你回我家。” “这么突然?有什么事吗?” 林乐桉一见到人,被这么一说,又差点忘了说正事: “周六去长虹乐园。”说着还补充道,“还有高文博他们。” “又不单是和我?” 被林乐桉邀请出去玩,夏予泽是很高兴的。但听到又有熟悉的几位“绊脚石”,他便有点不悦了。 “什么时候我才能和你单独出去约会?” “我…你…” 夏予泽抱住了他,快一米九的大个子弯下腰贴着他,几乎是整个人压在林乐桉这小骨架上。 还疑似撒着娇,把林乐桉整得口干舌燥,支支吾吾: “周末就是啊。” “嗯?” “高文博要去追女神,拿我俩凑数的。我进去就甩了他,只和你玩。” 说完,林乐桉伸手摸着夏予泽的脸,柔声像是哄小孩似地道:“开心了吧?” “嗯。开心了。” “开心了就从我身上起来!你重死了!” * 两人是吃完晚饭回小区的,林乐桉正巧收到自己买的快递到了的消息。 他买了两套衣服,其中有一套的配件是单独寄的,比衣服晚到。 林乐桉看着这条消息,心想应该就是配件了,既然他人在外面,便不麻烦管家,顺手拿了就是。 拿完东西后,林乐桉便随便放在岛台上。 “奇怪,今天椰椰怎么这么安静?” 林乐桉走进狗屋,一打开灯就看见平时一直活力满满,热衷拆家的比格此刻在地上瘫成“狗饼”。 嘴里发出可怜的“呜呜”声。而她小身子所蹭过的地方都留下几抹淡淡的血渍。 夏予泽才走到门口,就看见林乐桉慌里慌张地抱着椰椰冲去厕所。他在慌忙中还顺道给夏予泽作了解释: “椰椰来月经了。” “……” 聪明的粤实大学霸此刻呆滞地站在原地,这短短几个字的话竟把他给弄迷惑了。 狗,也会来月经? 属实是触碰到年级第一的知识盲点了。 林乐桉在厕所,处理着椰椰身下的血迹,他的手机放在洗手台旁边。 他都已经没手可用了,可这手机却在不适宜地乱闪。 “哥哥!” 夏予泽听到林乐桉的呼唤,进到厕所来。他一进来,就被林乐桉使唤去看手机。 林乐桉为了明天的万圣活动专门在网上找了专业的化妆加造型。 因为是定制服务,所以他们需要提前了解客户的当天穿着,来提前设计合适的造型。 “你还打算玩cos?” “好玩嘛。”林乐桉就用一句“好玩”当解释,解释完继续使唤,“衣服我放在主卧的床上,刚刚我拿回来的快递是配件,你拆了吧。” 夏予泽听话地走去外面,刚走到客厅就听见门铃响了一下。 这个铃声是小区物业送东西上门的铃声。 夏予泽想着现在他离侧门近,便先去拿了侧门的快递,再去把衣服拍了。 “好了没?” 夏予泽拿完快递又再次听到林乐桉的叫喊,他将快递随手放在岛台,便去拍衣服。 处理完椰椰,林乐桉也空出手来处理衣服的事。 两件衣服,一件是黑红色燕尾服,另一件是蓝白色的骑士装,两间都带着披风,造型华丽。 但是风格却明显不同。 两人一起坐在床上,夏予泽凑了过去,和林乐桉脸贴着脸,看着他回消息。 “吸血鬼和猎杀吸血鬼的骑士?” 夏予泽抬起手,看着林乐桉,忍不住调戏道:“谁是吸血鬼,谁是杀吸血鬼的骑士。” 其实不用问都知道了,因为吸血鬼那套的裤子明显比骑士要长,明摆着就是他的衣服。 “玩玩而已,别生气。” 林乐桉眼珠子转向一边,一脸“犯错但我不认”的模样,逗得夏予泽忍不住伸手捏他脸蛋逗弄。 “林乐桉同学,谋杀亲夫是不对的。” 林乐桉扶着夏予泽的脸,往上面亲了一口:“游戏而已。” “你一犯错就这样。” 夏予泽对这招没辙,但这求原谅的招数有副作用,那就是有可能会被回亲到发软。 看着夏予泽那逐渐放大的脸,林乐桉不停地往后退,眼看要被扑倒了,他的手机又响了。 林乐桉眼里闪过一丝不爽,点来手机看见对面提出还要看配饰。 “配饰呢?” 林乐桉用手肘推了推身旁的夏予泽。 明明吩咐了要拿配饰,他这个男友还真是黄色想法一大堆,正事就忘了。 “我去拿,你在这里坐着。” 林乐桉听他的话,坐在床上继续和造型师聊天。 拆快递不需要多长时间,但林乐桉却觉得夏予泽在客厅待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正当他要起身去外面看看,夏予泽便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靠在门框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站那干嘛?” 林乐桉被他的眼神盯得发毛,总感觉有种不祥的预感。 “乐桉。” “什么……” 下一刻,林乐桉便知道这不详的预感是什么不详了。 他一直没注意到夏予泽手上拿着一团毛绒绒的东西。 在他说到“乐桉”时,林乐桉才清晰看到这团毛绒绒的玩意。 因为它晃动起来了! 国庆节怠惰了![心碎][心碎][心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3章 万圣 第64章 拍照 “你…你听我解释!这只是装饰!” 夏予泽将已经停止乱晃的尾巴举起来,又冲着它叫了一声:“乐桉。” 一叫到林乐桉的名字,尾巴又开始继续摇晃。 夏予泽抓着尾巴装饰,默不作声地看着床上的人,但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像是在说“你管这叫装饰。” “你还给我!” 林乐桉想上去抢,但夏予泽长得高,他又是踮脚,又是伸手的,林乐桉就拿他没办法了。愁得他发起飙,小声说了句:“可恶的北方人!” “你解释一下买这个做什么?” “都说了,是装饰!” 夏予泽指着床上平铺的骑士服:“狼人骑士?” “……” “对!就是狼人骑士!” 林乐桉当着夏予泽的面撒起谎来,已经脸不红,心不乱了。甚至觉得他这个借口还挺有道理的。 谁说狼人不能当骑士了!他就当一回狼人骑士! “那你穿上。” “明天穿!” 林乐桉都这样说了,夏予泽依旧不放过他:“你现在穿,我很好奇。” “你好奇什么!” “好奇这两玩意是怎么搭在一起的。” 为了证明这个小狗尾巴确实是衣服配套的装饰,林乐桉忍辱负重还是将他精心准备好的“生日礼物”套上了。 穿上后,林乐桉看着换衣间里的全身镜。 很好,完全不配! 跟着走进来的夏予泽忍不住笑出了声,显得林乐桉更憨了,气得他忍不住伸手朝自己烦人男朋友输出。 “你好烦!” “乐桉。” 林乐桉身后的尾巴听到呼喊,又开始奋力摆动。 林乐桉买的时候注意到这东西归类在某个不可说的标签下。他还想着不就是外置的装饰吗。 但他现在带上去,终于意识到它有多不可说。 从外面看,尾巴只是小幅度有规律地左右晃动而已。 但戴上它的人才知道,这玩意是振动的! 还震得他尾椎骨酥麻。 不敢想象如果是特殊款会有多可怕! “不太配啊。” 林乐桉被震得腰酸,干脆扶着腰坐在地上,抬头看着沉思状的夏予泽,觉得此人不安好心。 “不配就不戴……” “我看见你衣柜里还放着校运会的裙子。” 林乐桉听得额头直抽,莫名其妙的突然提校运会的那条裙子干嘛! “我觉得这个尾巴配那件。” “我明天不穿!” “那就穿给我看。” 夏予泽还蹲了下来,看向林乐桉时,脸上露出哀求的表情:“可以吗?” “不行!” 夏予泽收敛表情没有说话。林乐桉以为这人是消停了,缓缓从地上起来。 “乐桉。” “你!” 身后又是一麻,林乐桉又坐回到地上。 “别闹了。” 他指了指换衣间最角落正亮着光的监控道:“我妈能看到。” “好吧。” 在夏予泽要起身时,林乐桉却趁机亲了他一下,哄道:“下次。” 这句“下次”算是取悦到夏予泽了,不过夏予泽也不是真想看,只是觉得逗逗林乐桉很好玩而已。 但他不会说,说了不仅没有“下次”了,他的小男友估计又要炸毛了。 * “六点到地铁站呗!还能一起吃顿晚饭。” 林乐桉正坐在餐桌边等自家男友给他煮面,一打开手机便收到高文博发来的消息。 手机上显示时间为四点半,看得他皱紧眉头,给对面人回了语音消息: “你真会选时间,半个小时,到不了的。你别管了,晚饭我们这边会自行搞定的,到时候直接到乐园门口集合得了。” 这边刚回复完消息,对面的高文博回道他们打算吃什么好的。 林乐桉见状,给自己正在吃的面条拍了照,发给高文博,对方秒回了条语音消息: “大少爷!还以为你会吃什么山珍海味,居然是一碗清汤面。你们家落魄了吗?” “啧!” 林乐桉将手机拿在眼前,眼珠子却看向坐在对面的夏予泽,见他神色淡然,只是一味地吃着面。 他又将视线转回手机上,对高文博发去新的语音消息: “没品的家伙!只是我对象亲手做的,你有吗?哦,我忘了,你还在苦苦舔女神呢!” “啊!姓林的,你***” “太粗鲁了!不能听!” 林乐桉笑着将对话栏退出,他的手机还没放下,就听见脚步声从走廊传来。 他找的两位造型师是□□的,这两人还刚好在夏予泽煮好面的时候到。 夏予泽怕林乐桉吃不了热面,主动让自己当第一位去试造型的。算了算时间,现在应该已经搞好了吧。 林乐桉一听到动静,便从餐厅蹿出去。 他期待已久的吸血鬼造型的夏予泽从走廊出现。 夏予泽那一头学生短发被造型师梳成背头。 他的肤色被涂了偏白的粉底,和眼尾的那一层红色眼影相得益彰。 一脸勾人样。 林乐桉在心里默默给这一身造型下定义道。 夏予泽在房间里看镜子时,觉得妆太浓,怕林乐桉会不喜欢。 然而抬头时,却见自己的对象都看傻了,那眼睛一动不动的,还莫名地能在对方瞳孔里看出一点光来。 不用问都知道他很喜欢。 “怎么样?” “还行吧……” 林乐桉口是心非地回了句“还行”,轻咳一声后,将视线挪开,同手同脚地走去做造型了。 万圣活动从晚上七点开始,一行人约好的时间是七点半到。 等两人到了后才发现高文博和方万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高文博为了使得偶遇装得更像样,还叫了他班上的同学一起来撑场面。 虽然天色已晚,但胜在乐园里面灯光够足,林乐桉只草草看了几眼便找到他们了。 他牵着夏予泽,一边走去集合,一边朝着同伴招呼。 听到熟悉的声音,死党二人组转过身,看见这两人的装扮无一不被镇住。 “卧槽!你们有必要穿得这么隆重吗?今天是帮我追女神,你们穿成这样,要是女神看上你们了怎么办?” 林乐桉锤了一下高文博:“不怎么办。压根没打算和你们一起玩。” “重色轻友啊!重色轻友啊!” 死党二人组异口同声地控诉林乐桉有了对象不要朋友的行径,然后一人吃一记爆栗。 不过说不一起还真不一起,进园后一群人就散了,各玩各的。 乐园里面像他俩一样装扮的人不少,但其中也有比较离谱的,例如扮某位网红在那大玩烂梗;还有扮成游戏氪金道具的。 于此相比,长得帅和美反倒没那么出众了。 林乐桉走到中央大街上,游客尽找那些抽象的拍照集邮,但就是没人来拍他们,尤其是夏予泽。 明明自己的男朋友今天那么帅气! “下次我们扮成垃圾桶和环卫工。你是垃圾桶,我是环卫工!” “你这么想要被拍吗?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夏予泽是真的真心觉得两人一起漫步在街道上,周围没人打扰是最好的状态,但林乐桉似乎不这么觉得。 “但是不拍照不就浪费了吗?” “我们也可以拍啊。” 夏予泽说着就想要掏手机,却被林乐桉摆手拒绝了: “别在这里拍,没意思。” “那个……我可不可以和你拍张照?” 刚说完,便有位穿着哥特lo裙的小美女害羞地走了过来。拿着拍立得相机,看着夏予泽支支吾吾道。 “不……” “可以的!” 终于有人来拍自家男友了,林乐桉十分高兴地将夏予泽推了过去,热情道: “快拍!” 一丝不快的神色从夏予泽脸上闪过,他看了林乐桉一眼,看到这人期待的表情,他有点读不懂了。 看自己和陌生人拍照,他就那么开心吗? “可以……比个心吗?” 陌生人都要求了,加上林乐桉不仅没有制止,还更加期待地看过来。夏予泽无奈还是按着小美女的要求一起比心。 小美女拍得很尽兴,可她的搭档明显兴致不高,甚至前三张照片里,夏予泽都没有在看镜头,而是看向镜头外的林乐桉。 林乐桉也发现了,到了后面直接要求他来帮拍。 “你看看效果。” 小美女接过拍立得,看了一眼忍不住皱了皱眉,如实道:“你把我们都拍矮了。” “那怎么办!” 小美女的拍立得是带屏幕的,她直接当场手把手教林乐桉该怎么样拍才能拍好看。 甚至还带着他去找完美点位。两人聊得火热,把夏予泽遗忘在原地。 让本来就烦的夏予泽更烦了。 “这里就行了,记得要蹲下,不要拍正面!” 小美女指挥完后,小跑回去,继续摆姿势。 两人一连拍了四张照片,最后说四不吉利,又补了六张。 后面经调教过后拍的照片差强人意,胜在男帅女美罢了。 结束后,夏予泽只想拉着林乐桉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手刚过去就牵了个空,转过头,看到林乐桉还专门追过去,和小美女聊着什么。 事后还高高兴兴的,看得他越发火大。 “你和她聊了什么?” “没聊什么,要了她的小黄薯账号,让她回去一定要发返图。” 夏予泽没再说什么,直接牵着林乐桉的手就走。 林乐桉不是没感觉到夏予泽的不高兴,因为他牵得越来越紧,紧到他的手都冒汗了,想松一下,又被牵紧了。搞得他也有点不爽了。 “你今天那么帅,多拍点照片嘛。而且刚刚那位小美女账号万粉呢!肯定会……”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去拍照?” 夏予泽将人拽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将自己的不满吐出。 “因为你今天很帅啊!我男朋友那么帅,就该多拍点照片发去网上被夸夸!” 林乐桉说得真诚,表情也真诚,一时把夏予泽搞懵了,瞥开眼神,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就这么喜欢我?” “也不……” 林乐桉话还没说完,突然又被夏予泽一拽。 他看见夏予泽弯下腰,与他平视。 为了营造氛围感,乐园里的灯光一时飘绿光,一时飘红光。 偏暗绿光打在夏予泽那张脸上,本就化得妖孽的妆更加妖艳。 甚至,还有点……性感? 林乐桉眼珠子不受控地望向夏予泽的嘴唇,甚至还往下看向那露出的锁骨。 “你看够了吗?” “不够……” 林乐桉稀里糊涂就被诱惑着说出口,还是在听到夏予泽的一声轻笑后才反应过来。 低下头装鸵鸟装得娴熟。 “你自己都看不够还给别人看,大善人。” 林乐桉:…… 之前说好要更新的,结果手机一直发不了文!今天拿到电脑才能更!对不起![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4章 拍照 第65章 问话 两人长相优越,穿着也优越,越靠近活动场地,周围来求拍照的人也越来越多。 因为夏予泽对单人拍照极其抗拒,所以后面一有人来求拍,林乐桉都要上场。 拍的多了,他自然也就懂得了夏予泽的抗拒。 本以为玩项目,逛活动会场是最累的,却没想到拍照才是最累的。 “来,脖子低一下,背挺一下。左边一点,右边一点。” 相机“咔嚓”一声响过后,前一秒还在装酷装有型的林乐桉在后一秒立马像泄了气的气球,表情松下来,连背也驼起来。 摄影师拿着相机朝他走去,追问道:“要看看吗?” 然而得到的却是“模特”极其敷衍的:“不了。” 林乐桉完全没有看照片的心情,他像个孩子一样,一得了结束的命令后,立马奔去抱夏予泽来充电。 他将脸埋在夏予泽,求着安慰: “我好累啊!” “那不拍了?” “好……等下!” 刚才还一脸颓废样的林乐桉突然又振奋起来,拉了拉夏予泽的袖子,问道:“现在几点了?” “八点半了,你要回去吗?” “这么快!” 林乐桉一听到,就着扯夏予泽袖子的姿势,带着人一起跑。 “你慢点,这么急干嘛?” “主舞台在四十分的时候有烟花秀,不快点来不及了!” 两人互相牵着手,一蓝一红的影子在人群里穿梭。然而最后也没有到主舞台,而是停在了某个不知名的场地。 很明显,他们没有赶上,第一轮的烟花已经在夜空中绽放。不只是他们,周围行走的游客也都自发停下,围出了一个新的观景台。 “行吧,这里看也挺清楚的。” 刚刚还急急忙忙的,但发现没赶上后,林乐桉反而淡定起来了,从背包里掏出了自拍杆。 “你不是说累了,不拍了吗?” “不一样!烟花秀还是要拍的!” 林乐桉一边说着,一边摆弄他的自拍杆,时不时往上抬头看,见第一轮烟花越燃越少时,他动作突然慌了起来。 “哥哥!快转过来!” 夏予泽听到呼喊,身子一转过来后便被林乐桉伸手勾起来。两人在绚烂的烟花下,一同看着镜头,贴在一起。 但只是贴一起而已,最亲密的不过就是脸贴脸。 “乐桉。” “嗯?” 林乐桉转过脸来,无意之间,嘴角被柔软的唇覆了上去。 他在手机里设置的是定时拍照,三声响结束后,这一亲密举动被记录在了相册里面。 “我拍照呢。” 林乐桉小声说着,话语里虽然是抱怨,但还带着几分撒娇。 第一轮的烟花“表演”结束,不久后人群又是一阵喧哗,原来是第二轮烟花近乎无缝衔接地升起。 林乐桉这次有了经验,在烟花升起的那一刻,便牵住夏予泽的手,踮起脚,在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朋友脸上留下短暂一吻。 美名其曰: “有来有往。” 亲完后,林乐桉就看到自己男朋友呆住了,完全动都不动。赶紧用手肘推了推他: “摆点动作啊!我在连拍呢!” “连拍?” 林乐桉没回夏予泽的反问,因为不想浪费珍贵的和烟花合拍时间,自个便对着镜头,又是比耶,又是比心。 全然没注意到身后有只手在蠢蠢欲动。 连续的“咔嚓”声响完,林乐桉又重新调整连拍时间和次数,调完后朝身旁伸手,想拉人合影,岂料他的手被避开,摸了个空。 “快!烟花要没了,拍点合照。” “好。” 得到回应,林乐桉笑着转过脸去,却被抬起下巴,被迫来了一个比方才两次还要深,还要久的吻。 身后的烟花绚丽得将所有人的视线连同赞扬都夺走,他们眼里只有这场独特又华丽的烟花秀。无人知晓在人群里,偷偷亲吻的两人。 “咔嚓!” 但,林乐桉手上的手机却替他们记下了这一幕。 回到林乐桉家中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夏予泽找了间客房将衣服换下来,再走回主卧时,却看见林乐桉还穿着这件显眼的骑士装,坐在书桌前玩手机。 “乐桉,你衣服不换吗?” “等下,我发个朋友圈。” 林乐桉把今晚来找他们两拍照的摄影师博主都关注了一个遍,还从他们的主页里保存了几张靓照。 随即,将这几张博主拍的塞进自己的朋友圈编辑栏里。 “啧,都是别人拍的啊。” 林乐桉觉得不怎么满意,自言自语间打开了自己的相册。 托夏予泽的福,清一色的亲亲照片看得林乐桉面红耳赤,一边叨叨着“真肉麻”,一边又往朋友圈里编辑了一张。 他熟练地设置不可见,熟练地发送,最后亲自确认朋友圈已经发出去后,才安心地走去浴室换衣服卸妆。 卸完妆,还顺便洗了澡,浴室门开后,林乐桉又是一只清清爽爽的“椰子精”。 在家里他就没有了顾虑,脚还是湿的就拿着手机爬上床,贴着在床上看书的夏予泽坐着。 “怎么这么多消息?” 林乐桉一打开手机就看到一堆微信消息轰炸。再往屏幕最上方的操作栏一看,看到自己不小心开了静音。 他在心里庆幸,幸好开了静音,应该没打扰到夏予泽。 然而刚点开其中一条消息,他就愣住了。 因为这位被他点中的“幸运嘉宾”发的是:“乐哥,你快看朋友圈!” 朋友圈? 朋友圈怎么了? 林乐桉不解地点开朋友圈,随后震惊地睁大了双眼,脱口而出:“完了!” 旁边的人被他的喊声惊扰,视线从书本移到他脸上,疑惑道:“怎么了?” 林乐桉将手机反盖在被子上,一副天塌了的表情:“我忘屏蔽赵级了!他看到了!” 卧室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不多时,夏予泽手忙脚乱地拿过书桌上的手机,一打开就直奔微信朋友圈。 他看到林乐桉在一个小时前发了一条朋友圈九宫图。 正中间是他俩在烟花下接吻的照片,配文:万圣节和爱的人。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最下面的评论里,出现了赵文。 赵文:? 赵文:你俩是怎么回事! 粤实的课间操结束后有一段十五分钟的小班会,赵文在讲台上讲事情,林乐桉在讲台下坐立难安。 他昨天已经和夏予泽通过气了,如果赵级问到了,他就咬死不承认!就说是好兄弟之间的恶作剧。 如果赵级把他俩一起叫去办公室问话,那夏予泽就装哑巴。 “为什么我要当哑巴?” “你好学生,平时没做过违纪的事情,也没被老师抓去谈话。我怕赵级一施压,你就全招了。被问话的时候,也还是需要‘语言艺术’的。” 深知问话语言艺术的林乐桉在心里想好了赵级会问的话,还有应付的回答。 可讲台上的赵文侃侃而谈,眼看小班会快要结束了,他都没有点到林乐桉的名字,甚至班会的内容也和恋爱没有一毛钱关系。 上课的铃声响起,随着课任老师进班,赵文也拿起自己的东西,从讲台上下来了。 林乐桉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幸好,幸好赵级没有…… “林乐桉,中午午饭后去三楼教师休息间,有事找你。” “……” 赵文走到林乐桉座位旁通知完就又走了。 方万拍了拍林乐桉的手臂,带着同情道:“下次发朋友圈前,记得检查屏蔽对象。” 林乐桉:…… 三楼的教师休息间在官方给出的解释里,是给连课的老师休息用的,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现在这样,像个审讯室一样,只不过问话人的职业是老师。 赵文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人,一位是年级第一,一位是年级霸王。 他活了四十多年,教书也快二十年了,这真是头一次遇见学霸和校霸谈恋爱,还都是男的! 赵文欲言又止,喝了一口茶后,才开口问道:“那个……朋友圈是怎么回事?” 夏予泽按照计划装着哑巴,由身旁的人来应付道:“级长,这只是玩笑。当时不止我俩,还有别人,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 “那为什么朋友圈里就你和夏予川的照片呢?其他人去哪了?” “这不是我俩长得帅,就只拍了我们的照片嘛。” 赵文那紧皱的眉头没有因为林乐桉的解释而松开,他反而一脸“你是不是当我傻”的表情看向林乐桉。 “林乐桉,说实话。” 林乐桉不说话了,两个眼珠子逃避似地乱飘。 赵文见了,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斥道:“你别在这里找借口!你老师我大学辅修心理的,看你那眼珠子转的,我就知道你在撒谎!” 被这么一骂,两人都无话可说了。 都低下头,听候发落。 赵文看着他俩的模样,做了个深呼吸才说道:“我昨天想了一晚上,在想,要是你们两个真的是…同志…” 同性恋这个词对于四旬老人而言,实在是难以说出口,最后赵文憋出来个“同志”才继续说道: “我该怎么处理呢?予川就不用说了,年级第一,好好学生;乐桉呢,这次月考,虽然还没出排名,但老师这边能看到,乐桉学习态度变好了,成绩也大幅度提高了,我想,应该和这件事有一定关系。” 明明是谈关于早恋处理的,林乐桉听到赵文突然夸起自己来了,不好意思地自谦起来:“其实是老师教的好。” 赵文没理会,又道:“我觉得我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是好朋友间的玩闹。但是我觉得这不公平,因为大家都知道我平时抓早恋严,一被抓到就又是一千字检讨,又是扣分做义务劳动的。 我想放过你们,但我过不了我内心那道坎。” “级长……” 林乐桉看着赵文这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内心产生了愧疚感。 对于他居然想着瞒过赵级的愧疚。 林乐桉扯了扯夏予泽的校服袖子,一直默不作声的夏予泽朝他挑了挑眉,林乐桉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 他意思是:我现在是哑巴。 “级长!我承认,我们确实在谈恋爱!” 林乐桉说完后,休息间安静了一瞬。 夏予泽看着他,发出了疑惑的“嗯”声。 就见林乐桉弯下腰,鞠了一躬,又道:“您不必考虑我们!早恋违反学校规章制度,我们自愿接受处置。” 下午临近放学的时间,教务处那边的老师将统计好的被扣分达到五分的学生名单发给了纪律部的部长。 下课时间,樊中天边喝着水,边翻看名单当消遣。 “林乐桉……又有他。夏予……” 樊中天突然被水呛到,缓了好久,又脱下眼镜擦了擦,随后再次看向这份名单,满眼的不敢相信。 夏予川?会违纪? 第66章 蛋糕 赵文对这两人最大的宽容就是不请家长,但该写的检讨免不了,该扣的分照样扣。 但毕竟同性恋这种事情,对于普罗大众而言,还是过于敏感了。赵文考虑到两人还要读书,真正公布的扣分名单上,也只在原因后面写了“早恋被抓”而已。 然而只是“早恋被抓”四个字对于不知情的学生而言就足够炸裂了。 一位学霸,一位校霸,在同一天双双因早恋被抓,真的很值得讨论。 “他俩是不是谈了对大小乔?哈哈哈!” 顶楼小花园的亭子里,方万坐在石凳上,拿着手机,看着校园贴吧的帖子一个劲地在笑。 方万的笑声响彻整个小花园。林乐桉气势汹汹地拿着扫帚走过来,将他的手机夺到自己手上。 “校园贴吧?这什么年代的东西了,你居然还在看。” 方万趁林乐桉看帖子的间隙,顺手将自己的手机抢了回来:“你要看拿自己手机看。” “谁要看这种古早的东西。” 方万听到林乐桉的话,啧啧道:“就是因为你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会错过这些有趣的八卦。” “我可不想看我自己的八卦。对了,贴吧里有没有猜中我俩关系的。” 前面还说自己不想看自己的八卦,后面又问有没有猜中关系。方万对于此人堪称左右脑互搏的行为表示: “乐哥,我鄙视你!” “我管你呢!没有就说没有嘛!走了!” “你活干完了?” 方万眼看着林乐桉拿着扫帚往门口走,赶紧走快几步跟了上去。 “干完了,还签完字了。” “那我们现在回教室去?” “你回吧。” 林乐桉将扫帚放在门边,边伸着懒腰,边向楼梯口走,还不忘回应方万的话: “我去接男朋友。” 林乐桉独自一人来到图书馆,他站在门口向里面看,自己的男朋友正正好好就在不远处,背对着自己和图书馆的负责老师说着什么。 看样子也是快搞完了。 林乐桉没有进去,而是靠着门框站着,眼睛紧紧盯着这两人。 然而他自觉得等了好久,眼前的两人聊了挺久,却都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林乐桉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心想只是走个结尾流程而已,用得着这么久吗? 越想越心烦意乱,他干脆将身子从门框上分离,正准备亲自过去问问时,负责老师终于放过夏予泽,走了。 看着男朋友终于结束,林乐桉紧皱的眉头也随之松开。 夏予泽抬头便看到靠在门框的林乐桉在伸手向他打招呼。 他面露惊喜地小跑过去,语带愧疚:“你等久了吧?” “没。我刚到。” 林乐桉说着又看向图书馆里面,看着正清点书籍的负责人,话里却是在询问夏予泽:“你怎么弄这么久?” “图书馆的老师不放人。” 夏予泽自然地牵起林乐桉的手,两人并肩朝外走。 “为什么不放你?你做了什么?” 夏予泽无奈地笑笑:“什么都没做。他叫我打开志愿时。” “志愿时?” “他把我当成是校志愿队的了。” 林乐桉:…… “那他知道你是被罚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林乐桉既心虚又好奇,心虚是因为连累了这位老师眼中的好学生跟着自己一起受罚;好奇是,有点想知道老师们看好学生被罚的反应。 “像你现在这样。” “我?” 夏予泽用手指点了点林乐桉的额头,调笑道:“睁着对大眼珠子,一脸八卦样。” 林乐桉:…… “你敢逗我!” “没。” 林乐桉看着夏予泽那一直下不去的嘴角,嗔怪道:“你就是在逗我!还有,那个老师眼珠子哪里大了!” 他一说完,夏予泽是彻底憋不住,笑了出来,随即惹来了一顿乱打。 楼梯间的两人打打闹闹,一个在闹,一个在笑。但凡赵级心血来潮来图书馆所在的楼层看看,估计又是一阵惆怅。 惆怅自己做得不够狠,导致这两人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两人回到高二楼的时候,午休结束的铃声刚好响起。 他们所走的楼梯口离一班近,一走到一班,付许安便从前门出来,看模样明显就是来找他俩的,准确来说是找夏予泽的。 付许安看了看夏予泽身旁的林乐桉一眼,表情有些许玩味,连带着说话语气也吊儿郎当起来:“予川,你周六有事吗?” 夏予泽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林乐桉。 林乐桉回看他,觉得有些莫名,随口道:“你看我做什么?他问你有没有事?” 夏予泽这才回道:“没事。” “没事就行。你不是周日过生日嘛,就打算在周六给你约个生日局。” “周六?” “周日要回校晚自习,没时间。” “晚自习!” 付许安和夏予泽齐齐朝发出声的林乐桉看去,付许安还一脸不解道:“对啊,要晚自习,怎么了?” “没什么。” 林乐桉面上淡然,实则心里一阵躁动。 大意了!忘记周日夏予泽要提前回校晚自习,根本不可能在周日庆祝! 我想亲手做个蛋糕来着,还没有买材料,今天都周五了,现在买来得及吗?寄同城应该可以的吧! 不对,现在想的不是这个!男朋友都放话说要去了,我这个时候能开口反对吗?他周六陪同班同学了,那我怎么办! “对了,乐桉你周六要一起来吗?” 付许安一开口打断了林乐桉的头脑风暴。林乐桉保持着平静,以无所谓且大方的态度道:“来啊!干嘛不来,我不仅来,我还要承包你们的费用!毕竟……” “真的!” 林乐桉话还没说完,一旁的窗户突然打开,只见人未见声先到。 之前打过球的,比过1000米赛的两人挤在一起从窗户探出脑袋,眼含激动:“大少爷,你说真的?” “真的。我说包就包,你们想干嘛就干嘛,只要不是去嫖,费用我全包。” “你怎么对我们…不是!对学霸那么好啊?” “难道,传闻是真的?” “什么传闻?”林乐桉咽了口口水,紧张地看向夏予泽。 “你们……” “我们怎么了?” “是……” 是什么? “表兄弟!” 林乐桉:…… 付许安:…… 夏予泽:“呵。” 一顿无语后,林乐桉瞄了一眼夏予泽,见他面无表情,脸色堪称阴沉。 他觉得有趣,立马换了一副欣慰,且带着灿烂的笑意朝窗台两人回道: “对啊!我们是表兄弟!” “难怪,难怪你总是喊学霸‘哥哥’!原来是兄弟啊!” “噗呲!” 付许安憋着笑,看向夏予泽,挑着眉,嘲讽似地对着他道:“有情人终成兄弟,好惨啊!” “无聊。” “快上课了,你快点回去。”付许安唯恐现在还不够乱,说完后又添堵地加了一个,“表弟。” “唉!”林乐桉也是个爱添乱的,接着付许安的话,幸灾乐祸道,“那我回去了,表哥!” 夏予泽脸更黑了,根本不想回应。 付许安拍了拍他的肩,继续舔把火:“快回班吧,表哥。” 夏予泽:…… 林乐桉顶着笑颜,却在转身那刻,笑容瞬间消失。 周六的事情他可以解决,那蛋糕呢! 林乐桉一开始在手机上搜了很多口味的蛋糕菜谱,一直都没想好要做哪个。本想着还有时间,晚上想完,订购完材料,明天就开试。 事发突然,他查了好久,得知就算点了同城也很麻烦。 他做蛋糕也要试味道的,如果是明天到的话,根本来不及,只能现买了。 但他又很犟,觉得只有按照菜谱上的同品牌食材做出来的,味道才有保障。而他家附近超市能买到的材料又有限,最后竟靠着这有限的材料给他把要做什么给定下来了。 保姆王姨做完晚饭后就下班了,整个厨房都属于林乐桉的了。 他嫌手机太麻烦,把菜谱打印了下来,还特意买了量杯和电子称,保证精确。 “牛奶45克……倒多了……” 林乐桉拿了个小勺子,盯着电子秤舀了一小勺,确定克数降下来了,他却看着这多出来的一勺牛奶迷茫,塞进嘴里,喝了。 “白糖35克……” 糖家里有,林乐桉没买,但他现在却陷入沉思。 他手上拿的这两盒子,哪盒是白糖,哪盒是盐? 林乐桉有点后悔没把王姨留下,否则自己就不会这么尴尬了。 不过,这点小事也难不倒他。 他伸出手指朝盒子里点了一点出来,伸出舌头轻舔了舔:“嗯,甜的。那是这个了。” 他把另外一盒关上,继续和电子秤一起解决克数难关。 厨房这边发出乒铃乓啷的吵闹动静,客厅那边的椰椰打了个哈欠,摇着尾巴回狗屋了。 小比格的心里有数,她的主人一看就不是能“成大事”的样子。 折腾到了凌晨零点,一份巧克力戚风蛋糕胚就完成了。 林乐桉小心翼翼地将蛋糕从烤箱里拿出来,烤盘还热着,烘焙的甜腻气息随着热气一同飘散。这气味甜得林乐桉心头一阵激动。 看来是成了!什么嘛,就一个小小的蛋糕有什么难的! 林乐桉自豪到不顾还热着,撕下了一小块,放在旁边冷了一下后,端着一副期待的表情,将“胜利果实”吃下…… 再吐出来。 “yue……” 林乐桉狼狈地将脑袋抬起,不敢置信地看向桌上的蛋糕胚。 太腥了!一股子蛋腥味! 明明菜谱上写了加35克糖,他也是按照菜谱上写的来的啊!怎么会完全不甜啊! 林乐桉不认为这次的失误是他的错,他觉得一定是糖的牌子不对!早知道连白砂糖也按菜谱上的牌子来买了。 但现在也没有时间再给他换糖了。 正所谓失败是成功之母,林乐桉看着家里的白砂糖,眼中既不是失望,也不是沮丧,而是坚毅,克服万难的坚毅! 既然已经知道家里的糖不甜了,那就改克数! 往死里倒,他就不信这破蛋糕还会甜不起来! 夏予泽:有种不祥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6章 蛋糕 第67章 缺席 周六晚上的生日局地点安排在粤海市最大的KTV里面,这间KTV的大,不止体现在它最大的包厢大,还体现在成立它的集团规模大。 一整栋的大厦,楼下的海鲜自助餐厅,楼上的星级酒店,和这间KTV都是同一家公司旗下的。可以说你只要有这三家店其中一家的白金会员卡,那你可以在整栋大厦横着走了。 名义上负责安排生日局的人是付许安,但实际上的他并没有做多少事。 会员卡的主人是林乐桉,包厢是报林乐桉的名字订下来的,唱k,吃饭的钱也是算在林乐桉账上的。 因此他觉得这场生日局最大的功臣是林乐桉才对,他并不想抢这个名头。 所以在包厢里的一班同学起哄让他这位组织者出来说话时,他选择一手举起果汁,一手拿着麦克风,真诚地向“金主”林乐桉的表达自己崇高的敬意。 “让我们感谢伟大的林乐桉同学!” 被请来的大部分和林乐桉也有交集,众人跟着象征性地举起杯子,欢呼完后,学着大人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饮料后,便重新开唱。 “这首歌谁点的?” “我!我点的歌!” “这首我也会唉,一起?” “我要独唱!” 在谈话声和跑掉的歌声中,付许安回到位置上。 坐在他身边的,这场聚会的主角闷闷不乐地喝着饮料。其实他不是现在才闷的,他从进来开始,到现在都是闷的,甚至刚刚起哄时,也是一副淡淡的表情。 付许安知道夏予泽为什么不高兴,因为林乐桉不在。 没错,真正的金主不在。 “今天你生日,开心点。来,点歌。” 付许安拿过桌上的平板递给夏予泽,然而对方却把平板推开,甚至看都没看一眼,只一味地盯着自己的手机看:“不了,你唱吧。” “你急什么呢?林乐桉又不是不来,他不是说了会晚点到嘛。” 付许安说完,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两人一同抬头朝门口看去,领头的小胖子,两人都见过,林乐桉的死党。 方万的身后还跟着不少人,一看这群陌生面孔,每个人手上几乎拿着东西,不难猜到准是林乐桉请来热场的。 付许安一把揽住夏予泽的肩,招呼客人的间隙还不忘安慰夏予泽:“看吧。就说他肯定来的。” “学霸,生日快乐啊!我们还带了礼物,来蹭你的场子,没关系吧?” “没事没事!反正花的是你老大的钱!” 夏予泽这个主角没有说话,全程由付许安来张罗。而他坐在位置上,一个劲地伸着脖子朝人群末尾看。 门都关了,说明这一批的人来齐了,但他还是没有看到林乐桉的身影。 夏予泽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他点开了手机,在几分钟前他给林乐桉发过消息,问过他什么时候来。但都快过去十分钟了,他都没有收到林乐桉的回复。 现在来的这群人里面也没有林乐桉的身影…… 他是在忙吗? 夏予泽内心有些许不爽,在心里埋怨着:答应了会来,那为什么不能准时来。既然不能保证准时到,那又为什么不说“来不了”。 没有希望,也就不会那么煎熬了…… “学霸。生日礼物……” 方万见夏予泽好像没有听到,一直看着手机,他举着礼物万分尴尬,只得笑笑把礼物放在桌上。 站在一旁地付许安大力地拍了一下夏予泽的后背,把坐着的人拍得不自觉往前倾了一下。 看夏予泽终于回神,才咬牙切齿道:“给点反应啊!” 夏予泽看了付许安一眼,又瞄了桌上的礼品袋一眼,强颜欢笑开口感谢。 方万继续那副尴尬的笑容和夏予泽随便寒暄几句就找了个位置坐了。 坐下后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心想着:这种场面就应该是乐哥来才对嘛!也不知道乐哥在做什么?叫我们先过来热场子,但我们这群人又和学霸不熟,学霸又冷得要死,还热场呢,这下是彻底变冷场了。 方万想着,又朝夏予泽的方向看,看到这位高冷学霸此刻一副失魂落魄样,明明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聚会,聚会的主角却如此沮丧,看得他于心不忍,向林乐桉连发了好几条微信消息,控诉他这等“抛夫弃兄弟”的行径: “乐哥!你到哪了?还没来?” 放在床上的手机一直在响,林乐桉却全然不知。 他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周围堆满了各色的气球,近乎将他整个人包围,容不得其他人落脚。 都有那么多气球了,林乐桉却觉得还是不够,又拆了一袋新的,继续打气球。 持着会员卡在酒店开房的客人都会得到一份欢迎水果,拿着水果进来的服务生看到房间里的一切不禁愣了愣,但良好的服务态度还是让他开口便道:“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用。” 林乐桉专注地打着气球,拒绝了服务生提出的帮助,因为他要亲手布置这里。 林乐桉自然不会下去KTV的,因为今天根本就不是夏予泽的生日,他下去庆祝什么! 他只想在夏予泽生日当天庆祝。 也就是零点的时候! 房间里面挂着复古风满满的装饰挂钟,虽然是装饰,但这钟还是能发挥计时的作用。 “啪嗒”的一声,时针指在“10”的位置上。 林乐桉站在床上,伸直手将气球贴在墙上。 他早就已经征求过酒店同意,得到允许才在房间里面贴东西。 他正认真地贴个“乐”字,脚边的手机仍旧在响。 他专心地做一件事起来,几乎不受任何外界的影响,但此刻他却鬼使神差地拿过一旁的手机,打开来看消息。 一打开手机,跳出来的就是方万的多个感叹号。 林乐桉顺势坐在床上,点开对话框,就见感叹号后的“人话”:“乐哥!你死哪去了!都要散伙了!” “靠!别啊!” 林乐桉焦急地打着字:“快拦住他们!” “我怎么拦啊!” 方万打完字,抬起头,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一班众人,心里苦不堪言。 乐哥,你真是给我找了个好活啊! 付许安走在夏予泽身旁,他感觉周围气压都低了几分,压得他有点胸闷。 而这股子不安的源头此刻正板着张脸,不说话,就像个机器人一样跟着大部队离场,他也不敢去和他说话,去安慰他。 他能怎么安慰,对于一位被对象放鸽子的恋爱脑,他觉得他当着夏予泽的面说“林乐桉只是太忙,其实他很在意你”这种话不太礼貌;但他要是说“林乐桉真不是东西”,又感觉会收获夏予泽白眼一枚。 里外都难做,深思熟虑后,他选择沉默是金。 “各位!你们先别走啊!” 方万硬着头皮拿起麦克风,强行将一班众人离开的步伐喊停。 夏予泽也跟着停了下来,望向方万。 一旁的付许安在他眼里竟读出了期待,读出他期待地望着液晶屏。 想想也是,毕竟是自己的男朋友过生日,怎么可能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 说不定待会就在液晶屏里放什么肉麻又酸溜溜的东西来。 付许安紧张起来,想着这两人真是不避着人,他待会要怎样控场呢? “我们还没唱完……” “哈?” 付许安忍不住惊呼出声,心想就这? 一班里面有学生不解:“我们订的是唱四小时,不是已经到时间了吗?” “这…没到!一般到点了,屏幕上面都会提示的。你们看!”方万指着还在播放mv的液晶屏继续道,“这不是还没提示嘛。” 刚说完,液晶屏自动蓝屏,一行写着“欢迎下次光临”的白字在正中间滚动。 “这不提示了吗?走了。” 一班众人看了一眼,继续往外走。 “等会!” 方万吼完,一班的众人又停了下来,皆是一副“你要干什么”的表情看向方万。 方万顿了一顿,扯过一旁的吴勇。趁着对方还懵逼的时候,将手上的麦克风一把塞到吴勇手上。 “来,小吴同学。你不是还有话要对学霸说吗?大大方方的!” “啊?我怎么不知道?” 吴勇无意的反驳透过麦克风扩大,气得方万伸手盖住麦克风,在他耳边用两人能听到的话道:“乐哥叫我们拖住夏予川!” “哦!” 吴勇慌慌张张地拿起麦克风,嘴比脑子快地道:“夏予川同学,我十分感谢你。感谢你……” 随后便是漫长的停顿。方万拍了拍他的屁股,小声道:“感谢什么啊?” “感谢…感谢你…帮我…” 一直感谢不出个所以然来,夏予泽看了看便觉得没意思,转身就要走。 台上的两人见状,也都不谢了,甚至不管麦克风还在手上,就直接喊道:“学霸!你先别走!” 夏予泽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语气冰冷地询问:“有事吗?” 不止是语气,连同表情也是冷的。配上那不耐烦的眼神,带着几分压迫感,压得方万和吴勇打了个颤,极其怂地回了句:“没事了,你走吧。” 一班的学生都散了,连夏予泽也走了。 方万急急忙忙地跑去拿手机告诉林乐桉这个噩耗,就见一打开,在他发的“拦住他”后面只隔了几秒,林乐桉就回了句“没事了,我有办法了。” 方万:…… 有办法不早说!害我跟个小丑一样! 众人有说有笑地离开包间。林乐桉已经替他们付过钱了,但他们还要到前台那边确认后,才可以走。 前台的服务员在确认账单时,一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在看到他们所报的房间号后,笑容突然消散,神色认真起来。 作为名义上的组织者,付许安见状开口询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请问你们今天是在办生日会吗?” “对。怎么了?” 服务员又恢复礼貌的笑容来,语气柔和地解释道:“我们有生日活动,会给当天过生日的寿星准备一份礼物。请问寿星是哪位?” 一听到有礼物,周围人起哄着,还有人推了推夏予泽,将他推到前台面前。 “您好,是夏先生是吧?我们要先确认一下。” “不……” 夏予泽刚想以麻烦回绝,眼光略过台子上的亚克力宣传板时却改了主意:“要确认什么?” “写上您的手机号就行了。” 只是写几个数字,根本用不了多少时间。一起来的同学们也陪着等他。 服务员飞快地确认好,将一个小的丝绒材质的红盒子递给了他。 “您的礼物。”说完还补充了一句,“林先生祝您玩得开心。” “是什么啊?” 其他人都好奇地凑了上来,都说着“快打开看看!” 然而夏予泽只是笑笑,对他们道:“很晚了,大家快回去吧。” 语气里的“不愿现在开”是人都听得懂。 这群人都不是低情商的,礼物的主人不想拆,他们便不再问了,走到电梯口便解散了。 付许安看着夏予泽,随口一问:“他给的。” “是吧。” “哦。” 客梯到了,付许安不再多问,进了电梯便和电梯门外的夏予泽道了声“明天见。” 人都走得干干净净了,只剩夏予泽一人。 这时,他才将手上的盒子打开。 里面放着一张薄薄的房卡。 夏予泽:不早说还有这个[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7章 缺席 第68章 乌龙 到了晚上十点,参加生日局的学生们都散场,一个两个都赶着回家去了。 但对于成年人而言,过了十点的周末才是玩乐的开始,这片商圈依旧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然而却有人偏偏要与这份繁华作对。 落地窗外是一片灯光璀璨,房间内的所有照明灯具却都被关上了,要不是还有外面的霓虹灯在,怕是要暗得伸手难见五指。 林乐桉穿着个大浴袍,将自己裹进被子里。 浴袍是厚的,被子也是厚的,他没有插卡,整个房间的电器都停止了运作。 他本意是想等夏予泽进来,他再从被子里冒出来,给他一个大大惊喜。然而他待在被子里也有个十几分钟了,门口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粤海的天气古怪,到了十一月份也不见降温,他现在闷得要死,实在是忍不住了,从被子里钻出来,喘口气先。 那位服务员不会没有把房卡送到夏予泽手上吧? 还是他说的太模糊,夏予泽没懂? 林乐桉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出去看看。 他从床上起来,走到门口,打开了一条小缝。透过小缝见门外安静非凡,一个人都没有,连清洁的扫地机器人都没有。 “不会真的没送到吧?” 林乐桉自言自语间无意识地走出房门,又下意识地松开握在门把上的手。 “砰”得一声响,把他吓得一个激灵,吓得回过神来,突然想起自己没有拿房卡! “我靠!” 林乐桉用力地拧着门把手,但门把手就跟被灌了水泥一样,无论怎么用力都拧不开。 他能肯定,他这是被锁门外了,还是自己把自己锁门外了! “真锁上了啊!” 试了好几次,真的拧不开后,他放弃了,苦兮兮地蹲在地上,半哭不哭的嗓音喊着“救命”。 他真的没招了,如果夏予泽再不来,他觉得他自己可能要睡走廊了! 他可怜地蹲着,哀怨地想着:我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都是男朋友的错! 夏予泽完全不知道他傻傻的男朋友把自己锁房间外等着他去救。他盯着红盒子里的房卡,冰冷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 房卡上显示的酒店就在这栋大楼的顶层,他现在站在客梯前,只要按下面前的按钮就能到。 他将房卡拿了出来,整个人静止不动,但脸到脖子却是肉眼可见地开始红成一片。 他脑子里想的是:这样真的好吗?过生日没必要玩这么大吧?就说句“生日快乐”就够了,真没必要走到开房这一步! 还是走人算了,这样是不对的!我不能任由着乐桉乱来! 对!走人,回家! 夏予泽心里想着要回家,但手指停在向下的按钮却一直不按,拖延到眼前的电梯自然停在了他的面前。 电梯里的人看着门外的小帅哥站在原地不动,好心提醒了一句:“走吗?往上的。” 夏予泽:…… 电梯停在顶楼50楼,门开了便是酒店的大堂。 夏予泽面无表情地走出电梯,与冷漠的表情相反,他的心脏却是激动不已,跳个不停。跳得他得要劝阻,劝这颗不安分的心脏冷静下来,他来这里没打算做什么,只是别人要上去他不好意思下去,这太麻烦人了。 还有,他不放心让林乐桉一个人在外面呆着,太危险了。 对啊! 夏予泽想到这点,抬眸看了看周围,只见来来往往的客人们皆穿着得体,言语礼貌,俨然是一群高素质人士。 可他想,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群人虽然看着很和善,但他们的内里不知道有多乱! 还是太危险了! 他觉得这很好的解释了他为什么要上来,因为太危险了,这里的人那么混杂,林乐桉又那么纯良,没有他在,会被骗的,他一定要上来。 夏予泽这样想着,心跳也逐渐慢了下来,他按着酒店的指示牌,走向对应房号的走廊。 但还没走到房间,他就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套着件浴袍靠着房门坐着,双眼放空,无所事事,却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顿时有了光芒。 林乐桉狼狈地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看不见的灰尘,随后可怜巴巴地扑过来抱住他:“哥哥!你终于来了,我把自己锁外面了!” “……” 夏予泽无话可说,由着林乐桉抱着自己。 他觉得自己瞎想出来的解释是不是太准了点,放林乐桉一个人在外面,还真很危险…… 夏予泽拿出房卡将房门打开,正要将灯打开,却被林乐桉叫住:“你别开灯!” 门口进来还要再走过类似会客厅似的地方才到睡觉的位置。 夏予泽很听林乐桉的话,没有打开灯,门关后,任由着房间沉入黑暗,到看不清林乐桉的面容。 “你也先别跟过来,站在这里等着。” 夏予泽也照做,就只是站在门口的位置,看着一大团和周遭环境违和的黑影“啪嗒啪嗒”地踩着拖鞋跑走。最后跑得无影无踪,只在空气里留下一句“你可以动了”。 这架势弄得跟捉迷藏似的。 夏予泽在房间里摸黑走着。 黑暗又安静的环境放大了一切异常的声音,例如,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还有两道又沉又快的心跳声。 因着窗外面的世界依旧明亮,没隔多久,夏予泽便适应了当前的黑暗,甚至能看清周围的环境,平稳地走到这间房里唯一的大床前。 “噔噔!” 床上的人突然掀开被子,张开双手的姿势莫名让夏予泽联想到进入攻击状态的小熊猫。 可爱。 “吓到了吧!” 虽然过程有点混乱,但是林乐桉觉得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例如他策划了好久的“吓人”。 夏予泽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几秒后,僵硬地回着:“你吓到我了。” 话语中的应付被床上人感知得清清楚楚。 但没办法,计划赶不上变化。要是正常进来的话,效果肯定会很好! “就这了吗?” 夏予泽逗完人,伸手想要去打开床边的灯,却被叫停。 “你先别开灯!” 夏予泽停下动作,转回头看着床上的人。 未适应黑暗时,他眼里的林乐桉还是模模糊糊一团黑影,适应后,林乐桉的五官和身形,连他穿着什么也一清二楚。 他看到林乐桉跪坐在床上,浴袍的一角大开,露出里面干净的大腿。 刚才不开灯是因为听话,现在的夏予泽是真的不敢开灯了。 “不可以!” 林乐桉从床上一起来就听到夏予泽吼出来的这一番话,满脸不解地“啊”了一声。 他只是想下床,去把蛋糕拿出来,怎么就不可以了? “为什么?” “你…你还记得你自己几岁吗!” “这跟我几岁有什么关系吗?” 林乐桉看到夏予泽像是站不稳一样,一直往后退,退到墙上,看向自己时眼神闪避。 他怎么了? 林乐桉这样想着,走了过去。 “不可以……” 夏予泽被逼得退无可退,看着眼前的人试图保持着冷静,好劝劝自己的男朋友。 “你到底怎么了?” 林乐桉伸手摸上夏予泽的脑袋,摸得一手灼热。 看着那么精神,怎么会生病呢? 林乐桉挑了挑眉,他懂了,甚至还冒出一个恶作剧般的念头来。 “庆祝生日可以,但你不可以……” 夏予泽的话未说完,就见林乐桉双手撑在墙上,像是在画地成牢,将他圈在自己的“领地”里。 一个满是干净椰子香的领地里。 之后便见他狡黠开口:“我这不是在帮你庆祝生日吗?” 夏予泽撇开脸,不敢看他:“我不喜欢这种。” “你会喜欢的。” “我不会!” 林乐桉又贴进了几分,他的身高刚好可以让自己的气息打在夏予泽的脖颈处,同时也是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嘴唇的位置。 “你哪里不会了?平时亲我不是亲得挺狠的吗?”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你在我家里的时候‘互助’还少过吗?怎么那时候就不知道羞耻了?” “……” 看着夏予泽被自己逗到哑口无言的样子,林乐桉觉得心头一阵满足。 刚刚吓人没成功的债这不就讨回来了吗? 夏予泽思考了一下,扯了扯身前人的浴袍腰带,动作小心,明显就没奔着扯开去的。 他声音莫名哑着,但还是劝道:“不要做这种事,没有那个……不好。” “哥哥,你好像没叫我的名字。” “?” “你叫一下嘛。” 夏予泽不知道林乐桉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叫了一声:“乐桉。” 下一秒,突兀的“嗡嗡”声在房间里响起。 在夏予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时候,林乐桉将浴袍打开,露出穿在里面的,完整的一套jk制服裙,还有额外加的会动尾巴。 夏予泽:…… “这不是你想看的吗?我穿这个给你过生日,就问你开不开心!” 夏予泽说不出来,如果没有刚才的乌龙他会觉得挺好的,但现在就有点不开心了。 林乐桉就这样穿着短裙在房间内小跑。他下床得急,拖鞋都没穿,光着脚踩在地毯上,也不嫌脏和扎脚。 跑起来时,好像还一蹦一蹦的,不过蹦得幅度太小,房间又黑,实事上夏予泽不应该看得出来,但林乐桉那条裙子的裙摆一直飘上飘下的,再看不出来那就太傻了。 飘扬的裙摆停下,穿着裙子的人蹲在地上,面前是酒店房间标配的小冰箱。 他看着林乐桉从这里面拿出一团不明所以的东西,还放在上方的小桌子上,插上蜡烛,点上火焰。 又小心翼翼地拿着这坨生日蛋糕唱着生日歌走回来。 橘红色的火焰在黑暗里万分显眼,像是引导着夏予泽将目光转向被它照映的位置。那位置清晰地照到了林乐桉那歪掉的领口,照着明显的锁骨,还有干净的胸口。 一曲完毕,林乐桉刚好走到夏予泽面前,不好意思道:“我知道今天不是你的生日,我就没下去,想要等到凌晨再庆祝的。” 夏予泽眼中晦暗不明,他记得他上来时才不过十点半而已,他们也没有折腾多久,估计现在十一点都还没到:“还没到凌晨。” “谁让你们下面这么早结束的。也不唱久点……” “其实也就一个小时而已,可以等到零点再吹蜡烛。” 夏予泽动作缓慢地接过林乐桉手里的蛋糕,他没有吹,就只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任蜡烛燃放。 那片干净胸口再次隐与黑暗中。不知是不是一时热一时冷的缘故,林乐桉终于意识到领口歪了,伸手想理一理领子,可他的手刚碰上衣领,便被一双大手包住,拦截,拉扯…… 天旋地转后,他回过神,发现自己跌在床上,耳旁是“砰”的一声惊响。 他刚刚是不是踩到了气球? 但他还来不及细想,因为眼前人趁此欺身上来。 “夏…哥哥,你想做什么?”林乐桉说话时声音都是抖的,他的尾椎骨还突然发疼,危险之感占据了他的大脑。 “你把我玩坏了,先解决这件事。” 夏予泽仍抓着他的手,引着他往自己身上摸。 “你!你还记得你几岁吗!” “我没想做那事,我只是想要你帮我而已。” 说着,他将那只被他控制住的手往下引,引到那处不安分的位置。 他的眼神一直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忍到极致,却又只能憋着,憋得委屈可怜:“你把我逗成这样,我没法过生日了。” 林乐桉:…… “就只是用手帮忙而已,不…不准搞别的…” “嗯。” 裙子太短,刚刚的动作幅度又太大,此刻裙摆自动掀了上去,裙下的“风景”外泄,夏予泽不想看也被迫看了。 此时的他头脑烧得慌,突然没经大脑的来了一句:“乐桉,你的裙子,真的遮不住你的内裤。” 林乐桉:…… 夏予泽:开盖即食![让我康康] 我:吃不了,因为你的年龄不允许! 夏予泽:[心碎][心碎][心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8章 乌龙 第69章 礼物 “铃铃!” 随着手机的闹铃响起,浴室里时停时响的水声也彻底地安分了下来了。 好消息是,两人“互助”完,刚好卡在零点结束;坏消息是,林乐桉的裙子是脏得完全不能穿了。 林乐桉订酒店的目的只是为了能在凌晨给夏予泽庆生日而已,因此只用在酒店睡一天,他便没带多少东西,也就一套日常穿的,一套庆生的jk制服裙。还有一套睡衣,还是卡通猫猫头睡衣,就是曾经被他穿着去上学,又穿着和夏予泽一起打篮球的猫猫头睡衣。 两个不着调的家伙,明明座位上能坐的地方很多,但他们偏偏要挤在一块叠着坐。 林乐桉坐在夏予泽腿上,拿着蛋糕,上身穿着水手服,下身穿着猫猫头睡裤,被蛋糕上的蜡烛一照,他看清了自己的着装,忍不住笑了。 “怎么笑了?帮我庆生就这么开心吗?” 夏予泽环抱着他,将下巴贴在他的肩膀上,语气轻快地问道。 “不是,是觉得有点神奇。我上次在你面前穿这条裤子时,你好凶,你还嘲讽我是非主流来着。” 谁能想到,他那时只不过想着要把这个凶巴巴的家伙追回来,继续当朋友,但现在居然成为了男朋友。 “我现在不会了。” “真的?” “真的。”夏予泽认真地看着他,“我会永远爱着林乐桉,永远对他好,不会凶他。” 突然而来的甜言蜜语打得林乐桉措手不及,他撇开脸,感觉耳朵烫烫的。庆幸现在还关着灯,要不然被看见又脸红耳赤了,那太丢人了。 “赶紧吹蜡烛!再迟点都烧完了!” 林乐桉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催促着夏予泽来吹生日蜡烛。 夏予泽的脸颊贴着林乐桉的脖颈,略微伸过去,轻吹,蜡烛上的火焰下一秒便消散。 “唉!你怎么就直接吹了?”林乐桉望着手上的蛋糕,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慌张,“还要许愿!” “我许过了。” “什么时候?” “刚刚啊。”夏予泽揽着林乐桉腰的双手收紧些,“我不是许了‘我会永远爱着林乐桉,永远对他好,不会凶他’吗?” 说完,一大团柔软的戚风蛋糕塞进了他的嘴里。 林乐桉做完这一切,羞得低下头,语气却是责怪道:“有蛋糕吃还堵不住你这成天说肉麻话的嘴!” “咳咳!” “怎么了?噎到了?快吐出来!” 然而夏予泽只是喉结一滚,将蛋糕咽下去了便无事发生了。 “怎么样?” 林乐桉担忧地问道。 “没事了。” “那蛋糕呢?” “?” “我问你蛋糕好不好吃?”林乐桉将脸挪近几分,满脸期待地看着夏予泽。 “这蛋糕……” “我亲手做的,好不好吃?” 夏予泽犹豫了一瞬,还是道:“好吃……” “太好了!”林乐桉激动地又插了一块,放进自己嘴里,然后也被“噎”得咳嗽了几声。 “咳咳!好…好腻!” 怎么这么甜啊! 林乐桉郁闷地看着桌上惨不忍睹的蛋糕,发着闷气地将叉子甩到桌上。 “别吃了!” “没有,很好吃。”夏予泽安慰道。 可他的安慰不怎么起作用,林乐桉依旧不怎么高兴:“我加太多糖了,吃多了对你身体不好,别吃了。” 他早上特地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做蛋糕,调整白砂糖的克数,还做废了几块蛋糕胚。 做蛋糕耗得时间太长,他到临出门时想着不能再尝试了,直接做成品吧!最后做出来成品,也来不及尝,就拿着走人。 他以为他后面做的胚子,不说能到蛋糕店的水准,也应该有能入口的水平了。怎料还是怎么难吃。 怀里的人霎时间蔫了下去,夏予泽柔声哄着:“没事,我不介意。” “我还准备了礼物……” 礼物就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林乐桉起身从夏予泽怀里出来,去将房间的灯打开。 灯光一亮,将房间里的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林乐桉整个人僵住,他在刚才折腾时就一直觉得不对劲,一开灯,见自己贴的气球墙上的气球掉得七七八八。 “生日快乐”四个字变成了横线竖线还有点。 地上更是糟糕,辛辛苦苦吹的气球有一大半变成了碎片。 这间房堪称一片狼藉。 夏予泽见这副情景也是呆住,看着眼前僵住的人,连忙开口转移对方的注意力:“礼物呢?” 林乐桉站着的位置一伸手就能拿到礼物,但他对自己准备的礼物明显也是不太满意的。 夏予泽接过礼品袋,从袋子里拿出来一长方形盒子,打开来,见里面是一支深蓝色的钢笔。 他认识这个钢笔的牌子,这牌子曾因为一支定制款卖上百万而闹上热搜,他能不认识就怪了。 但这支钢笔并不是天价定制款,只是官网常驻的普通款而已。 “我其实想给你订一根独一无二的,但我准备的时间太短了,根本来不及。” 最重要的原因林乐桉不敢说,他不知道夏予泽喜欢什么。 他想要给夏予泽最好的,最合他心意的礼物,但思来想去,他竟想不到,也猜不到他喜欢什么。 方万那一群人说他们不懂夏予泽,是因为不熟。 但他也不懂夏予泽,可他却不能算是不熟。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好像什么都搞砸了……” “我很喜欢。” “真的?” “嗯,真的。” 夏予泽将人重新拥回怀里:“你给我准备什么我都很喜欢,因为是你准备的。” 林乐桉听到他这一番话,不禁失笑:“还真被饭碗他们说对了。但你能不能有除了我以外喜欢的东西?” 夏予泽沉默了一瞬,才道:“我其实…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我物欲很低,连日常穿的也都是我妈买什么,我穿什么。” 林乐桉抬头看他,不解问道:“那你就没有什么是你主动要求的吗?” “有啊。” “那这就是你喜欢的东西!” 夏予泽笑着看向他:“好像还是你。” 又是一记猛击,林乐桉推开身前的手臂,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最后看向了蛋糕,然后又放弃了。 这个玩意太甜,不健康。 最后他转过头,看到夏予泽那一直下不来的嘴角,倾身吻上去。突然一吻让夏予泽一时愣住。 吻完他才得以问道:“你…怎么突然亲我?” “把你嘴堵上,不许再说肉麻话。” “那你应该堵久点。我还想说,我喜欢一切与你有关的……” 夏予泽在后面又说了什么话,但并没有说完,整个人被扑倒在了沙发上。明显又是一句肉麻话,羞得林乐桉近乎是含住了这不安分的唇,怕露一点缝,后面的话就漏出来了。 虽然夏予泽没有说完,但林乐桉也猜到他未尽的话,怕不是: 我喜欢一切与你有关的,因为你就是我的礼物。 翌日,两人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林乐桉生物钟没夏予泽那么早,此时完全不在他的清醒点里。 他哼哼唧唧地说不出一句清楚的话,直接转过身,还不忘踢夏予泽一脚。 夏予泽还坐在床上醒神,突然来这么一下,彻底地清醒了。 他手痒得揉了下林乐桉的头发,揉到对方不耐烦地哼唧出完整一句“接电话”,才老老实实地去拿手机了。 夏予泽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备注,刚积累的好心情顿时散去。 他将动作放轻,从床上起来,走到外屋,才接了这通电话。 “喂?” “小泽,生日快乐。” “谢谢,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对面沉默了一瞬,才继续说道:“今天回家来一趟吧。你们兄弟俩好久没有一起过过生日了。” 林乐桉起床时,房间里已经被收拾地干干净净,地上的气球碎都被扫掉了。 他看到夏予泽穿戴整齐,手上还拿着个垃圾袋,明显就是要离开的样子。 “你要走了?这么快?” 这间房间林乐桉专门订了两天,想着和夏予泽再厮混半天,等到过了晚饭后再送人回学校晚自习。 夏予泽将垃圾袋放在地上,忍不住走过去抱住床上的人。 “我爸叫我回家去过生日。” “哦。”林乐桉没有起床气,甚至刚起来时脑子不清醒,还有点黏人,“现在就要走吗?” “嗯,我已经拖了好久了。” “那好吧。” 林乐桉挣脱夏予泽的怀抱,从床上起来,将放在桌上的一礼品袋拿了过来,递给夏予泽。 “给你弟的礼物。” “上次医院的?” 林乐桉一时没有回答,他看了夏予泽一眼,只是道:“算是吧。” “好,我会给他的。” 夏国兴打了电话过来,但没有派人来接夏予泽。最后还是夏予泽自己打车过去,甚至因为网约车不能进小区门,他还要再走一段路。 他到夏家时,生日宴的饭菜已经摆好了。 夏国兴见他风尘仆仆,却只是使唤道:“叫你弟弟下来。” 夏予泽将背包随手扔在沙发上,就走上楼去叫人了。 房间的门被推开,露出里面的内景。明明是大白天,但这间房却开着灯,仔细看才发现原来这间房是全封闭的。 四周全是白墙,没有窗户。 正中间摆着座画架,坐在画架前的人拿着根炭笔画着素描。 “小川。” 听到声音,画架前的人转过身,露出与夏予泽如出一辙的面容。 “哥,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9章 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