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夫让我守空房,我嫁太子显怀了》 第1章 不能行人道的丈夫 “奕行,我这里好疼……” “怎么这般不小心?”沈奕行看着女子的脚踝,透着几分担忧。 “现在雨势这般大,我带你去书房缓缓。” 沈奕行并未在意对方是自己的大嫂,直接一把将阮香玉横抱了起来。 只是,此时站在屋后的主仆二人神色难辨。 江婉卿拉着想要冲上去的柔儿,看着外头丝毫不想避嫌的两人,眼底一片冷色。 阮香玉满脸羞怯埋在男人怀中,嗓音娇柔道:“奕行…倘若弟妹过来,会不会生气啊?” “你可是我大嫂,兄长不在了,我更应多照顾你。更何况,现在你的脚扭伤了。” 阮香玉勾住沈奕行脖颈,看到了屋子后面站着的江婉卿。 四目相对,阮香玉的眉眼掩饰不住得意。 江婉卿瞬间就明白,自己这位好大嫂——阮香玉应当和自己一同重生了。 按照上一世的记忆,老太君生辰过后,阮香玉自请离开了侯府,带着两个丫鬟在昭华寺给已故大哥祈福。 直到后来,沈奕行位居左相。 阮香玉才开始撩拨他少年时的那几分心思,主动提出帮他行人道。 她日日主动勾搭,两人便开始狼狈为奸。 如今老太君还没有过生辰宴,阮香玉并没有离府,却早早对沈奕行做尽了谄媚姿态。 这不就是和自己一样重生了,所以才知晓上一世走向吗? 想到上一世,江婉卿眼底恨意更浓了。 她为侯府操劳了一世,帮助沈奕行一步步走向仕途的高位。 什么寻人给钱打点关系,陪他挑灯夜读,在背后出谋划策。 他却听信他人谗言,认为自己不能行人道,是因为她能力太强,反而冲煞了他。 夜里,沈奕行偷偷让人用一把火活生生烧死了她,还谎称是府中失火了。 仿佛间,那火辣辣的灼伤感还留在她的身上,难受至极! 江婉卿紧紧攥住了手中帕子,眼底闪过浓浓恨意。 要是没有猜错,上一世她被火烧死的事情,阮香玉也有参与在其中。 毕竟只要她死了,那么左相夫人就是阮香玉的了。 伤害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重活一世,阮香玉怕是不知道,沈奕行怎么一步步身居高位的。 就在江婉卿拿过茶水准备润润喉,旁边忽然掉出了一本小册子。 看到这个册子,柔儿脸色瞬间就变了。 “真是的,不知道二爷怎么想出来这个招的,竟然还没有打消让您去借种的念头,总是让你在册子里面挑一个男子。” 江婉卿闻言,顺势打开了手中的册子。 只见上面描述了五个男子的样貌和身形,以及那方面的能力和持久情况。 江婉卿勾唇冷笑,这两人可真有意思。 - 一到书房,阮香玉便紧紧勾住了面前的沈奕行。 沈奕行望着怀中撒娇的人,喉结不禁上下滚动。 即使对方当年选择了大哥,成为了自己的大嫂,但过去这么多年,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至于娶江婉卿,不过是因为老爷子的遗愿罢了。 闻着鼻尖萦绕的馨香,沈奕行犹豫了片刻,隐忍推脱道:“香玉,你再忍忍,府医很快就到了。” 阮香玉眼疾手快握住了沈奕行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心口上,含情脉脉。 “奕行,你要了我,好不好?” “可你是我的大嫂!” “奕行,你再看看我,你明明心里还有我呢,我一直都知道。” 阮香玉主动贴上沈奕行。 若不是当年她选错了人,也不会嫁给那个短命鬼,成为了沈奕行的大嫂。 回想起上一世,竟然是她当初看不起的沈奕行成为了左相,撑起了沈家门楣,光宗耀祖。 而那个木头江婉卿,摇身一变成为了风光的左相夫人。 如今老天开眼,让她重活一世,那么证明一切都还来得及。 沈奕行不是不能行人道吗? 倘若自己能让他重振雄风,那她可就是沈家最重要的人了。 江婉卿算什么东西?左相夫人只能是她。 说着,阮香玉主动解开衣衫。 沈奕行看了一眼她露出的白皙肌肤,连忙又收回了眼神,故意往后退了一大步。 不是他能抵挡这份诱惑,而是——他不能行人道。 他有心无力! “府医很快就到,你在这里等等,我去看看婉卿!” 说完,他直接转身离开。 阮香玉看到沈奕行匆忙离开的背影,眼底多了几分笑意。 这个男人,还真是好拿捏,多少对她还是放不下。 阮香玉看了一眼书房,随后取下了一幅沈奕行的画像,轻轻收入自己的袖中。 想着,阮香玉故意在沈奕行书案上落下了一张字条。 上面话语,字字透着香艳引诱。 —— 沈奕行一进来,看到江婉卿手中拿着自己留下的册子,直接开门见山道:“婉卿看得如何了?若是看好了,便要赶紧了。” “你也别觉得委屈了自己,毕竟夫妻本是一体,咱们需要一个孩子。”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奕行脸色不是很好。 虽然他不能行人道,但也是个有羞耻心的男人,此举就像是在他头上挂了一个绿帽子。 但是想到自己的前途,沈奕行只好作罢。 大哥死了,家中就剩他一位男丁了。 现在还有江婉卿挡着,大家都觉得问题出在她那里…… 但是之后呢,袭爵以后,族里会让他纳小妾、娶平妻,可再多的女人都不能给自己生孩子。 所以,他和江婉卿必须要有一个孩子! 眼见江婉卿没有说话,沈奕行耐心不多,抬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就在他准备将扳指上的粉末洒进去的时候,江婉卿开口说话了。 “夫君既然都这样说了,那么妾身自是要为夫君前途着想。“ “人,妾身已经选好了。” 听到这话,沈奕行倒是有些满意。 倘若江婉卿再这么犟,不肯配合他的大计,那么便由不得她,直接扔上一个男人的床榻。 “夫人想清楚便好,明儿个为夫便让人来接你过去。可不要让为夫失望!” 说着,沈奕行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江婉卿指的这个男人,心里更是满意了。 这个三号? 这五个男子在样貌上面,确实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 只可惜脸上有麻子,不过身份低下好拿捏,想来也没什么。 沈奕行刚走,柔儿就进来了。 她看着自家夫人,满脸心疼,“夫人,你当真要听二爷的话去借种?” “是啊,他都不介意,我还推脱什么?” 沈奕行这么想戴绿帽,那么她便大发慈悲满足他便是了。 江婉卿说着,不由看了一眼旁边那个男人的小像。 按照上一世的记忆,她记得当今圣上有位流落在外的皇子。 那位皇子能耐不差,只是埋没在一堆贡生中。 被认回去之后不久,就做了太子。 她远远见过太子一面,虽然看不清五官,但轮廓却跟这位有几分相似。 想着,江婉卿捏紧了手中的小像。 第二天晚上,朦胧的夜色笼罩着一座偏僻幽静的小竹院,屋子里头透着微弱的烛火光。 此时的贺时晏并没有在温书,他执起笔,对镜端详。 第2章 蓄意勾引 镜中映出一张俊美无双的面容,优越的骨相,高挺的鼻峰,在昏黄光线中,宛如神迹。 他用笔尖蘸上黛青,轻点在自己的脸上。 只见那张丰神如玉的脸,因为点点麻子,掩去了几分光华,但却不显丑陋,遮不住他清贵的气质。 身旁的书童福生见状,无奈叹气:“古有美人为了避宠而使出扮丑这些手段,现如今……贡生你作为男子也需这般扮丑,倒是不易。” 听到这话的贺时晏,笔尖微微一顿。 起初他想做寻常人家,可母亲希望他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还记得临死前,母亲紧紧握住他的手,透着病气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起来,每个字几乎是从喉咙中极难挤出来,带着对他的期盼:“到上京去,一定要到上京去!晏儿你本就不是什么平庸之辈!” “晏儿,你不是……不是……我儿!” 因为母亲准备咽气,所以说话断断续续,贺时晏没有多想。 他清楚知道母亲对自己一直都寄予厚望,所以这些年来,他一心都在科考上面。 偏偏他这张惹眼的相貌,对于他而言是祸非福。 为了解决自己容貌上带来的麻烦,他只好在自己脸上点麻子,穿着简单的衣袍,尽可能让自己在人群中不起眼。 但无论怎么扮丑,还是被那义安侯府的二房夫人江婉卿给选上了。 想到这点,福生再次叹气。 要是不同意借种,沈奕行能让贺时晏之前的努力全都前功尽弃,断他的前程,宛如捏死一只蝼蚁那般简单。 毕竟在沈奕行眼里,贺时晏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穷苦读书人! 福生:“贡生,交给侯府那边的画册我特地花了些银子让画工弄丑一些,但夫人还是看上了你,现如今你这般……会不会对于那位夫人而言,更多了几分趣味呢?” 毕竟那个画像他怎么看都觉得丑,可偏偏,就是被选上了! 听到这话,贺时晏放下手中的笔,那双幽黑深邃的眸子凝着疏离与冷淡。 他看了一眼自己点在手臂的红点点,轻寒冷傲的声音从嗓子发出:“若我这样,她都敢靠近,那么我无话可说。” 他捏紧了怀中母亲留给他的玉佩。 应对之策,他早已想好,任何人都不能挡他的路! 因为是借种,所以沈奕行今夜没有出现,而是安排了自己的侍从送江婉卿过去。 江婉卿人在外面,他自然也不好今夜歇在府中,不然容易被人发现端倪。 他本想随便寻处私宅落脚,但却发现自己落了东西在书房,沈奕行只好回去一趟取了东西再出来。 可就在他到书房的时候,无意中注意到了阮香玉落下的粉色手帕。 帕子还带着独属阮香玉的馨香,上面还写了几句情意绵绵的诗句,在这静谧的夜中,格外令人想入非非。 沈奕行想到昨日阮香玉那副诱人的模样,心头一痒。 本来他不想过去的,可是扭伤的膏药又被阮香玉落在了桌子上,沈奕行只好过去她院子一趟。 哥哥已经不在了,大嫂又扭到脚,他送个膏药过去怎么了? 因为知道沈奕行会来,所以阮香玉只留了一个丫鬟。 不过丫鬟给沈奕行引路一半,突发肚子难受,便让他自行前去了。 当沈奕行准备走到阮香玉厢房时,隐约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女子喘息声。 他瞬间皱起了眉头。 大哥不在了,难不成阮香玉偷人? 他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丫鬟的疏忽未将房门合紧,所以透出了一条门缝。 那条缝,恰好可以让沈奕行偷窥到屋内的情况。 他看了一眼,瞳孔瞬间放大,眼中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屋内,阮香玉只身一人,她衣不蔽体,脸颊透着绯红。 他竟然撞见大嫂在…… 沈奕行面对香艳这幕,双眼一热,心扑通扑通跟着狂跳。 若阮香玉面对的画像是自己的大哥,那么沈奕行还好。 可偏偏……大嫂竟然对他的画像打秋儿! “奕行,疼疼我……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 “我是你的,只是你一人的。” 阮香玉平时说话声音本就温柔,现如今动情起来更是勾人心痒。 沈奕行从未有那么一瞬间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 特别是面对自己的心上人! 听着里面愈发热烈的动静,沈奕行憋红着脸,有心无力的仓皇离开。 回到马车上的他,即使喝了两杯茶,但刚刚那幕依旧在他脑子里面挥之不去。 他没有想到,阮香玉竟然这般喜欢他! 他们是相互喜欢的! 想到这点,沈奕行不由沉浸在喜悦之中,满脑子都是阮香玉,无心顾及另一边江婉卿的情况。 - 贺时晏为了让江婉卿把借种对象换别人,所以他特地又换了件洗得发白的衣袍。 江婉卿到的时候,面对坐在床榻上等她的男人,不禁好奇多看了两眼。 “你就是贺贡生?” 贺时晏点了点头,抬眸看向江婉卿时,故作不经意露出了自己手臂上的红点。 可江婉卿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手腕,只注意到此时逆着光的他,眸光扫来时宛如雪落青松,鼻梁高直如峰,下颌的线条似刀削斧凿,面容俊朗,风姿清绝,不似凡间。 江婉卿倒是有些意外。 这个男人即使脸上有麻子,但却挡不住他本就出色的五官,样貌一点都不比沈奕行差,甚至还要惊艳。 若是将脸上麻子除去,江婉卿不敢想象这个贺时晏该长得多惹眼。 除此之外……他跟上一世的太子轮廓实在是太像了。 不仅轮廓像,身形也像。 但江婉卿清楚知道现在还不能着急。 因为她记得太子殿下后肩处有一颗红痣,在她还没有看到那颗红痣前,她不能打草惊蛇。 况且,沈奕行为了她今夜能成事,外边还派了人前来监督,她不能让沈奕行提前知道圣上有皇子流落在外这个事情。 江婉卿瞥了一眼外头,随后脸上挂着娇笑,朝着贺时晏走近。 “今夜前来,想必你也知道所为何事。既然这样,我们便早些歇息吧?” 贺时晏皱了皱眉头,打量着眼前的江婉卿。 女子容貌不差,身穿了一袭浅粉色裙衫,香娇玉嫩的一张脸上染了几分羞涩的绯红,如同晨光朦胧中含苞欲放的芍药。 难不成真像福生说的那样,这一位夫人不介意他身上的红疹子,要坚持同房? 贺时晏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江婉卿直接将屋子里头的烛火吹灭了,随后坐在他身旁,好闻的花香萦绕在他鼻翼间。 “我希望你能帮帮我。” 女子嗓音压低,在昏暗的屋内,平添了几分暧昧。 说着,江婉卿取下发带,轻轻遮住贺时晏的双眼。 第3章 要命的诱惑 “你轻点……我受不住……” “啊……” “不可,你……!” 竹院内的小屋子不一会传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沈奕行派来的侍从,听到动静后,很快回去禀报情况。 听到事成的沈奕行,脸上笑意更浓了。 虽然江婉卿到时候怀上的孩子不是他的种,但只要有孩子,那么就能挡住外面流言蜚语,他还可以慢慢恢复自己的身子。 沈奕行没有忘记香玉说想帮自己恢复雄风的事情。 一想到阮香玉那勾人放浪的模样,他心底忽然涌出,迫切想要痊愈的想法。 若是他沈奕行第一个孩子是跟自己心爱之人生下来的,这简直就是喜事。 他希望现如今的江婉卿能老实听话一些,不然到时候……只要惹了自己不开心,他完全可以拿借种这事说她是偷人,直接将她赶出侯府!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想象中的美好,江婉卿完全不让他如愿。 屋内的烛火虽然被她吹灭了,但她跟贺时晏衣衫整齐,并没有同房。 三指宽的发带遮住了贺时晏的双眼,他静坐在床榻旁,昏暗的微光更将他轮廓勾勒得愈加分明,鼻高唇薄,透着不可亵渎的清贵感。 江婉卿看时间差不多,知道外头守着的人离开后便抬手解下了发带。 虽然是演戏,但自己要做出那些假象,即使重生一世,她身为女子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更何况,贺时晏还是男人,就坐在她面前…… 为了避免尴尬,她只好取下发带遮住他双眼。 恢复清明的贺时晏,耳边仿佛还荡漾着女人发出的娇吟,他不由耳骨泛着红晕。 只是他没有想到,江婉卿所谓的帮忙——是帮她演戏。 帮她骗沈奕行! 面对眼前这个情况,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江婉卿喊得口干舌燥,拿过旁边的水抿了一口,不忘叮嘱:“他到时候问起你,你便跟他说我们已经成事了。” “我还会来这里几趟,接下来还请你继续这样帮我。” 贺时晏:“来这么多次,到时候他发现你肚子还是没有动静,你怎么办?” 江婉卿倒是坦然:“这事无需你担心。” 说着,江婉卿有些好奇:“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答应前来借种,又或者他是怎么威胁你的?” 借着问话,江婉卿不由多打量了几眼贺时晏。 上一世,她虽然没有见过太子的面容,但听外边的人描述这位太子殿下。 他身形高大挺拔,俊朗的面容如润玉一般,气质清冷如雾般出尘,可望不可及。 这般惊艳的样貌,加上身份,更是惹得不少未出闺阁的女子心向往之。 而眼前的贺时晏,若是除去脸上的麻子,换身干净的衣袍,似乎差不到哪去。 贺时晏面对江婉卿的目光,微微别开了眼,淡声道:“只有威胁。” 听到这话,江婉卿瞬间就明白了。 贺时晏现如今是贡生,对于他而言,最重要莫过于是仕途。 江婉卿听到这话,有些好笑:“你放心吧,他威胁不了你的仕途。” 因为现如今侯府已经在走下滑路,沈老太奢靡成性,沈奕行是个钝脑子,性子冲动,特别容易得罪人。 按照这样下去,侯府私库怕是很快耗光,加上没有她在背后拿钱帮忙打点沈奕行的仕途,不用多久,估计沈家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能耐威胁他人? 若眼前人真是圣上流落在外的皇子,那么沈奕行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话音落下,江婉卿想到刚刚在演戏的时候,她无意中看到贺时晏手腕好像长了红疹。 她从袖子里头掏出了膏药,“这疹子要及时上药,不然会难受。” 贺时晏刚想拒绝,谁料到江婉卿手已经触碰到他的手腕了。 那画上去的红疹子,一碰就擦歪了。 江婉卿也不是个傻子,瞬间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面对江婉卿投来的目光,贺时晏连忙别开脸,“我……多谢关心。” 原本以为这位夫人会对自己做些什么,为了以防万一,他才点了红疹。 但现在这个情况,原来他自己多想…… 方才,他的双眼被江婉卿给遮住,他已经尽可能忽略那些靡靡之音,默默在心里背书,以此转移注意力。 可偏偏她嗓音娇弱勾人,鼻翼间还萦绕着女子独属的淡香味,实在令他难以忽视。 本是秋高气爽之季,但他却感觉自己好似在炎夏那般,有些燥热。 江婉卿感觉到指尖传来的烫意,连忙收回手。 一热一冷触碰,这个男人的手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有力,不似寻常细皮嫩肉的书生,想必平日还干过一些苦力活,锻炼得身强体壮。 她别开眼,将膏药放到他手中,随后又道:“既然……既然你无事就好。只要你配合我、跟我合作,那么有利无害。” 贺时晏没有多犹豫,应了一声好。 其实他也不需要她的利,虽然两人身份有异,但他身为男人,不能因此依附她的庇护。 这天下,他要的东西,他自会亲手去取。 江婉卿听到贺时晏的回答,抬眸间,不经意撞进了贺时晏漆黑的双眸。 她轻咬红唇,示意道:“似乎夜深了,该歇息了……” 贺时晏主动道:“我睡地上。” 江晚卿是女子,自然没有让女子睡地上的道理。 说着,他拿过床榻上的东西后,便开始打地铺。 江婉卿看到贺时晏拿的是最单薄的被子,忍不住开口提醒道:“你要不要换一张?这张看起来有些单薄……夜里可能会凉。” 贺时晏垂眸望了一眼,毫不犹豫拒绝:“我不怕冷,我贪凉。” 既然贺时晏都这样说了,江婉卿也不好说什么。 他们才第一次见面,她也不能让人直接脱了衣衫给自己看看后肩…… 但光是从这个贺贡生气质和轮廓来看,江婉卿觉得八九不离十。 反正接下来她来小竹院的次数会很多,总有机会能看到。 想着,江婉卿不知不觉间就有了睡意。 倒是今夜的贺时晏辗转反侧都难以入眠。 因为,还是他第一次跟女子共处一室就寝。 第4章 爱与不爱 江婉卿倒是一夜好眠,因为不在侯府那个晦气的地方。 当她醒来的时候,贺时晏已经起身温书了,地上位置早已一空。 江婉卿简单洗漱过后便打算回府,当她踏出屋子的时候,不经意间的抬眸,瞬间被男子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只见贺时晏那双青玉般修长的手执着书卷,身姿笔挺如松,藏青色衣袍洗的发白,头顶用玄色发带松松系着。 微风拂过时恰好吹动了衣摆,仿佛有月华般的清辉在流转,不染世俗,出尘如玉。 即使是背影,也挡不住这个男人清冷的气质。 江婉卿目光停了几瞬才转身离开。 她刚走,贺时晏便转过身,目光定定看向她离开的门口。 福生刚好端着早膳迎面走过来,他注意到贺时晏目光灼灼,不由顺着看了过去,话语多了几分感叹:“这一位江娘子长得真不错啊,像画卷中的仙子那般。 贡生,你说是吧?” 说到这里,福生对昨夜事情难免有些好奇。 现在江婉卿走了,那派来的眼线也跟着走了,他总算可以把话问出来了。 “贡生,昨夜你跟那位江娘子,是……事成了?” 贺时晏听到这话,脑海闪过江婉卿双颊含春的模样,声音瞬间拔高,脱口而出,“我不是那样的人!“ 说完,他眼皮直跳,耳骨泛上一抹不自然绯红。 福生面对贺时晏的反应,不由吃惊瞪大了双眼。 面对身旁人的目光,贺时晏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劲,他捏住了眉心,语气尽可能缓和道:“昨夜我们没有,下一次也不会有,以后都不会有!” 福生:“……” “那小娘子要是没有怀上,她怎么办?唉,倒是不容易啊!” 贺时晏闻言,昨夜虽然两人保持着距离,但呼吸间满是女子的馨香味。 即使江婉卿身穿淡色简单的衣袍,也没有影响她半分美感,那精致的五官,尽是不动声色都透着几分出尘的美。 他承认江婉卿是他见过样貌最出众的女子。 但,美色误人。 他的心思和时间并不愿浪费在感情上。 贺时晏用过早膳后,便回自己的院子歇息。 昨夜的他,睡得不安稳,甚至没有怎么合眼。 此时回到自己院子的江婉卿,不禁打了几个喷嚏。 柔儿关心的话语刚到嘴边,却被后边传来的女声打断了。 “哟,妹妹这是着凉了?可要注意些身子才是啊。” 阮香玉轻摇着手中的扇子,唇角泛着笑意,扭着身子朝江婉卿走近。 话里面虽然透着关心,但语气却带着几分得意。 柔儿看到阮香玉,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真是三天两日都往这里转悠,不安好心的东西! 江婉卿看到了阮香玉,她微微一笑,装出几分虚态,脸上透着单纯:“多谢大嫂关心,大嫂果然像夫君说的那般体贴啊。也不知道大嫂脚伤怎么样了。” 听到脚伤二字,阮香玉更是得意了。 她就知道江婉卿是看到自己跟沈奕行搂搂抱抱了! 可那又如何呢?自己的男人都抓不住,可怪不得外人抢走啊! 阮香玉笑意不减:“倒是好得差不多了,妹妹可想知道怎么好的?” 不等江婉卿回答,她朝着江婉卿走近,眉眼尽显得意,声音压低故作暧昧:“妹妹,你都不知道呀,奕行手可真大劲,差点把我……” 后边的话,阮香玉没有继续说,反而用帕子轻掩娇笑。 不用细说,明眼人若是听到上半句,都知道这里面不简单。 她要的就是江婉卿嫉妒死她! 沈奕行怕是没有对江婉卿做出这般亲密的事情吧? 可能两人抱都没有抱过呢。 想到这点,阮香玉更是开心了。 要不是沈奕行雄风不振,不然那夜他在门缝外偷看自己的时候,他们俩都能成事了! 然而,江婉卿面对阮香玉的话语,没有任何要动怒的意思,脸色十分淡定。 沈奕行什么情况,上辈子她跟了他这么多年,阮香玉还能比她更了解? 她没碰过,但无意中见过。 哪哪都不行,就那丁点东西…… 她都差点要跟沈奕行姐妹相称了! 这种货色,也只有阮香玉稀罕…… 偏偏,江婉卿反应越是淡淡,越是让阮香玉有些气不过。 真是个蠢货! 自己夫君的心都要被她给勾走了,现如今还这副不在意的模样,也不知道在装什么! 上一世算江婉卿走运,做了左相夫人,现如今这一世,江婉卿可没有那么幸运了,因为她阮香玉重生了,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 就在此时,沈老太院子派了人过来。 翠姑姑看向江婉卿,平声道:“二夫人,老夫人让你现在过去处理账本和后宅的一些事情呢。” 阮香玉听到这话,毫不犹豫上前了一步,直接挡在江婉卿面前。 “妹妹今儿个身子不适,若是婆母不介意的话,就由我代替妹妹过去吧!” 日后她可是要做左相夫人的,与其让江婉卿管理宅院事情,倒不如自己先抢过来。 一来,她可以借此讨到沈老太欢心,方便日后自己上位;二来,她还可以接着打理宅院名义跟沈奕行多多走近。 江婉卿,又算什么东西? 一想到未来,阮香玉更为激动兴奋了。 她相信到时候,全京城的人都会羡慕她,江婉卿那蠢货更是会嫉妒死她的,无论如何她阮香玉都不会亏! 她要江婉卿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点点被她抢走! 江婉卿看到阮香玉这般殷勤模样,她轻咳了两声,眉目尽显虚态,轻声道:“既然大嫂都这般好心了,那么便麻烦大嫂替我前去处理了。” “我这身子时好时坏,怕是这段时间,都需要多麻烦麻烦大嫂呢!”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她能注意到阮香玉面容更为得意了。 江婉卿眼底闪过一抹冷笑,唇角微勾。 上一世,沈老太也差不多这个时候请她过去,当时她以为沈老太真有事情寻自己处理。 谁知道……沈老太是另有所图! 现如今,阮香玉抢着要这事,江婉卿也不拦着。 抢吧抢吧,不仅沈老太那边有大大的惊喜等着她,就连沈奕行那边也有惊喜等着她呢。 第5章 她想要,就都给她 阮香玉唇角泛着笑意,装出体贴的模样,“不碍事,妹妹身子要紧。既然这样,翠姑姑我们便走吧,别让婆母等急了!” 本来江婉卿不去,就足以令阮香玉开心了,她甚至还在想着待会见到沈老太,自己该如何好好表现呢。 谁料到,江婉卿说这段时间都要麻烦自己,阮香玉心中瞬间乐开了花,这简直就是给了她一个大机会啊。 果然是一个蠢货,蠢而不自知! 两人刚走,江婉卿回到自己屋子里头,一改刚刚那虚弱的模样。 柔儿十分抱不平道:“夫人,现如今老夫人是有意想要将中馈权给你啊,现如今你让大奶奶去了,到时候指不定老夫人就让她继续打理府中大小事务了!” 毕竟接下来是二爷袭爵,按常理,这府中中馈是她们夫人掌管也不过分。 江婉卿笑意不减,轻抿了口手中的茶水,“既然这位善良的好大嫂愿意去,那便让她去。“ 话音刚落,她看出了柔儿的担心,又道:“有钱掉在地上,我自会捡,若这是利己的好事,不用你说,我也会过去一趟。” 听到这话,柔儿虽然有些不明,但她也没有多问。 毕竟夫人这样做,定有夫人自己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感觉夫人不似之前那般了…… 可无论夫人变成什么样,她都只对夫人忠心! 直到傍晚时,柔儿听到阮香玉那边的事情,脸上瞬间乐开花,端着晚膳兴高采烈走了进来。 “夫人,果然,今日你不过去是对的!奴婢没有想到,老夫人竟然是另有所图!” 江婉卿刚刚小歇起身,听到柔儿的话,她一点都不意外。 柔儿在江婉卿面前,根本藏不住话,特别跟阮香玉有关的时候。 她笑道:“夫人,老夫人那边话里带话让大奶奶掏些银两出来,还好我们没有去,老夫人平日待我们也不算很好,若是真给了,奴婢倒是觉得不值呢!” “不过奴婢听说,这大奶奶不仅真掏了银两,还多掏了一倍!甚至还从母家要了一些银两过来,说是什么都是一家人,老夫人和二爷能好,她就好。” “那些话,可把老夫人哄得眉开眼笑。就连二爷今日回来,特地亲自过去大奶奶那边道谢,说大奶奶品行好呢。” 江婉卿听到这话,唇角忍不住勾出一抹弧度。 “我就说了,大嫂可是十分善良的,府中有什么事情,交给她处理最是合适了!” 毕竟侯府已经在走下坡路了,上一世这个时候,沈老太将算盘打在她的身上,先是给了她中馈权,然后不断给她洗脑,说她父母死去,她孤身一人,这侯府便是她的家了。 既然是她的家,那么事事就应该为侯府打算,一家人无需计较那么多,更何况出嫁为夫,夫家好了,她才能好。 当时的她,耳根子软,知道沈老太身子一向不大好,便拿出自己嫁妆给她寻最贵的药,然后侯府中有什么需要填补的,她都用嫁妆填补进去。 毕竟她身为主母,掌管中馈权,那么她就有责任将侯府打理好。 谁知道…… 一群白眼狼! 然而今日阮香玉贴着脸赶上去,既然她这般稀罕,那么拿去便是! 只是江婉卿没有想到,阮香玉傻得这般有意思,还主动向母家索要钱财扔进侯府这个大窟窿里面。 今日是阮香玉出了银两,沈老太便觉得她性子好拿捏,往后侯府有需要的地方,沈老太可就不会放过她了。 江婉卿因为柔儿的话,勾起了不少的兴趣,忍不住又问:“你还打听到了什么?” 柔儿笑着又道:“大奶奶似乎还说什么她会算命,能算到二爷未来会前途无量,起码能坐到左相的位置!” 听到这话,江婉卿差点没有笑出声。 “算命?前途无量?” 这个阮香玉真是有意思。 只可惜,路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 这一世,她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当然,江婉卿也不打算把事实说出来。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轻轻抚上自己的发丝,笑道:“既然大嫂这么能干,我更要给大嫂更多表现的机会呢!” 说着,她想到竹院的贺时晏,又道:“二爷在那边今夜就不用让人过去打扰了,明日一早你便随我去那竹院,到时候就说我身子抱恙,为了不给大家传染病气,前去静养了,顺便给婆母祈福!” 柔儿听到这话,有些担心道:“大奶奶对二爷图谋不轨,现如今又正好得了两位的心,夫人你现如今离府,岂不是给了大奶奶勾引二爷的机会?奴婢看到二爷似乎也有些拒绝不了大奶奶的诱惑呢……” 江婉卿:“费尽心思的半扇猪头肉,既然她稀罕,那么给她便是了。” 沈奕行那种废物,谁爱谁拿去! 她现在想快些确定那位贺贡生,究竟是不是圣上流落在外的皇子! 要是她没有猜错,现在沈奕行对阮香玉蠢蠢欲动,心里定会觉得她在府中十分碍眼。 而阮香玉又想勾引沈奕行,既然这样,那么她现在就给他们一个机会,两人给她锁死! 估计阮香玉听到她要给婆母祈福这句话,怕是跟赶着贴脸上去讨好了,担心自己抢了她在沈老太面前的好感。 现在阮香玉还能拿出一点钱来,可不代表她一直都能拿出来啊……怕是不用多久,她就开始有怨言了! 江婉卿已经可以想象到那时候的情况了。 闹起来好啊,只要有她在,侯府就别想过安宁的好日子! 想着,江婉卿眼底闪过一抹恨意。 —— 第二日天一亮,贺时晏早早起身,他洗漱过后,没有在脸上点麻子,露出了那张俊朗的面容。 他五官本就出色,骨相极其优越,一袭淡青色普通衣袍在他身上,清润的眼底透着几分淡漠,似秋月尘埃不可犯。 秋日清晨空气微凉,贺时晏拿过书卷后,便坐在窗边专心温书。 墨香与晨风交织,令他思虑清明,心神专注,看到尽兴处,不由提笔沾墨写了几句。 偏偏写到“江”字时,他笔尖一顿,一滴墨沁透纸背。 仿佛间,思绪一下子将他拉了回去,他还记得江婉卿那夜说过,这段时间她会常过来。 现如今过去了两日…… 她所谓的常过来,是什么时候过来?连个准信都没有给他。 此时,门外响起福生的声音:“贡生,今日我一人上山砍柴即可,你在这里安心温书!” 贺时晏应了声好,抬眸间刚好对上不远处的铜镜。 他望着镜中自己那张干净脸庞,心中有几分犹豫。 今日要不要点麻子? 今日他不用外出,只是在屋子里头专心温书。 贺时晏俊眉微皱,不由呢喃自语:“她白日应当不会过来吧?” 白日宣淫,成何体统? 怎么样都应该是晚上过来…… 嗯,贺时晏越想越肯定,江婉卿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于是,他继续拿过旁边的书,告诫自己专心。 而此时的江婉卿,想到今早要去小竹院,已经起身梳洗了。 第6章 这么贪? 江婉卿用完早膳,刚出院子就遇见了沈奕行。 他手中提着东西,满脸春风朝着她走近。 江婉卿不用问,大概都能猜到估计是昨夜阮香玉把沈奕行哄开心了。 毕竟两人郎有情妾有意。 只是一大早就见到这个男人,她觉得有些晦气,用帕子微微掩鼻。 “婉卿,这么早?为夫刚想进去你就出来了。”沈奕行笑意不减。 今早他本可以给母亲请完安就直接离府,但想到江婉卿还要为他借种,为了安抚她,让她好好完成这次任务,所以特地过来一趟。 只是他没有想到江婉卿会起这么早。 不过,江婉卿这样都是为了自己,他瞬间更是开心了。 毕竟,现如今有两个女人围着他转。 “婉卿,为夫期待你的好消息,莫要让我失望!” 话一出,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什么意思。 真是好一句‘莫要让他失望’! 江婉卿听到沈奕行这样的话,不由唇角泛起了笑意,并未让对方察觉异样。 “当然,定不会让夫君失望。” 江婉卿柔声回答,一副端庄贤淑妻子的模样。 沈奕行会演,她更会演,包不让自己这位好夫君‘失望’的。 面对江婉卿这句话,沈奕行很是满意。 毕竟江家只剩下她一人了,夫家就是她的天,她别无选择,只有乖乖顺从自己。 沈奕行见安抚差不多了,他将手中的补汤递给江婉卿,嗓音透着几分深情:“婉卿啊,你果然是我的好夫人,娶你是我此生做的最正确选择。这是母亲让人给你熬的补汤,你拿着顺便在路上喝吧。” 他现在巴不得江婉卿能快些离府,因为他要赶紧去将公务处理完回来,然后跟阮香玉好好拉近关系。 江婉卿知道沈奕行不想久留,她也不拦着,抬手接过汤药后,乖巧应了一声好。 闻言,沈奕行转身大步离开。 江婉卿不用看都知道自己手中的是什么汤药。 无非就是老太君听那些歪门邪道的助孕生子汤药,黑漆漆散发着苦涩味道,同时还带着几分廉价香烛燃烧后的浊气,上面漂浮着一层香灰。 上一世,为了遮掩沈奕行雄风不振,面对老太君送来的香灰水,她忍着恶心喝了一碗又一碗。 江婉卿刚准备让柔儿拿去倒掉,忽然不远处一闪而过的烟粉色身影,瞬间点醒了她。 她跟身后柔儿对视了一眼,随后往另一处绕去。 江婉卿一边走,一边装出无意又带了些炫耀,嗓音懒懒:“婆母对我可真好,知道我今日要出门给她祈福了,还特地给我送来了补身子的汤药。” 柔儿见状,识趣道:“那可不是嘛,奴婢听说这补汤可不得了,是老太君特地寻人要的方子。” 此时准备去给老太君请安的阮香玉,听到主仆二人的对话,不由放缓了脚步。 她上一世就听说老太君会给江婉卿送补汤,不过那时候她对沈奕行没有感觉,所以也没有多在意。 可这一世就不同了,昨夜沈奕行很明显跟她亲近,心里面完全是没有江婉卿这个贱人。 即使汤药助孕,可这对江婉卿有什么用?她也配得上用这些东西? 阮香玉想着,直接转过身,脸上挂起笑意,“哟,妹妹身子如何了?” 说完,她目光直接看向了江婉卿手中的汤药。 江婉卿轻抚额头,多了几分虚态:“身子还是有些抱恙,多谢大嫂关心。“ 说完,她又叹息了一声,喃喃道:“唉,怕是要辜负婆母好意了,现如今还用不得这些汤药。” 阮香玉闻言,毫不犹豫道:“妹妹喝不了,不如给我喝?” 反正她都敢抢江婉卿的男人,现如今一个汤药她并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面对阮香玉的话,江婉卿装出一副感激的模样,“真的吗?那便多谢大嫂为我分担了,大嫂真是好心。” 江婉卿示意柔儿把汤药给阮香玉。 “不碍事不碍事,莫要浪费了才好!毕竟这是婆母一番心意呀。” 阮香玉得到补汤后,眉开眼笑,嗓音都放柔了不少。 她望着手中的汤药,心满意足离开。 人走后,江婉卿便带着柔儿离府。 主仆二人上了马车,柔儿忍不住道:“大奶奶也真是够贪的,连那种补汤都抢着要喝……” 江婉卿浅笑,接而道:“日后老太君再送这些东西给我,你便像今日那样,用个东西装好送过去给大嫂。”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只要她的肚子没有动静,那么老太君就会源源不断送这些恶心的汤药过来。 既然阮香玉这么想喝,这么迫切想要跟沈奕行有点什么,她何不成人之美呢? 刚好有人帮她挡了那些恶心的东西。 —— 马车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后,缓缓在小竹院停下。 因为地方偏僻,人不多,所以周围十分安静。 江婉卿一下马车,刚好碰到砍柴回来的福生。 福生:“江小娘子,你怎么来了?快进屋子里坐。” 贺时晏听到外头传来的声音,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江婉卿怎么突然来了? 他望着不远处的镜子,眉头紧蹙。 现在点麻子的话……怕是来不及了。 给他犹豫的时间并不多,江婉卿跟福生说了两句话后便走进来了。 江婉卿:“贺贡生?听福生说现在是你歇息的时候,我带了栗子糕,你要不要……” 话还没有完全说完,她刚进门看到眼前这一幕,瞬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贺时晏背身而立,衣衫半褪。 即使中间隔着一个屏风,江婉卿能看到男人肩膀宽阔结实,背部线条流畅而有力。 阴影与光线交错间,每一寸都充满原始张力却不夸张,视觉冲击力十足。 江婉卿看似淡定,实际上耳朵早已经热了起来。 贺时晏听到后边传来的声音,没有转过脸,只是微微往她方向侧了一下。 “待我换好衣衫便来。” “好。” 江婉卿应了声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她闻着手中栗子糕传来的香气,脑海闪过刚刚那一幕,不由感慨这一位贺贡生果然跟其他书生不一样…… 若是没有那个屏风,说不定,她就能看到贺时晏后背有没有那一颗小痣了。 不过,她这段时间都在这里,有的是机会。 就在她想得入神时,贺时晏已经换好衣衫从后面走出来了。 江婉卿就坐在院子外边,一头乌黑的发丝挽了起来,其上斜插着一直精巧镂空金簪,垂下的流苏映着小脸,如玉的面容略施粉黛,长得本就不差的她,现如今更是明艳动人。 她就静静坐着,阳光渡在她浅蓝色裙衫上,仿若茕茕孑立的水仙,气质清纯干净。 贺时晏脚步顿住,没有说话。 刚刚在温书的时候,他脑海时不时闪过江婉卿的模样,特别那夜她抬眸望向自己时候,那双动人的眼眸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妩媚。 他内心不断告诫自己温书要专注…… 江婉卿能隐约感觉到背后传来炙热目光,她不由转过头。 第7章 试探贺时宴 只见,贺时晏就站在不远处,他身着一袭浅蓝色衣袍,身姿挺拔如松。 五官精致的面容上依旧点满了麻子,深邃的眉眼间流露出从容不迫,气质斐然。 因为江婉卿来得太突然,贺时晏只想到用刚刚那个方式去应对。 虽然他知道江婉卿跟别的女子不一样,但还是谨慎一些点上麻子比较好。 贺时晏刚想过去,柔儿倒是先他一步拿着香囊走了过去。 “夫人,这两个香囊,您是打算送哪个给二爷呢?” 江婉卿扫了一眼,随便指了一个。 柔儿:“这个的确好看,想必到时候二爷一定会很喜欢的。” 江婉卿莞尔一笑,“到时候你记得让人跟夫君说我时时刻刻都很想他,思君心切,只能先以物托情。” 柔儿没有想到,自家夫人为了刺激大奶奶和二爷的关系,还用上了这一招。 以大奶奶那性子,估计巴不得赶紧将事成了! 江婉卿看着那绣工不怎么样的香囊,笑意不减。 上一世,沈奕行把她当傻子那样耍,这一世到她把这个男人当傻子那样来耍了。 不知道主仆二人计划的贺时晏,在他的角度,能看到江婉卿的面容浮起一抹绯红,带着几分羞涩。 他没有想到江婉卿待沈奕行如此好。 贺时晏眸光中有复杂光芒微微一闪。 上一次他出去采买东西,无意中撞见沈奕行。 沈奕行说话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他听清。 沈奕行:“你随便去买盒栗子糕回去给二夫人,那是她最爱吃的,要是她问起来就说是我路过时候看到栗子糕,自然而然想起了她。” 手下听到随便买,不禁有些诧异,“爷,随便买要是味道不好怎么办?” 沈奕行轻笑了声:“不好吃她也会吃完,因为那是我给她买的。我即使从路边随便捡块石头回去给她,她都会把那块石头当宝贝那样供着。” 这一幕令他印象深刻,所以他觉得沈奕行,或许没有江婉卿心里想的那般喜欢她。 柔儿转身就看到了贺时晏,不禁唤了一声:“贺贡生。” 江婉卿抬眸望去,笑意不减,嗓音温柔:“过来坐,我给你带了栗子糕。” 闻言,贺时晏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江婉卿主动拿起一块栗子糕递给他,“对了,这段时间我估计都住在小竹院这里,还望你帮帮我。” 他抬手给江婉卿倒了一杯清茶,思虑再三,还是唤了一句:“江娘子,用茶。” 他唤她江娘子,而不是沈二夫人。 在他眼里,沈奕行不配做她的夫君。 江婉卿应该很喜欢沈奕行。 若是没有喜欢,那一夜她就不会为了保全身子的清白,选择做戏蒙混过去了。 江婉卿算是用看似不忠的姿态,欺骗自己的夫君践行了对他的忠诚。 贺时晏薄唇轻抿,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沈奕行并不值得她这般好。 江婉卿没有想到贺时晏内心会这样想,面对忽然的安静,看她到贺时晏已经吃完了一个栗子饼,不由试探道:“好吃吗?” 贺时晏点了点头。 栗子糕融合了栗子天然的香甜味,入口外酥里嫩,口感细腻绵密,十分好吃。 “那再多吃几个。” 说着,江婉卿又给他拿了一个。 就在贺时晏吃了两个后,江婉卿不由抬眸看了他两眼。 只见眼前人面不改色,看不出任何异样。 江婉卿眉头轻蹙,有些不敢相信。 “夫人,屋子都收拾好了,你可要过来瞧瞧?”柔儿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贺时晏见状,又道:“江娘子先去看看吧,我也该温书了。” 闻言,江婉卿也不好推脱什么。 一进屋子,柔儿看到江婉卿皱着眉头的模样,不禁道:“夫人,怎么了?可是觉得这里住不习惯?” 江婉卿摇了摇头,低声呢喃道:“我记得太子明明对栗子过敏,贺时晏今日吃了两个栗子糕,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按常理,贺时晏理应发痒过敏才是。 柔儿听到这话,瞪大了双眼:“夫人,这位贺贡生难道还身份不一般?” 江婉卿点了点头,“是有这样的猜测。” 上一世太子册封宴的时候,她没有进宫,而是沈奕行进宫赴宴,只不过宴会刚到一半沈奕行就回来了。 她一问才知道,因为太子刚被认回,之前没有用过栗子糕,御膳房的人也不知这样的情况,才导致了这样的事情发生。 恰恰因为是这样,江婉卿知道自己现在还看不到贺时晏后背的小痣,所以今日便想利用栗子糕试探贺时晏。 谁知道,事情出乎她的意料,贺时晏倒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偏偏那颗小痣长哪里不好,非要长在后肩这般隐秘的地方…… 若是想要看到,估计她得跟贺时晏多多拉近关系才行。 想着,江婉卿忽然目光一闪。 - 傍晚时分,当菜都上齐的时候,江婉卿还没有看到贺时晏的身影,她不禁询问道:“贺贡生不用膳吗?” 福生闻言,笑道:“贡生现在在温书呢,他已经提前用过了,江娘子不用担心。” 话是这样说,福生还有些担心贺时晏的情况。 因为在下午的时候,贺时晏忽然身上出了一些小红疹,不过还好发现得早,他们也备有药。 但情况发生突然,贺时晏现在还不大合适见人。 当时他询问要不要把此事告诉江婉卿,避免下一次她再拿栗子糕过来。 但贺时晏摇了摇头,哑着声线开口道:“不用,她也是一番好心。” 对于他而言,江婉卿也不易,名义上是沈二夫人,现如今连侯府还回不去,要委屈跟他待在这个小竹院。 更何况,今日她过来还带了自己最喜欢的栗子糕给他。 福生闻言,也不好说什么。 倒是江婉卿听到福生这样说,话中多了几分试探:“贺贡生脸上的麻子,是从他小时候就一直伴随他到现在吗?” 江婉卿嗓音不大,但足以让刚走到窗边的贺时晏听清。 一提到麻子二字,他眉头紧蹙,眸光微冷。 第8章 心起涟漪 福生听到江婉卿的话,连忙道:“当然!贡生那是天生的,改变不了。” 虽然他不知道江小娘子为什么忽然问起,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暴露贡生没有麻子这个事情。 江婉卿闻言,点了点头,“好,知道了,先用膳吧。” 柔儿见状,配合道:“我家娘子也是好奇随便问问,福生你莫要见怪了。” 福生听到这话,也不好多言。 倒是让站在窗边听到这些话的贺时晏陷入了沉思。 好端端的,她怎么忽然提起麻子这个事情,难不成她发现了什么端倪? 贺时晏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他跟江婉卿一直保持距离,她又没有碰过自己的脸,怎么知道那是画出来的? 或许只是他多想了,江婉卿可能只是真的好奇问问。 贺时晏想着,抬手继续拿起旁边的书卷,可注意力难以集中。 - 待在侯府的阮香玉,她看着娘家送来的一小袋银两,脸上笑意更甚了。 此时,桃儿拿着一本小册子走了过来,“夫人,册子里面这五个贡生,都是能耐较为突出,但出身不大好的。” 阮香玉拿过册子,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她记得上一世圣上有个皇子流落在贡生里面,若是她这一世能先找到,岂不是能更好帮助沈奕行? 她现在还不打算把这个事情告诉沈奕行,她等到确认哪个是皇子后再告诉沈奕行也不迟。 贡生念书需要钱财,她现在可以自己资助,先试着拉拢,差不多确认的时候,就让沈奕行出钱资助。 她记得上一世沈奕行钱并不少,虽然那些铺子一开始有些撑不下去,沈奕行也没有怎么打理,但随着时间变化,后面全都是盈利的状态。 阮香玉想着,更是觉得有底气了。 重活一世,这一次她定会扭转乾坤,过上一个令人羡慕的人生! - 江婉卿用完晚膳后,便回到自己的小屋。 柔儿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将现下卖得最好话本子都买回来了。 江婉卿大概翻了一下,话本子里面的内容跟上一世的都没有变化,她脸上笑意更浓了。 她还记得上一世,沈奕行铺子收益都不怎么样,若是拿她的嫁妆补贴,不用多久就会花完,为了能有更多钱帮他打点人际关系,她私下便找了不少活干。 眼前这个就是其中一种。 上一世她把话本子里面的文字内容用画表现出来,然后去寻做木板水印的人,弄成了一册册的画本子。 她的画功不差,父母亲在世的时候,她都有在跟画师学习,即使后面断了,她也有时不时在作画。 她还不是第一个想到这个方式的,最初点醒她的是有个叫‘湮’的人,他把一些寻常小书的文字内容用画表现出来,十分生动有趣。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想到大家都爱看话本子,若是从这个地方下手,那么收益肯定不一般。 说到底,她还要感谢这个叫‘湮’的人,虽然她没有见过他,但看过他的画作。 画功的确不差,几乎每一部作品都是她喜欢看的。 听外边人传这位‘湮’是位男子,还是一个不常露面的人。 上一世她没有见成,也不知道这一世有没有机会。 若是能让她见上一面,她也心满意足了。 想着,江婉卿蘸墨开始落笔。 她也不打算画多少,先画前面一章多,然后放到市面让大家感受感受,之后再慢慢一点点放出后面的画也不迟。 上一世她赚的钱几乎都在帮助沈奕行,现如今重活一世,她要全部放在自己身上。 江婉卿这一落笔,就画到了亥时。 她看了看时间,随后将画晾着后,便起身走到主屋。 江婉卿还以为贺时晏早已经等着自己了,没有想到,她刚到的时候,贺时晏也是刚到。 因为今夜要作画,所以他比往常晚了一些。 两人都知道要做什么,所以一起进了屋子。 不用一会,屋子里面的烛火便吹灭了。 贺时晏依旧主动睡地上,江婉卿还是像那夜一样演戏。 演得差不多时候,江婉卿也有了睡意,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贺时晏还记得傍晚时候,江婉卿提起麻子的事情。 他还以为……她会借此机会问问他。 谁知道,现在传来的是她均匀的呼吸声。 看来,真是他想多了,江婉卿只是好奇一问罢了。 贺时晏闭上眼,试着入睡。 他睡眠依旧很浅,半夜时候被外头的雨声给扰醒了。 或许是下雨前空气闷热,江婉卿睡得迷糊时候,直接把被子放到一旁,现如今身上没有盖任何东西,衣衫凌乱松垮。 贺时晏睁开眼就看到这一幕,犹豫之下,他还是起身过去将江婉卿身旁的被子给她拉回来。 可刚刚盖上,又被江婉卿一脚蹬开。 “我不要……不要!” 窗外电闪雷鸣,疾风骤雨。 即使屋内光线昏暗,贺时晏还是能看到江婉卿衣襟半敞的那一抹绯色,曲线半露,肌肤白得晃人。 这与欲语还休,欲露不露的模样最是勾人。 贺时晏的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 非礼勿视。 他连忙移开目光,抬手拉过被子盖到她脖子的位置,遮住那不小心显露的春光。 可他刚盖上,江婉卿又直接蹬开。 贺时晏来来回回两三次,才把被子给江婉卿盖好。 他看到江婉卿没有再蹬被子后,才回去睡下。 辗转反侧,他过了许久才有睡意。 —— 翌日清晨,江婉卿醒过来的时候,地上的位置依旧空了。 昨夜她本想问问贺时晏关于麻子的事情,但是太累了,所以她便睡了过去。 柔儿在外听到动静后,很快进来伺候江婉卿起身。 “夫人醒了?贺贡生已经早早起身温书了。待会他还要上山捡柴火呢。” 听到上山二字,江婉卿又道:“你同他说,待会我跟他一起去。” 刚好可以借此机会跟贺时晏聊聊麻子的事情。 贺时晏听到这个消息时候,脑海闪过那一抹莹白,毫不犹豫拒绝道:“不用了,这种事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 可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江婉卿已经收拾好走出来了。 偏偏这时候,沈奕行派人来了。 第9章 贺贡生人真好 玄影看到江婉卿,脸上带着笑意,将手中小册子递给了她。 “夫人,这是主子交待我们转交给你的,夫人今日可以抽个时间慢慢看。” 江婉卿听到这话,便知道这册子应该不是很着急的事情。 她对沈奕行没有什么好感,但表面还是装出了一副乖巧模样,轻声道:“明白了,夫君交待的,我定会好好看。” 玄影看主子交待的任务也完成了,便没有多待,直接转身离开。 表面功夫他也不想做,因为主子现如今心都在大奶奶那边。 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往后大奶奶或许会直接坐上主母的位置。 而现如今在竹院这一位,就是一个下堂弃妇! 人一走,江婉卿完全没有要看那个册子的意思,直接往旁边一放。 “贺贡生,今日我与你一同上山捡柴吧?” 柔儿:“娘子上山了,那么柔儿便留在这里收拾一下屋子吧!” 她知道娘子此举目的是什么,所以她选择在小竹院等着娘子的好消息。 贺时晏闻言,又道:“这次粗活怕是不合适江娘子。” 江婉卿:“不碍事,我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呢,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 贺时晏听到这话,便知道无论怎么说,江婉卿都是要跟着他去捡柴火了。 罢了,跟着就跟着吧。 只是贺时晏没有想到,江婉卿看似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子,竟然干起活来毫不逊色男子。 江婉卿将贺时晏眼中的惊讶,全都看到了。 她唇角不禁泛起一抹轻笑。 上一世,她为沈奕行付出的点点滴滴,沈奕行都没有注意到,只注意到是自己太过于能干,然后冲煞了他。 她想想都觉得可笑。 不用多久,贺时晏背着的箩筐一下子就装满了。 两人刚想准备往回走,谁料到,天忽然就下起了雨。 江婉卿对这里并不是很熟悉,所以不知道去哪里避雨。 贺时晏看到雨越下越大,沉声开口:“往前面再走一些,那里有山洞。” 江婉卿闻言,刚抬手想给自己遮雨,谁料到,男人的大手先她一步。 宽大的手覆过她的发顶,隔绝了不少急骤的雨。她的视线不由顺着手撞进他漆黑的双眸中,心猛然沉了一下。 贺时晏恰好对上江婉卿的双眼,他轻抿薄唇,移开了视线。 “江娘子,还是赶紧过去比较好,不然雨越来越大了。” 江婉卿点了点头,朝着贺时晏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可无论怎么样,头顶上的那大手都在努力将她护的好好。 不过,她没有乱想。 她只是觉得这一位贺贡生,人真好。 不仅才华横溢,为人也是这般善良。 江婉卿刚进山洞,便听到拐弯处再往里面一些的方向,传来了一些声音。 那声音不大不小,时不时传出哼哼唧唧,似乎是一男一女。 贺时晏虽然未经人事,但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眼光暗上了几分,下意识往旁边的江婉卿看去。 面对贺时晏这个眼神,江婉卿似乎也有些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里面竟然有一对野鸳鸯…… 那两人似乎已经忘忽乎了所有,就准备在里头大干一场。 偏偏眼下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离开了这个山洞,那么她跟贺时晏就要淋着雨回去。 江婉卿只能尽量将注意力放在外边的雨滴上面。 贺时晏更是低估了里面那对男女的投入程度。 竟然有人进来了,他们也没有发觉! 他闭了闭眼,脸色暗沉。 而里面那小女娘,一声比一声娇。 贺时晏脑海不由闪过昨夜自己无意中撞见的那一抹莹白。 他默默深呼吸一口气,试着将注意力移到自己背过的那些诗词上面。 要死的是,内里的汉子糙话不断! 贺时晏捏住眉心,脸色更沉了。 他也是个男人,此情此景,加上脑海不断闪过的诱惑,他感觉体内窜起一股邪火,肺腑有些燥热。 江婉卿上一世虽然画过不少画本子,但也是头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 她脸颊涌上一股热意,双颊绯红,羞的满脸不自在别开脸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山洞内里的两人停下后,外边的雨也跟着停了。 贺时晏吐出长长一口叹息,低哑道:“可以回去了。” 江婉卿耳骨泛红,点了点头。 山洞里面不大,她长时间侧身站着,现如今要走动起来,多少有些不便。 她刚走出山洞,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枯树枝,一个不小心直接被绊住了。 江婉卿瞬间瞪大了双眼,娇呼出声。 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一只温热有力的手顺势将她整个人搂紧滚烫的怀抱里。 贺时晏能清晰触摸到女子娇软的身段。 江婉卿一稳住身子,连忙隔开躲开他的怀抱。 “多……多谢你。” 贺时晏长睫盖住了眼中的情绪,嗓音淡淡:“不用,可还能走回去?“ 江婉卿点了点头,“可以的,没有伤到什么,不碍事!” 说着,她拿过旁边掉在地上的长木棍,随后示意贺时晏可以回去了。 见状,贺时晏也没有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江婉卿看了贺时晏好几眼,最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贺贡生,你想不想把脸上的麻子去掉?若是你想,我可以帮你的。” 贺时晏听到这话,下颌线绷紧,眼底翻涌着晦暗。 “不用了,这麻子是天生的。” 江婉卿闻言,不由看了一眼贺时晏。 男人将情绪藏的很好,江婉卿一时之间无法猜测他真实的想法。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也不好继续追问。 两人回到小竹院的时候,刚好听到福生和柔儿两个人在说话。 柔儿:“没有想到你们家贡生也这般爱作画呀?” 福生一边帮贺时晏将画作收起来,一边笑道:“是的,我们贡生可厉害了。” 想着,福生看向柔儿,好奇道:“江小娘子似乎也喜欢作画,我刚刚看到你好像也在给她收画作呢。” 柔儿也不掖着:“我家娘子的确喜欢,还喜欢看‘湮’的画作,你们家贡生似乎也差不多吧?我看到他桌子上也有‘湮’的画作呢。” 第10章 贺贡生不仅能帮演戏,还能跟她来真的帮 柔儿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刚回来的江婉卿和贺时晏听清。 贺时晏眼神暗了暗,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倒是江婉卿眉眼多了几分惊讶,抬眸看向身旁的贺时晏。 “贺贡生也喜欢湮的画作吗?” 贺时晏没有直面回答,他看了一眼江婉卿,平声道:“江娘子很喜欢?” 江婉卿听到这话,眼中闪烁着笑意,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特别喜欢!他每出一册我都会买。我觉得他很厉害,能把一些枯燥无味的书籍里面文字用画表现出来,而且画工还很好,让我感觉很有意思。” 那些书籍她也翻过一些,虽然有一定的意义价值,但她光看前面就看不下去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贺时晏也会看湮的画册。 刚刚福生也说了贺时晏桌子上有湮的画册,那么……这个男人应该也是喜欢的吧? 想着,江婉卿不由又看了一眼贺时晏。 只见他神色依旧淡淡,完全猜不透心中在想什么。 面对江婉卿的目光,贺时晏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我先去把柴火放一放。” 江婉卿:“好。” 柔儿看到江婉卿回来了,毫不犹豫迎了上来。 “娘子,你终于回来了!刚刚下了好大一场雨,可把我担心坏了,娘子快进屋子,我已经备好沐浴的水也煮好姜汤了,可别着凉了呀。” 说着,柔儿连忙上前扶着江婉卿。 “娘子,你怎么持着一根木棍回来啊?难不成在山上摔到了?” 江婉卿摇了摇头:“无事,只是有些难走,这样拿着方便一些。” 虽然刚刚差点摔倒,但好在有贺时晏扶着,江婉卿也不是娇气的人,除了裙衫下摆有些脏之外,没有其他的异样。 柔儿闻言,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待江婉卿沐浴更衣出后后,她便端来了姜汤。 “娘子,喝些暖暖身。” “好,还是你细心。”江婉卿唇角泛着笑意,嗓音柔柔。 柔儿闻言,嘴角笑意根本藏不住。 “娘子也很好,柔儿服侍娘子,是柔儿的福气!” 倘若那时候她没有被江夫人带回去,或许她就被冻死在街边了。 说着,她蹲下身子,轻轻将江婉卿的玉足抬起。 “娘子,今日上了山,应该也走累了,奴婢给娘子揉按。” 江婉卿看到这一幕,脑海不由闪过上一世自己被烧的时候,柔儿冒着大火进来,试着想要将她救出去。 可火来势汹汹,她们根本逃不出去。 眼看着火朝着她们蔓延过来,柔儿毫不犹豫将她护在怀中,“要烧,就先烧我吧,让柔儿最后再护夫人一次……” 她想要推开,但柔儿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夫人……柔儿愿誓死追随夫人!” 想到这一幕,江婉卿鼻尖一酸,双眼忍不住红了一片。 柔儿见状,连忙道:“娘子怎么了?可是姜汤太辣了?我去……” 江婉卿连忙扯住了柔儿的袖子,摇了摇头:“没有,柔儿煮得都很好喝,只是想到一些往事罢了。” 上一世是她不好,护不住柔儿。 现如今重活一世,她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柔儿:“既然娘子觉得好喝,那待会一定要把姜汤喝完!” 江婉卿点了点头,轻笑道:“一定喝完!” 四目相对,主仆二人相视一笑。 屋子里头话音刚刚落下,外头便传来了福生的声音。 “江娘子可在?贡生让我送了东西过来。” 听到声音,柔儿便走了出去。 再次回来的时候,她手中多了一瓶药酒。 “娘子,这是贺贡生送来的药酒,听说效果很好,我给娘子用一些吧?” “嗯,好。” 柔儿一边给江婉卿上药酒,一边忍不住夸赞道:“这贡生人还挺好的。奴婢今儿个还看到他那里有很多画册了,几乎跟小姐差不多一样多。” 提到画册,江婉卿就想到自己昨夜画的那些,不禁道:“我的那些也是时候送出去了,不过……” 柔儿听到这话,更是眼前一亮:“小姐也打算像湮那样出画册吗?” 江婉卿:“是的。” 上一世她没有借种,所以沈奕行没有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她去寻木板水印的人倒是没有什么。 但这一世,她来了这里,沈奕行多少会有所关注,她并不想这件事太过于张扬。 江婉卿不由陷入了沉思。 偏偏,主仆二人的对话让外边的福生刚好听到。 - 贺时晏回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后便坐在桌前温书。 光线落在他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边,投下了淡淡的阴影,冷峻的面容在阳光下更显清绝孤崤。 福生一回来,贺时晏便将手中的书卷往旁边一放,抬眸朝他看去。 “东西送过去了?她可有说什么?” 虽然回来的一路上,他也有所关注江婉卿的脚,看似没有什么,但不知道是不是真没事,所以他便让福生送了药酒过去。 福生:“药酒是柔儿姑娘拿的,江娘子倒是没有说什么。” 这话一出,贺时晏眼底沉黑隐晦,一眨不眨地盯着福生。 福生面对这个眼神,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但他也是问什么答什么啊! 他甚至还有些感觉贡生不满意他这个回答。 但他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毕竟江娘子跟贡生是逢场作戏,贡生又不是那种贪图美色的人。 想着,福生心里面舒坦了不少。 就在贺时晏准备再次拾起书卷的时候,福生又开口了。 “我刚刚无意中听到江娘子似乎也想出画册,但她有些顾虑。” 话一出,贺时晏脑海浮现出江婉卿提起画册时候的模样。 那双眸子盈着笑意,满脸欢喜,眉目间好似被春光浸染出的娇艳,十分动人。 他的目光不由看向放在旁边的画作,薄唇紧抿。 没有想到,江婉卿会这般喜欢…… 沉默了半晌,贺时晏又道:“她很喜欢作画?” 福生点了点头:“听柔儿姑娘说江娘子打小就喜欢画画,画技并不差。” 闻言,贺时晏倒是能猜到几分江婉卿的顾虑。 她虽然住在这里,但名义上还是侯府二夫人,以沈奕行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的夫人做这种事情,估计不会支持,反而还会觉得丢脸。 毕竟沈奕行为了自己颜面,掩饰自己雄风不振,都能将夫人送出去借种的自私男人,这样想也不出奇。 贺时晏抬手拿过自己昨夜已经画好的画作,递给福生,嗓音微哑。 “答应顾老的画作已经画好了,明日老样子帮我送去他那里做木板水印。不过……” 第11章 江婉卿睡不着了 贺时晏话没有说完,但是福生已经知道明日该怎么做了。 因为淋了一场雨,所以江婉卿用膳便在自己屋子里头。 为了赚更多银子,她借着空隙时间又多画了一些。 入夜,贺时晏比往常早一些到屋子,只是他到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江婉卿的身影。 难道是她今日身子抱恙,所以今夜不需要做戏了? 贺时晏眉头微蹙,抬脚往江婉卿的屋子走去。 此时的江婉卿刚好画完后一章的内容,她将画放到一旁晾着,无意中注意到到今日沈奕行让人送来的小册子。 她伸手拿过,随后回到位置上翻开。 因为注意力都在那册子上,她并没有注意到贺时晏的出现。 屋子里头还存着淡淡的墨香,贺时晏走到门侧,一眼就看到了江婉卿新作的画。 他眉眼不由闪过一抹惊讶。 画中有一男一女,女的容貌绝美,男的清冷出尘,似乎两人在雨后竹林里面相遇,眼中皆翻涌着对彼此的情感。 背后的竹林墨色淋漓,竹叶包含水汽,青石旁晕开一滩浅水,用了淡墨勾勒,恰好引出水中倒映着竹影和天光,几只青鸟展翅飞过,一下子让人身临其境那般,笔法十分精妙。 不仅男女之间的神色描绘出神,就连背后的场景都栩栩如生。 一草一木,一人一物,皆被赋予了内在的灵魂。 难怪福生和柔儿今日都在提及画,不可否认,江婉卿画工的确很好。 这般好的画技,若是因为侯府二夫人这个身份给阻碍了,倒是有些明珠蒙尘。 贺时晏站在原处,漆黑如墨的眸子涌起了波澜。 江婉卿翻动着手中的册子,只见最前面那一本是避火图,她翻了三页就不想看下去了。 里面的男女毫无遮掩,十分露骨。 不同的是这一本更偏向如何能快些怀上孩子。 她没有想到沈奕行还会送这种东西给她,真是一位‘好夫君’。 江婉卿刚想看看下面那册是什么的时候,隐约间,她似乎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 她不经意的抬眸,恰好对上了贺时晏的双眸。 猝不及防的出现,江婉卿倒是被吓了一跳,手中的东西一下子拿不稳,顺势滑落在地上。 “啪”的一声,两本小册子翻开了三两页暴露在视线中。 第一本是避火图,第二本则是关于江婉卿房事的情况。 上面每一栏都十分详细,比如每一次时长量度之类…… 江婉卿看了一眼,耳尖瞬间泛红,她连忙弯下腰快速捡起来。 面对安静,她率先开口打破,嗓音尽可能平静:“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沈奕行:“刚刚过去看到你不在,还因为你身子抱恙,特地过来瞧瞧。” 江婉卿:“我没事,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也是该就寝了。” 说着,她将手中东西放到小匣子里面。 还没有锁好,贺时晏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个东西你不需要写吗?今日送来,估计明日他还会派人过来取。” 贺时晏这话,其实江婉卿刚刚也有想到。 沈奕行既然叫人送来了,上面每一栏还写得这般明细,定是担心她没有好好借种,又或者等到日子差不多时候,派人过来给她检查身子。 不管怎么样,他目的就是想快点有个孩子。 虽然阮香玉在帮忙,但他的身子情况不好说,所以只能从她这边下手。 只要他们有个孩子,就能遮掩住他雄风不振的丑事。 江婉卿原是打算明日再乱填敷衍他,毕竟贺时晏在这里,上面有些问题还是关于他的…… 比如实战方面的持久情况和能力。 谁知道……贺时晏却在这时候问出来了。 江婉卿脸上变化的神色,贺时晏都看在眼里面。 他抬步走了进去,眼睫低垂,修长的手轻轻拿过那个小册子。 “我可以帮你。” 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莫名给了人几分安全感。 江婉卿猛然抬头,愣了一下,眼中有些诧异。 “帮我?帮我填吗?” “嗯,我帮你填。” 贺时晏的回答十分肯定。 为了避免江婉卿觉得不好意思,贺时晏又多说了一句:“上面几乎都是跟我有关,你不是需要我帮你演戏?我们也算同一条船上的人。”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那个册子。 他没有想到,沈奕行竟然会这般羞辱自己的妻子。 江婉卿已经尽可能在努力做好自己妻子的本分了,借种本就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沈奕行还无耻到让自己妻子每日记录房中事给他看。 不就是好奇? 男人最了解男人了,沈奕行雄风不振,那么他便将里面每一项都写得令沈奕行自卑! 让他知道,虽然有个男人外壳,但实际上他不是一个真男人。 想着,贺时晏直接拿过了那个册子,他面对江婉卿的惊讶,嗓音透着几分低沉。 “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就当……感谢你给我带了栗子糕。” 提到栗子糕,江婉卿忍不住再次看向贺时晏的面容。 他那句‘算是同一船上的人’足以令她感动了,谁知道……他此举还是为了感谢她带来的栗子糕。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喜欢吃栗子糕。 她是富商之女,爹娘都对她很好,每当她把一件事情做好,爹娘都会给她奖励,而娘亲最拿手的就是栗子糕。 她喜欢吃,娘亲也常给她做。 不过……昔日的美好,终在一日陷入了黑暗。 爹爹生意上出了大事,夜里服用砒霜自尽了。 母亲则是在爹爹过后不久,也伤心过度离去。 而她,则是因为之前父辈定下的婚约,嫁进了侯府,成为了沈奕行的正妻。 因为没有了母家依靠,沈老太君看她十分不顺眼,因为以她这样的身份,若不是婚约,根本没有资格进侯府。 她不怨也不恨,尽可能做好自己本分,努力讨夫君喜欢。 她想要拉近自己跟沈奕行的关系,便给他做了栗子糕,可谁知道,他连看都没有看,便说是不好吃的,连感谢的话语都没有。 不过想想也是……他本就不喜欢自己,所以做出来的东西,他又怎会喜欢? 只是江婉卿没有想到,贺时晏会感激她这个…… 贺时晏面对眼前人的恍惚,他微微别开眼,恢复平日那清冷的模样,只是嗓音有些不自然。 “时候也不早了,该歇息了。” 说着,他拿着册子率先一步转身离开,回到屋子里面等江婉卿。 今夜的流程跟往常一样。 只是……轮到江婉卿睡不着了。 第12章 贺时晏羞辱沈奕行 贺时晏背对着江婉卿,或许是因为这两日的接触,他倒是渐渐熟悉自己生活中忽然出现了一位女子的存在,所以眼下,他倒是没有之前那样觉得拘束。 况且,江婉卿人不错,他也不担心她会做出什么越线的行为。 想着,他闻着屋子里头淡淡馨香味,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感,慢慢有了睡意。 江婉卿见周围安静了下来,她不由转过身,看向了地上的贺时晏。 似乎……对方依旧睡着了。 她脑海再次闪过贺时晏刚刚跟她说的话。 这位贺贡生人真好啊。 她想到贺时晏那出众的五官,给他治疗麻子的想法,依旧没有打消。 当真是不想把脸上麻子去掉吗? 难不成这对于贺时晏而言,是自己的痛点?所以他用拒绝来逃避,不愿意面对? 或许是夜里安静,江婉卿想得有些多。 想着想着,她渐渐来了睡意。 - 翌日天晴,江婉卿醒来的时候,地上依旧是空了。 柔儿听到动静,很快进来伺候。 她手中拿着那个册子,笑道:“娘子,贺贡生让我把这个给你。” 江婉卿想到里面的内容,耳尖微微泛红,“放到一旁吧,既然是他弄的,那么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般放心,但是想到贺时晏,她就莫名觉得放心。 果不其然,江婉卿刚刚用完早膳,沈奕行又派人过来。 玄影依旧是那副模样,看到江婉卿没有行礼,直接开门见山。 “夫人,昨儿个给你的东西呢?想必你也看到了,自然知道里面是什么,属下还等着回去复命呢。” 江婉卿将册子递给玄影:“拿去吧,告诉夫君,这些东西我都会认真学习,让他放心。” 玄影拿到东西后,便转身离开了。 贺时晏虽然在温书,但听到沈奕行派来的人,还是放下手中的书籍,轻轻倚站在窗边。 江婉卿说话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 贺时晏不禁想到了昨夜自己提出帮她写那个小册子的时候,长睫遮住了她双眸,似乎……有些不忍心? 毕竟沈奕行雄风不振,她身为妻子,自然想尽量让他体面,担心会伤害到他。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沈奕行真是好命。 贺时晏薄唇紧抿,捏紧手中的书卷回到了位置。 福生刚好此时走了进来。 “贡生,我现在把你的画作拿去给顾老。” 贺时晏点了点头,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书上,淡声道:“去吧。” 福生闻言,转身离开。 他刚出到外头院子,恰好碰到江婉卿跟柔儿回屋。 福生想到自家主子交代的事情,他眉眼闪着笑意:“江娘子、柔儿姑娘,今日日头真好啊,我现在要去给贡生买些笔墨,顺便看看有没有湮新出的画作。” 听到这话,柔儿扯了扯江婉卿的袖子,朝着她示意福生。 她觉得福生和贺贡生人都不错,而现如今福生又刚好出去,有些事情可以让福生帮忙的,所以那一夜面对江婉卿的困扰,她就让可以试试福生这边。 江婉卿也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不可否认,福生的确合适。 她看向福生,笑道:“那你可否能帮我个忙?事成之后,我会给你银子。” 福生等的就是这一刻,毫不犹豫道:“当然愿意,江娘子人美心善,做的东西还好吃,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这样像仙子般貌美的小娘子,谁不喜欢? 柔儿闻言,很快将江婉卿收好的画作拿了出来。 “麻烦你帮我们家娘子送去木板水印的地方,让那一位顾掌柜瞧瞧,记得不要让太多人知道,我们娘子的化名在下面,到时候问起来就化名即可。” 福生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但他表面还是装出有些不熟练模样,笑着说:“要保密嘛,我懂的,我去拿个面具遮住脸,保证不让大家知道这就是江娘子所作!” 柔儿面对福生这般,脸上笑意更多了。 “好,那么我便跟娘子在这等候您的消息。” 福生应下后,很快就出发了。 - 侯府 沈奕行看到玄影拿回来的册子,虽然他有所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上面每一个字的时候,都足以将他气炸。 他对江婉卿感情不多,但对方现在还是他的正头娘子。 小册子上面的东西,他总感觉无声在嘲笑他! 沈奕行隐忍着心中的不悦,没有直接将册子扔出去。 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不看,又不知道江婉卿大概何时能怀上,他又该如何安排阮香玉! 玄影见状,连忙给沈奕行倒了一杯茶水。 “夫人还说……主子给她的东西,她会细细研究,定不会让主子您失望的。” 沈奕行听着这话,他看着清茶映出自己的脸庞,旁边还荡漾着细小的绿芽嫩叶,无名火再次翻涌而上。 偏偏他现在什么都还做不了…… 身子还没有恢复! 为了权衡利弊,他只能忍着。 阮香玉一来到就看到沈奕行满脸不悦,连忙扭着腰肢,像灵活的水蛇那般往他怀中钻去。 “奕行这是怎么了?” 沈奕行看到阮香玉的出现,把册子一收,尽可能平静道:“无事,你怎么来了?” 阮香玉轻哼了声,打转了他衣襟,娇声道:“你还说呢,人家这不是想你了嘛,也不知道妹妹什么时候回来,每次人家见你都要偷偷摸摸的,若是妹妹突然回来,人家岂不是完了?” “人家还想跟你多待着呢,不希望妹妹这么快回来。” 说着,阮香玉贴在沈奕行怀中,手开始不老实。 面对怀中的心上人,沈奕行想到刚刚册子上面的内容。 按照那样下去,估计很快就会怀上了。 恰好……他也想阮香玉多待一些时日,看看自己身子有没有气色,所以江婉卿还不必这么快回来。 沈奕行想着,心里有了打算。 只是面对怀中娇人的不老实,他轻抬起阮香玉的下巴,眼中多了几分戏谑:“哦?那就要看小香玉的本事了。” 闻言,阮香玉媚眼流转,贴耳低语道:“那奕行想看我弄吗?” 这话一出,沈奕行便想到自己那夜无意窥探阮香玉的打秋儿。 他眼中瞬间来了兴趣。 第13章 有病没病都爱吃药 傍晚,福生一回到小竹院,柔儿便迎了出来。 “福生,情况如何?” 福生笑了笑:“自然是没有问题。” 为了保险起见,福生是进到屋子后才跟江婉卿细说今日的情况。 福生:“江娘子不用担心,你的画工这般好,顾老看的第一眼就很喜欢,他连午膳都没有用就去跟出话本子那个人商议了,对方也是很爽快答应,所以一切都十分顺利!” “顾老说这次的画本子定会大卖,让江娘子你有空便多画一些。” “这可太好了娘子!我就说一定行的!”听到福生的话,柔儿十分激动。 江婉卿闻言,唇角泛起一抹笑意。 结果跟她猜的差不多,上一世没有意外,这一世大概也不会有。 她也不担心沈奕行和阮香玉发现,因为上一世她弄画册的时候也是用化名,这一世也不例外。 沈奕行不会知道,阮香玉更不会想到这一层面。 江婉卿想着,脸上笑意更浓了。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贺时晏都看在眼里。 他抬手拿过桌子上的茶水,嗓音清冷道:“那么我便以茶代酒恭喜江娘子,恭喜江娘子如愿以偿能做到自己喜欢的事情。” 听到这话的江婉卿,心里面更像是抹了蜜那般开心。 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能继续做画册她都是喜欢的。 江婉卿拿过茶水,对上贺时晏双眸,嗓音轻柔:“多谢,我先干为敬!” 说着,她毫不犹豫一口饮尽。 贺时晏看着江婉卿这般干脆,眉眼多了几分柔和,随即将手中的茶水饮尽。 因为心情大好,所以江婉卿今夜吃了两碗饭。 用完膳后,她便回自己的屋子继续作画。 她望着手中的话本子,不禁多了几分恍惚。 有那么一瞬间,她挺感谢沈奕行的。 因为沈奕行,她认识到了贺时晏,本以为对方有些难接触,谁知道……对方还成为了自己的好盟友。 不管是贺时晏还是福生,两位都是很好的人。 就算贺时晏是不是太子,但他的好,自己都不会忘记 - 待江婉卿回房后,福生才跟贺时晏说今日的情况。 福生:“贡生,你都不知道,顾老看到你提前了大半个月交画作,别提多开心了!除此之外,他还特别感谢你给他介绍了江娘子!他说日后还有这样的才人,定要给他多多介绍。” 贺时晏继续执笔,没有抬起头,平声道:“她本来能耐不差,又这般喜欢作画,举手之劳罢了。” 沈奕行是睁着眼的瞎子,不懂欣赏,自然有人懂欣赏。 江婉卿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了,她人也不坏,况且今日这事,对于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帮一帮也没有什么。 福生闻言,附和点了点头。 他目光不由看向了自家贡生的那些画作,内心不禁好奇,若是江娘子知道那一位‘湮’就是贺时晏,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当然,贡生没有把情况告诉江娘子之前,他也不会主动说出来。 - 今日跟往常还是一样,江婉卿觉得贺时晏没有什么,所以做完戏后,她便来了睡意。 贺时晏也不例外。 只不过第二日,沈奕行又派玄影过来了。 与前两次不同的便是这次送了好些补品过来。 自从柔儿知道二爷跟大奶奶不老实后,她便对二爷只有讨厌,包括他的侍从也不例外。 玄影打量了这个小竹院一眼,笑道:“夫人早啊,主子知道夫人在外头不容易,所以今儿个特地让我送来了一些补品。” “对了,这个小册子夫人记得及时记录情况。” 江婉卿闻言,看了一眼玄影后面的补品,眼底闪过一抹暗色,但她表面上还是装出乖巧懂事的模样,伸手拿过了那个小册子。 “原来是这样,那玄侍从记得帮我跟夫君说一声多谢,夫君果然是最疼我的,还特地让你跑一趟。” 玄影见到江婉卿这般,内心轻笑了声。 东西既然送到,那么他也不会久待。 玄影回去后,便把小竹院的情况告诉沈奕行,包括江婉卿那句对沈奕行的感谢。 此时坐在书房里边摆弄花草的沈奕行,听到玄影的禀报,止不住嘴角泛起笑容。 本来昨日看到那个册子,他有些不悦,毕竟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同是男人,他沈奕行不要面子的吗? 更何况还是贫穷的贡生! 不过没有关系……他的婉卿最爱还是他,即使他雄风不振,江婉卿心还是向着他,始终对他死心塌地。 玄影:“爷,你说夫人会不会发现那些补品不对劲?” 听到抓,沈奕行更是得意万分:“婉卿又不会医术,她怎么会知道那些补品有问题呢?况且这是我给她的爱啊,估计夜里睡觉,她想到我这般念着她,她都会忍不住笑呢。” “最主要我送给她的是补品,补身子的东西啊,又不是有些俗货,保不准她现在已经感动到落泪了。” 沈奕行说着,脸上笑意更浓,瞬间觉得眼前被自己剪得稀巴烂的花草都赏心悦目了。 “得了,去瞧瞧母亲吧。” 昨儿个阮香玉跟他说感觉母亲没有大碍,但总装出一副身子有疾的模样,因为那是自己的婆母,她也不好说什么。 阮香玉面对这个问题,已经十分无奈了。 哪有人没有病还要吃药? 偏偏沈老太君这个样子,她又不好停了药,本想能省下一笔银子去寻贡生的,但是因为这样,她多少有些说不上的感觉。 沈奕行到的时候,阮香玉刚好从老太君屋子走出来。 看到是沈奕行,瞧着又是隔间,有东西遮挡住身影,她便大胆子在凑近沈奕行的时候,抬手往下一碰。 沈奕行更是没有想到阮香玉会这样,或许是因为刺激,他本能多了三两分兴奋。 阮香玉见状,眉眼多了几分媚态,手更是往上抬了抬。 沈奕行微微箍住她的臂弯,尽可能放低声音:“想刺激?今夜等我。” 听到这话,阮香玉更是满脸娇羞,轻轻推攘了他的胸膛,随后扭着腰肢离开。 - 此时在小竹院的江婉卿,玄影一走她便将沈奕行送来的补品,全部拿回屋子一一检查。 沈奕行不知道她会医术,所以对补品下手装都不装了。 柔儿在一旁看到这样情况,眉头皱紧了,担心道:“娘子,可否看出有什么问题?”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一道声音。 第14章 夜色撩人,燥意万分 “江娘子,我在小厨房做了一些药膳汤,是否需要现在送一碗过来?” 柔儿听到福生的声音,看到眼前的这些补品,下意识道:“你还会做药膳汤呀?” 福生:“略懂一些医术,不是什么大事,柔儿姑娘见笑了。” 当然,他不会告诉江婉卿和柔儿,是有人不放心沈奕行送来的补品,所以让他过来探探情况。 面对福生的好心,江婉卿的声音很快传来:“倒是多谢了,待会我让柔儿去取。” 福生听到这话,应了一声好后先回去了。 柔儿:“福生懂一些医术,娘子为何不容他也顺便看看这些补品呢?” 江婉卿摇了摇头,眼底多了几分冷意:“这些里面放有避子汤的成分,少吃伤身,多吃怕是难以再孕。” 听到这话,柔儿瞳孔瞪大,满脸吃惊。 她知道补品会有问题,但是没有想到沈奕行会使出这样的手段! “二爷怎么能这样!他让你来这边,却又做出这样的事情,简直太过分了!” 过来这里是沈奕行的意思,为的就是想要一个孩子,但现在又往补品里面下避子成分的东西,这个二爷究竟想做什么? 若不是自家娘子会医术,怕是真会用了这些补品。 她没有想到二爷竟然这般狠毒。 江婉卿把东西放好,交代道:“把这些东西放在干燥的地方,尽可能不损坏。” 要是她没有猜错,沈奕行这样做,有一半是因为阮香玉。 阮香玉不希望她回来这么快,因为她一回来,那么阮香玉跟沈奕行见面就有些困难。 一来会耽误她的计划,二来沈奕行目前还没有合适的借口兼祧两房。 阮香玉想拖着她回来的时间,多跟沈奕行接触,看看自己能不能怀上孩子。 而沈奕行也希望自己身子能恢复,所以想看看阮香玉能不能帮助他。 江婉卿想着,眼底闪过一抹冷笑。 既然事情都这样摆在她眼前了,她也不是吃素的。 “三日后,刚好是母亲的忌日,到时候我们顺便回侯府一趟。” 柔儿听到这话,瞬间就明白自家娘子是什么意思了。 “无论娘子怎么做,柔儿都会跟着娘子!” 听到这话的江婉卿,目光落在那些补品上面,脑海闪过福生刚刚说的话。 他说他略懂一些医术…… 贺时晏五官不差,福生对他又如此忠心,难道没有想过要把脸上的麻子去掉? 她看贺时晏脸上那些麻子,并非没有办法去除…… 还是贺时晏过不了自己心里面那关,不愿意直面治疗? 江婉卿不由陷入了沉思。 - 柔儿把补品拿出去的时候,刚好碰到福生。 眼下的她,心情不是很好,所以也就淡淡喊了一声。 不过她想到娘子三日后要回去侯府一趟,于是道:“三日后因为是娘子生母的忌日,所以我们要离开一趟,顺便回去侯府,麻烦你跟贺贡生说一下。” 话音落下,柔儿又继续去忙活了。 福生看到柔儿这副面容,大概猜到那些补品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若是好东西的话,柔儿不至于这副模样。 想着,他便回去将这个情况告诉贺时晏。 此时屋子里头有些安静,只有棋子落下的声音。 贺时晏身穿一袭浅绿色衣袍坐在窗边,修长的手执着黑棋,清冷的眉眼透着几分漫不经心,薄唇微抿。 福生已经把话说完了,他看到贺时晏这副淡淡模样,忍不住又道:“贡生,你说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这话一出,贺时晏刚好落下棋。 “不用。” 他们不知道沈奕行送来的补品是什么情况,江婉卿也没有说,更没有要用的意思,光凭这点,就代表补品有问题。 江婉卿还打算到时候回去一趟,那么他猜测江婉卿应该是有自己的处理方式。 既然这样,他们静观其变就好。 - 入夜后,贺时晏率先一步到屋子里头等着江婉卿。 情况依旧跟之前一样没有变。 只不过吹灭了烛火后,躺在床榻上的江婉卿,转身看向了地上的贺时晏。 面对突然的目光,贺时晏下意识看向了江婉卿。 四目对视,在这静谧的黑夜,江婉卿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但她没有转回身子,而是装出平日那般的语气,“贺贡生,你有困意了吗?我或许白日吃茶多了,现在还没有困意呢。” 贺时晏微微挪开目光,“那江娘子要做什么?” 江婉卿犹豫了一下,又道:“贺贡生,有人说过你模样长得不错吗?” 听到这话,贺时晏眉头微蹙,脸色沉了沉。 “没有。” 听到贺时晏的回答,江婉卿有些明白为什么贺时晏脸上的麻子没有治疗了。 或许真的跟她猜测差不多。 江婉卿又问:“那你有……” 这话还没有说完,贺时晏声音瞬间打断了江婉卿。 “江娘子,我乏了,想歇息。” 见此,江婉卿也不好继续说下去了,她应了声好,便转回了身子,背对着贺时晏。 她本想问问贺时晏有没有心上人,若是有心上人,那么就方便很多。 到时候认回身份又或者金榜题名,能以最好的状态去娶心上人。 谁知道……江婉卿默默叹息了一口气。 看来,她又要寻别的机会了。 贺时晏望着江婉卿的背影,眼底眸光多了几分复杂。 只见床榻上的人埋在被褥中,露出大半个身子,裙衫因为一半被挤压,勾勒出她曼妙的弧度,腰肢的曲线更是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贺时晏忽然想到有一次,他转身回头的时候,恰好看到江婉卿走回屋子,她逆着光隐约看到纤细的腰肢,在满目光晖中摇曳生姿…… 她刚刚是想问自己什么? 但他大概能猜测到接下来她又会问到关于麻子的事情,所以率先打断了。 贺时晏眸光晦涩不明,盯了好几瞬,才收回目光翻身睡去。 一房两人,心思各异。 — 天一亮,沈奕行想要的房事记录小册子,江婉卿也让玄影送回侯府了。 沈奕行想到自己送去给江婉卿的补品,便没有太担心,所以那个小册子他也不想看了。 毕竟每看一次,就能让他自尊受损一次。 同时男人,为什么别人可以,他却不行? 这一日,江婉卿大部分时间都在竹院里面作画。 只是她没有想到,顾老这么快就把她的画印好了,第二日便开始售卖了。 恰好,‘湮’也在这个时候,发出了新的故事画本, 来的人先是冲着湮的画本,接着看到她的是话本子变的画册子,因为新奇,加上画工也不差,买的人更是不少了。 就连阮香玉都好奇去买了一本来看,谁知道……越看越上头,她只恨出得太少了。 当日傍晚,福生便帮江婉卿取来了第一袋画本子的银子。 江婉卿看到白花花的银两,眉眼泛出了笑意。 她知道自己弄画本子会有所收益,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比上一世多一倍! 上一世她弄画本子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但湮似乎没有跟她同步发新的画本子。 难不成,是因为她重活一世,所以有些东西也有所变化?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要感谢福生。 想着,她从中拿出一些银子给福生:“来,拿着,多谢你的帮忙。” 福生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了江娘子,你拿着就好,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我只不过是顺路帮忙罢了。” 即使这样说,江婉卿还是给了。 福生知道拒绝不了,便也收下了。 她望着眼前的银子,不禁看向了贺时晏温书的屋子。 若是给银子,他或许不会要吧? 不过没有关系,她有别的感谢方式,但要等她从侯府回来之后呢。 因为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所以晚膳的时候,江婉卿多加了几个菜。 福生一边吃着碗里面的美味,一边道:“江娘子,你明日离开,到时候还会回来吗?” 听到这话的贺时晏,执筷的手微微一顿,目光不由看向坐在对面的江婉卿。 江婉卿吃着碗中的红烧肉,笑道:“当然了!只不过明日是母亲的忌日,我过去瞧瞧母亲后,顺便回侯府,估计三两日就回来了。” 贺时晏:“可否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 江婉卿:“没有没有,这些年都是柔儿跟我,两个人也足够了。” 面对这话,江婉卿也没有多想,就当做是贺时晏好心询问要不要帮忙而已。 只不过,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话出来的时候,贺时晏眉头紧蹙,手中动作停下了一会。 江婉卿生母的忌日,沈奕行都不陪着一起。 他还真是不配做江婉卿的夫君。 “来了来了,红烧狮子头来了,不聊那些事情了,今儿个难得这般开心,都多吃一点。” 江婉卿话音刚落下,柔儿的声音刚好打破了片刻的安静。 她虽然在小厨房里面,但能听到外边的说话声。 从二爷叫娘子选人的时候,她就不爽了,而今日二爷送来的东西还有问题,她更是不悦了。 不过今日娘子大赚了一笔,是个大喜日子,在这种情况下,就不提那些晦气的东西了。 晚膳气氛挺融洽的,江婉卿用完之后,便回屋子里头简单收拾了东西。 因为想到明日一大早就要离开,江婉卿今夜就没有去贺时晏的屋子。 - 只是她没有想到,翌日起身出发的时候,福生从马车帘子递了个东西给她。 第15章 贺贡生操劳一晚上 江婉卿还以为是一些糕点,所以在路上没有打开。 直到马车摇摇晃晃到了父母亲的坟前,她才把福生递过来的小盒子打开。 这一打开,江婉卿呼吸一滞,瞳孔瞪大。 就连坐在一旁的柔儿,见到盒子里面东西,都有些惊讶。 “原来福生说的小小心意是这个……” 只见小盒子里面放了用纸做的福字和折好的元宝。 这两样东西,一般祭拜的时候都会用得上。 “福”是希望能给逝去的人带来一份福运,希望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能安享清福,没有痛苦和烦恼;“元宝”则是希望父母能衣食无忧,生活富足,一切都安好。 只不过之前都是她跟娘子一起做,然后等到老爷和夫人的忌日,再陪着娘子一起过来烧。 至于二爷……完全不会做这种事情。 她还记得娘子跟刚成亲的时候,有一次二爷无意中看到自己在折元宝,便问她这是在做什么。 因为未嫁进侯府前,都是她跟娘子两个人一起去祭拜老爷和夫人,可现如今不同了。 二爷一问,她便告诉他夫人和老爷忌日的事情,顺势拿起了一个福字,告诉他娘子去祭拜都会做这种东西。 好巧不巧,那时候老太君忽然出现,看到她这个行为,冷嗤了声,“男子应以仕途为重,手是用来数钱财的,不是什么都能做的,莫因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破坏了财。” 其实那时候,她只是希望二爷能跟娘子一起去祭拜老爷和夫人,并没有指望二爷会做这些活。 谁料,二爷听到老太君这些话,笑着附和。 直到忌日那天,二爷也没有出现。 当时她还有些为娘子感到不悦,可是现在……她觉得二爷不来也好,毕竟这么恶心的一个人,要是过来老爷和夫人这里,简直就是弄脏了一处净土! 柔儿:“这何止是小小心意,简直也太有心了吧。” 江婉卿看着手中的东西,嘴唇抿紧,指节微微发颤。 好半响,她才收回目光,“的确是有心了。” 说出这话时,她嗓子有些干哑,心中感动更是无限。 柔儿很快帮她把备好的东西拿下了马车。 再次看到父母亲的坟,江婉卿有些恍惚。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过来祭拜父母,虽然上一世她也会时不时过来,但这次确实格外的特别。 她和以往一样,只是到烧纸钱这步时,她拿过那些元宝,脑海闪过贺时晏和福生的面容,祝福的话语不禁多了一些。 江婉卿差不多在这里待了两个时辰才上马车离开,大概下午的时候就回到了侯府。 此时的沈奕行还不知道江婉卿回来,由着阮香玉在他书房里面帮助他恢复身子。 阮香玉衣着清凉,媚眼如丝,手上拿着沈奕行平日用的狼毫,顺着自己脖颈往下…… “奕行,我美吗?” 她眉眼轻挑,嗓音腻到惹人骨头一酥。 沈奕行面对如此讨好自己的阮香玉,喉结一滚,嗓音哑了几分:“美,我的小香玉最美了。” 话音一出,只见那狼毫沾了东西。 阮香玉见沈奕行双眼泛红,娇笑了一声,随后主动靠近他。 开始使出浑身解数的方式,去唤醒眼前人。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玄影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的情况。 “主子,夫人回来了!她刚去见完老太君,现如今正往这般过来呢。” 听到这话的沈奕行,瞬间清醒了过来。 阮香玉倒是不怕江婉卿撞见,只不过眼下的她穿着这般暴露,现在从这里走出去也不好! 沈奕行并不想江婉卿知道他跟阮香玉的情况。 虽然他不喜欢江婉卿,但在她离开的这几个日夜里面,他总感觉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特别是遇到朝中一些事情,需要他做决断的时候,江婉卿不在身边,他不知道跟谁说比较好。 以往江婉卿在,他可以同她说,她也会帮忙想对策,几乎每一次她都可以一语点醒梦中人,甚至还会给他炖一些药膳汤,帮他揉按肩部舒缓疲惫。 可是阮香玉不会,她只会说:不管奕行怎么想,我都支持你,奕行日后前途无量的,能位高权重,所以放心去做吧。 这句话,说了等于没有说。 他承认自己更喜欢阮香玉,可是现如今他身子还没有恢复,香玉肚子也没有怀上他的孩子,所以他暂时不想因为这个,而跟江婉卿闹掰! 沈奕行思来想去,目光看向了不远处藏书籍的小柜子。 “香玉,你先去那里藏着。” 听到这话,阮香玉多少有些不悦。 她好歹身份在江婉卿之上,而现如今沈奕行让她藏那个柜子里面,让她感觉自己像见不得光,但又想上位的通房贱婢一样! 阮香玉眉眼透着不愿意,“奕行,我不想去!” 由不得阮香玉,外边再次传来了玄影的声音:“主子,夫人差不多要到门口了!” 听到这话,沈奕行脸上多了几分急色,他顾不上阮香玉怎么样,直接一把将她抱起,然后一边瞧着一边情况,一边不带感情安慰。 “乖香玉,你先躲着,今夜我再好好哄你。” 阮香玉来不及说一个不字,整个人就被沈奕行塞进去,随后合上了书柜子的门,视线一片黑暗。 - 江婉卿过来之前,特地让柔儿去打听了一下阮香玉在不在自己的院子里面。 一知道阮香玉不在,她将沈奕行送给自己的补品,转手给了一半沈老太君后,便过来书房这里了。 柔儿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玄影,不由翻了一个白眼。 “大奶奶也真是不害臊,这天还亮着呢,就这般耐不住了。” 江婉卿拍了拍柔儿的手,浅笑不语,示意她不用为此生气,因为不值得。 沈奕行担心阮香玉藏里面太久会被闷到,希望江婉卿能快些离开,所以在江婉卿刚进来的时候,就主动推开了自己书房的门,无需人禀报。 “婉卿,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告知为夫一声,这样子为夫好去亲自接你呀。” 江婉卿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夫君难道不知我今日为什么会回来吗?不过也没有关系,婉卿不待久,到时候就会离开了。” 前一句话,让沈奕行脸色微顿,但后面一句话又让他脸色缓和了不少。 “好好好,婉卿舟车劳顿也辛苦了。” “既然这里,夫君不打算让我进去书房坐坐?” 面对这样的话,沈奕行自然不好意思拒接。 可偏偏,江婉卿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她品着上好的清茶,轻轻翻阅手中的书籍,有意无意看向了不远处的那个藏书柜,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哎呀,不知不觉就过去一个时辰了,许久没有跟夫君这样坐着了。”江婉卿懒懒开口。 “只要婉卿想,还是有很多机会的,不为什么,只因你是我沈奕行的夫人。” 说着,沈奕行对上了江婉卿的双眸。 今日江婉卿身穿一袭浅紫色裙衫,头上别了三两只玉簪,倒有一些清冷却不失端庄。 最主要她容貌不差,眼下坐在窗边,微风吹动她耳边的发丝,更显有些动人。 沈奕行一瞬间,有些挪不开眼。 江婉卿见状,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了别处。 “坐的倒是有些累了,我走动走动。” 说着,她放下书籍,随后步子懒懒,朝着那小书柜走去。 从外人角度看去,并不会觉得她有什么,只觉得她缓解疲惫渡步罢了。 倒是藏在书柜子的阮香玉,听到江婉卿的脚步声,不禁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她都要喘不过气了,这个贱人竟然还不走! 阮香玉的愤怒跟江婉卿的平静,恰好相反了。 她打量着眼前的书柜,眸中多了几分玩味。 她心情好,那么便在这里多坐会,不拆穿两人的情况,若是她心情不好,她大可以现在就直接打开柜子,让外边人瞧瞧这两人的丑事。 倒是沈奕行看到江婉卿忽然停住了脚步,不禁捏了一把汗,语气尽可能平静道:“时候也不早了,婉卿不如回去歇息一会?” “好啊,那我就不打扰夫君了,先回去了。”江婉卿笑意不减。 她也不急着这一时,毕竟后面还有更有趣等着沈奕行和阮香玉呢。 江婉卿一走,阮香玉总算可以出来了,她差点以为自己要丧命在书柜子里面,但她也不好将情绪表现太多出来,生怕惹了沈奕行不悦。 只不过,在她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听到下人说江婉卿特地送来了补品给她,她瞬间心情又好了一些。 “去吧,将她送来的补品多炖一些给我吃,好好补补我的身子!”阮香玉满眼得意。 难得江婉卿送补品过来,不吃白不吃,补好了身子后再给沈奕行生一个大胖小子,到时候看江婉卿还能多嚣张! - 此时的小竹院,福生刚好上山拾柴火回来,他看到贺时晏在温书,不禁提醒道:“贡生,你要不要休息一会?” 毕竟贺贡生昨夜一宿都没有睡,都在弄那个福字和元宝。 第16章 春色藏不住 贺时晏听到福生的话,微微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抬眸看了看天色。 福生见状,笑道:“估计这个时候,江娘子应该是回到侯府了。” 他不知道贡生习不习惯,反正他觉得江娘子跟柔儿姑娘一离开,安静是安静,但少了些生气。 人多热闹,的确是这个理。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昨夜贡生会跟他一起做福字和折元宝。 当时做这个的时候,他是想表达谢意,因为江娘子给他的银两不少,最主要她跟柔儿姑娘都是很好的人。 他一人之力做出来的没有多少,就在他困得不行的时候,贡生恰好温完书出来了。 贺时晏瞧着桌子上那些东西,一点都不陌生。 因为母亲忌日的时候,也是福生跟他一起做的, 第二日就是江婉卿父母的忌日,福生做这个无非是尽自己一份心意。 贺时晏看着那一个个的福字和元宝,脑海不由闪过了江婉卿说的那句话。 她已经习惯了每逢父母忌日,沈奕行都不会随行陪同了。 想着,他不由坐下,沉声道:“我同你一起做。” 贺时晏声音落下,他拿过旁边的纸张,三二两下就折好了一个元宝。 福生见状,虽然有些诧异,但也能理解。 毕竟江娘子人就不错,能体谅到贡生的不容易,所以来小竹院都是跟他逢场作戏。 两人坐着,但福生还是忍不住开口说话。 “贡生,其实一开始我以为江娘子跟她的夫君关系应该挺好的,只不过她夫君身有疾罢了,可慢慢我发现……似乎并不是这样。” “我听说江娘子嫁进侯府,是因为老太爷定下的婚约,起初江娘子并不知道自己夫君雄风不振,是到了嫁进侯府后,才知道这个事情。不得不说……这也太过分了!” “若是早早说出来,江娘子估计还可以选择不嫁呢,毕竟只是一个婚约!这不是明摆欺负人?欺负江娘子没有母家做依靠,然后就这样任意这也欺负人!” 福生越说越生气,不禁多弄了几个福字和元宝。 贺时晏听到这话,眸色渐渐晦暗,隐隐有了些寒意。 原来……江婉卿跟沈奕行是这样在一起的。 当时他还觉得奇怪,明明沈奕行不喜欢江婉卿,为什么还要这样娶她?现如今福生说出来,他也算明白。 沈奕行果然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想着,贺时晏一下子做了好几个元宝,几乎没有停下。 偏偏,她还是喜欢上了沈奕行…… 福生注意到贺时晏的手速很快,不禁道:“贡生,你竟然做得这般快!不过,你也觉得那个男人恶心吧。” 贺时晏没有抬头,冷声道:“的确令人作恶。” 不过,现如今江婉卿的画册有所起色,他希望她能多把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能早些看清沈奕行这个男人。 因为他清楚知道,当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还有喜欢感情的时候,无论身旁人怎么说,她都不会认为身旁人说是对的,她多少还会犹豫,然后心底依旧是想继续在一起。 特别沈奕行时不时虚情假意一下安抚她! 眼下他还不能直白告诉江婉卿,关于沈奕行最真实的面目。 他们接触还不算多,若是这样贸然说了出来,江婉卿只会觉得自己在破坏关系。 不过……她还会来小竹院,所以他还是有机会的。 贺时晏想着,继续弄手中的东西。 福生也不知道自己做到了什么时候,直到困得睁不开眼后,他顶不住便回去歇息了。 直到他起身的时候,才看到贡生回去歇息。 他过去看桌子,只见那些福字和元宝被放进了盒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很大一部分都是贡生的功劳。 但是江娘子走得急,他没有来得及告诉江娘子这个情况。 不过江娘子还会回来,倒是他再跟江娘子说也不迟。 - 江婉卿在侯府待了两日,这两日,沈老太君和阮香玉已经把她送过去的补品吃得七七八八了。 听到这个消息,江婉卿眉眼多了几分笑意。 好啊,都吃了最好。 也就是这时,沈奕行去给自己母亲请安才知道,江婉卿给母亲送了补品。 当时他还在想,江婉卿怎么回来还特地带了补品。 直到母亲说出来,他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老太君倚在床榻旁,眉眼透着几分满意:“你也真是的,明知道她都出去祈福了,还不是因为她命不好,所以身子抱恙?你还特地给她送补品!” “不过她也懂事,知道她自己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所以回来的时候,特地送了过来给我!儿啊,你送过去的那些的确不错,母亲都用完了。” 沈奕行听到这些话,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他满脸吃惊,看向自己的母亲,不禁问道:“你说江婉卿给你的那些补品,是儿子送给她的那些?” 沈老太君更是得意笑了,“是啊,全都被母亲给用了,肥水不露外人田,儿子你应该开心些。” 毕竟对于她而言,这可是大好事啊。 江婉卿也配用她儿子买的补品? 可是听到这句话的沈奕行,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他草草请安后,便直奔江婉卿的屋子。 此时的江婉卿,刚好用完早膳,心情十分不错。 她看到沈奕行的出现,也大概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夫君,今儿个怎么这般早来我这里?可用早膳了?” 沈奕行还以为江婉卿会让人给他布早膳,他直接冷声拒接。 “用过了,无需你再让人布置。” 听到这话,江婉卿更是觉得好笑。 她都没有说要给沈奕行早膳,这个男人倒是脸大得很,不知羞耻。 好笑归好笑,江婉卿藏不住一点,直接将笑意全都表露在了脸上。 “那夫君是有事?” 沈奕行:“你送给母亲的补品,是我送给你的那些?” 江婉卿也不推,笑着说:“是呀,我想到婆母身子不好,恰好夫君给我送来了这么好的补品,所以一半孝敬给了婆母,一半孝敬给了大嫂。” 沈奕行听到后半句,肉眼可见脸色沉了下来。 真是好一句“孝敬’! 江婉卿装出什么都没有发觉,继续道:“听说大嫂十分满意我送去的那些补品,似乎全都用完了呢。” “诶,夫君你怎么忽然这般凶看我啊?难不成是我做得不对吗?又或者那补品有什么问题?” 沈奕行内心冷笑。 江婉卿的确做得不对,那补品的确是有问题!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竟然没有吃那些补品,还全部送了回来。 送给他还好,谁知道……她还送给了母亲和阮香玉! 偏偏眼下他也不好发作,若是他直接生气,那么就代表他有意陷害她! 沈奕行暗自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咬牙挤出了一句话:“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婉卿做得很好,不过日后为夫送给你的东西,不希望你送给别人!” “可是婆母和大嫂不是别人啊,都是自己人!”江婉卿又道。 沈奕行听到这句话,不禁感叹江婉卿真是好得很。 真是好一个自己人! 他再次深呼吸,又道:“为夫不希望给婉卿的东西,被你转手送出去。” “好,我答应夫君。”江婉卿笑意不减,嗓音柔了许多。 现在是答应,但不一定真的答应。 沈奕行最爱出尔反尔了,她也不例外。 江婉卿这话一出,沈奕行算是消气了一些。 反正过了这两三日,江婉卿还是要回到小竹院继续为他办事的,在她离开前,他还是有机会再次下手的。 想着,他眼中多了几分宠溺,缓和了一些语气,“婉卿,我一直都知道你懂事听话,为夫承认刚刚是有些激动了,没有吓到你吧?为夫也是太……” 沈奕行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婉卿打断了,她实在是受不了他这副恶心的嘴脸。 “好了,我都明白夫君对我的情意,时候也不早了,夫君应该还有事要忙活吧?” 沈奕行看到江婉卿这般贴心,还是这么爱自己,嘴角笑意更浓了。 “好,婉卿等我回来到时候跟你一起去母亲那里用膳。” 江婉卿应了声好,目光不经意间注意到沈奕行衣襟领口处的一抹颜色。 沈奕行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去处理事情了。 江婉卿看着沈奕行的背影,眼中笑意更浓了。 - 入夜,沈奕行一如既往食言了。 他回到府邸后,便去了一趟书房,书房出来后就直接去沈老太君那里了,并没有过来寻江婉卿一起到慈安堂用膳,而是派了玄影来让她过去。 江婉卿不用猜,都知道回来直奔书房定是因为阮香玉。 毕竟沈奕行口口声声说喜欢阮香玉,但却没有给她送补品,而是个自己送了,加上这两日他都不在府中,难得沈奕行回来,阮香也自然要闹一闹。 江婉卿抬手给自己描好眉后,对镜一笑,随后换了身衣衫后,便带着柔儿前往慈安堂。 她刚到,一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欢声笑语,沈奕行和阮香玉早就坐好了。 沈老太君见到江婉卿,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好脸色。 毕竟对于她而言,江婉卿就是高攀了自己的儿子。 江婉卿也习惯了,礼数尽到后便坐在沈奕行的旁边,而沈奕行的右手边则是阮香玉。 沈奕行见到江婉卿,笑道:“婉卿你终于来了,我跟母亲这段时间都很挂念你呢。” 江婉卿装出一副受宠若惊模样,“真的吗夫君?” 沈奕行笑着给江婉卿倒了一杯清茶,温柔道:“当然,我对你的情意,不是人尽皆知的吗?” 大家都觉得他最爱就是江婉卿了,毕竟成亲这么多年,即使没有所出,屋子也只有江婉卿一位正妻,没有别的妻妾,换成是别的男人,后院早已经三妻四妾了。 江婉卿唇角泛着笑意,抬眸对上沈奕行的目光。 可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江婉卿直接抽出了他藏在衣襟领口的绯色肚兜,一把扔到了桌子上。 第17章 贺贡生能耐不一般 那一抹绯色格外显眼,更何况还是女子的贴身之物。 在场的所有人脸色瞬间都变了。 阮香玉脸上多了几分慌张,而沈奕行的脸更是有些挂不住。 “夫君,这……这是什么!” 江婉卿瞳孔瞪大,满眼不相信看向了沈奕行。 沈奕行瞧着那一抹艳色,呼吸微滞,身形一顿。 江婉卿今夜身穿了一袭丁香紫绫罗衫子外搭玉色比甲,领口与袖子缀满了碎玉流苏,云鬓上别着白玉兰花簪,耳垂明月珰轻晃,整个人端庄又清丽。 眼下的她,面对这一幕,手帕轻掩下唇角泛起一抹笑意。 但表面上,江婉卿还是装出一副好似被什么伤害到那般,双眸泛红,倒是有几分见我犹怜之态。 沈奕行:“我……这……”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这贴身之物,他已经带在身上两日了,因为这两日都没有见到阮香玉,谁知道竟然会被江婉卿扯出来! 沈老太君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又看了一眼江婉卿,抬手重重拍了桌子。 “简直胡闹!” 阮香玉见状,连忙解释道:“婆母,这说不定是误会呢,或许奕行也不是故意的。” 沈奕行闻言点了点头,“是啊,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江婉卿听到沈奕行这话,心里更是暗笑不已。 果然,沈奕行还是这么钝,说话都不会说。 东西都从他身上扯出来了,他还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就是有些欲盖弥彰之意? 沈老太扫视了三人一眼,又道:“奕行,其实母亲早有想法让你纳妾,现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也不用慌张,你仔细告诉母亲,这小衣究竟是哪位女子的,若是品行可以,明日就纳入府中。” 沈奕行自己清楚自己身子什么情况,但是母亲并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他也不希望有更多知道自己雄风不振这个问题。 他思来想去,还是沉声道:“母亲,儿子暂时还不想纳妾!” 沈老太面对沈奕行这话,倒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奕行,你大胆告诉母亲,这究竟是哪个姑娘的!母亲能给你做主,只要你说出来,母亲就让她进门。”说着,她看向江婉卿,又道:“江氏,你可有异议?” 她早已经看这个江婉卿不顺眼了,坐着正妻的位置,却生不了一儿半女,无法开枝散叶。 若不是看到奕行一直都疼着她,不肯要自己塞过去的人,加上江氏还善妒,不然她早就想给奕行纳多几房妾室了。 不过,现在机会来了。 沈老太都这样说了,江婉卿抬眸看了一眼沈奕行,轻咬唇瓣,随后摇了摇头。 “儿媳……不敢忤逆婆母!” 沈奕行眉头微皱,看向江婉卿的目光有些责怪。 阮香玉瞧着沈老太一副要给沈奕行纳妾的模样,又道:“婆母,说不定奕行有自己的想法,可能他跟那位姑娘刚认识不久,觉得现在还不是合适时机,等到合适时机他会纳回来的。” 那绯色小衣的确是她的,但是现如今还不能承认。 因为沈奕行还没有恢复雄风,而她肚子也没有动静,若是这时候承认那是她的东西,婆母保不准让她去侍奉沈大的牌位呢。 江婉卿闻言,附和点了点头:“对呀婆母,大嫂这话的确是有理,或许夫君有自己想法。” 沈奕行面对这个情况也不知道怎么解决,但听到阮香玉这样给自己解围,他瞬间也跟着点了点头。 “的确是这个理,孩儿想等合适时机再告诉母亲。” 沈老太冷哼了一声,更是不爽看了一眼江婉卿。 只要江婉卿开口在前,她的好大儿就不会想要纳妾! 还想等合适时机?这是想等到什么时候,他们沈家香火都不用在意的吗? 沈老太眼中透着不容拒绝,沉声道:“奕行,母亲也是为了你好,既然你想等到合适时机,那么母亲也随你,不过母亲打算将身边的桃月给你做姨娘。” “你不能拒绝,毕竟开枝散叶是一件大事,若是你不愿,岂不是愧对列祖列宗?” 沈老太搬出列祖列宗,沈奕行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拒绝,只能接受。 人是进了他后院,接下来怎么样……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阮香玉听到这话,气得在桌下把手帕都差点扯烂。 这顿晚膳,因为这样一闹,沈老太也没有想继续吃的意思了。 一散场,沈奕行便回了书房,阮香玉看着是回自己院子,实际上,拐了弯后往书房走去。 四人里面,就只有江婉卿是开心的。 一回到自己的院子,柔儿便叫人上菜,江婉卿胃口大,吃得十分舒心。 因为她想要沈奕行纳妾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绯色小衣,今早沈奕行过来质问她补品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不过那时候她没有说话。 要是没有猜错,阮香玉往沈奕行怀中塞贴身物,是想要刺激她,让她不要那么得意,别以为沈奕行给她送了补品,心里面就会有她! 可偏偏,刺激她不成功,反而现在气到了自己。 江婉卿想着,又吃了一个大虾,抬手示意柔儿:“来,一起吃。” 柔儿脸上笑意挂不住,“娘子,估计大奶奶都要被气炸了,毕竟她名分还没有落实,二爷这般又进了一位姨娘,这位桃月姐姐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江婉卿当然知道,毕竟那是伺候沈老太的人,哪里会简单? 加上沈老太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开枝散叶,所以桃月完全会仗着这个情况去跟沈奕行靠近。 阮香玉只能眼睁睁看着,而沈奕行有心无力,担心纸包不住火。 江婉卿眉眼笑意更浓了,满足饮了一口汤。 “接下来,侯府可就热闹了,还是热闹点好啊!” 不然沈奕行事太少,还想着陷害她! 柔儿:“大奶奶把那些补品吃了,估计他都要悔断肠子了,怕是还要费一番工费给大奶奶补回来呢。” 江婉卿:“自己种下的因,怪不得他人!” 柔儿:“娘子,今儿个福生来信问我,娘子打算什么时候回小竹院?” 江婉卿听到这话,脑海不由闪过贺时晏的模样,沉思了一会,随即道:“明日吧。” 她不在这里,好给机会阮香玉和桃月两人闹一闹。 - 阮香玉一来到书房,气得直接将帕子扔给沈奕行。 “为什么,为什么婆母一定要给你纳妾!” 一个江婉卿,她还能糊弄过去,但是来了一个桃月,背后是沈老太,她可不好下手啊! 阮香玉那帕子不偏不倚正好砸中沈奕行的脸。 沈奕行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你以为这是我愿意的?若不是你因为江婉卿那点补品跟我闹情绪,还把这种东西放我衣襟,她能看得到?” 一提到补品,沈奕行就压制不住愤怒。 阮香玉面对沈奕行的话,更是瞪大了双眼:“怎么?你给她送补品,她就尊贵,我就不用在乎是吗?” “一声不吭,口口声声你不喜欢她,转身又背着我暗自给她送补身子用的东西!” 她都愿意放下身子去取悦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沈奕行觉得简直是无可理喻。 但是他又不能告诉阮香玉,他给江婉卿的补品有问题,那有问题的补品还被她给吃了! 面对忽然的安静,阮香玉还有一点理智。 因为她知道不能跟沈奕行闹太过,更何况她现在还出现了一个威胁-桃月。 她缓和了面色,随后伸手抱住沈奕行,埋在他怀中,嗓音透着几分委屈:“奕行,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这么计较,我只不过是太爱你了……不想跟别人平分你的爱。” 沈奕行对上阮香玉那含泪的双眸,瞬间心又软了一半。 是啊,他跟她计较什么?她只不过是太爱自己罢了。 沈奕行想着,一把将阮香玉搂入怀中,“我刚刚……不是有意凶你的。” “我都知道……奕行。” 说完,阮香玉主动抬头献上自己的吻。 - 第二天,江婉卿用过早膳后,便回小竹院了。 沈奕行倒是觉得没有什么,毕竟桃月忽然出现,江婉卿和阮香玉两个人里面起码有一个要行。 福生得知今日江婉卿回来,倒是多做了两道菜。 贺时晏掀眸看向小厨房里面的柴火堆,平声道:“我上山去捡一些柴火。” 福生:“好好好,那么辛苦贡生了。” 言罢,贺时晏背上箩筐后便出现了。 江婉卿差不多是上午用午膳的时候才到。 福生看到江婉卿和柔儿回来,更是热闹了:“来,两位娘子喝茶!” 江婉卿倒是不渴,她目光不由看向贺时晏温书的屋子,刚想开口,福生却抢先了一步。 “江娘子,贡生去捡柴火了。” 江婉卿闻言,轻笑道:“原来是这样,难怪这般安静。对了,还要谢谢你做的那些福字和元宝呢。” 福生听到这话,轻笑道:“我做的还不是最多的,因为大部分都是贡生做的。” 第18章 男色误人 江婉卿听到这话,瞬间瞳孔瞪大,难以置信看向福生,声音有些发紧。 “你说……大部分都是贺贡生做的?” 福生也不藏着掖着:“是啊,当时我都困得睁不开双眼了,可是贡生还在做。一做就是一个晚上!” 柔儿虽然惊讶,但还是忍不住感慨:“一个晚上没睡?那贡生真有能耐,精力可真好。” 福生:“我也是第二日起身的时候,看到屋子还亮着,才知道贡生一宿没睡呢。” 江婉卿听到这些话,不禁想起那满满的一盒福字和元宝。 原来……大部分都是他做的。 话虽然是这样,但柔儿有些好奇:“为什么贡生要做这些?” 做也就算了,还一宿没睡…… 福生倒是没有想到那么多,“可能贡生跟我一样,都觉得江娘子很好,我做这个是听到江娘子说明日是父母忌日,所以想尽尽心意,贡生应该也差不多。” 江娘子这般好,又长得那么好看,谁会不喜欢呀? 柔儿听到这话,倒是十分满意:“算你有眼光!我家娘子就是这世界上最最最好的人!” 江婉卿即使重活一世,但还是受不住柔儿这般模样,她耳尖微微泛红,随后道:“好了,别说了!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很感谢你们。” 不仅仅感谢福生,还有柔儿。 不管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她始终都陪着自己。 福生:“大家也肚子饿了吧?我去把菜端过来。” 江婉卿:“贡生不是还没有回来?不需要等等他?” 福生面对这样的事情,已经见惯不惯了。 “之前你们没有来的时候,我跟贡生只要其中一人去拾柴火,另外一个人都不会等,因为这种情况不好说,等的话不知道等什么时候呢。” 江婉卿听到这话,的确是这个理。 她还记得上一次跟贺时晏去拾柴火的时候,本以为可以回来了,谁知道还下了一场大雨,将他们困在山洞里面。 困在山洞还没有什么,里面竟还有一对野鸳鸯…… 柔儿看到身旁的江婉卿耳尖泛红,“娘子,你耳尖怎么这般红?是身子不舒服吗?” 江婉卿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有些热罢了。不说了,我也饿了,用膳吧!” 柔儿也没有多想。 用过午膳后,江婉卿差不多要小歇的时候,便听到外头传来福生的声音。 “贡生今日怎么这般晚还不回来?以往这个时候,应该早就回来了呀……该不会又被雨水困住了吧?” 柔儿:“快了快了,指不定待会就回来了。” 如福生所料,贺时晏的确是被雨给困住了。 跟上一次差不多,他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忽然就下起了雨。 贺时晏一如既往在那个山洞躲雨,不过这一次没有江婉卿在身边,洞穴里面也没有野鸳鸯。 他看了看之前江婉卿站的那个位置,没有注意到那块山洞壁上一片潮湿,他将后背的箩筐放下后就贴了上去,想借此歇一会,谁知道,他一靠近后背就浸湿了一片。 贺时晏眉头微皱,侧眸往后瞥了一眼。 今日他身穿一袭月白色衣袍,现如今被打湿了,多少有些透。 不过还好他有箩筐,背在身上能挡住那块区域。 贺时晏在山洞没有等多久,雨就停了。 他抓紧时间往回走,只是想到自己回去,江婉卿就回来小竹院了,心中莫名泛起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特别走过之前他们一起走过的路,就在前面的大榕树下,她差点摔倒,自己连忙伸手扶住,仿佛间那隔着衣料的柔软感,还停留在掌心中。 女子淡淡的馨香味混着发丝携来的清香,从自己鼻尖轻轻划过。 他真是疯了。 贺时晏重重深呼吸了一口气,克制自己去想,加快了回去的步子。 - 此时的江婉卿还没有午歇,她一边作画,一边想着福生说的话。 那些福字和元宝大部分都贺时晏做的。 上一次他也没有拿自己银两,而这一次又给她做了这一些东西,既然这样……她可要好好感谢他才行。 顺便借着感谢他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让彼此关系再熟悉一些,从盟友变成好朋友。 这样子……或许就能快些看到那后背的麻子。 想着,江婉卿有了好几个感谢贺时晏的想法。 就在她完成一章画作的时候,外头传来了动静。 江婉卿放下笔,刚好顺便出去舒缓一下筋骨。 她刚走到院子,就看到贺时晏站在小厨房里面,长身玉立,如青松般挺拔。 因为步子走得急,所以贺时晏后背那打湿的地方还没有干。 一进到小厨房,他便把后背的箩筐放下。 此时,站在不远处的江婉卿恰好撞见这一幕,她的脸色瞬间有些不自在。 贺时晏穿的是浅色衣袍,雨水打湿的地方呈现半透明,衣衫紧贴着后背,背沟清晰可见,每一道线条都充满了最原始的力量,结实且强劲。 贺时晏似乎察觉到注视,他微微回眸,头发还滴着小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脸庞滑下。 他的目光极具穿透力,江婉卿被他这样一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只听到男人嗓音低沉缓慢:“江娘子,回来了?” 江婉卿点了点头,连忙别开目光,“回来了,福生说小厨房里面给你留了午膳,我……我先午歇去了。” 说完,她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贺时晏望着江婉卿的背影,直到那抹倩影在视线中消失,他才收回目光。 因为午后安静,他将打回来的兔子放好后,便回去换了一身衣衫打算开始温书。 贺时晏书桌上的书卷诗集不少,但侧边放着的那本画册子格外显眼。 那是江婉卿新出的画册,他也买了一本。 这几日她不在小竹院,他已经将画册子看完了,的确很好看。 贺时晏还记得顾老的话,犹豫三秒,他放下手中的书卷,开始画下个月要出的画册。 - 江婉卿再次醒来,是被香味给香醒的。 柔儿听到屋子里头的动静,端着温好的茶水推门进来点灯。 “娘子,你醒啦?来,喝口水。” 江婉卿抬眸看了一眼窗户,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她没有想到自己一睡就到了傍晚。 “外面在做什么?这么香。” 听到这话的柔儿,低眉浅笑,“是烤兔子!娘子你最想吃的。” 江婉卿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眉眼微微上扬:“真的?” 她就说怎么感觉这个味道有些似曾相识,原来……是自己喜欢吃的烤兔子。 “当然!我可不骗娘子!” 柔儿望着江婉卿,笑意不减。 娘子前段时间作画的时候,还跟自己说想吃烤兔子呢,没有想到,刚回来小竹院的第一个晚上就有烤兔子吃了。 江婉卿收拾好出去后,兔子已经烤好了,放在桌子上面,小竹院萦绕着一股食物的香味。 福生:“江娘子,快来用膳!我就说今儿个贡生这般晚回来,原来是去拾柴火的同时,还打了兔子回来。” “这一打,就打了这么多,倘若江娘子今儿个你们不回来,怕是我们两个人都吃不完呢。” 柔儿浅笑:“放心吧,我家娘子早就想吃了,今夜保证都能一扫而光!” 说着,贺时晏见江婉卿落坐,他执起筷子,夹了一只烤兔腿放进她的碗中。 “江娘子,粗茶淡饭,还望莫要嫌弃。” 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虽然两人距离不算很近,但她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冷墨香味。 不浓不烈,又丝丝缕缕,若隐若现般在她鼻音间萦绕,无法忽视。 江婉卿望着碗中那金黄色的兔腿,想到中午小厨房无意撞见的那幕。 她就说他后背是怎么回事…… 眼下看来,估计是打兔子不小心沾上的。 江婉卿面对贺时晏的话,连忙道:“这哪里话,!有这吃食已经很好了,贡生真是谦虚了。” “既然这样,那么江娘子莫要跟我们客气。” 贺时晏清冷悦耳的嗓音再次响起。 “自然。” 话音落下,江婉卿吹了吹那兔腿,随后轻轻咬了一口。 浓郁的肉香味混着果木的香味,瞬间在唇齿间散开,外面刷着了一层蜂蜜混着内里香料的咸香,口感层层叠叠,皮酥肉嫩成了绝妙对比,味道好极了。 她已经许久没有吃到这个味道了。 江婉卿望着手中的兔腿,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爹爹。 爹爹之前也会给她做烤兔腿,味道跟眼下的差不多。 江婉卿忍不住问:“这兔子是谁烤的呀?” 福生:“我帮忙处理的,然后是贡生烤。” 江婉卿抬眸看向身旁的贺时晏,那袭墨色衣袍映衬着他清冷面容,用食的动作十分从容,没有半分急促,不露齿,自成清贵雅致之姿。 原来,是他烤的…… 福生也觉得贺时晏烤得好吃,这个烤兔子他老早就想吃了,之前他跟贺时晏说自己想吃,但是贺时晏没有搭理他。 反而今日……一打就是打了之前的两倍。 福生:“贡生,今儿个怎么忽然打这么多兔子?” 贺时晏听到这话,不禁闪过前段时间自己无意中听到的对话。 江婉卿似乎刚刚作完手中的话,柔儿问她有什么想吃的。 江婉卿思考了一会道:“想吃你做的藕粉!若是问我最最最想吃的那就是烤兔子,已经许久没有吃了,若是能吃到那个味道,我估计会很开心。“ 柔儿听到这话倒是犯难了,因为她不会烤兔子。 贺时晏只听到了这里,就没有继续听下去了。 他也不知道,江婉卿口中的那个味道指的是爹爹做出来的烤兔子味道。 他只知道,她想吃这个东西。 第19章 索要谢礼,得寸进尺 烤兔子对于贺时晏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不知道江婉卿回去侯府这两日怎么样,但沈奕行不是什么好人,估计回去也不会开心。 若不是福生告诉他,他都不知道在大婚之前,江婉卿是不知道沈奕行雄风不振这个情况,而是嫁进侯府才知道自己的丈夫有这个情况,这摆明的欺负人。 外头人不知道内里情况,都觉得她嫁了一个好夫君,毕竟成婚几年,后院没有姨娘小妾,只有她一位妻子。 表面看似幸福,实际是她在忍辱负重。 既然这样,她再次离开压抑的侯府来这里,那么吃个烤兔子又何妨? 但贺时晏面对福生的话语,淡声道:“无意中见到。” 福生听到这话,看着眼前那一大盘烤兔子,瞪大了双眼。 无意中遇到的兔子,能有什么这么多? 福生也不敢多问,生怕下一次吃不到这么好的烤兔子。 柔儿看到江婉卿的碗空了,又给她夹了一个兔腿:“娘子多吃一些,上次作画你还念叨着呢。” 话一出,福生不禁看了看对面的贺时晏,又看了看江婉卿,莫名之间他似乎发觉到了点什么,但好像又没有什么。 因为江娘子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这顿晚膳,江婉卿吃得很开心。 小竹院这边和和乐乐,而侯府那边则像是乌云盖天,气氛一片低压。 就算阮香玉不情愿,但桃月成为沈奕行的姨娘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为了哄阮香玉,沈奕行将江婉卿被自己安排去借种的事情,说成是自己讨厌江婉卿的无能,所以将她继续支去为侯府祈福,然后借着她离开侯府的日子,想与阮香玉更近一步,早日恢复身子。 阮香玉没有多疑,因为在她眼里,江婉卿本就是一个蠢货。 沈奕行这般安慰她,她更是卖力讨好了。 只是桃月做了沈奕行的姨娘,她多少有些不悦,更何况,江婉卿不在侯府,那么沈奕行的后院,就只有她一个人。 入夜,桃月刚想去书房寻沈奕行,半路就遇到了阮香玉。 “哟,是桃月妹妹呀。这是打算去哪?” 桃月面对阮香玉的话,老老实实道:“大奶奶安好。桃月眼下准备去书房寻夫君,毕竟老夫人让桃月尽快怀上孩子。” 阮香玉作为大房,桃月这话明面上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她听着就是不舒服,特别是老夫人想要桃月尽快怀上孩子那句话。 凭什么? 她都没有怀上,桃月也配? 在她没有怀上沈奕行孩子之前,她不允许任何人抢先一步! 阮香月装出一副为桃月好的模样,柔声道:“我都懂。桃月妹妹啊,我倒是知道有一个能快些有喜的方法。” 听到这话,桃月眼中多了几分好奇:“是什么呀大奶奶?” “看到都是自己人的份上,你现在就跟我到我屋,我到时候慢慢告诉你。” “好啊,那多谢大奶奶了!” 阮香玉笑意不减:“不客气,婉卿妹妹不在这里,理应我这个做大嫂得好好照顾你。” 三言两语,桃月就跟着阮香玉回到了她的屋子。 还以为是什么方法,谁知道,是让桃月抄了一宿的经书。 第一夜抄就算了,第二夜阮香玉还派人来找她。 清晨桃月离开时,阮香玉还是笑着脸跟她说:“桃月妹妹,这要抄上十四日才有效的,你也想为侯府开枝散叶吧?那么可要多努力一些了。” 一连两夜这样,桃月的手很快就受伤了。 沈奕行更是借着她受伤不方便同房,所以没有踏进桃月屋子一次。 沈老太对此很是不悦。 桃月简直是有苦说不出,不是她不想二爷过来,而是大奶奶这样,她根本没有办法。 阮香玉继续装出一副好人模样,早早就起身给沈老太送药,表面功夫做得十分到位。 沈老太本就信那些东西,所以阮香玉说出来的时候,字字句句都是为了桃月好,沈老太没有多想,只觉得桃月无用! 桃月待在自己的屋子,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任由泪水滑落脸颊。 旁边的丫鬟巧灵见状,倒是有些心疼:“姨娘,我跟那一位柔儿姑娘倒是有些交情,你不如写信给夫人,说不定夫人可以帮你一把呢。” 桃月听到这话,不禁想起了江婉卿。 对啊……老夫人觉得她无用,二爷不来看她,大奶奶又这样,那么她求救的人,只能是江婉卿了。 - 第二日清晨,柔儿便拿着桃月的来信递给了江婉卿。 “娘子,桃月似乎斗不过二奶奶,现如今有点自身难保了。” 江婉卿打开手中的字条,上面的话语不多,就是希望她能帮一把。 她唇角微微勾起,随后烧毁了那字条,懒懒道:“阮香玉本事一直都不小。” 更何况,沈奕行不想纳妾,她刚好可以借题发挥,帮得了沈奕行解决烦恼,还能给自己解除一半威胁。 桃月过去的时候,她大概就能猜到会有这样的情况,虽然一开始是沈老太那边的人,但……不代表不能为她所用。 江婉卿执笔写下了几行字,随后递给柔儿:“至于该怎么做,就看她的造化。” 柔儿拿到后,便寻了一个时间出门,将手中字条传回去给巧灵。 她跟娘子都大概能猜到会有这样的情况,所以柔儿在府邸的时候,便有意无意跟巧灵走近。 离开前还特地告诉巧灵,大概在哪个位置能寻到她,若是在府中受委屈了,可以告诉她。 巧灵拿到字条后,十分感谢柔儿,速速回去告诉桃月。 “姨娘,夫人的信来了,我就说夫人一向菩萨心肠,不会不帮的。” 桃月此时正在描眉,听到来信,她连忙放下手中东西,毫不犹豫打开了江婉卿的字条。 虽然字不多,但桃月也明白江婉卿的意思。 她唇角泛起一抹笑意:“夫人的确人很好,这次,我定会为自己搏回一局!” 桃月还记得自己初次见到江婉卿的时候,就足以被她的容貌给震惊到了。 那张明艳的面容略施粉黛,水眸莹润灵动,再穿海棠红的百蝶绣花袄,更衬得她肤白胜雪,娇艳无比。 别说主子会喜欢,就连她一个女子,看着都喜欢。 只是……二爷似乎不喜欢。 她没有继续往下想,而是让巧灵去准备东西。 人走后,桃月拿过一张新的纸,继续提笔写东西,她望着上面的内容,眉眼上挑。 她要告诉主子,她将要成为江婉卿的刀了。 写完后,她将东西包好,迅速从后窗离开。 - 江婉卿回完桃月的字条后,便开始继续做手中的东西。 差不多到就寝的时候,她才弄完。 江婉卿看着自己做的绣屧,十分满意。 柔儿在旁见到,不禁感慨:“娘子,你绣工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好了?” 江婉卿不会告诉她,这门手活也是上一世练出来的。 当时她也有给沈奕行做东西,但沈奕行每次都说不喜欢。 可是现在她仔细看自己弄出来的东西,也没有很丑,还挺好看的,只不过是他本就不喜欢自己罢了。 难得这般高兴,柔儿特地拿出了今日自己出门买的香桃酿。 “娘子,要不要喝一点?” 江婉卿看到是香桃酿,毫不犹豫道:“好啊,喝点!” 她许久没有小酌了,之前要陪沈奕行的时候,她倒是喝了不少,所以酒量不差,不用担心太多。 只是江婉卿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体,不是之前的身体了。 这一喝,柔儿直接倒下了,江婉卿想到自己的心意,她拿着绣屧跌跌撞撞往贺时晏屋子走去。 此时,贺时晏早已经在里面了。 他看到江婉卿出现的时候,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江婉卿今夜的确是来晚了,他还以为是因为作画的缘故,谁知道…… “你喝酒了?” 江婉卿玉容泛红,眉眼透着几分迷离,朱唇泛着笑意,娇艳欲滴。 “我……只喝了一点点。” 眼见江婉卿站不稳,贺时晏眼疾手快上前将她一把扶住。 女子呼出的气息透着一股淡淡的桃子甜香,轻轻拂过他的肌肤,让他耳际不由微微泛红。 “拿着,给你的谢礼。” 江婉卿将手中的绣屧,一把塞到了贺时晏的怀中。 面对怀中娇人,他喉结不自觉滚动,控制不住微微垂首。 “你要谢我?” 贺时晏嗓音多了几分哑意。 “嗯,不然你想我怎么谢?” 或许是因为醉意上头,所以江婉卿倒是大胆了些。 她双眸微微上挑,眸中泛着秋水般的涟漪,又透着几分媚意,摄人心魄的美。 贺时晏不动声色望着她,随着呼吸的节奏,那粉唇也在微微地动着,桃子熟透芬芳和酒味的淡香,喷洒在他的脸上。 第20章 贺贡生的麻子被擦掉 贺时晏的目光翻涌着炙热,紧紧盯着眼前的江婉卿。 因为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江婉卿有些不悦皱起了眉头,直接推了推眼前的男人。 “怎么不说话,这份谢礼你喜不喜欢?” “喜欢。” 只是他没有想到,江婉卿会亲手给他做绣屧。 他望着上面的绣花纹路,一针一线尽显她的用心,又加了一句:“很好看。” 江婉卿听到有人夸她做的东西好看,眉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就知道自己做得不错,绣工一点都不差,只有那瞎了眼的沈奕行会嫌弃。 江婉卿:“你喜欢就好。” 之前她有想过给贺时晏做几身衣衫的,但又担心他不会穿。 思来想去,就想到做一双绣屧给这个男人。 因为绣屧是放在鞋内当衬垫所用,贺时晏时不时要上山,为了舒适,她用锦缎为面,内絮软絮,还撒了一些檀香粉在里面,一双好的绣屧能让他走起路来都能舒适一些。 贺时晏:“为什么会想到送这个给我?” “因为你好啊,为了感谢你。” 江婉卿脱口而出,自然而然对上贺时晏双眸。 不知为何,每次她对上这个男人的目光,总感觉似旋涡那般,要将她卷进去…… 恍惚间,她不禁抬起手,轻轻碰上眼前人的脸颊。 贺时晏听着江婉卿的话,面对这样的行为,呼吸沉了几分。 他这样对于她而言就算好了? 那她面对沈奕行的时候,那是她心上人,岂不是三言两语的甜话就把她给哄开心了? 贺时晏收到江婉卿送的绣屧还是有些开心的,但想到这一点……不知为何,心里面感觉又闷闷的。 眼见江婉卿越凑越近,他的心跳不由加快了许多。 她想做什么? 就在这时,江婉卿的话语打破了微妙的气氛。 她眉头微皱,嗓音有些飘忽:“贺贡生,我怎么感觉你脸上的麻子……是假的。” 她好像……擦掉了两三颗。 是她的错觉吗? 听到这话,贺时晏面容瞬间沉了下来。 眼见江婉卿想继续碰他的脸,他连忙握住,“江娘子,夜深了,该歇息了。” “是吗?” 她试着想要看清眼前的男人,但无论怎么样,她都感觉视线恍恍惚惚的…… 或许是她的错觉。 江婉卿点了点头:“嗯,是该睡了。今夜我怕是叫不出来了,你帮我撞一下床就可以了。” 她现在脑子混沌,只想快些睡觉。 贺时晏望着眼前人的目光沉了沉。 即使已经困到不行,还要将戏演到底……她就这么喜欢沈奕行,这么在意他? 贺时晏将江婉卿扶到床榻上,随后吹灭了烛火。 一躺下去,江婉卿便拉过被褥,睡意直接就来了。 贺时晏刚整理好床铺,他看到那双绣屧,不禁抬眸看向床上人的面容。 想到江婉卿已经睡过去,他不由道:“你也给他做过这个吗?” 当话说出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沈奕行是她的夫君,她给他做这些东西,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江婉卿虽然有醉意,但贺时晏的声音在静谧的屋子里面,显得格外低沉磁性,扰乱了她几分睡意。 听到那个他,她不禁微微睁开了眼,目光透着几分涣散:“嗯?你说沈奕行?没有……他没有……” 他也配? 此时刚转过身准备拉开被褥的贺时晏,听到这句话,手微微顿住了。 他回头看向床榻上的江婉卿。 她说她没有给贺时晏做过这些东西? 因为喝过酒,江婉卿的嗓音含糊,贺时晏听得并不真切。 当他想要确认的时候,江婉卿均匀的呼吸声传过来了。 或许……真的没有给沈奕行做过绣屧。 贺时晏拉开被褥躺了下去,手中还握着江婉卿做的绣屧,指腹不禁细细摩挲上面的绣纹。 他没有想到江婉卿除了会作画,还会做这些。 她真是一次又一次给了他惊喜、给了他意外,他甚至还有些好奇,她还会什么…… 不知不觉间,贺时晏渐渐有了睡意。 可到半夜的时候,江婉卿的行为扰醒了他。 … 贺时晏这一醒来,再次躺下就是一个半个时辰后了。 无论怎么样,他翻来覆去都没有了睡意,他看了看外面微亮的天色,想到也准备天亮了,索性收好被褥后走出了屋子。 - 与此同时,在侯府的桃月,面对自己发现的事情,也久久没有入睡。 天一亮,她便让巧灵备笔墨纸砚。 巧灵看着自家姨娘昨夜去了一趟二爷书房回来后,便是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难免有些担心。 “姨娘,你这是怎么了?” 桃月来回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写了给江婉卿的字条。 “你将这个给夫人,切记,千万不要被发现。” 巧灵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姨娘这样做定有姨娘的道理。 眼看着巧灵走出去了,桃月才开始写给主子的字条。 她要告诉主子,为什么贺时晏一直都不纳妾室,为什么会这般冷落江婉卿。 因为贺时晏跟阮香玉狼狈为奸! 她就说为什么阮香玉这般针对她,原来是因为阮香玉看上沈奕行了。 她也明白为什么江婉卿和沈奕行关系不好了,应该就是跟阮香玉有关。 若不是昨夜她过去书房一趟,看到阮香玉衣不蔽体拿着玉势,满眼媚态缠着沈奕行,她都没有想到两人早有一腿。 似乎两个人为了更刺激,对面还挂着大爷的画像! 桃月面对自己昨夜撞见的这一幕,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 江婉卿差不多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她扶着脑子,微微皱了眉头。 柔儿:“娘子,你终于醒了!巧灵那边来字条了。” 江婉卿拿过柔儿端来的茶水,“你念给我听吧。” 闻言,柔儿打开了手中的字条。 桃月字条里面写的内容,江婉卿大概都知道,无非就是阮香玉跟沈奕行私下有关系。 江婉卿拿过帕子擦了擦手,淡声道:“既然她知道了这个事情,那么更要放机灵一点,想想如何能够接近沈奕行。” 柔儿:“那我们要出手吗?” 江婉卿笑意更浓了。 她知道沈奕行和阮香玉两人私下不一般,但没有想到,竟然拿沈大的画像,玩这么刺激。 “婆母一直都不敢接受大哥已去的事实,心中对自己这位长子还是很喜欢的。” 阮香玉和沈奕行不是想刺激吗? 那么她就让两人刺激一把! 江婉卿抬手在柔儿耳边低语了几句,柔儿瞬间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江婉卿洗漱过后,便走出了小院子。 今日天气倒是不错,她望着院子后边种的菜,郁郁葱葱一片绿,心情更好了。 小竹院不大,江婉卿转身后,恰好看到贺时晏站在窗旁,他手中执着画卷,全神贯注看着上面的内容,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江婉卿想到昨夜,目光不由盯着贺时晏的脸。 那麻子,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虽然昨夜吃酒醉了,但她还记得自己似乎将那麻子擦去了两三颗。 贺时晏虽然盯着手中的书卷,但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可当他抬眸的时候,外边却是空无一人。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底多了几分复杂。 是他太多疑了?按常理……这个时候,江婉卿应该在自己的屋子作画才是,怎么会在外面看着自己。 更何况,她又不是一个越矩的人。 贺时晏浮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又觉得自己疯了,院子里面还有三个人,他怎么只想江婉卿…… 他捏紧手中的书卷,迫使自己再次收回神。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江婉卿端着刚刚出炉的桂花糕过来了。 “贺贡生,现在可方便?” 听到江婉卿的声音,他下意识道:“方便。” 当人推开门进来的时候,贺时晏注意到旁边还放着江婉卿作的画册,连忙用宣纸直接挡住。 江婉卿隐约看到桌子上有一本东西十分眼熟,她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就被贺沈晏用宣纸挡住了。 她想到自己的目的,所以收回目光,看向了贺时晏:“贡生,来尝尝我新做的桂花糕。” 说着,她将东西放到了桌子上,指了指贺时晏对面的位置,“我能否坐这里?” “当然可以。” 江婉卿坐下后,目光不由打量了贺时晏几眼。 她刚刚想到远看不如近看,夜里看不如白日看,所以借着桂花糕过来一趟。 “来尝尝,就当感谢你昨夜的烤兔子。”江婉卿眸中亮晶晶,笑意不减。 贺时晏望着她这个模样,有些恍神。 只是想到昨夜的情况,他又别开了眼。 江婉卿快速捕捉到贺时晏的变化,又道:“怎么了?” 贺时晏摇了摇头,拿起一块桂花糕,不经意试问道:“你回去侯府那几日,如何?” “自然是不怎么样,就是因为不怎么样,我才会来这里。” 江婉卿这话,倒是让贺时晏听出了别样的意思。 他并非想要越界,只不是昨晚半夜听到她喊着沈奕行三个字罢了。 江婉卿面对贺时晏的话,倒是觉得没有什么,不管信不信,这都是她的心里话。 贺时晏闻言,一向不爱吃桂花糕的他,刚咬了一口糕点,花香带着丝丝甜意流淌在唇齿间,好似蔓延到了心底那般。 这桂花糕……倒是挺甜的,但却又不腻。 嗯,她跟沈奕行关系不好,昨夜或许只是他想多了。 江婉卿并不知道贺时晏想了这么多,她看了看他的脸后,又道:“对了,我最近有些东西不解,不知道贡生能否为我解答一二?” “当然可以。” 江婉卿:“这需要笔墨纸砚写下来。” 贺时晏也都依着她。 “那好,麻烦贡生帮我研磨。” 贺时晏没有多想,江婉卿叫什么,他就做什么。 只不过眼看江婉卿执着狼毫已经沾上了不少墨汁,还在继续沾墨。 就在他刚想出声提醒,江婉卿借着要落笔时,手腕用三分力,直接将笔尖墨汁甩到了贺时晏衣袍上。 “哎呀,怪我大意了,贡生你没事吧?” 江婉卿一脸抱歉,但没有放下笔,而是手忙脚乱拿出自己的帕子,因为着急缘故,她的笔尖直接往贺时晏脸上划了一道。 “呀,这都怪我!” 第21章 想看?贺贡生行为更大胆了 贺时晏眼疾手快,一把箍住了江婉卿的手腕。 因为男女力气悬殊,江婉卿想要挣扎,但无法挣脱自己的手腕。 倒是将贺时晏衣襟弄凌乱了不少,隐隐露出里面的肌肉线条。 男人目光暗了下来,紧盯着她。 “你确定要擦?” 江婉卿被迫对上贺时晏的目光,男人独有的墨香将她完全包裹。 她恍惚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是我不小心弄脏的……” 但究竟是不是不小心,只有她心知肚明。 她就是故意的。 若是贺时晏脸上真的有麻子,那么她能借着擦墨汁用手帕擦去。 可眼下,她总感觉事情不对劲。 “你是想知道我脸上的麻子,是不是真的?” 还没有等江婉卿问出口,贺时晏率先抢了她的话,好似心底的秘密,直接被男人一眼看穿。 “我……” 这么突然的话,直接揭开她心中想法,江婉卿多少有些犹豫了。 她在想,要不要下次再找机会? 贺时晏对麻子这么敏感,她要是还要继续,就显得目的性太强,反而误了事就不好了。 江婉卿想着,刚想把手收回去。 但贺时晏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我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若是贡生你不愿也没有什么,是我越矩了,我只是看到你的衣袍和脸这样……想给你擦干净而已。” 她并没有非分之想,也不希望贺时晏误会别的,若是误会了……那么她接下来怎么靠近看他后背的痣? 贺时晏看着江婉卿这副模样,内心只觉得好笑。 他都还没有说什么呢。 只是他这副不习惯将情绪表露在脸上的样子,让江婉卿忍不住多想。 “我没有那种意思的,贺贡生,你不要乱想。” 江婉卿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话。 “不是想看?” 从她带着桂花糕进来,时不时盯他脸的时候,他就隐隐猜到江婉卿的目的。 因为昨夜她不经意擦去了一些。 只是江婉卿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看似不经意的行为,早已经被贺时晏看透了。 面对这话的她,微愣了一下,但又缓过来,笑道:“什么想看?我不知道贺贡生话是什么意思。眼下我还有事要做,我就……” 江婉卿话还没有,贺时晏的行为,瞬间打断了她。 面对眼前的男人,她双眼的瞳孔忍不住瞪大。 帕子每擦过一处,那一处地方的麻子就会消失。 不一会,贺时晏清峻的面容,直接暴露在她的视线中。 江婉卿能猜到贺时晏没有麻子后的模样,但是没有想到……这男人的骨象会如此惊艳。 面如雪玉,轮廓清俊,鼻梁高挺,每一处都无可挑剔。 她呼吸一滞,目光有些恍惚。 长得可真好啊,也难怪贺时晏会点麻子……若是不点的话,估计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贺时晏垂眸看向江婉卿,沉声道:“江娘子看清楚了?” “看……看清楚了……” 正主都这么主动,直接擦干净给她看了,她自然是看清楚了。 更何况,这样貌如此出众,足以令人过目不忘。 “江娘子,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了你。” 男人嗓音磁性清润,让她心头一紧。 她没有继续看贺时晏,但莫名间,她感觉自己被握住的手腕,莫名有些热燥。 好似无声间在告诉她,他们是一条船上的。 江婉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话虽如此,但她心中有些说不定的混乱 贺时晏见状,松开了她的手腕。 江婉卿得到松懈后,连忙道:“我……我就不打扰你温书了。” 说完,她直接转身离开。 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帕子,还在贺时晏的手中。 他望着江婉卿的背影,眼中多了几分玩味。 这个秘密,他的确只告诉了她。 因为福生早就知道了,但她不知道。 想着,贺时晏拿着手中的帕子,又擦了擦自己的面容。 他知道她好奇,也猜到她再次回到竹院,定会继续好奇自己的麻子,他还在想着要用什么方式表现出来,没有想到今儿个……她就主动了。 既然这样,那么给她知道真实情况也无妨。 江婉卿走出去后,福生便进来了。 他看到自家贡生面容干净,倒是有些诧异:“江娘子这是知道了?” “知道了。” 福生瞬间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因为在江婉卿没有回来之前,贺时晏就有所交代过福生了。 - 侯府 阮香玉不知道沈老太发什么疯,竟然莫名其妙叫她搬到慈安堂侍疾。 本来多了一个桃月她就有些担心了,现如今让她直接到这边,无法帮助沈奕行,更是恼火了。 阮香玉也没有多想,直接拒接。 偏偏她越是拒绝,沈老太越是要她留着。 就连沈老太身旁的翠姑姑都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主子一定要大奶奶给自己侍疾,主子明明身子无碍啊! 沈老太看到周围无人,才缓缓开口:“这两夜,我都梦到祈儿,他说他看到香玉背叛了他,香玉在跟别的男人厮混!” 听到这话的翠姑姑,双眼瞪大。 沈老太:“倘若只是一晚梦到,那么还没有什么,可是连着两晚,那么应该是有问题了。” 除了让阮香玉在她身边,她还要掏空她的钱袋子。 这段时间,她的弟弟欠了不少钱,大部分都自己仗着要吃药让阮香玉掏的钱,她也能拿得出来。 那么证明……这个女人钱还是有很多的,越是这样,她越是不能放心。 只是沈老太不知道,这梦,是江婉卿蓄意为之。 因为阮香玉都要在慈安堂,倒是给了桃月机会。 沈奕行能感觉到香玉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变化,但他还是喜欢她的,只是……他又忍不住想起昨日午后的那一抹倩影。 他的后院有一处经常种满花,而桃月则是在花中起舞。 她身段凹凸有致,曲线玲珑。 尤其是穿着舞裙时,更将她傲人衬托愈发诱人。 沈奕行看到这一幕,呼吸不自己沉重了几分。 偏偏这时,玄影来报:“主子,桃月姨娘在外想见你。” 沈奕行没有想到自己刚想到的人,现如今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见,让她进来。” 桃月进来后,面对主位上的男人,她换上笑意,有意讨好道:“爷处理公务累了吧?月儿给你做了糕点。” 只是沈奕行刚拿起来,还没有放进嘴里面,直接就晕了过去。 桃月见此,眼底没有了刚刚的笑意,取代而至是一片冰冷。 她看着沈奕行后颈上的银针,轻哼了声。 她可是主子训练出来的人,一个沈奕行算不上是他的对手! - 江婉卿知道贺时晏脸上麻子是假的后,紧接着柔儿也知道了。 当她在里边作画的时候,外边隐隐传来柔儿和福生的说话声。 柔儿:“原来贡生是画上去的呀,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福生似有似无看了看江婉卿的屋子,哼了哼道:“那是因为我们家贡生把你们家娘子当成自己人看待,所以才把这个秘密告诉娘子呢。” ‘自己人’三个字,让江婉卿笔尖一顿。 既然贺时晏脸上的麻子说假的,那么她还能借助什么拉近与他的关系呢? 毕竟……她一直想看的都是他后背有没有痣。 思来想去,江婉卿无意中看向了自己的画册。 对了,贺时晏跟她都喜欢同一个画师啊! - 入夜,江婉卿跟贺时晏共处一室的时候,她忍不住借此开启话题。 “贺贡生,你喜欢也喜欢湮的画册对吗?” 贺时晏没有想到,江婉卿会忽然提到这个。 但为了想要拉近与她的关系,他轻嗯了一声。 见此,江婉卿眼里闪着几分光芒,“那你看过他哪些画作?最喜欢哪一本画册?” 贺时晏:“都喜欢。” 不过话又说了回来,他抬眸望向江婉卿,话语多了几分玩味。 “那你喜欢他哪一本画册?为什么喜欢他?” 他知道自己的画册会有人看。 但从来没有想过,众人之中会有一个江婉卿的存在。 第22章 腹黑的男人 江婉卿面对贺时晏的话,犹豫了一下,但很快答了出来。 “因为他画工本就很好,这是其中之一,最主要我觉得他很聪明,会想到以画册的方式将枯燥内容呈现出来。” 闻言,贺时晏不由看向江婉卿,她眼底毫不掩饰喜欢和欣赏。 “这般聪明的人,倒是很好奇他现实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若是我能见他一面就好了,能把画做得如此细腻。” 江婉卿顾着说,没有发觉身旁人的面色变了。 贺时晏眸光微动,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江婉卿竟然想见他…… “唉,不过我觉得他有一个非常不好的点。“江婉卿接着又说。 前一秒还是满眼喜欢,后一秒就说对方有不好的点。 而贺时晏还是那个人。 他没有因此气恼,而是来了兴趣,试探问:“哪里不好,你刚刚不是还说他画好?” 江婉卿:“他不好的点就是画册出得太慢了,若是能再快一些就好了。要是一个月能看两次,那倒是不错。” 江婉卿叹息了声,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这小模样,恰好被贺时晏看在眼中。 他眉眼多了几分柔和,嗓音轻哑:“那你呢,你最新的那些打算什么时候发出去?” 面对这话,江婉卿可就来兴趣了。 “后日就打算让福生拿出去了。上一次刚好碰到湮,所以画本子的钱涨了不少,但这一次估计碰不上了。” 因为她一个月发两次,而湮有时候两三个月才一次。 虽然湮得画册出得慢,等得久,奈何里面内容好,所以她有怨言,但也不多。 贺时晏闻言,目光闪了闪,又道:“江娘子,上一次你卖得好有没有想过是你画工本就不差,成功描绘出了大家心目中所想的模样,你的能耐并不输于任何一个人。” “你也无需借光,因为你就是光的本身。” 江婉卿闻言,在这一瞬间,她喉咙里似有千言万语可到了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出来,心中不禁因为这句话泛起了涟漪。 他说她就是光的本身。 她知道自己画工不差,可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贺贡生这人是真好啊…… 贺时晏面对江婉卿的目光,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耳尖微微泛红。 他连忙别开了脸,恢复平时的语气。 “江娘子,夜深了,该就寝了。” 江婉卿回过神,点了点头:“好。” 贺时晏吹灭了烛火,忍不住又道:“江娘子,喜欢你画册的人还是有很多,或许你可以多画一些。” 这世间女子立足本就困难,倘若她能多赚一些银子,有银子和名气傍身,那么到时候,她或许就有离开沈奕行的勇气了。 离开那个让她不开心的地方。 他希望她好。 听到这话的江婉卿,若有所思。 但是翌日清晨,她便将自己新的画交给福生,提前了一日送去木板水印。 福生:“江娘子放心吧,这次定比上一次还要好,不过我得午后才出去,因为现如今我还有活没有干完呢。” 说着,他示意了自己身旁木桶里面的衣衫。 他还要晾衣。 江婉卿看到那一抹白色,不禁想到昨日自己将贺时晏衣袍弄脏的事情。 他衣袍本就不多,还被她弄脏了,总归要给他做新的吧? 这对于江婉卿而言,不算什么大事。 她看向福生,“你可知贺贡生衣袍的尺码?” 福生摇了摇头,“不知,江娘子是想给贡生做衣袍?若是这样,倒不如自己去量呢。” 江婉卿有些诧异,指了指自己,不确定道:“我去量?” 福生虽然知道有点什么,但他又装出没有什么,“是啊,江娘子你自己去量。上一次是制衣娘子给贡生量,可十分不老实,没一会就被赶跑了。那制衣娘子离开前还说贡生明明是读书人,却用最文雅的语言骂得最难听,这一传开,大家都觉得贡生性格古怪。” 江婉卿听到这话,有些诧异。 因为但是沈奕行给她的画册里面,贺时晏性格那里就标注了性格古怪。 原来这个古怪,是从这里来的。 想着,她嘴角不由泛起一抹笑意。 福生见状,又接着说:“平日的衣衫几乎都是贡生自己做,江娘子你去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你给贡生做衣衫,只是为了感谢他而已,既然是感谢,自然没有人说你闲话,更何况,贡生还把你当自己人看待。” 江婉卿想了想,的确只能这样。 不过,贺时晏既然会给自己做衣衫,那应该不用她量,他自己应该是自己知道尺码的。 只是当她过去的时候,贺时晏听到江婉卿要给他做衣袍,直接站起身子,一副老实的模样,张开手让她量。 江婉卿瞬间皱起眉头,不禁道:“听福生说你的衣袍都是自己做的,我们也无需这么麻烦,你直接告诉我你的尺码就行了。” 贺时晏轻抿薄唇,沉声道:“时隔数日,已经不记得了。” 江婉卿:“?” “大概也不记得吗?”她忍不住又问。 听到这话,贺时晏目光顿了顿,表面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不记得了。” 说着,他眼底闪过一抹耐人寻味的暗色。 - 侯府 阮香玉得知桃月能进书房伺候后,十分不悦,沈奕行一回来,就忍不住跑过去找他了。 “奕行,你明明说你心里只有我的,桃月是怎么回事?你已经不怕你身子情况被别人知道了吗?” 沈奕行刚回来,听到这话,瞬间冷下了脸。 阮香玉越是这样,他越是想到桃月的温柔。 他明明记得香玉之前也是很温柔的,怎么感觉现在变了一个人似的。 “你胡闹什么?桃月是母亲给我的姨娘。” 这话,瞬间让阮香玉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桃月是明面上的,而她…… 阮香玉连忙软了语气,掩住帕子擦泪道:“我还不是因为太喜欢沈郎了……” 见状,沈奕行看到阮香玉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瞬间心软了。 “好了,我跟她也没有什么,她只是来书房给我送糕点,然后聊了一会。” 说是没有什么,但只有他自己清楚,桃月并不嫌弃他的身子情况,甚至能让他愉悦,那飘飘然的感觉,至今他还记得。 当然,这事情他不会告诉阮香玉。 “原来是这样,都怪我错怪沈郎了。”说着,阮香玉顺势钻进沈奕行怀中。 她没有忘记自己这次过来目的是什么,按照上一世的进程,沈奕行的铺子不仅盈利了,还认识了瑞王。 瑞王对沈奕行特别看好,还送东西到侯府,甚至在圣上面前给他美言了好几句。 可现如今……铺子没有起来,瑞王也没有来。 究竟是哪里出现了情况? 难不成,上一世是因为江婉卿告诉沈奕行可以巴结瑞王,所以沈奕行用聪明的脑子去结识到了瑞王? 想到这点,阮香玉更是不把江婉卿放在眼里。 没有这个蠢货,她也可以让沈奕行不一样! 想着,阮香玉继续放柔语气,“沈郎,我听说瑞王人不错,你要不要试试找机会跟他来往?” 这话一出,沈奕行脸色立马就变了。 “我才不稀罕跟他来往!他就是一个肚量小的小人。” 阮香玉闻言,瞬间瞪大了双眼,“你怎么能这样说!” 沈奕行不以为然,“前两日我倒是在茶庄遇到他,原以为他性子爽朗,我便将世子身有狐臭的事情告诉他,谁知道,他当即就跟我翻脸。” “他大儿有狐臭这个事情,知道的又不止我一个人,我是看到都没有人提醒,我便借此告诉他,让他给自己大儿去治治,不然上了学堂,怕是会被讨厌的。他听到这话,没有把我当好人就算了,还厌上我了。” “香玉,你说瑞王时不时肚量小了些?” 阮香玉更震惊了,连说话嗓音都有些发颤:“那……那当时有多少人在场?” 沈奕行想了想,“不多吧,二十来个。” 阮香玉闻言,更是两眼一黑。 大家都不明说的事情,沈奕行怎么就直接当着瑞王面说出来了? 不过没关系……除了瑞王,沈奕行后面还能结识到别的贵人,她相信他是可以的。 若是没有点能耐,上一世怎么可能坐上左相的位置? 阮香玉一边想,一边安慰自己。 沈奕行看到阮香玉没有说话,不禁握住了她的手,脸上泛起笑意:“香玉,今日清晨府医告诉我,我的身子估计很快就能恢复了。” - 小竹院。 江婉卿一靠近贺时晏,便感觉自己浑身都被墨香包围了。 她轻咬红唇,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给男子量做衣衫的尺码。 她内心尽可能告诉自己,因为是赔礼道歉,所以才这样,无需紧张。 更何况,贺贡生为人正直,不似其他那些俗人。 江婉卿想着,微微抬手,白皙修长的手指拿着衣尺,轻轻放至他的肩膀处。 平日站着的时候,她勉强到贺时晏的胸口处。 而现如今将衣尺放到宽肩,她需微微踮脚。 贺时晏垂眸,看着她越来越近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