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朝》 第1章 我是谁… 永安十年,皇帝因病驾崩改朝换代,新王驾崩不足三年便痴迷情爱和长生之道,天下百姓苦不堪言。 唯安京谢家小将军杀倭寇夺城池,得天下民心,新王需要他一家扶持却又忌惮将军府功高盖主便将一家男丁调去边关三年,无召不得回安京。 永安十三年 正值隆冬时节,凛冽的寒风如一头猛兽在屋外肆意咆哮,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天地间仿佛被一张巨大的白色幕布所笼罩。 而屋内却是另一番温暖而静谧的景象,轻柔的纬纱蔓帐随风微微飘动,犹如梦幻的云朵。 一个精致的黄铜笼中,炭火正熊熊燃烧着,散发着温暖的气息,跳跃的火苗映照着屋内的一切,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在那张华丽的榻上,一只白皙如玉的手臂垂落在榻边,似乎是感受到了丝丝凉意,榻上的人悠悠地转醒。 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如同蝴蝶的翅膀一般,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守在一旁的少女,身着淡绿色的丫鬟服饰,见榻上的人醒来,原本焦急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大喜之色,她的眼睛亮得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连忙凑上前去,声音带着几分惊喜和急切:“小姐,你可算醒了。” 明粟刚坐起身来,便觉得脑袋还有些昏沉,她轻轻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额头,那动作轻柔而缓慢,就在这时,她对上了一双泛红的眼睛,那眼睛里满是担忧和心疼。 “你吓死奴婢了。”站在一旁的少女用衣袖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衣袖上的花纹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精致。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那紧张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明粟环顾四周,开始打量起这个陌生的地方。房间布置得十分雅致,墙上挂着精美的书画,桌上摆放着古朴的瓷器。 她心中一阵慌乱,赤着脚便下了床,那白皙的双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冷意。 她匆匆走到铜镜前,铜镜里的自己犹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肌肤白皙如雪,仿佛能掐出水来,眉似远山含黛,弯弯的眉毛犹如天边的一抹黛,一双眸子冷得像深潭里的墨玉,深邃而神秘,仿佛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唇色因现在生病的缘故显得极淡,如同飘落的花瓣一般,长发用一根银色素簪子松松绾起,几缕碎发垂在脖颈间,更衬得脖颈修长而优雅。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心脏猛地一颤,一种陌生感涌上心头,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长过这个样子。 明粟伸出手指,轻轻描绘着自己的轮廓,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指尖微微发凉。那颤抖的手指,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慌乱和迷茫。 站在床边的少女,手中提着鞋袜,看到明粟赤着脚,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情。 她连忙提着鞋袜,小步快走过来,声音里满是关切:“小姐,你病还未好怎能不穿鞋袜。”她的脚步急促,裙摆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摆动。 明粟侧过身,抬起眼来看她,嗓音带着她自己都微不可察的颤抖,那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轻声问道:“你是谁?而我……又是谁呢?”嗓音低到似是呢喃,仿佛是从心底最深处发出的疑问。 “奴婢是春雪啊,小姐你别吓我,我以后捉迷藏肯定让着你。”春雪说着便跪了下来,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打湿了她面前的地毯。 她着急地朝外大喊,声音带着哭腔:“快去请老爷夫人。” 门外的小厮听到喊声,连忙应了句“是”,便匆忙跑去。 他的脚步匆匆,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明粟站起身来,伸手扶起春雪,她的动作轻柔而温和:“你先起来。” “小姐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春雪眼通红,泪水不停地流着,她一直期待地看着明粟,眼神里充满了希望,希望明粟能记起一切。 而后者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那平静的神情仿佛隐藏着无数的波澜。 就在这时,春雪口中的夫人和小厮走了进来。 为首的妇人,身着华丽的服饰,气质高雅,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唯有两侧少许的白发提醒着明粟,眼前这位便是她的“母亲”。 明粟下意识地起身相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妇人一把紧紧抱住。 妇人的怀抱温暖而柔软,仿佛能将所有的不安都驱散。 妇人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满是心疼:“没关系昭昭,没事就好,阿娘只要你没事就好。”显然来的路上小厮已与她解释清楚了情况。 明粟小心而轻柔地回抱,她的心中五味杂陈,轻声说道:“抱歉。” 那个让您这么担心的她已不知去向,抱歉占了您女儿的身体,可这些猜测只能藏在心底,如同深埋在地下的秘密。 “快快快,姜太医。”粗犷的嗓音在门外响起,那声音中气十足,带着几分焦急。紧接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迈进房内,他身着一袭灰色长袍,头戴黑色方巾,神情略显疲惫。他欠身行礼,动作十分恭敬:“见过尚书夫人。” “在我府不用弄这些虚的,快给我乖女看看怎么回事。”尚书大人的声音洪亮而急切,眼神里满是对女儿的担忧。 姜太医连忙应声,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一块柔软的软垫,轻轻地放在梳妆台上。 然后,他转过身来,语气温和地说道:“明小姐将手腕搭在这软垫之上。” 明粟轻抬手腕,那动作优雅而从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 姜太医伸出三根手指,轻轻地搭在明粟的手腕上,仔细地感受着她的脉象。 他的眉头渐渐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不一会儿,他起身说道:“明小姐应是高烧五天昏迷不醒的诱因所导致的记忆丢失,庆幸只是失去记忆还能醒来,不然渡过今晚恐有性命之攸。” 在姜太医把脉时,她母亲赵婧就一直紧紧地抱着她,给予她温暖和安慰。 可在听到姜太医这一段话后,她自己先颤抖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抱紧了明粟,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明粟只是呆呆地坐着,陷入了沉思:所以是她去世我才来到这里吗?可我是怎么来的,我又是谁?她的脑海中充满了疑问,仿佛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赵婧以为她被吓到了,连忙安慰,可自己的嗓音还带着哽咽:“只要你还活着没事就好,之前的一切种种,我和你父亲都会重新告诉你。” 杵在一旁的明楚立马接话,他的声音充满了宠溺:“放心我乖女,爹从你出生开始都讲给你,爹这就去告假,走姜太医你去皇上面前给我当证人。” 姜太医收好东西,态度恭敬地说道:“夫人,老身一会给厨房一剂药方,每日两次,按时服用。” 赵婧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感激的神情:“麻烦姜太医了,春雪你送送姜太医。” 站在一旁的春雪应声:“是夫人。”然后,她领着姜太医缓缓走出了房间。 姜太医和春雪离开后,房间里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明粟看着眼前自称是父母的两人,心中的疑惑如同潮水般翻涌。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明楚看着女儿欲言又止的模样,强装出一抹笑容:“昭昭,别想太多,有爹和你娘在呢。你就安心养病,其他事儿都不用操心。”说着,他走到窗边,将窗户又关严实了些,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的不安都挡在外面。 赵婧则拉着明粟重新坐回榻上,轻柔地为她掖好被角:“是啊,昭昭,你现在身子还弱,先好好休息。等你好点儿了,阿娘慢慢给你讲咱们家的事儿。” 明粟轻轻点了点头,她能感受到这两人对自己浓浓的关切,可心里那团迷雾却始终无法消散。 她靠在赵婧的怀里,闭上眼,试图让自己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然而,刚过了没一会儿,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一个年轻男子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房间。 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黑色丝带,剑眉星目,面容英俊却带着几分焦急。 “姐,你可算醒了!”男子冲到榻前,一把抓住明粟的手,那力道大得让明粟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赵婧嗔怪道:“怀玉,你轻点儿,你姐刚醒,身子还虚着呢。” 明怀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姐,我太高兴了,没注意。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明粟看着眼前这个自称弟弟的男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谢谢你,怀玉。” 明怀玉眼睛一亮,兴奋地说:“姐,你放心,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有我给你撑腰!” 明楚在一旁笑着摇头:“就你会耍嘴皮子,还不赶紧给你姐说点高兴的事儿。” 明怀玉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说:“姐,前几天城外的梅花都开了,可漂亮了。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赏梅。” 明粟点了点头,虽然她对赏梅没什么概念,但看着弟弟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心中竟也有了些许期待,和占据了她人爱的举措。 “我先追上姜太医去皇宫告假,等爹回来给你带梅花酥昭昭。”说完便让小厮去架马车。 明粟乖巧的说好。 第2章 婚约 明粟在赵婧温暖而柔软的怀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而舒缓,慢慢睡了过去。 她这一睡,仿佛进入了一个静谧而美好的梦境世界,在那里没有烦恼与病痛的侵扰。 再次悠悠转醒时,窗外的天色已然暗沉了下来,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了橙红色,已然到了傍晚时分。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赵婧依旧静静地守在她的身边。 赵婧自明粟睡下后,就一直专注地守着,目光时不时落在她的脸上,生怕她有一丝不适。 见她悠悠转醒,赵婧原本略带担忧的脸上立刻绽出了温柔的笑意,满是关切与疼爱。 她微微凑近明粟,轻声问道:“可觉得身上好些了?”那声音轻柔得仿佛怕惊扰到一只栖息的鸟儿。 明粟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嗓子也干干痒痒的,嗓音还有些沙哑,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应道:“嗯,好多了。”声音虽小,却让赵婧悬着的心落了地。 赵婧赶忙起身,走到桌旁,拿起茶壶,小心翼翼地倒了杯温水。 那水温是她之前试过的,不烫也不凉,正合适。她快步回到塌边,小心地扶起明粟,一只手轻轻托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将水杯递到她唇边,温柔地说道:“先喝些水。” 明粟顺从地喝了几口,那温润的水流过喉咙,感觉嗓子舒服多了。 她环顾四周,发现屋内安静又温馨。窗户半掩着,几缕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不规则的光影,像是一幅天然的画卷。 屋内的布置简单而雅致,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书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 “其他人呢?”明粟开口问道,声音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已经比之前有力了许多。 赵婧将杯子放好,重新坐回塌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笑着说道:“他们见你睡着,都去忙各自的事了,说等你醒了再来探望。” 明粟心中一暖,又有些愧疚,她轻轻咬了咬嘴唇,说道:“让大家担心了。” 赵婧轻轻握住她的手,那双手温暖而又柔软,充满了力量。 她笑着打趣道:“我们是一家人,昭昭。你弟弟见你睡了,说你醒了肯定饿,就去厨房缠着春雪教他煮粥去了。我都怕你喝了他煮的粥更生病。” 明粟听了,弯唇笑了出来,清冷而动人:“没事的,我想去看看。” 赵婧见明粟要起身,忙伸手扶住她,弯下腰,将放在脚边的鞋袜拿起,想要帮她穿上。 她动作轻柔而熟练,眼神里满是疼爱。 明粟大惊,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来就好,母亲。”她的心里不由动容,赵婧一出生便是高门,如今身为母亲还愿意附身为女儿穿鞋袜,她占据着这些爱却不知如何回应,这样是否正确呢? 赵婧一愣,反应过来明粟现在还无法适应这样亲密的举动,便停下动作,将她的衣物放好,坐回她身边,脸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那你自己慢慢穿。” 不一会,明粟就穿好了衣服。她披着薄绒氅,那氅衣的绒毛柔软而细腻,如同云朵一般。一双浅碧色绣鞋自裙下露出个尖,鞋面上绣着精美的花纹,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怀里还放着个手炉,手炉散发着温暖的气息,让她的身子也渐渐暖和起来。 赵婧还是怕她着了凉,皱了皱眉头,说道:“一会让怀玉送过来也是一样的,再累到你。” 明粟却执拗地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坚定:“我就去看看,在旁边坐着,不会累着的。” 赵婧无奈,只好依了她。她小心地扶着明粟出了门,两人慢慢地往厨房走去。一路上,夕阳的余晖洒在她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还未到厨房,便听见厨房里传来一阵热闹的声响。 有锅铲翻炒的声音,有人们交谈的声音,还有偶尔传来的笑声。 春雪正站在灶台边,她熟练地拿着锅铲,一边搅着锅里的粥,一边还耐心地指导着明怀玉。她的眼神专注而认真,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 明怀玉长身站在那里,满脸认真,眼睛紧紧盯着锅里的粥,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他的手上笨拙地学着春雪的动作,时不时还会因为用力不当而溅出一些粥来。 他的月白色衣袍上已经沾上了一些黑色的污渍,但他全然不顾,依旧专注地煮着粥。 明粟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温馨的场景让她的心里充满了感动和温暖。 赵婧在一旁轻声说道:“你瞧他,说是要亲手照顾你,结果自己都搞不定。” 听到声音,明怀玉转过头,看到明粟,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兴奋地喊道:“姐,你醒啦!我在给你煮粥呢,等会儿你尝尝我的手艺。”说着,还颇为得意地挺了挺胸膛,全然不顾自己月白色的衣袍上依然粘着黑色的污渍。 明粟笑着朝明怀玉点点头,轻声说道:“好,姐姐等着尝怀玉的手艺。”明怀玉听了,更来劲了,手上的动作也愈发认真起来。 春雪见明粟来了,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着说道:“小姐,您身体刚好,怎么就过来了,快回房歇着去。” 明粟摆了摆手,说道:“春雪,我没事,就想来逛逛熟悉一下,看怀玉煮粥。” 赵婧在一旁嗔怪道:“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春雪说得对,你该回去好好养着。” 明粟挽住赵婧的胳膊,“母亲,我就看一会儿,没事的。”赵婧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由着她。 这时,锅里的粥开始咕噜咕噜地冒泡,散发出阵阵香气。 明怀玉兴奋地喊道:“姐,粥快好啦!” 明粟走上前去,看着锅里浓稠的粥,笑道:“怀玉真厉害,这粥看着就好喝。” 明怀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姐,这都是春雪教得好,我刚开始可笨手笨脚的,已经到好多了,春雪说味道不好但是没事,我就喂给了外面的流浪狗也不算浪费。。” 粥煮好了,明怀玉小心翼翼地将粥盛到碗里,端到明粟面前,说道:“姐,尝尝我煮的粥。” 明粟将自己的手炉让明怀玉暖着,接过碗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赞道:“嗯,好喝,怀玉的手艺真棒。” 赵婧叹了口气“春雪你去帮昭昭抓药吧。” 春雪知道夫人有话要讲回了个是便匆匆退下。 待春雪离开,赵婧拉过明粟的手,目光温柔又带着几分郑重,“昭昭,我会告诉你忘记的一切,你唤明粟小字昭昭,是先皇赐字日月可鉴,其心昭昭。 这里是永安天子脚下,如今是永安十三年,新皇登基的第三年。” 说到这儿,赵婧轻轻叹了口气,下意识地顿了顿,目光中满是忧虑,缓缓开口道:“如今新皇刚刚登基,表面上看,这天下局势一片平稳,朝堂之上大臣们各司其职,街市之中百姓们安居乐业。 可实际上,这平静的表象之下,早已是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较劲。 更不必说这位新皇,治理国家并无良策,各地苛捐杂税繁多,百姓们苦不堪言,怨声载道。而我们家和谢家,更是他眼中尤其需要提防的对象。” 一旁的明粟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中满是疑惑,轻声问道:“谢家是?”那轻柔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回荡。 赵婧轻轻拍了拍明粟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家和谢家两家乃是世交,几代人以来交情深厚。 更别说你如今和谢小将军还有婚约在身。这么多年来,两家相互扶持,一同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 坐在旁边的明怀玉,正细心地喂着自家阿姐吃东西,听到这番话,忍不住停下手中的动作,撇了撇嘴,满脸不屑地吐槽道:“哼,谁都配不上我姐!谢家那个小子更是!在我心里,我姐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寻常人根本就配不上她。”那语气中满是对姐姐的维护。 明粟听了,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自己的衣裙,头也低了下去,不知该如何作答。 赵婧看着女儿这般模样,无奈地笑了笑,接着说道:“因为朝廷一直忌惮谢家的势力,所以早在三年前,就把谢家一家男丁全部调往了边关。 这三年来,谢家的男人们在边关浴血奋战,保家卫国。 如今,估摸再过几日就是他们的回京之期了。 你这次高烧持续了五日,好不容易才熬过来,只是失忆了倒也是万幸。 只是我心中一直有所疑虑,不知这是否为人为所致。 到时候,如果天子真的对我们两家下手,你这失忆也正好随了阿娘的心意。 到时候可以让怀玉带着你跑,跑得越远越好,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和不舍。 明粟摇头“不行,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不会走。” 明怀玉听到姐姐也不喂了把碗放回桌上:“娘你这是什么话!让姐姐走就算了我怎么可以跑,到时候谢家小子定笑我是懦夫,不论怎样我都会保护你们。” 第3章 雪梅玄锦 赵婧满脸欣慰地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眼神中满是慈爱与关怀。 她轻轻拍了拍儿女的肩膀,嘴上柔声安慰道:“我这不就是想着要想个办法解决当下的难题吗?你瞧瞧你们,这脸都拉得老长了,像个什么样子。 好了好了,快些让你姐回屋去吧,这夜里的凉气可重了,别再了凉。”然而,只有赵婧自己心里清楚,她还是会坚定不移地实行那个早已在心中谋划好的计划。 只不过,要等到谢小将军那边计划真正需要他们出力的时候,才会将这一切付诸行动。 明粟缓缓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房门,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仔细思索着自己当下的艰难处境。 她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与决然。她在心里暗自思忖,自己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让那些即将发生的糟糕事情都不会发生。 这不仅仅是为了现在的自己,更是为了那个“明粟”。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紧接着,春雪那温柔甜美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小姐,夜深了,您先把这碗药喝了吧,喝了药身体才能快快好起来。” 明粟闻声,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轻声应道:“你先进来吧。” 话音刚落,门扉便被缓缓打开,春雪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她手中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走到榻前的小桌旁,轻轻将药碗放下。 然后,她从怀里掏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上面鼓鼓囊囊的,显然装着不少东西。她笑着将帕子递到明粟面前,说道:“奴婢知道小姐您一向嗜甜,所以特意给您拿了好多块蜜饯呢,等您喝完药,吃块蜜饯,就不会觉得药苦啦。” 明粟接过帕子,不经意间抬眼,恍惚间,她好似穿越了时空,看见了连天的熊熊火海,火舌肆虐,吞噬着一切。 而春雪倒在她的怀里,气息早已消失,双眼紧闭。 远处,一个高挑的身影正迈着坚定的步伐走来,那人的眼睛明亮而有神,仿佛能照亮黑暗,只听他温柔地说道:“别怕。” 春雪见明粟突然发起了愣,眼神直直地盯着前方,一动不动,便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轻声唤道:“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明粟这才从那场景中抽身出来,回过神来。她有些歉意地笑了笑,说道:“抱歉,我走神了。” 春雪见状,连忙将药碗端到明粟面前,说道:“快些喝了吧,小姐。 那五日您昏迷不醒,可真的把奴婢给吓死了。 奴婢整日整夜地守在您身边,就盼着您能快点好起来。” 明粟接过药碗,冲着春雪安慰似的一笑,说道:“没事了,都已经过去了。你快回去吧,外面太冷了,别冻坏了身子。” “好,等小姐喝完药,奴婢就走。”春雪站在一旁,目光温柔地看着明粟。 明粟低下头,看着碗里深褐色的液体,那浓重的药味一股脑地钻进她的鼻子里,她不禁眉头一皱,立即抬起头来,满脸不情愿地说道:“真的要喝吗?这药闻着就苦。” 春雪看着明粟那无奈的模样,忍不住捂着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说道:“奴婢就知道小姐您会这样,所以才没急着走。这药啊,必须要喝了,喝了病才能好得快。” 明粟无奈地轻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一狠心,闭上眼睛,一口气将碗里的药灌了下去。那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口中散开,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春雪眼疾手快,立刻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蜜饯。那甜美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稍稍缓解了药的苦涩。 “那奴婢就先退下了,小姐。这蜜饯给您放在这儿了,您少吃些,吃多了对牙齿不好。”春雪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炭火盆旁,拿起火钳,给明粟加了下炉火,让屋里更暖和一些。然后,她轻轻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明粟缓缓站起身来,她的动作轻柔而迟缓,似乎每一个关节的挪动都带着些许沉重。 她在房间里慢慢地转了转,脚步拖沓且犹豫,眼睛微微低垂,思绪完全沉浸在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场景之中。 那场景如同一块巨大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在她沉浸于思绪之时,外面传来了一阵窸窣的声响,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在轻轻摩挲着地面。 这细微的声响如同一个信号,瞬间将她从沉思中唤醒。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然后朝着窗边走去。 她的脚步渐渐加快,每一步都带着一丝急切。来到窗边后,她伸出双手,缓缓地握住窗户的把手,手指微微用力,将窗户轻轻地推开。 一股清冷的空气瞬间涌入房间,带着淡淡的雪的气息。她的目光越过窗户,落在了外面的景象上。 只见一棵红梅傲然屹立在雪中,它的枝干上挂满了雪,红色的花朵在洁白的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娇艳。 而此时,洁白的雪花正纷纷扬扬地飘落着,明粟痴痴地望着这一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坚定。 她缓缓抬起手,轻抚上自己的心口,仿佛想要抚平内心的波澜。 过了许久,她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明粟,我不会让明家陷入那样的境地,我会带着你的那份一起活下去。”她的话语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决心和勇气。 说完,她伸出手,缓缓地接过窗沿落下的雪花。那雪花落在她的掌心,凉凉的,带着一丝湿润。她静静地感受着雪花在手里一点点地融化,与她的体温融合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地合上手掌,然后缓缓地关上了窗。随着窗户的关闭,外面的喧嚣和寒冷被隔绝在了外面,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 明粟缓缓走到床边,她只觉眼皮越来越沉,没过多长时间,便陷入了昏睡之中。 在梦境里,她蓦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混乱与荒芜之境。 眼前,是那火光冲天的破败城墙,熊熊烈火好似一条条张牙舞爪的恶龙,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城墙之上,砖石崩塌,硝烟弥漫,仿佛在诉说着一场惨烈的战争。 而她的身后,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原。荒原上,黄沙漫天,衰草连天,偶尔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更增添了几分阴森与恐怖。 就在这时,一阵妇人的嘶吼声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划破了这死寂的空气。 那声音中充满了恐惧、绝望与悲戚,好似在急切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明粟努力地想要听清那呼唤,可那声音却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帷幕,模模糊糊,让她怎么也抓不住。 唯有那泣血般的呐喊,如同重锤一般,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她的心头,催促着她:“快跑,别回头!” 明粟顿时慌了神,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她发疯般地朝着荒原跑去,双脚在松软的黄沙上不停地奔跑,带起阵阵尘土。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仿佛随时都要蹦出来。 可就在她以为自己能够逃脱这可怕的梦境时,一瞬间,她又回到了那华丽却又压抑的宫殿之中。 她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脚上套着沉重的锁链。那锁链冰冷而坚硬,每挪动一步,都会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仿佛是命运的枷锁在无情地嘲笑她。 明粟心中一紧,她明白,自己正在被囚禁于此。门外,传来阵阵打杀声,刀剑的碰撞声、人们的喊叫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场可怕的噩梦。 明粟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拖着沉重的锁链,一步一步地朝着门的方向挪去。每走一步,她都感觉自己的力气在一点点地消逝,但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逃出去。 终于,她来到了门前,双手颤抖着想要推开那扇门。 然而,就在她用力的瞬间,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一下子坠落下去。 这次,她不再是第一视角。明粟惊讶地看到了自己的脸,那张脸和现在相比,差距并不大,只是多了几分沧桑,仿佛一棵历经风雨的枯木,全然没了生气。 她静静地站在城墙下,目光呆滞地看着有人抱起了自己,然后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城墙。 眼前的景象一片落败,所有的色彩都仿佛被岁月的洪流冲刷殆尽,全部覆上了黑白的色调。 唯有那个人,红色的发带在风中肆意飘扬,如同燃烧的火焰,在这灰暗的世界里显得格外醒目。 那是明粟在恍惚中看到的人,一瞬间,她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口中无声地呢喃着:“不要。” 城墙上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缓缓转过头来,弯唇一笑。 然后,他纵身一跃,如同一只自由的飞鸟,朝着地面坠落下去。 他的眼睛始终盯着明粟,明粟不知道他是能看到自己,还是仅仅是一种巧合。但她却仿佛能够读懂他眼中的话语,他说:“别怕,等我。” 明粟瞪大了眼睛,心中的恐惧和绝望达到了顶点。她张开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别跳,求你!”那声音在空旷的梦境中回荡,久久不散。 随着一声沉闷的砸地声,明粟猛地惊醒过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着。 她感到脸上湿漉漉的,抬手一摸,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水。 她微微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发现屋内一片寂静。 大抵是春雪走时将炉火烧得太热,到现在,明粟依然感觉自己还在那片火海之中,身上的燥热和心中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她久久无法平静。 “明粟,我们长得真的如此相像吗?”她轻轻抬起手,指尖缓缓摩挲着自己的脸颊,眼神中满是疑惑与探寻,仿佛真的在和“明粟”对话。 那轻柔的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迷茫,在寂静的房间里悠悠回荡。 她缓缓起身,动作优雅而从容,伸手将那件洁白如雪的白毛氅披在肩上。 那白毛氅毛茸茸的,触感柔软极了,轻轻搭在身上,仿佛给她裹上了一层温暖的云朵。她朝着窗户走去,打算开窗吹吹风,舒缓一下心中的思绪。 窗棂刚刚被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明粟的目光便被窗边的一个身影吸引住了。 只见一个身姿挺拔的少男倚靠在窗边,他身着一袭玄色锦袍,那锦袍的质地看上去极为上乘,在微弱的光线下隐隐散发着细腻的光泽。 腰间扣着一块温润的玉佩,玉佩上的纹理清晰可见,在夜色中闪烁着淡淡的微光。也不知他在这冰天雪地中站了多久,身上已经覆上了一层洁白的雪花,远远看去,就像一棵被雪覆盖的青松,孤独而又坚毅。 “你……”明粟惊讶地轻呼出声,那声音中充满了意外和震惊。 这突如其来的惊呼,惊醒了原本正闭眼休息的她。 少男一下子反应过来,迅速伸出手捂住她的嘴,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一丝慌乱,嘴里轻声说道:“别怕昭昭。”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让人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明粟定睛看向眼前的人,只见他鼻梁高挺,犹如一座峻峭的山峰,给人一种坚毅而又俊朗的感觉。 墨发被整齐地束起,没有一丝凌乱,彰显出他的利落与洒脱。 那双凤眼微微挑起,眼波流转间,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和秘密。 玄色锦袍上绣着精致的暗纹,那些暗纹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仔细端详之下,他的眉眼竟与她梦中的那个人一一重合,这让她的心中不禁泛起了层层疑惑。 第4章 谢灼 雪夜静谧,银霜铺地。 谢灼见明粟安静地伫立在那里,眸光沉静,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便缓缓放下了方才抬起的手。 明粟目光紧紧盯着他,眸中全然是不加掩饰的陌生与戒备,仿佛眼前之人是个彻头彻尾的闯入者。 她的嗓音冷淡如这寒夜的风,清晰地吐出几个字:“你是何人?” 谢灼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他努力扯出一抹笑,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凤眼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往日的风流不羁,轻声问道:“真不记得我了?” 而后,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带着几分不着调的意味,介绍道:“那就容我好好介绍一下,在下谢灼,乃谢家次子。 与你有婚约在身的那位,也就是你名义上的夫君。”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带着一种别样的慵懒。 明粟闻言,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质疑:“你说我就会信吗?你说的这些,安京城里谁人不知。不过是些众人皆知的事情罢了。”说着,她朝谢灼招了招手,那动作带着几分挑衅。 谢灼倒也乐意配合,嘴角噙着笑,弯腰靠近她。就在这时,一阵寒风呼啸而过,明粟手中的银簪如一道寒光,狠狠朝着谢灼刺来。 谢灼没有躲闪,只是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那锋利的银簪。 他的手心瞬间被刺破,鲜血顺着簪子缓缓流了下来,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晕染出一朵朵艳丽的红梅。 他看着明粟,语气带着几分宠溺与无奈:“别闹了,昭昭,我赶了一天的路了。” 明粟一惊,眼中满是错愕,脱口而出:“你!”她立马松开了手,那银簪“哐当”一声落在雪地里,溅起一小片雪沫。 “疯了你,真敢回来,这可是抗旨的大罪。”明粟焦急地说道,伸手想去拉他进来,却被谢灼轻轻制止。 谢灼嘴角上扬,带着一抹自信的笑:“你不说,没人会知道的,明大小姐。” 此时,凛冽的风将谢灼的发带吹起,那红色的发带在空中肆意飘荡,在这雪白的世界里格外醒目,竟与她梦中的场景如出一辙。 明粟感到一阵凉意袭来,不自觉地收紧了身上的毛氅。 谢灼敏锐地注意到她的动作,默默地换了个地方站,侧过身,用自己的身躯为她挡住了刺骨的寒风。 明粟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摘他的发带,却被谢灼眼疾手快地挡住。 谢灼调侃道:“怎么,还真想留下证据揭发我啊。” 明粟收回手,眼中带着几分疑惑,问道:“你发带为什么是红色的?” 谢灼听了,忍不住失笑,眼中满是笑意:“这是什么问题,我还有别的颜色的发带呢,怎么了?” 明粟听了他的话,也感到自己刚刚问的问题有些傻,心想自己怎么能因为一场梦就如此多疑呢。 “你先进来。”明粟回过神来,侧出位置,示意他翻进来。 谢灼却不紧不慢,调侃道:“怎么,一簪子下去就相信我了?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明粟只冷哼一声,嗓音清冷,带着几分威胁:“你说,假如我喊谢小将军抗旨回京,半夜还想骚扰我,到时候谁先掉脑袋?” 谢灼知道她还病着,也不再废话,弯下腰在雪地里捡起她的簪子,又用脚把沾血的雪地踢撒,一个翻身便进了屋内。 他一边走进来,一边说道:“和你这么充满真正敌意的说话,还真让人不习惯。”顺手带上了窗户,动作十分熟稔。 他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坐下,闻到空气中还未消散的药味,打趣道:“小时候你还嘲笑我是小药罐子,现在看看,谁才是呢?” 明粟没有搭话,静静地坐在他对面,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直接切入主题:“所以你有什么事情找我?” “果然聪明!”谢灼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 “想必赵姨也把如今这朝堂之上那错综复杂的局势毫无保留地都告诉你了吧。”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端起桌上的新杯子,动作优雅而自然,缓缓为明粟倒了一杯茶,而后将茶杯轻轻推了过去。 “如今,咱们就像是那被绳子紧紧栓在一起的蚂蚱,明大小姐,咱们这关系自然也要栓得牢牢实实的才行。” 明粟静静地坐在那里,她的指甲透着微微的凉意,手指纤细而苍白,她的指甲被修剪得圆润又干净,泛着淡淡的光泽。 当她伸出手去触碰茶杯的时候,谢灼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手,那触感,就仿佛握住了一块刚刚从冰窖里取出的冷玉,凉丝丝的。 明粟轻轻端起茶杯,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茶,眼神平静却又透着一丝坚定,缓缓说道:“母亲的想法是,到那个危急时刻,让怀玉带着我远走高飞。 可不管情况如何,我都不会选择这条路的。只是不知道,谢小将军你所说的‘栓牢’,打算怎么个栓法呢?” 谢灼听闻,没有丝毫的犹豫,轻飘飘地丢下一句:“我们成婚。” “什么?”明粟微微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讶之色,她又追问了一句,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谢灼看着明粟,神色认真,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我们本就有婚约在身,而且从小就相识,彼此知根知底。 我这也只是提出一个提议而已,希望明大小姐能考虑考虑我。 如今这皇帝,他心里害怕我们两家联手造反,所以只能用些阴险狡诈的手段来分别对付我们。 要是我们两家通过婚姻紧紧地栓在一起,他再想对我们动手,可就得好好掂量掂量后果了。” 烛火在一旁轻轻摇曳着,昏黄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他执茶盏的手指莹白如玉,泛着柔和的光泽。 当他放下茶盏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垂落在阴影之中,恰好遮住了瞳孔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只是一个将军和尚书,便能让皇帝如此忌惮,这背后想必另有隐情吧?”明粟手指轻轻拨弄着衣氅上柔软的毛发,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道。 “明粟,你这是怎么回事?丢了记忆之后反倒变聪明了。该不会是谁把你偷偷调包了吧?”谢灼靠在一旁的椅子上,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将这句话说出来。他的眼神里满是笑意。 可明粟可不敢接话。 “确实,单看将军和尚书的身份,不至于让皇帝如此如临大敌。 可倘若我们两家手中握有先皇遗诏呢?你不妨仔细想想,他又怎会允许有人动了他好不容易坐稳的江山。”谢灼收回望向茶盏的目光,转过头来,目光深邃地看着明粟,一字一顿地说道。 屋内的烛火轻轻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明粟听了谢灼的话,陷入了沉思。烛光在她的眼眸中跳跃,映出她内心的波澜。 先皇遗诏,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能让皇帝如此忌惮? “先皇遗诏……”明粟喃喃自语,“可我们两家为何会有遗诏?这对皇帝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谢灼坐直了身子,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据我所知,先皇临终前或许留下了对当今皇帝不利的遗诏。 而我们两家,很可能是先皇信任之人,被托付了遗诏。 如今皇帝坐稳了江山,自然容不得这遗诏的存在。” 明粟眉头紧锁,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若真是如此,那我们岂不是成了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即便我们成婚,又能改变什么?皇帝若想对付我们,绝不会轻易罢手。” 谢灼目光坚定,看着明粟说道:“成婚虽不能彻底改变现状,但能让我们两家的关系更加紧密。 一旦有危险,我们可以相互扶持。而且,皇帝并不知情我们如今也才知道有遗诏成婚之后,我们便有更多的机会去探寻遗诏,说不定能找到应对之策。” 明粟抬起头,与谢灼对视:“可这太冒险了。一旦被皇帝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谢灼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我既然敢回来,就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你放心,只要我们小心行事,不会有事的。而且,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遗诏,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明粟不能否认的是他所说正合明粟的心意,可还是反问“你为什么觉得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还能堵上一切还能信你。” “因为你是明粟,你忘记的只是记忆不是你的心。”谢灼倚靠在椅背上弯唇看她。 明粟听到他完全信任的话语僵住,过一会才回应“好,我同意。” 谢灼站起身来“那等我回京之期皇帝会摆宴,到时我会请他赐婚,什么绊脚石不如自己亲自赐来的好。” “等一下。”明粟轻声说道,随后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在屋内的几案和柜子间翻找起来。她仔细地翻寻着,终于在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找到了一块手帕。 那手帕质地柔软,绣着淡蓝色的小花,她轻轻拿起,转身走到他身边,将手帕递到他面前:“手,你先包一下。” 明粟刚才就注意到,他从窗户翻进来之后,下意识地把手在自己的黑色衣服上擦了擦。由于衣服颜色深,看不出手上是否还有血渍,但坐下之后,他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开那只手,似乎生怕在明粟的屋子里留下什么痕迹。 谢灼伸手接过手帕,随意地在手上系了一下,动作干脆利落。 他看着明粟,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随性说道:“走了,昭昭宫宴见。”说完,他转身走向窗户,双手一撑,便敏捷地翻了出去。 明粟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将目光转向对面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茶盏。那袅袅的热气缓缓升腾,在空气中消散。她喃喃自语道:“还真是熟稔。” 突然,明粟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眼睛猛地睁大。 她急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户,探出头去四处张望,嘴里喊道:“我簪子,怎么还顺人东西。”然而,此时谢灼早已没了踪影,只有窗外的微风轻轻拂过,吹起她的几缕发丝。 “如果谢灼和明粟是青梅竹马?那他能认识我是为什么呢?正好可以再顺着他往下查我是谁。” 明粟站在窗边,风拂动她的发丝,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她的目光落在那片被血晕染过的雪地,记忆的碎片似乎在那红梅般的血迹中闪烁。 她意识到,谢灼的出现或许是解开自己身世谜团的关键。 谢灼:为了骗老婆和我成婚的计谋罢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谢灼 第5章 祠堂 清晨,天色尚有些昏暗,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户的缝隙,稀稀落落地洒在屋内的地面上。 明粟正沉浸在梦乡之中,突然,春雪那带着惊恐与急切的叫喊声如同一道惊雷,将她从睡梦中惊起。“这怎么有血,快看看小姐有没有事情。”春雪的声音里满是慌乱,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明粟猛地坐起身来,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紧张,迅速环视了一圈房间。房间里布置得很是雅致,可此刻在她眼中,每一处似乎都隐藏着秘密。 她咬了咬牙,赤着脚“啪嗒啪嗒”地走下了床,那冰冷的地面让她的双脚瞬间一阵刺痛,但她顾不上这些,径直走到桌边。 那桌子的一角十分锋利,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清冷的光。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绝,狠心将手放在那锋利的桌角上,用力一划,鲜血顿时如小股溪流般涌了出来。“谢灼,你害死我算了。”明粟咬着牙,低声咒骂道,声音里满是愤怒与无奈。 就在明粟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外面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一下接着一下,仿佛敲在了她的心上。 “小姐,你没事吧?”春雪在门外焦急地喊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明粟此时正手忙脚乱地清理着地上和周围可能留下的痕迹,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无暇回应她。 “小姐,你回我一声,我闯进来了?”春雪见里面没有回应,声音里的担忧更甚,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急切。 明粟一边匆匆系好自己受伤的手,一边快速躺回床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回道:“慢点闯,别摔了。” 就在她话音刚落,春雪“砰”地一声推开了门,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小姐你还调侃我,我看你窗户边有血迹都吓死我了。” 春雪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床边,眼睛紧紧地盯着明粟,上下打量着她,眼神中满是关切。 明粟趁机伸出手,脸上挤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说道:“没事,我昨天开窗想看看雪,劲用大划着了。”她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可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她此刻内心的紧张。 春雪连忙小心翼翼地解开手帕,看着那还在渗血的伤口,心疼得眉头都皱成了一团。她的手轻轻颤抖着,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仿佛那伤口长在自己身上一样。“昨天怎么没喊奴婢。”春雪的声音里满是自责与心疼。 “都多晚了就没喊,没事春雪,就一道口子。”明粟说着,也怕春雪看出异常,连忙想要抽回手。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闪躲,不敢与春雪那关切的目光对视。 “那也是要上药的奴婢这就去拿。”春雪说完,着急得连裙摆都顾不上整理,转身就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那匆忙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着。 明粟看着春雪那匆忙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感激,也有愧疚。 她微微张嘴,低声说:“谢谢你,但抱歉。”那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转眼间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春雪刚离开没多久,紧闭的门扉便被人轻轻叩响,那敲门声清脆而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站在门外的,正是明楚。 他身姿挺拔,身着一袭素色长袍,显得儒雅而又稳重。 此刻,他微微倾身,头轻轻靠近门,声音温和又带着关切,小心询问道:“昭昭,我是阿爹,可以进来吗?” “可以的。”屋内很快传来明粟清冷的声音。 明楚轻轻推开房门,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屋内的宁静。 他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上面摆放着色泽诱人的梅花酥。 他缓缓走进来,脸上带着一抹歉意的微笑,解释道:“昭昭,昨天说给你带桃花酥,可谁知道皇帝陛下设法把我留在了皇宫里,处理一些要紧的事务,我没能赶在你睡着前回来。 爹今早给你买的新的。”没人能想象得到,那位在朝堂上令众人敬畏三分的吏部尚书大人,竟会为了给女儿买糕点,天不亮就去排队,一直排到现在。 明楚走到明粟身边,轻轻把托盘放在她身旁的桌子上,眼神中满是疼爱。 接着说道:“我回来就看到春雪急匆匆的,说去找药,一问才知道你开窗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手。一会爹就找人来把这窗户换了,不能再让你受这样的伤。” 明粟换了另一只手,拿起一块桃花酥,轻轻放在口中咬了一口。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清冷的面庞染上淡淡的笑,夸赞道:“好吃!真的好吃,父亲。没关系的,本来就是我自己没太注意。你看,春雪去拿药这一会的功夫,伤口都快结痂了。” 说着,她便把手伸到明楚眼前,白皙的手指上,那道浅浅的伤口还带着一丝血色。然而,她却一时忘了明楚的身份,虽然刑部不归他管,但他也曾去过刑部处理事务,对于伤口之类的事情,自然有着敏锐的洞察力。 明楚只看了一眼那伤口,心中便涌起了疑惑。但他并没有立刻拆穿,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就在这时,春雪取药回来了。她身着朴素的丫鬟服饰,脚步轻盈,微蹲行礼,恭敬地说道:“老爷。” 明楚摆了摆手,和蔼地说道:“在家中就用不上这种虚礼了。你给昭昭上完药后,就带她来祠堂吧。”说着,他从腰间解下那把古朴的祠堂钥匙,递给明粟,温柔地说:“爹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一会。” 明粟点了点头,接过钥匙,又将托盘端到明楚面前,乖巧地说道:“好,父亲。你也吃一块,尝尝这桃花酥的味道。” 明楚看着女儿递来的托盘,微微一笑,拿起一块梅花酥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后点头道:“确实好吃,昭昭喜欢便好。”说罢,他轻抚了下明粟的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春雪快步走到床边,手里拿着药箱,眼中满是心疼:“小姐,快让我给你上药。” 她小心翼翼地为明粟清理伤口、涂抹药膏,冰冷药膏触碰到伤痕时明粟下意识收手起嘶一声。 “怎么了小姐疼了吗?”春雪里面放轻了力度。 明粟摇了摇头伸回去手“没有突然一凉。” 春雪听罢放心的上药了“那就好” 明粟看着春雪专注的模样,心中的愧疚愈发浓烈,可她只能将这份情绪深埋心底。 上好药后,春雪扶着明粟起身,帮她整理好衣衫。 明粟拿起那把古朴的祠堂钥匙,深吸一口气,和春雪一同朝着祠堂走去。 祠堂里,弥漫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祖先的画像悬挂在墙上,仿佛在凝视着每一个进来的人。 明楚早已等候在那里,他神情庄重,见明粟进来,指了指蒲团道:“昭昭,过来给列祖列宗上炷香。” 明粟走上前去,接过明楚递来的香,点燃后虔诚地拜了三拜,然后将香插入香炉中。明楚看着明粟,语重心长地说道:“昭昭,咱们明家世代忠良,行事光明磊落,切不可做出有违祖宗家训之事。” 明粟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衣角,她不敢直视明楚的眼睛,低着头说道:“父亲,明粟明白。” 明楚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手上的伤口,我看得出并非开窗划伤,是你自己今早刚弄的,你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人可以让你为他遮掩呢?” “父亲……”明粟欲言又止,她深吸一口气,想到了借口,“是……” “是我。”一道修长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来对着明楚作揖行礼“明伯父。” 明楚看清来人后,脸上露出了极为震惊的神情,脱口而出:“谢灼!” 谢灼今日身着一袭玄色黑金大氅,那玄色深沉如夜,上面的金色丝线绣着繁复而精美的花纹,在祠堂的微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大氅随风轻轻摆动,更增添了几分潇洒与不羁。 他内里穿着一件正红交领里衣,鲜艳的红色与玄色形成了强烈的色彩对比,显得格外夺目,仿佛是黑暗中的一抹炽热火焰,照亮了整个祠堂。 明楚立刻上前踹了一脚“你疯了是吗?” 谢灼稳稳地承受了这一脚,并未后退,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明楚,说道:“明伯父,我们不应该在她什么都忘了的情况下替她选择一切,明粟如果想起来了她又会怎么办?” 明楚被谢灼的话噎住,气得浑身颤抖,手指着谢灼,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这混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昭昭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你还来搅这趟浑水!” 谢灼微微弯腰,依旧恭敬道:“明伯父,我自知此举唐突,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昭昭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安排一切。 我与昭昭曾有过许多回忆,那些过往,我想她若恢复记忆,必定也不想被轻易抹去。” 明粟站在一旁,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内心五味杂陈。 听到谢灼提及过往,她的脑海中像是有无数碎片在碰撞,隐隐约约有一些模糊的画面闪过,但又抓不住。 她的眼神中满是迷茫与困惑,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第6章 遗诏 明粟的声音突然拔高,大声喊了一声:“够了!”此刻,她只觉得脑袋好似被重锤敲击一般,沉重得仿佛有千斤之重,不由自主地想要往下倒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谢灼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稳稳地接过,脸上满是关切,急切地问道:“没事吧?” 明粟微微抬起手,轻轻揉着发痛的脑袋,从谢灼温暖的怀里缓缓退了出来。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受伤与质问,直直地看向明楚,说道:“没事。父亲,你如果真的选择和母亲一样的计划,那我算什么呢?难道只是一个正好失了忆的累赘吗?”说着,她佯装出一副受伤的模样,目光紧紧地锁住明楚。 明楚看着女儿如此伤心地质问自己,顿时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的眼神有些慌乱,竟然下意识地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谢灼。谢灼看到明楚这副模样,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谢灼走上前一步,轻声说道:“明粟,他们也是想让你可以好好活着啊。” 明粟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她皱着眉头,激动地说道:“可这样的活着我不想要。谢灼,你一个谢家人都可以和他们在一起想办法抵抗,而我却只能去外面躲着生活。 假如你们真的出了意外,我还在外面一无所知地生活着,等我记起来了,我又该怎么办呢?” 明楚张了张嘴,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可阿爹怎么能看着你和我们一起犯险呢?” 明粟目光坚定地回望明楚,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也一样,父亲。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去冒险,而我却置身事外。” 明楚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问道:“那你现在都知道什么了?” 明粟神色淡然,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遗诏。” 旁边的谢灼冷不防地挨了明楚一脚,明楚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小子嘴上能不能有个把门的!” 谢灼无奈地摊开双手,苦笑着说道:“没办法啊,明伯父。我可不敢骗她,不然有多惨她忘了你也知道啊。当初她发起脾气来,那可是谁都拦不住。” 明楚眼尖地看到谢灼手上有一道明显的划伤,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关切地问道:“等会,你手上又是怎么弄的?” 谢灼歪着头,半笑不笑地看向明粟,故意拖长了声音问道:“又?” 明粟像是被谢灼的眼神吓到了一样,连忙后退一步,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心里想着:这样的盟友她真不想要了,老是给自己惹麻烦。 明楚见状,立刻挡在明粟前面,装作生气地瞪着谢灼,说道:“看谁呢,快说。放心,伯父肯定替你出气。” 谢灼自然知道明楚是在和他开玩笑,也清楚就算自己不说实话,明楚心里其实也已经有了猜测。 谢灼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昨天开人窗户让划的。” 明楚原本心里就有了猜测,但亲耳听到谢灼这么说,还是忍不住火冒三丈。他气得双手握拳,恨不得现在就当着明家列祖列宗的面打谢灼一顿。 不过,他还是顾及到现在身处祠堂,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把这股气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站在后面的明粟看到明楚这副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她走上前,解释道:“他昨天一直在我窗户外守着了。我开窗时看到他,当时吓了一跳,再加上我现在也不记得他了,就把他当成坏人,顺手给了他一簪子。” 明楚听了明粟的解释,这才放下心来。他心里明白,谢灼和明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谢灼再怎么样也绝对不会对他女儿做什么坏事的。 可是,一想到自己家的宝贝女儿一直被谢灼觊觎着,他心里就觉得不爽。 明楚板起脸,瞪着谢灼说道:“就算是这样,你抗旨回京,还守在我女儿窗外,你到底想干嘛?” “我听闻明粟失忆的消息后,生怕她遭遇什么危险,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这不,刚到这儿,就正好撞见一个形迹可疑之人,我直接杀了也不知道这是哪方势力派来的暗卫,居然一直在暗中监视着明粟。” 谢灼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衣襟里摸索了一阵,随后掏出半块玄鱼玉佩,郑重其事地递给明楚,“我在那人身上找到的这个。” “这么说来,你身上那股血腥味,并不是因为你把刺破的手抹在衣服上才有的咯?”明粟一边缓缓说着,一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过来,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块玉佩,上上下下仔细地端详着。 谢灼嘴角微微上扬,嗓音里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打趣道:“要是光靠刺破手把血抹衣服上就能有这么重的血腥味,那我不得失血过多,早就撑不住了。” 明楚此时哪有心思去理会谢灼的玩笑话,他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分析道:“从这块玉佩来看,这应该是先皇的暗卫。只是如今先皇已逝,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还效忠于当今这个皇帝。” “如果他们此番出现,目的也是为了那遗诏,可为什么偏偏会盯上明粟呢?”谢灼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担忧之色。 他回想起昨天的情形,心中后怕不已,暗自想着,若是自己晚来那么一点,明粟说不定就会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了。 明粟看着那块玉佩,眼神逐渐变得锐利,“不管他们目的如何,既然盯上了我,那我就不能坐以待毙。 父亲,我们必须尽快弄清楚遗诏的秘密, 还有这些暗卫背后的势力。” 明楚叹了口气,“唉,遗诏之事,关系重大。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守着这个秘密,就是怕给你带来危险。如今既然你已知晓,我们便一起面对。只是这遗诏的秘密,还需要从长计议。” 谢灼站在一旁,思索片刻后说道:“明伯父,如今当务之急是先确保明粟的安全。那些暗卫既然已经现身,说不定还会有后续行动。” 明粟点了点头,“谢灼说得对,我不能总是躲着。我要主动出击,引那些暗卫出来,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明楚有些担忧地看着明粟,“昭昭,此事太过危险,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在略显静谧的氛围中,突然,明粟猛地扯了一把谢灼的衣角。 那衣角被她扯动时,发出了细微的摩擦声。“嗯?”谢灼原本正专注于眼前的景象,被这突如其来的拉扯惊了一下,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明粟身上,带着些许疑惑。 “抱我。”明粟大大方方地张开手,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扔下了这句话,那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然而,一旁的明楚却先急了,声音带着几分焦急和紧张,提高音量喊了一声:“昭昭!” 谢灼听到明粟的要求后,微微一怔,随即陷入了思索。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脑海中快速地权衡着利弊。 思索了几秒之后,他缓缓躬身弯腰,凑近明粟,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和调侃,轻声问道:“你不会是准备这样对我,然后让明伯父,再把我打死吧?” 明粟见谢灼还在迟疑,小手紧紧地扯着他的袖子,使劲向下拉,那动作带着几分急切。她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快点,别磨蹭了,我一会就忘了。” 谢灼看着明粟那着急的模样,耳尖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微红。 他心中虽然有些纠结,但还是弯着腰纵容着她,只是并没有立刻答应她的要求,似乎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知道遗诏在哪里,快!”明粟突然急切地说道,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力量猛地抱起。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她下意识地连忙抱住谢灼的肩膀,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谢灼偏过头,明粟呼出的气息轻轻洒在他的耳畔,痒痒的。 他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你不早说,我还以为你故意闹我呢。” 明楚在一旁又急又气,跺了跺脚,也不好说什么。“昭昭,你这孩子怎么如此莽撞!谢灼,你小子小心一点,不然我一会真揍你。” 明粟抬起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那动作虽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示意他再把自己举得高一点。 谢灼从一开始就一直保持着两手握拳的姿势稳稳地抱着她,那姿势仿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让明粟有丝毫闪失此时,听到明粟的示意,他缓缓张开手心,手指稳稳地握上明粟的腿,手臂微微用力,又小心翼翼地往上举了举。 明粟趁着被抬高的机会,伸出手在房梁上仔细地摸索着,每一寸地方都不放过,眼神专注而认真。 谢灼微微侧了侧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回应着明楚:“知道,我可舍不得。”那语气里满是宠溺。 老父亲仿佛两人中的一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遗诏 第7章 求娶 明粟在房梁上摸索着,手指一寸寸地滑动,试图找到那个隐藏的机关。 终于,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微微凸起的暗扣。 她心中一喜,连忙朝着下方喊道:“小心一点,可千万别砸到了!”声音在略显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着。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紧接着,半截明黄色的纸缓缓落下,在空中轻轻摇曳着。 明粟看着那半截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毕竟此刻她正处于一个较高的位置。她下意识地抓紧身旁人的手臂,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道:“让我下去。”她紧紧地扶着谢灼的肩膀,双脚微微悬空,这个高度还是让她感到害怕,每一阵轻微的晃动都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谢灼感受到明粟的紧张,连忙伸手拦住她,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弯腰,动作极为缓慢,生怕一个不小心让明粟摔倒。 他一边弯腰,一边轻声安慰着:“别怕,有我在呢。”直到明粟的双脚稳稳地站在地面上,他才松了一口气。 明楚一直在一旁密切关注着,看到明粟安全落地,立马快步上前,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 他冷哼了谢灼一声,那冷哼声中似乎带着些许不满和对女儿的护犊之情。 谢灼并没有在意明楚的冷哼,他不紧不慢地走过,弯腰捡起地上的半截明黄纸。他将纸拿在手中,轻轻抚摸着,眉头逐渐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他反复摩挲了几下,感觉纸张的质感不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站起身,径直走到明楚面前,将纸递过去,语气肯定地说道:“假的。” 明粟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她好奇地看着两人,眼中满是疑惑,忍不住问道:“怎么知道的?这看起来不就是普通的明黄纸嘛。” 谢灼看着明粟那懵懂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调侃道:“你不会没接过圣旨吧?”说完,他又佯装思考了一下,接着说道:“确实没有,就算有你也忘了。” 明粟听了谢灼的话,白了他一眼。 明楚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忍不住替自己女儿怼谢灼:“接圣旨也不是什么好事,你最近一次接好像是让你们去边关吧?还偷跑回来。” 随后,明楚耐心地向明粟解释道:“圣旨用的是黑犀牛角做轴,那黑犀牛角质地坚硬,纹理细腻,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光泽。 而且圣旨的材质也不这么粗糙,它是用上好蚕丝制成的绫锦织品,摸起来光滑柔软,手感极佳,上面的字迹也是用特殊的颜料书写,历经岁月也不会褪色。 你看看这半截纸,质地粗糙,轴也不对,明显就是假的。”明粟一边听着,一边认真地点头。 “没事过几天啊,我就安排你去接一个重要的,怎么突然就想起来问在那儿的事儿了呢?”谢灼微微眯起眼睛,话语中带着一丝随意,却又没有明说具体是什么事情,他心里想着,也不知道明粟能不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明粟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些许迷茫,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就想起来了,好像是在特别小的时候,见过有人放过类似的东西。”那回忆仿佛隔着一层薄纱,隐隐约约却又难以捉摸。 “如此看来,遗诏的存在时间比我们所知道的还要早得多啊。 能让明家人不惜大费周章,把祠堂的房梁都挖了,就只为了藏一个假的遗诏,这背后肯定藏着不小的秘密。”谢灼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顶了顶腮,脸上渐渐染上了一层倦色,显然这段时间的事情让他有些疲惫。 “明粟,你先回去吧。”谢灼说着,缓缓把自己身上的衣氅解开,动作轻柔地披到了明粟的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仿佛在为她抵御这冬日的寒意。 “如果你们还是打算商量一个把我排除在外的计划,那就不用再说了。”明粟冷冷地扫过谢灼和明楚,脸上带着一丝倔强,她不想被当成一个局外人。 谢灼闻言,凤眼微微弯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你觉得我跟你说的那件事,怎么可能把你排开呢?”那语气中带着一丝笃定和温柔。 明粟听了,不禁想起昨天和谢灼两人的约定,脸色缓和了一些。 她转过身,给明楚行了一个礼,恭恭敬敬地说道:“父亲,我就先走了,怀玉还说要和我一起去赏梅呢。”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 明楚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慈爱:“去吧,和怀玉好好玩,注意身体你才好一点,早点回来。” 明粟走出房门,外面的寒风扑面而来,她裹紧了谢灼给的衣氅,衣氅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明楚心里明白得很,和谢灼不管讨论什么事情,都绝不能再让明粟知晓了。他深知一旦明粟被牵扯进来,很可能会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 这危险就像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对明粟发起致命一击。 明粟是他心中极为珍视之人,他无论如何都要护其周全。 明楚思索再三,最终决定带着谢灼去了祠堂的密室。 其实,他心里还有另外一层想法。他知道自己和谢灼在很多事情上看法不一,万一两人聊起天来话不投机,以他这火爆的脾气,说不定真会忍不住揍谢灼一顿。 而祠堂的密室相对隐蔽,就算真动起手来,也不会被别人轻易发现。 两人进入密室后,明楚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双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斜着眼睛看向谢灼,开口说道:“说吧,还有什么事?别在这磨磨唧唧的。” 谢灼并没有去坐,而是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身姿挺拔,眼神专注。 他双手垂在两侧,神情严肃。 明楚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有些不耐烦,提高了音量催促道:“快点的,有话就直说,别在这跟我装什么规矩。” 谢灼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郑重的神情,缓缓说道:“六日后,便是我们回京之期。届时,皇帝会举办一场盛大的宫宴。我打算在宫宴上请旨,求皇帝赐婚。” 明楚听了,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轻笑道:“求呗,这事儿你不跟你爹说,跟我说干什么?又不是求娶我……” 然而,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笑容瞬间在脸上凝固,眼睛瞪大,大声喝道:“等会,你什么意思?自己把话说清楚!” 谢灼没有丝毫犹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洪亮而坚定地说道:“忠勇候府次子谢灼,望求娶明大小姐。” 明楚看着跪在地上的谢灼,心里有些复杂。他知道谢灼十八岁就封了将军,在朝堂上也是威名赫赫。 这样一个人物向自己下跪,换做旁人,或许会受宠若惊。 但明楚却并不在意这些虚名,他挥了挥手,满不在乎地说道:“你就跪着吧,别人或许受不起你这十八岁封将军之人的下跪,可我还受不起你谢灼的下跪了?别以为你这样跪着,我就会轻易答应你什么。” 过了一会儿,明楚眼见着谢灼依旧直挺挺地跪在那里,双唇紧闭,一声不吭,终于忍不住轻轻嘟囔起来。 他皱着眉头,满脸无奈地说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谢今朝。 你和昭昭从小就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你们俩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你心里打的什么心思,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难道真的想害了昭昭吗!” 谢灼听到自己的小字,眼皮猛地一跳,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自在。他连忙抬起头,眼神带着些许恳切,说道:“明叔,你就别再喊我今朝了。” 明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略带嘲讽的笑容,语气里满是揶揄:“哟,这会儿又喊我明叔了?想当初,你和明粟一起长大的时候,不也追着她喊昭昭吗? 自从知道这小字只有亲近的人才能喊之后,你就再也没喊过,连对我也改了口,开始喊明伯父。 不过,刚才我一听你又喊她昭昭,就知道你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了。”说罢,明楚毫不留情地将他的心思揭穿,目光紧紧地盯着谢灼,仿佛要把他看穿。 谢灼被明楚戳中心事,脸颊微微泛红,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眼神坚定地说:“明叔,我知道现在局势复杂,但我对昭昭的心意日月可鉴。 我有能力保护她,给她安稳的生活。这次回京,我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明楚冷哼一声,“你说得轻巧,如今朝堂暗流涌动,各方势力虎视眈眈。 你以为皇帝举办宫宴只是单纯的宴请?其中必定暗藏玄机。 你若在宫宴上请旨赐婚,万一触怒了他,昭昭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谢灼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目光灼灼,“明叔,我明白您的担忧。但我也清楚,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再想求娶昭昭恐怕难上加难。” 明楚看着谢灼坚定的神情,心中有些动摇,他一直知道在这安京除了他谢灼确实没有更好的人了。 但他还是嘴硬道:“哼,你别以为你几句花言巧语就能说服我。 昭昭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能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除非你能保证,在宫宴上不会出任何差错,并且婚后能让她幸福快乐。” 谢灼重重地点了点头,“明叔,我以我的名誉和家族的荣耀起誓,一定会护昭昭一生一世。 宫宴上,我会小心应对,不会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婚后,我会用我的全部真心去疼爱她,让她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明楚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说道:“好吧,我暂且相信你。但你要记住,若是你敢辜负昭昭,我定不会饶过你。” 谢灼长舒一口气,感激地说:“谢谢明叔,我一定会做到的。 对了,明叔,关于那假遗诏,您觉得背后会是谁在搞鬼。” 第8章 赏梅 明楚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遗诏之事定有蹊跷,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只是这背后牵扯众多,我们行事还需谨慎。” 谢灼率先开口:“我们现在知道这遗诏是假的,那明家真的遗诏又在哪里呢?” 谢灼摸着下巴,思索道:“能让明家人煞费苦心藏一个假遗诏,真遗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说不定他们将真遗诏藏在了一个更加隐秘的地方。” 明楚皱着眉头,说道:“我明家祠堂乃是家族重地,他们敢在这儿动手脚,背后之人定不简单。 而且这假遗诏出现在此,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引我们入局。” 明楚皱起眉头,沉思道:“这假遗诏出现得如此蹊跷,背后肯定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操控。 我猜测,可能与朝堂上的某些旧臣有关,他们想通过这假遗诏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们得尽快查明真相,以免夜长梦多。” 谢灼点了点头,“我也有同感。接下来的几天,我会派人暗中调查此事。明叔,您这边也多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线索。” 明楚拍了拍谢灼的肩膀,“好,我们一起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养精蓄锐,注意千万藏好。准备应对六日后的宫宴。” 谢灼恭敬地行礼,“是,明叔。那我先告退了,您也早点休息。”说完,他转身走出了密室。 明楚望着谢灼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量:这孩子倒是有几分担当,希望他真能如他所说,保护好昭昭。不过,这朝堂之事变幻莫测,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平。 明粟从祠堂出来后,脚步轻快地朝着明怀玉的小院走去。 天边升起的太阳为她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她身上披着一件黑色大氅,大氅的边缘绣着精致的银色花纹,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飘动。 春雪紧紧跟在明粟身后,眼睛时不时地落在那件大氅上,心中满是疑惑。 可春雪毕竟是个伶俐的丫鬟,她深知在这府中,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所以尽管心中好奇,她还是把疑问默默地咽了下去,只是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 明粟刚踏进小院,就看到了院子中央那个正在练武的少年。 明怀玉身着一袭白色劲装,扎着高马尾,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 他手中的长缨枪在夕阳下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凌厉的气势。只见他时而如猛虎下山,时而似蛟龙出海,枪花在他的手中绽放,让人眼花缭乱。 明粟看到这一幕,不禁弯唇一笑,缓缓朝着明怀玉走去。 而此时的明怀玉,正全神贯注地舞着长缨枪,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走进了小院。 突然,明怀玉一个转身,手中的枪尖直直地指向了明粟。 那一瞬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春雪在一旁吓得捂住了嘴巴,差点叫出声来。 可明粟却面不改色,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慌乱。 倒是明怀玉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姐姐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连忙往后撤了几步,手中的长缨枪也停了下来。他瞪大了眼睛,带着几分埋怨地说道:“姐,你吓死我了!这要是真打你身上,可怎么办啊!”说着,他便拉着明粟的胳膊,围着她转了一圈,仔细地察看她有没有真的受伤,眼神中满是关切。 明粟配合着明怀玉转完一圈后,轻轻地抚下他的手,笑着说道:“我又不是傻了,还能不知道躲啊。”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让明怀玉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明怀玉围着明粟转悠了几圈,眼睛突然落在了她身上的大氅上。 他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着那件大氅,然后说道:“不对啊,你这衣服怎么那么像谢灼那小子的?我记得他好像有一件类似的大氅,也是这种黑色的,还绣着银色的花纹。” 明粟听到明怀玉的话,心中一怔,但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轻咳了一声,说道:“巧合吧,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衣服。我只是觉得这件大氅好看,就披上了。” 明怀玉点了点头,说道:“也是,那小子现在还应该在边关喂狼呢。听说边关战事吃紧,也不知道他在那边怎么样了。”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似乎对谢灼并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你为什么和他那么不对付呀?”明粟一脸好奇地看着明怀玉,眼神里满是疑惑。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听父亲说,我们三个可是一起长大的呢。 你只比我小4岁,从小也和他一同玩耍、成长,按道理来说,你们的关系不应该也很好吗?” 此刻,明粟心里着实想要问清其中的缘由,她暗自琢磨着,说不定能从这里面知道谢灼干了什么事情,要是真有不对的地方,还能替她弟弟出出气呢。 明怀玉微微一怔,差点就顺着惯性思维说错话,猛地才想起明粟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赶忙解释道:“没有,姐。他呀,就爱捉弄我。每次他捉弄我,我气不过想还手,可又打不过他,所以才生气的。”说着,明怀玉委屈地撇了撇嘴,那模样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明粟看着弟弟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轻轻摸了摸明怀玉的头,笑着说道:“那下次呀,我们两个一起捉弄他。我就不信,咱们两个人还治不了他。” 明怀玉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他连忙说道:“好呀,姐。你先去偏房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去换身衣服,然后就带你去赏梅。这梅花开得正盛呢,可好看了。”说完,他就像一阵风似的,急忙向房间跑去,那急切的步伐仿佛生怕耽误了和姐姐赏梅的时间。 一旁的春雪见此情景,便主动给明粟带路。 她一边走着,一边轻声说道:“其实呀,小少爷和谢将军关系挺好的。大抵是因为孩子心气,他们见面就爱互相怼着玩。有时候老爷也会和他们一起闹呢。” 明粟听了,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除了怀玉,父亲和谢灼哪一个是小孩子了呀,可他们还像孩子一样打打闹闹。” 春雪微微一笑,说道:“所以这说明是家人呀。家人之间才会这样毫无顾忌地相处。” 明粟听到这话,不禁轻轻感叹:对啊,朝堂之上风波诡异,每个人都可能带着目的接近别人。 可只有家人才会毫无顾忌地打趣,就算闹了矛盾,也能很快就和好如初。 她的眼神里满是感慨,仿佛在这一刻,才真正体会到了家人的珍贵。 春雪轻轻转头,目光温柔地看向明粟,声音轻柔却满是真诚:“你们都对奴婢很好,从未拿我真正当过奴婢,而是将我视作家人一般。”她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藏着无数感激。 明粟静静地听着春雪的声音,那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还带着一丝沙哑,她立刻就知道春雪这是想要哭了。 她嘴角微微上扬,伸出手轻轻抚上春雪的头顶,随后又迅速捏了一把春雪的脸,动作俏皮又带着亲昵,接着便快步向前走去,边走边说:“我们家可没有爱哭鬼。” 春雪被明粟这一连串的动作和话语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原本快要掉下的眼泪也收了回去。她跺了跺脚,娇嗔道:“小姐,你又取笑奴婢。”两人在偏房里坐了没多久,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紧接着,便传来明怀玉清朗的声音:“走了姐,马车在等我们了。”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仿佛已经迫不及待。 明粟听到声音,起身拉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高自己一头的少年,他身着一袭锦白月袍,那袍子在洁白的雪地里显得格外纯净,仿佛与雪地融为一体。 少年眉眼弯弯,清亮的眼眸如同山间幽泉,波光流转间似藏着无尽温柔。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振翅欲飞的蝶。高挺的鼻梁下,唇色如三月桃花,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粉意。 他的面容柔和,和明粟有五分相似,只是一个气质清冷,一个灵动柔和。 几人缓缓踏出明府的那扇厚重的大门,阳光轻柔地洒落在他们身上。明粟微微眯起眼睛,这才得以将安京此刻的盛况尽收眼底。眼前的街道热闹非凡,街边的小贩们扯着嗓子叫卖。 在明府大门前,一辆华丽的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 马车的车身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车轮上的铜饰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只见一个人正抱臂倚靠在马车之上,他身姿挺拔,犹如一棵历经风雨的苍松。 他的眉上有一节明显的刀疤,那刀疤曲折蜿蜒,仿佛是岁月和战火留下的勋章。 这道刀疤非但没有让他显得凶狠可怖,反而为他增添了一丝久经沙场的独特味道。 他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稳与坚毅,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人看到明怀玉后,轻轻吹了个口哨,声音清脆响亮,随后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喊道:“小怀玉,走吧!” 第9章 遇刺 明怀玉正站在原地,当他看清来人的模样时,不禁猛地一惊,瞪大了眼睛,声音也因为惊讶而微微提高:“怀墨!你没去边关吗?我本以为你早已经随着谢家大部队奔赴边关了呢。” 怀墨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近,身姿挺拔,面容冷峻,他朝着明粟礼貌地颔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说道:“本来就没我事,只是谢灼走了,我自己在这安京多无聊啊。 你想啊,偌大的安京城,平日里也就和谢灼有些话说,他这一走,我整日里无所事事,实在是觉得日子寡淡无味,就陪着去了。 一路上倒也有些趣事,只是可惜你不在,不然也能一同乐呵乐呵。” 明怀玉回过神来,赶紧给明粟重新介绍,她拉着明粟的手,脸上满是热情,说道:“再给你介绍下姐,怀墨可是谢灼的暗卫兼好友呢。他这人武艺高强,为人也仗义,平日里没少帮谢灼的忙,也算是谢灼身边最得力的人之一了。” 明粟听到这番介绍,感受到了怀墨释放出的友好信号,可看着他那冷峻的脸庞,眼神中还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丝防备,她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怀墨。 怀墨转身走到马车旁,小心翼翼地从马车上拿下脚凳,轻轻放在地上,然后伸出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轻声说道:“上车吧。” 他扶着两人上了车,动作轻柔而又不失稳重,待两人都坐好后,他才和春雪走到马车外面,熟练地拿起缰绳,稳稳地坐在驾车的位置上。 马车缓缓前行,明粟透过车窗,看着外面安京城繁华的景象,想到刚才自己看到的一切。 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她皱了皱眉头,开口询问道:“安京看着也不像百姓受苦的样子啊,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商贩们的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货物,一片热闹繁荣的景象。” 外面的怀墨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而又严肃地说道:“因为安京在天子脚下,皇帝必须做好表面功夫。 你看到的只是这繁华的表象,安京的流浪者会直接被驱逐,那些人被驱赶着离开了这座看似繁华的城市,不知道流落何方。 而这些商贩的苦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每日里起早贪黑,辛苦劳作,却只能勉强维持生计,还要承受着各种苛捐杂税的压力。” 明怀玉在车厢里听着怀墨的话,忍不住暗骂一声,他握紧了拳头,满脸的气愤,说道:“这三年难民越来越多,也不知道朝廷到底在做些什么,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百姓受苦吗?” 怀墨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边关最近也被难民攻击,那些难民为了生存,不得不铤而走险,这也实在是无奈之举啊。” 明怀玉从车厢探出头,看着驾车的怀墨,眼中满是疑惑,问道:“怀墨那你怎么回来了。你这突然回来,是不是边关那边出了什么事?” 怀墨驾着车,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回答道:“谢灼说可能有人会对你们下手,让我来保护明大小姐。 特意嘱咐我一定要保护好你们,所以我就赶紧赶回来了。你们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们的。” 明怀玉听闻对方的话后,忍不住轻轻嗤笑一声,满脸不屑地说道:“装什么装,我姐身边有我护着呢,管他谢灼什么事。” 怀墨看着明怀玉这副模样,忍不住嘴角上扬,开始模仿起谢灼的语气来:“谢灼料定了你会这么说,特意让我告诉你:弟弟,等你有能耐打得过我了,再来跟我谈这些。”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故意模仿着谢灼那略带挑衅的神态。 明怀玉一听这话,顿时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睛瞪得老大,大声吼道:“谢灼!”那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仿佛要将谢灼生吞活剥了一般。 明粟看着气得满脸通红的明怀玉,赶紧伸手拉住他,轻声劝道:“好了好了,别气坏了自己,谢灼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明怀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嘴里还在嘟囔着:“这谢灼,就会气我。” 过了一会儿,几人坐着车刚驶进那条幽静的小路,马车依旧缓缓前行着,车窗外的繁华景象渐渐向后退去。 这条小路两旁树木繁茂,枝叶交错的笼罩下显得格外阴森。 怀墨专注地驾着车,眼神始终坚定地望着前方。 突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眉头微微一皱。只见一群黑衣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迅速将马车团团围住。 他们身着黑衣,手持利刃,眼神凶狠。怀墨反应迅速,立刻提高了警惕,身体微微前倾,眼神紧紧地盯着那些蒙面者,双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你先去车厢。”怀墨神色匆匆,话音刚落,便用双手轻轻但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春雪往车厢里推。 春雪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就在这慌乱之际,车厢内的明粟眼疾手快,一把稳稳地接过了春雪。 明粟满脸关切,急忙问道:“怎么了?” 春雪此时还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大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嘴唇哆哆嗦嗦,说话也变得磕磕绊绊:“小……小姐,外面……外面来了好多黑衣人,他们……他们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听到这话,明粟原本温和的眼神瞬间一凛,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和担忧,身体也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然而,还没等明粟有所动作,明怀玉已经快速地掀开帘子,从车厢里探出身来,接着整个人利落地出了车厢。 他双手叉腰,一脸豪气地说道:“你们先乖乖呆着姐,我去帮怀墨。” 此时的怀墨,安静地坐在那里,身姿挺拔,神色镇定。 他目光冷静地扫视着周围的黑衣人,声音沉稳地说道:“不知几位阁下有何贵干?若是有什么事情,不妨说出来,大家也好商量。” 那些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其中一个为首的黑衣人压低了嗓音,语气冰冷且充满威胁地开口道:“交出明家女,不然你们今天都得死。” 明怀玉冷哼一声,也不和他们废话抽出腰间佩剑,剑身闪烁着寒光,“想要我姐,先过我这关!” 怀墨轻啧一声“怎么还那么莽撞。”隔着帘子向里面的明粟说话“明小姐,不管你会不会纵马也要先拉着缰绳,小心他们惊了马把你带走。”说罢也从腰间抽出匕首,与明怀玉背靠背,警惕地看着四周的黑衣人。 黑衣人一声令下,众人挥舞着利刃,如饿狼般扑了过来。 怀墨反应敏捷,匕首在手中灵活转动,挡开了几人的攻击,同时一脚踢飞了一个黑衣人。 明怀玉也不甘示弱,剑法凌厉,剑风呼呼作响,与黑衣人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车厢内,明粟紧紧握着春雪的手,安慰道:“别怕,有怀墨和怀玉在,不会有事的。”但她的眼神中还是透露出一丝担忧。 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回荡在幽静的小路上。 黑衣人越来越多,怀墨和明怀玉渐渐有些吃力。 突然,一个黑衣人瞅准时机,从侧面偷袭明怀玉。 怀墨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过去,用匕首挡开了那致命的一击,但自己的手臂却被划伤,鲜血染红了衣袖。 明怀玉见状,心中一紧,“怀墨,你没事吧!”怀墨咬了咬牙,“我没事,继续战斗!”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黑色劲装、全身笼罩在神秘气息中的黑衣人,如同鬼魅一般突然从一旁窜出。 他手上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快如闪电般朝着马匹划了一道。 那匹马吃痛受惊,长嘶一声,四蹄飞扬,立刻如脱缰之野马般疯狂地跑起来。 明粟她们毫无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脸上瞬间露出惊恐的神情。 慌乱之中,她们立刻紧紧地拉紧缰绳,手上的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然而,受惊的马哪里肯听从指挥,依旧不顾一切地狂奔着。 明粟心急如焚,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拼命地拉扯缰绳,可这一切都没有丝毫作用。 无奈之下,她只能竭尽全力控制着马奔跑的方向,身体随着马的颠簸而剧烈晃动。 春雪立刻上去帮忙“小姐,一会不行你跳车我来控制它。” 明粟咬着牙,大声回应:“不行!太危险了,我们一起想办法稳住它!” 此时,马车外的喊杀声依旧不绝于耳,明怀玉和怀墨还在与黑衣人殊死搏斗,可他们也分身乏术,无法顾及疯狂奔跑的马匹。 就在明粟她们苦苦支撑、几乎快要力不从心的时候,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有节奏的马蹄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如同战鼓一般敲击在众人的心头。 春雪在马车里,透过车窗焦急地向外望去。突然,她的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情不自禁地大声喊道:“是谢将军!” 第10章 “寡妇” 尘土飞扬的道路上,谢灼身骑一匹通体乌黑发亮的骏马,疾驰而来。 他驱马一路来到马车旁,那马车因刚刚遭遇的变故正微微摇晃着。 谢灼勒住缰绳,目光落在马车里惊慌失措的明粟和春雪身上。 只见明粟小脸煞白,眼中满是恐惧,双手紧紧地攥着缰绳,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谢灼看到她这副害怕又无助的神色,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关切,转瞬即逝,他的面容随即又恢复了一贯的冷峻。 他轻抖缰绳,架着马慢慢与马车拉近了距离。待到合适的位置,他右脚用力一蹬马镫,身姿矫健地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 他一步跨上马车的车厢,伸出有力的手稳稳地扶住明粟。 当他从明粟手中接过缰绳时,手掌突然触碰到一片湿润,竟是鲜血。 谢灼微微一怔,转头看向明粟。 此时的明粟正因为伤口传来的疼痛而紧紧蹙着眉,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嘴唇也被咬得泛白。 谢灼的面容瞬间染上了一层怒色,那怒色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迅速笼罩了他的脸庞。 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努力稳住那匹受惊的马。 他紧紧地拉住缰绳,轻声地安抚着受惊的马,那马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了一些。 随后,他立马调转马的方向,直直地朝着不远处的明怀玉奔去。 他没有丝毫减速,那马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直冲冲地朝着明怀玉面前的黑衣人撞去。就在即将撞上的瞬间,谢灼口中吹出一声清脆的口哨声。 明怀玉听到口哨声,立刻心领神会,他右脚猛地踩上那黑衣人的膝盖,借着这股力量,身体腾空而起。 而谢灼则径直朝着黑衣人冲去,他一边冲,一边冷声对春雪说道:“春雪进车厢扶好。”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说完,他一把将明粟拦进怀里,宽大的手掌轻轻捂住了她的眼睛,生怕她看到接下来血腥的一幕。 他紧紧地拉直缰绳,用力一提,那马前蹄高高扬起,直起身来,然后狠狠地踩在黑衣人的腿骨上。 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接着是黑衣人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明粟的眼前,除了无尽浓稠如墨的黑暗,便只剩下谢灼身上那股熟悉且撩人的香气。 那香气似有若无地萦绕在她鼻尖,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拉扯着她的思绪,让她不由自主地遵循着记忆的指引,去寻找他身上那枚香囊。 此时的谢灼,正全神贯注地对付着眼前的黑衣人。 他面色狠厉,目光如炬,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凌厉的气势,仿佛要将面前的敌人彻底击溃。 然而,就在他全力与黑衣人周旋之时,突然,一只柔软的手毫无预兆地贴上了他的腰腹。 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让谢灼瞬间一僵,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他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绯红,那颜色如天边绚丽的晚霞,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羞涩。 他下意识地想要躲开那只手,却又怕因此让明粟看到面前吓人的一幕。 终于,他咬了咬牙,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慌乱,一把抓住那只在他腰腹游走的手。 他微微低下头,凑近明粟的耳畔,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明粟,再闹我把你也丢下去。”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垂上,带着一丝警告,也带着一丝别样的情愫。 明怀玉依旧蹲在原地,眼睛紧紧地盯着地上那些或躺或趴的人,仔仔细细地查看有没有人在装死。 他眉头紧锁,目光中透着一股警惕,手中的剑微微紧握,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安静得有些可怕,除了偶尔传来的微风声,再也没有继续听到痛苦的哀嚎。 过了好一会儿,明怀玉才缓缓站起身来,转身之间,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股怒火蹭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只见谢灼正站在那里,一只手臂轻轻地拦着自己的姐姐。 明怀玉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气得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他怒目圆睁,大声吼道:“谢灼!”一边喊着,一边提着剑就要冲上去和谢灼再打一架。 就在他刚要迈出步子的时候,一旁的怀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怀墨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劝说道:“哎……咱们还是先客气一下吧,毕竟人家刚救了一姐。咱得有点礼数不是,然后再光明正大地打他也不迟。” 此时,坐在马车上的两人自然是把这番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谢灼轻轻地放开了一直捂着她眼睛的手,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说道:“你听到你弟弟说的话没?咱可不能让计划还没开始,你就成寡妇了吧,嗯?”说着,谢灼还故意冲她挑了挑眉。 明粟砸了砸嘴,她缓缓收回手,动作带着几分慵懒与随意,随后身姿轻盈地起身,朝着车厢走去,去查看那受惊的春雪。 刚刚,在她眼前,那么多鲜活的生命消逝,鲜血溅洒,可她竟无半分害怕之意。她的眼神平静而深邃,仿佛这些生死之事不过是过眼云烟,内心没有泛起丝毫波澜。 此时,谢灼下了马车,身姿挺拔而优雅,他站在车旁静静地等着她们。 只见明怀玉和怀墨两人,一左一右架着那个没死透的黑衣人,脚步沉稳地走了过来。他们用力一甩,将黑衣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黑衣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了几下,口中发出微弱的呻吟。 明粟先从车厢里走了出来,她的步伐从容不迫。 谢灼眼尖地看到了她,立刻伸出手心,想要去扶她那只没受伤的手。 他的动作轻柔而小心,手指微微弯曲,仿佛怕惊扰到她。 明粟微微颔首,将手搭在谢灼的手上,谢灼便小心翼翼地牵着她,一步一步缓缓走下马车。他的眼神中满是关切,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对她的呵护。 春雪在车厢内犹豫了片刻,才缓缓掀起车帘。就在这时,四人正好听到了车帘掀起的动静,一同朝着她看了过来。 那四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春雪身上,让她顿时有些尴尬。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神有些躲闪,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谢灼看到春雪的模样,依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他伸出手臂,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示意春雪可以扶着他下车。 春雪见状,大惊失色,连忙摆了摆手,连声道:“不不,不用。”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说罢,她深吸一口气,双腿用力一蹬,想要直接跳下车去。 明粟在下面看到春雪如此莽撞的举动,心中一紧,生怕她崴着脚。 她连忙上前一步,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了春雪一把,同时轻声说道:“小心一点。”那声音温柔而关切。 谢灼快步走到明粟身旁,轻轻拉过她那只受伤的手,眼神里满是心疼与关切,柔声道:“刚刚在祠堂的时候,我听明伯父那样提及,就隐隐猜到你也受了伤。怎么这么傻呢,还自己再划上一道。 只是当时明伯父在场,诸多不便,我也不好细细询问你的情况。”说着,谢灼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管药膏,动作轻柔地拧开盖子,用指尖蘸取了一些药膏,仔细地涂抹在明粟的伤口上,一边涂抹还一边轻轻吹着气,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她的疼痛。 涂抹完毕后,他转头看向明怀玉,正色道:“怀玉,你去好好审审那些黑衣人,看看他们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 明怀玉本就对谢灼接近姐姐一事心怀不满,此刻见他这般“殷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直接夺过谢灼手中的药膏盒,蛮横地把谢灼挤到一旁,双手叉腰,满脸傲娇地说道:“用不着你插手,我自己能行。你别想趁机占我姐的便宜,这审问你要审自己审。” 谢灼见明怀玉这副护姐心切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双手抱在胸前,不紧不慢地站在原地,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小心一点哦,弟弟。要是一不小心伤着我了,到时候你姐可怎么办呀?总不能年纪轻轻就当寡妇吧。” 明粟听了谢灼这番调侃的话,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你这一会儿已经说了两遍这样的话了。 要是再这般没个正形,你不如骑马回安京去,让皇帝砍了你的脑袋算了。” 谢灼听了明粟的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放声大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满含笑意地看着明粟,打趣道:“明昭昭,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呢?我这可是一片真心为你着想呀。” 明怀玉停止药也不给明粟上了满脸受伤的看着明粟。 怀玉突然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寡妇” 第11章 明家女 明怀玉满脸委屈,可怜巴巴地说道:“姐,你刚刚信誓旦旦地说要和我一起搞他!可也没说是搞定他啊,这前后差别也太大了,你怎么能这么坑我呢。” 话音刚落,明怀玉瞬间就变了脸色,怒气冲冲地朝着谢灼吼道:“谢灼,你给我等着!等我爹知道了你今天干的这些事儿,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到时候有你好受的,看你还怎么这么嚣张。” 谢灼对此根本不予理会,他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年份古老的红色刺绣。 这块刺绣的针脚细密,那鲜艳的红色虽历经岁月,却依旧夺目。 它是当时明谢两家定亲时精心绣制的,意义非凡,放在女方家主手中,代表着女方拥有选择接亲与不接的权力。 而此时,这刺绣出现在谢灼手中,其中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 “你看这是什么?”谢灼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得意,朝着明怀玉抖了抖手中的刺绣。 明怀玉一脸的难以置信,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满是震惊地看着他,声音都有些颤抖地说道:“你……你把我爹绑架了?不然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你肯定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谢灼走上前去,轻轻给了他后脑勺一下,没好气地说道:“说什么呢,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可能呢!我谢灼做事一向光明磊落,特别还是这种事!才不会干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这时,怀墨在一旁轻轻吹了个口哨,打破了略显紧张的气氛,说道:“行了行了,晚会到地方再说这件事情。这人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吧。” 几人闻言,纷纷回头望向那个还在艰难向外爬的人。 黑衣人的动作十分迟缓,每挪动一下都显得无比吃力,显然是受了很重的伤。 谢灼不慌不忙地收好婚约刺绣,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那人身边,然后毫不犹豫地狠狠踩上他断裂的腿骨。 黑衣人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那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让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 谢灼弯腰拉下他的面罩,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说道:“就你这还想爬去那儿啊?省省力气吧。 还不如趁我还没废了你的手,快点挖个坑给自己埋了,说不定还能少受点罪。别在这儿做无谓的挣扎了,你以为你还能逃得掉吗?” 黑衣人恶狠狠地瞪着谢灼,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咬牙切齿地吼道:“谢灼,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违抗圣命!你可知道这圣命不可违,违抗者必将遭受严惩。” 谢灼听闻,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嗤笑,那笑声中满是不屑与挑衅。 他缓缓地伸出手,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意味轻轻拍了拍黑衣人的脸,那动作就像是在对待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丑。 接着,他迅速而熟练地伸手拽下黑衣人藏在腰间的玉佩。 他将玉佩举到眼前,仔细端详了一番,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说道:“玄鱼玉佩,这可是先皇暗卫的标志。 没想到啊,曾经为先皇效命的暗卫,如今也敢大言不惭地和我说这些。怎么,你们现在也转而效忠他了?是权势让你们迷失了初心,还是另有隐情?” 这时,明怀玉手持长剑,快步走到黑衣人面前,将锋利的剑尖紧紧抵在他的喉咙上,眼神中透露出焦急与愤怒,大声质问道:“快说,你们找我姐意欲何为!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如果敢有半句假话,我定让你血溅当场。” 黑衣人听后,发出一阵嗬嗬的怪笑,那笑声在寂静的树林里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他用那阴森的目光看向明粟,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春雪见状,立刻冲上前去,一把紧紧抱住明粟,将她护在身后,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保护欲,大声说道:“你们别想伤害小姐。” 黑衣人笑够了,阴森森地说道:“你们竟然不知道?这国破国在,可全凭这明家女的一句话。只要她愿意,这天下局势或许就会因此而改变。”说罢,他便癫狂地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疯狂与得意。 明粟从春雪的怀里挣脱出来,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黑衣人面前,她的眼神清冷而坚定,嗓音清脆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么大的本事。你们莫不是在信口胡诌,想用这些话来蛊惑我们。” 黑衣人看着明粟,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说道:“可惜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不然还真是一步好棋子。 要是你能记起那些往事,说不定这天下都会在你的掌控之中。”说完,他突然用力向前一扑,直直地撞上明怀玉抵在他脖颈处的剑,那剑瞬间没入他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 明怀玉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立刻扔掉手中的剑,伸手去探黑衣人的气息,然而,黑衣人早已气息全无,只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明怀玉看着死去的黑衣人,满脸的震惊与愤怒,“这就死了?可恶,关键的线索就这么断了!”他一脚踢在尸体上,满脸不甘。 众人对他说的话统统都置之不理。 唯有谢灼,独自愣在原处,微微蹙着眉头,眼神中透露出思索的神情,仿佛在他的脑海中正有一场风暴在翻涌,试图从那些被众人忽视的话语里找寻到一丝有用的线索。 就在这时,明粟快步走上前来,一把拉住谢灼的胳膊,将他扯到自己身旁。 她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怀疑,凑近谢灼的耳边说道:“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她的眼神紧紧地盯着谢灼,想要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端倪。 然而,就在明粟目光审视着谢灼的时候,谢灼的眼中竟猛地闪过一道杀意,那杀意来得如此突然,如此浓烈,仿佛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突然露出了它致命的獠牙。 但这杀意转瞬即逝,他迅速地恢复了自己平日里那副平静的神色,脸上挤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说道:“先回了梅庄再商议。”那语气不容置疑。 明粟看着谢灼恢复如常的样子,心里虽然依旧存有疑虑,但此时也不再为难他。 毕竟在这复杂的局势之下,他们是盟友,对盟友保持一定的信任是必要的。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谢灼的提议。 接着,明粟转身朝着马车走去,谢灼也抬脚准备随着她一同上马车。 可还没等他迈出几步,明怀玉突然从一旁冲了出来,一把将谢灼拉下。 明怀玉满脸愤怒,指着谢灼的马,大声喝道:“去骑你自己的马,谢灼,离我姐远一点。”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一只护犊的狮子,绝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的姐姐。 一旁的怀墨看到这一幕,两手一摊,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似乎在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 谢灼看着眼前愤怒的明怀玉,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自己走到一旁的马匹旁,翻身骑了上去,在前面领路。 马蹄声嗒嗒作响,一行人朝着梅庄的方向缓缓而去。 一路上,马蹄声和车轮滚动声交织,众人各怀心事。 明粟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脑海里不断回响着黑衣人的话。天下局势竟全凭她的一句话?这到底是怎样的秘密,又为何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谢灼骑着马在前面,虽表面平静,但内心却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 他深知此事绝不简单,那玄鱼玉佩背后隐藏的势力,以及黑衣人提及的明粟的作用,都让他感到危机四伏。他必须尽快理清头绪,保护好明粟。 明怀玉骑着马跟在马车旁,眼睛时不时地瞟向谢灼,心中满是警惕。 他总觉得谢灼身上藏着许多秘密,而且接近姐姐肯定另有目的。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时刻守护在姐姐身边,绝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终于,一行人看到一大片红梅出现抵达了梅庄。 明怀玉端坐在马车里,眼睛时不时透过车窗望向外面。 待马车缓缓停稳,他像是迫不及待一般,身手敏捷地率先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双脚稳稳落地后,他双手抱胸,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说道:“自己去开门,谢灼,我可不帮你这个忙。” 谢灼此时正骑着马跟在马车旁,听到明怀玉这话,眉头微微一皱,一脸嫌弃地坐在马上,压根儿就不愿搭理他,只是嘴里嘟囔着:“你幼不幼稚啊,明怀玉。”那语气里满是对明怀玉这种孩子气行为的无奈。 怀墨稳稳地驾着马车,勒住缰绳,让马车彻底停好。他微微转过头,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开口问道:“那些侍从呢?怎么没见他们过来?” 明怀玉走到马车旁,抬手拍了拍车身,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解释道:“我姐如今什么也不记得了,我怕有人借着这个机会再害她。 所以啊,我就没让人留在这里。而且这边谢灼也在,要是让那些侍从看到了,万一他们出去乱说,说我们明家包庇抗旨犯,那可就麻烦大了。” 第12章 老者 谢灼身姿潇洒地驰骋而来,待到靠近那人后,他扯着嗓子,满脸笑意地朝对方喊道:“谢了啊,弟弟!不过这开门的事儿,还得劳烦你自己去跑一趟啦。” 明怀玉一听这话,嘴巴就像机关枪似的开始嘟嘟囔囔地骂骂咧咧起来。 他一边气呼呼地快步朝着门的方向跑去,一边大声嚷道:“少跟我套近乎,谁是你弟啊,我可没你这么个爱占便宜的哥哥。” 此时,怀墨稳稳地坐在马车的驾驶位上,熟练地操控着缰绳,赶着马车缓缓驶进了梅庄。 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待马车停稳后,众人纷纷从马车上下来,然后迈着有序的步伐走进了大厅。 一进大厅,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大厅的中央,一个烧着炭火的暖炉正旺,红彤彤的火焰跳跃着,将周围的空气都烘得暖烘烘的,轻轻地驱散了冬日那刺骨的寒意。 众人围坐在大厅的圆桌旁,彼此之间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严肃和思索。 明粟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桌子上,率先打破了这令人压抑的沉默,她目光坚定地说道:“大家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吧,咱们一起理理这其中的头绪。” 春雪站在一旁,听到这话,乖巧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我先退下了,我去帮小姐收拾房间。” 怀墨听后,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递到春雪的面前,神情认真地说道:“拿着,以防万一。” 春雪伸手接过匕首,小心翼翼地别在自己的腰间,然后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角,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出了大厅。 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不断晃动。谢灼挺直了身子,胸腔微微起伏,他深吸一口气,平稳了一下情绪,缓缓说道:“怀玉,关于玄鱼玉佩这件事,在祠堂的时候,我们已经知晓了其中一部分。 但在明粟离开之后,明伯父把我拉到一旁,神色凝重地跟我说,他们这些人一直以来只听从先皇的命令。 如今先皇已然驾崩,按理说,他们这个组织就应当就此解散,各自回归平凡生活。” 谢灼转身将玉佩递给明粟“可谁能想到,如今居然还有动静。那些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竟然直接奔你而来。 而且,他们还提到你能够影响国家局势。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伯父他们单纯地不想让你涉足危险就能避免的了。 你仔细想想,从那些人的行为和言语来看,你似乎从一开始就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局中,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把你往这个局里推。” 明怀玉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紧皱着,眼神中透露出担忧和疑惑。 他用手轻抚着下巴,思索片刻后说道:“那他们绑架我姐,究竟有可能做什么呢? 我姐向来深居简出,与外界没什么过多的交集。 他们把她抓走,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会不会是想用我姐来威胁明家,让我做一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又或者是想从她那里得到什么重要的信息?” 谢灼无奈地摇了摇头,摊开双手说道:“这个目前还不清楚,只能等我们去查了。 不过,从目前的种种迹象来看,他们目前想要的东西一定和明家有关。 明粟作为明家的一员,她的记忆或许就是解开这个谜团的关键。 也许她在不经意间知道了一些重要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正是那些人苦苦追寻的。我们得尽快想办法找到明粟,从她那里获取有用的线索。” 明粟沉思“他们想要圣旨的可能有多大……” 怀墨应合着开口“如果他们效忠新帝想要圣旨那这些阴谋我们还能摸清一些,但他们现在还带着玉佩事情大概没那么简单。” 大厅里的气氛愈发凝重,众人的表情都变得严峻起来。 “我和谢灼在祠堂已经找到了圣旨。” 明粟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明怀玉坐在原地,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疑惑,突然一拍脑袋,大声嚷道:“不对啊?这圣旨的事儿,我姐怎么可能知道那么详细啊?这里面肯定有蹊跷!”那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带着几分急切与质疑。 一旁的谢灼听到明怀玉这话,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冲着明粟挑了挑眉,那意思仿佛在说:“你自己解释解释吧。” 明粟深吸一口气,神色平静,缓缓开口道:“我和谢灼之前在祠堂的时候,不知怎的,突然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些记忆” 然而,明怀玉根本等不及姐姐把话说完,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难以置信,立刻打断道:“怎么可能啊,姐!自从我们知道遗诏的事儿后,那可是没日没夜地找啊,把能找的地方都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见着这圣旨的影子, 你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找到了?”他越说越激动,双手在空中挥舞着。 谢灼见状,眼疾手快地伸手拉住明怀玉,语气带着几分严肃,说道:“你先安静点,让她把话说完。后来我们仔细查看那圣旨,发现那是假的。 我感觉,大概是有人知道这东西会引来祸端,所以故意弄出这么个假圣旨,就是想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找到它后,以为一切都只是传言,从而打消他们的念头。”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了拍明怀玉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明怀玉听了谢灼的解释,虽仍满脸狐疑,但还是强忍着没再出声。 “不管是真假,明大小姐也知道位置,或许这些假的位置中就有真的。”怀墨起身去了茶室。 明粟环顾众人,接着说道:“现在这假圣旨出现,说明背后之人心思缜密。 但这也意味着,真圣旨必定藏在一个更隐秘的地方。” 谢灼摸着下巴,思索道:“先皇驾崩后,这些听从先皇命令的组织没按常理解散,反而因玄鱼玉佩和圣旨有了动作,背后恐怕有新势力在操控。” 明怀玉皱着眉头,还是有些怀疑地看着明粟,“姐,那你脑海里突然浮现的记忆,会不会也是有人故意植入的,目的就是引我们上钩?” 明粟摇了摇头,“我也想过这个可能,但那些记忆很真实。而且当时在祠堂,那种感觉不像是被人操控。” 此时,春雪匆匆返回大厅,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呼吸也略显急促。“不好了,我在整理房间时,发现窗户半开着,窗台上有脚印,好像有人潜入过小姐的房间!” 众人一听,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谢灼立刻起身,“走,去看看。” 一行人跟着春雪来到房间,只见窗户大开,寒风呼呼地灌进来。 谢灼仔细查看了窗台上的脚印,“这脚印不像是寻常人留下的,此人轻功应该不错。” 明粟走进房间,四处查看,发现自己带来的一些衣物被翻动过,但似乎并没有丢失什么重要物品。“看来对方只是来打探消息,并未急于拿走什么。” 怀墨从茶室回来,听闻此事后说道:“他们既然知道这里,接下来很可能还会有动作。我们必须加强防范,同时尽快找出真圣旨的下落。” 静谧的空间里,气氛原本显得格外安宁突然,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虽不算沉重,却在寂静之中格外清晰,一下一下,仿佛敲在了众人的心上。众人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脸上瞬间浮现出警惕的神情,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朝着门口的方向投去。 谢灼反应尤为迅速,他眼神锐利如鹰,迅速扫视一圈后,目光落在了离门边最近的明怀玉身上。他微微眯起双眼,用一个不易察觉却充满深意的眼神向明怀玉示意。 明怀玉心领神会,立刻站起身来,脚步敏捷而轻盈地靠近房门。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稳稳地握住门把,毫不犹豫地一把拉开了门。 门“吱呀”一声敞开,门外的景象映入众人眼帘。 与此同时,谢灼早已如离弦之箭般闪身而出,动作快如闪电。 只见他手中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眨眼间便抵在了那人的喉咙处。 那匕首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透着丝丝寒意。 身前的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不轻,身体猛地一僵,紧接着便慌乱地求饶起来。 一个苍老而颤抖的声音传来:“哎呦哎呦,老杇实在不知此处还有人在呐,若有打扰之处,老朽真心实意地向各位道歉。” 听到这声音,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这时,明粟领着春雪从房间里缓缓踏了出来。明粟看着被谢灼控制住的老人,轻声说道:“先放开他吧,谢灼。” 谢灼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缓缓收起了匕首,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注视着老人。 老人被松开后,先是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双手颤抖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破旧且有些凌乱的衣着。 他微微弯下腰,附身行了一个大礼,脸上满是诚惶诚恐的神情,说道:“叨扰几位大人,老朽身感万分抱歉呐。 我原本以为此地的人都已经走光了,实在是饿得受不了,就想来找些吃食,绝无冒犯之意啊。” 第13章 真身异魄 待老者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清明粟身上时,一瞬间,惊诧之色毫无保留地浮现在他的脸上。 这点细微的动作,被谢灼全敏锐地捕捉到了眼底。谢灼全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开口问道:“你刚看到她的时候那么惊讶,究竟是为什么?” 老者听到这话,连忙慌张地摇头,那模样仿佛极力想要掩盖什么,然而他编造的谎言却显得十分拙劣。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无事无事,只是因为姑娘绝非寻常的姿容,我一时之间惊叹罢了。” 怀墨一个箭步逼到老者身前,眼神中带着审视和警惕。 他的语气虽然还算平和,说道:“老人家,我们并非是故意为难您,只是我们的房间刚刚遭遇了贼,自然要谨慎一些罢了。”话虽这样说,但怀墨身上的气势却丝毫没有减弱, 他紧紧地盯着老者,目光中充满了审视,再加上眉上那一道疤更显凶狠。 老者像是被怀墨的气势所震慑,他下意识地理了理自己的胡须,那模样看上去就像是害怕一般。 他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只是看姑娘真身异魄,恐怕会惹来祸端啊。” 一旁的明粟,原本正静静地站着,听到老者的这番话,只感觉后背瞬间一僵,仿佛有一块寒冰贴在了背上。 一股寒意从脚底猛地直冲脑门,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头皮都跟着发麻。 还不等她做出反应,谢灼便率先开口打断了老者的话。 谢灼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躁,他说道:“无非是问你一句话,不需要你来编这些故事。” 明粟转过头看向谢灼,只见他的眼底是藏不住的焦躁,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那老者却并没有表现出惶恐的神情,他镇定自若地和谢灼对视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邃。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开口说道:“破局之法或许在你身上,可这位少爷似乎是被盖住了一魄。”说着,那老者伸出手,在谢灼的肩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只见那老者微微弯下腰,双手缓缓地探入破旧不堪的衣衫之中,摸索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 盒子的表面雕刻着细腻的纹路,老者双手捧着盒子,向前走了两步,将其递到明粟面前,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说道:“姑娘,我们今日有缘相逢,这份薄礼送给明小姐,也算是我的一份歉礼。这物件可保邪祟不侵,你可带在身边。” 明粟微微一怔,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接过盒子。她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老者,眼中满是疑惑,开口问道:“您怎知我姓什么?” 老者轻轻拂了拂衣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不再伪装自己,神情变得庄重起来:“佛渡世间芸芸众生,可众生却如在迷雾中一般,难以看清前路。老身法号微朦。 这盒子里的东西,乃是老身一位忘年交特意拜托我转交给你的。他说,你与这物件有缘。”说完,微朦再次向他们行礼。这一次,他的动作十分标准,行的大概是道家特有的礼仪,举手投足间尽显道家的庄重与神秘。 谢灼回过神来,目光紧紧锁住微朦,追问道:“你所说的破局之法在我身上,究竟是什么局?还有,我被盖住一魄又是怎么回事?” 微朦轻叹一口气,说道:“这世间有因就有果,若强行改之边是死局。” 怀墨皱起眉头,警惕地问道:“那这破局之法,你为何说在谢灼身上?” 微朦目光深邃,看向谢灼:“这位少爷身上有着特殊的命格,与这劫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只有他能找到关键所在,解开这困局。” 明粟低头看着手中的盒子,又抬头问道:“那我呢?我与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还有,您这位忘年交到底是谁?” 微朦神秘一笑:“姑娘,你身上的异魄便是关键之一。至于我的那位忘年交,他自有他的安排,到时候你自会知晓。” 谢灼站在一旁,眼神有些恍惚,似乎想起了什么遥远的往事。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郑重地向微朦道歉。 可他说的话却让人摸不着头脑:“抱歉,未认出你。”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微朦只是朝着谢灼温和地一笑,眼神中透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我们的缘分还未到时候,不必介怀。 待下次再见,自会有一番新的机缘。”说完,他对着众人微微拱手,轻声说了句“告辞”,然后转身缓缓离去,那破旧的衣衫在微风中轻轻飘动,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明怀玉小心翼翼地拿来之前在窗边精心拓下来的脚印,将其递到众人眼前,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所以这个脚印是他的吗?”那脚印的轮廓在拓印纸上清晰可见。 怀墨接过那拓印的脚印,仔细端详了两秒,微微皱起眉头,分析道:“从身形和脚长来看,大致是一样的。 不过,一个道长会轻功吗?若他会轻功,那翻进明小姐房间又是为了什么呢?这背后恐怕有着不简单的缘由。”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和思索。 “不管是不是他所为,谨慎点总没错。”明粟神色凝重地说完,便缓缓打开那个一直放在桌上的盒子。 盒子的木质纹理细腻,表面还带着岁月的痕迹。当盒盖被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木香飘散出来。 盒子里,一条红色的丝条安静地躺在那里,丝条上细致地勾勒着金色的线,那些金线交织在一起,隐隐约约像是构成了什么图案。 在光线的映照下,金线闪烁着迷人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一段神秘的故事。 春雪好奇地凑了过来,眼睛盯着丝条,轻声问道:“这是发带吗?”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明粟伸出手,轻轻地拿出那条长条,仔细观察后说道:“不是发带,发带没那么长。” 说着,她将丝条伸到谢灼眼前,认真地问道:“和你的那个是不是一样的?” 谢灼看到丝条上的暗纹,眼神微微一亮,思索片刻后说道:“如果是,那这两个应该可以拼出东西来,下次找个机会试试。”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笃定。 明怀玉用手肘轻轻捣了捣谢灼,催促道:“说你的那个是从哪里来的。”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急切。 谢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心里却在想着说出来对方能不能承受得住。他故作轻松地说道:“你姐送的啊。”可在那笑容背后,眼中却有一抹落寞悄然浮出。 春雪抬起头,目光落在明粟身上,脸上带着一丝礼貌的微笑,轻声说道:“小姐,可以递给我一下吗?”那语气轻柔且诚恳。 明粟听到春雪的询问,没有丝毫的犹豫,动作自然而大方地将那个物件直接递给了她。 春雪接过那丝条,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期待。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丝条盖在明粟原先的腰襻上,双手轻柔地摆弄着,她一点点地将丝条系上,动作熟练又认真。 当系好之后,竟出奇的合适,仿佛这丝条原本就该在这个位置。 明粟饶有兴致地看着春雪的动作,待春雪系完,她伸出手,轻轻拿起系完后垂下来的一角,眼中满是好奇,开口问道:“所以这是个腰襻?”那语调上扬,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春雪听到明粟的问题,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迟疑。 她稍稍低下头,思考了片刻,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地说道:“大概是吧,我想来想去,只能想到它可以做腰襻。” 这时,明粟的目光又落在了一旁的谢灼身上,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问谢灼一些事情,但还未等她把言语说出口,谢灼似乎就已经知道了她要说什么。 谢灼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坦然地看着明粟,认真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那发带真的是你送我的。” 正值此时,原本安静的氛围被一阵轻微却清晰的声响打破,那是春雪的肚子发出的咕噜声。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春雪瞬间涨红了脸,连忙用双手捂住脸,声音带着几分羞涩与窘迫轻声说道:“不好意思小姐。” 明粟原本正静静地站在一旁,听到这声响,被春雪这可爱的反应逗得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微微歪着头,看向明怀玉,打趣道:“怀玉,你把主厨也没留下吗?” 明怀玉被这一问弄得有些猝不及防,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后在众人齐刷刷的注视下,有些尴尬地“额……”了一声,接着缓缓点了点头。 春雪举起手来“我会做的,不知道厨房也没有材料。” 谢灼和明怀玉听到春雪的话,同时将目光投向了怀墨。 怀墨感受到那两道视线,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还是得亲自出手。 于是他摆了摆手,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地说:“不用,我来就好。你和明小姐收拾一下被翻乱的地方吧。”说罢,他迈开步子走上前,一手轻轻揽住谢灼的肩膀,一手搭在明怀玉的胳膊上,驾着他们往厨房走去,让他们去厨房帮忙打下手。 第14章 寿数换命 “我记得来的时候特意把那盒桃花酥也带来了,”明粟轻轻皱了皱眉头,努力在脑海中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要是没被那个微朦道长翻走的话,还可以先吃点垫垫肚子。”说着,她缓缓走到桌旁,伸出纤细的手,小心翼翼地扶起了桌上那面不知何时倒下的铜镜。 那铜镜的镜面在光线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弱的光,映出她略带疲惫却依旧清丽的面容。 “小姐,你真就信那道长说的那些话吗?”春雪微微蹙着眉,眼中满是担忧和疑虑,她走上前,轻轻拉了拉明粟的衣袖。 “你的姓啊,今天在外面随便找个人一打听,谁不知道有位姓明的小姐来了梅庄。这事儿就这么简单,可那道长说的话,总感觉有些玄乎。”春雪还是有些思虑,心里就像有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可明粟心里明白,她知道微朦道长前面那些拘谨的表现,全都是故意装出来的,就是为了吸引他们继续问下去。 毕竟,没有人能够在一瞬间就做到镇定自若,就好像平静的湖面突然被投入一颗石子,总会泛起层层涟漪。 明粟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心脏,感受着那有节奏的跳动,轻声喃喃道:“改变他人因果,会怎么样呢?”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是怕惊扰了这寂静的夜。 春雪听到明粟的低喃,以为小姐是在和自己说话,连忙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嗯?如果那人的命运注定一路坎坷,改变了他的命运,不算是向善的事吗?” 春雪歪着头,一脸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她觉得如果能帮别人改变不好的命运,那肯定是好事啊。 明粟微微低头,目光落在自己衣物下突然看到那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背过身去,不让春雪看到。那纸巾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文字,就像是一本神秘的道法秘页。 明粟只是囫囵地看了几眼,其中“寿数换命:以自己寿命为代价换取xx一线生机”这几个字格外刺眼。 那两字周围,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看起来就像是血迹一样,让人心里不禁一阵发怵。 明粟皱着眉头,仔细地琢磨着这些内容,可她实在是看不太懂,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推测自己是否就是那个“明粟”,以自己为代价,为明家换来的生机呢? 这让她的内心备受煎熬明粟只能快些将纸条塞进微朦道长给的那腰襻缝隙之中。 春雪站在屋子中央,许久都没听到明粟的回应声,这安静得有些异样。 她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担忧,于是缓缓转身,目光急切地四处搜寻明粟的身影。 这才发现,明粟低垂着头,静静地坐在床榻之上,单薄的身影在光影中显得格外孤寂。 春雪赶忙走上前去,脸上满是关切,轻声问道:“怎么了小姐?”那声音轻柔得仿佛怕惊扰到什么。 这时,明粟才像是从深深的情绪漩涡中挣脱出来,缓缓抬起头,眼神有些迷离,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没事,就是突然有些累了。 你先去找他们用膳吧,我休息一会儿就好。”那疲惫的语调里,藏着旁人难以察觉的心事。 春雪想也没想,立刻拒绝道:“不行,小姐你自己在这里我不放心,万一有什么事可怎么办,你身边没人照应不安全。”她的语气十分坚决,眼神里满是对明粟的忠诚与守护。 明粟看着春雪那固执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劝说道:“你们又不会去太久,就这一小会时间,快去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说着,她起身走到衣柜旁,拿过自己那件柔软的大氅,轻轻披在了春雪的身上,动作温柔而细腻。 然而,春雪却假装没听到明粟的话,继续低着头收拾着房间,将桌上的杂物一一归位。 明粟见春雪不为所动,心中有些着急,却也知道春雪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 她走到春雪身边,轻轻握住春雪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春雪,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想想,大家都在等着呢,要是因为我让大家都吃不好饭,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而且我真的只是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会儿,等你用完膳回来,我肯定就精神了。” 春雪抬起头,眼中还是有些犹豫,“小姐,可是……” 明粟打断她的话,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别可是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你就听我的,快去吧。要是你实在不放心,就快去快回。”说着,明粟轻轻拍了拍春雪的手。 春雪皱着眉头,咬了咬嘴唇,思考了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那小姐你一定要好好休息,我尽快回来。要是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大声喊我。” 明粟笑着点点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快去用膳,别饿着了。” 春雪这才不情不愿地转身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她又回头看了看明粟,眼中满是担忧。 明粟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去。 看着春雪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明粟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她从腰襻缝隙中拿出那张纸条,再次仔细地看了起来,心中的疑惑和担忧愈发强烈。 “以自己寿命为代价换取一线生机……”明粟喃喃自语,“难道这就是微朦道长所说的改变他人因果?” 她不知道明粟是多大勇气用自己的寿命去换取明家的生机,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否真的值得。 就在明粟陷入沉思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轻轻走动。 谢灼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那粥熬得浓稠香甜,米粒颗颗饱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他迈着稳健的步伐,朝着明粟的房间走去,每一步都带着关切。 来到门前,他轻轻抬手,指节叩响了明粟的房门,声音温和又带着一丝询问:“明粟,你把自己收拾整齐,我这就进去了?” “进。”屋内传来明粟清冷的声音,只是那声音里明显染上了几分倦意,听起来虚弱又疲惫。 谢灼轻轻转动门把,缓缓推开房门,屋内的布置映入眼帘。 他侧身进入房间后,环顾四周,找了个合适的东西抵住了门,让它半开着,不至于完全关上。 “你怎么不关门呀?”明粟正靠在床边,还没反应过来谢灼的举动,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里满是茫然。 谢灼看着她那茫然无措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嘴角微微上扬。 他用腿轻轻拉过来一个矮凳,动作自然而熟练,然后稳稳地坐在她的身边。 他微微凑近,轻声说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是不太好的。虽说这院子里就咱们几个人,但也得体谅一下小怀玉嘛,要是让他瞧见了,一会又和我打架。” 谢灼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那碗粥递到明粟手中。 就在这时,他才注意到明粟的脸色微微染上了一丝薄红,像是天边的云霞。 他心中一惊,紧张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连忙问道:“你是不是又发烧了?”说着,他下意识地将手抚上她的额头,想要感受一下温度。 明粟轻轻扒拉下他的手,声音带着一丝慵懒:“是有一点发烧,所以我才说想睡一会呢。”她的眼神里满是困倦,却又强撑着精神。 明粟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粥,轻轻吹了吹,然后一口一口慢慢地吃着。 那粥的温度恰到好处,温暖了她的胃,也温暖了她的心。 谢灼就静静地坐在旁边,身体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安静地陪着她,偶尔抬头看她一眼,眼神里满是温柔与关切。 “中午怎么煮的粥呀。”明粟吃完大半碗粥后,放下碗,抬头看着谢灼,眼中满是疑惑。 谢灼接过话茬,耐心地解释道:“因为怀墨会做的那些菜,你现在生病都要忌口,吃了对身体不好,所以我就只能给你煮个粥喝了。 这粥容易消化,对你的身体恢复有好处。”说着,他伸手拿过明粟刚放下的碗。 “你怎么又留了一口呀,我现在可不吃你剩下的,快把它吃完。”谢灼舀出了最后一口粥,递到明粟的嘴边。 如果不是谢灼提醒,明粟还真没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地留下了最后一口粥。 她微微一愣,此刻的她,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的礼数了,她也不记得。 她只知道,过不了几日,他们二人就会成为夫妻,虽然是假的。 于是,她轻轻低下头,乖乖地吃了谢灼喂的粥。 谢灼看着她的样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用另一只手挽起自己袖子,指着手腕骨上那两道小小的疤痕,温柔地说道:“小时候你就有这个习惯,每次吃东西都非说最后一口是你不舍得吃,要留给我的。 那时候我也像现在这样喂你,你还假装喝下去,然后转头就给我咬了一口呢。”他的声音里满是回忆。 第15章 年少相伴 明粟坐在榻上,神色有些怔忪。 她缓缓抬起手,伸出指腹,轻轻抚过手腕骨上那两道细微的小疤,触感粗糙而又带着一丝陌生。 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歉意,“抱歉,我不记得了。”那声音里,仿佛藏着无尽的迷茫与失落。 谢灼站在一旁,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向前走了两步,微微俯身,目光紧紧锁住明粟,认真说道:“明粟,你不记得了,可还有很多人记得。就算没有请旨赐婚合作这一茬,你也应当是嫁给我的……” 他的声音起初坚定有力,仿佛在诉说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但说到后面,语气却突然弱了下去,失了那份最初的坚定,尾音里隐隐带着一丝不确定和苦涩。 明粟微微仰头,看向谢灼,可谢灼眼神平静而温柔,轻声说道:“就算没有那些,我们也早已和家人无异,昭昭。” 是啊,真正的明粟与谢灼从呱呱坠地开始,便朝夕相伴,一同度过了十九载的岁月。 在这漫长的时光里,他们一起玩耍,一起成长,见证了彼此的欢笑与泪水。 即便到了少年时期,他们已懂得这世间男女大防,相处时不再似幼时那般亲密无间,但那份深入骨髓的情谊,早已如同藤蔓一般,在彼此的生命里缠绕生长,他们早已是分割不开的家人。 谢灼看着明粟略显苍白的面容,心中一阵担忧。 他犹豫了一下,换了个话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今天太阳很好,你先休息一会儿,看看会不会退烧。 我去给你熬药,若是你感觉好些了,陪我去垂钓好吗?”那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 明粟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她轻轻摇了摇头,打趣道:“哪有人生病刚好,就被拉着去垂钓的。” 谢灼听了,挠了挠眉,仔细想了想,确实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些不妥当,。 片刻后,谢灼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他紧紧握住明粟的手,目光坚定而决然,一字一顿地说道:“还有六日,我不会让任何意外发生。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即使让我付出生命。” 说着,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一般,轻轻盖在了眼底那复杂而又深沉的情绪上,让人看不清楚他此刻内心的想法。 明粟静静地听着谢灼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垂在腰襻旁的手,突然感觉一阵温热,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涌动。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才想起刚刚塞进腰襻里的秘术残页。那秘术残页此刻正在发烫,只一瞬,那股热度又消失不见,一切都像是一场错觉。 可明粟却只是面无表情,眼神淡漠,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语气清冷,一字一顿地说道:“不需要,我真的不需要你为我放弃什么。我还没那么没用。” 她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虽已失去了往昔的记忆,但身体里那股潜藏的力量却让她十分笃定,“我虽忘了记忆,可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每一寸肌肉、每一处骨骼都在告诉我,我绝不是外面那些人说的,是什么独养深闺的娇弱小姐。” 谢灼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突然间散发出来的冷漠气息,依旧像往常一样,动作自然地收拾起她面前的碗,一边收拾一边说道:“确实,等你再好一点,你的武功就要和怀玉一起练了。” 他把碗放在一旁,又仔细地整理了一下桌面,“走了,好好休息。”说完,像是一种习惯成自然的动作,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那动作轻柔而又带着几分宠溺。 随后,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轻轻带上了门,门合上的那一刻,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待谢灼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一阵寂静笼罩了屋子。 明粟才缓缓从那淡漠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她坐在床边,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前方,嘴里喃喃自语:“怎么办,明粟,他们所有人都对你那么好。我该怎么才能承受。” 说着,她的眼中浮现出痛苦的神色,眉头紧锁,仿佛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 一滴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顺着脸颊缓缓滴下,掉落在她的衣襟上,洇出了一小片水渍。 早些时辰,明怀玉、怀墨和谢灼三人慢悠悠地来到了厨房。 厨房的门半掩着,里面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柴草烟火气息。 怀墨率先走进厨房,他双手抱在胸前,在厨房里头仔仔细细地转了一圈,目光在那些摆放着的菜篮和食材上一一扫过。 随后,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看向明怀玉,说道:“怀玉啊,你还真得好好庆幸这厨房里头还有菜呢。 要是没菜了,哼,你就自己到外面的地里去挖去,可别在这儿干等着。” 一旁的谢灼见状,连忙站到明怀玉身前,伸出一只手护着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劝解道:“行了行了,你和一个小孩计较个什么劲呀。 咱们小怀玉也是谨慎,他呀,是怕有坏人藏在这些下人里面才把人遣散走的。” 明怀玉听了他们的对话,心里有些不服气,嘴巴一撇,不过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眼睛时不时地瞟向怀墨。 过了一会儿,谢灼和怀墨开始动手收拾起了那些蔬菜。 他们将蔬菜从菜篮里拿出来,放在水槽里清洗。 明怀玉则慢悠悠地凑到谢灼身旁,带着一丝好奇和试探,轻声问道:“喂,谢灼,你真的要和我姐成亲了吗?我爹真的答应这门亲事了?” 谢灼听到明怀玉的话,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过脸来,故意板起脸,佯装生气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的。 我不和你姐成亲,难道还和你成亲不成?别在这儿瞎打听了,自己去洗菜去。”说着,谢灼把自己才洗到一半的菜塞进了明怀玉的手里。 明怀玉接过菜,心里有些不情愿,但又不好发作。 他低着头,半天都没有动静,仿佛在心里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斗争。 过了许久,他才从嗓子里憋出一句“哥”,声音极小,就像蚊子嗡嗡叫一样,要是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 谢灼其实已经听到了明怀玉的话,但他故意逗他,假装没听清,问道:“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明怀玉咬了咬嘴唇,脸上露出一丝窘迫和无奈,但还是忍辱负重地又喊了一声“哥”,这一次声音比上一次稍微大了那么一点。 谢灼这才满意地洗干净手,然后悠闲地倚在旁边的案板上,嘴角带着笑意,问道:“到底要干嘛,让你连哥都喊出来了。” 明怀玉站在谢灼面前,白皙的脸庞因为激动和紧张涨得通红,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眼神中满是恳切。 他犹豫了许久,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鼓起全身的勇气,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哥,我知道我姐失忆了,现在她的世界就像一团迷雾,对很多事情都感到十分迷茫和无助。 我这一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姐姐,她在我心里的位置无比重要。 之前我对你的态度不好,那真的不是我故意的,当时我也是急昏了头。 你大人有大量,能不能别把那股气撒在她身上,对她好一点呢?” 谢灼双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走近明怀玉,嘴角微微上扬,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一丝戏谑,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不能。” 明怀玉一听,咬了咬牙,脸上瞬间浮现出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仿佛下了某种重大的决心。 他挺直了腰板,眼神坚定地看着谢灼,一字一顿地说:“那……那我让你打一顿出出气,只要你能消消气,不再迁怒我姐就行。” 话音刚落,谢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爽朗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飘进明怀玉的耳朵里。 他一边笑,一边指着明怀玉,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调侃道:“明怀玉,不行你让伯父伯母再要一个吧,你这个脑子啊,是真没救了。”谢灼笑的直不起腰只能单手倚在灶台上撑着他的重量。 明怀玉被谢灼笑得更加羞愤,他的脸涨得比刚才更红了,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恼羞成怒地瞪着谢灼,大声质问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谢灼摆了摆手,努力控制着笑意,缓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来。 他收敛了笑容,一脸认真地看着明怀玉,语重心长地说:“我说不能,是因为我从未生过你的气。 就算真有那么一点小情绪,我又怎么会向她撒气呢? 怀玉,我一直以为咱们俩只是习惯了这种打打闹闹的相处方式。 你要知道,我们俩差了七岁呢,有时候我也会想,是不是因为年龄差距,我们玩不到一处去。 可我看你,对我总是既有着亲近的意思,又时不时流露出一种让我摸不着头脑的敌意,真让人捉摸不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