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90:从假院士到真巨头》 第1章 绿皮火车 绿皮火车上,硬座车厢里飘着泡面味和汗味,卧铺这边虽然好些,但烟味、脚臭味还是混在一起。 陈宇被身子底下是硬邦邦的板铺颠醒,睁眼就看到头顶掉了漆的床架子。 这里是……火车?不是应该在家里的席梦思大床上吗? 他一个激灵,赶紧坐起来。 结果手肘不小心碰到了一处又暖又软的地方,而且触感弹性十足。 他顺着手臂低头一瞧,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睡意全无。 女人!! 不是他没见过女人,而是对方不仅长得极为漂亮,还一丝不挂地躺在自己的独间卧铺上,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地铺在枕头上。 他能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对方,而且昨晚记忆的最后一幕是躺在自家公寓的床上刷手机,绝对没上过这操蛋的绿皮火车。 可还没等他定神细想,一阵陌生又庞杂的记忆就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冲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好家伙,原来自己竟然穿越了。 眼下是1990年,对比他所生活的2024年,足足落后了三十几年。 BB机还是稀罕物,大哥大是极少数大款才能拥有的砖头,满大街除了自行车就是偶尔驶过的桑塔纳和拉达。 根据记忆,原身是个去年才考入清北的天之骄子,却硬生生在短短一年内把自己玩废了。 九零年,是个社会急剧变革、新旧观念猛烈碰撞的年头。而这货算是没经得住新时代初开的诱惑,成了被改革开放大浪最先淘掉的那批沙子之一。 好不容易考上了清北,这不管在当年还是后来,可都是实打实的镶金边的文凭…… 可原主偏偏不懂得珍惜,从那个封闭的小县城到了花花绿绿的首都,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瞬间花了眼。 上了学就开始彻底松懈,不好好念书,反倒一头扎进了对物质和享乐的追求里。 像什么放着邓丽君、崔健的地下迪斯科舞厅、紧绷绷的牛仔喇叭裤、外烟摊上的万宝路、希尔顿,还有那种小瓶装的洋酒,哪样新鲜玩哪样,哪样烧钱追哪样。 头发也留长了,学着港台明星的样子梳成了中分。 功课自然一落千丈,挂科成了家常便饭,最后更是因为跟着几个纨绔子弟瞎混,欠了一屁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债,直接被学校抓了典型,扫地出门。 可这人极品就极品在,死要面子活受罪。 被清北开除是天大的丢人事,老家肯定已经有人风言风语,笑话他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如果他能痛定思痛,在这个遍地是黄金、处处是机遇的年代,凭借能考上清北的脑子,未必不能混出个名堂。 结果他倒好,没敢跟家里说实话,也没勇气留在京城收拾自己留下的烂摊子。 眼看年关将近不好糊弄,老家又来信催问何时放假归家,竟然脑门一热,铤而走险,编了个弥天大谎。 信口胡诌说自己因为成绩优异,表现突出,被破格授予了“院士”资格! 这压根就是没搞清楚“院士”究竟是个什么概念,恐怕只是在报纸上瞥见过这个名词,觉得无比崇高,就拿来用了。 总之,按照原主在信里吹嘘的说法,这次是受学校委派,带着一个关乎国家发展的重要“科研项目”回乡进行试验,作为毕业考核的一部分。 这谎扯得没边儿,简直能捅破天。偏偏九十年代初,通讯基本靠写信,交通基本靠绿皮车,信息闭塞得很。 老家那个偏僻县城一听这还了得? 自家地盘上出了个清北的“院士”,还要带着国家级项目回来? 市里县里都轰动了,简直把他当成了文曲星下凡,振兴乡里的希望。 文件手续特事特办,一路绿灯,县长还准备亲自带队,组织群众,敲锣打鼓去火车站迎接。 而再看原主呢?牛皮吹出去之后自己就先傻眼了。 别说项目计划书、实验设备,他连个像样的项目名字都现编得磕磕巴巴。 更惨的是,他浑身上下摸不出几个子儿,穷得连张回家的硬座火车票都买不起了。 走投无路之下,不知通过什么歪门邪路,竟胆大包天地把自己“卖”给了同车厢这位去往同方向的富婆周玉芳,换取了这张宝贵的卧铺票和一点点盘缠。 啧,倒了他妈的血霉,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陈宇揉着发胀的眉心,没敢再躺回去,心头一阵犯难,胃里也跟着泛酸。车厢里混合的气味让他有点想吐。 别人穿越要么王侯将相,要么都市爽文,怎么到了他这,全是操蛋活计?一上来就差点成了“站街”的,虽然对象是个漂亮富婆。 正愤愤不平,视线刚好对上那女人睁开的眼睛。 “醒了?” 这话不是陈宇问的,而是对方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但语气却很平稳。 她看着三十出头,眉宇间是城里女人、而且是见过世面的女人那份特有的爽利与见识,以及家境优渥蕴养出的倨傲跟不经意间流露的泼辣。 头发被她烫成了这个年代最时髦的大波浪卷儿,有些蓬松凌乱地散在枕边,反而增添了几分慵懒的风情。眼睛是漂亮的杏眼,眼波流动间透着几分精明和从容,看人时仿佛带着杆秤,上下一扫,就能把你的底细和价值掂量出个七七八八。 见陈宇瞧过来,她也不羞不恼,很是自然地坐起身,丝毫不在意春光外泄,伸手理了理鬓边有些汗湿的碎发,露出了手腕上那块小巧精致的金色坤表,表盘在透过窗帘缝隙的光线下闪了一下。 “吃都吃过了,还没看够啊?” 女人嘴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慵懒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胁,随手从枕头边摸过一包红色硬壳的“阿诗玛”香烟。 陈宇带着几分怅然,呼出口气,重新在铺位边沿坐下。 穿越前好歹也活了二十六年,又不是啥纯情小处男,该尝的自然都尝过。 他心里埋怨,不是睡了漂亮富婆后又得了便宜卖乖,而是深知这年头风气可不算多开放,“搞破鞋”都能让人身败名裂,何况是男人出来卖?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稀罕事,足够上法制报的社会新闻。 这要是传出去,别说他那漏洞百出、一戳就破的“院士”身份立马穿帮,光是这“卖身”求票的名声,就足够让他在那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小县城里彻底没法做人,连带爹妈都得被人戳断脊梁骨,一辈子抬不起头。 “别琢磨了。” 女人仿佛看穿了他那点忐忑和后悔,慢条斯理地穿上放在一旁的真丝衬衫,那料子一看就是高级货,光滑得不像话。扣子一丝不苟地从下往上系到最上面一颗,严严实实地遮住了所有引人遐想的痕迹,瞬间又恢复了那种不容侵犯的端庄模样。 “我周玉芳做买卖,向来讲究银货两讫,信誉第一。”她吐字清晰,带着点南方的口音,但语气很硬。 陈宇强扯出一个笑容:“周姐,我信你。” “我不信你。”她直截了当,点燃了香烟,细长的白色烟身夹在涂着红色丹蔻的指间,朝着陈宇示意了一下。 愣了半秒钟,陈宇才反应过来,听话地摸起小桌板上那个廉价的塑料气体打火机,笨拙地帮她点好。 火苗窜起,映照着她保养得宜的脸。 周玉芳满意地吸了一口,朝着陈宇脸上缓缓吐出一口青白色的烟雾,才压低声音道:“票钱和剩下的‘辛苦费’,你也收妥了。昨天夜里到今天天亮之前的事儿,出了这个门,就给我烂你肚子里。” “要是让我在外头听到半点风言风语……” 烟雾缠绕中,她的目光隔着氤氲的烟气显得格外神秘和锐利,像藏在丝绒里的针。 “懂。”陈宇不用她说下去,直接点头,喉咙有些发干。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试图掌握一点点主动,“但……周姐,交易内容是昨天的事儿。” 女人勾了勾涂着口红的唇,又放松身体躺了回去,真丝衬衫下的曲线玲珑起伏。 “我说今天,那就是今天。你先去洗洗,一身味儿。”她吩咐道,带着点理所当然。 陈宇听明白了,这是没吃够,兴致还没下去。他无奈,也知道自己现在人微言轻,根本没资格讨价还价,只能默默起身,踩着有些摇晃的车厢地板,撩开厚重的绿色布帘,走向车厢连接处的洗漱间。 冰凉刺骨的水从锈迹斑斑的水龙头里哗哗流出,扑在脸上,总算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看着镜子里那张还算周正、但明显因为纵欲和营养不良而有些苍白憔悴的脸庞,叹了口气。 这具身体底子不错,眉清目秀,带着点书卷气,可惜被原主糟蹋得不成样子。 简单收拾了一下,陈宇回到卧铺,周玉芳正半躺着抽烟,目光慵懒地打量着他。 见他出来,她嘴角微微一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过来。” 陈宇深吸一口气,走到她身边坐下。 还没等他开口,周玉芳便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你这趟可真不亏,拿了票子,还能学着点功夫……就是不知道往后得便宜哪个乡下浪蹄子!” 说到这,她眯起眼睛,细嫩的指尖又用力几分,刻意在男人脸上抓出了两道小小的痕迹。 陈宇昨晚算是已经见识到了这女人的喜怒无常,也清楚她真正想要什么。 他脸上浮现适度被激怒的神情,粗暴的一把抓住女人的手,然后整个身体狠狠压力上去。 很快,车厢里传出起了一声听着很受用的惊呼。 绿皮火车那种富有节律的震动,似乎悄然乱了几分。 第2章 满意么? 时间距离到站,满打满算也才一个小时。 看得出周玉芳对这次的体验不算满意,毕竟昨晚这男人精力可是旺盛的很,折腾了大半宿。 不过考虑到时间太赶,就算她意犹未尽,也只能这样了。 二人分别收拾好行礼,从不同的出口出去。 陈宇显得火急火燎,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赶在下车前处理完这烂摊子。 照他的思路,那临夏县是没必要回的……反正自己一个穿越者,不是在那长大,对那个穷苦县城也缺乏归属感,不如拍拍屁股走人。 他毕竟有后世带来的记忆作为金手指,大不了干点别的呗,总归不至于饿死。 所以他本来的打算,就是下了车厢立马再跑车站拿张返程票……周富婆给的赏钱可是很大方,甚至足够他讨生活几个月了,陈宇算盘珠子打的格外响亮。 可没成想,他前脚刚迈出车门去,后脚就教人给认出来了。 “陈宇!小陈!!咱们县的大院士回来了!!” “这儿呢这儿呢!” 一声高亢的大嗓门儿,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陈宇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正满脸激动地朝他挥手。 完球。 陈宇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这回是跑不了了。 “张叔?” 陈宇硬着头皮挤出一个笑容,他依稀记得,这人是村里的老支书,也算看着他长大的。 “哎哟,真是你!陈宇!不对,现在该叫陈院士了!” 张叔快步走上前来,一把抓住陈宇的手,激动得上下打量,“真是出息了!咱们临夏县,总算是出了个大人物!” 紧接着,人群中又涌出几个人,也都是一脸兴奋地围了上来。 “陈院士,我是县教育局的,这次是专门来迎接你的!” “陈院士,我是县电视台的记者,想采访你一下,谈谈这次回乡搞科研的计划。” “陈院士……” 七嘴八舌的声音,让陈宇头大如斗。 他勉强应付着,心里却一片茫然。 原主作为这个县城唯一的清北生,那可是典型的神话人物,地位就跟古时候打胜仗归来的将军是一个意思。 再加上这又带着项目回来,排面儿这块县里可是给他做的挺老足,现在闹的整个火车站的人都在围观。 不好。 他哪里来的什么科研计划?连个项目名字都编不出来! 但此刻的陈宇属于赶鸭子上架,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符合“院士”身份的微笑,结果看起来更像牙疼。 “不方便透露,让一让,借过借过啊……” 这陈大院士都发话了,县里跟着来的大官小管,父老乡亲,那还不是一呼百应? 都没用他本人招呼,一对人顿时拿出副护卫队的架势,硬是在拥挤的人群里给他开辟出一条“专用通道”来。 “都让让,都让让!院士赶路呢,有什么事儿回头再说!” “乡亲们,都别挤着陈院士,人家大老远回来,也累了!” 在众人的簇拥下,陈宇像是踩在棉花上,虚得厉害。 一边机械地跟着引路的干部往外走,一边用眼角余光拼命扫视着售票厅的方向,心里那点买返程票的小火苗还没彻底熄灭。 可随着他艰难地挤出了火车站,看到那辆挂着红幅的黑色轿车,心头那点或也熄灭了。 “陈院士,请上车!” 县教育局的领导殷勤地打开车门。 陈宇被这阵仗搞得头皮发麻,脸上还得维持着温和的假笑,一头钻了进去。 感觉跟上刑车没多大区别。 车子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一栋崭新的小楼前。 “陈院士,这是县里特意为你准备的专家楼,一切生活设施都配备齐全,你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们说。” 教育局领导满脸堆笑地介绍着。 看着眼前这栋装修豪华的楼房,陈宇心里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更加沉重。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架在火上烤了。 不帮他们搞点业绩出来,不知道多少人会被连累,而且他估计也没办法在这里混了。 “哎……” 陈宇长叹一口气,他现在是真的有些后悔,要是他当初没答应那个女人,提前下站,说不准现在都没这档子烂事。 然而,在这盛大的欢迎仪式下,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等等!我有话说!” 讲话的是陈宇曾经的发小,李强,如今成了县里的养殖大户。 他对于陈宇的情况知晓一些,后来通过别的渠道一打听,顿时就定准了注意,就等着陈宇回来,狠狠抽这孙子的脸。 至于他为什么非要跟陈宇作为……眼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县里给他这位假院士的福利实在太多,导致政策资源都开始倾斜了,往后生意必然难做。 只要搞垮了陈宇,那作为县里不多的大户,这些福利他就有办法抢到手! “还陈院士?嘿,名头可真够大的,我说陈宇,你自己害不害臊?” 李强拨开人群,走到最前面,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各位领导,各位乡亲父老!大家可别被某些人骗了!” “李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教育局领导皱着眉头问道,很是不悦。 对方却是直接指着脸色微变的陈宇,大声道:“什么意思?我李强是什么人,大家伙都知道,我说话向来是有凭有据!” “这个姓陈的,当年上学不务正业,早被学校开除了!他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什么院士,还带着项目回来,这其中的猫腻,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李强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炸弹,激起千层浪。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然而却没有直接信的。 在他们心里,院士这东西,是几乎能跟神圣画等号,冒充院士,那得是多大的胆子? 再者说,这县城人也大多淳朴,心里都是期望自家能走出个出息孩子的,所以一时间,他们还真就没急着开口,反而用某种期待的目光都落在了陈宇身上,等着他能否定。 万众瞩目之下,陈宇张了张嘴。 望着那一双双明亮、期盼着有个主心骨带他们走向新生活的眼睛,又有点张不开嘴。 陈宇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带着九十年代小火车站特有的煤灰味和人群的汗味,呛得他喉咙发紧,却也让他混乱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 承认了,眼前这些期盼的目光会变成刀子,将他从里到外刮个稀巴烂! 到时这小小的县城,将再无他立锥之地。 第3章 默认 陈宇的沉默,在李强看来就是默认。 他顿时得意的咧开嘴,声音更大了:“怎么样,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各位乡亲,这种人根本就是个骗子!他根本就不是什么院士,更没有什么科研项目!” 眼看情况就要失控,教育局领导急得满头大汗。 这要是真闹起来,他可是也得跟着吃挂落的。 他狠狠地瞪了李强一眼,“王强!话可不能乱说,要证据的!” “证据?你去清北查查看不就知道了?” “陈院士,你倒是说句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陈宇身上。 再让他叭叭下去,真得露馅。 陈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如果不能拿出点真东西,就彻底完了。 他环顾四周,看着漫山遍野的果树,长得异常茂盛,眯起眼打量下,发现尤其是橘子,果实饱满,色泽鲜艳,一看卖相就很好。 那怎么会年年亏损,越来越穷呢? 皱眉想了半秒,陈宇恍然。 懂了,说白了就是不知道怎么销售出去。 顿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 “既然大家怀疑我,那我就说说我的项目得了。” 陈宇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莫名的从容。 确实是很能演了。 “我的项目,就是没有项目!” 场下哗然中,陈宇款款而谈:“各位乡亲,我这次回来,不是为了搞什么高深的科研项目,而是为了帮助大家把这些橘子卖出去,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这才是项目最本质的价值!” 是诡辩,没啥高深的地方,但这样有几个好处:第一,煽动性强;第二,接地气,直抓要害,老百姓都能听懂。 陈宇脑子里想着前世非常火爆的带货小视频,开始了他的史诗级吹嘘。 “在我们大学的经济学科上,有个词叫做营销,指的就是怎么把咱们的好东西,让更多人知道,让更多人想买,还能卖出好价钱!” 陈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他手臂一挥,指向那漫山遍野、果实累累的橘林。 “大家看看!我们临夏的橘子,个头大,颜色亮,味道甜!哪一点比外面那些卖得死贵的进口水果差了?可为什么咱们的橘子就只能堆在路边,等着贩子来压价,甚至烂在地里?” 这个尖锐的问题像一把刀子,戳中了所有乡亲内心最深的痛处。 人群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他。 “因为我们不懂营销!” 陈宇斩钉截铁,将后世那些烂大街但在九十年代初绝对石破天惊的理念,用最朴实又最具煽动性的话语抛出来,“我们不会告诉别人我们的橘子有多好!我们不会给我们的橘子起个响亮的好名字!我们不会把它包装得漂漂亮亮,送到那些舍得花钱的人手里!”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迷茫又渴望的脸,继续加码:“我在清北,学的就是这套本事!怎么给东西贴金……不对,是打造品牌!怎么找销路!怎么让城里人抢着买咱们的东西,还觉得值!” “咱们以后不叫卖橘子,叫卖‘临夏蜜橘’!咱们不散着装筐卖,咱们挑最好的,贴上好看的标签,装进精美的盒子!咱们不找二道贩子,咱们直接跟城里的大商场、大单位谈合作!” 说到这的时候,连陈宇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某位伟人曾说过,改革与科研,要落实到土壤里,才有根!所以,我选择的是,先帮咱们临夏扎下根,也就是经济基础!” “只有老百姓日子好了,有闲钱了,收入上去了,才有资本谈科研,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那还做什么项目,搞什么研究!!” 随着他慷慨激昂的陈词,台下的群众都快被忽悠瘸了。 “好!陈院士说得好!” “还得是念书的哈,俺们咋就没想到,橘子也能搞个什么品牌出来呢。” 几个县领导也都激动的跟着鼓掌。 悟了,他们悟了。 听院士一席话,简直茅塞顿开啊,今晚上厕所都要通常不少! 一直以来,他们都把目光放在了如何提升橘子产量和质量上,却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环——销售! 是啊,橘子再好,卖不出去,那也等于零! “陈院士不愧是清北高材生,站得高,看得远啊!” “是啊是啊,咱们以前真是太目光短浅了!” 几个领导交头接耳,看向陈宇的目光充满了敬佩。 李强站在人群外围,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眼睁睁看着陈宇几句话就把场面彻底扭转,那些他本想煽动的乡亲,此刻看陈宇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救世主! 这他妈哪儿是院士?这分明就是个江湖骗子!嘴皮子功夫倒是厉害! 他不甘心! 可作为买卖人,李强也不是傻子,眼下要是他再当众说那“陈院士”的不是,在那群县乡亲看来,无异于断人财路,四舍五入就是杀人父母! 所以咬了咬牙,他也只能窝囊的暂时眼下这口气,换个角度进攻。 画大饼是吧?行!我叫你画! “陈院士,我这人肠子直,不是和您较劲,您多担待。” 李强窝着火,皮笑肉不笑的服软。 陈宇刚想来句好说,立立人设,却听这小子话锋一转:“既然您懂经济,那刚好,我养殖场最近碰上点难题,想请教请教您这位专家。” “陈院士,您漂亮话都放出来了,总不能光说不练吧?” 陈宇脸上的肌肉直抽抽。 这小子,高低也算跟他光屁股玩儿到大的,怎么生疏几年,还干出仇来了? 知道对方是铁了心咬住不撒口,陈宇也有了些火气。 但他强自忍下来,点头道:“好说,等我过两天……” “现在就去得了,正好让乡亲们看看,咱大院士多专业。” 李强,我日你老母!! 心里麻烦了天,可陈院士嘴上还得客气道:“那行,我跟你过去瞧瞧。” 第4章 您给瞧瞧? 一行人浩浩荡荡,又从城郊的果林转战到了李强位于县郊结合部的养殖场。 一路上陈宇都顶着李强那不怀好意的视线,那阵仗说是请教,其实就跟押送没啥区别。 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摆出一副“我很淡定”的神态,心里却把李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养殖场开的位置不远,没走多久,那股子饲料气味跟牲畜分辨的臭味就扑鼻而来。 放眼望过去,棚舍倒是建了不少,规模瞧着挺唬人,但里头的猪羊鸡鸭大多蔫头耷脑,毛色暗淡,肋骨隐约可见,确实是一副经营不善的景象。 李强瞧见养殖场这幅德行,脸也挺黑。 虽说这趟是为了找事儿,但自家产业搞成这副鬼样子,脸上多少挂不住。 不过转头瞥了瞥认真观望的陈宇,他脸上又多了几分戾气,清了清嗓子,故意拔高声音道:“陈院士,您给瞧瞧?” “我这养殖场规模在咱县里也算数一数二了,可不知为啥,这些牲口光吃不长膘,还隔三差五的病死几只,再这么下去,老本都快赔光了。您在清北大学,肯定学过更科学的养殖方法吧?给指点指点?”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陈宇身上,几个跟着来的县领导更是目光期盼的交换起了眼神。 这养殖业也是县里的重要经济组成部分,要是陈院士能连这个问题也解决了,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陈宇默默斜了这瘪三一眼,脸上却是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背着手,装模作样在在养殖场里踱步。 “这个……强子啊,你的问题嘛,一眼就能看出来,症结很明显。” 陈宇慢悠悠地说,眼神却四处乱瞟,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蒙混过关。 “陈院士,细说。” 李强抱着膀子。 “首先,你们的养殖方式太粗放了!缺乏科学管理!要实现规模化养殖,必须引入现代化的理念和技术!” 他故意用一些听起来很高大上,但实际上很空洞的词汇,希望能唬住这些人。 “你看,你们的饲料搭配不合理!营养不均衡!长期下去,牲畜的体质肯定会下降,抵抗力也会减弱!咱们首先要加强饲料配比的科学研究,根据不同生长阶段的牲畜,制定不同的饲料配方!” “还有,卫生管理这块也不到位!环境脏乱差!这是滋生疾病的温床!要定期消毒,保持棚舍的清洁卫生!提高牲畜的生存环境!” 去屁的吧! 李强听的心头火起。 他好歹是当老板的,这套假大空的词儿可没少听,那些个什么什么专家张口闭口都是这……但凡管点用,他家的厂子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心里更加确信了这货装孙子,李强干脆不依不饶: “陈院士,您这也太笼统了吧?” 那特么当然得笼统!说细节不就露馅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打断,“这么着,规划也用不着您了,那边儿有几头病牛,您先给我瞅瞅咋治。” 陈宇额头开始冒汗,他哪里懂什么养殖技术,前世虽然也养过宠物,但那都是猫猫狗狗,和这些牲畜完全是两码事。 不过看了看那头牛,他倒是眼睛一亮,急中生智的想起前世刷的短视频来。 他前世没事刷短视频,就爱看那些修牛蹄类的解压视频。 那牛一瘸一拐的,体型瘦弱,步履蹒跚,症状基本都跟他看的大差不差,摆明了是腿脚出了问题。 ……要不,试试? “那行,我先给看看。” 陈宇面上却不动声色,定了定神,走到那头病牛跟前,装模作样地围着它转了几圈,时不时还蹲下身子,仔细观察它的腿脚。 他的举动,引来了周围所有人的关注,都不由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给出诊断。 “咳咳……” 陈宇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这牛啊,八成蹄子坏了。” 李强一愣,随即嗤笑:“陈院士,您可看清楚了,这牛瘸了有小半年了,蹄子我看着好好的,之前请的兽医也瞧过,没看出啥大毛病,灌过几副药也不见效,您可别岔开话题!” 周围的乡亲和领导们也伸长了脖子,有些疑惑地看着陈宇,又看看那牛蹄。 确实从外表看,除了有些脏污,似乎并无特别异常之处。 陈宇却不慌不忙,他指着牛那只不敢着地的后蹄喊道:“在场的有没有兽医?来搭把手!” 县兽医站的老王师傅本来就在人群里剥橘子看热闹,闻言啪地就把皮扔了,整个儿橘子往嘴一塞,赶紧举手含糊道:“这儿呢陈院士!” 陈宇点了点头:“师傅,我告诉您怎么干,您动手弄。” “嗨,你就瞧好儿得了!” 老兽医也是个利索人,当场拎起箱子,说干就干,主打一个指哪打哪。 在陈宇的指挥下,老王当众来了个现场修牛蹄。 “对,您留意着点,多检查蹄叉深处,应该是那儿出了事情。” 随着陈宇的讲解,王兽医小心翼翼地修剪开过度生长的角质,露出蹄心深处时,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果然如陈宇所言,一个碗口大的溃烂伤口暴露出来,里面塞满了泥土和杂物,脓血混杂,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妈呀,还真让陈院士说着了!” 人群顿时惊呼。 兽医也是满脸钦佩的朝陈宇竖了个大拇指:“这念过书的就是有本事,您咋一眼看出来的?” “就是赶巧学过。” 陈宇实话实说。 刚才吊着的心也总算缓缓放下。 而这一幕看在众人眼里,结果又成了谦虚、高风亮节,顿时引来一片赞叹之声。 “瞧瞧人家陈院士,本事大还不摆架子!” “这才是真专家,比那些半瓶水响叮当的强多了!” “李强,这回你还有啥话说?人家陈院士是真有本事!还不赶紧谢谢院士!” 谢?我谢你奶奶个腿! 李强站在一旁,脸色青白交加。 他本想当众揭穿陈宇,却没料到反而让对方大大露了脸。 尤其看着乡亲们对陈宇崇拜的眼神,他咬紧后槽牙,拳头在袖子里攥得发白。 “强子,这牲口吃不进去饲料,也得多找找别的毛病,是得注重注意管理问题了。” 陈宇拍了拍李强肩膀,还不忘恶心他一嘴。 真特么解气! 而李强,厂子的问题得到解决,却丝毫没有感谢他的意思,反倒彻底恨上了陈宇。 “行,回头我请陈院士吃饭。” 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李强便阴沉着脸转身走了,连句像样的客套话都没留下。 县农业局的张局长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陈院士,您别往心里去,李强这人就是脾气倔。今天多亏了您,这可是帮了我们县养殖业的大忙啊!” “县里准备聘请您做养殖技术顾问,您看……” 这秃了顶的张局长见过刚才陈宇露一手后,干脆就扯住了他,不肯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