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感绝嗣暴君,我好孕,他哭晕!》 第一章 陷害陛下,妖女受死! “堵住她的嘴,再不说实话,乱棍打死!” 一声令下,陶岁岁被两名壮硕的太监牢牢压在地上,比大腿还粗的板子重重落在她屁股。 苟公公翘起兰花指,待到翘起两轮手指,鲜血已经在布料上蔓延开。 他取出塞在陶岁岁嘴里的抹布。 “咱家再问你一次,陛下的暖玉棋子,你到底藏哪儿去了!” “呸!” 一口唾沫星子吐他脸上。 “我没有偷,昨天进陛下寝殿的,是你的徒弟苟腿子!你想逼死我,好给他洗刷罪名!” “呀!你你!” 平常陶岁岁挨嬷嬷的巴掌都觉得疼,可今儿不是怎么了,二十大棍打下去,她竟觉得只比竹篾子疼一点,还有力气据理力争。 苟公公鬓边落下一滴冷汗。 “打!给咱家把这手脚不干净的宫女儿打死!” 棍子刚要落下,向来冷清的宫道却“哗啦”冲出一大帮子人。 “哎呦快别打了,出大事了!” 为首的太监穿着青衣,陶岁岁昨天见过,是乾清宫当差的太监安公公。 “陛下突发恶疾,偏生云国师又不在,你们几个,快去护国寺找找。” 安公公脸一拉。 “苟东夕你糊涂!现在以陛下龙体为重,找到云国师你是大功一件!” 他眼睛往地上一扫,见到鲜血淋漓,“昏死”倒地的陶岁岁。 “人都这样了,你怕她跑了不成,还不快去!” 等周围清净了,陶岁岁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嘶——” 下手真狠! 陶岁岁感觉到沾在布料上的血肉,随着每一步,被撕扯地发疼。 她踉踉跄跄挪到附近,又走两步,便听见竹林深处传来嗷嗷两声。 听声音,难不成是哪个受罚的小太监? 正想着,竹林里抬出两人,鲜血顺着碗口大的伤洒了一路,被路上的石子一颠,死不瞑目的双眼正好扭向陶岁岁藏身的地方。 “啊!” 她被吓得往后一跌,刚受刑的屁股和满是碎石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 “啊!” “又痛了!太医!快传太医!” 躺在御辇上的人,就跟砧板上的黄金锦鲤似得,下半截身子不停地“跳动”。 刚刚的两个同僚诊脉时只是迟疑了半刻钟,就被皇帝用剑捅了个透心凉,其他太医躲还来不及,谁敢上前。 皇帝捂着身后,刚喘口气儿,剧烈的疼痛瞬间从后面遍布全身。 御前太监急得团团转。 “大人们快想想办法,陛下那脾气,你们也是知道的。” 死两个太医只是开胃菜,等皇帝从疼痛中回过神来,分分钟提剑把人都砍了。 太医令站出来道: “陛下是进了竹林才突发恶疾的,不如让人仔细搜查,看看附近有无行踪诡异的人或物,等国师赶到,也好施法除妖啊。” “那还不快去!” 陶岁岁捂着屁股起身,心想自己自从穿越到这个鬼朝代真是疼麻了,伤成这样居然还能坚持走路。 扶着墙走两步,“哗啦”一大帮人从竹林冲出。 “形迹可疑!抓住她!” 陶岁岁被一左一右两个侍卫架起。 “误会!我真的没偷东西!” “嘶——疼疼疼!” 她想避开受伤的位置,却被人以为要反抗,直接压在地上拖着走。 救命!我的屁股! 她在这头被拖行疼得呜呜哭,躺在御辇上的萧钧也被疼得嗷嗷叫。 杀!杀! 萧钧想握剑砍人,可身后、双腿,火烧一般的疼痛从下半身蔓延至全身,双手被冷汗浸湿,根本没有握剑的力气。 “陛下息怒,祸害您的妖精找到了!” 陶岁岁被一把扔在萧钧面前。 还有三只兔子、两条青竹蛇,和五名不知所措就被抓来的宫人。 御辇上的明黄身影,像是误入成都被迫做0,捂着身后面色发白,掩不住眼睛里的暴戾之气。 “陛下您看,要杀哪个?” 安公公朝地上扫视一眼,看见陶岁岁时眼里明显一亮。 “想来就是她!陛下,她偷了您的暖玉棋子,说不定是会巫蛊的妖女,做法来害您的!” 哈?不是?这对吗? 陶岁岁懵了。 她连繁体字的巫蛊都不会写,现在这个死太监说自己用巫蛊害人,还是害的皇帝? “陛下冤枉!” 陶岁岁“砰砰”磕头求饶。 姑姑说过,皇帝性子暴戾,从他手里活下来的概率几乎为零,但曾有宫女犯了错猛猛磕头,结果一不小心磕死了,扔到乱葬岗后又奇迹般地复活了。 学过21世纪的医学常识,陶岁岁知道这是假死,自己说不定也能用上。 “砰!” “砰!” “别磕了!” 陶岁岁抬头。 皇帝后面痛完前面痛,这会儿正捂着脑瓜子瘫坐在御辇上。 这小身板当皇帝行不行啊,干脆让贤给自己当算了。 脑门上热热的,脑瓜子嗡嗡的,但神志还很清醒,陶岁岁只觉得脑门上不过被敲了几下,和板子比起来根本不算疼。 “你!” 过了许久,从疼痛中缓过劲儿来的皇帝眯着眼睛,剑锋指着陶岁岁。 安公公弓着身进言: “陛下,此等妖女,合该被杀!” 他和苟公公、苟腿子是同乡,仗着权势在宫里作威作福。 “你昨日何时在乾清宫当差?” “夜里申时到亥时。” 皇帝双眼有些抽抽。 阵法是为了给皇帝求嗣的,萧钧继位五年,膝下只有蚊子没有孩子,后宫朝廷都急得团团转。 “昨日云国师摆阵法驱邪,奴婢便是替国师守阵法的,陛下明鉴,奴婢真的没有偷您的棋子。” 皇帝眼睛抽抽地更厉害了。 咋了这是,双眼识别到狗皇帝黑白不分,准备跳出眼眶闹独立了? 看对方像是不信,陶岁岁干脆行了个大礼,脑门子又往地上重重地磕。 “陛下明鉴啊!” “咚!” “嗷!” 陶岁岁还没喊疼,皇帝一个趔趄捂着脑袋往后面倒去。 安公公顺势从地上抽起宝剑,眼神示意旁边侍卫快上。 “竟敢陷害陛下,大胆妖女,还不受死!” 第二章 坏了,是真暴君! “不要!” “不!” 宝剑的锋芒在阳光下更是扎眼。 陶岁岁被压在地上不得动弹,在剑锋离自己还有几厘米的时候,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从头顶飞过。 随着“噗嗤”一声,举剑欲砍的侍卫胸膛直接被捅了个对穿,手中的剑也被顺势打掉。 “没有朕的命令,也敢下令杀人,魏安,你是越发会办事了。” 皇帝眼神扫过。 “杀了。” 淡淡两个字随口说出,方才还溜须拍马的御前大太监,就被他身后的侍卫一剑扎死,连遗言都来不及说。 陶岁岁被吓得大气不敢喘。 都说皇帝脾气不好,岂止不好啊,简直嗜杀成性了好吗? 算上抬出去的两具尸体,见面不到半小时,皇帝已经干死了四个人。 她看了那么多宫廷剧,皇帝身边的公公基本都是活到大结局的存在,这位安公公,才刚出场两集,就死了? “回宫。” 陶岁岁长嘘一口气,幸好幸好,他把自己忘了,小命还能苟一苟。 她跪在地上对着皇帝长拜,脑袋还没磕到地上,就被织金云龙纹的鞋面托着。 “你,跟朕回宫。” 乾清宫是陶岁岁第二次来了。 刚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夜里,苟公公说给自己寻到了份躺着不动,就能挣钱的肥差,陶岁岁还纳闷呢,皇帝是有什么偏好吗,皇宫也有某种片里沉默的丈夫那种角色? 当她看到乾清宫外的血迹时,才知道苟公公没说错。 臣这一躺,就是一辈子。 _(:3 」∠)_ 皇帝皱着眉头看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陶岁岁。 “滚出去!” 好咧! 陶岁岁巴不得狗皇帝看不到自己,自打昨天见面就没好事,皇帝八字肯定克自己,克整个皇宫! 消失大半天的云国师,终于在夜幕降临时分被找到。 苟公公和他的徒弟还不知安公公被赐死的消息,看到站在外面的陶岁岁,眼神狠狠一剜。 “等我找到干爹再和你算账!” 噢?要去找干爹啊,真的吗,说了可不许反悔哦! 随着云国师进去,乾清宫里响起一片瓷器摔裂的声音,接着又进了几名太监。 陶岁岁认出来,都是苟公公的小喽啰,其中不乏拿板子打自己的人。 “唉,陛下心情又不好了。” 一连几具尸首被抬出,苟公公实现了他的愿望,和徒弟到地府跟干爹一家团聚了。 顶替安公公的,是一名叫小灵子的太监,生得长面白脸,翘着兰花指点自己。 “那个谁,对就是你,陛下唤你进去。” 都杀了那么多人了,狗皇帝还是不放过自己? 不行,死也要当个明白鬼。 她小心翼翼问道: “陛下为什么杀安公公和苟公公啊?” “大胆!陛下圣心岂是你一个宫女能揣测的?” 小灵子冷哼一声,还处在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状态之中。 “还不快进去,别让陛下等急了。” 可她还没看见皇帝的影儿,一只茶盏就飞到自己脚下,接着便是皇帝的怒骂: “云淮生,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赶紧解决了!” 声音在皇帝看见陶岁岁那刻戛然而止。 怎么不说了,软肋是谁啊,八卦怎么能只说一半啊! “放肆!谁让你来的!” 陶岁岁表面:乖巧懂事。 “灵公公说是陛下唤奴婢进来的,陛下息怒,奴婢这就下去。” 皇帝皱眉,刚刚好像确实下过这道旨意,但他只是让小宫女进来,谁让她到自己面前来的,真该死! 云国师摁着皇帝想要拔剑的手,千言万语汇成一个眼神: 陛下,杀不得啊! 陶岁岁现在有些尴尬。 难怪没人愿意来乾清宫伺候呢,当着自己面就拉小手,那没人的时候呢?岂不是亲小嘴儿、解衣裳通通都来?能不能告发他俩秽乱后宫罪不容诛啊。 她感觉自己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应该在车底。 “小灵子!” 小灵子屁颠屁颠跑进来,看见满地狼藉,还不忘抽空狠狠瞪一眼陶岁岁。 “奴才该死,这宫女不懂礼数,惊扰了陛下。” 下一秒,积压了一天愤怒的皇帝踹向小灵子。 “多嘴!” 见捂着屁股又不敢反驳的小灵子,皇帝隐约又觉得后背生疼,他看向陶岁岁,这呆头呆脑的宫女受了惊吓,正躲在柱子旁。 是没地方躲了吗?偏要选择会碰到伤口的柱子,简直是笨到没边儿了! “带这宫女滚出去。” 小灵子又瞪一眼陶岁岁。 他才刚上任第一天就挨揍,全是这倒霉宫女害的! 是时候让她见识见识御前公公挑唆的威力! “敢问陛下,是发落去慎刑司?还是辛者库?或是在冷宫刷恭桶?” 皇帝笑了。 被折磨了一天,小灵子是嫌朕死的不够快是吗? “去刷恭桶。” “好咧!” “朕说的是你,拖下去。” 皇帝下颌一扬,门边守着的侍卫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小灵子拖了下去,剩下同样懵逼的陶岁岁。 “让教导姑姑看着她,伤好之后学点规矩。” 有“伤好之后”几个字,陶岁岁仿佛拿到了免死金牌,她虽然喊不出药的名字,但是皇帝严选,放心之选,只用了两天,她便觉得挨打的伤好了不少。 “你的早饭。” 同住一屋的冬儿没好气地把碗往陶岁岁跟前一甩。 明明同是宫女,凭什么她挨了打可以好好养伤,自个儿还要每日把饭菜送到人嘴边,当半个主子伺候吗? “谢谢冬儿姐姐。 陶岁岁笑着从床上爬起来,见到碗里比水清的粥时,脸一下耷拉下来。 “少了,拿出来。” “什么少了?宫女的早饭就那么多!” “我数到三,你不拿我跟陛下告状去,二、三!” 冬儿忙从身上摸出半个大白馒头。 说实话,在21世纪陶岁岁家楼下就是包子铺、馅饼铺,她嫌弃馒头没味儿从来不买,但到了这儿才知道,白面馒头是乾清宫宫女特供,其他宫的下人只能吃麸皮杂粮做的。 她抱着得来不易的馒头想哭,含泪咬下一口。 ??? 是饿晕头了吗,这馒头怎么一股烤羊肉串味儿? 第三章 馒头吃出蟹黄味? 与此同时的乾清宫,新拨到皇帝身边的御前公公表示很紧张。 他给皇帝夹一道烤羊腿,皇帝嚼嚼嚼,吐旁边,再舀一勺骨头汤,皇帝直接摔筷子。 “御膳房的人都活腻了吗,敢做这种东西来欺瞒朕!” 底下跪倒一片,半年前就因为御膳里的烧鸡糊了一小块儿,厨子便被打折了双手,到现在还没好,如今整桌饭皇帝都不喜欢吃,杀了整个御膳房都不够填的。 御膳房总管战战兢兢抬头道: “陛下明鉴,奴才们都是照老菜谱做的啊。” “放肆!难不成是朕的舌头出了问题?” 皇帝取来清水漱了两遍口,虽有菜品本来的味道,但嘴里总有股酸酸馊馊的味道散不去。 他砸吧砸吧嘴,咸咸的,大抵是股汗味儿。 “陛下且慢!” 云国师紧急拦住皇帝的圣旨,挤着眉眼朝他比划。 “您忘了,前几日您身子不适,怕是影响了味觉也未可知啊。” 皇帝眉头紧拧,怎么忘了这茬! 云国师曾给他算过,皇帝虽承天运继位为帝,可自身气运太强反倒克制子嗣,所以五日前才摆了阵法增强子嗣运,却不曾想阵法失败,让守阵的小宫女和皇帝有了共感。 罢了不重要,等云国师找到破解之法,再把她调去和小灵子一起刷恭桶。 “再去给朕重新做一桌早膳来。” 宫女儿都是要干活的,就不信她能吃一个上午的馊饭! * 冬儿觉得陶岁岁脑子坏掉了。 不就半个白面馒头和一碗稀粥么?天天都有,怎么宝贝得跟美味佳肴似得。 陶岁岁捧着手里的早饭快要哭出来。 这哪儿是馒头,这是哈利波特世界里的怪味豆啊!还是顶级豪华版! 每一口,她都能尝到不同的味道。 “吸溜吸溜!” 半勺白粥下肚,温润甘甜,蜂蜜和香米恰到好处地融合,从喉咙微暖到胃,比21世纪的八宝粥还好喝。 再咬一口馒头,明明发干的面皮,入口时却像酥皮生香,还伴随着鲜甜的咸香,让她想起中秋吃的大闸蟹和最爱的蟹黄炒饭。 呜呜呜,这一定是老天看她穿越来过苦日子,特地给她的补偿。 “果然是乡下小门小户小家子,半块馒头都吃了一个时辰。” 冬儿故意伸手往陶岁岁伤口上拍。 “起来!姑姑今儿要训话,你伤口都好了,赶紧跟我们一块过去。” “去晚了咱们都得受罚,快起来!” 虽然伤口还有些发疼,但牛马迟早要干活的,倒不如早点报道给领导点好印象。 负责宫女教导的严姑姑人如其名,极其严格,平日板着一张脸不怒自带三分威。 “身为宫女,哪怕主子赐你座儿,也得坐有坐相。” 严姑姑锐利的眼神一一扫视眼前,看到陶岁岁时,吩咐道: “你伤还没好,拿两个软垫过来。” 新领导还挺有人文关怀。 陶岁岁觉得心里一暖,道谢后坐在软垫上,比直接坐在硬木头上舒服多了。 区区小痛,姐还能忍。 “两条腿给我并拢了,若是敢对着主子岔开腿,那可是大大的不敬,要落在咱们那位爷眼里,掉个脑袋,已经是从轻发落了。” 几排受训的宫女立马把腿夹得紧紧的,生怕一松懈,就换来严姑姑手里的竹条一顿抽。 陶岁岁当然也不敢松懈。 她按照严姑姑的教导,双眼低垂,身子微微朝向“模拟主子”的方向,只敢坐凳子的三分之一,还得背部时刻挺直,保持姿势至少一个时辰。 陶岁岁只想吐槽,这到底是恩赐还是惩罚,坐着比站着都累! 以前在工位工作,每隔一段时间还能尿遁摸鱼呢,如今只能保持姿势一动不动,她本就有伤,后背都快酸死了。 只是动一动,严姑姑应该不会发现吧。 陶岁岁偷摸着往后抻了抻,想缓解肌肉酸痛,结果身体突然像被控制住了般,往后一靠,两腿大咧咧岔开。 我去!这不是典型的中年男人坐姿吗! 陶岁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把两腿并拢。 正当她庆幸方才严姑姑没看见,那两条腿又不听使唤般,猛地朝两边打开。 “姑姑!陶岁岁不守规矩!” 眼尖的冬儿马上告状。 “瞎说,谁不知道岔开腿是大不敬,你分明是藐视姑姑!” 陶岁岁见严姑姑握着竹条朝自己走来,手指紧张地都快扭成麻花了。 算了,破罐子破摔,干脆拼一把! * 正在上朝的皇帝很郁闷。 堂堂七尺男儿,用了整整一个时辰用早膳,传出去只怕被人笑死。 偏偏那一个时辰里,嘴巴的味道还一直没有散去。 底下的大臣已经絮絮叨叨争论了半时辰,为了选秀的财政用度问题,这帮人已经吵了半个月。 “嘶——” 熟悉的痛感再次传来,皇帝皱眉望向旁边的太监。 不是给那宫女赐药了吗?这都几天了,打二十大棍的伤口这么难好的吗? “陛下可是身子不适?” “无事,下去吧。” 对待那宫女要特殊,但也不能太特殊,否则让人察觉出不对,把她拿捏住了,便是变相挟持住了自己。 区区小痛,皇帝只能自己忍着。 面前大臣正吵得慷慨激昂,连口水都喷到皇帝脸上。 “放肆!” 皇帝将奏折重重往桌上一摔,正要斥责时习惯性把腿岔开,却又迅速合拢。 众大臣:“噢哟?” 众目睽睽下,刚刚还颇具威严的帝王,像个小媳妇般把腿并成内八。 太监连忙会意,低声道: “陛下可是要去更衣?” 更你个头! 皇帝要被气笑了。 杀不得那小宫女就罢了,如今在朝臣前还害得自己颜面尽失,实在该死!严嬷嬷到底在教她什么东西! 等共感解除,自己非要杀了她不可! 幸而这次身体的连接只在一瞬,皇帝双手一撑,再次把腿岔开。 不多时,浑身突然蔓延开他许久不曾有过的情绪,揪着心,让人手脚微微发冷。 皇帝想起来了,当年两国交战,自己被那妖妃挑唆去敌国当质子时,在城墙下亲眼望着父皇决然转身时,也有过相似的情绪。 她在害怕? 朕已经派严姑姑去照顾她了,还有什么会让她害怕的? 第四章 拿朕当人情,你好胆! 掖庭此刻乱作一团。 冬儿原本想告陶岁岁一状,谁知这疯婆子竟然装傻,直接摔在地上,证明她那两条腿受过伤。 她不摔不要紧,这一摔,竟惊了草堆里的蛇,正高昂着扁扁的蛇头,瞪着两只黑眼珠子,朝陶岁岁嘶嘶吐信子。 “过山峰!快跑!” 人堆里亮出这一嗓子,更把小宫女们吓得四处跑。 完了,怎么偏偏招惹的是全村吃席蛇啊! 陶岁岁一骨碌爬起来,腿也不疼了,脚也没病了,跟着撒丫子就溜,不知跑了多远,她才抬头发现。 周围人呢?! 凉意侵袭全身,余光往侧一瞥,那蛇离自己不过两寸远。 是了,它叫过山峰啊,白天被盯上,夜里也会翻山越岭去见你。 那蛇已经亮出两颗毒牙蓄势待发。 陶岁岁迈着小碎步一点点往后挪,可对方却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如此僵持了不知多久,手脚开始发冷的她想破罐子破摔。 小说里穿越女主死后能回到现代,说不定自己也行呢? “咚!” 一个步履匆匆,一个神色慌张,宫道狭窄,重重的撞击让两人摔了个趔趄,反倒让蛇受了惊,往后挪动几寸。 “快跑,有s......” 蛇字还未出口,陶岁岁便迎上了皇帝愠怒的目光。 太好了!死了还能拉个垫背了! 陶岁岁对皇帝烦的不行,要不是万恶的封建社会,自己用得着苦哈哈当宫女挨打受罚吗?至少换个贤德点的皇帝吧! 她一把抓着皇帝的手,泪眼朦胧拉着人挪动几步。 咬他!快咬他! 这下好了,不光四下无人,而且离蛇最近的是狗皇帝,自己还有逃跑的时间。 “咻” 空中一道银光飞过,正重新直起身子打量皇帝的蛇头,被瞬间切断。 “微臣救驾来迟,望陛下赎罪。” 躲在暗处的暗卫跪在皇帝前,两眼警惕盯着陶岁岁。 当年他为敌国质子,若不是云淮生出手,只怕早已死在万蛇坑中。 沁入骨髓的恐惧感蔓延全身,耳边如蜂鸣般嘈杂,不过这些都被皇帝按在心底最深处,外人看,他依旧是那个冰冷无情的帝王。 暗卫道: “禀陛下,此女意图谋害陛下,其心可诛!” “果真?” 云国师说过,共感就如共生蛊,不光感官共享,还会生死相依,眼下,这小宫女的命与自己一样重要。 “带回去,朕亲自审查。” 陶岁岁接连几个深呼吸,想让自己放松。 她看见皇帝正张着嘴说些什么,可耳朵里只有嗡嗡的声响。 自从来了这里胆子都变小了,明明蛇已经被砍死,怎么自己还会那么害怕呢? 不管了,见到皇帝,先跪再说。 陶岁岁正要屈膝跪下,却见被砍下的蛇头缓缓张开大口。 “当心!” 她一把扯下腰牌甩向皇帝身后的蛇头。 “陛下当心!” 暗卫拔剑刺向腰牌。 “锃!”二指厚的实木腰牌竟被剑锋牢牢钉死在墙上。 “大胆妖女,竟敢当众行刺!” 陶岁岁被暗卫一个反手压倒在地,随着她额头碰地,皇帝嘴角也跟着抽动一下。 他看着被钉在墙上的腰牌,传闻中武林高手可以树叶为刃,倘若她真是细作,那么方才朕已经死在她手里了。 “陛下明鉴,我没有!” 陶岁岁被压得脸生疼,不愧是皇帝的暗卫,手劲儿真大。 “腰牌是用来挡蛇头的,蛇就算死了也会咬人。” “胡说,那蛇已经身首分离,区区一个头难道还能腾空而起?陛下,此女妖言惑众,断不可留啊!” “不信你们可以去看,我真的没有骗人,求陛下明鉴!” 这时远远跟着皇帝的仪仗也过来了,御前公公一靠近,便用拂尘狠狠往地上一抽。 蛇头被陶岁岁的腰牌一挡,已经没了能在飞起的力气,但还在活跃的肌肉神经仍能控制着它慢慢咬着拂尘,把雪白的鬃毛缠绕在它的尖牙之上。 暗卫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他仍按着陶岁岁,不知该抓还是该放。 皇帝朝太监一打眼色,御前太监连忙上前把陶岁岁扶起。 那暗卫还想争辩: “可是她方才想暗害陛下。” 皇帝只是逼近一步,便足以让跪下之人噤若寒蝉。 “孰忠孰奸朕自会分辨,你们都是护君的功臣,这件事便到此为止,德安,带她回宫。” 回去的路上,陶岁岁看见带着侍卫来帮忙的严姑姑,不远处还跑来位小宫女,见到皇帝,哆哆嗦嗦地把手里雄黄粉撒了一地。 “御前失仪,拖走。” 不带皇帝发话,德安便指使人把小宫女拉走。 陶岁岁只敢跟在他们身后,暴君喜怒无常,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喜提三十大板,或者慎刑司一月游。 “你叫什么名字。” 腰牌的事,已证明她的无辜,皇帝终于开始认真打量眼前人。 方才被暗卫摁在地上,脸上有些擦伤,这会儿两眼正蕴着眼泪站在台阶下,宛如只受惊的小兽。 “禀陛下,奴婢名为陶岁岁。” “噢,岁岁平安,是个好名字。” 皇帝仍不放心: “你救了朕,可想要什么赏赐?朕身边正缺个贴身的宫女。” “陛下,奴婢初入宫闱资历尚浅,能入乾清宫已经无上荣耀,如何敢奢求在陛下身边伺候。” 皇帝心里,自己贴身宫女可是个肥差,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 可陶岁岁才不要,当日苟公公的死就在自己跟前,谁知他的昨日不是自己的明日。 她跪下道: “陛下若想赐奴婢恩典,奴婢斗胆,求您赦免严姑姑和那宫女惊扰陛下的罪过。” “你想拿朕的赏赐,去换别人的恩情?” 皇帝脸上已有微怒。 “陈岁岁,拿朕来当人情,你好大的胆子!” 第五章 你说话直,我巴掌硬 陶岁岁现在是又怕又无语。 首先,她不叫喂,更不叫陈岁岁,她姓陶啊狗皇帝! 其次,皇帝怎么又生气了?别人天天精神焕发伺候他,他倒好,每天精神病发是吧?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严姑姑和那宫女是为宫中除毒蛇的,求您发发慈悲,饶恕她们吧!” 她正要磕头,被皇帝厉声喝止。 这小宫女那么不禁吓么? 共感传递的恐惧颤动着暴君的心,看着岁岁两眼通红,皇帝只想笑,原来不过是个胆小的爱哭鬼罢了,犯不着花心思对付她。 何况品性还不错,适合留在身边。 “别动!” “罢了,允你就是。” 他喊来德安。 德安不解道: “那原来尝膳的小善子?” “照旧,他先吃,一刻钟后,再让宫女儿尝。” 早膳时那股酸酸的味道还在嘴里,皇帝不能明面上对岁岁太好,只能安排个又保险又轻松的活儿给她,而且还有专属试毒员。 岁岁有了“救驾”的功劳,房间从原来是十六人大通铺,升级成了四人间。 严姑姑和小宫女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多谢岁岁姑娘救命之恩。” 两人屈膝道谢,一包沉甸甸的银子被塞到岁岁手里。 “这是我的亲侄女儿,叫严微,往后和你同住一室,还望岁岁姑娘多照应。” 岁岁推托道: “姑娘请务必收下,乾清宫的人都是掐尖儿挑来的,并不好相处,姑娘往后必定多有用银子的地方。” 严微也道: “是啊,要不是岁岁姑娘,我只怕就死在慎刑司了,那些小人落井下石,姑母教引姑姑的身份也一定会被夺走的,所以您可是我们的大恩人!” 她们都这般说了,再推辞,就显得岁岁过于清高了。 银子塞进包袱,严姑姑跟她介绍起另外两位“室友”。 “春花、秋月,虽然只是乾清宫的洒扫宫女,但都是自陛下登基时便伺候的老人了,她们都是顶和气的人,岁岁姑娘和微儿放心就是。” 陶岁岁却不这么想。 和气只是表象,听说和她们同住一屋的宫女已经升职加薪,就剩这俩一直原地打转,现在还跟新入宫的小宫女挤,任凭谁都不乐意。 果然,到了交班的时候,春花秋月就捂着嘴进来了。 “哟,这就是严姑姑特地交代我们照顾的微儿吧,果然财可通神,都搬到咱们眼皮子底下了。” “岁岁姑娘也在,听说你领了份御前尝膳的差事,陛下一顿饭有三桌子菜呢,往后的饭菜就不用给你留了吧?” 秋月炮弹似的说了一通话,笑盈盈道: “咱们说话直,你可别介意啊。” 严微哪里见过这场面,她跟在严姑姑身边时没人敢欺负自己,但春花秋月仗着资历老,可不管这些。 陶岁岁笑道: “没事儿,就当姑姑们是貔貅了,吃的拉的一张嘴,不懂弯弯绕绕很正常,咱们怎么会介意。” 她也学秋月捂嘴。 “二位姑姑恕罪,我不是说姑姑是貔貅,是在夸赞你们像神兽呢。” 春花冷笑,拉住想要上手教训陶岁岁的秋月。 “那如果我们不恕罪呢?不敬宫中老人,口吐污秽,合该掌掴!” 严微连忙求饶道: “姑姑饶了我们吧,岁岁姑娘不过心直口快,她今天还救了陛下,没有坏心的。” “噢!救了陛下!” 春花把音量抬高,引得隔壁屋子的人也开窗来看。 “是有人仗着救驾之功,就在宫里作威作福了吗?” “啪!” 一巴掌扇到春花脸上。 在她还懵逼的时候,陶岁岁抬手又是一巴掌。 “姑姑说话直,我的巴掌也直,咱们谁都别介意谁。” “至于是否作威作福,姑姑也知道的,我每日都要到陛下跟前伺候尝膳,不如就去问问陛下,如何?” 这两人还真是分不清大小王。 茶水间老员工还真把自己当开国功臣了,敢怼每天都要见皇帝的陶岁岁? 她一把拉上严微,故意加重语气。 “我要去伺候陛下了,严微,我不熟路,你带我过去。” 春花和秋月只能看着陶岁岁潇洒离去的背影,毫无办法。 隔壁房间传来噗嗤笑声: “哈哈哈还是春姑姑和秋姑姑命好,房里多了两颗小辣椒,往后生活更有滋味了。” “可不是,听说那岁岁可是陛下钦点去御前的,咱们猜猜她高升需要多久,这间房会不会又剩下她俩依旧洒扫啊?” 春花“砰”地把窗关上,眼睛紧盯两人床铺。 * 在自己房间多威风,到了乾清宫的陶岁岁就有多怂。 诺大宫室,愣是一点呼吸声都没有,自己稍稍吸气,就被隔壁小善子眼神警告。 “陛下,该用膳了。” 皇帝把头埋在奏折堆里,没搭理德安。 等了约莫两刻钟,德安再次提醒,皇帝一个眼刀扫来。 “朕不饿,今日的晚膳免了吧。” 狗皇帝,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啊?! 陶岁岁连垫肚子的馍馍都拒绝了,就等着晚上这顿呢,结果皇帝居然说不吃了? “告诉御膳房,今儿晚膳撤了。” 别啊!我的晚饭! 陶岁岁只想哭,看到小善子嘴角还残有油脂,更想哭了。 大殿中传来一丝不和谐的声音,皇帝和陶岁岁同时低头看肚子。 怎么又给忘了,自己的性命还和什么岁岁连在一起。 一从奏折堆里出来,皇帝对身上的感知越发敏感,胃里空落落的,饿得抓心挠肝。 当乾清宫的宫女还会那么饿吗?没人告诉她自己每日批奏折到深夜,也不知道吃点东西垫垫? 皇帝暗自叹口气: “德安,把膳食拿上来。” 望一眼底下瘦小的陶岁岁,这小身板,再饿下去就要晕倒了吧。 “西域进贡的葡萄不错,拿上来,要快!” 第六章 老鼠掉进大米缸 御膳房总管微胖的身躯,跑起来颠儿颠儿的。 “快!陛下的晚膳用锅子加热,要快!” 他哭丧着一张脸看向德安。 “不是说陛下要撤晚膳吗?怎么又支起来了?” “陛下的心意谁敢揣测,总管大人,往后得多留个心眼啊。” 乾清宫里的小宫女也手忙脚乱。 皇帝一句“要快”,她们剥葡萄的手恨不得长出八只,快些把果盘装满。 “陛下,葡萄剥好了,正新鲜着呢,您尝尝?” 皇帝下巴一扬。 “那个尝膳的,过来。” 小善子和陶岁岁同时出列,能尝贡品御果的机会可不多,殿里的人无不艳羡两人的口福。 陶岁岁脚步更快。 按照规矩,小善子吃了后,自己得等十五分钟才能吃,不得早饿晕了? 谁知小善子脚步轻拐,一个侧身就轻易从陶岁岁面前挤过去。 可恶啊!乾清宫太监欺我饿无力。 她悄悄抬头,皇帝还时不时在看奏折,没有留心两人的小争执,于是她抬脚,直接踩在小德子的脚后跟上。 “唉哟!” 小德子被绊了个趔趄,陶岁岁连忙去扶,不过还没等他站稳,就迈步继续往前走。 想抢老娘的东西,早着呢! 皇帝的手从额头移到了鼻前,压不住的嘴角被手完美遮挡。 挪到皇帝身边的陶岁岁心头一紧。 什么声音?! 【抢葡萄踩鞋跟,爱哭鬼是小孩子么,还真有趣儿。】 天!乾清宫这是闹鬼了?! 陶岁岁很确定身边没人张口,但耳朵听到的声音,确是实实在在从身边传来的。难道是皇帝杀人太多,有怨鬼缠身了? 但她得绷住,得罪鬼只会被吓,但得罪暴君就要和鬼当同事了,孰轻孰重她还是会选的。 【又来了,烦死了!】 陶岁岁还在找声音来源,皇帝理也不理她,两眼还在奏折上扫视。 德安会意,把葡萄推到人面前,用银签子一颗颗试过后,拿了颗最小的给陶岁岁。 这就是贡品吗?还不如自己去新疆旅游随手摘的葡萄呢。 陶岁岁一面在心里吐槽,一面咬紧后槽牙,抵抗果肉的酸涩。 “陛下,您尝尝?” “滚。” 皇帝咬紧后槽牙,身上鸡皮疙瘩冒起,看向饿得有些晕头的陶岁岁。 看她眼眶泛红,不是又被自己一句滚给吓着了吧? “没胃口,朕赏你了。” 见她端着果盘又要跪下谢恩,道: “吃完再跪。” 有皇帝的话在前,陶岁岁可就不客气了,专挑大果来吃,总算没有辜负她的眼光,嘴里多了一丝甜味。 正吃着,端着御膳的宫女已经鱼贯而入。 陶岁岁快要看楞了,她知道皇帝吃饭要摆三桌子,但没说是大圆桌啊!一桌十几二十道呢! “别吃了,去尝菜吧。” 德安小声提醒,陶岁岁才后知后觉,这里的每一道菜,都要过她的嘴啊! 这和老鼠掉进大米缸有什么区别! 尝膳的宫婢也是有专人布菜的,先用银针当着皇帝的面一一试过,再夹到小碗里,陶岁岁赶忙上前接过。 好吃! 陶岁岁两眼放光,虽然每道自己只能吃一小口,但几十道菜下来,填饱肚子绰绰有余。 皇帝看着她动作,某种想法正在脑中滋生。 尝膳的工作很快结束,陶岁岁饭饱菜足,肚子吃得圆滚滚的,回到自己的队列里。 御膳就是好,哪怕已经吃完了,嘴里还时不时有味儿呢。 祖训有言,食不过三,所以遇到爱吃的菜时,就连皇帝也只能最多尝三口。 所以,当皇帝第三次示意德安夹烧猪块时,德安低声道: “陛下,尝了三口,这道菜接下来几个月都不能上桌了。” “朕不知道?” 皇帝冷笑,指了指陶岁岁。 “这道菜味道不对,你再尝尝。” 德安傻了。 “怎么?老祖宗规定尝膳宫女不能多吃?” “陛下就是规矩,自然都按您的吩咐。” 德安无话可说,要是别的君主或许还能劝一劝,眼前这位,他多说一个字都怕自己脑袋搬家。 于是,刚吃饱一顿的陶岁岁又迎来了她的加餐。 “酱鸭子不好吃,你,尝尝哪儿有问题。” 菜肴一道道递到陶岁岁面前,撑得她肚子跟有有孕四个月的一般大。 终于,在自己硬生生忍下一个饱嗝后,皇帝终于停了筷子,摆摆手把菜撤了出去。 陶岁岁跟着菜肴走出乾清宫。 皇帝刚刚说的,她一条条都记住了,要和御膳房提吗?可是自己觉得那些菜明明很好吃啊! 她犹豫着走到御膳房,正好听见几个厨子和总管的对话。 “唉谁说不是呢。” 总管也直叹气。 “那陛下说的,咱们御膳房是不是都得改改?” “你傻呀,没听出来陛下是在说反话。” 反话?皇帝不是在嫌弃这道菜不好,那道菜太老吗? 陶岁岁连忙竖起两只耳朵偷听。 “陛下疑心病重,哪个下人到他跟前不得提着脑袋伺候,就拿今儿那尝膳宫女来说吧,倘若她敢到咱们跟前提半个字,陛下就能从下道菜尝出来,知道乾清宫人和御膳房私下往来。” “机灵着些吧!手艺照旧,可千万别让陛下尝出问题来!” 陶岁岁背后被惊出一身冷汗,要不是听到御膳房这么说,自己差点就中了暴君的圈套了! 此人真是阴险至极!卑鄙至极! 乾清宫的皇帝:阿嚏! * 严微夜里无事,又怕回去后被春花和秋月欺负,一直等到陶岁岁出来才敢回去。 两人提着小灯入屋子时松了一口气。 幸好古人作息健康,这会儿她们已经睡着了,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陶岁岁飞快用湿布擦了擦身体,换上衣服躺到被窝里。 与其同时的乾清宫,还在批阅奏折皇帝觉得身上难受得紧,像是有虫子爬上后背,又突然窜到胸前,让他想挠也挠不对地方。 第七章 蛇虫缠身 德安见状,朝徒弟使了使眼色,不多时几瓶药膏摆在皇帝跟前。 “陛下,这是太医院研制的玉露膏和薄荷脑油,夏日用来清热止痒最好,这几日天气闷热,您可要注意身子啊。” 皇帝被身上的痒意折磨地没法儿批阅奏折。 “不必了,准备沐浴更衣。” 自打德安伺候,总能在皇帝开口前帮他预备好想要的东西,汉白玉雕砌的浴池里,撒满止痒的金银花、黄柏、黄岑、薄荷等物,皇帝一进去便觉着身上舒坦不少。 他让德安把奏折拿到浴池旁,可手中朱笔刚提起,那股子瘙痒再度袭来。 不是自己的问题,是那小宫女! 冰冷黏腻的触感在手臂上缓缓划过,从锁骨到脖颈,细微却尖锐的刮擦感,伴随着阵阵瘙痒,侵袭每一个毛孔。 她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 “德安!” 德安连滚带爬跑过来。 “给朕把尝膳的宫女带过来!” 看皇帝面色潮红,手又开始在脖颈处抓挠,德安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今儿的吃食出问题了! 他几乎是飞奔出去,带着两个徒弟一路小跑到宫女住所,哪怕乾清宫的宫女住得不远,找到陶岁岁的房间时,德安脸上还是挂着一层薄汗。 大门打开,德安的汗已经凝成豆大汗珠,控制不住滴落在地。 “放放放肆!” 门内,一条黄黑相间的蛇盘绕在陶岁岁手臂上,地面还有五六条千足虫,腿细细长长的,正满屋子乱爬。 严微早已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有人要拿毒蛇毒虫害我们,求您求求我们。” 宫规森严,虽有喧闹,但其他房里的人见不是起火刺客,便把门窗关牢不敢多管闲事。 德安只恨自己来得太急,连防身的拂尘都忘了带,他连着后退几步呵斥道: “谁干的,竟敢在深宫中放毒物害人!” “德安公公别怕,这些东西都没毒。” 陶岁岁捏着蛇头,狠狠往秋月的床上一拍。 顿时血肉飞溅,给秋月的被褥染上几朵小红花。 区区菜花蛇,她小时候在田间见得可多了,要不是自己当了尝膳宫女,今儿高低给严微打个蛇煲加加餐。 接着她抬起脚,对准地上的马陆一脚一个,当着德安的面,拿起春花的衣服把虫子包裹起来,打包扔床上。 春花和秋月人都傻了。 不是说她在宫道上被蛇吓得直哭吗?情报怎么不对啊! 缓了缓,春花立马告状: “我包裹里有麻绳,你俩谁先?” 陶岁岁面无表情。 今天给她一巴掌以为会消停,没想到晚上竟敢变本加厉,趁着自己更衣的功夫往床上放蛇虫。 可怜的严微,被这么一吓,怕是更胆小了。 “你!你!德安公公,您都看见了,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春花和秋月齐齐跪在德安跟前。 没想到陶岁岁居然踩着她们的手往前走,疼得两人龇牙咧嘴不敢吱声。 “公公您漏夜前来,可是找我有什么事儿?” 德安一拍脑袋,受蛇虫惊吓,差点儿误了大事。 “陛下让你过去,只怕今儿的膳食有问题,你警醒着点。” 陶岁岁用力抓了抓脖颈处,缓解方才蛇虫爬过的瘙痒,看来原主的身体很敏感,只怕身上现在已经通红一片了。 她故意斜眼盯着跪在地上的两人。 “可是我如今仪容不整,只怕陛下见了会怪罪。” “陛下不是不讲理的,他若问起,你照实回答就是,若误了时间才是大事。” 秋月一张脸已经是煞白,见他们要走,还不死心。 这丫头要是到皇帝跟前胡说八道,自己的命还能留吗? 话没说完,德安冷哼一声: “哪怕是乾清宫的洒扫,也多的是人削尖脑袋要来,怎么,你二位嫌这儿累了?” 上为皇帝,下为一口饭菜,小宫女间争风吃醋的事可不少,陶岁岁刚得了份肥差就被人扔蛇虫,他又不是傻子,怎会猜不出是谁干的。 不过看在两人入宫的年份久些,饶她们一回罢了。 浴池雾气弥漫,两侧是拿着各种沐浴器具的宫女,帝王沐浴规矩虽多,却有条不紊,除了龙首水柱里流水声,没有一丝杂音。 陶岁岁觉得有点刺激。 说实话,皇帝生得很好看,矜贵清冷,不怒自威,又听说他善骑马射箭,身材应当能比得上酒吧里的男模。 今天能看到皇帝的腹肌吗?要是能上手摸一摸就好了。 “陛下,尝膳宫女带来了。” 陶岁岁要跪,跪下不到三秒皇帝就喊她起来。 德安战战兢兢问道: “陛下,若是您不舒服,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多话,退下。” 皇帝既没有让德安请太医,也不说要让陶岁岁干什么,把人晾在角落便不管了。 没有皇帝吩咐,宫女是不能抬头直视主子的。 所以陶岁岁只能站着,盯着自己的裙摆发呆。 好无聊,什么时候能看腹肌啊,看侍卫的也行,在线等,挺急的。 等到皇帝跟前那一堆小山似得奏折终于清完了,他才抬起头来,忽然觉得眼皮子重得要打架。 在自己身边伺候,她竟敢闹瞌睡? 皇帝重重把折子往桌面一摔,伴随心尖猛地一跳,眼前瞬间清醒。 “德安,让御膳房温碗热牛乳来。” “你,过来试膳。” 对于陶岁岁的困意,皇帝心里很不痛快,自己作为皇帝忙了一整天还没说累,宫女能轮班休息,还敢犯困,必定要给她找点事情做做才行。 见皇帝神色如常,德安一颗心这才放下,原来皇帝找她是时刻预备试毒,幸好没出什么问题。 牛乳被分到一个小银杯里,递到陶岁岁跟前,她拿着小杯准备一饮而尽,余光正好扫过眼前的皇帝。 第八章 宽肩窄腰大帅哥 浴池热气腾腾的,光是站着不动,陶岁岁就已经闷出了一身汗。 可眼前的皇帝,能在浴池中泡上两刻钟,脸上还一丝汗也没有,最重要的是。 谁给他的池子里铺满各种花花草草啊!都挡住了什么都看不到啊! 她只能失望地举起小银杯一饮而尽。 这一杯敬自己,又过一天枯燥无聊的宫廷生活。 在陶岁岁低头饮用时,皇帝眉头微微蹙起。 皇帝对周围环境时刻保持警惕,所以方才岁岁偷扫自己的眼神,也被他捕捉在眼底。 小宫女爱慕朕也是人之常情,皇帝现下心情不错,并不会责怪。 可为什么,她偏偏在看完自己之后,自己心里反而空荡荡的,像是有什么期盼落了空。 德安道:“陛下,沈侍卫求见。” “带来。” 御前侍卫被德安带到跟前,告诉他截获了封北境的密信。 “朕知道了,你且退下吧,更衣。” 北境诸国向来不安分,能截获密信,自然是好事一件。 皇帝往陶岁岁那儿看一眼,只见她趁着递杯子,往后退的动作,往沈侍卫身上看了好几眼,眼里的光都快溢出来了。 好大! 沈侍卫身上正穿着贴身戎装,被浴池里的蒸汽一熏,轻薄的布料紧紧贴在他的肌肉上,再加上腰间紧束的腰带,什么宽肩窄腰大帅哥啊! 陶岁岁后退时忍不住又扫两眼。 不愧是御前侍卫,哪里都大。 “咳!” 皇帝轻咳一声,托着牛乳的侍女迅速把杯子呈到他面前。 “赏你了。” 侍女懵懂还没反应过来,德安连忙推一推她。 “陛下赐你吃食,还不快谢恩!” 那侍女一脸欣喜,往常这些吃食都是赏赐亲信或大臣,哪有宫女的份儿。 “奴婢谢陛下赏赐!” 皇帝又扫一眼陶岁岁。 她脸上不仅毫无波澜,眼里还带着些遗憾,对着沈侍卫离开地方恋恋不舍。 皇帝要被气笑了,是被自己气笑了,区区宫女,等共感解除朕杀了她就是,如此在意做什么。 随着一阵水声,陶岁岁想看的画面终于出现,可惜她此刻只能低头站着,什么也看不见。 陶岁岁听说过,古代的富贵人家是不把下人当人看的,所以区分大小姐的方式,就是喊一群人伺候她洗澡,不害羞那位就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大小姐。 但是!大哥你这也有点太大方了吧! 死眼!控制住,别往上看啊! 陶岁岁紧张到脸颊涨红,耳边传来皇帝冷哼: “宫里闹疫病了么?如此仪容怎配到御前伺候,德安!” “奴才在!” 德安迅速观察了一下皇帝的脸色。 眼神很奇怪,不想杀人,但又好像很生气。 “还不快退下,找些药涂涂,别脏了陛下的眼!” 陶岁岁连连应下。 弓着身后退时还是忍不住抬眼看了看。 陶岁岁前脚刚出浴池,德安的徒弟小行子后脚就把药膏送到她手里了。 “师傅说明儿尝膳的工作依旧,姑娘今日务必想想办法,把痕迹给消了。” 他又神秘兮兮指着药膏底部,上面刻着小小的“官”字,说明从药品到瓶身,全是皇家御用,含金量不言而喻。 “往后再有不长眼的欺负姑娘,您就尽管像今儿一样使威风出来,别让那起子小人影响了姑娘的前途。” 难怪人家能当御前大总管呢!看看这对下属的关照,比多少老板强。 陶岁岁一个劲儿的道谢。 等到了屋里,严微裹着被子不敢睡,春花和秋月见陶岁岁迟迟未归,生怕她在皇帝跟前说些什么,更不敢睡。 陶岁岁直接把药瓶子往桌上一放。 “严微啊,你帮我涂涂药。” “是德安公公送给我的,上面好像有字呢,你帮我看看是什么字?” 严微大声念出来: “是个官字!难不成是陛下御赐的?” 她转动瓶身,欣喜道: “呀!是金风如意膏,治虫咬红肿最有效了,听我姑妈说可贵呢!” 春花和秋月面如死色,半晌才扯出个笑。 “您没跟陛下说什么吧?” 陶岁岁故意慢腾腾地涂药,两手一伸,春花和秋月立马会意,一人一边搀扶着她上床。 “我哪儿敢说什么呀,不过呢,陛下眼睛可比老鹰还利呢,我身上有什么,自然逃不过他的眼咯。” “君心难测啊,陛下心里想收拾谁,想什么时候收拾,我怎么敢问,春花姑姑秋月姑姑,您二位伺候陛下更久,应当更懂这个道理吧?” 被她的话一吓,两人更是一夜难眠。 到了半夜双双发烧说着胡话,严微还好心帮她们打水敷额头。 * 乾清宫 皇帝看着手中的密信静默良久,云淮生道: “正是如此,朕才要半夜寻你过来。” 皇帝心里烦躁。 “偏生又有共感之事,那小宫女如今成了朕的掣肘,一磕头朕脑袋就发晕,要是被人知道,朕岂非犹如芒刺在背,不得安生。” 幸好那宫女虽馋沈侍卫美色,但脑子不大灵光。 他想起陶岁岁雪白肌肤上一大片泛红,分明就是被人陷害的,却不知道跟朕告状。 皇帝是从血雨腥风中杀出来,从来不信善心,只信手中的刀剑。 “陛下还在为那宫女烦忧?” 云淮生笑道: “依微臣看,反正您后宫空缺,不如把她纳为后妃,也正好圆了太后娘娘的心愿。” 他和皇帝自幼一起长大,又有同在敌国生存的患难真情,所有哪怕偶尔调侃几句,皇帝也从不在意。 “听说她救了您一命,陛下您日日有奴仆伺候,她会不会已经猜到了?” 第九章 花心的死渣男 这话便是说到皇帝最烦心的地方。 为了不让陶岁岁发现,皇帝撤了一切为他按肩捶背的宫女,就怕哪天陶岁岁知道自己能和帝王共感,转过头来威胁自己。 可从这几天的情况来看,自己属实多虑了。 她没心没肺地活着,倒是自己整日为此烦忧。 “云淮生,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把这烂摊子给收拾了!” 皇帝冷声道: “阵法可是你操作的,若是再不解决,信不信朕诛你十族!” 云淮生耸肩。 “是,微臣领命。” “云淮生你找死!” 照旧,云国师在乾清宫甚至有自己的被褥,所以当他跟在皇帝身后走出来时,德安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没想到,太后的凤辇偏偏来了。 “德安,皇帝选秀之事还没着落吗?” “你不说哀家也知道,皇帝身边要么是大臣,要么是云淮生,连个能入眼的宫女都没有,选秀的时间又搁置了吧?” 太后惆怅道: “听说淮生精通法术,若是有法术能把他变成女子就好了。” 远处的云淮生感觉腿间凉凉的。 皇帝见着太后凤辇,忙上前躬身请安。 “儿子不孝,不知母后到此未能远迎,德安,还不快给太后奉茶。” 太后抬手制止道: “不必了,哀家心里烦,什么茶喝了都不香。” 皇帝只是一味的赞同,心里默念,是有九个,只不过那九个全死在朕箭下了。 “朝堂的事,轮不到哀家来管,但是事关后嗣,哀家不得不为你操持。” 几名宫女拿着一摞画卷到皇帝跟前。 “这些都是哀家挑选的,来自各家名门的千金,哀家下个月办场赏花宴,她们都会来。” “是,儿子会抽空看看的,劳母后费心了。” 德安让人把画卷接过,看皇帝眼色,马上帮忙岔开话题。 “江南新上供了酱菜,清爽可口,太后娘娘可要在乾清宫用早膳?” 他拍拍手,各色小菜、粥粉面点等菜品罗列在皇帝和太后跟前,陶岁岁站在菜品最侧,等着布菜的宫女把碗递到她手上。 “这是什么规矩?小善子不是试过了吗?” 太后新奇打量着陶岁岁。 这小宫女虽非容光绝艳,但清秀可人十分养眼,尤其那双眼睛生得极好,瞧着便有灵气,和那些死气沉沉的宫女太监们不同。 “只尝一次朕不放心。” “况且小善子是太监,体质与母后难免不同,让位宫女来试更合适些。” 太后点点头,一副儿子终于长大了的欣慰。 陶岁岁则低着头,一一试过递到跟前的菜品。 好吃!好吃! 哪怕昨儿已经吃过全套御膳,也依然被皇帝的早饭给惊艳了。 光说一道酱黄瓜,御膳房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能把平平无奇的黄瓜做成那么清爽脆嫩。 还有鸡丝粥,鲜香润滑,再加点胡椒,一入口便觉得胃里暖暖的。 每天都有那么多美食,难怪个个都想当皇帝。 陶岁岁在低头试膳,皇帝则想透过她的衣领,看看她昨日红肿的地方消了没有,别今儿又痒起来,扰得自己没心思批阅奏折。 “皇帝?” “皇帝!” 连喊两声,皇帝才从思绪中抽出。 “母后有何事?” 太后眉眼间闪过一丝精明,眼神在皇帝和陶岁岁之间扫过一圈,表情若有所思。 “无事,只是看你出神,担心你没有休息好罢了。” 皇帝刚刚是在看那宫女吧?而且还是看她领口?他想做什么? 太后当年也是得过宠的,男人那点心思,她怎么会不懂,儿子果然长大了。 “其实皇帝如果有意,不妨纳几个宫女,封个更衣、贵人什么的。” “哀家宫里也有几个不错的孩子,聪慧心细,挑几个来伺候你,哀家也放心。” 有八卦! 大殿里静得只能听见外头蝉鸣鸟叫,所以太后和皇帝的对话,便格外清楚。 陶岁岁想到昨天被皇帝赏赐牛乳的宫女。 听说皇帝从前从不亲自赏人,今儿她还见到了那位小宫女,虽说依旧勤勉侍奉,但明显从头到脚都配了新衣服,连发髻间的花都比别人大些。 难不成是太后得知此事,过来试探皇帝的? “儿子怎敢劳烦母后费心。” 陶岁岁以为他要拒绝,谁知皇帝话锋一转。 “能得母后青眼的,必定比乾清宫的人要好上百倍,就不必挑了吧,德安,晚些带她们过来。” 哟呵这个皇帝,来者不拒啊!花心的死渣男! 没想到皇帝今天如此听话,不仅不反对挑画像的事,还全数笑纳了自己给他挑的宫女。 太后心里是又惊又喜,但隐隐又有些担心。 临出门时叮嘱德安: “皇帝年轻气盛,你得劝着些,别让他食髓知味总想着后宫。” 太后望向陶岁岁。 “这孩子不错,模样好身段好,吃相也好,哀家看皇帝对她不错,让尚服局给她添点衣裳首饰,剩下的就看她自己争不争气了。” 这顿饭,给陶岁岁吃美了。 宫女生活百无聊赖,今天难得吃了皇帝的瓜,赶紧回去给严微分享分享。 “陶姑姑回来了。” 酸溜溜的话从身后传出,陶岁岁转头一看,是两个掐着兰花指的太监,正护着昨天受赏赐的宫女在宫道上散步。 “听说昨儿你给陛下试牛乳,结果陛下转头就赐给翠姑姑了,那这算不算是你给翠姑姑试膳呢?” 陶岁岁除了试膳便没有别的活儿,其他人对她正羡慕嫉妒呢,少不得背地里酸几下,她心里清楚,所以只要在背后说的,她都一概当没听到。 那太监犹自笑着: “瞧瞧,你身上那衣裳是别人穿过的吧?一股馊味儿~” “也难怪陛下不待见你,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过来行礼,要是往后翠姑姑当了小主,你替她试膳的机会还多着呢。” 第十章 敢绑朕的人? 翠红被太监的话吓得疯狂摆手: “不、不是的,岁岁姑娘你别听他们胡说。” 陶岁岁看见太监腰间的香囊,面料比寻常宫人的好了不少,应当是别人讨好翠红,却被他们花言巧语夺了去的。 她就像一只被架起来的布偶,软绵绵的,看似身在高位,其实处处被人拿捏。 “磕头?行啊。” 陶岁岁假意下跪,却趁着俩太监放松之际,猛地摁住身边一人。 “我不懂怎么朝宫女磕头,劳二位公公教教?” 太监虽是阉人,但力气还是比瘦弱的岁岁要大,所以她见好就收,马上往回闪。 “你们自己说的,不磕就是对翠姑姑不敬,就是对皇上不敬,今儿我试膳告诉皇上去!” “快磕!” 他们面露难色,那被陶岁岁摁在地上的太监明显老成些,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指着陶岁岁鼻子就骂: “你算什么东西,才来乾清宫几日,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告诉你!别以为在陛下身边试膳就了不得,谁不知道陛下的脾气,看你一条贱命也是兔子尾巴长不了!” 陶岁岁笑道: “兔子尾巴是短,但至少下面还有,公公就不同了,想长也长不了啊~” 对方扬手要打,却被把扫帚朝屁股墩儿一打,打了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严微拿着扫帚朝他鞋面扫去。 “去去去,别挡道。” 翠红赶忙拉着两人离开。 “公公别生气,她待会儿还得伺候陛下呢,仪容有损只怕陛下要追查的。” 回去路上,严微抱着扫帚发愁,看样子,那俩太监“称霸”是人尽皆知的了。 “遭了遭了,怎么就惹了他们,姑妈肯定要骂死我。” “这俩货什么来头?” “你不知道?” 严微惊讶道: 陶岁岁拍拍她肩。 “怕什么,宫里再牛能牛得过皇上?” 试膳这活儿可真好,不光能吃好吃,还是百试百灵的保护伞,看刚刚那两人的怂样,就知道底气也不过如此。 “不一样!他们是太后侄儿邻居表姑妈的亲儿子!打着骨头连着筋呢!” “啥?” 这算什么关系,比刘姥姥还能蹭?起码人家刘姥姥还能提供情绪价值呢!这俩货可谓是没有一点价值。 不过转念一想也能理解,宫里处处是关系网,人家能和太后扯上关联,比起她们这种无依无靠的人强多了。 自己死了说不定能回家,严微不行,她才十六呢。 可陶岁岁越躲,就越躲不掉。 等晚上试膳回来,陶岁岁见屋里两道人影,还以为是春花和秋月,并不想搭理,忽然看到窗下缩着两团黑影正发抖。 等等,她们是春花和秋月,那屋里的是? 陶岁岁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人一闷子敲了脑袋,迷迷糊糊不知道被带去哪里。 * “哎呦!” “陛下怎么了?” 德安见皇帝一晚上魂不守舍,问道: “可要再进些牛乳?让那试膳的小宫女过来?” “不必,把画卷拿来。” 皇帝最担心被人发现自己对岁岁的不同,哪怕是德安,他也不放心。 他摸了摸后脑勺,估摸是她笨手笨脚,撞到哪儿了吧。 傍晚的时候,太后又拨了凤仪姑姑过来,说是送补汤,实际是看自己有没有选人,孝字当先,应付选两个罢。 画卷续续展开,画上美人宜喜宜嗔,称得上姿容绝代。 皇帝的头却情不自禁往左一扭。 德安朝旁边使眼色。 皇上不喜欢,换! 下一张是户部尚书的千金,几代世家养出来的千金小姐,自有雍容沉稳的气度。 皇帝的脸往右一扭。 德安额头已有冷汗,这都不喜欢?再换! 第三张女子更是绝色,可惜皇帝“砰”地一声拍案而起。 皇帝显然很生气。 那小宫女到底在做什么!难道要朕用铁链把她锁起来才安分吗? 此时,脸颊和手、腿的疼痛火辣辣传来,他想到方才后脑勺的一击,难不成,她是被人绑了?还被人揍了?! “岂有此理!” 哪个不长眼的,敢绑他的人? 他正要想找借口吩咐侍卫巡逻四周,身体却像磁石般,不知不觉把他引到一处去。 * “岁岁!岁岁!” 没想到那俩太监胆子这般大,皇宫里面都敢把人直接绑了。 严微朝陷入昏迷的岁岁不停喊着,却被太监狠狠打了一巴掌。 “闭嘴!” “区区两个刚入宫的宫女,也配在我们跟前叫嚣,告诉你们,别以为在陛下跟前伺候就有脸面了,陛下连你们样子都未必记得。” 另一人把陶岁岁拖到假山底下,又搬了块石头过来。 “宫女儿自杀的事时时都有,谁管你们死活,等明儿,御前就该换人伺候了。” 话未说完,就被人用布塞住嘴巴。 “奴婢就是贱皮贱命,什么姑姑都没用!” “诶等等。” 他把鞋伸到严微跟前晃了晃,奸笑道: “你想活命?那好,今儿你把爷的鞋子弄脏了,现在给爷低头擦干净,就放你一条生路。” 如此折辱,任凭谁都受不了。 严微虽然性格懦弱了些,但也是有傲骨的,她朝那太监呸了一口,不断往岁岁身边缩。 嗯? 她手腕感觉一紧,又忽然松开。 岁岁醒了? 转脸望去她仍是紧闭双眼,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严微略一思忖,难不成是暗示? 被严微吐了一脸口水,那太监反倒更兴奋了,满脸狞笑朝着二人走来。 严微扭着身子。 “要是能放我一条生路,我这就帮您擦干净鞋子,给您俩都擦。” “这就对咯!” 两太监相视一笑,朝着严微齐齐走了过来,她微微张嘴,却猛地朝着其中一人的小腿狠狠咬去。 身旁的陶岁岁突然睁眼,朝另一人拼劲全力一扑。 第十一章 想捏捏她脸 去他爹的,敢搞背后袭击? 被拖到假山的时候陶岁岁就已经醒来了,不过她迅速观察一圈后,又把眼睛闭上,装作没醒的样子看他们要使什么花招。 这儿荒得可怕,喊肯定是没用的,不如省点力气。 旁有池塘,估摸着两人要把自己和严微溺死,反正宫女的命不值钱,死了换一个人伺候就是。 幸好她只被绑了手,奋力一拼,还有生机。 “砰!” 陶岁岁用头对准那太监的眼睛,就是一撞,左脸撞完换右脸,生生把对方眼眶周围的骨头都撞裂了。 被严微咬了腿的太监下意识要甩,但一具十来岁女性的身体,那儿是那么容易被甩开,她下了死力去咬,满嘴都是血腥味儿。 “严微,撞他!” 严微会意,强烈的求生意志下,她猛地从地面跃起,朝太监肚子上狠狠一撞。 “哎呦,两小兔崽子!” 对方捂着肚子。 “爷今儿非弄死你们不可!” 他踉踉跄跄走到假山边,抄起一块石头就往严微脑门上砸。 “咚!” 陶岁岁的石头来得更快。 这可是假山,处处都有尖锐物磨绳子,真当她躺着睡觉呢? “岁岁,后面!” 方才被陶岁岁用头功砸的太监已经回过神来,像牛一样朝陶岁岁身上撞,她躲闪不及,被撞倒假山上。 她被人用手掐着脖子,身子悬空。 “给老子去死!” 强烈的窒息感笼罩全身,陶岁岁想起以前在软件上看的防身视频,当机立断抬膝盖一顶他裆部。 太监那块儿本就有伤,这会儿正疼的龇牙咧嘴,陶岁岁再用肘部朝他脸一击。 k!o! 见二人倒下,陶岁岁赶紧帮严微解绑后拉着就跑。 可那两太监怎么会轻易放过,在后面越追越紧,再加上体力悬殊,眼瞧着就要追到跟前。 “杀人了!救命啊!” “快来人啊!太监杀人了!” 两人扯着嗓子就开始喊,可是宫道森森,此处又荒芜已久,哪里见半个人影。 更要命的是,陶岁岁和严微都是刚入宫的,才认得乾清宫的路,这会儿已经跑进了死胡同而不知。 “嘿嘿嘿,这儿是冷宫知道不?杀了你们都不会有人发现的。” 两人都已经跑到有些腿软,陶岁岁拿着假山的石头,严微握着旁边捡来的树枝,准备殊死一搏。 “冷宫可以随意杀人,朕如何不记得有此条宫规?” 夜色中,皇帝身上的云龙纹仍在月光照耀下明亮可见,他负手走到那两名太监前。 俩太监如何能料到皇帝居然会在冷宫出现,顿时抖如筛糠,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朕问你话,为何不答?” 那老练些的太监哆哆嗦嗦从怀里拿出银子,陶岁岁认得,正是严姑姑送她们的那笔钱。 “啰嗦。” 皇帝根本没耐心听他们废话,手一摆,身后侍卫立马提剑而上,往他们身上扎出两个血窟窿。 今天还在自己跟前恭敬试膳的陶岁岁,这会儿不光脸上挂彩,两眼泪汪汪的,抱着块石头缩在宫墙下。 皇帝心头不由一软。 自己不过共通了她些许痛感,便已觉如千针般刺入,何况她本人。 “你们呢,跑这儿来做什么?” 他语气变温柔了! 陶岁岁敏锐捕捉到皇帝语气变化,眼泪都快干了,硬是又被她挤出几滴。 她惊魂未定抱着石头,等皇帝走近时,像是找到了依靠般,把石头往旁边一扔,可怜兮兮地抓着皇帝衣角。 【宫里竟还有如此混账之人,杀得好!】 【爱哭鬼还真是爱哭,看着她哭,也有点想哭。】 【要忍住,不能让别人看笑话。】 耳边声音再起,比之前更加清晰,陶岁岁当做没听到,不能被鬼魂发现自己知道他们的存在。 陶岁岁胳膊肘轻碰严微,二人双双下拜。 “奴婢谢陛下救命之恩!” “那这些银两是怎么回事?” “银两?” 陶岁岁一脸茫然。 “奴婢月例只有三两银子,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 严微听她睁眼说瞎话,差点儿想转头看她,幸好忍住了,转念一想,要是说出来是自己姑妈给的,那皇帝不得顺着往下查。 岁岁脑子转得真快!自己跟对人了! 皇帝的柔情似乎只在那一瞬,看两眼后依旧语气淡漠。 “罢了,起来吧。” 被今儿那么一闹,陶岁岁的腿真有些发软,尤其是那两具尸体还在自己面前,死不瞑目瞪着眼。 她用手往地上一撑,可为了磨断绳子擦破的伤口,正火辣辣地生疼。 “嘶——” 两人同时低声吃痛,皇帝皱了皱眉,直接拉过她的手。 只见细白的掌心被划出一道道赤红的伤口,还混着泥土沙石,可见她当时受到的苦楚。 陶岁岁下意识想要把手缩回去,却被皇帝牢牢握在虎口。 【居然受了那么多伤】 【早知道就该把他们带回去,一点点慢慢折磨,真该死啊,朕要诛他们九族】 等等,朕? 陶岁岁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 她语气又轻又柔,一双眼像小鹿般蕴着水,缓缓抬起时正对上皇帝望她的眼神。 【她叫什么岁岁来着?好像是王,还是刘?但是好可爱啊】 【下次试膳的时候也把她弄哭好了,怎么弄好呢,朕今晚得好好想想。】 真的是他! 陶岁岁心里不淡定了,她能听到皇帝心声诶! 以后皇帝一抬眼,她就知道往东还是往西,那不得走上人生巅峰了! 陶岁岁竭力想要掩饰自己的惊讶,但微张的嘴还是出卖了她。 【盯着朕半天,是终于发现朕比沈侍卫好看了吧。】 第十二章 皇帝骚话连篇 皇帝内心骚话连篇,脸上却依然是冷言冷言。 “回宫。” 陶岁岁被他捏得吃痛“嘤咛”出声,手上骤然一松,耳边的声音也随之变小,随着皇帝往前再走十来步,便已经小得完全听不见。 一路上,就算德安不说话,岁岁也能感觉他对自己的眼神不同。 还没等自己回到宿舍,流水似的药物和衣裳就已经送到跟前。 “哎呦岁岁姑娘!” 来送礼的是小行子。 “奴才一看岁岁姑娘,就知道您必定是不是一般人,这不,连太后娘娘都夸您呢!” “这是太后娘娘专门吩咐尚宫局,给您裁的新衣裳。” 他拿起其中一套,虽然形制上还是宫女的样式,但上面的面料绣花,又比普通宫女的服饰精美不少。 “这是我师傅特地从太医院,给您选的,极佳的药膏。” “哎呦保管您一用呀,肌肤润泽跟雪一般呀。” 陶岁岁明白了,这是把她当未来小主看了啊。 太后又是怎么一回事?今天早上吃个饭就看上了自己吗? 她瞧了瞧镜子里的自己,和21世纪的她模样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年龄更小些,脸上因为今晚的战斗有些红紫色,依旧是那位貌美如花的陶岁岁。 爱上姐,就跟呼吸一样简单。 “谢谢公公,我寻常也用不了那么多东西,您拿走些吧。” “诶诶!可别啊!” 小行子见陶岁岁不肯收,慌得连连摆手。 “您就当行行好吧,不然我带着东西回去,师傅肯定要责罚我的。” 打工人不为难打工人,虽然知道一旦收下,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但陶岁岁也只好勉强收下。 小行子临走前,还千叮万嘱,明天一定要穿太后赏赐的衣裳。 但陶岁岁看着上面的花,还是一咬牙,全部收进了衣柜里。 春花笑她蠢: “你傻呀,太后娘娘赏赐的东西,别人都恨不得天天挂身上,你可别不识好歹。” 虽然这两人心肠不行,但好在胆子小,连蛇都只敢放无毒的,要是换个舍友,换成像那几个太监一样的恶人,那自己和严微可就难熬了。 陶岁岁懒得和她一般计较。 “关灯睡觉!明天还干不干活了!” * 皇帝一夜无眠。 云淮生更是连一刻安生都没有,整晚都被皇帝提问。 “这件事你必须给朕解决了!” 他回到乾清宫,便立马意识到不对。 自己明明不知道岁岁在那里,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往那儿去,这阵法到底影响了他多少东西! “微臣还在翻阅古籍搜寻办法,还请陛下稍安勿躁。” “勿躁?” 皇帝气笑了,他原本是打算早早入睡的,可不知自己做了什么梦,原本早上才会有的反应,竟在半夜起来了。 难不成是因为摸了那小宫女的手? 不至于吧,他可是皇帝,什么美女没见过,区区宫女而已。 于是他泡了个冷水澡,总算消停会儿,然后召了云淮生过来折磨他。 “你可知今日,她竟然能操控朕去寻她,长此以往,朕岂非处处受制于她?” 云淮生揶揄道: “前几日不是才喊人家小宫女吗,怎么就成她了?” 他学皇帝口吻。 “岂非处处受制于她~” 皇帝抬起手上扇子,对准他脑袋结结实实来了一下。 “你知道母后今日是怎么夸你的吗?” “太后娘娘夸我?” “她夸你法术精湛,想让你给自己施法,变成女子入朕后宫,朕看……可行。” 皇帝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打量他,把人盯得心里发毛。 “就算没有法术,朕的宫里还有许多办法……” 云淮生脸都绿了。 “微臣这就去找办法,必定,帮陛下解决此事!” * 陶岁岁是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去上班,哦不,去试膳的。 身上穿的依然是最普通不过的宫女制服。 德安很有眼力见,一看陶岁岁过来,立马让开位置,示意她往皇帝身边站。 【听说昨天母后给她送衣服了,要是穿的是新衣服勾引朕,朕就把她骂一顿。】 皇帝转头,看陶岁岁身上衣服透着股陈旧的味道。 【哼,居然能忍住不穿新衣服?】 【那必然是带了新首饰,朕也要把她骂一遍。】 “你,站过去。” 皇帝指陶岁岁站到另一边,又像看她不顺眼般,让她站了回去。 【头上居然连绢花都没有?这么素静?】 【朕就这么不值得勾引吗?连朵花都不愿意带。】 听到皇帝全程心理活动的陶岁岁,内心翻了个白眼。 有病! “谁?” 皇帝抬头,左右下方一片肃静,根本没人说话。 怕是又耳鸣了,这老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好…… 德安给的药又好又猛,才一个晚上,居然就能让淤青全部散去,所以丝毫没影响陶岁岁今天的工作。 皇帝似乎看她很不顺眼。 “德安!” “朕身边的人太多了,撤下去!” 德安一听,意味深长看向陶岁岁。 皇上这是要和未来小主独处啊,嗨~奴才都懂~ “是……” 德安左右一看,全员自觉后退五步,陶岁岁也想跟着撤,被德安眼疾手快一拦,比了个口型。 “挨近点儿!” 陶岁岁眼里存了几分疑惑,可是看起来,皇帝心情很不好诶,自己真的不走吗? 她将信将疑走上去,皇帝的心声再次传来。 【再走,再走朕就杀了她!】 陶岁岁紧急刹车……然后偷偷倒退几步。 【还算有眼力见,要不是朕……朕就杀了她,唉,到底什么时候能杀了她?】 陶岁岁的手心都快攥出血印子了,腿肚子有些发抖,正竭力控制着别让皇帝和别人看出来。 不是昨天才夸自己可爱吗?怎么今天满脑子都想着杀人啊! 你tm有病啊! 一天到晚杀杀杀的,干脆别当皇帝,让你去屠宰场杀猪行不行啊! 联想到他昨天说的要弄哭自己,再结合皇帝一贯的变态行为,该不会等会要给自己上刑吧?夹手指?打板子? “谁?” 皇帝此刻确信了,他耳朵里确实听到了声音,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声嘶力竭骂自己的声音。 第十三章 真哭了你又不乐意 “陛下有何吩咐?” 陶岁岁是无论如何不敢再上前了,德安见她发抖,思忖片刻还是替她解了围。 皇帝皱眉道: “方才你们可有听见什么?” 周围人纷纷摇头否认,德安道: “陛下头风可是又犯了?可要先用药再用膳?” 皇帝眉头拧得更紧了,可他明明听到了个女人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他目光锁定陶岁岁。 陶岁岁明白了,心声就跟WiFi一样,靠近流畅,远离就卡顿,而且从刚才的反应来看,估计皇帝也能听见她的心声。 她默默又往后挪几步。 这会儿她离皇帝有些远,心声也听不完整。 但有一点,皇帝真的要弄哭她。 就今天,就现在。 “先传膳。” 皇帝嘴角勾笑,憋着一肚子坏水那种笑,陶岁岁见他那么多面,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笑。 她要完蛋了。 德安会意,拍拍手,端着各色盘子的宫女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把御膳放在桌上。 但主菜那桌,却迟迟未上。 陶岁岁看着那张比自己还长还宽的桌子,瞬间明白了,她就是今天的主菜。 听说越有钱越会玩,更何况皇帝,他会对自己做什么,当中切了自己吗?当生鱼片那样一片片割下来,会不会用人参吊着气儿不让自己死啊。 她眼里已经开始有泪了。 御膳房总管问道: “你在质疑朕?” 皇帝没再说话,御膳房总管看德安公公的眼色,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下去了,只得也拍拍手,让人把主座的菜端上来。 一桌子鲜红菜色端上来,辣椒的味道直冲鼻子。 有些敏感的宫人,甚至偷偷捂鼻子吸气,抑制想要打喷嚏的冲动。 看桌子被摆的满满当当,陶岁岁心里松了口气,看来皇帝心理还是正常的,今天的主菜不是她啊。 然后,三个装满红油的碗,便端到了她的面前。 嘶——原来是这样弄哭啊? 陶岁岁抬头看御膳房总管,总管朝他微微点头并报以同情目光,身后还跟着嘴唇肿得和香肠一样的小善子。 三碗爆辣的菜,她一个人得全吃完啊!不是这合理吗! 德安急了: “试膳宫女,快动筷吧,陛下还得上早朝呢。” 陶岁岁做了几下心理建设,不管了!既然皇帝要看自己哭,那就给他哭个大的! 一大筷子肉片加毛血旺送入嘴,瞬间感觉一股火从舌尖涌到喉咙,再从咽喉冲上脑袋。 为了让效果更好,陶岁岁还“咕咚咕咚”喝下整碗红油面汤。 碗放下来时,眼泪也跟着流下来,“啪嗒啪嗒”滴落在碗里。 “斯哈——斯哈——” 她用绢帕擦了擦嘴,稍作休息,打算继续干下一碗。 皇帝单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急忙举起喊停。 今儿早上光想着让人无痛流泪,还在感叹自己身为皇帝,果然聪明,怎么偏偏忘了味觉也能传递啊! 底下细细的啜泣声传来,皇帝的想法是成功的。 他想抬头看陶岁岁哭,但自己也被泪水糊住了眼,就跟半个瞎子般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德安!” “奴才在!” 皇帝撑着头,绝不让人看到他的眼泪落下。 “找御医,朕的头风犯了。” “是!奴才这就去!” 陶岁岁不知那声停,是针对自己还是针对别人,舌尖刚碰到兔头上的胡椒时,座上再次发声: “今儿的早膳赏给朝臣,只留清汤胡饼,其他全部撤下!” 皇帝在座上捂着头,手上青筋浮现,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陶岁岁心里开心得不得了。 谁说头风不好的,这头风来得可太好了! 赶紧继续痛!痛死他丫的! 陶岁岁感觉碗里的清汤喝起来都格外甘甜,一碗下去,辣味立减。 皇帝很勤政,没有因为头风就不上朝了,用了汤药和早膳过后,陶岁岁完成了早上的工作,正准备去宫道上找严微,却被小行子拉住。 “岁岁姑娘,您得留下。” “我?” 小行子点点头,示意她看看此时殿里伺候的人,与昨天相比,居然少了大半。 “陛下昨儿动了怒,勒令尚正局肃清宫纪,严查宫中为非作歹、强行对食之事,没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裁撤了不少乾清宫的人。” 陶岁岁想到昨天那俩太监的身份。 什么太后侄子邻居的,难不成皇帝和自己亲妈关系不好,趁机把身边碍眼的钉子都拔了? “您也知道,乾清宫的差事不好办,师父还愁选什么人上来呢,所以只能辛苦姑娘,这段时日只怕要受累了。” 看来在皇宫打工也免不了加班的命运,而且还是“自愿加班”。 于是除了试膳,陶岁岁还得负责端茶。 【禺州知府写的什么狗屁奏折,念了一个时辰都没念完,朕要让人打他二十大板!】 【南州怎么又进贡芒果了,朕不是说了不吃吗?打知府二十大板。】 【有人弹劾户部侍郎儿子娶了九个小妾?岂有此理,朕还一个都没有呢,打父子俩二十大板!】 一个下午,陶岁岁耳边都充斥着打打打、杀杀杀的话。 可她什么也不敢想,生怕一动脑子,就被皇帝听到并且留意到自己。 皇帝眼皮子一抬,陶岁岁立马端茶。 【变成朕的贴身宫女了?德安还挺会揣测朕的心意。】 喝一口,眉头略皱。 【烫死朕了!她除了吃什么都不会干吗?】 【烦死了,干脆真的拿铁链把她锁起来好了。】 第十四章 皇帝插翅难飞 啊啊啊啊! 变态吧?他确实是变态吧!!! 陶岁岁顾不得对方能不能听到她心声,现在的她只想化身尖叫鸡疯狂尖叫,或者变成峨眉山的猴子上蹿下跳。 等等,皇帝能听到她心声啊。 陶岁岁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bug,故意借着奉茶凑近皇帝。 【奉茶走那么近做什么?勾引朕?】 【就知道她今天早上是装的,现在忍不住了吧。】 陶岁岁温柔小意,眼里含情的春水似乎要溢出来: “德安公公说八分烫的茶最香了,您尝尝?” 【朕说的不是茶香。】 【不对,朕搭理她做什么。】 皇帝脸上毫无波澜,像万年不变的大冰山,理都没理陶岁岁,接过茶正打算细细品尝。 然后,陶岁岁开始爆发了。 【昏君!昏君还我命来!】 【呜呜我死得好惨啊,脖子都断了一半了,我今晚要来索你的命~】 皇帝刚喝进去的茶一口喷出。 “谁?” “给朕出来!” 陶岁岁连忙附身去擦,两人距离贴得更近。 “陛下您说什么?” 她一脸无辜望着皇帝,慢慢替他擦拭衣裳上的水渍,然后内心继续发功: 【桀桀桀桀哈哈哈!昏君我要杀了你!】 【哇呀呀呀吃我一刀!】 陶岁岁内心群魔乱舞,有多疯就想多疯,主打一个胡言乱语疯疯癫癫。 皇帝肉眼可见地快要绷不住了。 二人距离越近,心声就听得越清楚,现在不亚于拿个大喇叭冲着皇帝耳边喊。 【刀?是李将军一家吗?还有女人,难道是以前欺负过母后的太妃?】 【她没听到吗?他们都没听到吗?】 皇帝深呼吸,试图平缓自己的情绪。 “陛下您怎么了?” “要不要唤太医?” 陶岁岁直接蹲下,半个身子贴过去,别人看来,只是个想上位的宫女在使小招数罢了。 【昏君你居然不认得我了?我们一家死得好惨啊!】 【桀桀桀阎罗王说让我们来找你索命,我们马上来咯~】 【哈哈哈哈去死去死,我要挖你的眼睛砍你的舌头!】 “啊啊啊!” 皇帝腾了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随手从旁边抽出利剑,冲到殿外。 陶岁岁怎么会放过他,提起裙子就混在人堆里跟着皇帝。 【哈哈哈杀了你!我们都要杀了你!】 【你害死我们,你不得好死哈哈哈哈!】 他跑,她追,他插翅难飞。 直到云国师和一群太医急匆匆赶来,陶岁岁的内心才恢复成安静如鸡模式。 屏风里头只有云淮生和皇帝,陶岁岁拿着皇帝刚换下来的衣服,摸了摸,还能感受到微润的布料。 看来真被吓到了,都出冷汗了。 陶岁岁心里万分得意,谁让他想拿铁链栓自己,活该! “岁岁,你过来一下。” 德安公公朝岁岁招手,脸上有些严肃。 “今日的事,下次不要了。” 陶岁岁突然心虚,难不成连太监都能读心?她该不会穿越到的是修仙世界吧? “还能有什么事,陛下犯病你还凑上前去,那不是找死吗!” 德安的语气甚至有些严厉,他拿出两块香片,递到陶岁岁手里。 “把这个,放在你随身的香囊里,陛下头风发作的时候闻着会舒服些。” “陛下这个病也是老毛病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伺候的时候不光要想着主子,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脖子,要是今天陛下的剑砍到你身上,你说说你爹娘得多伤心啊!” 陶岁岁眼睛突然就红了。 是啊,仔细算算,她都来这里大半个月了呢,另外一个世界的时间也在流动吗?爸爸妈妈和自己的闺蜜有没有在找自己呢? 德安公公见她要哭,语气也软了下来,指指她腰间的香囊。 “咱家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想好好伺候陛下,只是万事小心。” * 屏风内 云淮生两指间夹着一张紫符,口中喃喃,顿时手中的符咒化为冲天火光。 “五丁都司,太上皓凶,威剑神王,斩邪灭踪!” 火光猛地往上一窜,便迅速化为灰烬。 “如何?他们来了吗?” 云淮生看了看手中的符灰,他的灵力是出生自带的,方圆十里的恶鬼精怪都逃不出他的感应,可乾清宫里根本没有皇帝说的鬼魂。 他只能摇摇头。 皇帝对这个结果很不满,他两只耳朵听得真真儿的,冤魂索命就在今晚,怎么可能没有。 “没有鬼?可朕分明听见了他们的声音。” “不可能的,你再试试看?” 云淮生道: “你不信你自己,难道还不信我吗?真的没有鬼,你别自己吓自己。” 他拍拍手里的符灰。 “何况就是李将军找上来又如何,当年他勾结妖妃叛国叛军,葬送了我朝多少男儿性命,你杀他,也是情理之中。” 皇帝脸色微变。 “她?” 皇帝越想越觉得没错,刚刚自己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时,不就是因为那丫头在自己旁边吗? 必定是她在的原因! “有什么既不伤她,又能解决此事的办法?” “微臣奉陛下之名,这几天夜以继日,不眠不休地为陛下找救治之法,终于,在一本古籍上,让微臣找到了突破之口。” 云淮生拿出一本《搜神传》,指出里头关于“比肩人”的传说。 “里头记载了比肩人衣各一半,其君亡,其臣亦亡,但除此之外,他们的生活与常人无异,微臣想,陛下如今出现的种种怪事,说不定能试试里头的法子。” 皇帝只觉得好笑。 “怎么试?把朕的龙袍分她一半?” “你要当朕的云贵妃吗?” 云淮生闭嘴疯狂摇头,再也不掉书袋子了,用极其简练的语言进行浓缩: “十二个时辰都贴。” 第十五章 兑换穿越值 乾清宫的人快被皇帝吓疯了。 天知道他和云淮生说了什么,只听见皇帝大笑几声,众人心里舒了一口气,还得是云国师,能哄得了陛下。 下一秒,皇帝一言不发从里面走出。 陶岁岁形容不出他这是什么表情,又像哭,但偏偏嘴角压都压不住。 神经病,鉴定完毕。 “嘶——” 德安公公也没见过这架势,他宁愿皇帝把架子上的瓷器都砸了,还能分担些怒火,别撒到下人身上。 “德安。” “你可以不睡觉吗?” 德安:? 这是什么问题?皇帝又有折磨人的新玩法了? “陛下说笑了,奴才肉体凡胎,怎比得陛下您天人之姿。” “可惜了,你呢,你可以吗?” 皇帝一个个问过去,无论宫女还是太监,皆战战兢兢地摇头,没人敢应这个差事。 终于轮到了陶岁岁。 “只剩你了,就你吧。” 陶岁岁:??! 云国师在旁补充道: “本国师方才做了阵法,需要有人在陛下身边时刻留神。” “还不快谢恩,陛下这是赏你顶顶重要的差事呢!” 这算什么重要差事啊!谁可以做到每天不睡觉啊喂! 陶岁岁后槽牙快要咬碎了,狗皇帝是故意的吧?明明她就站在德安旁边,为什么非要绕一圈才问自己啊! “就封你为御前女官吧,赏。” 桌子上两只玉璧底细白瓷茶杯扔到陶岁岁手里,她脑中忽然像柯南灵光一闪,机械音响起: “气运之子碰过的白瓷茶杯一对,折合金钱二十万元,可兑换0.02穿越值。”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系统商城? 陶岁岁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 “系统?你就是来拯救我的系统吗?” 她阅文无数,知道各种小说里的系统神通广大,能兑换各种道具帮助宿主风生水起,更重要的,她刚刚听到了穿越值! 是不是意味着集满她就能回家了! “是的宿主。” 系统自动回答: “你身边有一位气运之子,只要拥有被他碰过的东西,就能兑换成钱财或穿越值,挤满100就可以任意选择时间穿越。” 呜呜呜老天有眼啊,她终于看到了回家的希望! “气运之子是皇帝。” “啊?这么容易就告诉自己了?” 不对啊,剧情不应该是她先找错对象,然后对方吃醋,最后为爱疯狂对她痴迷占有吗? “宿主,攻略系统在隔壁,你走错频道了。” “不过换而言之,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可以是你的攻略对象,宿主你的思路要打开。” 嘿嘿有道理,陶岁岁邪魅一笑。 算了,德安公公太善良,她不会恩将仇报的。 “那系统你还有什么道具?变身美女丸?武功第一丹?万人迷秘籍这些有没有?” 系统沉默片刻: “宿主,我只是系统,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陶岁岁还想再问,提示音响起: “任务交代完毕,进入省电模式,滴——” 接下来任凭她怎么发问,再也没有声音回应。 没关系,不靠系统她也能赢,没什么能阻挡她回家的脚步! 陶岁岁捧着两只杯子塞进随身的口袋里,走起路来“叮叮当当”作响。 皇帝不耐烦瞪她一眼。 “扔了。” 那可是二十万啊,说扔就扔?陶岁岁当然不肯,她表面恭恭敬敬答应,却准备把杯子放在厚厚的草堆里,等着有空再来拿回。 “带这个。” 从皇帝手里飞出一道白光,稳稳落在陶岁岁手中。 “滴——气运之子随身玉环一对,折合金钱三千万元,可兑换3穿越值。” “啪!” 陶岁岁光速变脸,把两杯子随手一扔,美滋滋接过皇帝赏赐的玉环佩戴在腰间。 皇帝扫一眼陶岁岁的表情,用随身之物代替朕的龙袍,云淮生还真他娘是个天才。 到了晚些时候,太后又来了。 她一脸担忧走进来,先是看到了正精神抖擞批奏折的皇帝,再看到守在皇帝身边的陶岁岁,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皇帝不必多礼,哀家听闻你身上不舒坦,过来看看。” “让母后担忧是儿子的过错,云国师已经施法驱邪,儿子如今无事。” 陶岁岁自从得了三千万的玉环,现在还处在打鸡血的工作状态中,看见太后一来,连忙快步上前,乖巧把人扶到座位上。 “皇帝啊,哀家之前跟你提过的各家千金,你选得如何了?” “最近国事繁忙,儿子实在是抽身乏术。” 玉环碰撞的声音格外清脆入耳,太后看到了陶岁岁腰间佩戴之物,先是一愣,脸上笑意更甚。 “看来皇帝是有自己的想法了,也罢,只是哀家提醒一句,女子怀胎不易,皇帝若过分独宠,也未必是好事。” 太后见皇帝没有接茬,以为是他不愿,没想到花心先帝居然养出个痴情儿子,她心里是既骄傲又担忧,只要不出先帝朝的妖妃,她才不管儿子宠谁。 她又观察了几眼岁岁,发现她无论头上带的,身上穿的,依然是宫女中最普通的打扮,虽然没穿她赏赐的衣裳有些失落,但也能说明是个朴素单纯的姑娘。 这个儿媳妇不错,她连明月认了! 皇帝心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独宠谁?德安吗? 然后,便看到了太后打量陶岁岁的眼神。 皇帝突然觉得腹中一痛。 第十六章 暗鲨皇帝马上回家 皇帝马上拒绝: “母后不必劳心,此事朕自有办法。” 太后继续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一脸过来人的表情。 “噢对对 ,皇帝还年轻,还年轻,是哀家多虑了。” 母子俩推拉结束,陶岁岁虽然听完了全程,但左耳进右耳出,眼睛全黏在皇帝身上。 玉扳指是翡翠的吧,能换个两千万吗?腰间的玉佩不错,至少值五千万吧?龙袍更是贵中之贵,说不定能直接换个小目标,凑够十点穿越值。 陶岁岁越想越兴奋,粗略算算,只要把皇帝扒光,她就能回家了! 说干就干,不如今晚就把他暗鲨掉。 呼唤了半天的系统突然出现: “宿主冷静,杀掉气运之子会让历史崩坏的。” “何况系统已经给你开了共通大礼包,只要好好利用,你很快就能攒满数值回家。” 系统都这么说了,陶岁岁只能作罢。 “系统先别走,你们这个共通大礼包很有问题,虽然我能读到皇帝心声,可他也能听到我的,那要是听到我吐槽怎么办?有没有一键关闭啊?” “有,你只要稍微张嘴吸气,他就听不到你的心声了。” 哈?这是什么原理? 陶岁岁不明白,但照做,一到皇帝身边她就张嘴轻轻往里头吸气,然后内心疯狂吐槽。 皇帝:怎么觉得嘴巴凉凉的? 又是往常的试膳,今日的菜有些寡淡,应当是皇帝被自己吓得“头风”发作的缘故。 来得时间越久,她便越适应这里的生活,再也没出现之前拿着馒头吃出烤羊肉的情况了。 “岁岁姑娘,你要去哪儿?” 话一张口,小善子小行子纷纷投来怜悯的目光,陶岁岁心里突然“咯噔”。 她已经是御前女官了,而且还是不眠不休,不能睡觉的御前女官啊! 人不吃饭七天会死,人不睡觉三天就能疯。 她呼唤系统,可一点回应都没有。 “水水姑娘您阔以哒!” 小善子的香肠嘴还没消,厚厚两片说起话来跟含了水一样。 小行子作为德安公公的亲传弟子,偷偷传授岁岁伴君秘籍: “恩!陛下夜里睡得沉,说不定您能趁机眯一会儿。” 陶岁岁脑袋已经开始发懵了。 皇帝夜里确实睡得沉,但怎么没人告诉她,皇帝一天就睡三、四小时啊! 韩国人不睡觉的基因是从他身上继承的吗?韩国自古以来是我国的一部分石锤又+1! 陶岁岁觉得胸口有点闷,可皇帝还是精神抖擞看奏折。 “茶” “是” 八分烫的茶水,被陶岁岁跪着递到皇帝手里,鼻尖忽然嗅到一股芳香。 早上德安公公给的香囊? 陶岁岁低头闻了闻,顿觉整个人焕然一新,还能再战十小时! 呜呜呜德安公公真好,知道打工人最缺觉,还给了她香料咖啡。 等攒满数值穿越的时候能不能先回高考前啊,她要带着香囊回去,清北复交岂不是随便挑! 皇帝桌上的奏折似乎每天都很多,批阅到了后半夜,才把最后一本看完。 【终于看完了,一个个写得又长又臭,巴不得把肚里的墨水都倒在里头。】 【好困啊,也罢,朕去歇一歇。】 耶斯!皇帝要睡觉了,意味着她也能闭闭眼了! 皇帝起身,陶岁岁紧跟。 香囊上的味道顺着风飘到皇帝跟前。 【奇怪,朕又不困了。】 【再去看一会儿书罢。】 陶岁岁:(╯‵□′)╯︵┻━┻ 这一看,就是两个时辰。 虽然有香囊让陶岁岁抵抗睡意,但她知道长期这样是绝对不行的,鸣沙山的骆驼晚上都能准点下班,她一皇宫牛马还没个下班时间了? 于是她鼓起勇气走过去。 “陛下,已经快寅时了,您要仔细身子呀。” 皇帝连眼神都没有给她。 【这就熬不住了?朕要让她知道御前女官也不是好当的。】 【如果她哭一下,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999黄金的纯度都不如你这个神经! 陶岁岁宁死不屈,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皇帝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她没趣,吩咐道: “把母后送来的画像拿来。” 德安知道陶岁岁还不熟悉,一路小跑过去。 “朕说了不要吗?” “诶,奴才这就拿来!” 这是陶岁岁看到画卷里各色美人的第一反应。 她在21世纪玩过不少后宫模拟游戏,原以为里头的立绘已经足够精美,但和宫廷画师相比,还是差了不少,寥寥几笔,便能勾勒出画中美人的神态,仿佛下一秒便要朝着岁岁温柔浅笑,或是微嗔撒娇。 【鸿胪寺少卿不是又黑又胖吗?怎么女儿如此标志,怕不是认的养女来诓骗朕吧?不要!】 【这是不是克夫相?赐给命硬的云淮生吧,看看谁能赢。】 【松阳县?听说那里的人很会下毒,赐给云淮生。】 府邸里的云淮生:突然感觉身体被掏空。 一张张美人画被皇帝拨到旁边,倒是云国师莫名其妙多了不少妻房,陶岁岁算是看出来了,看美女是意外,皇帝和云国师才是真爱。 随着桌上堆的画卷越来越多,有好几幅掉落在地,陶岁岁过去捡起,正对上皇帝低头和她对视的眼神。 陶岁岁微张着嘴,不让自己的心声被皇帝读了去。 【她今天怎么老张嘴,别是和老尚书家痴呆儿子一样吧。】 【痴呆也好,朕就有理由用链子把她锁起来,省得朕费力了。】 不是这皇帝有病吧,一天到晚想和自己玩SM吗?不好意思,SM最大尺度,她只能接受sleep和money。 “德安,什么时辰了?” 已经熬得快要站不稳的德安公公,勉强躬身答道: “回陛下,还有两刻钟便到卯时了。” 皇帝撇了眼陶岁岁,见她眼睛很有神地瞪着,本就圆圆的小鹿眼显得更圆了。 陶岁岁更来精神了,准备!皇帝终于准备睡觉了吗? “朕要准备上朝了。” 第十七章 我的陛下是超人 见熟练递柳枝递龙袍的宫人们,皇帝这个点钟起床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工作选的好,天天上班胜高考,陶岁岁快要哭了。 细数下来,皇帝是五二零,早上五点上班,晚上两点睡觉,全年零天休息。有没有综艺来跟拍一下啊,节目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我的陛下是超人》。 陶岁岁暗自“呸”了声。 什么我的陛下,是凶残暴君才对。 小行子一脸怜悯: “您别担心,陛下心肠软,指不定会安排别人替您的班儿。” 乾清宫的工作虽然体面,但哪怕一日三班倒也多的是人熬不住,这岁岁姑娘瞧着瘦弱,可怎么熬得住。 德安公公眼神示意小行子不要再说。 皇帝自小不在太后身边长大,又是从刀山血海里杀回京师夺权的,故而极重视皇权,不让别人沾染半分。 他前阵儿才处置了借太后威名行凶的太监,如今知道了太后对陶岁岁青睐,可不得使劲儿折腾,暗示全皇宫不许动歪心思吗? 趁着皇帝更衣,陶岁岁也赶紧回去刷牙洗脸,换下昨日的衣裳。 严微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她回来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 “岁岁!” “他们说陛下要你贴身伺候,往后没有好日子过了,是真的吗?” 见陶岁岁动作飞快,她赶紧过来帮忙系腰带香囊。 “怎么会这样呢?太后娘娘不是喜欢你吗?咱们去求求太后娘娘吧,你看你的眼睛都红成什么样儿了。” 镜子里,接连几天没有睡好的眼睛布满红血丝,但仍精神抖擞,没有一点困意。 陶岁岁没时间跟她解释,拿起香囊狠狠闻了闻。 “别担心,陛下赏了我很多东西,对我好着呢。” 她晃晃腰间的玉环,三千万啊三千万! 陶岁岁小跑到乾清宫,正好赶上皇帝准备去寿康宫,小行子默默挪了个位置,暗示她赶紧过来。 太后是老年人作息,本就睡不多,这会儿已经在佛堂烧香拜佛了。 “儿子给母后请安,母后昨日睡得可好?膳食用得可舒心?” “皇帝快起。” 太后让人拿了软垫伺候皇帝落坐。 “哀家一切都好,皇帝不必担忧。” “倒是你,哀家听闻你夜里只歇息一两个时辰,身边也没个人劝劝。” 她眼神严厉,扫过德安时明显带着责怪,再往后看到陶岁岁衣服上的褶皱,眉头明显皱了下。 皇帝自然也留意到太后神色变化,喝着清茶全当没看见,等着太后呵斥陶岁岁。 朕不能骂,那就太后来骂,帮朕出出这口气。 “皇帝也太不知道心疼人了!” “你仗着年轻身子健壮,但也得考虑考虑别人,能不能受得了折腾。” 皇帝:? 这合理吗?我不是才是你亲儿子吗? 太后又见她眼眶红红,以为陶岁岁是被那种折腾,才导致时间匆忙来不及整理衣裳,摇了摇头,心想皇帝怎么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把持不住。 不过这样也好,早些让她抱孙子,最好能有十个八个。 皇帝只能避重就轻地回答: “是儿子的不是,往后必定多些休息,不让母后担忧。” 他起身要走,却被太后拦住,陶岁岁伸出的脚只好讪讪收起。 “前些时候整理库房,哀家有不少入宫前的首饰,反正如今也用不上,放着倒是浪费。” 皇帝马上明白她意思,身子一侧想要挡着太后视线,不曾想太后直接从他身后拉出陶岁岁。 “你宫里人穿的也太素净了,那些首饰哀家都赏给你们了。” 虽然说你们,但主要给谁,大伙儿一目了然。 陶岁岁看着盘子里翠玉簪子、珍珠链子,是馋得不行,脸上却装作矜持,跪下道: “奴婢只是一介宫女,如何能受太后娘娘恩赏,只怕会折煞奴婢。” “太后让你收就收。” 陶岁岁还是不动,一脸惶恐看着皇帝和太后。 “拿着!” 皇帝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把盘子推到陶岁岁面前,宽大袖子拂过里头的首饰。 “滴——气运之子碰过的首饰两套,折合金钱两千万元,可兑换2穿越值。” 发了! 陶岁岁现在单方面宣布,太后就是她唯一的姐,随手一赏那可是两千万啊! 短短两天,她就攒了五点穿越值,这样算下来,不到两个月就能回家了,还能跟爸妈过个中秋团圆。 接下来的一天陶岁岁都格外有干劲,皇帝身边的人都换了一班了,她还在坚持,快要熬不住的时候,她就拿香囊到鼻子前闻闻,效果胜过冰美式。 午膳后云淮生和皇帝去骑马,见着陶岁岁,嘟囔一句: “嗯?还真的在?” 被皇帝一记眼刀扫过,立马转移话题: “陛下已经好几日没有练过骑射,不知状态是否如初,今儿和微臣比试比试?” “呵,朕岂会输给你?” 草地上御马疾驰,不多时便只能看见扬起的沙尘。 虽然见不着皇帝,作为宫女陶岁岁也不能坐着,傻傻站了一个时辰后,只觉得屁股有些疼,两腿和手上也有些发酸,低声抱怨: 正说着,皇帝已经和云淮生踏马归来,马鞍旁还绑着两只兔子和一对鸟儿。 “痛快!” 猎物被随手扔到地上,交代御膳房夜里烧来吃。 “陛下箭术越发精湛了,一箭穿四目,只怕将军武状元都比不上。” 德安带着太医院专门负责给皇帝按摩放松的医官,一见皇帝下了马,便迎上去替他捏肩捶背。 陶岁岁捧着茶水在旁边等候,身上突然传来异样的感觉。 见鬼了!她的肩膀、大腿好像被好几只手摁压捶打,阵阵酸痛后却感觉异常放松。 她惊恐往后面看一眼。 天杀的,是谁敢吃她豆腐! 第十八章 双人共享马杀鸡 前后左右都有人,陶岁岁根本不敢声张。 她迅速把周围的人都记了下来,打算等休息时再找“真凶”,当务之急,她要赶紧远离,免得对方得寸进尺做些更出格的事情。 “公公,这茶我来递吧。” 陶岁岁快步上前,接过德安公公的酒杯。 按摩放松的医官正两人为一组,替他按肩捏腿,伴随着铜炉里的熏香,皇帝惬意地闭上了眼,难得放松下来。 当皇帝真好啊。 虽然要早起上朝,两眼一睁桌面就是成堆的奏折,但身边24小时都有佣人服务,只需要专心当好皇帝就可以。 不像穿越前的自己,明明只是一份工作,却兼任保姆、警察、调解员、秘书和保镖等多种工作,牛马命比黄连苦。 陶岁岁迈着小碎步,低头把酒杯奉到皇帝跟前,肩上突然一酸。 “嘶——” 幸好她眼疾手快,把杯子一扶,只有零星几滴酒水洒在皇帝面前。 皇帝此刻沉迷按摩无法自拔,连眼睛都没睁,另一条腿大咧咧搭在陶岁岁面前。 啥意思?这条腿也要按按? 但陶岁岁不想按,她只想趁着皇帝打盹,自己也赶紧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否则她真的要猝死了。 “太医院选的人不错,德安,赏!” 皇帝随手一指,就是皇家特供的天青釉瓷瓶,这要是搁现代拍卖会上,不得被抢疯啊! 有钱不挣王八蛋,陶岁岁立马滑跪,低头专心给皇帝摁起腿来。 “嘶——” 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又来了! 这次是在后脖子处,柔中有力地顺着发紧的脊椎往下,然后,慢慢来到腰上。 到底是哪个贼人!没完了是吧! 陶岁岁虽是低着头的,但趁着摁压大腿时,悄悄挪了挪位置,虽然依然不能正面硬刚,但用余光,应该是可以看到的。 她倒要看看,是谁刚刚这么大胆,敢在皇帝面前吃她的豆腐! “陛下,力道可还行?” “不错,往下,朕今日骑马,腰部有些累了。” 医官点头,对准皇帝的腰双手握拳,用力一摁。 腰间突然像是被人捶打一般,陶岁岁瞬间把后背绷紧,手上的力也不自觉加重。 这次,她看清楚了。 自己身后哪里还有别人,就只有闭着眼睛享受的皇帝。 哪怕余光视线有限,陶岁岁也看见皇帝的手正垂在自己背部附近。 想到方才这只手有可能顺着自己的脖子一路往下摸,她就觉得后背直发冷。 除了他,还有谁?! 狗皇帝是在报复吗?还是纯粹心理变态? 她听说皇帝武功极高,先帝驾崩后诸皇子纷纷内斗,身在异国的皇帝硬是带着几千轻骑杀出一条血路,把其他皇位争夺者斩于刀下。 所以别看他只是懒懒把手垂下,但冷不丁给陶岁岁来上那么几下,是完全有可能做到的。 又是一记重击,皇帝的大腿也被陶岁岁用力一掐。 “嗯!” 皇帝依旧闭眼,抬了抬陶岁岁手上的腿。 “力道轻了,重一些。” 行啊!要重是不是!陶岁岁正愁没机会发泄呢,看皇帝居然如此受力,手上更是发了狠劲,用力再掐。 然后,她的腿痛了。 今天怎么回事,狗皇帝的八字专克自己是吧!只是跪了一会而已,怎么两条腿能酸痛成这样呢。 “好了,让云国师进来。” 皇帝抬手示意他们停下,缓缓睁眼,两只眼睛正正对着手搭在自己腿上的陶岁岁,连忙收腿,让她后退几步。 刚刚是她按的?她身上没有感觉吗?两人共感消失了吗? 皇帝想到了最不想发生的局面。 难不成这宫女格外聪明,早就发现了两人有共感,所以利用给自己按摩,实际在蹭皇帝的待遇。 瞳孔微缩,皇帝生出些不满,却在抬腿瞬间消散。 难怪她按的这条腿格外舒服,也罢,下次还找她来。 “赏!” 皇帝继续一指,拨给陶岁岁的是刚刚还用来熏香的瑞兽铜炉。 “滴——气运之子使用的瑞兽铜炉一套,折合金钱两千万元,可兑换2穿越值。” “滴——气运之子使用的顶级沉香,折合金钱三百万元,可兑换0.3穿越值。” 陶岁岁连忙把香炉里的香熄灭,免得烧坏了她的三百万。 云淮生进来时,也被抱着香炉的陶岁岁吓了一跳。 刚刚皇帝说自己想睡一会儿,才召了按摩医官进来,怎么这宫女也在里头,难不成按摩的力道对他们没有影响? 皇帝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云国师在里头。 “朕看这丫头不是等闲之辈,虽说之前派了人暗中调查她,但朕还是不放心。” “陛下的意思是?” “朕要在她身边安插暗卫,哪怕朕不在,也能时时刻刻盯着她。” 云淮生一脸他都懂的表情。 “混账!朕是担心她哪天寻死觅活的,害了朕的命怎么办?” 寻死觅活吗?可刚刚她抱着铜炉的表情明明很开心啊,云淮生有点羡慕皇帝了,如果他喜欢的人也有那么好哄就好了。 皇帝将方才的疑虑说出。 “朕看她表情并无异常,心想,要么是这丫头装得好,要么便是朕作为天子得上苍厚爱,共感之事,或许已经消除或减轻。” “若是已经消除,那么朕刚刚的忧虑,自然也不存在了。” 云淮生若有所思: “难不成,陛下想要试她一试?” * 皇帝和云国师向来一呆就是大半天,陶岁岁赶紧趁这个时间,回到自己房间里更衣沐浴。 “岁岁又得陛下赏赐了?” 严微有些羡慕,鼻子凑近香炉去闻,幽香直扑鼻翼。 “好香啊,真好闻,是上等的沉香吧。” 陶岁岁有些诧异。 “你居然能分辨沉香,真了不得,我只觉得香味都一样呢。” 要不是系统提示,陶岁岁真的分不出什么沉香檀香的,反正都没有皇帝桌上的烤鸭香。 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严微表情有些难过。 陶岁岁接过香囊来看。 只见原本用在系在腰带上的绳索断口明显,长短一致,分明就是被人存心扯断或者剪断的! 第十九章 小心驶得万年船 陷害!绝对是陷害! 陶岁岁脑子里浮现出云淮生那双总是弯如新月的狐狸眼,这家伙和狗皇帝相处最多,八成也不是啥好东西,严微手上拿着的香囊,光是面料都能换几十两银子,要是他存了坏心,保准一查一个准。 “严微,你想留着这个香囊吗?” 对方恨不得把它推出三丈远。 小心驶得万年船,得尽快把这个烫手山芋还回去才行。 “别多想,我等会儿说不定能见着云国师,帮你还回去就是。” 陶岁岁赶回乾清宫,累到在门口站着都能打盹儿,直到木门“吱呀”开启的声音才把她惊醒。 “云国师,您的东西掉了。” 云淮生见到陶岁岁手里的香囊,第一反应却是问道: “你认识严微姑娘?” 话刚出来,他便觉得不妥,轻咳两声道: “这香囊本国师还有,就送给她了,若是不喜,拿去换银子便是。” “国师说笑了,云锦贵重,放在咱们下人的手里,若是被人误会私相授受,或者是个偷儿,那便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陶岁岁可不像温温柔柔的严微,才不管云淮生阿巴阿巴说什么,直接把香囊往他手里一扔,给他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等你来澄清,估计坟头草都二尺高了。 殿里清香依旧,德安见着陶岁岁,过来道: “陛下难得愿意睡一会儿,你过去守着,等陛下醒来再通知传膳。” 又低声贴心说一句: “去歇会儿吧,放心,小行子也在。” 要是守在外面,就只能站着等皇帝醒来,反而是守在御榻旁边的人,能蹲下身子眯一会儿。 陶岁岁蹑手蹑脚过去,见到小行子时眨巴了下眼睛示意。 她蹲下身子,打算靠着床边再闭会儿眼睛,耳边皇帝的心声便传了过来。 狗皇帝终于要猝死了? 陶岁岁一个激灵,朝床榻上看去,见皇帝闭着双眼,呼吸平稳,显然只是梦中呓语。 唉,可惜了。 皇帝突然惊醒,额上后背全是冷汗,陶岁岁见状忙取了帕子过来。 “笨手笨脚,惊扰了朕也不知道,出去!” 得,神经病又发作了。 陶岁岁发誓自己绝对没弄出一点声音,狗皇帝在梦里不禁吓,怎么怪自己头上了。 【她什么时候来的?朕没有说梦话吧?】 【这宫女擦的什么香粉,闻起来怪精神的。】 后面的话,随着陶岁岁往后退就听不清了。 既然皇帝让自己出去,那还不赶紧离得远远地。 她弯着腰把德安公公送的香囊一扯,趁着外出时丢到角落里,主打一个决不能让狗皇帝爽到。 皇帝醒来后,除了短暂地用膳,依然是无聊的批奏折时间。 不过今日的皇帝比之前好些,丑时刚过三刻,便吩咐下人为他沐浴更衣,准备歇息了。 皇帝打了个哈欠,陶岁岁也打了个哈欠,只不过还没哈出口,就被她紧紧闭着嘴给吞掉了。 “岁岁!” 身边的小宫女悄悄推了推她,陶岁岁猛地惊醒,自己怎么又站着睡着了。 浴池里热气腾腾,德安见皇帝双眼紧闭,靠着浴池陷入昏睡,眸子不由暗了几分。 “陛下,您今儿累着了,早些歇息吧。” 等一众人簇拥着皇帝进了内室,德安留心朝陶岁岁腰间看去,果然见她腰间空空,方才满脸的笑意顿无。 陶岁岁依旧靠在床榻边小憩。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怜,妈妈曾经说过她睡觉最不老实,所以家里买新房时,特地购置了一米八的大床给岁岁。 可现在,自己只能蜷缩在别人的床铺下面,连睡床的资格也没有了。 岁岁抱着自己的腿,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皇帝在床榻上来回翻了两次,明明在浴池里都困得睁不开眼,怎么这会儿偏又睡不着了。 他摸着心窝处,没由来地觉得有些空,他难以形容这种情绪,难道是饿了吗? 罢了,再去找点事情做吧。 皇帝想要喊德安,却听见极细微的啜泣传入耳朵,接着便看到床沿边上缩成一团的岁岁,胳膊肘处泛出一片被泪水打湿的痕迹。 曾为敌国质子的他在无数个漫漫长夜中,也曾这样彷徨无助过。 他忽然明白了心里的感觉。 岁岁正哭得伤心,肩上忽然一重,一张绣着龙纹团云的绸缎丝被砸在自己脑袋上。 有没有搞错啊,多大个人了,还会踢被子? 她赶紧擦擦干净眼泪,想把被子盖回在皇帝身上。 怎么皇帝身上还有一条被子?那自己手里这条是怎么回事? 陶岁岁抱着被子有些不知所措,德安公公这会儿不知道去哪里了,四下只有昏昏欲睡的太监宫女,喊他们过来只怕要吵醒皇帝,她不敢。 于是只能轻手轻脚把被子叠好,放在床沿边。 “嗯?” 皇帝今儿似乎就跟被子过不去了,不知道是用推的还是踢的,陶岁岁头上再次遭到“重击”。 【怎么没发现朕的良苦用心呢?真真是笨死了。】 陶岁岁再把被子放上去,果然不出所料,皇帝打起了“梦中军体拳”,翻个身的功夫一把就将龙纹丝被又推下去。 【要是再放上来,朕就再推一床被子下去。】 【或者直接告诉她,这床被子就是给她的盖的呢?】 【不行,朕是皇帝,在下人面前要保持威严。】 ...... 又是个不长嘴的角色。 幸好陶岁岁能听到他心声,不然这误会可就闹大了。 她把被子闻了闻,干净没异味,估摸是推了条新被子下来,皇帝还怪细心的。 陶岁岁把被子盖在身上,像缩在贝壳里的寄居蟹蹲坐在床沿边,然后不习惯久蹲的她,不负众望地腿麻了。 好消息,她在睡梦麻的,本人暂时还没发现。 坏消息,皇帝没睡着。 第二十章 你可以睡朕这儿 皇帝摁压着自己的腿,但完全没有作用。 怎么办?把她叫醒?让她去外面伺候? 皇帝看一圈周围低头站着的宫女太监,算了,爱哭鬼这小身板,昨儿本就没睡,站一晚还不得腰酸背痛,第二天苦的还是自己。 皇帝又看一圈,寝殿里有且只有好大一张床,就在自己身下。 罢了不管了,等她睡醒,自然会想办法缓解。 可左等右等两刻钟过去,陶岁岁婴儿般的睡眠根本不带醒的,身下的两条腿已经快麻到没有知觉了。 “起来。” 皇帝直接上手把陶岁岁推醒。 “陛下饶命……” 陶岁岁猝不及防被推醒,抱着被子见脸上微怒的皇帝,莫名的恐惧席卷心头。 该不会是皇帝一觉醒来,就把赐被子的事给忘了吧?真该死啊,他可是皇帝,自己怎么能把他迷迷糊糊的行为当真呢。 她一个跨步走到皇帝身侧,求饶的同时,竖起耳朵用心听着。 “奴婢这就把它拿去浣衣局洗干净,求陛下饶命。” 【怎么又跪啊……不知道会很痛吗?】 【算了,反正现在腿也麻了,感觉不到痛。】 什么玩意儿?皇帝没生气? 陶岁岁挪了挪腿,一阵酸麻让她趔趄了下。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腿麻了?他该不会偷偷捏自己腿了吧! 又心酸又气急的情绪自皇帝内心蔓延开,他叹了口气,该不会是自己方才太凶,吓到人家了?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久未喝水的嗓子显得又干又含糊: “你可以睡在这儿。” 他刚想伸手指向床边的空地,没想到心里那股子闷气更甚。 眼泪直在陶岁岁眼眶里打转。 她只是个宫女,卖苦力不卖身的,皇帝这个臭流氓刚刚在说什么?他居然说“你可以睡朕这儿”? 偏巧皇帝的内心活动她一“听”无余。 【又哭?朕又怎么她了?多少人想睡朕还不给睡呢。】 【怎么办,让云淮生出卖色相来哄一哄吧,可是朕又想看她哭哭,唉,她烦朕也烦。】 滚啊臭流氓!休想用这种小招数来勾引她。 要不再来一次闹鬼剧情,闭上嘴巴对着皇帝开始“桀桀桀桀”,直接把他吓死算了。 腿上酸麻已消退不少,陶岁岁正纠结,指尖正好碰到被子上头绣着的华美龙纹。 这可是绸缎,还是皇帝天天盖的被子,气运之子的气息估计沾满了吧,又能换多少钱呢? 陶岁岁的内心快拧成麻花。 如果爬龙床,会不会能更快攒到穿越值回家呢? 她颤抖着抬头,一双泫泪欲滴的眼睛可怜兮兮望着皇帝。 “奴婢真的要睡那儿吗?” “自然,朕吩咐的,还有别人敢置喙吗?” 陶岁岁握紧手中的被子,咬着嘴唇委屈到了极点。 【怎么还不动,腿应该不麻了吧,难不成在等朕抱着吗?】 陶岁岁一只腿刚迈上龙床,皇帝的心声就开始发出尖锐暴鸣。 【她是想爬朕的床是吧?果然忍不住了吗?】 【要是她成功了,朕要册封她吗?以后有更多的宫女学她怎么办?】 陶岁岁的脸涨成猪肝色,迈上龙床的腿以光速秒收回。 “陛下,奴婢身份卑微,恐怕会玷污了被子上的龙纹。” 皇帝的眼睛盯着她收回来的腿,张了张嘴,才说道: “那你让德安拿床厚被褥来,这被子扔地上就是。” 皇帝的脸也涨成猪肝色,给她指了指位置,迅速躺下,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夜无眠。 小行子看见陶岁岁的脸,被她吓了一跳。 “岁岁姑娘您这是?” 陶岁岁恨不得捂着脸逃跑。 明明昨天什么也没发生,但为什么身下总是有股躁动,她在21世纪是成年人了,知道这股躁动意味着什么。 小行子见她眼眶发红,以为皇帝昨晚呵斥了她,便不再多话,等端着金盆准备给皇帝洗漱时,更惊讶了。 陛下居然!还没起床! 皇帝此刻正在装睡,身上躁动的感觉比以往都更强烈,以往只需要翻个身,再眯一会儿的功夫就能压下去的,今日却无论如何也消不下去。 他忍不住睁开眼,看见陶岁岁的脸已经红到像是要熟透。 果然,她身上也有感觉。 皇帝心里竟生出一丝愧疚,要是让别人看见,只怕对她名声不好。 他让小行子和德安留下,让陶岁岁拿着要换的衣裳站在角落,深呼吸了几口,努力不去想那事儿,过了会儿再看看下面。 还没消? 德安到底在皇帝身边伺候久了,见状心领神会,让小行子打了盆凉水进来,用冰凉对抗皇帝内心的燥热。 “没有。” 皇帝下意识反驳。 此刻他已经恢复往日的冷漠疏离,声音中透着一股凉薄。 “怎么?连你也帮着母后,来拿朕的主意了,嗯?” 德安自知失言,躬着身子又是请罪又是求饶,不敢再提半个字。 陶岁岁那头也终于恢复了平静,她正为自己起了大黄丫头的念头害羞,帮皇帝试完早膳,趁着他去上朝的功夫,想在宫道上逛逛,也正好散散心。 “岁岁,好久不见。” 严姑姑在身后快步赶上来,看样子,应该是刚去宫道上探望了正在洒扫的严微。 随着她靠近,一股熟悉的芳香从她身上传来。 严姑姑眼里有些责怪似得,看着陶岁岁。 “这香囊是你的吧,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意弄丢呢?” 上面绣了个小小的“岁”字,一看便是严微出色的针脚功夫。 陶岁岁突然感觉此事不简单。 她闻着香囊上的香气,脑子越发清醒兴奋。 难不成是有人故意扔在那儿,等着严姑姑来发现的? 第二十一章 香囊有问题? 既然有疑,陶岁岁更不会把香囊随身带着,正好香囊上的绳子已被扯断,陶岁岁推托道: “眼下我拿着它不方便,姑姑若是有空,能否替我拿给严微?” 她想了想,又拿起香囊放在鼻尖,香味扑鼻,只觉得有无穷的精力充斥全身。 阴谋、下毒、篡位、逼宫?! 各种宫廷剧里的剧情如潮水般涌入陶岁岁脑子里,不要啊,皇帝虽然狗,但自己还没挣够他的钱,还不能回家啊! “系统系统,气运之子死掉的话还能换吗?” 系统这次回应地很快。 “你当气运之子是在批发市场采购的?十元五件那种?” 陶岁岁气鼓鼓。 不是就不是嘛,系统还怪爱怼人的。 严姑姑看出了她的失神,安慰道: “自然可以,严微现在应当还在宫道,不过几步路的事情,岁岁姑娘不必觉得烦忧。” “噢?你们要去哪儿,本国师倒是有空。” 云淮生跟鬼影一样突然冒出来,看着严姑姑手里断了线的香囊,又看一眼陶岁岁,笑了: “真巧,宫里的香囊都格外容易断呢。” 又要去招惹她的小严微,想都别想! 陶岁岁马上阻拦: “奴婢们的小玩意儿,怎敢劳烦国师。” 严姑姑不知道前因,但听陶岁岁口吻,心领神会马上带着香囊撤退。 乾清宫内 云淮生正和皇帝下棋,只见方寸棋盘内,分明未被合围的黑子,却被白子蛮横“吃掉”。 “你又耍赖,你怎么无端吃掉朕的棋子?” “这局不算,你赶紧把棋子放回去。” 云淮生那双好看的狐狸眼带着笑,将刚刚“缴获”的黑子握在手中。 “还有心思想棋子,要是我再不提醒,陛下的棋子,可就要被别人吃掉当妻子了。” 皇帝皱眉: “什么棋子妻子的?你鬼上身吗?” 云淮生慢悠悠地,拿起陶岁岁还给他的香囊在皇帝面前晃悠,把今儿早上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你这小宫女真真是狡诈,一面要挡本国师的桃花,却悄悄抄袭本国师的法子。” 洒金折扇一甩,挡住了堆满笑意的狐狸眼。 皇帝瞬间想到昨晚上的尴尬经历。 难怪她眼眶红红,爬床的时候还眼里还带着决绝,敢情是心里有人了,不愿意啊。 不爽,莫名的不爽! 殿外一声小猫儿的叫声划过,皇帝一把打掉云淮生手里的折扇。 “朕也没看上她,宫里的女子难不成个个都要为朕所有?无趣。” 然后唤来暗卫: “那宫女,再加两个人去盯着,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回禀。” 云淮生只是意味深长地“噢”一声,重新在棋局上摆上棋子。 陶岁岁的身影也在殿外一闪而过,袖中鼓鼓,匆匆往御膳房去。 “总管大人,能给我些牛乳吗?” “是岁岁姑娘啊,自然可以,请稍等片刻。” 一碗热腾腾的牛乳被装在陶瓷碗里,陶岁岁紧紧扯着袖子,弓着身躲到附近的草丛里。 “嘿嘿嘿小猫咪~” 毛茸茸的小脑袋从袖子钻出,一嗅到牛乳的味道,便乖乖凑到碗前大口喝着,陶岁岁忍不住上手去摸,那小猫儿直接用小脑袋朝岁岁手里拱,还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她的掌心。 “噢噢噢噢太乖了吧!” 陶岁岁心都要化了。 在皇宫里被压榨那么久,总算看到了一点温暖,她对这只偶然发现的小奶猫喜欢地不得了。 “要不你就跟我吧,严微好像也喜欢猫,我们会把你照顾好的。” 小奶猫“喵呜喵呜”冲她叫唤两声。 一大碗牛乳已经被喝完,它喝得摇摇晃晃的,一跃跳上陶岁岁的大腿,伸出粉色的肉垫爪爪,在陶岁岁身上轻轻摁压。 身后树影晃动,陶岁岁莫名感到背后有阵阵凉意,像是被人盯着似得,可一转身,什么也没有看见。 该不会是工作后遗症,得神经衰弱了吧。 万恶的封建社会,她能不能申请工伤啊! 四周分明无风,树影再动,一道黑影往乾清宫方向一闪而过。 暗卫皆是只效忠皇帝的死士,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把自己隐藏在人群中,监视皇帝委派的任务对象。 手中的棋子停在半空。 “她如何?” “岁岁宫女玩忽职守,独自躲到御膳房附近的草丛里去了。” 皇帝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多大点事,他挥了挥手。 “这些小事以后不必告诉朕,你们只需要保证她的安全,以及她身边出现的可疑之人,倘若有人要伤她,情况紧急,可即刻绞杀对方。” “是!” 暗卫拱手退下。 他对云淮生道: “继续下,朕今日定杀你个七进七出。” 皇帝手执黑子正思索着要如何布局,身上某处却突然感应到异动。 “怎么?那宫女又受伤了?” 皇帝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酥麻当中有些刺痛,不像宫廷里的按摩医官般手法老练,甚至连轻重缓急都没有章法。 “他刚刚说,陶岁岁去草丛里了?” “对啊,在御膳房附近。” 云淮生答道,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宫里的男人可不止侍卫和太医,一些民间享有盛誉的厨子,也会被皇家召入宫廷。 皇帝的脸慢慢开始变红,因为摁压的位置,已经从手臂上升到胸膛。 “要唤侍卫去抓吗?” “不必,若是被旁人瞧见,她难逃一死,朕亲自去。” 皇帝拂袖离去,德安想要上前跟前,直接被一个眼神瞪回,战战兢兢找云淮生求助。 “德安公公还是别去吧,前几位御前总管怎么死的,您不是都看见了吗?” 云淮生耸耸肩,指尖飞快掐算,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没事,等他回来就不会生气了。” 第二十二章 皇帝破防了 草丛不时流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还夹杂着一丝嬉闹笑声。 陶岁岁这几日,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皇帝身边伺候,所以皇帝一听就能确定,草丛里的就是她! 他走到边上,脚步反倒停住。 刚刚身上酥麻微痛的感觉,怎么消失了,难不成对方察觉到自己过来,已经跑了? 但很快,更刺激的感觉轰炸着他的五感。 皇帝手上青筋浮现,他们在做什么?! 不光胸膛上摁压的力度加重,唇瓣上还有湿湿软软的触感,耳朵里陶岁岁的声音更明显了: “嘿嘿嘿,我今天要亲死你!” “别跑呀!小可爱生来就要被我吃掉的,唔~好香好香,让我多吸两口。” “哎呀你这个小调皮,居然这么用力抓我,看我怎么惩罚你!mua!mua!” 皇帝唇上湿软的触感更明显了,脸也更红了。 他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自小在宫廷里长大,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对这些事自然是知道的。 不堪入耳的声音一阵阵传来。 岂有此理!朕今日就要肃清宫纪! 皇帝一个箭步往草丛里跨,陶岁岁正趴在草堆上,不时低头狂亲。 还亲!还亲!对面到底有谁在啊,朕那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在附近她都看不见吗? 皇帝简直要气疯了,他想狠狠把陶岁岁拎起来,一剑刺死她身下的奸夫;或者一掌把她推开,给奸夫降龙十八掌。 他手都要举在半空了,想再往前迈步的时候再次停下。 忍住,这样她会很痛。 皇帝深吸一口气,背着手咳嗽几声。 草堆里的陶岁岁明显一顿,不可置信把脸转向皇帝那头。 只见皇帝离她约莫两米的距离,眼睛里像是要喷火,正背着手满脸怒色瞪着自己。 陶岁岁讪讪笑着,把小猫塞在群摆下。 “你在做什么?”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在做什么?” 陶岁岁不敢说话了。 云国师怎么回事,平时跟皇帝不都得大战一个时辰起步吗,他是不是不行了啊! 陶岁岁想起皇帝喜欢看她哭,连忙眨巴着眼睛挤眼泪,谁知这招根本没用,皇帝目光依然狠厉。 “起开!” “陛下,奴婢错了,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朕说了,起开!”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 “朕只杀他,不杀你,给朕起开!” 陶岁岁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 狗皇帝真不是人啊,小奶猫都要杀,自己只不过摸鱼了一会儿而已,至于这么生气吗? 她越是后退,皇帝越是逼近,眼睛直直盯着她身后。 “喵呜~” ?(^???^)? 毛茸茸的小脑袋从陶岁岁裙摆中钻出,迈着小步子颠颠撞撞朝皇帝那儿跑去。 陶岁岁一个猛扑把小猫护在怀里。 “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求陛下饶了奴婢和小猫吧,奴婢往后必定时时刻刻在陛下身边伺候,断不敢再偷懒半分。” 那小猫咪像是感知到陶岁岁的难过,伸出舌头舔了舔她脸颊上的泪水,还不时拱着小脑袋朝她唇边贴贴。 皇帝没想到所谓的奸夫,居然是一只半大的奶白色小猫,满腔的怒火在看到一人一猫相处时顿时消散。 他轻咳几声,难怪刚刚喉咙痒痒的,原来是猫毛。 “算了,既然你事出有因,朕便饶恕你们。” 皇帝现在很尴尬,手一会儿放前面,一会儿放后面,装作很忙的样子。 “你想养?” 陶岁岁轻轻抱着小猫咪。 她看到皇帝脸上明显放松,想必是自己哭哭这招打动了他,更是摆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挪到皇帝身边,一双泛红湿润的眼睛配合45度仰头望着他。 “可以么?” 皇帝眼睛下意识挪开了。 【朕要说些什么,夸好可爱?会不会太娇纵了她?】 忍不住偷瞄一眼。 小鹿时速三百在心头乱撞。 【啊啊可是真的好可爱,怀里抱着小猫更可爱了。】 【幸好不是奸夫,哼哼,朕就知道她不会。】 陶岁岁拼命压着嘴角,皇帝真好哄,果然姐一出手,只需略施小计就能把人拿下! 想到回家的穿越值,她开始加大攻势,扯了扯皇帝的衣角,又问道: “陛下?” “或者放在乾清宫养可以么?它会帮着抓老鼠呢,奴婢可以照顾它的。” 小猫伸出脑袋冲着皇帝“喵呜喵呜”叫唤两声,陶岁岁赶紧松了松手臂,小猫趁机跳到皇帝身上,伸出爪爪开始小猫踩手臂。 酥麻感再次传来。 皇帝彻底放心了,拎起小猫看了看它的爪子。 “可以养,但是不能让它的爪子抓伤你。” 话一出口,皇帝立马找补: “御前的人仪容不得有损,明白吗?” 陶岁岁破涕为笑: “但是什么?” 趁着皇帝心情好,陶岁岁还不得赶紧狠狠敲诈一笔! 她脸上有些忧虑,低头道: “找德安拿。” “还有猫爬架?” “找德安。” “猫砂盆?” “这是何物?罢了,都去找德安吧,乾清宫的猫儿,吃穿用度必得是宫里头一份的。” 回到乾清宫,陶岁岁耳边的系统提示音就没停下来过。 “滴——气运之子碰过的汝窑瓷碗,折合金钱四千万元,可兑换4穿越值。” “滴——气运之子用过的博古架,折合金钱七百万元,可兑换0.7穿越值。” ...... 反正小猫是皇帝说可以养,所以陶岁岁拿着君令肆无忌惮,让德安专找皇帝用过或者碰过的器具。 一个下午,陶岁岁已经攒了整整7.7穿越值,加上之前攒的,已经快接近15了! 日子真是越过越有盼头! 陶岁岁把小猫安置在乾清宫花园,周围人一听是皇帝要养的猫儿,自然花百分之一万的精力去照顾。 “岁岁姑娘,我找到了些锦缎,都是用过一次要扔掉的,拿来放在猫窝里头暖和。” 小行子抱着锦缎找到陶岁岁,他蹲下身子要布置猫窝,却抬头看向岁岁。 “是了岁岁姑娘,师傅送你的香囊,你怎么不带了呢?” 第二十三章 香囊暗藏的玄机 又是香囊!果然有问题! 陶岁岁脸上装作懊恼: “可说呢,也不知是勾到了什么,香囊的绳子断了,要不是严姑姑送回来,真怕找不到。” 既然小行子主动提起,陶岁岁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这香囊可是好东西,我上回伺候陛下差点儿就睡着了,要不是香囊的味道撑着,这会儿估计就被陛下罚进慎刑司了。” “岁岁姑娘说笑了,乾清宫里谁看不出来,陛下格外喜欢您呀。” 小行子翘着兰花指一脸艳羡。 “师傅都说呢,陛下就是嘴硬心软,让姑娘贴身伺候不过是虚名,那都是陛下为了时时刻刻能见着您呢。” 陶岁岁娇羞低头。 这小行子,一说起皇帝八卦就扯东扯西,差点就被他绕到别的地方去了,她想了想,故意凑近道: “你们看,陛下真喜欢我?” “真!绝对真真儿的,连太后娘娘也喜欢你呢!” 小行子一听关于香囊的事,挠挠头开始顾左右而言他,陶岁岁却非要缠着他问,缠到最后小行子招架不住,才开口道: 他神秘兮兮低声道: “陛下当年在敌国为质子的事你知道吧?为了控制陛下,他们用了一种奇毒,可让人久眠不醒,所以香囊里的香料,便是为了让陛下不睡觉而特地调制的。” 陶岁岁忍不住反驳道: “那也不能总不睡觉呀,你看陛下成天批奏折到深夜,身体怎么熬得住呢?” 小行子道: “那也是陛下自个儿愿意的,咱们哪敢说什么。” 他推了推陶岁岁,颇有几分gay蜜的样子。 “等您往后承宠当了娘娘,可别忘记咱们呀!” 陶岁岁“嗯嗯”应付两句,当娘娘哪有回家香,她还想在这里攒几个小目标,回家和闺蜜点八十个男模呢! “嗯?” 【闺蜜是个什么东西?】 【男模又是个什么东西?】 皇帝批阅奏折的笔一停,看向身后的陶岁岁。 糟糕!一路想男模想得太入迷,忘记往嘴里吸气抵御被皇帝读心了! 陶岁岁在慌张,皇帝在深思,谁也没在意到太后在此刻到了乾清宫里。 看到皇帝手中朱笔,太后摇了摇头。 “皇帝,想什么如此入神,竟连哀家来了也没瞧见。” 皇帝忙下拜道: “母后见谅,这阵子朝政繁重,儿子一时失神了。” “你日日勤政,哀家也是看见心疼啊。” 太后三句不离心疼儿子,最后话锋一转,果然转到了皇帝的后宫上。 “上次跟你提的赏花宴,哀家已经让凤仪女官着手在办了,既然皇帝对各家千金并没有不喜的,那就都请来,认真看看才知道谁合适。” “否则宫里就只有你和哀家,太孤寂了。” 你妈还得是你妈,明明她儿子一个都没选出来,到她嘴里,就成皇帝一个都不讨厌了。 德安全程低着头不敢说话,但还是逃不过皇帝的眼刀。 “诶~奴才在!” “太后说的你可都记下了,凤仪女官要操持寿康宫的事务太过繁忙,此事便由你来办。” 德安公公愁出苦瓜脸,要论忙,他御前大太监可是皇宫头一份忙的,现在又加了个赏花宴的活儿,可不得转成陀螺了。 “怎么?你办不到?” “奴才领旨,定叫这赏花宴办得漂漂亮亮的,让太后娘娘和陛下舒心。” 赏花宴诶,那么多名门千金,到时候皇帝看上几个小美女,自己说不定还能从中捞点小钱钱。 还有放在乾清宫养的小奶猫,哪位小女生能抵挡住小猫的魅力呢。 哈哈哈,这次绝对要发了发了! 陶岁岁咬着嘴巴偷笑,没留意太后投来的目光。 鸳儿恭敬答道: “妖妃不详,如何能与娘娘相提比论,何况一位未册封的小宫女,娘娘莫要多思了。” 太后眼里却满是忧愁。 曾几何时,她也曾穿着宫女的服饰,和还不是妖妃的她一同眺望远方云霞。 * “喵呜喵呜” 小猫舔舐着陶岁岁的手,跳到她膝上用小脑袋蹭啊蹭的。 “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雪团?雪球?毛团儿?” 小猫只是喵喵叫,看不出同意与否。 “不若叫飞鸿,看她浑身雪白,唯有脚掌有些许灰黑,正应了那句飞鸿踏雪泥。” “哇哦,你想被叫小咪啊,好呀就叫小咪吧。” 陶岁岁身后的云淮生:就这么被无视了? 不是,她是在装傻吧?! 陶岁岁装作刚看到云淮生的样子,抱着小猫一脸惊讶。 “不知国师在此,奴婢和小咪冒犯国师了,还请您恕罪。” 得,直接把名字定死了,完全不给自己发挥的机会,云淮生有点能理解皇帝每次提起这个宫女,那种又爱又恨的感觉是哪里来的了。 “无事,本国师也只是闲逛至此,与你们相见是缘分。” “本国师记得你,在陛下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叫岁岁,对吧?” 陶岁岁点头应是,等着来人说出和自己“偶遇”的目的。 “哎呀,陛下这会儿该用膳了,奴婢先行告退。” 一听那个严字,陶岁岁就猜到云淮生下半句想说啥,他也算出身世家公子,还是当朝大国师,这么惦记一个小宫女还能有什么目的。 严微心思单纯,被他惦记未必是好事。 陶岁岁还没等他说完,就匆匆蹲膝行礼,一溜烟跑回乾清宫去了。 今日的菜是铜炉羊肉锅子,秋风起,正是吃羊肉滋补的好时候,她夹起碗里的肉,闻了闻。 不对啊,这羊肉怎么有股子酒味? 第二十四章 锅子里有暖情酒 “怎么?羊肉有什么问题?” 德安公公看出陶岁岁的犹豫,上前问道,眼睛却在眨巴着示意。 “这可是太后娘娘赐的锅子。” 好吧,是太后赐的,她总不能害自己的亲儿子吧。 陶岁岁夹了一小块羊肉入口,清香甘甜,还泛着淡淡酒香,味道真不赖。 宫女又递了另一个锅子的菜,依旧是羊肉,只是清汤上多了点红枣枸杞,入口后依旧是飘着淡淡酒香。 “既然是母后嘱咐的,那朕便多吃一些吧。” 皇帝示意德安,只要是太后赏的菜肴,统统都吃了三筷子,只是按照皇宫规定,吃了三筷子后一个月都不能再上这道菜了。 岁岁喝完一碗清汤,今日试膳的工作便算结束了,可离她休息的时间还早着,依旧是跟着皇帝到浴池,低头递帕子递金盆,全程有条不紊一丝不苟。 唉,可惜。 为什么宫女伺候都要低着头呢,她还是想看看皇帝有没有腹肌。 浴池的热气腾腾,更熏得她面上红霞飞涨,身上燥热非常。 陶岁岁觉得眼睛有些恍惚。 没搞错吧,当年跟闺蜜商量要泡吧摸男模的时候也没这样啊,怎么只是想想皇帝的腹肌,就恍惚到站不住脚了。 偏偏皇帝这时还喊她过去。 “吩咐御膳房,给朕拿碗解酒汤,速去。” 皇帝今晚喝了酒吗?还是说羊肉锅子里那一点点酒? 真菜,连自己都不如。 陶岁岁此刻还能勉强走直线,虽然眼睛有点晕,但一到外面,吹了吹冷风,神志立马清醒多了。 “哎呦岁岁姑娘,您脸怎么这么红呐。” 意识到锅子有问题,陶岁岁连忙自己先喝一碗,等眼前不迷糊了,才端着龙纹黄底的瓷碗,把醒酒汤装在食盒里。 可当她回到浴池,门口值守的太监却说皇帝已经走了。 怎么回事,放自己飞机? 刚被醒酒汤压下去的酒劲儿,忽地被这句话给激出来,她现在可是皇帝的贴身宫女,要是皇帝抽风,责怪自己没跟着怎么办? 她的赏赐会被全部没收吗? “陛下去哪儿了?回乾清宫了吗?” “应当不是乾清宫,陛下的御辇往那儿去了。” 值守的太监倒是好心,给陶岁岁指了方向,但她才来皇宫没多久,宫道成千上万,她怎么知道皇帝去哪里了? 没办法,只是靠两条腿硬跟吧。 陶岁岁拎着食盒在宫道上不停问人。 这个说皇帝去了尚书房,那个说皇帝回了乾清宫,总之各有各的说法,就没听到一样的回答。 陶岁岁明白了,皇帝这是故意在耍她呢!让她拿醒酒汤的时候便有预谋,古代又没有路灯,黑灯瞎火的,这不是存心折磨人嘛! 一定是云淮生。 她想起今天故意打断云淮生的问话,这家伙必定面子上过不去,肚里憋着坏水借皇帝的手来折磨自己。 陶岁岁不愿意走了,她回到了乾清宫,抱着醒酒汤蹲在宫门的台阶旁。 等皇帝一回来,就能看到苦苦等待的自己,说不定一心软就找不到错处责罚了。 * 御辇上的皇帝,已经命令抬轿子的轿夫逛了小半个宫城。 “陛下,宫门快落钥了,是不是该回乾清宫了?” “朕还在外面,哪个宫敢落钥?” 皇帝将腰带松了松,让灌进来的风稍稍缓解身上的躁动。 他让德安去查了才知道,太后今日居然看了后宫的彤史,当晚就赐了这道羊肉锅子到自己的餐桌上。 怎么回事,母后要逼自己霸王硬上弓吗? 皇帝不敢再想,刚刚压下去的冲动复又升起,他很想现在冲去寿康宫找太后质问,但此刻自己这个状态,根本不适合。 听到德安在旁叮嘱小行子: “陛下方才吩咐的醒酒汤,快去找岁岁姑娘拿。” 皇帝一掌拍在御辇的扶手上。 “滚回来!” 他故意支开陶岁岁,就是看到她脸色不正常,才让她吹吹冷风清醒清醒,德安怎么还上赶着去把人找来。 “去寿康宫。” 皇帝指着小行子,让御辇在宫道上停下。 “你只需要替朕前去寿康宫,不必说话,然后把太后或鸳儿的话记下给朕便是。” 他思索片刻道: “朕今日不回乾清宫,去西暖阁。” 德安被皇帝这一命令吓得发抖。 “那朕就换个懂闭嘴的御前总管。” 将就一晚对皇帝而言也不算什么,他只想着赶紧躲开陶岁岁,不让二人连结更深,却感受到手脚和后背一阵阵地发冷。 怎么回事?她没回乾清宫,也没回宫女的住处? 看她样子机灵,总不至于那么傻,会在宫殿外等自己回去吧? 皇帝突然感觉心中一阵泛酸,委屈、难过等情绪一时间涌上心头,他顿时明白这是陶岁岁此刻的心情,他就像是被什么勾住了魂,勾得他只想让御辇掉头,回到乾清宫看看那人是否还在宫外等候。 德安看出了皇帝的犹豫,小声问道: “陛下,回去吗?” 凉风袭来,只觉身上渐生凉意。 “让朕说第二次,你的胆子是越发大了,明日自己去慎刑司领罚。” 随着轿辇晃晃悠悠越走越远,乾清宫的人也开始忙活起来,蹲在外头的陶岁岁正难受着,偷偷抹了把眼泪,一名宫女过来推推她。 “岁岁姐姐,您怎么还在这儿呢。” “陛下今儿去西暖阁,说是咱们能放一晚的假,都不用伺候了,快些回住处歇息去吧。” “那醒酒汤?” 那宫女把食盒拿着,跑到来传达通知的小太监手里。 “喏,这不就好了,快些休息吧,看您今夜守了大半夜,别明儿风寒可就遭了。” 狗皇帝总算有点人性! 陶岁岁今晚已经被气哭了,她从小到大可没受过这种委屈,偏偏身上还有些发烫,难受得紧,她把泪抹干净了,回到自己房里。 今日倒是巧,严微和春花秋月都安排在宫道值守,房里只有她一个。 陶岁岁一上床便呼呼大睡,谁知迷迷糊糊地,手便往一处柔软的地方伸去。 第二十五章 不胜酒力的小猫 “严微你回来了么?” 眼皮子发沉,陶岁岁只能勉强打开一条缝,迷迷糊糊看见褐色的衣裳,两手绕过对方肩头搭过去。 狗?皇帝! 谁在骂朕! 皇帝被这声狗皇帝气得一激灵,看看周围陌生而破旧的陈设,莫名的慌乱充斥心头,只觉头疼欲裂,浑身发冷。 难道自己从未逃脱过,回故国当皇帝,只是一场黄粱梦? 怀中生暖,皇帝忍住头疼往下看去。 只见身侧躺着双颊如胭脂般晕红的陶岁岁,温软的身子像她收养的小猫儿,收起利爪安心缩在他的怀里。 是了,自己的锅子被下了暖清酒,为了躲她,才到西暖阁歇息,怎么到这儿来了? 皇帝的理智告诉自己要推开她,但偏偏陶岁岁此刻双手拽着他的袖口,青丝散落颈间,又往自己身上蹭了蹭。 他情不自禁展臂将她环抱在怀。 好冷! 或许是二人共感的缘故,皇帝和陶岁岁的后背皆是一片冰寒,所以她刚刚骂自己,是因为深夜在乾清宫受冻的缘故? 皇帝忍不住笑了笑。 让小猫挨了冻,确实该骂。 皇帝低头凑近她的鼻尖,嗅到陶岁岁吐息间带着的酒香氤氲,想起她晚膳时,捧着飘酒香的羊肉汤一饮而尽的模样。 原来还是只不胜酒力的小猫。 他好像找到了下次捉弄她的办法。 怀中人儿梦中呢喃,皇帝只是皱了皱眉,低头让二人距离更近。 尽说些大逆不道的话,他喉结滚动,原本冰冷的后背竟因为紧张生出薄薄细汗。 朕发誓只是想堵着她的嘴,绝没有非分之想。 “唔!” 陶岁岁突然一用力,伸手就往皇帝身上推。 “热死了,走开!” 她一翻身,给皇帝一个大后背,抱着冰凉的被子再次呼呼大睡。 窗外传来细微走动声,还夹杂着些兵器摩擦的声音。 睡了半宿的陶岁岁只觉得脑子一阵阵地发疼,被子很快被焐热,她又转了个身,很自然地伸手去抱旁边的东西。 她不是一个人睡吗?旁边哪儿有什么东西! 陶岁岁不敢睁眼,两手不安分地在黑暗中摸索着,额头上方不时传来鼻息炽热,还有耳边的声音。 我去?!采花贼! 陶岁岁不敢乱动,张开嘴想深呼吸,又怕被贼人发现自己已醒来,赶紧闭嘴。 上次被太监绑架,还有狗皇帝来救她,现在人在西暖阁睡着呢,严微她们都不在,该怎么办? 碰巧这三个字传入皇帝耳朵,他只当陶岁岁又在梦里骂她,宠溺地低头用手拨弄她红透了的脸颊。 陶岁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脚慢慢把被子撩到身边。 然后一个猛扑! 弹跳起身把被子蒙住贼人的脑袋。 “啊哒!” 扫堂腿!回旋踢!陶岁岁把在视频里学的防身格斗技巧全部用上,对着被子里的贼人拳打脚踢。 “居然敢吃老娘豆腐,我打死你!打死你!” “嘶——啊!” 在陶岁岁用力挥拳的同时,身上猛地像被挨了一下,让她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定是那碗羊肉汤的酒太醇厚,酒还没醒呢。 陶岁岁不敢放松,对准被子邦邦又是两拳。 “住手!” “臭流氓,还敢喊住手?” “朕让你住手!” 手在半空停住了。 被子滑落,露出陶岁岁日对夜对再熟悉不过的脸。 “陛下?” 陶岁岁紧张到有些磕巴。 刚刚什么情况,霸道皇帝半夜偷偷爱? 陶岁岁想跑,被皇帝一把揪住。 窗外一直跟着皇帝的德安公公和几名侍卫听到屋里动静,各个脸涨红,这是什么花样? 论会玩,还得是自家陛下。 “这是朕的皇宫。” 陶岁岁不说话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想去哪儿谁敢说什么。 她想故技重施,眼泪汪汪地贴近皇帝去听他心声,再想想怎么解决当前难关,却被皇帝一把推开。 “你一介宫女,胆敢爬龙床?” 陶岁岁诧异望着自己那张,比大学宿舍床还破的小床铺。 “朕睡在哪儿,哪儿就是龙床。” 狗东西!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德安!” 德安公公带着端水的宫女一脸喜色跑进来,见到衣衫略微整齐的两人,再望望床铺。 陛下这一晚上,难不成什么都没干? 他这个太监怎么比皇帝还着急呢? 皇帝指着陶岁岁,惩罚的话已经打了几遍腹稿,却舍不得说出。 论轻薄,到底是自己今晚动手的多,再加上那碗汤,他知道陶岁岁是无辜的。 “朕身边不要安排这些病秧子!” “回宫!” 见陶岁岁满脸通红,身上还冒着热气,德安公公使了个眼色让小宫女去探她额头,果然滚烫。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哎呦岁岁呀,怎么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呢!” 翌日,陶岁岁被严微强制摁在房间喝中药。 古代这药还真是又浓又苦,一点都不掺假的,陶岁岁捏着鼻子喝药,被苦得直发抖,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德安说陶岁岁高热不退,这几日都不能在跟前伺候了。 皇帝嘴里泛着苦,心里也苦。 她什么时候着凉的? 是在乾清宫等自己时,还是昨夜里自己贪看美人醉酒,没给她盖被子时? “陛下,太后娘娘说羊肉锅子的事,还请您过去一趟。” 皇帝冷哼。 “母后事事劳心劳神,朕就不必打扰她了。” “查,是谁把彤史拿给母后看的,统统杖杀。” 第二十六章 打入冷宫 皇帝又打了个冷颤,这是他今天打的第三个冷颤。 “良药苦口,那小宫女再喝两日病就好了,陛下您自然也不用受这苦。” “云!淮!生!” 皇帝指节已被握得发白。 “你不是说,只要朕与她日日相处,共感便能平衡甚至减轻吗?” 西暖阁的事已经查清,根据德安他们口供,皇帝是半夜自动醒来,晃晃悠悠走到陶岁岁睡觉的地方。 下人们以为皇帝临时起意,不仅不敢去阻拦,还赶紧让人备好清水等候。 云淮生一时失语,打了个哈哈道: “这时日还不够长,兴许效果还没有出来,何况不是还有太后娘娘的暖情酒嘛。” 他听说皇帝不仅杖杀了一群宫婢太监,还将太后身边的人大换血,明摆着警告太后不准再干涉自己后宫的事。 “其实太后娘娘也是关心则乱。” “关心?” 皇帝冷笑,想到太后找的托词,竟是说担心自己有意纳陶岁岁而不善表达,才推他们一把。 这算推吗?要不是他感知到身体有异,这会儿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他身为帝君,哪怕是自己生母,也不可能受她掣肘。 皇帝冷声道: “若不是母后,那妖妃又怎会有机会得到父皇宠幸,还将朕送去敌国为质,母后就是因为耳根子太软,才会一而再再而三被人利用。” “至于那些名门千金更是如此,又有几个是真心愿意入宫为妃,不过是为求荣华名利罢了。” 昨夜的事,就算皇帝不给外传,但御辇到宫女住处停留的风声,还是在宫里传开,云淮生自然也听到了不少,揶揄他道: “噢,名门千金是为求荣华,那宫女就不是了。” “她身不由己,怎么能一样呢?” 皇帝脱口而出,心想,何况自己才是主动的一方。 “不过,这般下去也不是办法,朕若是给她名分,久不侍寝只会让人对朕起疑,若是不给名分,朕不希望与她接触过密。” “那陛下打算?” “送她去冷宫。” 云淮生神情讶然。 他知道,皇帝向来疑心病重,这些年来除了自己,但凡别人接触皇帝必定严查,可陶岁岁她毕竟不同。 “冷宫?别忘了她可是与陛下你共感,若是让她干苦活挨打,那陛下岂非……” 皇帝拂袖,主意已定。 “冷宫与乾清宫距离最远,放她过去最合适不过。” “朕不会让她吃苦,但也不会放她在身边,若是你的办法不奏效,那便试试朕的办法。” * 宫女房间里哭声一片。 严微更是抱着陶岁岁嗷嗷哭,严姑姑在旁边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说话。 “我说不定还会回来的,哭什么呢。” “呜呜不行,你要是走了我可怎么活啊,要是有人欺负我怎么办,岁岁呜呜呜,我的岁岁!” 陶岁岁看一眼旁边的春花、秋月。 两人不约而同站得笔直,疯狂摆手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欺负严微。 “你不能这样。” 陶岁岁强行把严微扶正,直视她道: “往后我在冷宫,定是甚少见到你了,你得学着自己保护自己,不能事事依靠别人。” 严微点点头,嗷地一声又哭: 严姑姑终于忍不住了。 一听到管事这个词,陶岁岁腰杆也不由得挺直了。 她原以为经过那夜暴打皇帝,自己迟早挨骂挨打,没想到反倒升职加薪了! 皇帝怕不是个抖M吧。 “要是晚了还耽误事儿,我先过去了,有空会来探望你的。” 陶岁岁挥挥手,朝着冷宫进发。 一路上红墙琉璃瓦,是越看越破败,但陶岁岁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怕。 冷宫好啊,天高皇帝远,自己想怎么耍就怎么耍,至于收集穿越值,眼下皇帝都不想见到自己,还是别勉强为好。 “除了岁岁姑姑外,今儿冷宫还来了批新宫女。” 陶岁岁现在有了一群小跟班,其中瑞书是里头资历最深的。 她带着陶岁岁,让冷宫的宫女太监们都站成两列,像阅兵一样任由她检阅,陶岁岁打眼一扫,诶,里头竟有个熟面孔。 “冬儿?” 上次宫道闹蛇,严姑姑事后追责时认为冬儿诬陷陶岁岁,便把她打发到冷宫里来了。 “岁岁姑姑安。” 冬儿低头垂眉,眼睛里却带着不服输的倔强。 凭什么,她和陶岁岁同时入宫,自己的模样还比她好看几分,就因为宫道上她遇到了蛇,还救了皇上,然后便飞黄腾达了? 听说皇帝前儿夜里还去过她的房间,满宫里都在传她没福气,皇上要临幸时偏偏害了病。 冬儿看着认真在前面训导宫人的陶岁岁,心下越发不忿。 没用的东西,机会在眼前都把握不住,要是皇上来自己跟前,她必定让皇上食髓知味,流连忘返。 “总之,冷宫的事情虽不多,但也是要紧的,各人安守本分,要是有偷懒懈怠的,别怪本姑姑手里的棍棒无情!” 陶岁岁还挥了两挥藤条,在空中挥舞出“啪啪”的响声。 “都去干活儿吧,本姑姑再四处转转。” 冷宫地处偏远,关押的都是先帝朝,或者先先帝朝失了宠但很能活的妃子。 “贱人受死!” “皇上来了~参见陛下~” 但没想到,冷宫里居然还藏着一处幽静整洁的地方。 陶岁岁问瑞书: “这是哪儿?里面还有人住吗?” 瑞书却连忙把她拉开,对她摇了摇头。 “姑姑莫要进去,从前有宫女儿不知情往里头迈了一脚,当下就被砍了头了!” 一步都不能进去?这么严重?里头到底关着谁? 陶岁岁更是好奇了,结合她在21世纪看的小说电视剧。 估计下一章,就该是皇帝的白月光出场了。 第二十七章 冷宫大总管岁岁 既然瑞书说不能进,那陶岁岁就不进,毕竟她又不是恐怖片主角,好奇心在生命面前一文不值。 但她还是好奇。 “里头不安排人进去洒扫吗?” “有专人负责的,姑姑不必担心。” “那他们不归我管?” 瑞书表情严肃,陶岁岁只往里头瞧一眼,便讪讪收回目光。 管冷宫的日子是极其无聊的,因为冷宫根本没人管,哪怕有人死了,草席一裹就能完事儿,陶岁岁闲得在屋里拍苍蝇。 人在无聊的时候,陶岁岁有点想她收养的猫儿。 陶岁岁捧着自己从乾清宫带来的包裹,里头除了换洗的衣服,还有各种能让她回家的值钱玩意儿,幸好现在自己是领导,能有专门的柜子锁东西。 “姑姑!” 冷不丁从后来冒出一声,差点把包裹里的翡翠镯子给砸了。 “冬儿?进门不知道敲门吗?” 陶岁岁板着脸,用身体挡住包裹。 “出去!” 冬儿愣了会儿,拉着陶岁岁的衣袖道: “你想挨打吗?出去!” 笑话,冬儿污蔑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谁跟她讲情分。 陶岁岁可不是小白莲,不然也不会到乾清宫第一天就把春花、秋月揍了个遍。 冬儿还企图打“情分牌”,陶岁岁一个鞭子扫下来,瞬间她的腿浮现一道红红的细痕。 “你!你!” 冬儿捂着脸哭跑出去,逢人便说陶岁岁如何如何严厉,方才是怎么不分青红皂白苛待了她。 “瑞姑姑哪儿会打人呀,咱们往后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冬儿说得起劲,丝毫没留意到瑞书在身后,转过身去又是一巴掌。 “你没听说么?岁岁姑姑指不定往后要当主子,你在这儿嚼舌根,是嫌自己命长了吗?” “还不滚回去干活!” 众人顿时作鸟兽散。 瑞书却从袖里拿出小药瓶,把清凉的药油抹在冬儿脸上。 “你看看你,模样身段哪个不是宫女里拔尖的,姑姑是在保护你,和她对着干只会吃苦头。” “至于她,若是真被皇上看上了,皇上也是男人,跟猫儿一样吃不到就会一直念着,你若是盯着她,还愁见不到皇上?” * “开饭了开饭了!” 陶岁岁见着饭都要两眼放光,自打早上啃了两口馒头,她是一点饭没吃,甚至饿到极点时,嘴巴里居然有了御膳的味道。 她开始相信冷宫邪门的说法了。 冷宫饭菜不错,今天甚至有一整只鸡腿。 冷宫里放饭和别的宫根本不同,那些曾经得宠一时的妃子们疯疯癫癫,所以宫人们也懈怠,打一桶潲水般的饭食扔在门口,再配十来个破碗,就是她们的饭了。 陶岁岁端着手里的饭出来例行检查,看看桶里的“饭”。 这搁监狱都得上军事法庭说虐待战俘吧!太恶心了,有点想吐。 “冷宫的饭食是谁管的?” “是奴才从御膳房拿的。” 陶岁岁打量负责膳食的小桔子和小果子,那两人会意,忙从兜里掏出几块铜板。 角落的冬儿默默拉人围观。 “你看,狗改不了吃屎,她定要狠狠敲一笔银子。” 陶岁岁把饭放下,那些已跌落泥尘的宫妃明明都饿着肚子,却一点不敢碰陶岁岁的饭。 “放肆!你们是打量本姑姑初来乍到,不知道宫里的规矩?” “本姑姑记得,冷宫里的太妃太嫔虽被废,但也要按照最低位份来给吃穿用度,每日猪肉两斤,粳米一升,白糖二两,还有每月的羊肉鸡鸭,就拿这几个铜板来糊弄我?” 围观的人多了,窃窃私语: “冬儿姐说得真不错,岁岁姑姑敲起来,比瑞姑姑还狠!” “是啊,咱们在冷宫本就熬苦日子,她狗仗人势什么呢!” 小桔子和小果子咬咬牙,又从布兜里掏出两枚铜板: 小果子更是哭丧着脸道: “姑姑有所不知,咱们冷宫的宫人向来被人瞧不起,所以那些吃食,都被各宫的主管们强行要了去,能给几个铜板子的,已经是莫大的善人了。” 难怪宫里肥头大耳的奴仆那么多。 要是这些吃的,是给普通宫女太监接济一下,还能捞点外快,陶岁岁倒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欺负她的人头上,绝对不行! “列个单子给我。” “什么?” “我说,把那些管你们要主子吃食的人,列成单子给我。” 小桔子反应过来,抱着陶岁岁大腿。 “姑姑使不得啊,那些人都是各宫出了名的恶人,您得罪了他们,往后有苦头吃的。” 陶岁岁把铜板扔回到他们手里。 “管他恶人善人,我他爹的可是总管冷宫的女人,欺负到我们头上,能不收拾?” 她还有听皇帝心声这个bug呢,用用手段收拾他们,还不手拿把掐。 围观吃瓜的宫女: 以为是刻薄苛待的姑姑,居然是正义执行者? 她们突然想给陶岁岁鼓掌叫好,并给嚼舌根的冬儿投去鄙夷的目光。 * 陶岁岁一走,德安公公和小行子都很紧张。 虽然换了个尝膳的宫女,但看皇帝的样子,很明显这顿饭非常不香。 “撤了吧。” 皇帝只觉得嘴里不仅没味儿,鼻子还隐约有股酸馊臭味。 朕不是让她当冷宫大总管了吗?吃得还那么差? 小行子心领神会: “滚!” 皇帝后悔的念头刚升起,就被人戳破了心思,怒瞪一眼小行子,勉强又吃一块烧鸡。 有点味儿了,虽然和印象中的烧鸡不大一样,但至少是鸡味。 自打陶岁岁离开乾清宫,除了用膳,无事发生,难不成自己和她的共感真的减轻了? 身体突然有种强烈冲动,让他迈开腿往一处逛去。 第二十八章 朕的小猫呢? 吃饱饱,睡觉觉,冷宫的生活真是惬意到陶岁岁有点不适应。 罢了,出去找点乐子吧。 闲不住的陶岁岁不由自主往一处走,还在纳闷身体怎么跟有指引一般,就听到草堆里几声“喵呜”。 原来是小猫在呼唤! 陶岁岁的声音立马夹了起来。 “原来是我的小咪~我不在乾清宫,你有没有想我呀?” “唔~好香的小猫味,让我亲亲,mua!再亲一个~mua!mua!” 小咪的毛绒脑袋不停往陶岁岁脸颊上蹭,把她的心挠痒痒了。 草丛里脚步声渐近。 等陶岁岁意识到,背后那人便已经扑上前来。 陶岁岁无语。 怎么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之前她贴身伺候皇帝那会儿,两人还两三天才见一面呢。 “呜呜我不管我不管,你来了就不能走了。” 严微正好不当值,难得空闲,更是抱着陶岁岁不让走,她本想抱着怀里的小咪一起回去,可小咪却朝着一个地方“喵呜喵呜”地叫,前爪扑腾着要跳出来。 陶岁岁被一把拉扯开。 “小猫儿要去玩呢,你就别拘着它了。” “走吧,还等你跟我说说冷宫的差事好不好当呢。” 小咪刚从岁岁的怀里挣脱出来,在草丛里跳几步,又被皇帝的御辇挡了道。 皇帝心里一喜,压着上扬的嘴角。 难怪方才觉得喉咙痒痒,原来是这只小猫的缘故。 那朕的小猫呢? 他抱着小咪让御辇继续往前,却根本找不到陶岁岁的身影。 “这是哪儿,看顾御猫的人呢?” “那就换一个,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朕来吩咐吗?” 德安本想借着这个话题,把陶岁岁再喊回来,但看皇帝的态度,短期内是没法子了。 那夜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让皇帝如此介怀。 听到春花和秋月不再欺负严微,陶岁岁悬了半天的心终于放下,两人聊了半天,才惊觉居然已经过了宫门落钥的时候。 “反正你也回不去了,不如今晚就在这儿歇下吧。” 陶岁岁留下来的被褥还没收,严微已经帮她铺开拍软。 “就一晚,没事儿的。” 但掌事嬷嬷不比小宫女,消失了一晚,冷宫的人当然会议论纷纷。 冬儿还在记恨白日的事。 周围不少宫女太监被白天的陶岁岁折服,说冷宫终于来了个帮他们撑腰的好总管,都是瞎话,她怎么可能那么好心。 “我说,黑灯瞎火的,姑姑莫不是被什么迷住了吧?” 小宫女们被吓出一身冷汗。 “别吓我,冷宫最忌讳鬼神之说了!” 冬儿嗤笑道: “你们才认识她第一天,如何知道从前,在严嬷嬷手底下她便不安分,不然,怎么能正好在宫道救了陛下。” 瑞书幽幽叹了口气。 “咱们冷宫的人本就出不了头,要是再破些脏水,那连出宫婚配的资格都没了!” 除了升迁,宫女们唯一的盼头就是出宫婚嫁。 听到瑞书都这么说,谁不担心,都被她唬得一愣一愣。 冬儿得逞地笑道: “依我看,咱们就盯着她,迟早有漏出马脚的一天。” * 还未及鸡鸣,陶岁岁就赶紧起来洗漱,跑回冷宫的住所。 还以为自己一日未归,众人会议论纷纷,谁知各个都在低头忙活自己的事,见了陶岁岁还会礼貌问声好。 “姑姑回来了,可担心坏我们了。” 瑞书迎上来道: “姑姑用过早膳没有?给您留了白粥小菜,还热着呢。” 陶岁岁有些感动。 冷宫的人一点也不冷嘛,比乾清宫的好多了。 她饮下一大碗稀粥再配两口咸菜,不错,粥是粥,菜是菜,味道一点没错,昨天味觉出错果然是不适应。 远处的皇帝。 依旧是没胃口的一天,感觉自己最近越发嗜睡,早晨只得匆匆喝了碗稀粥,吃了点酱菜便去上朝。 粥是粥,菜也依然难吃,谁进贡的!朕要打他二十大板! 但好在味觉是回来了,没有和陶岁岁共享味觉的第一天,怎么心里老觉得牵挂着呢。 皇帝面上依旧冷峻,心里却在嘀咕。 她是不是给朕下药了? 冷宫的陶岁岁连打几个喷嚏。 谁在骂我?! 陶岁岁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在乾清宫时她就觉得不对劲,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看她,如今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姑姑您在看什么呀?” 珍珠给陶岁岁递上一杯茶水。 四周寂静,只有偶尔沙沙的洒扫声,夹杂几句疯妃的呓语。 “没什么,按职责巡视一圈而已。” 陶岁岁观察了半天,没有接她的茶。 不对劲,一万分不对劲,他们太乖了。 她昨天虽说小小展示了总管姑姑的威严,但效果绝不可能这么好,能达到整齐划一的地步,必定是有人指使。 陶岁岁想到资历最深的瑞书,在之前,宫女是归瑞书管的,她会不记恨一个空降的大领导吗? 陶岁岁刚想说有什么可问的,见到瑞书眉眼间隐隐的期盼,立刻意识到,她这是在试探。 不会又是窝里斗吧? 上一个敢这样搞的人,已经被陶岁岁制服得又怂又乖了。 “钥匙给本姑姑吧,你们先去干活。” “好的姑姑。” 瑞书倒是没什么,她旁边的冬儿反倒一脸喜色,朝着几个宫女打眼色,示意她们看过来。 原来是请君入瓮,挖了个坑等自己跳呢。 陶岁岁根本不带怕的,回到屋里就找了根趁手的木棍,见前方人影晃动,那悠哉悠哉的步伐,根本不是冷宫的人。 她把目光拿得更紧了,跟着影子一路走到瑞书说绝对不能进的屋子前。 怎么是这里? 上一章没出现的白月光,终于要在下一章来了吗? 陶岁岁突然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相信瑞书。 第二十九章 到底谁是白月光 进还是不进,陶岁岁选择先保住自己的小命。 她也不是傻子,瑞书说完后她便立刻找了严姑姑核实,确有此事。 那人影偶尔晃悠,偶尔走得笔直,分不出到底是醉还是醒。 陶岁岁握着手里的木棍,伸进去一截儿。 “笃!笃!” 人影果然听到声响,折返回来。 她又继续敲击两声,想着等看到那人庐山真面再做打算。 然后,她便从地上晃晃悠悠的影子上,看到了同样晃晃悠悠的圆形物体。 系统音这时响起: “滴——检测到宿主物品丢失,扣除穿越值3。” 我TD的!(╯‵□′)╯︵┻━┻ 挡她回家路,这是人能忍的? 陶岁岁趁着对方拉木棍的时候,利用惯性一把把对方扯过来,却见他浑身漆黑,连脸上都用黑色的斗篷遮着。 连夜行衣都有了,果然是小偷! “来人!抓小偷!” 棍子“邦邦”落下,直往那人身后猛锤。 陶岁岁正打得起劲,背后突然一痛,双手瞬间被卸了力。 难不成还有同伙? 她继续大声喊着追着,拼劲全力往那人身上一扯,顺势将玉环扯回自己手里。 “哪儿有贼?” 四周突然冒出几名侍卫,挡在陶岁岁面前,她急得往前指。 “就在后面,哎呀你们快去追!” 那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朝着她指的方向去追,可前方分明什么都没有了。 奇了怪了,难不成那个黑衣人还会轻功? “哪儿?小偷在哪儿?” 听到是陶岁岁的声音,冷宫的其他宫女太监也纷纷从被窝里冲出来,但又听她说已经有侍卫去追,才回去继续休息。 瑞书眼珠子一转,看到陶岁岁手上的玉环。 “是陛下御赐的玉环被偷了吗?” 陶岁岁护着玉环,三千万啊,幸好被自己抢回来了。 “是,大家伙儿也要当心些,护好自己的贵重物品。” “大家放心,那贼挨了我几棍,定受了伤,明日把风声放出去,一查就知道了,都回去休息吧。” 她想支起身体,“哎哟”一声,没忍住后背传来的疼痛。 没想到那偷儿居然还有帮手,到底是谁在背后偷袭! 瑞书领着一帮子人回了大通铺,眼神示意冬儿,对方马上会意。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什么偷儿,八成是情夫~” “要不是她主动送,陛下御赐的东西谁敢动,定是送出去又后悔了呗。” 旁边不少宫女开始为未来担忧。 “她浪荡,那咱们怎么办?” 瑞书轻咳两声。 “放心,我怎会不管你们。” “若此事属实,得空咱们严查她的包裹房间,还愁找不到证据吗?” * 乾清宫 依旧是熟悉的二人成行。 但云淮生基础,皇帝就不基础,他这会儿正躺在龙床上疼得龇牙。 “轻点轻点,你会不会上药啊?” “那陛下喊太医来?” 皇帝把脸埋在枕头里。 “算了,你来吧。” 要是让太医知道他是被宫女揍成这样,那他堂堂皇帝的面子还要不要! 他看一眼角落里的“夜行衣”。 今夜真是莫名其妙,他不仅一个人走到了冷宫,不光拿走了赐给陶岁岁的玉环,还回到了小时候被幽禁的地方。幸好在清醒的时候,四方暗卫给他掩护,才没有惹人怀疑。 从前他为了不被妖妃发现,就想尽办法从各处拿来黑色的布料,做成粗糙的斗篷,企图把自己隐匿在黑夜中。 这夜行衣,也早就随着登基,被他尘封在那段回忆之中。 云淮生给他分析: “陛下是不是又梦到从前的事了?” “美玉有灵,那玉环到底跟了陛下好几年,在迷糊间对它熟悉也是正常的,陛下无需过多担忧。” 皇帝勉强支起身子。 “你说的有道理,朕如今与她共感的感觉渐弱,今日之事,应当只是梦魇所致。” “只是那宫女,实在可恶!” 他一激动,又扯到背后的伤口,疼得直抽抽。 云淮生道: “共感虽弱但也还在,今日这几棍,至少也有四成分在她身上,算是自作自受了,陛下就别怪她了吧。” 皇帝眼神幽怨: “你到底是哪边的?” 云淮生低头不语,心想陶岁岁可是严微好姐妹,将来少不得有求于人的时候。 天边刚吐白,冷宫闹贼的消息便在陶岁岁安排下传开。 她心想靠着皇宫传八卦的速度,至少三天就能把人抓到。 却不知道这消息刚传出冷宫,就被一股神秘力量拦住了。 “德安公公?您怎么来了?” 没想到御前的大红人,德安公公居然会来冷宫,那些想出头的宫女太监们一个劲儿想往他跟前挤。 陶岁岁一个眼神扫过,那些人迅速低头干自己的活。 “还是陛下知人善任,让您来管辖这儿,瞧瞧,这才多久,底下的人就被您管得服服帖帖了。” “公公说笑了,我再有本事,不都是您教导得好。” 两人商业互吹五分钟,终于进入正题。 “岁岁姑娘您也知道,太后娘娘要办赏花宴,可千头万绪咱家这一双手办不来,想着,找您借些人来用用。” 众人一听,立马竖起耳朵。 陶岁岁可太知道他们的心思了,附和道: “好说好说,难得有能在太后娘娘和陛下跟前露脸的机会,还得多谢公公提携。” 她故意把声音放大了些。 人精如德安,怎会不知道陶岁岁要用赏花宴来收拢人心。 “那当然要贴您心的才行,先谢过岁岁姑娘,下回来,咱家可就直接领人了。” 德安公公刚走,众人想献殷勤的心就藏不住了。 瑞书直接挤到最前面。 “姑姑,我在冷宫呆的时间久,不如让我替您选几个?” “不必。” 陶岁岁挺直腰板,严肃道: “我做人向来公道,什么银子花样子我都不要,谁的手脚最麻利,最勤快,自然会有举荐。” 她盯着瑞书和冬儿等几个总是互打眼色的。 “若是有人不动手,反倒在背后嚼舌根子,冷宫容不下你,自然有慎刑司可以收拾你!” 第三十章 装鬼吓死他 陶岁岁根本不用动手,那几个人便已经自乱阵脚。 回去的路上,原本的小团体悄然瓦解,只剩冬儿和零星一两个人,连瑞书都不和她们站在一起。 不过等陶岁岁身影一消失,瑞书便马上凑上前去,嗤道: “狐假虎威罢了。” * 拟订人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陶岁岁考量了很久,一方小小的冷宫,她愣是把脚都磨破皮,走起路来跟针刺般发疼。 乾清宫外,陶岁岁一眼便看见皇帝寝殿外的金锁头,还有挂在外面的金铃铛。 “这是……” “陛下这几日浅眠,便让云国师给寝殿上了锁,以金气镇之。” 陶岁岁很赞同云淮生的说法。 如果她也抱着这么一个大金锁头睡觉,肯定睡得比谁都香。 “公公现下可得空,名单已经拟出来了,还请您过目。” “哎呦现在可……” 铃铛声响,皇帝正好从寝殿走出。 陶岁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乾清宫贴身宫女可不是白当的,皇帝睡觉啥时候翻身她都知道。 “是你?” 皇帝看下拜的陶岁岁,想到这两日脚掌处传来阵阵刺痛,低头下扫,瞥见她因为长时间走路而磨平的鞋底。 “奴婢无意叨扰陛下,望陛下恕罪。” “无事。” 皇帝收回目光,还是忍不住提醒。 “你虽勤勉,但也别累着身子。” 哇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皇帝居然会关心人了!? 陶岁岁心里升起一点点温暖,但也只有一点点。 因为,她今天是要来干大事的。 【一大早回来,她是有事求朕吗?】 【朕心情好,她哭哭朕或许会答应。】 让她哭? 她倒要看看今天谁会哭! 陶岁岁慢慢起身,身体因为起来的动作不自觉向前倾,同时,心声开启! 【呜呜呜好惨啊,我在冷宫被饿死,好惨啊!】 【昏君……让奴仆中饱私囊,克扣主子的食物,让我们饿死冷宫……】 噫噫呜呜的鬼声当陶岁岁起来瞬间,在心里瞬间迸发,入数进了皇帝耳朵里,他脸色骤然一变。 碰巧身后金铃铛被风吹响,泠泠响声如梵音般让人沉静。 这都吓不到皇帝? 陶岁岁决定换种办法。 “岁岁姑娘你怎么了?” 见她身子一趔趄,小行子连忙伸手去扶,陶岁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眉眼间流露出的满是惊恐。 “无事,奴婢先回冷宫了。” 冷宫?方才的鬼魂也说是冷宫的,难不成是她带来的? “等等!” 皇帝喊住陶岁岁。 “冷宫如何?” 堂堂皇帝,居然关心起连宫人都嗤之以鼻的冷宫,周围人只觉得稀奇。 皇帝想了想,找补一句。 “冷宫虽说关押的都是犯了错的宫妃,但多与母后相识,若不安宁,母后亦不安。” 陶岁岁见机会来了,眼里像是找到了希望般看着皇帝,嘴巴却不敢开口。 心声再次开启: 【昏君!昏君!连奴才都管不住的昏君。】 【让我们饿死投胎饿鬼道,我要吃了你……】 皇帝脸色都开始变了。 “德安!” 德安公公立马会意,跟在陶岁岁身后。 “奴才这就去严查!” 人员名单陶岁岁一早就列好了,就等着德安公公来呢。 冷宫里的人见德安公公再到,还以为是选拔赏花宴的,没想到他拿着那些克扣冷宫吃食的名单,找小桔子小果子略加核实,不多废话就把上头的人员给发落了。 照他的话来说,宫里的人多的是,等着上位的人可都抢破了头,谁在乎少几个小头目。 一时间,宫里强取豪夺的风气平息,冷宫不光废妃,连带宫人们的饭菜也好起来了。 “巧言令色罢了……” 冬儿还在嘟囔,被珍珠翻了个白眼。 “管好你的嘴吧,我看岁岁姑姑不知道比瑞姑姑好多少,咱们碗里现在都有肉了。” 旁的太监也附和: “就是,总说岁岁姑姑偷人,可人呢?你找出来看看!” “再污蔑我们的岁岁姑姑,仔细我告你的状,撕烂你的嘴!” 有奶就是娘,原本还有几名成员的“抓奸”队伍,瞬时只剩三四人,人丁稀零,实在可怜。 陶岁岁当然什么都知道,但她装不知道。 风言风语最多赏他们几耳光,现在的她要出手,必定要一击必杀,不死也要脱层皮,才能树立威信。 赏花宴的名单已出,陶岁岁爱憎分明。 “所需人手众多,所以冷宫全员都在。” 没想到居然全员都有机会,底下偷偷欢呼声不时响起。 陶岁岁咳嗽两声,示意他们安静。 冬儿心里一喜,看着陶岁岁故意提道: “可是冷宫没人管,只怕不好吧。” “姑姑总该留下来坐镇呀~” 陶岁岁点头道: “确实如此,虽说有侍卫把守,没有人到底是不像话,要留一个能管事的才行,所以……” “瑞书姑姑和冬儿,你们留下,其余的,到时候跟我前去。” “我们?不该是你?” 瑞书和冬儿突然被点名,脸上颇为不忿。 这时有旁的小宫女道: “你们不是说要姑姑去嘛,瑞书姑姑也是姑姑,比岁岁姑姑资历深多了~” “就是,冬儿你们关系那么好,有好差事哪有不一起的呢。” 陶岁岁都不用说话,自有人帮她怼回去。 沈叔叔挥拳!爽! * 乾清宫 德安看着埋在奏折堆里的皇帝,奉上茶水的时候故意奉承道: “岁岁姑娘真是能干,便说这次宫里贪腐的事儿,名单明细一一罗列清楚,真是管事儿的一把好手。” 皇帝头都没抬。 “那你去冷宫,你的大总管给她。” 德安自知失言,哭丧着脸佯装扇自己几个嘴巴子道: “是奴才失责,奴才明儿就去领罚。” “领罚就罢了,难得满宫里数你伺候得舒心。” 皇帝脸上难得露出了点笑。 云淮生确实有本事,得知自己梦游,想出用金铃铛和金锁镇压的法子,再加上冷宫的事一处理,这两天不再有冤魂缠身,果然睡得安稳。 至少,自己不会再乱跑了。 德安伺候着皇帝入睡,扇扇周围的热风,一面吩咐人道: “今儿闷热,把窗开开。” 第三十一章 夜半刺客 夜已深,陶岁岁躺在冷宫为她准备的总管姑姑套房。 算起来,她在这儿才睡了两晚。 德安公公心细,为着人选留了她好几晚在乾清宫,自己又为了核查那些克扣吃食的事,在外头跑了几晚。 “累死了……” 陶岁岁在床上躺成了个大字,姑姑这个名头还真不好当。 “笃、笃……” 门口传来几声轻微的响声,还伴随些啜泣声。 “珍珠?怎么哭起来了,谁欺负你了?” 她揪着陶岁岁的袖子。 “姑姑……有鬼……” 陶岁岁顿时觉得背后凉凉的。 珍珠说有鬼的地方,便是自己上次打贼的“禁地”。 是刺客?! 陶岁岁明白了,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里头八成不是什么白月光,说不定藏着皇家的珍宝啊! “珍珠别怕,你先回去,我出去喊人。” 冷宫里的宫女太监大多新兵蛋子,未必有她能干,还是喊几个侍卫靠谱。 如她所愿,那间奇怪宫殿外面就站着侍卫,陶岁岁小跑过去。 “侍卫大哥,我听见宫女说里头可能有人,你们武功厉害,能否跳到墙头帮忙瞧瞧?” 侍卫们倒是配合,飞跃上墙,看了好一会儿。 “无事,姑姑放心回去就是。” 无事? 陶岁岁皱眉去看,不可能吧,难不成珍珠在骗她? 里头确实空无一人,别说人影,鬼影都没。 “许是小宫女胆小罢了,谢谢侍卫大哥。” 她再往里扫一眼,秉持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原则,瞪大了眼睛使劲儿看。 好吧,确实没人,自己吓~自己~ 陶岁岁转身准备要走,耳边“咔嚓”枯枝断裂的声音,她正回头确认,却看见侍卫一脸惊恐的样子。 能让侍卫都害怕的…… 陶岁岁的脑袋像没了油的木偶人一样转动失灵,想动,但根本不敢动,那些侍卫更是害怕,一副想伸手又不敢动的样子。 糟了!八成还是猛鬼! 偏生这时候不知哪儿传出几声猫叫,陶岁岁被吓得尖叫弹起,一双手从她身后伸出,像拎兔子般把她扯进去。 “救……” 我字还没出口,陶岁岁全身腾空,硬生生被拽到里面。 围观侍卫互相打了个眼色,知趣后退,不能打扰那人的兴致。 完蛋了,自己真的完蛋了。 要么被鬼害死,要么被知道自己来这儿的皇帝杀死,不要啊,她还没收集完点男模的巨额财产呢! 陶岁岁拼命蹬腿挣扎,好不容易踢到了对方膝盖,那双捂着她口鼻的手突然松开。 “别……别杀我,求求你。” 连侍卫都怕,她这回算是真正的孤立无援,冷宫里的那群人这会儿估计睡得正香,根本不会有人来救她。 “你是人还是鬼?是鬼的话我可以给你烧很多贡品,金元宝银元宝我都会叠。” 那双手缓缓下移,禁锢着她的脖颈,陶岁岁相信只要他愿意,稍一用力就能把自己头给拧断,手上原本冰冷的触感也逐渐有了人的体温。 “刺……刺客大哥吗?你是求钱的对不对?我有很多很多钱!” “我房间就在宫道外第一间,你别杀我,我的钱都给你!” 对方的手明显松动。 在陶岁岁愣神之际,那双手将她横腰抱起,一跃跳上屋顶,轻车熟路找到她的住所。 陶岁岁:不对吧?自己有跟他说过是哪条宫道吗?怎么就进来了! 是那个偷玉环的贼! 她本来还想打个马虎眼,趁着找路的时候伺机逃走,可对方对这里熟悉到,简直就跟进自己家一样啊! 对方一直单手环抱着陶岁岁,牢牢将她禁锢在手臂以内的距离,也不多废话,翻开了她的包裹。 “大哥……只要能放了我,这些银子你随便……” 【朕怎么又出来了?】 【怎么又是她?】 察觉到是陶岁岁,那双手在她脖子上更松了。 居然是皇帝! 陶岁岁的脑子快要加载过渡了,难怪那些侍卫那么害怕,难怪他能无所顾忌进入禁地。 所以那天偷玉环的,今天玩偷袭的,全是狗皇帝! 【怎么不说话,被吓到了?】 陶岁岁马上配合演戏: “刺客大哥求求你,饶我一条命吧……” “银子你随便拿,但其他的东西比我的命还重要,求求您高抬贵手行么?” 【噗嗤,可惜不能正面看她,肯定快被吓哭了。】 【小猫真好玩,朕要再逗逗她。】 那些银子皇帝碰也不碰,伸手就往玉环上面伸。 他故意压低声线。 “不行,我只要这个。” 陶岁岁呼吸都快停滞了,这可是她的命根子!陶岁岁单手抱着他的手臂,把心一横,张嘴就往上面咬。 她本想趁着对方吃痛,就趁机把玉环抢过来,没想到自己的手也在同时感受到刺痛,两人同时松手,玉环掉在地上“啪嗒”一声,摔裂了一角。 “滴——系统检测玉环有损,价值减少为两千万。” 啊!她的钱! 陶岁岁很想发疯,拳打脚踢把皇帝揍死,但理智告诉她,这样做除了并不能对她回家有半点帮助。 【怎么还不说话,她……】 眼泪接连滴到皇帝手上,陶岁岁平静了片刻收拾好心情,开始飙戏模式。 “这是陛下赐给我的东西……我……我……。” 她声音里都带着颤抖,开始呜呜哭泣。 那双手明显垂了下来,陶岁岁扑到碎裂的玉环面前,将碎裂的口子对准自己的脖子。 “你做什么!” 皇帝一着急,声音也忘了伪装,伸手夺过她手上碎片。 陶岁岁哭得伤心。 “我辜负陛下对我的信任,未能保护御赐之物,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让我死了算了——” 她拔腿就往墙上撞,脑袋还没伸出去几厘米,身子就被人拦腰截住,陶岁岁满脸视死如归,不停蹬着腿执意要寻死。 “别去!” 皇帝没想到自己只是随手打赏的东西,在陶岁岁这儿竟比性命还重要,刎颈不成,还想要触墙自尽,往常在他心里如猫儿般可爱的小宫女,竟有如此刚烈的性子。 他内心一时被触动,强行掰过她的身子,让陶岁岁转了个圈,一双泛红的眼睛水雾迷蒙,还在不停流着眼泪。 “岁岁你认真看看,是朕!” 第三十二章 哭唧唧,换万金 随着那声朕,陶岁岁适时呆在原地,一脸怔住不可置信的样子。 “陛下?” 她这才看清皇帝今夜的装扮,与那日一样,将破旧的夜行衣披在身上,说不出的诡异阴沉。 陶岁岁揉揉眼,哭得更大声了。 “陛下……奴婢愧对您的赏识,奴婢……” 她调整了一下跪姿,皇帝以为陶岁岁又要寻死,直接把她横腰抱了起来,放在软垫上。 “别去寻死,一枚玉环而已。” “可是……那是陛下赐给奴婢的玉环,它不一样……” “这又何难,朕再赏你就是了。” 陶岁岁拾起地上的玉环碎片,低低啜泣几声,强行按下心里狂喜,一脸不舍。 “望陛下收回成命,奴婢已蒙天家恩德在陛下身边伺候,今日之事是奴婢守护御赐之物失责,怎能再受陛下恩赐。” “幸好玉环损伤不严重,奴婢明日便去找司制习修缮之法,发誓定将玉环修缮如初。” 皇帝只觉指尖一痛。 拨开陶岁岁的手,握着玉环的指尖上冒出晶莹血珠。 此刻他心里只有愧疚。 【旁人都恨不得从朕身上多要赏赐,怎就偏她最傻,眼前的富贵都不要。】 【若是宫中人人如她般赤诚,朕又何须整日疑心忧虑。】 “不必多说了,今日之事是朕所致,朕自会会补偿你,你无需自责。” 他将那不合身的夜行衣扔在外面,片刻后便有“侍卫”取走。 “衣服烧了。” 又对陶岁岁,语气突然严肃: “此事吞在肚子里,谁也不准说。” 翌日,陶岁岁是被系统提示音给吵醒的。 皇帝言出必行,不光还了对价值2.3穿越值的玉环,还有一把打造成花生瓜子的金果子,可换2.8穿越值,以及两匹价值0.05穿越值的宫缎。 只是陶岁岁总觉得怪怪的。 小行子来送东西的时候,怎么偷偷摸摸,总有股见不得人的偷感呢。 陶岁岁忍不住问道: “皇上怎么说?” 小行子认真回答: “皇上希望您什么也不要说。” 那可太好了,她把收的东西通通收入囊中,还省得自己多解释。 可是她不说,自有人替她说。 昨天被“鬼”吓到的珍珠,本想看看陶岁岁如何,没想到正好碰到她和小行子的会面,她不敢上前。 “此事只有你知我知……若是姑姑叫第三个人……了,只怕……” 是乾清宫的小行子? 珍珠侧着耳朵偷听。 “……都是小玩意儿,给姑姑赏玩的……什么人!” 她正听得起劲,没想到小行子一把将珍珠揪出来,开口便是要罚珍珠入暴室做苦役。 陶岁岁替她求情道: “是我让珍珠丫头来找的,没想到冲撞了公公,我这就带她下去,领罚领打。” 见陶岁岁有意护着,小行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将宫缎改在玉环和金果子上,帮陶岁岁放在桌面。 珍珠眼馋地看着桌上宫缎,对于宫女而言,这可是高级布料,除非跟着得脸的主子拿赏赐,不然想都别想。 陶岁岁拿起剪子干脆利落裁出一块。 “拿去做个比甲吧。” 珍珠受宠若惊。 “谢姑姑赏,今日的事奴婢保管守口如瓶。” 陶岁岁这才放心地点点头,摆手让她退下。 可是等到下午,珍珠的宫缎料子就已经在冷宫传到人尽皆知了。 “你猜岁岁姑姑的姘头是谁?出手那么阔绰” “我打两文钱的赌,押德小行子!” “我押五文钱,肯定是德安公公!” “咦惹……德安公公那么老了,为了荣华富贵,她也真能豁出去……” 住大通铺的小宫女哪有隐私可言,陶岁岁相信珍珠不会说,但正是因为她死活不开口,流言才会变本加厉地疯传。 陶岁岁能察觉到,冬儿已经和她的“战友”在商量“捉奸”计划了。 赏花宴近在眼前,宫人们肉眼可见地忙碌起来。 “你们四个,负责西廊的茶水;你们俩,站在廊下给贵人们扇风;你们三个,负责这块区域的引导……” 陶岁岁安排好一切,一面叮嘱他们主意事项,一面安抚着他们的忧虑,让这些头一回参与宫中重大事务的人放平心态。 “姑姑,到时候您不进去吗?” “不必了,你们多去露露脸,若是有事便到外头来找我,我替上。” 小行子送来的宫缎,陶岁岁只给自己留了两尺宽,除了赏给平时最勤谨的几人外,剩下的料子也分给其他的宫女儿,让她们连夜缝成花边给衣裳添些颜色。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有了宫缎加持,平时只有最次等料子的冷宫宫人们,看起来也和其他宫室的相差无几,腰板都能挺直几分。 “你们虽在冷宫伺候,但不比别人差,万不可妄自菲薄,知道吗?” “奴婢(奴才)谨遵姑姑教诲。” 各家贵女们已经到场,她们因为家族关系,或多或少认识,虽然都有些紧张,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冷场,反倒是姗姗来迟的皇帝,坐在高位上脚趾扣地。 这是谁……这又是谁……没一个认识的,好无聊。 皇帝想走,旁边太后咳嗽几声。 “这些都是名门闺秀,皇帝不如考究她们学问,指不定能选出几个女状元。” “母后放心,儿子去去便回,还得劳烦母后替儿子留心些,至于考究学问,此事全权由母后做主吧,儿子在旁观察便是。” 原来只是为了试探贵女们的反应,儿子长大了,心思也深沉了。 太后欣慰点头。 “罢了,记着快些回来,你若能选出几个,母后才能真正放心。” 想到往后后宫里或许不止下面这些人,皇帝脚下生风,脑壳疼,比处理又臭又长的奏折还疼。 她们生在富贵之家,应当不会因为一枚玉环而掉眼泪吧。 不对,怎么又情不自禁想起来了! “陛下,水已……” “提她做什么!” 小行子刚想说水已经放凉,问皇帝要不要解渴,就被一个眼刀吓得一激灵。 皇帝听成啥了啊,怎么凶成这样。 穿梭的宫人里,皇帝正好瞥见人群中一抹熟悉的颜色,心里不由得一紧。 只是两天不见,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 第三十三章 惹是生非二人组 他“不经意”走过去,咳嗽两声: “小行子,朕的水呢?” 小行子:? 不是刚刚让自己不要提水字吗? 那抹背影明显抖了抖,匆忙转过身跪拜。 皇帝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扫了扫那小宫女身上穿着的宫缎比甲。 珍珠年龄还小,又是第一次见到皇帝,跪在地上有些哆嗦,听到皇帝问起自己的衣裳,头埋得更深。 小行子一看就明白了,这不是皇帝赏给岁岁的宫缎吗?完蛋了,拿御赐之物赏人,这不是明摆着不把陛下的恩宠当回事啊! 偏生眼前的宫女还是个小结巴,说起话来磕磕绊绊。 皇帝眼底已有薄怒,忍着继续问道: “说什么?” “这是她教你说的?” 珍珠慌得连连摇头: “陛下明鉴!奴婢嘴、嘴巴最笨了,这番话是姑姑她、她、她教导时,奴婢记下来的。” 听着小宫女说话费劲,皇帝心里本来颇不耐烦,但一听“明君”两字,那点不耐烦也散去不少。 她又不是神算子,怎能算到自己会问这嘴笨的宫女,定又是自己多心了。 “罢了,下去吧。” 皇帝脸上瞧不出喜怒,转身往别处走去。 珍珠暗自叹了口气,姑姑真乃神人也,幸好提前教会自己这番话,不然刚才肯定要被砍头了。 陶岁岁此刻正在宴会场地的边缘。 既不会引人注目,也方便别人随时找得到她,她感觉自己就像第一次看孩子表演节目的家长,在舞台下又怕又期待。 “珍珠?” 在人员安排上,她特地把机灵的几个都放在前面,怎么会碰到放在边缘地带的珍珠呢? “没事,我相信你们每个人,别紧张。” 按照珍珠那个位置,皇帝八成会经过这里,然后出去透气,今天是别人出风头的机会,不适合用来刷赏赐。 陶岁岁想了想,沿着池子往反方向走。 “诶?你是哪个宫的,怎么现在才来?” “奴婢是冷宫的,姑姑布置的事情多了些,所以来晚了。” 瑞书和冬儿打扮得格外娇俏,笑盈盈地往侍卫手上塞碎银子。 “大哥们若是不信,大可找德安公公要名单核对,咱们真的来晚了,求您早些放我们进去,不然姑姑知道要罚我们的。” 就知道她俩会不安分,果然偷溜出来了。 陶岁岁一副看戏的样子,等侍卫收了银子,她才走出去。 “瑞书、冬儿,你们怎么来了?” 俩人听到陶岁岁的声音一愣,还是瑞书反应得快,上前道: “怕岁岁姑姑第一次伺候宫宴不习惯,所以过来帮衬姑姑。” 说着便想跨进来,被陶岁岁一把拦下。 “不必了,人员单子是德安公公定下的,侍卫若是放你们进去,怕是要受罚。” 把守的侍卫一听自己被骗,立起手中剑把两人逼退,根本不用陶岁岁再做什么。 瑞书和冬儿是赔了银子又折兵,再不甘心,也只能恨恨瞪一眼陶岁岁,转身回冷宫去。 “冬儿,你先回去吧,我在四周转转。” “姑姑是想碰出来透风的贵人吧?” 冬儿一眼看穿瑞书的想法,宴会参与的人那么多,总有一两个耐不住的,只要自己碰上了,就有能往上爬的机会。 两人默契分开两头走,谁也别碍着对方的发财路。 谁知瑞书刚没走几步就被陶岁岁逮了个正着。 “冬儿呢?她不是和你一起吗?” “奴婢不知,许是已经回冷宫去了吧。” 瑞书装傻充愣,陶岁岁见状,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指了个方向。 “她该不会去那里了吧?” “陛下会过去哦,要是冬儿走得快,说不定已经遇上了呢。” “什么?陛下!” 不出陶岁岁所料,这两人的塑料姐妹情不堪一击,她哪里能忍冬儿比她先一步攀上高枝,忙催促道: “她就是往那儿去的,姑姑快去追呀!” 这两人还真能给自己惹事! 此刻由不得陶岁岁多想,不论皇帝会不会看见冬儿,她都得把这颗定时炸弹给拆了。 陶岁岁脚下生风,见到池子边临湖补香粉的冬儿时,已经累得鬓边生汗,气得三步并两步走到她跟前,当场把她带的香粉给扬了。 “啪!” 没等她质问,陶岁岁一个巴掌盖她脸上。 “再敢多话,我马上送你进慎刑司!” “回去!” 冬儿不服气,咬着嘴巴不敢发作,想磨磨蹭蹭拖时间,没想到陶岁岁又是一巴掌。 “看来不用等了,既然想离开冷宫,那我这就去告诉德安公公,收拾包袱准备滚吧。” * 明明走在树下,身后还有宫女儿扇风持伞,皇帝还是觉得后背热得发闷。 手上突然刺痛。 她被打了? 不对,皇帝看了看自己的手,痛感并不明显,应当是她在打人。 想到夜里可怜巴巴护着玉环的陶岁岁,皇帝实在想不到她发狠打人的样子,要是能亲眼见到就好了。 “啪!” 假山后传来清楚的巴掌声。 好凶的声音,皇帝想到被抓起来气得喵喵叫的小猫,忍不住嘴角偷笑。 小行子一个箭步过去抓人。 “谁在假山后面!陛下在此,还不出来拜见!” 假山后顿时脚步声响,又是“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冬儿扑到皇帝脚下,捂着透着红的脸颊哀求道: “求陛下救救奴婢,奴婢只是走错了路,姑姑就要送奴婢进慎刑司。” 方才被扬的香粉依然飘散在四周,这道香粉里可是加了些暖情香的同款配方。 要是碰见了想得盛宠的千金,她就用香粉换出冷宫的机会,没想到她运气这么好,居然直接碰到了皇帝。 冬儿楚楚可怜抬起了头,凑上去时香气更是扑鼻。 “求求您,怜悯怜悯奴婢吧。” 第三十四章 他想浪漫,她想赚钱 香气入鼻,一众人只觉身上有些燥热,不由得深呼吸来缓解体内躁动。 “方才,是你打的?” 皇帝看向陶岁岁的手,还红着,小猫力气真大。 陶岁岁如实回答: “是。” “奴婢安排这婢子在冷宫值守,可她不守本分,所以奴婢便略微训诫了她。” 冬儿匍匐在地上,一派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陛下明鉴,今日赏花宴所需人手众多,奴婢只是担心姑姑这儿忙不过来,才过来瞧瞧的,并非不守本分。” 皇帝低头瞥一眼,身上的燥热让他觉得难受。 “那就是擅离职守了?” 他抬手示意: “杀了吧。” 冬儿傻了,不是说这道香粉让女人闻了心碎,男人一闻就醉吗,怎么皇帝根本不中招啊。 她顿时慌了,抱着皇帝的腿苦苦哀求。 “陛下!求陛下饶了奴婢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等等。” 皇帝突然喊停,看向陶岁岁,冬儿以为事有转机,满怀希冀看着皇帝,谁知他却指了指自己。 “方才你是怎么打她的,给朕看看。” 陶岁岁也愣了。 皇帝这是什么恶趣味,想要看现场打人? 冬儿马上抱住陶岁岁大腿: “奴婢给您打,姑姑你不用疼惜。” “姑姑救我,姑姑!看在咱俩是一起入宫的份上,求您救救我吧。” 陶岁岁看冬儿哭得可怜,一时有些不忍心,想了想还是动了手,啪啪随意打了两下。 皇帝手上几乎没有痛感。 没想到她手下留情了,还真是善良,不愧是朕看上的人。 “陛下,奴婢方才便是这样打的。” 陶岁岁揉了揉手,低头离皇帝远一些,她已经闻到香粉不对劲,只想着快些远离。 “打完了,奴婢能否先回去收拾这婢子的遗物,寄给她家人。” 这就到收拾遗物的步骤了?陶岁岁这是铁了心要冬儿死啊。 皇帝微愣,回神后不由得发笑。 严明宫纪,不错,不愧是朕看中的人。 冬儿一路哀嚎着被拖走,陶岁岁可不是什么圣母,就算皇帝这次不赐死她,陶岁岁也一定会送她进慎刑司,恩威并施,做个榜样给冷宫的其他人看看。 小行子也见机行事,趁着冬儿被拖走,递个眼神给周围,全员默契后退。 他暗暗给岁岁鼓了把劲,岁岁姑娘,这把一定要拿下啊! “什么味道,好香。” 陶岁岁指指地上被她打翻的香粉盒。 “是那婢子留下的,许是什么不入流的香粉,奴婢这就把它扔了,免得污了陛下的嗅感。” “让洒扫的人去就是了,你是冷宫的主管姑姑,无需做这些小事。” 心里念了几天的人就在眼前,皇帝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这几天的嘴巴很寡淡,心里不香,吃饭也不香,想给陶岁岁赐点好饭好菜,又怕被她猜出什么,空气冷了好一会儿,皇帝才开口道: “朕赐你的宫缎,你怎么随意赏人?嗯?” 皇帝在不停想借口搭话,陶岁岁只觉得心里咯噔。 难不成是珍珠没应对好,让皇帝生气了? 小气鬼!用他几匹布怎么了嘛! 陶岁岁看见皇帝冷脸,摸不清他的想法,便学方才冬儿那招,噗通一下跪他前面,抱着皇帝的腿。 【啊!!!她怎么跪那么用力,朕的腿!】 抱太用力了吗? 陶岁岁偷偷把手松开了点。 【朕刚刚太凶了吗?怎么又跪了。】 原来只是随口问的,陶岁岁放下心来。 她把刚要挤出来的眼泪憋回去,不是生死局,不需要用这招。 “陛下赏赐,奴婢不敢独享,正好今日赏花宴,各家的名门闺秀都在,奴婢想着让他们穿好些,能显天家恩威。” 陶岁岁取出腰间香囊,便是用宫缎所制,无论是新得的玉佩,还是缺了一角的玉环,都系在旁边。 【那玉环她还带着,要是宫中人人都像她这般节俭便好了,能剩下不少银子。】 【还能聊什么呢,朕不想回去,找点东西赏她好了。】 又有赏赐! 陶岁岁眼睛都快亮成星星眼了。 果然距离产生美,自己不在乾清宫伺候,皇帝反而更大方了! “罢了,朕赏你的东西,自然任由你处置。” “小行子,朕记得母后爱看锦鲤,拿些鱼食过来。” 皇帝示意陶岁岁起身拿鱼食。 “会钓鱼吗?你钓上来一条,朕就赏你一粒金果子。” 黄金!皇帝赏赐的黄金! 陶岁岁一听便来精神了。 “奴婢用什么钓都可以吗?” “自然,只要你能钓上。” 那她就不客气了!虽然这时候,皇帝的心声还在继续。 【不愧是朕,钓鱼最讲究耐心,朕又有借口不回去了。】 【慢慢钓,最好能钓一天一夜。】 陶岁岁直接把鱼竿扔旁边,撒了把鱼食,池子里的锦鲤蜂拥而至。 皇帝说的,用什么钓都可以,那就是用手也行咯。 那些锦鲤一条条被养得胖乎乎,转身都艰难,陶岁岁不顾裙摆鞋袜会被沾湿,直接跳到了水里,一条接一条地往上扔。 5、10、20...... 一会儿的功夫,小行子准备的两个桶就已经不够用了,可池子里的陶岁岁还在不停地往岸上扔鱼。 “停!岁岁姑娘!快些上来吧!” 小行子看见皇帝脸色,赶紧把陶岁岁喊上来。 陶岁岁还觉得不过瘾,这还不够三十条呢,换成穿越值也没多少啊。 然后她走近去一抬头,就看见皇帝的黑脸。 【怎么和朕想得不一样,她不想待在朕身边吗?】 【难不成她眼里只有朕的钱?】 什么?原来皇帝脑补的,是两个人在池子边浪漫钓鱼的情节啊! 可是情情爱爱什么的不健康,陶岁岁眼里只有钱。 【有点失望,有点难受,朕不想给她金果子了。】 陶岁岁心头一紧,连忙把地上最肥的一条金色锦鲤捧在皇帝面前。 第三十五章 以退为进赚大钱 “常言道鱼跃龙门,这锦鲤想是见陛下龙气在此,借奴婢的手游到您跟前,金鳞祥瑞,定是预兆陛下圣体安康,太后福寿绵长,我朝国运昌隆。” 陶岁岁搜肠刮肚想出这番话,自己都想给自己鼓掌了。 要是读书的时候那么能编,何愁语文作文写不出啊! 皇帝心声再起: 【巧舌如簧,以为这么说朕就会原谅你吗?】 【但是她把朕放在最前面诶,算了,朕要做个明君,不和她一般见识。】 “小行子,赏!” 小行子连连应下,跑去数陶岁岁到底抓了多少鱼。 陶岁岁把金色锦鲤放水桶里,简单洗了洗手,又朝皇帝躬身道: “还请陛下收回赏赐。” “嗯?” 皇帝皱眉: “你不要金果子,那要什么?” 还问要什么,上班不图钱图什么,to be no.1吗?当然是想要超多钱啊! 陶岁岁柔柔一笑道: “听闻西域进贡了形似锦鲤的玉石一座,今日得水中金鳞,定上天的预兆,是向陛下朝贺的,奴婢怎么敢居功,要陛下的赏赐。” 皇帝眉头皱得更深。 “嗯?你要什么?” 陶岁岁低头道: “今日赏花宴阖宫同庆,奴婢斗胆,替自己管辖的宫人向陛下要条桂花鱼,正好应了今日喜事。” “只要一条鱼?” “是,宫人们年节方有鱼片能品尝,一条桂花鱼已是天大的恩赐,奴婢不敢僭越。” 皇帝不由得想起陶岁岁不在身边的这些日子,口味寡淡无味,连带着自己都没怎么进食,她天天都在过什么苦日子。 “允了。” 听到皇帝应允,陶岁岁脸上喜色不加掩饰,起身时却故意踩着自己裙摆,“撕拉”一声,把本就陈旧的裙摆撕出道口子。 她慌乱想要下跪,皇帝眼疾手快将她托住,瞧一眼陶岁岁身上的衣着。 那两匹宫缎被她分给下属,除了制成香囊外,便只在衣服包边上用宫缎点缀,方才在水里一泡,对比自己身上的龙袍,更显得衣裳寒酸破败了。 “无事,快些回去换身衣裳,别得了风寒。” 皇帝脸上淡淡,内心却跟开了机关枪一样输出。 【朕才不是为了关心她,只是不想让她传染给朕罢了。】 【好破的衣服,给她送两件新衣服好了,朕只是不想她丢朕的脸,没有别的想法。】 陶岁岁硬是憋着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对付皇帝就要以退为进,屡试不爽的招财小招数。 冬儿被处死的消息跟着陶岁岁一起回到了冷宫,此时就只有瑞书和值守的侍卫在,她看见陶岁岁就跟见了鬼一样。 “别偷看了,就是我干的。” 陶岁岁坦然承认。 “不听我的话下场就是个死,冬儿一样,你也一样。” 她只是森然盯着瑞书,配上一抹邪恶栀子花微笑,就已经把人看得毛骨悚然,手心攥着领口怪叫一声跑了出去。 好女人得到名声,坏女人得到一切,当恶女的感觉真爽。 等赏花宴结束,皇帝应允的桂花鱼也随之而至。 不过不是只给冷宫,而是阖宫都有。 宫里的人纷纷猜测,皇帝今天定是看上了谁家千金,要接进宫来当娘娘,所以提前庆贺。 珍珠飞跑进来。 “姑姑!姑姑!我们冷宫的鱼竟有三十条之多呢!” “三十条?” 陶岁岁掐指算了算,别的宫都是合计分一条,按照冷宫的人数,差不多是两三人分一条了。 琼玉道: “这么多?会不会是给冷宫里的主子吃的?” 陶岁岁止住她们的话头。 “当然是给主子们吃的,难不成陛下还会格外优待咱们?” 冷宫里各种疯癫笑声哭声,总是会断断续续传到他们耳中,要是把整条鱼给她们吃,还不得被鱼骨噎死。 “分些没骨头的肉片过去吧,剩下的咱们吃,别声张出去。” 周围爆发小小的欢呼: “我还没吃过桂花鱼呢,姑姑最好了!” “岁岁姑姑最疼我们了!” * “味道淡了。” “撤下,换别的来。” 小行子战战兢兢给皇帝布菜,心想不应该啊,皇帝还没吃饭呢,怎么就知道面前菜肴的咸淡呢? 皇帝喝了盏清茶漱漱口,提道: 小行子会意: “朕是说,往后宫人们的膳食味道别太淡,一个个的瞧着没精打采,成何体统。” 底下的御膳房总管听了更是两腿发颤。 自己只是克扣了点盐,捞点油水,皇上怎么什么都知道? 今儿皇帝用的膳食倒是多了些,虽然嘴上在说口味淡,但吃得最多的,还是那几道清蒸的菜肴。 德安公公又拿着画像进来。 “陛下,太后娘娘说今年江南进贡绸缎颇多,要赏赐些,想问问您看着赏给谁呢。” 这话便是在试探,今日皇帝是否有相中的姑娘,可他今天光看锦鲤去了,哪还记得座下坐着谁。 “都赏,还有宫里的宫人,也赏两套新衣裳。” “都……?” “陛下是打算都纳……” 德安公公倒吸一口冷气,心想皇帝还真是饿久了,竟然全都打算要,往后这宫里可就热闹咯。 皇帝心思飘到了其他地方,听见德安疑问,冷眼一扫。 “有问题?” “没!没问题,只要陛下喜欢,就算都赏赐,上贡的绸缎还绰绰有余呢。” 德安公公喜笑颜开,迫不及待把这消息告诉太后去。 皇帝只听见绰绰有余。 有那么多啊,那得分点给他想分的人了,他想起陶岁岁那条被一踩就破的裙子,可是绸缎不比宫缎,要怎么赏赐才不让别人起疑呢? 小行子见皇帝撑着下巴惆怅,壮着胆子上前道: “陛下,岁岁姑娘献的锦鲤游得正欢呢,您可要去看看?” 第三十六章 一份按摩双人套餐 “献?” 皇帝冷哼: “这本就是她身为宫女该做的,又不是官员贡品,谈何献字。” 语气虽然冷漠,但身体却很诚实,一面说着一面走到大瓷缸前,看里头游得正欢的几尾鲤鱼。 “那条金色的怎么不在?” “陛下您忘了,太后娘娘夸那尾鱼色泽极好,要到寿康宫养着了。” 原本还以为自己猜中了帝心,被训斥后小行子不敢再乱提建议,生怕步了上一任御前太监的后尘。 皇帝依旧是冷漠脸,对了,赏赐。 “朕记得今年进贡的绸缎,多了不少新样子,是从前没见过的。” “陛下好记性,太后娘娘还说呢,不知道那些花色穿身上是什么样子,发愁合不合适呢。” “糊涂!母后愁心怎不与朕说。” 皇帝对着小行子又是一顿骂: “找个宫女儿替太后去试试。” * 陶岁岁刚吃饱,珍珠就说外头来了一群人,指名要找她。 “阮司珍,钟司制?可是冷宫宫人的新服饰到了?怎么能劳烦你们亲自送来。” “不岁岁姑娘,我们来,是请您跟我们到尚服局一趟。” 路上她们已经跟陶岁岁说清了缘由,可按身高体型,她和太后也不怎么匹配啊,怎么偏偏就选了陶岁岁呢? 管他呢,小行子的话就是陛下的意思,照做就是了。 钟司制将新上贡的布料想往岁岁身上比一比,可还没放上去,便有几分嫌弃。 “带下去洗洗。” 陶岁岁一听就生气了,怎么回事,请自己过来还嫌脏? 阮司珍赶忙过来拉她手。 “岁岁姑娘别气,只是绸缎金贵,须得润润姑娘的肌肤,才不会刮伤布料。” 还不忘拉过身边的绣娘,各个十指纤纤,手指嫩滑地跟豆腐一样,陶岁岁再看看自己的手,指尖掌心遍布了层薄茧,看来原身在入宫前,也是个苦命孩子。 洗个澡而已,在哪儿不是洗呢。 陶岁岁自我安慰了一番,到了个大木桶前,抱着毛巾衣裳看着钟司制等人。 “司制,我要沐浴了。” “嗯,去吧。” 钟司制干脆利落拒绝,下颌一抬,两名宫女托着红漆盒子到陶岁岁跟前。 “除了沐浴净身,还要用粗盐除污、将全身抹上杏仁油、茉莉粉,才能让肌肤润泽如玉,不会伤着布料,岁岁姑姑,请吧。” 看着围成一圈的宫女,陶岁岁不由得把毛巾遮得更严实了。 不是吧,试个衣服不仅要被围观洗澡,还要让她们帮自己搓澡上油? 不要啊!她只是个来自南方的小女孩,连大澡堂都不敢去啊! * 自打太后得知这次的赏赐,皇帝打算人人有份,太后便笑得合不拢嘴。 凤仪女官笑道: “还是陛下会疼人呢,各位娘娘还没入宫,便已经一视同仁,往后宫里必定没有争风吃醋的幺蛾子。” “娘娘可得好好养身子,等明年今日呀,指不定得添多少位皇孙呢。” 乾清宫近在眼前,既然皇帝如此懂事,太后自然要来再探探他的口风,毕竟各家千金家世不同,位份上也得斟酌。 “太后娘娘驾到!” “不见!” 皇帝命人把寝殿的门一关,破天荒把到访的太后关在门外,他向来重视孝道,这种没规矩的举动可是头一回。 太后片刻愠怒后,不由得升起深深的担忧。 “小行子,这是怎么了?” “可是皇帝身子不爽?糊涂东西,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 寝殿里的皇帝只觉得胸闷气短。 这段时间陶岁岁不在身边,他分明已经感觉到自己和她的共感减弱,但为何今日的感觉如此强烈? 他突然想起方才安排陶岁岁去试衣服的事。 是了,六尚局离自己的乾清宫,可比冷宫近太多了。 “水!要冷的!” 他饮下三杯放冷的茶水,但仍觉得身上酥麻发痒,从尾椎骨开始如雨点般朝四周晕开,浓烈的羞耻感充斥内心,脸上不自觉地开始发红滚烫。 六尚局的人是在正经给她试衣服吗? 不行,朕得亲自去看看。 太医已经到了寝殿门口,皇帝喊来小太监出去传旨,自己批阅奏折过于疲乏,先请太后先去偏殿休息,让太医留下清凉解乏的药物后便回去。 痒!真的太痒了! 身上的酥麻感并不安分,在身上轻柔摁压后,顺着力道渗进肌肤,让他忍不住想缩紧全身。 “陛下您这是要出去?”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自己身为男子闯进去,成何体统,没得又把人吓哭了。 “把御前女官找来,太后都到了乾清宫,怎么替太后试衣裳的人还没到。” 陶岁岁的羞耻心在六尚局达到了巅峰。 “岁岁姑姑,您能不能别动?” 钟司制的手刚触碰到她的脖子,她便立马缩成鹌鹑般。 “好痒啊钟司制,能不能让我自己涂呢?” “不能。” 钟司制语气严厉又僵硬。 “你们做惯了粗活,手指又笨又硬,怎么能涂得好,岁岁姑娘您要是再动,奴婢可就要上硬的了。” 她下颌一抬,四名宫女一齐上前,把陶岁岁摁在躺椅上。 虽然有锦帕遮住了关键部位,但是她极其怕痒,又不受力,本是舒服的按摩涂油,被她体验地如同上刑一般。 “司制姑姑,御前姑姑说,让岁岁姑姑赶紧穿好衣服去乾清宫。” 钟司制有些生气,伸出手掌涂满了油,往陶岁岁身上强行抹了一层。 “知道了,小绿小红,给她上层茉莉花粉,赶紧的。” 受刑终于结束,陶岁岁还是第一次穿丝绸的衣裳,路上连手都不敢往布料上摸,生怕指尖哪儿有倒刺,把如此珍贵的料子勾坏。 衣裳是按照太后的尺寸做的,穿到她身上有些宽松不合身。 御前女官把陶岁岁带到太后和皇帝面前。 太后幽幽看了陶岁岁一眼,良久后又是一声叹息。 第三十七章 无法拒绝的新首饰 陶岁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怎么的,自己又是哪里没做好? 太后饮下一盏茶,左看右看,摇了摇头道: “颜色倒是娇俏,只是哀家年岁已高,已穿不了这些花色了,真是可惜。” 原来只是哀叹岁月匆匆。 小行子道: “娘娘风采依旧,如何有穿不了一说。” 却被太后瞥了一眼: “你不曾见过哀家年轻时的模样,如何知道风采依旧?” “下去吧。” 往常见太后,陶岁岁只觉是个热心肠的老太太,没想到今日说起年龄容貌,竟隐隐有些火气。 偏偏这时皇帝还补了一句: “虽然母后容颜不比当年,但在儿子心里,母后依然是风华绝代。” 太后更郁闷了。 这是什么倒扣分答案,完全没有安慰的效果啊! 什么绸缎衣服这会儿太后都没心思看了,气是一口接着一口叹,搞得在场之人想劝但又不敢。 皇帝:“母后可是不舒服?多喝些热茶。” 直男回答虽迟但到,陶岁岁只想打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没有沟壑。 陶岁岁打量了两眼,开口道: “奴婢倒觉得,是这些花色配不上娘娘。” “太后娘娘雍容华贵,乃天下女子典范,这批绸缎多用粉蓝、鹅黄等颜色,小女儿之态如何能配娘娘尊位。” 太后脸上总算缓和了些。 “那照你说,这批绸缎哀家不穿了?” 陶岁岁正要解释,皇帝却抢先道: “这宫女嘴笨,母后莫同她一般见识,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着你的衣裳下去!” 我的?衣裳?! 皇帝可是九五至尊,说了是她的就是她的,这可是上等绸缎,陶岁岁眼里没有一丝被骂的委屈,全是含泪血赚的喜悦。 “等等,哀家要你说,走什么。” 陶岁岁停住脚步,眼里怯怯看一眼皇帝。 【她是不是看朕了?】 皇帝脸上毫无表情,只是一味地喝茶。 【是吧是吧?她肯定看朕了,开心,但朕表面要冷静。】 【要不朕再帮帮她?】 哦不求你快闭嘴吧。 陶岁岁赶紧开口: “禀太后娘娘,众人皆说人靠衣装,但奴婢以为,以娘娘倾世之姿,合该是衣裳来配您才是。” “您为主,它为宾,像是织成披帛、首饰等物,有幸如星子般点缀在娘娘身上,映衬娘娘明月之辉,便是它们的福气了。” 陶岁岁又偷偷看了皇帝一眼,依旧冰山脸,只是那口茶含在嘴里久久没有咽下。 “做披帛这法子不错,让钟司制记下,不过首饰?” 太后有了兴致。 “用丝绸做首饰?” 陶岁岁点头笃定道: “是的呀,虽说绸缎比不得宫中首饰常用珠玉金银华贵,但娘娘母仪天下,何须只用华贵之物来衬,娘娘可要试试?” 没有女人可以拒绝新首饰,尤其是太后这种已经阅遍繁华的女人,寻常的珠宝已经打动不了她,得找点新玩意儿。 太后方才的不愉已被新玩意儿一扫而空,当场便拨了十余匹绸缎给她打样子。 至于制作首饰剩下的料子,自然会进陶岁岁的腰包。 她粗略算算,一匹就算值30万,这儿至少也有几百万了,又是含泪血赚的一天。 接着便是太后与皇帝其乐融融的母子对话,陶岁岁告退后,穿着并不合身的衣裳在外面等着,直到凤仪女官搀着太后走出,出门相送的皇帝一眼便看到角落里的陶岁岁。 “怎么?母后赏了你这么多,还不够练手?” “陛下,奴婢忘了件顶顶重要的事,斗胆来问您。” “何事?” 陶岁岁把十余匹绸缎艰难捧起。 “奴婢想,首饰虽说要成套搭配,但一眼望去,定是耳饰、头饰等最引人注目,所以想烦请陛下帮忙挑挑,那些花色更好?” “这点小事来问朕?” 皇帝嘴上嫌弃,脸上却没有一点不耐烦的表情。 【她是不是找借口跟朕搭话?】 【一定是的,她果然需要朕。】 哔哔那么多,你倒是伸手帮我分担一点啊! 陶岁岁心里怒骂,但完全不敢给皇帝听到,张着嘴一脸委屈巴巴,带着哭腔道: 【诶不是!】 他伸手抓着其中一匹,绸缎丝滑如水,顿时散开滑落在地。 啊啊啊啊!我的钱! 陶岁岁这回是真哭了。 因为随着绸缎越滚越多,沾染了地上的泥尘,偏这玩意儿不能水洗,耳边系统不断响起,皇帝碰过的这匹绸缎从50万一路腰斩,现在只值个半价。 “奴婢没有守护好绸缎,都是奴婢的错,请陛下责罚。” 陶岁岁赶紧把剩下的绸缎交托给身边的宫人,自己从地上慌忙捡起滚落的布料,一脸心疼地攥在手里,眼泪落下时都不敢用手去接,生怕沾污了那些名贵的料子。 【朕怎么又好心办坏事了。】 【不想看她哭了,想看她多笑笑。】 陶岁岁:? 狗皇帝是鳝变的吗,又哭又笑,这能好看吗? “罢了,是朕不小心弄倒的,小行子。” “朕记得库房每年都有剩余的布料,去挑几匹好的,一并拿过去。” 陶岁岁抿着唇谢恩,眼里的失落一闪而过,被皇帝敏锐捕捉到。 “等等,你刚刚说,让朕来挑选?” 他随意翻看,拿起两匹在陶岁岁身上比比。 “就这些吧。” “是,谢陛下恩典,太后娘娘若是知道首饰是您用心挑选的,定会感念陛下孝心的。” “滴——气运之子碰过的绸缎贡品二十五匹,共折合金钱一千二十万元,可兑换1.02穿越值。” 战战兢兢只换了一点穿越值,陶岁岁累得散架,躺在床上看着堆积如山的绸缎,一动也不想动。 冷宫里的宫女太监哪儿见过这阵仗,堆在门口向里头张望。 瑞书探个脑袋进来。 “姑姑,奴婢曾经在司制房当过女史,不如让奴婢帮您可好?” 第三十八章 给皇帝下点猛药 瑞书生怕陶岁岁会拒绝,不待她开口,便从袖中取出支精致小巧的珠钗。 “这是奴婢当女史时制作的,奴婢手艺可是女史中最精巧的,姑姑您瞧瞧。” “行,你进来吧。” 陶岁岁只是粗略打量一眼珠钗,又问外头的宫女太监。 “还有谁会?会剪纸就可以。” 这下可把要求降地无限低了,一大群人举着手想要报名,陶岁岁把最陈旧的那匹绸缎给他们,让每个人用剪刀剪个花样出来。 钟司制已经听到了风声,带着几个司制房的女史赶过来,没想到看见往日最不受重视的冷宫宫人,这会儿正齐心协力剪起布料,看起气势便不输旁人。 “岁岁姑姑,丝绸易断怎么能做成首饰呢?被金线一勾便会破了。” 陶岁岁表情轻松。 “那就不用金线勾啊。” 钟司制急得团团转。 “那可怎么办呢,用盘金工艺把绸缎绑上去?还是缀些珍珠玉石?不行不行,玉石太重必定会把丝绸扯坏的。” “那就不要用玉石啊。” 陶岁岁将瑞书的珠钗拿出,不过此时早已不是最初的样子,朴素的珠钗底座上,陶岁岁把上面镶嵌的菜玉全部剔掉,让手巧的宫女把织有莲花纹的布块粘上去。 “钟司制您看看,这是我们用牛皮胶粘的,如何?” “牛皮胶?” 珠钗虽然朴素,但被丝绸一点缀,更是将丝绸流光溢彩的特质凸显出来。 “听说司制房有粘首饰用的鱼鳔胶,比牛皮胶更好,而且你们手更巧,定是能做出更多的花样,我们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 陶岁岁以前就爱鼓捣这些小首饰,各种材料包买了不少,所以当她看到绸缎的第一眼,便立马想到现代流行的锦缎首饰。 钟司制有些佩服她的巧思。 “不愧是手艺精巧的钟司制,点翠虽美,但颜色过于单一,倒不如丝绸色泽多样,题材上,你们也能有更多发挥的空间不是?” 陶岁岁道: 贵妇人的生活就是奢靡,要是衣服洗过再穿,那都是能载入史册的节俭,能在历史书上吹几千年。 珍珠在旁补充道: “布料浆洗后再制成首饰,能坚韧些。” 琥珀也道: “还可以再涂上桐油等物,护着丝绸没那么容易被损坏。” 钟司制赞赏地望一眼两人,对她点了点头道: “这俩丫头不错,岁岁姑姑,等什么时候您高升了,可得把她们给我。” 陶岁岁打趣道: “那钟司制可得多些来冷宫了,两丫头最伶俐,经你一调教,必定不同凡响。” 珍珠琥珀喜上眉梢,在冷宫只能当一辈子宫女,但要是到了司制房,可就是身份更尊贵的女官了。 只有垂头剪布料的瑞书,愤恨地用剪子狠狠一剪,趁着无人注意跑到了外头。 “自然是凭天时地利人和,你呀,缺一些人和罢了。” 暗处一道声音叫住了瑞书,向她招手。 “来来来,如今,我便是你乘风而上的人和。” * 陶岁岁的方法很快得到了司制房的推广,她们不愧是专业手工人,三天过后,用进贡绸缎制成的首饰,已经戴在了太后身上。 “用月白绸捻成玉兰花苞,又用霞光紫云缎制成蝶翼,加珍珠点缀,倒是比冰冷的珠翠要秀丽不少。” 太后对着镜子欣赏一番。 看惯了繁复的珠宝,偶尔来点素净典雅的装扮,让她仿佛回到自己年轻的时候。 “听说这些花色,都是陛下亲自给您挑的呢,陛下对娘娘真有孝心。” “皇帝?” 太后笑笑道: “是那岁岁丫头哄着皇帝挑的吧。” 不过上次想撮合他们俩,用的暖情锅子已惹得皇帝不愉,太后就算着急想抱皇孙,也找不到法子。 凤仪女官道: “皇上听从云国师的建议,夜里寝殿的门都锁着呢,连只母蚊子都飞不进去。” “娘娘要是心急,何不从这儿下手?” 太后闻言眉眼一动。 皇帝心思深,哪怕心生爱慕也不会轻易流露,但她这当母亲的,怎么会看不出来,为了让自己升级当皇祖母,她是时候得下点“猛药”了。 * “姑姑!姑姑!太后娘娘的赏赐来了。” 看见凤仪女官手里的赏银,宫人们跑得飞快。 陶岁岁一脸笑意接过,掂了掂,还得是太后,这银子可真沉。 凤仪女官道: “多亏了岁岁姑娘,太后说自己带着这些首饰,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这几日连进膳都香了呢。” “如何是我的功劳,还得是司制房的女官们手艺精巧,才能做出那么多好看的首饰呢。” 凤仪女官不加掩饰对岁岁的欣赏,又彼此说了些客套话,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陶岁岁当没听见。 当着自己的面叹息,八成是有事相求,她凤仪女官都解决不了,自己才不上赶着去。 果然,凤仪女官见她不接话,忍不住主动说了。 “当个冷宫总管,倒有些埋没了岁岁姑娘,奴婢曾听太后娘娘说,有意让您承担司寝一职。” “司寝?” 管皇帝睡觉的?那不是和以前当贴身宫女差不多嘛! 陶岁岁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谢娘娘厚爱,只是我入宫时日尚浅,如何能当女官,还请姑姑代为转达。” “哎呦,傻丫头。” 凤仪女官见她不明白,直接把陶岁岁拉到僻静处。 却不知僻静处,此刻还站着另一道身影。 “陛下要选妃,宫里多得是想当司寝女官的呢,你可知先帝朝的司寝,后来成了什么?” “诞下了先帝第一个皇子,成了娘娘呀!这可是大富贵!” 第三十九章 我只要真心 “当娘娘?皇上岂不是会经常给赏赐。” 凤仪女官把头点成啄木鸟。 陶岁岁心里暗暗算了一通,现在积攒的穿越值,满打满算20多一点点,换算成金钱,还得找皇帝捞八个小目标,再算上自己买大大别墅的、点男模的,至少还要十个小目标才行。 “您说那位娘娘,陛下亲手给的赏赐多吗?” 凤仪女官被她的问题噎住了,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 “岁岁姑娘,陛下日理万机,来日后宫添了新人,是不会只牵挂一个人的。” “虽然很多东西并非陛下亲手所赐,但也是陛下金口玉言,到时候你身份尊贵,奴仆成群,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关系可大着呢! 陶岁岁并不想给凤仪女官明确的答复,只能委婉地说道: 她给人屈膝一礼,心里还在盘算哪条路离回家更近,皇帝的心声便在犄角旮旯处传了过来。 【唉,不知道云淮生调查的结果如何,把她家人顺便接进京?会不会太刻意了。】 墙角拐弯的地方,皇帝腰间玉佩穗子的倒影,被风吹得在墙角下若隐若现。 凤仪女官还在后面劝说,陶岁岁一脚踩着那影子。 “姑姑莫劝了,奴婢自知身份低微,若能伺候陛下,是三生积来的福分。” 她故意抬高了点声音,好让墙那边的人能听清。 “奴婢唯有一点真心,也想渴求一点真心,陛下亲手所赐的,无论是金果子还是铜板子,奴婢都会视若珍宝,其他的赏赐、位份,在奴婢眼里都不重要。” 凤仪女官听了直摇头。 真心是皇宫最不值钱的东西,这傻丫头在想什么,伺候皇帝几天就想真心? 她张了张口,终是找不到话来劝她,只能让陶岁岁别多想。 陶岁岁脚下的流苏影子,再次被风吹得扬起,听罢方才那番话,皇帝不由得心神荡漾。 一时心声静止,陶岁岁贴近墙去听,却什么也没听到。 搞什么啊,被姐刚才的操作秀翻了吗?怎么什么都听不见。 墙上石块松动,砸在陶岁岁脑袋上。 “哎呦!” 她咬着牙,心思一动,立刻把方才的痛楚转成眼泪,躲在墙角哀哀悲泣。 【她哭了?朕要不去哄哄?】 【朕这样走过去,会被人看见的吧?】 【不管了,朕是皇帝!谁敢乱说朕就砍他脑袋!】 陶岁岁哭得更大声了,握着皇帝赏赐的玉环,心里盘算等会儿怎么再捞十个八个玉环回来。 后背传来温热的触感,她猜测,是皇帝站在她身后。 看到自己梨花带雨还能忍?你是皇帝诶!赶紧进入心痛模式抱着自己,然后温柔哄哄,开展大撒币行为。 后背的触感更重了。 比陶岁岁想象中的热烈拥抱更早来的,是德安公公的脸。 “岁岁姑娘?” 他站在自己面前,伸手示意她挪开一点。 “您挡着陛下的道了,陛下喊您让开。” 抬头看到的,是皇帝的冰山脸。 不是他有病吧!什么星座的啊那么闷骚,心里说得那么心痛那么共情,结果真人出现喊自己走开?! 【不错,她果然不哭了。】 【不愧是朕,一句话就能让她不伤心。】 呵呵,她现在不是伤心,是没有心。 等她穿越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写小说痛骂这个狗皇帝! 陶岁岁擦擦泪水,一番请罪后问道: “奴婢不知陛下御辇在此,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不知陛下来冷宫何事?” 皇帝居高临下睥睨着她: “怎么,朕非得是有事才来?” 【呵呵,朕也没有很想你,只是随便逛逛而已。】 【她说喜欢朕亲手赏赐,再送点什么好呢?】 德安公公连忙把陶岁岁拉下去,偷偷比了个颜色,示意皇帝今天心情不好。 就这神经病,到底谁在爱啊? 皇帝看一眼被陶岁岁握在手里的玉环,眉头一皱。 “朕苛待你们了?破了的玉环怎么还在戴!” 他把腰间新换上的与玉佩扔陶岁岁手里。 “带这个。” 9.9点?四舍五入等于一个小目标! 爱了爱了,随手打赏一个亿的霸道皇帝到底谁会不爱啊! 陶岁岁立马破涕为笑,把玉佩攥在手心,随着皇帝走过,心声也跟着越飘越远,直到自己听不见。 冷宫里的人是不敢靠近凤仪女官的,也正因为这点,所以他们恰好碰到了路过的皇帝,一个个神采飞扬,讨论起今天偶遇的过程。 琥珀捧着脸回忆: “陛下很好看呢,你们说,赏花宴上哪位小姐能配得上陛下?” 珍珠看着不远处在看账本的陶岁岁,低声道: “我看咱们姑姑就很好,不是说陛下给姑姑赏赐了很多东西吗?陛下肯定很喜欢我们姑姑。” 瑞书不屑: “姑姑固然是好,但那可是陛下,什么美人儿没见过,真要喜欢,早就纳为嫔妃了,岂能容她拒绝?” 一堆人窃窃私语,偶尔几句流到陶岁岁耳朵里,她也懒得管。 现在手上攒了三十分,努努力,争取明年就回家! 她掰着指头算了又算,瑞书偶然的一句话,让陶岁岁忽然打了个激灵。 “听说陛下开恩,允许中秋节前宫人们与家人团聚呢!” “你们说,姑姑的爹娘生什么样子呢?咱们要不要做点小礼物送给他们呀?” 完蛋!中秋岂不是一个月后? 可是陶岁岁根本不知道这幅身体的爹娘长啥样,到时候相见,岂不是露出破绽了?! 第四十章 真心值几个钱? 皇帝的恩赏,陶岁岁知道是不可能收回的,不然她可就因为一己之私成为整个皇宫的仇敌了。 可是宫女见家人可不同于嫔妃,有专属小单间,都是呜呜泱泱在几个大房间里扎堆见面,自己肯定会露馅的。 安排此事的太监道: “岁岁姑姑,到时候宫人会见,兴许还要借冷宫的地方一用。” 冷宫地方大,人还少,是会面的绝佳场所了。 陶岁岁灵机一动。 她看见太监手里的名册。 “不知公公届时能否通融,久未归家,我想和我的家人单独见见。” “好说好说,姑姑既然开口了,奴才哪有不通融的道理。” 太监笑呵呵地打开名册,疑惑地“咦”一声。 陶岁岁凑过去一看,在父母那栏,居然都写着“亡故”,陶岁岁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转而用悲泣的眼神望他。 “唉,我命苦,虽说双亲不在了,但总念着邻里乡亲,能在我入宫后看看我。” 那太监自知失言,忙劝道: “哎呦瞧我这张嘴,怎么惹姑姑伤心了。” “姑姑放心,进宫探亲的人都是要报备的,只要您家人一来,奴才保管让您第一个知道。” 有他这句话陶岁岁就放心了。 只要知道对方名字特征,到时候再嗷地一声哭出来,抱头痛哭的苦情戏妥妥的。 她塞了锭银子给那太监,回到屋里时,见瑞书探头探脑。 “姑姑,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自从冬儿死后,瑞书便没再折腾,只要她不再惹事,做人没必要赶尽杀绝。 “什么事?进来说。” 瑞书姿态摆得很低。 如今陶岁岁空降成领导,她当然也没了这个特权。 “要是人人都这么跟我说,那我怎么安排去?” 陶岁岁拒绝道: “最多,我将你们几位资历深的人安排在一个屋,不和珍珠他们挤一块儿。” 瑞书有些着急,攥着手里的书信两眼含泪,偏生陶岁岁不吃她这套,否则开了先例,底下的人可不好管。 她见求助无门,只能哀怨地离开。 不到半天,陶岁岁就听见珍珠气呼呼地和别人聊天。 “她不就在宫里呆的时间久么?凭什么这样说我们姑姑啊!” 陶岁岁立马上前扯着珍珠问道: “谁敢这么说我?” 珍珠她们一见是陶岁岁,腰杆都挺直几分。 “是瑞书!姑姑您快罚她,她之前还说您半夜偷汉子,咒您咒得可狠了!” 那瞬间,陶岁岁确实想把瑞书送痛打八十大板再赶出宫去,但是,宫女亲人的档案寻常人看不到,她怎么会知道? 难不成是有人特地告密? “我知道了,此事暂时别提,等她中秋和家人团圆了再说。” 周围人纷纷夸陶岁岁善良仁慈,对她更是崇拜了。 * 凤仪女官把陶岁岁的话,原封不动转告给太后。 太后冷笑一声,也说了一样的话。 “真心?真心在宫里值几个钱?” “她还年轻,不知道权势的滋味,既然她要真心,那就等后宫妃子们进来,皇帝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届时她便知道,今日的自己有多么愚蠢。” 她把登记皇帝临幸女子的彤史打开,用笔在写了一半的“陶”字上,又划了个叉。 “罢了,哀家虽然喜欢她,却也不想强人所为,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给皇帝换一个就是。” 凤仪女官有些担心道: “怕什么?” 太后把彤史往桌上一摔,殿内之人无不下跪。 “皇帝那病有些时日了,再不留下龙种,帝位便要拱手让人,届时哀家可就从太皇太后变成太妃,权柄下移,如何能行!” “陶岁岁是怎么吸引皇帝的,找个长得像的,依葫芦画瓢就是了。” 皇帝在乾清宫连打两个喷嚏。 “起风了,陛下要当心身子啊。” 现下已经入秋,德安公公忙拿过件薄披风披到皇帝身上。 “晚膳已经备好,御膳房备了好几道暖身的锅子,陛下可要用膳。” 皇帝不由得想起上次的事,搂了搂身上披风,衣服再厚也没有小猫身上暖和。 他看着奏折漫不经心道: “朕也饿了,用吧。” 试膳的小宫女走到桌边,接过碗到嘴边细细品尝,待都尝了个遍,才到皇帝跟前柔声道: “启禀陛下,御膳已试,无异常,请陛下享用。” 皇帝淡淡应了,抬头瞬间,恍惚间以为自己看见了陶岁岁,怔怔瞪着人看了好几秒。 锅子的热气散开,皇帝这才看清,原来是位与陶岁岁身形面容有些相似的宫女。 “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心里一喜,抬头递了个秋水般柔情蜜意的眼神。 “奴婢名唤荔媚,是今日从万岁峰调来的宫女。” “万岁峰啊,难怪朕素日没见过你。” 皇帝身边,任何一张脸出现都并非偶然,他当然知道这是谁干的事。 一个“杀”字在嘴边,看到这张与她七分像的脸,皇帝突然想起陶岁岁思念家人的话来。 “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带走!” 荔媚还在哭喊着求原谅,就被两名侍卫直接拖了出去,走时还连带晃动着系在门上的金铃铛。 “吵死了,拆了。” “可是陛下,这是云国师说能辟邪镇妖的法器。” 皇帝冷笑盯着德安,没有说话。 这铃铛声,忽地让他想起前几次夜里与陶岁岁相遇,起初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梦魇,才会夜里迷糊走到冷宫,走到自己曾经被困的地方。 看着被拆的金铃铛和金锁,皇帝心中的猜想,将在今晚得到验证。 第四十一章 皇帝的暖床阿贝贝 想到即将要来的探亲,陶岁岁还是觉得心里没底。 但幸好还有经验丰富的严姑姑可以讨教,她装作紧张期待的样子,到离乾清宫不远的地方与严姑姑彻夜畅谈,直到宫门快落钥时,又处理了些冷宫的事务,才回到自己的住所。 乾清宫内,难得早睡的皇帝已经迷糊中醒来。 看见依旧是熟悉的雕花漆金龙床,他心里只觉得复杂。 难不成前几次梦游真是梦魇? 罢了,不必多想,等云淮生带着调查陶岁岁的消息回来,是留是走,他身为皇帝自会给她选择的空间。 皇帝翻了个身再次沉入梦境。 梦里,他仿佛长了对羽翼,逃脱了日复一日枯燥的奏折,翱翔在皇宫之颠。 现实中,暗卫追皇帝追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又是冷宫! 他们见皇帝轻车熟路走到陶岁岁房前,轻车熟路打开房门走到里面。 糟糕! 房里还有灯!他们看见灯影下陶岁岁的身子,猛然意识到她这次在房间没出去! “呼~” “陛下~” 豆大的灯光被吹灭,房门轻掩,想要进去提醒的暗卫大眼瞪小眼,低声道: “怎么办?该叫谁?” “还叫谁?要帮陛下叫水了!” 陶岁岁的脑袋钻到两人中间。 “帮谁叫水?” 两人睁着眼看清陶岁岁正好端端站在面前,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陶岁岁站在面前,那里面和皇帝不可言说的是谁?! * 被窝里的人儿瑟瑟发抖。 她借着月光,果然见屋里进来了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还有他衣服上若隐若现的龙纹。 那人果然没有骗自己,这是自己获得荣宠的绝佳机会。 那男人虽身姿矫健,有时却又像吃醉了酒似得,步履有些不稳,在床边坐了片刻,便起身站在窗台。 难不成他认出自己不是岁岁姑姑,所以在窗边等她回来? 她忍不住了,从床上起身,一双手娇柔攀上皇帝的肩膀,将灯吹灭。 “陛下~” 她正要往下探,解开衣上的系带,岂料被人从背后一抱。 “唔!唔!” “别声张,我是冷宫的姑姑!我来救你!” 陶岁岁一手捂着荔媚的嘴巴,一手遮着她的眼睛,把人往屋外拖。 “不!唔!!” 窗边孑然独立的皇帝似乎感应到了陶岁岁回来,转过身子想要迈开脚步,陶岁岁连忙示意门边的暗卫,速度带着荔媚跑了出去。 “姑姑您怎么也出来了!” 陶岁岁跟看傻子一样看暗卫。 “我不该出来?” 她认出来了,这不就是那天装扮成侍卫的人吗,竟是皇帝的随身暗卫! “算了,先带她离开。” “等会肯定有人会来,你们想办法,把人支开。” 陶岁岁捂着荔媚的眼睛,示意暗卫什么也别说,暗卫了然,快准狠一掌,把她拍晕。 在她松手的瞬间,腰部被一双大手揽住,陶岁岁只觉得气一紧,整个人被皇帝再次抱进屋里。 陶岁岁就像个毛绒玩具,完全不敢动,只能仍由皇帝把她放到床上,她想偷偷往前挪动,那双手就跟有感知一般,再次把她搂到怀里。 等等,这家伙现在是睡着的状态吧? 那自己现在算是什么?皇帝的暖床阿贝贝? 不多时,窗外果然传来些声响,陶岁岁回来时便觉得不对劲,往常见了她就跟见了猫儿似的瑞书,居然大晚上缠着自己问问题,还非得让自己走出房间。 她将计就计,指使瑞书去拿东西时,转身就跑回屋内,便看到了皇帝进了自己房间,想要对屋内的女子意图不轨! 可恶啊,睡成这样都能用下半身思考,男人果然只有钉在墙上才老实。 想到此处,陶岁岁用手握拳,狠狠往后面一打。 没曾想打了个空。 因为皇帝这时正跨到了她身上,两人脸贴脸的距离不足一掌,陶岁岁甚至能感受到他鼻间呼出的气息。 臭流氓!狗皇帝! 陶岁岁活动距离有限,只能伸手往他胸膛上一拳。 再次扑空。 因为狗皇帝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三秒,便起身走向窗边。 才三秒,这家伙果然不行。 窗外的动静显然影响到了皇帝好眠,他将窗户用力一关,陶岁岁也趁着这个空档起来躲在门边,随时准备夺门而出。 只是,在她想走的时候,一道闪瞎人的金光正晃着她的双眼。 大金锁! 皇帝门口上悬挂的那把超级大金锁! 天哪,要是换算成穿越值,那得值多少钱啊! 只是拿金锁而已,皇帝睡得那么熟,应该不会醒吧? 陶岁岁蹑手蹑脚过去,手已经做到了平生最轻柔,最谨慎的程度,可只是轻轻一拉,皇帝便再次朝她走来。 靠!自己身上是装了雷达吗? 陶岁岁满脸生无可恋,再次经历被皇帝拎起来,扔床上,抱怀里。 有些人虽然躺着,但已经死了,大概百分之四十活人微死。 但没关系,她虽然心死了,但手还活着,还能偷金锁,可怕得很! 陶岁岁安慰着自己,不偷白不偷,这就当是精神损失费了,皇帝这么有钱,给了黄金给自己怎么了。 于是那双手再次不安分起来,慢慢摸到身后。 刚刚金锁放在哪儿来着?他袖子里?不对,好像是挂在腰间了,是在这里么? 皇帝的鼻息不时喷洒在她脖子间,让陶岁岁只觉得浑身发痒。 她伸手摸着,睡着了皇帝显然很放松,指尖轻触时能感受到肌肤的柔软。 【刺客?!小猫?】 陶岁岁的身体跟随身后的皇帝苏醒,忽地一紧,正好指尖触碰到一处手感略硬的地方。 金锁? 她想握紧挪到身下,背后的皇帝却闷哼一声。 不对!金锁没有那么大,她到底握了个什么东西! 第四十二章 她是不是在耍朕 身后滚烫气息越发明显,连带着陶岁岁的脸开始不由自主红了起来。 怎么回事,每次皇帝在身边,她都感觉自己的感官好像被皇帝传染了。 啊啊啊啊!她想发出土拨鼠尖叫,现在该怎么办,装睡加松手吗? 【她握上瘾了吗?】 【算了,她喜欢握就让她握吧,反正小猫力气小,也弄不断。】 皇帝低头看向被握着的手腕。 呵,背对着皇帝的陶岁岁想冷笑,刚刚三秒,现在又开始嘴硬了? 陶岁岁真的很想用九阴白骨爪教他做人,但为了这个国家的千秋万代,善良如她还是决定放过。 【怎么又松开了?】 那不然呢!她虽然是个大馋丫头,但也不敢对皇上馋啊。 陶岁岁缓缓把手抽出,闭上眼睛假意发出几声呢喃。 【噗嗤,哼哼唧唧地好可爱。】 【好热,她是不是发烧了?】 皇帝微微起身,俯下身子去看她,陶岁岁感觉到皇帝的靠近,紧张到眼皮子都在发抖。 【难不成是装睡?】 皇帝的手已经伸到了她眼睛前,陶岁岁吸了吸鼻子,脸往被子里一埋,抖动地更明显了。 轻微的啜泣声,不时传到皇帝耳中。 他伸手搭在她肩上,陶岁岁转了个身,整个人埋在皇帝怀抱中,原本微微颤抖的身子渐渐恢复平静。 冷静、一定要冷静。 陶岁岁心里安慰自己,不能让皇帝此时看出自己的破绽。 她将手缩在胸前,隔开一点点安全距离,却正好碰到掉在衣领附近的大金锁,像磁铁一般吸引着她去拿。 “娇气。” 皇帝低声轻笑,将她搂得更紧,手上好不容易碰到的大金锁滚到了枕头底下。 陶岁岁想继续装睡伸手去碰,掌心却再次触碰到方才熟悉的部位。 【她好像喜欢握着朕的手腕,给她握着会不会好些。】 陶岁岁老脸一红。 (*/ω\*) 她靠在皇帝怀里,实在过于近的距离,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啊呼~” 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一抬头,见到皇帝含笑凝视她的双眼。 完了,被抓包了。 陶岁岁的脑子极速运转,嘤嘤两声轻呼“救命”: 她贴耳近前,手却摸到枕下的金锁,一用力便将它滚到自己的枕头底下。 咚咚!咚咚! 胸膛里的心跳声亦随之可闻。 【怎么办,她在向朕求助吗?】 【现在该做什么好?赏点什么安慰她?】 一听到个“赏”字,陶岁岁便两眼放光,她怯怯地抬头看向皇帝,起身哭唧唧地轻哼: “陛下恕罪,奴婢并非存心打扰陛下,只是方才梦到有脏东西缠着奴婢,可吓坏人了。” 随着陶岁岁起身,皇帝荡漾的心神也清醒了一半。 “冷宫阴冷,久呆在此处,难免招惹邪祟。” 他转过头去,却四处找不到金锁的踪迹,只好口头答应道: “云国师给了朕一把镇邪金锁,反正放着无用,便赐给你了。” 系统音入耳,这次的金锁能换取1穿越值。 才一把锁,这哪儿够! 陶岁岁叩头谢过后,揪着被子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 “谢陛下,奴婢定会把金锁放在门内,镇压百鬼。” “朕赏你紫檀佛珠两串。” “辟邪珊瑚一座。” 各种镇邪法器被陶岁岁收入囊中,粗略一算,也能换个7.5点穿越值,皇帝来这一趟自己完全不亏啊! 陶岁岁快要压不住嘴角的狂喜,却丝毫没看见皇帝眼里的失意。 “还要什么?趁着朕心情不错。” 【快说快说,想要最宝贵的东西,朕能给!】 陶岁岁眼睛一亮,盯上了他身上的龙袍和屁股下的龙椅。 最宝贵的,当然是天下啊! 只是她不敢说,虽然陶岁岁知道皇帝现在对她有点想法,但她才不会傻到用权势去挑战皇帝的权威。 “陛下厚爱,奴婢不再敢领了,但求生生世世能伺候陛下左右,略还您的恩情。” 等她回到21世纪,给皇帝坟头敲几下电子木鱼,烧几叠天地银行的纸钱吧。 “没有了?” 皇帝眼里的失望更甚。 【最重要的就在眼前她能忍住不要?】 【朕在她眼里,便这么没有吸引力么?】 钻到钱眼里去的陶岁岁都快忘记了,这儿还有个等着奖励的大活人呢,给了那么多东西,还是得表示表示。 她咬了咬唇,娇羞道: “想要什么?” 在皇帝凑进来的同时,陶岁岁假意正好抬起了头,唇瓣轻触他喉间,如不胜凉风的莲花般轻轻拂过。 她感受到手腕一紧,二人呼吸也愈发急促。 陶岁岁低头,手搭在他胸膛前轻柔推开几次。 “今夜奴婢得了您太多恩赏,心里高兴得紧,想要冷静冷静。” “奴婢会守口如瓶,不会说出去的,冷宫阴凉,陛下若太晚回去,只怕要得风寒呢。” 【她是不是在耍朕?】 听到陶岁岁的回答,皇帝的脸立马阴沉下来,却见到她仍有些发抖的手,终是叹了一口气。 【也罢,她今晚定是吓坏了。】 【朕身边的人不能轻易选,一切都等云淮生回来再说。】 暗卫早已拿着披风等着皇帝,方才窗边的动静,已经变成两捆被麻绳绑住的人。 正呜呜地缩在墙角,祈求陶岁岁原谅他们。 “好哇,处心积虑想要用通奸罪行处死我的,居然真的是你们。” 第四十三章 一天碰八百次 陶岁岁快要被他们气笑了。 瑞书自不必说,三番四次找茬,给自己泼脏水造黄谣,本来看她最近安分,想给她中秋节和家人团聚的机会,没想到居然贼心不死。 那就别怪自己容不下她了! “你果然不愿意呆冷宫,侍卫大哥,我看她手脚一刻也闲不住,那就送到暴室做苦役去!” 被绑住手脚的小太监见陶岁岁紧逼,不住地呜呜跪地求饶。 “小善子,我们可是当过一段时间的同僚,何苦和她狼狈为奸来害我呢?” “呜呜呜!” 嘴里的布条被陶岁岁扯开,小善子顾不得缓缓紧绷的口腔,忙解释道: “不!岁岁姑姑我是冤枉的,我是为你鸣不平啊!” “为我?” 陶岁岁蹲下听他细说今晚经历,才知道御前选了个和自己相似,名唤荔媚的人。 试膳本就是肥差,正好小善子碰到了瑞书,听她说陶岁岁在冷宫如何过得不好,又听说荔媚鬼鬼祟祟往冷宫去,他便心生不安,替陶岁岁来看看。 “难道真是错怪你了?” 小善子的说辞看着挑不出错,陶岁岁决定只信一半,毕竟他是御前的人,要发落也轮不到自己。 第二天,大家才惊讶发现瑞书不在,再一打听,竟是被陶岁岁连夜发落到了暴室,本就被她管得服服帖帖的冷宫众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喘,各人把手上的活儿干得都快冒火星了。 皇帝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 “陛下,您可是觉得喉咙不舒服?” 德安捧着茶盏过去,好奇望向皇帝喉间。 一个早上摸八百次还不够,痒就喊太医院吃药,在那儿呲着大牙乐什么呢? “你不懂。” 皇帝慢慢饮下一口。 “这茶不错,甜。” 德安更傻了,这是用来漱口的白水啊陛下! 经昨夜一事,皇帝已经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一是虽然自己与陶岁岁距离越远,确实能减弱两人的共感,但到了一定时候,却是物极必反,不可抗力还是会让二人相遇。 至于第二,则是自己一直深藏在心从未正面直视过的。 他想见她。 “德安,试膳的小善子去哪儿了。” “禀陛下,小善子昨日违犯宫禁,奴才已经将他发落,恐怕这阵子都不能在御前伺候了。” 昨日的事暗卫早已经告知了皇帝,他应了一声,算是对试探德安的肯定 “御前的人总是更换,是你这个御前总管管不住人的缘故。” “从前用惯了的,能用的都叫回来,剩得朕认生面孔。” 话不说绝,但德安这种人精哪能不知道皇帝想说什么,皇帝刚下了朝,他便捧着一套整洁的宫装,跑到冷宫找陶岁岁。 陶岁岁正在擦拭皇帝昨天给的珊瑚,见着是德安,连忙起身。 “哎呦姑姑可别劳累着,您坐着,坐着听便是。” 德安比她动作更快,扶着陶岁岁坐下。 “可是有什么新任务了?上次赏花宴,冷宫里的人还想着多谢公公,请公公吃茶呢。” “自然是有事儿,咱家才敢来找岁岁姑姑呐~” 宫装被德安笑盈盈地递到陶岁岁跟前。 “御前宫女的宫装?陛下想让我回去?” “不、不,您还是冷宫的大宫女,只是陛下念旧,舍不得往日在乾清宫的老人儿,届时要劳烦姑姑,重新担任试膳宫女一职了。” “试膳,包括早膳吗?” 德安自顾自地说道: “如今小善子也不在,能时时伺候陛下的人可不多了,姑姑可得把握机会呀。” 陶岁岁沉默了。 狗皇帝这是要整死自己吗?知不知道冷宫离乾清宫有多远,皇宫里又没公交又没地铁的,通勤时间全靠两条腿啊喂! 她粗略算了算时间,皇帝用早膳大概是上午七点,意味着哪怕极限压缩梳妆时间,自己至少五点半得起床,再到晚上夜宵过后,最早也要十点才能回到冷宫,还不包括洗澡时间! 更何况,狗皇帝还经常熬通宵! 陶岁岁现在只恨自己昨晚怎么没有一口咬上去,把狗皇帝给咬死! 德安只想着陶岁岁能回来的事儿,笑得眉眼都皱成两条缝。 “姑姑不知道,您不在这段时日,陛下用饭都不香了呢。” 陶岁岁深吸一口气。 算了,还是别咬他了,等会把他咬爽了看成是奖励怎么办。 “这有何难?姑姑提拔几个帮手就是,乾清宫只是试膳而已,花不了多少时间。” 熟悉的520生活又要继续,五点起床,两点睡觉,零天休息,陶岁岁快要崩溃了,午膳时跟着德安到乾清宫,试吃豪华御膳也只觉得味同嚼蜡。 只是刚吃了两块肉,德安便过来撤膳。 “陛下今儿忙于会见大臣,御膳房总管,你把饭食再拿下去热热。” “岁岁你待会儿再试,不着急哈。” 陶岁岁叹气。 她那宝贵的午休时间被压缩了,狗皇帝!!! 面见大臣的皇帝,此刻越坐越觉得烦躁,有一股冲动让他即刻便想甩袖走人。 但不应该啊,眼前的大臣可是在给他汇报去年麦子收成,各地的粮仓可丰盈不少。 是小猫觉得烦了。 皇帝忍不住轻笑一声,底下大臣汇报得起劲,夸皇帝神武非凡,德治天下,才让去岁得到了丰收。 “好了,大概的情况朕已经知晓,天已晚,诸卿将折子留下,早些回去罢。” 他心中越焦急,催促轿辇的步履便越快。 等看见陶岁岁的那刻,她心里的不耐烦都已经快浮现在脸上,略抿着嘴站在角落里,偷偷地扯袖子解闷。 “咳、咳” 皇帝故意轻咳两声,望向陶岁岁,饶有兴致观察她的表情。 陶岁岁听到皇帝驾到那刻,心里除了烦躁,不免咯噔一声。 怎么回事?这溢出满心满眼的欢喜,为什么会控制不住在心里蔓延呢? 她忍不住抬起双眸往皇帝那儿看去,偏落在昨日轻碰过的那处地方。 碰了一秒钟,就有印了? 第四十四章 呵,臭男人 陶岁岁忍不住眯起眼睛来看。 虽然和皇帝隔着一段距离,但还是能看出上面的红印子,难不成是蚊子?不对,都快入秋了哪来的蚊子。 再看皇帝这一脸心神荡漾的样子。 呵,男人,昨晚离开冷宫后怕是忍不住,又去找谁潇洒去了吧。 陶岁岁心里的欢喜被强行压下,不老实的东西,不配得到她欢喜。 皇帝一路走,一路觉得心情不对。 分明看到她那瞬间欢喜得很,怎么如今心里直泛酸,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恼怒呢? 定是御膳房今日的菜她不喜欢。 “总是吃这些老样子,朕都腻了,这些都赐给大臣吧,让御膳房换些别的来。” 陶岁岁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有完没完啊!明明吃完就能走人,现在她又要加班?!! 好容易熬到这顿饭结束,陶岁岁憋着一股子怨气,皇帝却又要去逛什么劳什子园林,还特地说要带茶点。 那不是摆明不让自己走的意思吗? 她现在有点想念德安公公给的提神香囊了,虽然不清楚里头有什么物质,但效果堪比黑咖。 “上次做的首饰母后很喜欢,你挑两盆花,给寿康宫送去。” 皇帝指陶岁岁,让她到自己跟前挑花。 陶岁岁在冷宫懒散惯了,这会儿心里憋着不能午睡的气,但还是挤出了个笑,走过去道: “太后娘娘气质雍容华贵,奴婢瞧着这两盆秋菊与金桂不错,还有福寿绵长的好意头。” “行,拿去吧。” 陶岁岁暗喜,终于能逃脱乾清宫了,伸手就要去抬花。 却被后面的小行子一个箭步拦下。 “奴才这就拿给太后娘娘,感知陛下孝心,娘娘一定会高兴的。” 这年头,连抬花的工作都卷起来了,陶岁岁左右看了圈,又指着旁边的蟹爪兰道: “这盆也极好看,奴婢可以给太后娘娘送去么?” 不等皇帝发话,小灵子冲出来,再一次拦截了陶岁岁的摸鱼梦。 皇帝忍不住屏退左右,低声问道: “怎么,为着昨晚的事情不高兴?” 陶岁岁看他喉间粉红的痕迹,耷拉欲睡的眼皮子又清醒了些。 “欺君是大罪,要杀头的。” 但说真话也是大罪,比杀头轻不了多少。 “陛下明鉴,奴婢只是担忧陛下每日饮食不定,长此以往,只怕肠胃容易不适。”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 皇帝心情明显更好了。 “无事,朕近日饮食清淡,又碰巧来了个潮州厨子,熬得一手好白粥,朕已经喝了碗垫垫肚子了。” 但说完这通话,皇帝心里那种烦躁还是只增不减。 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他再次抬眼看她,却见她眼睛时不时瞄昨儿亲近那处,不禁回忆起昨夜的场景。 【她不会想再亲一次吧?】 【想亲近朕也是人之常情,可惜人太多了,朕要保持威仪,唉,真可惜。】 不行,再不说下去他就越想越歪了。 陶岁岁指了指,忍不住有点阴阳。 “陛下喉间有些红肿,怕是宫里的蚊虫不安分,咬着陛下了呢。” “奴婢可要去太医院给您拿药膏?” 皇帝连忙用手一遮,脸有些发红,尴尬道: “不必,不是什么要紧事。” 看他尴尬的脸,陶岁岁更笃定了心中猜想,果然男人没一个老实。 幸好自己集满积分就能回家,不用一辈子困死在这里。 见陶岁岁沉默,又特地点出这个敏感部位,皇帝心下了然。 【是怕朕不给她名分?】 【倒不是朕不给,只是现下不是时候。】 【罢了,女子有此忧虑也是情理之中,朕给她许诺便是。】 陶岁岁在默默偷听皇帝心声,皇帝却在不停想着该给她什么位份什么封号,终于想到了个合适的,话到嘴边,陶岁岁惊喜指着外面。 “陛下您看,好漂亮的鸟儿!” 陶岁岁连忙再次打断。 “这朵花开得极好,是好兆头呀。” 【普通的菊花,哪里好看了?】 皇帝几次开口都被打断,疑惑看着身边处处都觉得新奇的陶岁岁,宠溺地笑了笑。 【一定是朕在她身边,所以才觉得今日的风景格外好看。】 【不愧是朕。】 陶岁岁想给皇帝的自信打98.5分,因为她有1.5语。 “陛下,如今已到未时二刻,可要回去歇一歇?” 站得稍近一些德安闻言也过来相劝,却被皇帝推了回去。 “不必,朕不困。” 【可是我困啊啊啊!】 什么声音? 皇帝惊愕回头,只看见眼皮子有些耷拉的陶岁岁。 【难道刚才的声音是她?怎么有点像先前闹鬼时听到的声音呢?】 糟糕!因为早起连轴转,陶岁岁神情有些涣散,方才连隐藏心声也忘了。 她大脑飞速运转,心想用什么借口圆过去。 见一侍卫快步走来,递上一封信件。 “陛下,刚收到飞鸽传书,是云国师的密信。” 既然是密信,陶岁岁自然缓步退下。 她本想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能再听听皇帝心里说什么,可皇帝只看了一眼,便扫视左右,是要他们继续后退的意思。 这么神秘?和什么有关? 周围人见皇帝的脸色越发凝重,纷纷像坠了个秤砣在心,沉甸甸的不敢呼一口重气。 “德安。” 皇帝声音都沉了不少。 “回宫。” 耶斯!终于把狗皇帝送走了! 他在前面走得很急,陶岁岁便在后头慢慢地跟,等到了乾清宫,看了会儿用不上自己,便一个溜字诀为上,跑到严微的房间美美睡上一觉。 只是她睡在床上,始终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心里不安定。 这份不安定与皇帝是共通的。 他看着云淮生送来的密信,上面清楚写了陶岁岁的籍贯、家庭情况等主要信息,却在最后面一行写下: “邻里皆言,其性情懦弱不善言辞,偶有结巴,臣疑有替换人选之嫌,望陛下慎之。” 陶岁岁爱哭他是知道的,但在太后跟前,在自己跟前那些话,与不善言辞毫无关系,更何况结巴。 难不成,她真的并非民间采选上来的宫女,而且有人故意安插在自己身边的? 第四十五章 陶岁岁被罚了 陶岁岁看她手上的茧子,认真道: “要不,我向德安公公申请调你来冷宫?” 话音刚落,春花便快人快语道: 说到一半,意识到现在陶岁岁回来了,下意识抱着头。 “我的意思是,冷宫哪有这儿好,无论是陛下还是云国师,都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又是云国师,神神叨叨的男人有什么好的,不如沈侍卫又帅又有腹肌。 秋月问: “对了严微,你的香囊味儿好像越浓了呢。” “香囊?我给你的么?” 陶岁岁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德安公公给的香囊,在她出发去冷宫那日便让严微扔了的,难不成还让别人要走了? 严微不好意思地对陶岁岁笑了笑: “岁岁,你给我的香囊,我原本是扔了的,可是又被云国师捡了回来,说里头都是好东西,他还给了我一道镇邪的符咒,现在摆在角落驱蚊虫,效果可好了。” 她怕陶岁岁生气,拉着她过去,果然连蚂蚁都绕着走。 “你别生气,我拿起太医院瞧过的,里头都是上好的药材,没有问题的。” 陶岁岁将其拾起放在鼻尖,芳香依旧,可是那股让人亢奋精神的味道,却已经没有了。 被云淮生特地取走了?该不会真涉及到什么皇家秘闻吧? 陶岁岁往床上一躺,按目前的进度,等他回来,说不定自己早就回家了,不必杞人忧天。 “没事,下午还要当值呢,大家都歇一会儿吧。” 乾清宫内。 收到密信的皇帝,选择把信重新用蜡纸密封,只在上面添几字。 “有关人等,带回京中。” 在会见了几位臣子后已经接近戌时,也就是晚上八点,陶岁岁挨不住饿,找严微要了半块米饼填填肚子。 皇帝抬头看向陶岁岁,陶岁岁也正巧看向她,嘴角带着残渣,眼里带着心虚。 【破案了,偷吃小猫。】 他嘴角微微上扬,却在看到桌上书信时忽地一沉,让周遭的人全部退下。 陶岁岁只觉得可怕。 平时骂狗皇帝果然没错,这鼻子怎么长的,米饼因为放太久有些发酸,陶岁岁就搁袋子里放着,这都能被他闻出来?! 陶岁岁越心虚,步子便越往后挪,可惜不出五步便是柱子,再挪不得了。 “陛下,御膳已备好,可要传膳了?” “传。” “是。” 要不是能听到皇帝心声,陶岁岁一定会被他惜字如金的冷漠外表给骗到,谁能想到皇帝竟是个闷骚男。 不过看他样子,好像因为这块饼很不开心。 是嫌玷污了尊贵的乾清宫? 她不敢猜,更不敢说,默默试着一道道御膳,祈祷今天的活儿赶紧结束。 可能是在冷宫待了段日子,陶岁岁一天内吃那么多细糠,反倒不习惯了,她心想着快些结束,没料到被海参汤呛了一口,捂着口鼻直咳嗽。 “糊涂!陛下面前怎么如此无礼,还不快下去!” 德安公公先发制人,抢在皇帝发落陶岁岁前先让她退下。 “混账!” 桌上的象牙筷子随着皇帝拍案摔成两截。 “余德安,殿前无状,滚下去领罚。” “你!” 陶岁岁心头一紧,仿佛又回到刚刚伺候暴君的时候,莫名的恐惧将她整颗心攥紧。 皇帝看了她两秒,胸膛起伏不定,终是缓缓说出一句: 二十什么?打板子?竹篾子?该不会是二十鞭刑吧!她会死的! 陶岁岁真的害怕了,身子也不自觉颤抖起来,偏偏皇帝就停在二十这个数字上,琢磨着到底罚什么好。 “抄二十遍宫规,明、额后日给朕!” 陶岁岁这个年代的人,谁学生时代没被老师罚过抄书呢,哪怕最多时被罚抄八百遍单词,她能也拿着五支笔绑成一排同时开工。 “奴婢领罚,求陛下莫气坏了身子,有损龙体。” 皇帝一听她语句流利,又想起密信上的话来。 陶岁岁此刻的害怕他是能感应到的,要是换成普通宫女,只怕早已经磕巴得说不出话,她居然还能关心自己。 “抄三十遍,滚。” 陶岁岁:? 不是,他有病吧!关心两句还有错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皇帝发疯,她再站着只怕也是落得个加重惩罚的份儿。 德安公公自打在皇帝身边伺候,是第一次被罚,那些拖他下去的侍卫拿着竹板,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没事儿,咱家贱皮子贱肉,你们打就是。” 侍卫也门儿轻,皇帝只是说领罚,没说罚多少,竹板子随意拍了两下,发出清脆瓷实的啪啪声。 陶岁岁在不远处看着。 德安公公的后面还真翘啊,打下去时Duang、Duang的,一点也不像个已经年过半百的太监,倒和常练武的沈侍卫有些像。 可惜了,怎么就成了太监呢? 陶岁岁回到冷宫,立马就拿笔开干,可笔落到纸上,她突然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 “姑姑在画鸡爪吗?” “瞎说!姑姑明明是在画满地爬的螃蟹。” “不对不对,乾清宫有云国师贴的驱邪符,姑姑肯定在画符,来保佑我们!” 陶岁岁看着眼前跟虫子一样弯弯曲曲的字体,只觉得脸发红。 只恨穿越之前玩手机太久,连字都写不好,更何况冷宫能找到的毛笔质量奇差,每顿一下,笔头都跟岔开的树枝般在纸上乱走。 看皇帝今天生气那样,这字迹肯定不能过关,她只好写了扔,扔了写。 直熬到天快破晓,她才勉强抄完一遍。 “姑姑,您该去伺候陛下早膳了。” 珍珠心肠好,还特地来陶岁岁屋前提醒。 她看着快堆满半间屋子的废纸,心眼子一转。 自己的“墨宝”被皇帝碰过,能不能换点穿越值呢? 第四十六章 我成细作了? “都抄完了?” “嗯!一个字儿也不少,陛下您请过目。” 陶岁岁铆足了劲儿想让皇帝多摸摸那些纸,可他背着手,只是扫了一眼。 “朕日日要看奏折,哪有空看你的东西,拿下去。” 口是心非的臭男人! 陶岁岁早通过他的心声看穿一切。 【就不能偷偷拿给朕吗?】 【大庭广众,朕管起小宫女的事,朕的威严何在。】 【可她不是普通的宫女,朕看一眼应该没关系吧?】 于是陶岁岁的步子还没迈出,皇帝的挽留就已经出口。 “等等。” “既然是朕让你抄的,就放着吧。” “但是朕很忙,没空看。” 小行子迈着小碎步走上来。 “陛下日理万机,奴才略识得几个字,可以帮陛下查阅。” 【朕身边怎么全是猪脑子?】 看来皇帝已经不生气了,陶岁岁心里松了一口气,想起那日的情形,仍是心有余悸,一个饼不至于,必然有什么事情让他暴怒,还牵连到自己和德安公公头上。 “下去。” 陶岁岁低声提示小行子,她可指望用皇帝碰过的墨宝来换穿越值,不能让别人破坏了。 “那奴婢放边一些的位置,别挡着陛下看奏折了。” 她柔声把纸张叠好,放在桌边上,还用砚台一角压着,顺便把磨墨的活儿也做了。 皇帝眼睛没动,眼珠子在动,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看她。 【朕身边只有她贴心,唉,怎么会这样。】 【云淮生那厮说的到底对不对,她不会真是细作吧?】 陶岁岁花了半分钟,才从脑袋里仅存的古代知识中,理解细作是个什么东西,云淮生是眼瞎了还是脑子抽了,能把陶岁岁当细作? 苍天在上!她可是大大的良民! 幸好,她已经提前给德安公公打了招呼,在试膳之余也在皇帝身边留个空,好弄清那天他到底抽什么风。 “陛下可要吃茶?奴婢兑了些枸杞菊花进去,清肝明目的,您日日熬夜看奏折,难免伤眼睛。” 皇帝的脸色并没有缓和。 “不必,让德安来。” 皇帝明显想疏远和陶岁岁的关系,但越是这样,陶岁岁就越是要迎难而上,她回家的钱可都指望皇帝呢! 陶岁岁的声音细如蚊蝇,虽是在后退,却是一步一步慢慢挪着,确保自己能听到皇帝的心声。 【说话这么流利,难不成真的是细作。】 他将头略略偏过,正好看到陶岁岁被罚抄的宫规。 【怎么和云淮生调查的完全不一样。】 云淮生近来不在宫中,竟然受到皇帝的命令在调查自己? 陶岁岁难以置信。 皇帝竟然如此谨慎,看上一个女人,也要派国师亲自去调查一番,后宫空悬多年的原因,难不成是之前调查的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她虽然不想当后妃,但她想拿赏赐啊! 要钱和要命之间,陶岁岁选择全都要。 知道了皇帝的心结何在,剩下的问题就要花一番心思去解决了,说话流利可以改,可笔迹如何改?皇帝夸她字好看诶! 陶岁岁想起昨天被扔了满屋子的废纸。 等试膳结束,她飞奔回到冷宫,却见到屋内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废纸。 唉,工作要留痕,怎么自己偏偏没记住呢! “珍珠!琥珀!小李子小橘子,全部给我过来!” 陶岁岁难得一次性号召全体冷宫人员,指着屋内问道: “我屋里练字的废纸呢?都去哪儿了?” 小橘子怯怯伸手道: 他想了想。 “应该跟着潲水桶快要运到暴室了吧。” 哎呀!真是好心办坏事! 陶岁岁打了下自己的嘴巴子,飞快往暴室跑,幸而还没运出宫,暴室里宫中各处的垃圾并未混杂,正由被分到此处受罚的宫人分拣装桶。 “诶!你是谁!这儿不能随便进来!” 暴室的嬷嬷看着便比别处的凶,一手挡着陶岁岁不让她进。 她连忙取下腰牌,可上头只有“冷宫”二字。 “哟,冷宫的人啊。” “既然是冷宫的,又何苦来这儿呢,暴室可不比你那儿好多少。” 陶岁岁一把推开。 “啰啰嗦嗦,我是御前试膳的试膳宫女。” 可那些常年折磨人的嬷嬷,各个跟牛一般壮实,哪是她一把能推动的,陶岁岁反倒被人反手推了回来。 “那你给御前的牌子来!我这儿,只认牌子不认人!” “你!” 陶岁岁心里着急,要是让他们把垃圾都倒进泔水桶,那可救不回来了,难不成自己还要回去再写几十张废纸吗。 她手有些酸软,宁可多费唇舌也不想动手了。 “李嬷嬷,让她进来,这位是御前的岁岁姑姑,陛下曾赐过她玉环的。” 严姑姑缓缓从里头出来,及时给岁岁解了围。 那李嬷嬷一听真是皇帝的身边人,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恨不得把笑脸贴陶岁岁眼睛上。 “你怎么来暴室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岁岁赶忙把事情说清,这儿人多,三两下便帮她把那一叠废纸全部找回。 “呀,怎么那么多,都是陛下罚你抄的?” “多谢姑姑今日解围,我得先回去了,改日再叙。” 她把废纸全部塞在袖子里,给严姑姑道谢后便匆匆往乾清宫赶。 暴室暗处,缓缓走出两道熟悉的身影,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本该被打断腿的瑞书。 她眼睛狠狠地盯着陶岁岁。 她身边那人道: “我把你捞出来,可不是为了报这点小仇的,瞧见了吧,哪怕在陛下身边,也是朝不保夕的。” “扳倒她不过是第一步,等来人扳倒龙椅上的人,小小宫城,也不过是你歇息的后花园,哪里还容得她放肆?” 第四十七章 肿到无法呼吸 暴室耽搁半天,等陶岁岁赶到乾清宫,又快到了该试膳的时候,她赶紧把就近把两袖子的废纸放在严微屋里,和她附耳交代几句,才急匆匆赶去皇帝身边。 秋风起,到了该吃螃蟹的时候。 皇帝身边有人专门给他剥蟹壳,不一会儿已经堆了一小碗,但夹给陶岁岁的,却只有两条小细腿儿,还带壳! “陛下跟前不能吐骨头,不雅观,岁岁姑娘要仔细了。” 德安好心提醒,陶岁岁看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看起来上次被打得不轻。 但也只是看起来,这德安公公,在皇帝面前装可怜这点,和自己有点像呢。 陶岁岁点头会意,只能把蟹腿在嘴里抿了抿。 空有味道,没有肉。 她只能一脸怨念看看皇帝身边的蟹肉山,回想以前自己吃过的大肉蟹,帝王蟹…… 好饿啊,好累啊,想吃想吃想吃。 皇帝觉得小腿上传来阵阵酸胀的感觉,看陶岁岁鬓边还有些晶莹汗珠,不禁蹙眉,她刚才去哪儿了? 难不成是向谁传递情报去了? 想想也是,自己每日吃什么,用什么,这些本应试做机密的东西她都最为清楚,一旦摸清,下毒便轻而易举。 想到曾经在敌国为质的过往,这些手段每日都在暗处上演,他便觉得呼吸紧绷。 德安公公见皇帝的凝视,忙暗示陶岁岁走近些。 正好,她待会儿还得洗清嫌疑,听听皇帝的心声更方便行动。 “陛下,此膳无毒。” 皇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回应。 陶岁岁只好再走近些。 【她离朕这么近,是不是想暗杀朕。】 【她为什么不吃蟹肉,难不成肉里有毒?】 挥袖一拂,满碗的蟹肉被推倒在桌,吓得一众人纷纷跪下。 “陛下息怒。” “息怒?” 皇帝只是冷哼,喉间发紧的感觉越发明显,他盯着陶岁岁,眼里蕴含着几分恼怒与不甘。 又要关自己进天牢?! 皇帝怕不是什么病娇吧,一天到晚搞囚禁字母,找他赚钱还得把命搭上。 陶岁岁感觉心慌极了,像一只无形的手从心肝脾肺升上来,死死掐着咽喉。 完蛋,估计是又饿又累,低血糖了吧! 她跪了会儿,皇帝将那碗倒了一半的蟹肉碗推倒陶岁岁面前。 这是要自己吃这份的意思? “啪嗒!” “砰!” 筷子、碗,齐齐从陶岁岁手上摔下去。 【果然有毒!】 皇帝见状大骇,下意识抽剑作为防护。 “御膳有毒!有刺客!” 侍卫立马反应过来,两人蹭一下拔刀护着皇帝,两人将刀对准御膳房总管的脖子。 御膳房总管已经被吓得快要尿裤子了。 “陛下!陛下明鉴,今日御膳都是微臣一一尝过的,不会有毒啊。” 皇帝只挥挥手,不由他继续分辨,便被侍卫拖着出去。 他从肿胀难忍的喉间艰难挤出: “今日碰过御膳之人,全部押进大牢,重刑伺候,务必给朕审出结果!” 他想借此机会好好查陶岁岁身边的人,却忽地在地上看到,捂着喉咙脸色发红的她。 该死!怎么忘了自己受到的苦,是与她同感同觉的,这次,分明是她替朕当了灾啊! “太医!” 皇帝忍着喉间的不适,将陶岁岁打横抱起,冲到殿内。 “快唤太医!” 他跑起来很快,陶岁岁在皇帝怀里颠儿颠儿的,大概,他们的感情就像现在一样,在坐跳楼机吧。 她揪着皇帝的衣袖,意识到自己不是紧张,不是低血糖,这特么是海鲜过敏啊! 陶岁岁艰难挤出几个字,喉头肿胀到快要无法呼吸。 皇帝听不清,只能贴近耳朵去听。 “你说,朕都听着。” 皇帝心里已经慌成一团乱麻,他懊恼自己怎么偏偏就信了还未定论的猜测,还故意让陶岁岁以身犯险。 一时间他乱得很,陶岁岁要是死,自己会不会也跟着死,可他还有太多的雄图伟业没有实现。 朕不能死,她也不能死。 “朕都知道。” 他眼里蕴含着泪,握着陶岁岁的手。 “你替朕试毒,是过命的恩情。” 你知道个锤子!!! 陶岁岁快要被气撅过去了,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一见她这样子,再一打听她方才的吃食,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 “陛下,恐怕这宫女犯得是锁喉风,凶险至极啊。” 太医抬头一看皇帝,更是被吓了一跳。 因为皇帝脸上,同样浮现呼吸困难导致的紫红色,不停地吞咽缓解喉咙不适。 “快!快熬解毒汤给陛下!” “朕不用!” 皇帝指着太医。 “速将她治好,若她有恙,朕要你们整个太医院提头来见!” 一碗浓盐汤被灌进陶岁岁嘴里,她忍不住“哇”地吐了一痰盂,可太医认为还不够,又用手摁着她喉咙旁的穴位,继续强行催吐。 陶岁岁忍不了了,黄疸水都要吐出来,可身上的不适不仅没缓解,还有加重的迹象。 太医又往她嘴里灌了一碗哭到发涩的汤药,拿出几根银针,刺在她手指末端来放血。 怎么办,这可是古代,现代一片氯雷他定就能搞定的事,古代可能要死人啊! 她知道急性过敏异常凶险,再晚半小时,说不定会窒息而死。 是了,她有系统,可以召唤出来试试。 “叮!” 系统提示音出现。 “检测到宿主出现生命危险,现可提供特效过敏药一片,售价10点穿越值,请问宿主是否愿意兑换?” 第四十八章 骗你的,朕偏要看 “换换换!” 哪怕现在系统说要赊账100点穿越值,生死关头,陶岁岁也能答应它。 随着系统音再次叮响,她喉咙凭空出现一颗小药片。 “已用新人券和10点穿越值兑换特效过敏药,下次兑换,需100点穿越值,请宿主注意余额,珍惜生命。” (╯‵□′)╯︵┻━┻ 坐地起价,破系统,它是故意的吧?! 皇帝在外面等的很焦急。 他虽然看不见里头陶岁岁是什么状态,但强烈的呕吐感、异物感和胃部反酸,让他一刻也不得安宁,指尖还不时传来阵阵钻心痛感。 “让太医轻点!” 皇帝忍不住怒喝,周围人还以为是他听到陶岁岁痛苦呻吟,连忙劝道: “奴才知道陛下心疼岁岁姑娘,只是这病凶险,不用些猛方恐怕治不好啊。” “是啊,还请陛下且忍耐些,岁岁姑娘看着便坚强,这一趟定是能挺过去的。” 先不说她能不能挺,皇帝都怕自己不能挺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已经被压缩到极致,偏偏这时候太医出来,说连他们都只能尽力。 “一群混账东西!” 皇帝不顾众人阻拦闯入房中,陶岁岁现在的脸色涨红,唇瓣却异常惨白,整个人浑身无力倒在床榻上,如干枯的花瓣随时会被风吹散。 陶岁岁虚弱应答系统: 皇帝侧耳倾听: “要什么?” 【要你滚呐!】 陶岁岁此刻装都不装了,直接放出心声大招把皇帝吓得后退几步,自己则滚到床下,挣扎着拿桌上的水一饮而尽。 舒服,总算是把黏在喉咙里的药片吞下去了。 系统给的特效药效果极神,她趴在桌上昏沉歇了会儿,喉咙便已经舒畅不少。 只是她爽了,皇帝很不爽。 【刚刚是她的声音吗?她让朕滚?】 【可是她嘴巴没动,难不成又是鬼魂作祟?】 【朕应当没有听错,就是她的声音吧?】 完球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帝的疑心,是比过敏更难缠的存在。 陶岁岁的声音嘶哑着,屈膝欲跪。 “奴婢微贱之躯,怎配陛下的御医救治,陛下救命之恩,奴婢当以性命相报。” “礼法不可废,还请陛下允奴婢行大礼答谢。” 皇帝自然去扶,可陶岁岁却很倔强,哪怕身体还虚弱着,还是坚持跪在地上行叩拜大礼。 “你是乾清宫人,出了事,天下人只会议论朕薄情寡义。” “起来吧,不必跪了。” 陶岁岁缓缓从地上起身,手却在起来那瞬间,不经意在腰部扯了扯。 她一个趔趄,歪着身倒在桌子旁,腰间被她扯出的纸团悄然滚到地上,又被她踢到显眼处。 可惜皇帝满心满眼里全是眼前的人,根本没察觉到地上的异样。 “你别动!” “让太医院院首进来,看看是否还要用药。” 皇帝见状,生怕她又跌了摔了,忙让人重新回到床踏上休息,太医进来诊断后,欣喜道陶岁岁的情况已经大有好转,让皇帝不必忧心。 “微臣会开些祛毒的汤药,只需服用几次,便能痊愈。” 院首缓步退下,正好踩在掉在地面的纸团上。 “院首小心!” 小行子眼疾手快把院首扶着,厉声呵斥洒扫的宫人。 “还不快把这些废纸扫干净了!” 陶岁岁伸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被皇帝尽收眼底。 “怎么,这些东西是你的?” “拿来给朕看看。” 陶岁岁连忙制止,甚至想伸手去抢夺,手伸到半空,又怯怯收回: 【什么东西如此神秘,胆敢和朕抢夺了?】 【难不成是不能告人的密信?还是与旁人暗通款曲的证据?】 陶岁岁眼眶都红了,方才消退下去的红肿,此刻又飞上两朵红霞,低着头绞手。 “罢了,你既然不欲给朕看,那朕便不看了吧。” 皇帝把那几团纸拿在手上,扔回到陶岁岁身边。 ?不是,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现在不应该是霸总上身强行翻阅吗? 陶岁岁愣了会儿,只能装成惊喜的样子,连声道谢,假意慌乱把纸团收好,却在整理时被皇帝一手按在床上。 【骗你的,朕偏要看!】 【要是有对朕不好的内容,朕正好把她锁在天牢或者地窖里,让她永远安稳度日。】 翻开其中一张,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如蚯蚓爬过,皇帝也愣了许久。 “这是?” 【噗哈哈哈哈哈,这是字吗?比云淮生画的符还丑。】 【朕两岁的字都比上面的好看,这也太丑了!】 把纸更贴近眼前,才从稍微有人样的字上辨认出来,这不是早几日让她抄写的宫规吗? 皇帝继续翻阅剩下的纸张。 无一例外都是宫规,只是字迹时好时坏,但从墨迹上判断,时间相隔不久。 “你写的?字这么丑?” 他回忆片刻,皱眉道: “不对,你之前给朕的,虽说算不上好看,但至少工整,怎么会与这些纸上的截然不同?” 陶岁岁被气到有些红温了。 她只是不熟练用毛笔,又不是文盲,熟悉之后当然效果突飞猛进。 不过这样更好,还能骗骗傻皇帝。 她把头埋得更低了,指尖想扯动皇帝手里的纸张,却在拉扯间制造不经意的触碰。 “不必多心。” 皇帝握着她手,温柔把纸张挪到自己手上。 “朕是选伺候的宫人,又不是选状元,也是朕忘了,你们大多家境贫寒,不识字也是情理之中。” “你好好休息,这几日不必挪地方了。” 他表情越是温和,心里情绪便越是波动。 第四十九章 求皇帝墨宝 【因为朕的一句话,她就练了那么久的字,而朕竟然还在怀疑她。】 【忠心如此,夫复何求……】 陶岁岁一面感知着皇帝情绪波动,不觉间,自己也被他影响。 冷静冷静,怎么心里也开始愧疚起来了。 她只是来赚钱的,又不是言情小说,谁会跟老板谈恋爱啊! “陛下,这些废纸,还是还给奴婢吧……” 陶岁岁索性压着这些纸张,耳边想起系统提示,虽然她的字毫无价值,但好歹也是占有气运之子的古董,换个几千块没问题。 “奴婢胸无点墨,若是此次能痊愈,陛下能教奴婢认字儿么?” “如果……” 她含羞浅笑: “听闻陛下书法深得鹤白大师真传,我朝无不想得陛下指点,奴婢不求有此荣幸,但求能观一观陛下墨宝,便已无憾。” 【教她识字么……】 皇帝显然陷入两难之中,不过很快做出了决定。 【她非嫔妃,一国之君教宫女识字,只怕不妥,等她病好后安排个识字的女官便是。】 【至于墨宝,朕随手写一张便是,想来天下人得知,也只会夸朕善待下人。】 “你且好休息,小行子,指个人来照顾。” 不过针对皇帝愧疚心的布置,还远没有结束。 按照皇帝下午的习惯,他要么去习武场,要么去马场,或者到花园里散散心,但今日天气闷热,陶岁岁赌他只会去阴凉的地方。 于是,在林荫下,皇帝看到了打扫的严微,目光聚集在她扫帚下的一团团废纸间。 “这是……” 严微道: “禀陛下,这是风儿吹来的纸张,奴婢这就将它们扫走。” 小行子一看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蹲下身子展开,果然是陶岁岁练字的废纸。 他展示在皇帝面前。 “岁岁姑娘当真用心,就连吹出来的都这么多,定是整夜都在练字,房里塞不下了。” “陛下可要赏些什么?” 皇帝未发一言,良久才呵斥道: “多嘴。” “这是她的本分,难不成每个勤练字的奴才,朕都要赏不成?” 只是他话这么说,到了御花园却逛得心不在焉,没走几步便回到了乾清宫,让人拿纸磨墨,写下一整遍心经。 陶岁岁恢复的速度远超出太医预期。 本来断定至少要养十日,没想到第二天全身红疹已经消退,第三天已经能下地蹦蹦跳跳。 作为主治医师,太医院院首的自信心大大增长。 陶岁岁忍不住提醒道: “实则,我小时候吃虾也曾犯过此病,也是两日变好了。” 看着院首从信心满满到堆满失望,陶岁岁有一点愧疚,但比起他把自己当成案例写进医术,有可能误导千秋万代的病人,还是直接点破吧。 病一好,陶岁岁就开始到处跑。 她现在回到了冷宫,发现各处井然有序,因为之前膳食改善,连里头关押的疯妃精神状态都好了不少。 再次是去看严微,得知她完美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务”,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开启夸夸模式。 最后…… 她又回到了乾清宫。 “听说你几乎一整日都在外头?” 皇帝看来是不打算用午膳的,当陶岁岁在跟前伺候时,茶点都吃了两小盘。 “奴婢身为冷宫总管姑姑,怕有负陛下看重,病了这些日子实在放心不下,便回去看了两眼。” “那朕的嘱托你就可以不听了?” 皇帝放笔时重重落下,发出“啪嗒”一声响。 “把这卷心经拿回去,每日熟读,好好治一治你这心燥乱跑的毛病。” 系统声响起: “气运之子亲笔书写的心经一卷,折合金钱八千万元,可兑换8点穿越值。” 耶斯!又成功收集了8点穿越值,皇帝墨宝果然赚钱。 陶岁岁恨不得软磨硬泡,让皇帝把平时练字不要的废纸都送给她。 “奴婢遵旨。” 她一面回答,一面看着茶点。 嘴巴好淡……好想吃东西,待会儿是不是要喝药了,唉,太医院开的什么药,那么苦,每次一喝了药就没胃口。 她方才给皇帝试茶点,嘴里全是苦味,只有道蜜饯果脯还有点甜。 陶岁岁这几日都是稀粥白面,嘴里恨不得全是药味。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朕不用午膳,回去吧。” 皇帝头也没抬,继续批阅奏折。 却在陶岁岁后退时,把面前那碟蜜饯果脯推到她面前。 “朕不爱吃,拿走。” 陶岁岁伸出去的手有些犹豫了。 皇帝怎么知道自己想吃这盘,难道封闭心声对他不管用了? “奴婢谢陛下恩典。” 陶岁岁跪下谢恩,拿着蜜饯的手,在听到皇帝心声的瞬间,却忍不住地颤抖。 【好苦……太医院给她开了什么药,苦到朕舌头发麻,吃龙肉都没味道了。】 【就这盘蜜饯看她吃得香些,多吃,朕不想再尝苦汤药了。】 皇帝偏在此时问陶岁岁: “怎么,谢了恩不想走了?” “朕记得你昨日这时候要喝药的,快去吧,药放凉了更苦。” 【朕的舌头也更苦。】 等等……陶岁岁脑子打结了。 明明是她在喝药,为什么皇帝说他的嘴里会尝到苦味,难不成皇帝偷偷替她尝药? 这种事放在寻常夫妻间都不太容易实现,更别提九五至尊的帝王,就算皇帝愿意,他身边的侍从肯定也得拦着,还会想方设法让自己知道。 陶岁岁想到自己能偷听皇帝心声的事。 难不成……系统不止给她开了一个金手指? “谢陛下关怀,奴婢的药不苦,而且奴婢尚在病中,恐这碟蜜饯果脯冲撞了药性,能否求您开恩,让奴婢把剩下的果脯赠给乾清宫其他宫人呢?” 皇帝被她那句“不苦”给愣了一下,目光聚集到那叠果脯上。 “既然是赐给你的,你喜欢给谁都行。” “退下吧,这几日不必到御前当值。” 他挥手让陶岁岁离开,心声不停输出。 【不苦?朕这么能吃苦的人,都感觉尝到身上打冷颤,难不成她在质疑朕的味觉吗?】 【可别不吃啊,难得嘴里有点甜味,朕都快成苦瓜了。】 第五十章 试探皇帝 皇帝能尝到汤药的苦味,还能尝到这碟果脯的甜味?! (曹操挥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可是试膳宫女,在自己之前,除了御膳房偷吃的厨子,就没有别人尝过这碟蜜饯果脯,皇帝怎么可能知道它的味道。 陶岁岁想起以前读过的小说,各种离奇的设定在脑中过了个遍。 “哎呦,姑娘怎么慌里慌张的?” 她脑子里光想着事儿,没留神小行子就在自己身后。 “可是出什么问题了?” 陶岁岁笑了笑道: “无事,许是前些日子生病虚脱了,贸然撞到公公,实在是不好意思。” 小行子也嘿嘿直笑: “姑娘这说的什么话,方才陛下说的奴才可都听见了,这几日您可得好好休息,别再劳碌让陛下心疼了。” 陶岁岁顺势把皇帝赐的那碟果脯拿出来。 “可说呢,陛下真真是宽厚极了,这碟果脯公公也吃些吧。” 她试探道: “不过陛下方才说他不爱吃,你说,咱们都是同僚,要不要去提点提点御膳房?” 小行子感恩戴德,抓了两颗仔细塞在袖子里,一听她说要通知御膳房就连忙抬袖堵嘴。 “哎呦,姑娘可别,陛下最忌讳咱们下人暗通消息了,你现在荣宠在身,犯不上啊!”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无法控制在心里生根发芽,陶岁岁想喊系统出来好好问问,结果该死的系统留下一句: 就没再回应了! 阿西吧!要是写成小说这种废物系统会被读者骂吧,既然这样那她先骂: 辣鸡系统! 陶岁岁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从前她就觉得奇怪,怎么嘴里总会有奇奇怪怪的味道,起初她会觉得是身体劳累引起幻觉,后来又认为是古人没有牙膏导致口腔异味。 她忍不住抬手呵气。 等等?如果皇帝能尝到她喝的药,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用这点来试探皇帝了? * 乾清宫 四面无风,皇帝眉头皱了皱,把口中泛起的一阵苦味压了下去。 今日的药仿佛没那么苦了,是她身体终于要大好,所以太医院减少了药量吗? 皇帝不由得想起前几日陶岁岁给他试膳的一幕,虽然瞧着活蹦乱跳,但唇色还是有些泛白。 这么严重的病,才两天,就想逞强继续干活儿,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他想着,脚步便不由自主往屋外走去。 喝了药,应当就该睡觉了吧,看今夜药的味道,估摸着明日又要到自己跟前晃悠了。 “陛下,云国师已经进京,可要宣召他今夜入宫?” 皇帝屏退侍卫。 “不必,朕心里有数。” 陶岁岁的事,他已有六分信是自己冤枉了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她入宫了这么长的时日,有变化,也是情理之中。 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不必焦急。 德安公公上来劝道: “陛下,已经夜深了,可要沐浴歇息?” 皇帝正要答应,忽地觉得身上一阵亢奋,仅存的一点困意瞬间烟消云散。 岁岁二字还没说出口,陶岁岁就已经出现在皇帝面前,只不过二人相隔甚远,只能看见她蹑手蹑脚地在树后,朝自己张望的模样。 皇帝紧抿着唇,也遮不住满脸的笑意。 原来是看见自己了,难怪她心动如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猫终于要忍不住出来相见了吗。 都说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最有精神,陶岁岁现在就是。 她使劲儿在树后面晃悠,生怕皇帝看不见自己,等了一晚上,终于给她逮到机会了。 如她所料,皇帝超绝不经意走过来,又超绝不经意看到自己,沉声问道: “大晚上的不睡觉,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 陶岁岁一脸娇羞。 “奴婢睡不着,见今夜月色正好,便出来逛逛。” 皇帝抬头望月,轻笑了声: “是么?” 【今晚月亮哪里好看了?】 【承认吧,你就是想见朕。】 论在一个自恋狂手底下工作是什么体验,反正陶岁岁被皇帝的自恋,惹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偏偏这时候德安公公还在旁边助攻。 “哎呦,今儿可是满月团圆呢,这不是巧了吗?” “夜里风大,奴才去给陛下拿件披风。” 一行人很识趣地默默后退,诺大的地方只剩皇帝和陶岁岁两人。 皇帝往她身边走近两步,声音温柔至极。 “夜深露重的,你大病初愈也不好多吹风,早些回去。” “身子可更好了么,若是还不舒服,朕可以多放你两日的假。” 不得不说,狗皇帝虽然不怎么干人事,但连和声音都是顶配,陶岁岁真的想把他也拉回现代,造福造福自己身边的闺蜜。 可惜,她的钱还没攒够,更何况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陶岁岁低头应下: 她手心紧攥,快紧张到冒汗,而这点紧张,正好给她带来恰到好处的颤抖。 “您嫌弃奴婢,所以才不让奴婢到您跟前,若是嫌弃,还请陛下放奴婢回冷宫伺候吧。” 陶岁岁一脸委屈无辜,两手捂着脸,装作转身要离的样子,皇帝见状急得伸手去拦。 在他握着陶岁岁肩膀那刹那,她掌心里那颗极苦的浓缩药丸被吞进口中, 陶岁岁哪怕被苦得面容抽搐,也努力克制住表情去看皇帝。 果然!他也在这瞬间明显眉头一皱,甚至连身形的颤抖,都和此刻被苦味折磨的陶岁岁如出一辙! 难不成自己的判断没有错,皇帝真的能和自己的味觉共享?! 第五十一章 玩脱了! 强烈苦味瞬间让皇帝的表情失控。 反常的反应,让本就敏感多疑的他将周围一切动静都放大。 “你别走。” 他顺势将手从陶岁岁肩头滑下,紧扣着她手。 陶岁岁喉头紧张的吞咽、身上若有似无的药味,都让皇帝明白了今夜一切的根源。 她胆敢试探自己? 与此同时,陶岁岁也在紧张地留意皇帝心声,生怕漏了哪句。 他也尝到了和自己一样的苦味! 陶岁岁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想要把自己的手从皇帝掌心抽出。 “去哪儿?” 皇帝脸色冷到可怕,已没有了方才的柔情。 【敢试探朕,她好大的胆子!】 【既如此,那朕便圆她心愿,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招!】 “你今夜不必回去,就留在乾清宫伺候。” “是,奴婢遵旨。” 陶岁岁心想,她的花招可多了去了。 如果真的能和他味觉共享,而皇帝之前那么残暴都没有杀掉自己,那必定是自己在他眼里不能死,她能利用这点来赚钱啊! 明天她就找御膳房要八十串辣椒,找太医院要一百颗浓缩药丸,实在不行到茅房大吃一斤也可以,反正就是要威胁皇帝赶紧赏钱,趁早赚够回家的费用要紧。 见陶岁岁答应地爽快,皇帝反倒犹豫了。 一路上他脸色阴沉,周围人见状不明白方才他们发生了什么,大气也不敢喘。 【她居然愿意?难道有诈?】 【朕是不是中计了?难道她看穿了么?】 皇帝闷声坐在床榻上,陶岁岁就在他身后紧紧跟着,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线索。 他竭力想装作轻松,但略蹙的眉眼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活动。 “你身上的药味很重,太医院的汤药没有效果吗?” 欲盖弥彰,皇帝越解释,陶岁岁就觉得他露馅地越明显。 都是千年的狐狸,别给我装什么HelloKitty。 “太医院的药很好,只是奴婢不争气,今儿还得吃药丸罢了。” 她现在的内心很激动,脑子里全是怎么威胁皇帝然后换钱回家的场景,疯狂暗示皇帝。 “那药丸可苦了,奴婢方才吃了一粒,苦得奴婢浑身打颤呢。” “陛下,您吃药的时候可也会如此么?” 【她果然在试探朕,好,好得很。】 皇帝现在的脸上很苦,怒极反笑道: “朕怕你苦罢了。” 他伸手一把将陶岁岁揽在怀里,深呼吸了几口调整心态,将人牢牢圈在臂间。 “那等你下回吃药,朕喂你如何?” 诶等等,这个剧情走向怎么不对劲啊! 不是应该皇帝气急败坏,陶岁岁发出反派的笑声,桀桀桀地开始威胁吗? 怎么从复仇爽文秒变言情啊! 德安公公端着盏茶进来,见到凳上的两人,惊得连茶盏都发出细碎的碰撞声,揣着副磕到了的表情赶紧退出。 “快!快!” 屋外众人一通跑,屋内两人却像是钉在凳子上一般,一动不动互相看了许久。 陶岁岁被他抱得呼吸发紧,偏生他心声被她听得清楚。 【既然识破了,那更好。】 【秋日临近,天牢必定刚清了一批囚犯……】 【手真白,该用银镣铐,还是用黄金的呢?】 嘶—— 陶岁岁觉得脖子凉凉的,手脚也凉凉的。 “手怎么那么冷,不舒服?” “奴婢……” 外头报时的梆子刚好敲响,陶岁岁像听到了救星,赶紧道: “奴婢病气重,怕传染到陛下身上,陛下还是离奴婢远一些吧。” 她借着想挣脱,把袖子里的药丸抖了出来。 “啊……奴婢的药……” “怎么办,太医说这药每过一刻便要服一粒,陛下能否让奴婢先行回去,取了药丸再回来。” “每刻服一粒?朕怎么没听说过吃药有这般规矩?” 皇帝脸色将信将疑。 【难不成,朕又冤枉她了?】 “是奴婢症状古怪,太医说若是夜里寒风入体 ,红疹会更厉害,可是奴婢又是闲不住的,太医只好给了奴婢这个方儿,能短时间压制风寒红疹。” “陛下方才说奴婢身上药味重,只怕也是药丸的缘故,但奴婢怕起红疹惊了陛下,才会不得已服下的,还望陛下恕罪。” “竟有此事……” 皇帝将陶岁岁松开,让太医进来,他一见陶岁岁脸上泛红,就捻着白胡子唠叨: “岁岁姑娘,我都说了让你别出门,你看,连药丸都压不住了吧。” 陶岁岁秒变苦瓜脸: “良药苦口啊,岁岁姑娘你此次死里逃生可不容易,要是不用药巩固,形成顽疾可就糟了。” 皇帝静静看着他们两人对话,原本极具攻击性的目光,才渐渐松乏起来。 【院首德高望重,她区区一个宫女,应当收买不了。】 【好愧疚,刚刚还对她这般无礼,她不会讨厌朕吧?】 太医见皇帝在,那些唠叨才收了不少,说到太医院再给陶岁岁配几丸,便匆匆告退。 陶岁岁见状也赶紧撒丫子走。 幸好她做事总是喜欢留一手,反正现在情报到手,还有大把时间供她谋划,先打消皇帝的疑虑要紧。 德安公公:唉!又是浪费机会的一天! 他只得遣退那些被他喊来给皇帝临幸做记录的女官,重新端了盏七分烫的茶进去。 皇帝依旧在沉思: “你说,有什么办法能探听到别人的心声么?” 德安公公没反应过来,还以为皇帝只是说笑,皇帝叹了一口气: “罢了,说了你也不懂。” “德安,拿着朕的腰牌,连夜出宫,把云淮生找来。” 第五十二章 乱成一锅粥 陶岁岁几乎是跑着回去的。 在房里睡了会,有个药童敲门提醒自己可以去太医院拿药丸,又是一路小跑过去,没想到太医院院首比她更急。 “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别挡路!” 院首压根儿不理她,带着一群太医和学徒,装好药箱就乌泱泱往乾清宫跑。 她跟在后头,发现还有几名太医从另一个方向赶过来,看他们里头穿着白色的里衣,想必是在睡梦中被揪醒,急匆匆赶往宫城的。 难不成皇帝出事了? 不应该啊,刚刚他好端端的,不像有病的样子。 陶岁岁一步三回头,想问但又不敢问。 “陶!岁!岁!” 她还没走多远,同样风尘仆仆赶来的云淮生将她一把拎起。 “你!你做什么?” 云淮生眼里几乎要喷出怒火。 “你还说你没做错事?好,我问你,方才陛下是不是和你独处?” 陶岁岁点头。 岂止独处,皇帝还把她抱怀里调戏呢,脑子里还在用金镣铐还是银镣铐把自己锁在天牢。 “那陛下可曾出现不适?” 陶岁岁摇头。 “陛下一向精神,怎会有不适?” “难不成,是奴婢的病气过到陛下身上了?” 云淮生手上力度加大几分,脸上表情狰狞,像是要把她骨头都碾碎。 “呵,你可得想清楚,天子龙体,哪怕皱一个眉头都得掉一群人的脑袋,你敢对天发誓,陛下方才一点不舒服也没有?” 皱眉头? 陶岁岁想起来了,自己偷吃药试探皇帝的时候,他似乎皱过眉头,身子还抖了抖,可那不是因为和自己味觉共享导致的吗? “说话!你知不知道陛下如今性命危在旦夕,你再敢瞒报,我即刻将你打入牢房!” “有!我想起来,陛下在乾清宫外曾皱过眉头,好像被什么刺到了似的。” 原本对皇帝的利用现下也转变为担心,他可是自己的大金主,绝对不能死啊! “什么时候?” 云淮生怒极反笑: “好!好得很!” 他甩袖离去,急匆匆赶到太医旁边,几人连忙聚成一团,正低声说些什么。 皇帝到底有什么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系统能不能给自己一个窃听器,在线等,急急急! 陶岁岁想起去到太医院时,还未收拾好的药箱里藏着几味药。 她只能认出超大根的人参,还有宫斗必备麝香,另外好像一道贴着“安神保心丸”的药瓶子。 保心丸?该不会是和速效救心丸是类似的东西吧? 仔细想想,皇帝今晚好像从未说过味苦,只是觉得难受,难不成那时候真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陶岁岁更不安稳了,伸着脑袋一刻不停地观察外面情况。 * 乾清宫外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皇帝吹吹碗里的粥,趁热喝了下去,倒是旁边的云淮生,一脸怨念看着慢条斯理吃宵夜的皇帝。 “陛下就是陛下,一句话让整个太医院跑得人仰马翻。” “连带我,正在梦里幽会美人呢,就被你那德安公公愣是从床上拖下来了。” 皇帝笑道: “你也知道朕疑心病重,为了打消她疑心,委屈一些又如何。” 他随手把桌案上的画卷扔过去。 “吴道子的真迹,送你了。” 云淮生这才收起怨念脸,假模假样在殿外忙前忙后,两手一摊: “那丫头一直看着这边呢,满脸忧心真真是看着都可怜,多亏我演技不错,得加钱。” 然后喜获皇帝两拳暴击。 “还好意思提,若不是你那封密信,朕也不会几次对她起疑。” “自幼失了父母,倒是个可怜人,你方才说,她家中还有些亲戚,现下都找不到了?” 云淮生道: “倒是有些远亲,不过说前段时候走亲戚,不在家中。” 这么巧?偏生在自己调查的时候就不在? “继续找人去查,务必将她的底细查个清楚。” * 陶岁岁等了半晚,才见寝殿那儿的人陆续走开了,但她仍然没敢走,直到云淮生迎着朝霞出来,才探个脑袋出来问道: “陛下可大好了吗?” “御前伺候的人可还尽心吗?” 云淮生冷哼: “你还敢问,幸而陛下如今情况尚好,不然,你项上人头早已落地!” 他吩咐左右: “本国师以国师之位下令,命宫女陶岁岁禁足此处,且留着这条命,等陛下苏醒后再行责问!” 陶岁岁揪着手帕,声音颤抖: “奴……奴婢遵命。” “现下才知道怕?未免太晚了些!” “哈哈……呜呜呜……哈哈哈……” 陶岁岁咬着嘴唇,拼命忍着情感,但还是忍不住不觉间从唇齿间流出笑声。 云淮生怒目而视: “你!你在笑!?” “不,奴婢是难过,呜……哈哈哈,等等……” “啪!” 陶岁岁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索性直接堵着自己的嘴,等人走远,她颤抖的声音才敢暴露从内而外些狂喜。 耶斯!不用到御前伺候,又可以休息摸鱼! 她原本也以为,自己会因为皇帝的病而担忧,可担心不到半小时,尤其在云淮生进寝殿之后,陶岁岁的内心居然被狂喜占据。 咋回事,她居然这么盼着狗皇帝死吗? 不至于啊,毕竟陶岁岁还等着皇帝的赏赐来换钱回家呢! 可是,为啥心里那么爽呢? 乾清宫内 等云淮生一走,皇帝就克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了。 陶岁岁为自己担心了一夜诶!他很想冲出去揉着她的脑袋安慰,自己没有事,不用担心,又怕露馅惹人讨厌,只能忍着,从床上一蹦下地。 沈叔叔挥拳。 演一场戏骗到了傻小猫,爽!!!! 挥拳的影子有几幕投影到窗上,黑暗交叠的地方,几人正在匆匆潜入宫城,不多时,又隐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第五十三章 两句话让皇帝为她花上亿! 翌日一早,陶岁岁就什么也没吃,静静在床上等着 ,因为乾清宫那头的药味,都快蔓延到她鼻子跟前了。 这是印证她是否和皇帝味觉相连的绝佳时机,陶岁岁可不能让其他食物扰乱了。 可等到正午,她嘴里却一直淡淡无味,丝毫品尝不出一丝药味。 难不成真是自己想错了? 虽然味觉共享很离谱,但更离谱的读心都出来了,就算下一秒系统告诉陶岁岁,她能和皇帝互换身体,或者穿越成为秦始皇也是能接受的。 “咻——小行子!” 陶岁岁虽然被禁足在房间里,但没被禁头,脑袋还是能探出窗口看外面的。 “陛下如何了?太医们都去瞧过了吗?” 小行子苦恼道: “不大好,陛下迷迷糊糊的,吃了好些药才精神些,总还念叨着要上朝批阅奏折呢。幸而今日休沐,跟陛下说了他才放心些,不然定是要强撑着身体上朝的。” “对了岁岁姑姑,国师让您研磨的朱砂可都弄好了吗?” 这便是云淮生的聪明之处了。 用为皇帝研磨朱砂的借口变相禁足陶岁岁,既不显得他插手宫廷的事,又能有效禁锢陶岁岁的日常出行,只是苦了她这双手,磨了一个上午朱砂,都快起泡了。 陶岁岁把磨好的朱砂拿给小行子: “磨好了一些,且先拿着去吧,等两个时辰后再来拿一批。” “好咧!岁岁姑姑办事就是爽快。” 小行子恭谨接过,往乾清宫跑了一圈,竟又跑了回陶岁岁的住处。 “怎么又回来了?” 现在他们的每个动作,在陶岁岁眼里都在无限放大,生怕看漏一点就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小行子苦着一张脸道: 轰隆—— 天打雷劈的音效自动在陶岁岁脑子里响起,她差点往后跌倒。 小行子喘了一口气继续道: “陛下需要另一种药材。” “诶?岁岁姑姑您这是怎么了?” 陶岁岁无语。 下次喘气可以不要在那么关键的地方吗?差点快被他吓死啊喂! “药材呢?” 见他两手空空,陶岁岁忍不住发问。 小行子道: “还没到了,听说是从西北一带运来的,专程要赶在万寿节前献给陛下做贺礼,太医说此乃天外灵石,服下能益寿延年,所以让人快马加鞭运到京师。” 陶岁岁眼里有光。 两日!那这两天她不就自由了?磨朱砂磨到发麻的手也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小行子却满脸歉意对她笑笑道: “不好意思啊岁岁姑姑,云国师的意思呢,您是为陛下亲手研磨祈福灵石的人,以免外头污秽沾染,所以哪怕灵石没到,也不能让您出去呢。” 他手一挥,两名宫女便拿着换洗衣服和午饭过来。 “奴才瞧您早上什么都没吃,那可不行,为了陛下也为了您自个儿的身子,多少得用些,其余的事,都有师傅打点着呢,乱不了。” 陶岁岁一口气被闷在胸口。 行行行,这么玩儿是吧,云淮生是打定主意在皇帝苏醒之前,要让自己一步也不能出去。 她可不能死守在这儿,要是皇帝真嘎了怎么办。 原来那点愧疚现下早已经荡然无存,她是宫女,又不是圣母,就算有什么事也是怪皇帝没有提前告诉她,脑子还是要清醒点,宁可外耗不要内耗。 陶岁岁算了算自己现有的积分,满打满算45.6分,离回家只差五个半小目标而已,趁着皇帝生病搜刮钱财,她肯定可以的! 于是到了晚间,陶岁岁开始行动了。 “小行子,能不能帮我跟云国师说一声,更好帮陛下祈福的话,能不能用陛下常用的东西镇一镇呢?” 云国师没有拒绝陶岁岁的建议,并反手给了把佩剑。 “滴——气运之子使用过的宝剑一柄,折合金钱一亿三千万元,可兑换13点穿越值。” 耶斯!积分已经过五十了,再努力几把一定可以! 陶岁岁再接再厉,装作半夜被噩梦惊醒的样子。 云淮生依旧没有吐槽,并再次甩出一柄玉如意加三张静心符。 “滴——气运之子所用的玉如意一把,折合金钱七千四百万元,可兑换7.4点穿越值。” “滴——气运之子碰过的静心符三张,经检测有神秘的东方玄学力量,折合金钱九百万元,可兑换0.9点穿越值。” 发达了发达了! 仅仅一晚的功夫,陶岁岁的积分池就已经累积到将近70分,看样子皇帝还死不了,明天、后天,只要再努努力,多赚点不是问题。 她抱着玉如意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顺眼,恨不得亲上两口。 等陶岁岁回到现代,不光要给狗皇帝立个“哮天犬”的牌位,旁边还能加上云淮生,名号“散财童子”。 乾清宫里 皇帝躺在被窝批奏折,偷感十足。 “我说你好歹是个皇帝,怎么批奏折还偷偷摸摸的呢?” 云淮生无奈摊手,却被皇帝用奏折正好砸中眉心。 “你说呢,大国师?为了陪朕演戏满屋子不是放药,就是放符咒,今儿可把母后都给吓坏了。” “你说你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 云淮生很不要脸地笑道: “你自己说的,在那小宫女身份完全确定前,务必要对共感一事严防死守,不好好演戏骗过太后娘娘,怎么能骗过那丫头?” 他绕着屋里走一圈,摇头。 陶岁岁两句话,让皇帝为他心甘情愿为她花了玉如意和顶级宝剑。 磨朱砂的绝佳借口还没用半天,皇帝便说手痛不让陶岁岁继续磨,真不知道到底痛在谁身上。 估摸着灵石到了后,他肯定又舍不得让陶岁岁亲自动手了。 正想着灵石,暗卫入内道: “陛下,事关灵石,属下有要事禀报。” “属下认为那块石头并非灵石,而是妖石,还望陛下切莫将其带回宫中,以免损伤龙体。” 第五十四章 怎么又亲上了 “妖石?从何说起?” 皇帝听暗卫汇报,当闻及石头上竟然莫名浮现“天命已易,新日当空”八个大字时,眉头不由得紧皱。 “放肆!” “区区一块顽石,如何敢胡言朕的天下,此事定有人从中作祟!” 云淮生道: “这块石头是在昆仑仙山被寻药的方士发现的,听闻色泽如玉,石上花纹更如龙鳞生辉,原以为是祥瑞之兆,如今看,是那些乱党们动了不改动的心思。” 他拱手握拳: “陛下,西北太守两年内已换三人,皆是暴病而亡,焉知当中有无他们的手笔,微臣以为此事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决不能轻纵!” 向来皇权不容被挑战,何况是他萧钧的天下。 当年他从马上从异国杀回京师,向来是人挡杀人,神挡杀神,可从未有心软的时候。 “朕不光要严查,还要将那块石头运回京中以剑劈碎,什么新日当空,朕会让他们知道,朕才是天命所归的天子。” 竟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他的龙椅上? 杀!杀!杀! 皇帝胸膛起伏,握紧的手青筋暴起,竭力克制着嗜血杀人的冲动。 * 70分! 小行子把陶岁岁已经攒到了70分! 一大早她就收到了从乾清宫拿来的笔墨纸砚,穿越值又涨三分,她整个人现在是心情激动,心潮澎湃,身体里像是有一种强烈,却又难以言说的情感要喷涌而出。 陶岁岁一一看过她收集的“宝贝”。 “岁岁姑姑,有几个自称是冷宫来的宫女儿太监,想要见你。” 小行子偷偷把人带进来。 “虽然这于理不合,但您主管冷宫,师傅的意思,许多事还得您亲自拿主意才是,还请您长话短说。” 来乾清宫的是珍珠琥珀玉榭和小桔子小橙子,一看那样子,就知道陶岁岁不在冷宫这段时日没了主心骨,他们也慌张。 “我先说我先说,冷宫后院的围墙被暴雨冲松动了,可要申请经费修缮?” “还有还有,先帝的刘宝林这几日得了病,怕是要大限了。” “姑姑姑姑,有些小太监知道您不在,动了歪心思,居然打起了和宫外私相授受的念头!” ...... 陶岁岁只觉得自己一个头变两个大,像是误入幼儿园小班打架现场,看起来七嘴八舌其实谁也说不清。 她让他们在门口列成一队。 “宫里经费难批,围墙先找些砖头和泥巴砌起来,免得往后又有雨。” “把刘宝林挪到单间,去我房里取碎银子找医女去治,若是能入妃陵的,要报给尚宫局随时预备着。” 可处理完一批,又有新的事情冒出来,像是地球没了她便转不了似得。 陶岁岁的手不自觉摸向旁边的宝剑。 “锃!” 剑刃出鞘,竟直接砍向珍珠的手腕,陶岁岁赶紧握紧剑柄让其偏离一分,寒光闪过,珍珠的袖子被她砍断一截。 “啊!姑姑?” 大家伙儿都被陶岁岁吓到了,连远远观望的小行子都跑过来看怎么回事。 “哎呦,你们怎么回事!姑姑这般疼你们,怎么就惹恼了岁岁姑姑呢!” 珍珠更是吓得脸色发白,直接跪下。 “姑姑我错了,我们这就回去,不会再来叨扰您的。” 陶岁岁更是被吓懵。 手里的剑被她迅速扔在地上,难以相信望着珍珠被砍断那截袖子。 难不成是在暴君身边久了,连他嗜杀的一面也被自己学到了吗?可她只是个小宫女啊! 小行子打量着陶岁岁的脸色。 “岁岁姑姑您别生气,我这就好好训斥他们!” 陶岁岁脑子转地飞快: “不,我只是告诉你们,处理事情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一点小事都要我来处理,往后遇到大事我又不在,难不成冷宫就塌了么?你们总要成长的,这次我且帮你们一回,下次可不许了。” 她暗地里舒一口气,还好被自己糊弄过去了,赶紧挥手。 “快些回去吧。” 被扔在地上的宝剑被陶岁岁再次捡起,手却像不受控一样,“唰”地砍向窗边盆栽,削掉了两根枯枝。 陶岁岁越想越头皮发麻,速速将宝剑塞进剑鞘并且用麻绳捆住,防止自己哪天抽风挥剑砍人。 细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积分可以再攒,杀了人可就救不活了啊! 她身子探出窗口去找小行子,正好瞥见几具被白布遮盖的尸体从乾清宫抬出,随着抬尸人手一颠,只连着皮的头颅被颠到地上,“咕噜咕噜”在地面直打转。 “啊!!!头!” 陶岁岁捂着嘴巴,竭力把自己的尖叫声降到最低。 但她还没从刚刚受惊的情绪中完全调整,这会儿又受惊吓,顿时被吓得心跳加速,手脚发冷。 “哎呦,姑姑您别看了。” 小行子马上了然,挪过身子挡住陶岁岁的视线。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被云国师杀了祭天的,你别害怕。” 云淮生? 他居然也这么凶残?! 陶岁岁马上想到被他盯上的严微,担心有增无减。 她连忙闭眼调整情绪,可梦里迷迷糊糊的,竟梦到严微被云淮生砍头的画面,她四处想要寻庇护之所,终于摸索到了一处熟悉的地方,睁眼一看,皇帝提着滴血的剑正狞笑看着自己。 陶岁岁啊地一声从梦中被惊醒,唇瓣却瞬间被柔软温热所覆盖,察觉到她醒来后更是施加力道不断索取。 果然又是狗皇帝! 他有没有卫生意识,病好了吗?这病会不会传染啊!她可不想带着古代传染病回现代当毒王啊! 第五十五章 亲亲大王狗皇帝 时间拨回到半天前。 一进寝殿,云淮生便闻到了空气中血腥的味道,往日见怪不怪的场景,今日竟有些陌生。 皇帝多久没杀人了? 他抬头,便看见那方屋檐下身影,哪怕被小行子挡着,微微发抖的袖子也难掩她发抖的情绪。 “陛下又生气了?” 德安公公眼神示意宫女太监们擦拭地上血迹,点点头低声道: “国师您快去劝劝吧,奴才也不知道什么事儿,陛下都多久没这样了……唉……” 皇帝显然余怒未消。 “朕身边一定有细作。” “昨日暗卫才告诉朕妖石的事,为什么今日就有奴才提议让朕赏什么石头?必定是有人故意安排,在朕身边安插了细作!” 桌面杯盏悉数摔碎,仍未能平息皇帝的怒火,他的脸渐渐从泛红转为青白,将一殿之人遣退,只余云淮生。 皇帝脸上皆是不可置信,惶恐的情绪由心底向四肢蔓延,如置身腊月雪天。 他居然,真的因为那块石头害怕了? 云淮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观察了皇帝片刻,指指殿外。 “这会儿怕得要命呢,不去安慰安慰?” 皇帝对他白了一眼,但心里的情绪确实稍微平复了些。 可这种隐隐的不安,直到夜间也没有消退,甚至在殿外那盏灯熄灭后,愈发强烈。 或许他应该去看看。 房间很小,皇帝没有走近便已听到了陶岁岁的呼吸声,并不均匀,黑夜里不时有一两声急促的吸气声,像是在梦里挣扎。 “把安神的香料拿来。” 他嘱托云淮生,正要抬腿欲离,床铺“吱呀”一声,陶岁岁转了个身。 “嗯?陛下?” 她醒了? 皇帝轻咳了两声。 均匀的呼吸声再起,皇帝回头看去,原来她还在睡着,方才只是无意识的梦中呢喃。 皇帝内心狂喜,压嘴角,努力几次压不下去。 云淮生低声揶揄道: “啧啧,人家梦里都在念着你,你倒好,滥杀吓着小姑娘成日不安宁。” 他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云淮生拱道: “照这样子,八成等会儿会醒,还不去安慰安慰。” “不了,一个姑娘家,只怕要吓着她。” 皇帝再次要走,却听见陶岁岁在身后迷迷糊糊。 耳朵瞬间爆红。 刚刚是在喊朕亲亲,还是卿卿?啊啊啊她梦里到底梦到了什么,是小孩子能看的吗? 此时梦中的陶岁岁:跪在地上苦苦求饶请皇帝放过她。 “这都不去?” 云淮生在后面恨铁不成钢,趁他不备,猛地把人往里一推,顺手关上了门。 陶岁岁仍在呢喃中,只见被子起伏,便可猜测她的梦境非常不平静。 皇帝连着深呼吸几次,都没有压下耳朵滚烫的感觉。 她从被窝中伸出手,不大的房间里正好碰到皇帝宽大的衣袖,他顺势靠过去,蹲在陶岁岁身边。 陶岁岁抱着手臂不松开,呼吸逐渐均匀后,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皇帝被她的主动吓得深吸一口气。 这可是她自己说要摸的,可不是朕轻薄非礼啊。 又是男模? 这次皇帝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她就是要亲,而且是要亲这个叫男模的人! 皇帝心里翻了一片醋海,朕明日就彻查全国叫这个名字的人,非得把他拽出来不可。 “男模是谁?” 皇帝问道,想趁着她熟睡套话。 陶岁岁闭眼没搭理他,继续睡了半会儿,皇帝又一次询问,她才不耐烦地一手打过去。 皇帝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明天彻查全国叫萧钧的! 等等,叫萧钧的不就是我自己吗? 他俯身想要听更多,陶岁岁却正好一个翻身,二人鼻尖几乎要相触,呼吸交织,连呼出的空气也变得粘稠。 陶岁岁下意识挪动,二人唇瓣却正好“擦肩而过”,酥麻感瞬间传遍全身。 皇帝定在原地,却听见她在耳边挑衅式的一句: 朕不行?呵! 皇帝唇边勾笑。 他已经不满足于当她梦中幻境的虚影,他蛊惑似地摩挲她的唇瓣,轻笑一声后,沉声哄道: “陶岁岁?” 梦里的陶岁岁只听见皇帝喊她的声音,好不容易从皇帝跳跃到的男模梦,又变成了皇帝提剑砍人的画面。 偏生,这狗皇帝还对着自己笑! 她猛地睁眼,未尽的话被炙热的吻生生堵在唇边,起初是轻柔不失霸道的试探,等到发现自己认出自己时,那吻伴随着吸吮连呼吸的空间也被霸占,似乎所有的思绪都在这一刻被搅得混沌。 陶岁岁下意识用力去咬。 舌尖的疼痛让皇帝瞬间清醒,手上顿时一轻,将人放开。 “你!你!” 陶岁岁气得将枕头往皇帝身上砸。 “嗯?你要打死谁?” 皇帝身上的龙纹摁住了她的思绪,等等,那是皇帝啊。 她想起之前看过的科普,在这个风寒都有可能死人的朝代,区区小病,在现代医疗体系前或许根本不值一提,但是皇帝的赏赐,就很值得她提回家。 陶岁岁轻轻往脸上一巴掌,实则抚摸了一下自己可爱的小脸蛋。 “我打死我自己。” 她看着皇帝微肿湿润的嘴唇,感觉脑子好痛,刚刚在梦里,她是不是也梦到了这一幕来着? 不管了! 成败在今夜一举,骗赏赐要紧!就看皇帝举不举了! 第五十六章 吃他一晚不亏 陶岁岁有这想法,归功于一分钟的系统升级。 “滴——系统升级成功,道具库已更新。” 也就是说,哪怕陶岁岁强抢皇帝的东西,只要她手边的东西能同时攒满100分,就能马上兑换穿越值回家了! 她还想能不能哄皇帝亲一口赐一个金元宝,系统就来了! 皇帝还在回味,见陶岁岁抬手往自己脸上扇,连忙上前拦着,忽地肩上一沉,眼前人的吻便已落到脸上。 “啵啾~” 他胸膛跳动如擂鼓。 【是朕在做梦吗?】 【来个人告诉朕一下!她刚刚是不是主动亲朕了?】 【啊啊啊啊!】 陶岁岁还想再亲,皇帝却下意识躲开。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朕今晚出不去了。】 【不对!朕干嘛要出去!不是要向她证明朕很行吗?】 看皇帝犹豫不决的样子,陶岁岁有些烦了。 但转念一想,皇帝或许才刚病好,正是虚弱需要人安慰的时候,这可是最好骗赏赐的时机! 她立马挤出两滴眼泪,哀哀泣道: 陶岁岁要往外面跑,忽觉腰间一紧,不到两步便被人打横抱起。 “朕何曾嫌弃过你?” “你在朕身边好好活着,便已是最好。” 陶岁岁生怕摔倒,也只能紧紧搂在他脖颈之上,垂眸含羞。 都快忘了,朕还在装病呢! 还是只有她好,满宫里除了至亲的几人,恐怕没有旁人能对自己牵挂如斯。 皇帝低头将她面上的泪珠细细啄去,掩饰眼中的尴尬。 “太医说朕已经无碍,今日已经停药了。” 陶岁岁紧抱着他,呜咽着微微颤抖。 她鼓起勇气定定看着对方,将逢场作戏的尴尬,化成带着娇羞的坚定。 “很想你。” 皇帝瞳孔猛地缩紧,喉结滚动,回应迅猛而炽烈,压抑了许久的情愫喷薄而出,主动深入攫取,不再有多余的试探。 空气升温,情迷意乱的氛围只让人晕眩。 陶岁岁艰难从那霸道灼热的吻中抽身片刻,新鲜空气方入喉,又被他身体所覆,圈禁在方寸之间。 冷静,冷静! 自己是来完成任务的,吃皇帝豆腐只是顺便的! 一双手置于他胸膛间,柔若无骨般推动不得,指尖却不安分地游走其间,解开衣上缠绕的系带。 “滴——气运之子佩戴的黄金镂空香囊一枚,折合金钱一千三百万元,可兑换1.3点穿越值。” “滴——气运之子随身东珠一串,折合金钱五千两百万元,可兑换5.2点穿越值。” ...... 皇帝身上全是宝,亲了多久,陶岁岁就薅了多久。 她连忙查看穿越值总额,只差7了! 皇帝见她脸色涨红,知道是方才索取得太狠了些,饶是不舍,也只得略略松手让她喘口气儿。 陶岁岁迅速扫视一眼皇帝全身。 脖子是空的,手也是空的,腰间更是空的,就连头上玉冠都被自己薅下来了,哪儿还有东西再给自己薅啊。 “亲爱的宿主,思路要打开啊,他身上不是还有吗?” 陶岁岁盯着皇帝身上那身团龙纹常服袍,一针一线可全是金丝缝制,确实是好东西啊! 她激动地吞了口唾沫。 “可是朕不小心弄疼你了?” 皇帝见她脸上一会儿沮丧一会儿激动的,还以为是自己没有经验惹得怀中娇娇不爽快,陶岁岁柔柔摇头道: 她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带着小兽初捕猎物时的野性。 “这才叫疼。” 攻守瞬间转移,陶岁岁贝齿往柔软处轻咬,等到他有些吃痛出声才做罢,又换成楚楚可怜的模样。 不是,这些都是谁教她的? 皇帝被她勾得呼吸急促,只能任由其摆布。 朕偷偷看的没有夏秋冬图没说过能这么玩儿啊!难不成是那个叫男模的人? 莫名的醋意升起,一个连性别年龄都没有确定的人,却已经被他记恨在心。 “天子之威岂容他人侵犯?” 皇帝反应过来,眼里带着强硬的占有欲将她牢牢禁锢。 “唔!” 身上燥热的感觉越发强烈,陶岁岁见时机已到,替他解开衣上缀着东珠的扣子,二人动作急促没有章法,连纯白绸缎的里衣都被解开,隐约能见他常年骑射练就的肌肉。 “滴——气运之子所穿的金丝团龙纹龙袍一套,折合金钱六亿八千万元,可兑换6.8点穿越值。” “宿主再接再厉,只差0.2穿越值就能攒满回家咯!” 他丫的系统故意的吧!他在哪里升的级,拼夕夕吗?! 陶岁岁摩挲着那套绸缎里衣,应该能值两千万吧,虽然说皇帝那俊脸那身材,吃几口不亏,但下次有没有这个机会可就难说了啊! 不管了,总得要试试才知道。 她伸手往下探,正要碰到最关建的地方,外头却传来云淮生和小行子的声音。 “太后娘娘,陛下还在病着,您、您不能进去。” “放肆!既然皇帝还在生病,为什么却放任这妖精勾引?你们到底把皇帝龙体当什么了?” 果然,事情总会不出意外的出意外。 到底是谁通的风报的信! 皇帝深陷其中正上头,被骤然打断,很是不爽,他把陶岁岁抱在床榻上,稍微理了理衣着。 “不知何人敢深夜叨扰母后,慈宁宫数百人,竟无一人劝告吗?” 他将身挡在门前。 “既如此,那便都杀了,省得惹母后生气。” 第五十七章 一夜回到解放前 见皇帝衣衫不整从里头走出,却又中气十足回应自己,太后又恼又喜。 “你的病好了?” “小行子!还不拿衣服给皇帝披上,冻坏了哀家第一个砍你的脑袋。” 皇帝却只是冷笑。 “母后竟也开始关心朕的身体了么?当真稀奇。” “方才说的,看来母后是同意了,小行子,让你师傅滚出来,连带乾清宫的,今夜谁出去过,一并杀了。” 陶岁岁在里面听得心惊肉跳。 这大厦避风了吧,两个宫殿加起来起码上千人,就因为今晚的事情全杀了,起码也要查查看,别错杀无辜啊! 偏生太后还同意了。 “只要皇帝高兴,杀多少都随你的意,只是后宫事如今由哀家管,那宫女狐媚惑上,损伤皇帝龙体,即日起禁足冷宫,直到你的皇后入主六宫为止。” 天塌了! 皇帝有三宫六院本就容易移情,等皇后入宫,估计皇帝早就把陶岁岁这号人给忘了,还怎么收集穿越值。 “不能杀!不要杀人!” 她赶紧整理好衣着冲出去,一句太后娘娘息怒还未说完,正好撞到挡在门口的皇帝,幸而他敏捷,稳稳把陶岁岁接住。 但在太后眼里,面前还在卿卿我我的两人,无疑是在对她挑衅。 “妖孽!反了天了!” 皇帝将陶岁岁挡在身后。 “只怕什么?” 他嗤笑一声,故意提道: “当年妖妃对儿子如此,母后都劝朕宽容大度,何况她呢,不过一个还未被册封的宫女罢了。” “她方才还想劝朕莫要滥杀,比起某人,可要善良万千倍了。” 方才还尚且能保持端庄的太后,这会儿脸色被气得发白。 “你!你!” 指着皇帝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当年的事彼此各有难处,何况如今她已亡命天涯,你也得到了天下,又何苦揪着不放。” “哦?母后连那妖妃的名字都不敢提吗?” “若是父皇泉下有知,不知该作何猜想。” 嘶—— 她真的希望下次秒懂的是数学题,而不是皇宫里乱七八糟的关系。 陶岁岁全程躲在后面探着脑袋,像闰土叉下的猹在瓜田里吃瓜。 “皇帝!难不成你为了一个宫女,要逼死她,再逼死母后才作罢吗?” 刺激! 无意识把对方都放在自己前,这段后宫禁忌恋写出来一定很精彩。 皇帝没有理会,只是拉着陶岁岁便往乾清宫去。 太后在后面气得跳脚。 “放肆,你对生母不孝,会被天下人所指责诟病的!” “来人,给哀家把那妖女拦下来。” 无人敢动。 皇帝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盯着周围几秒,就足以把周围人逼得往后退,陶岁岁见事情竟然成这样,主动跪下来道: “太后娘娘息怒,陛下息怒,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愿意领罚。” “奴婢性命不足惜,但求不要伤及无辜,奴婢本就是冷宫掌事姑姑,若回去也是职责所在,望太后娘娘和陛下顾念身子,莫伤了母子情分。” 她深深朝太后一拜,久久伏在地上不起。 周围人一看,争先恐后跪下求情,尤其是那些被皇帝“判死刑”的,恨不得把头都磕破,为自己争取生机。 太后冷哼: 皇帝皱眉打断: “罢了!今日的事,就到此为止!” “朕不杀你们,但也不会将陶氏关入冷宫,就在乾清宫的宫女居所禁足三日罢。” 禁足已经是皇帝最大的让步,太后也识趣不再相逼,只是给陶岁岁一个眼神警示,便带着人回寿康宫。 主动示弱还是有好处的,起码不用在冷宫关几年。 陶岁岁麻溜逃回住所,皇帝随身佩戴的物件,小行子已经派人来收,系统音不断提醒。 辛辛苦苦一整夜,一夜回到解放前。 陶岁岁很心累,躺在床上东想西想,满脑子里还是想回家。 幸而磨石头的任务,没过两天便来了。 她远远看着几人扛着块黄绿色的大石头,走到乾清宫,却只是放在外面半晌,让云淮生和太医院院首看过后,又再次抬走。 给她送饭的宫女笑道: “陛下的病已经大好,这块石头便不需要劳烦姑姑了。” “那能给我看一眼那个石头吗?” 宫女稍稍思忖,便对人使了个眼色,那些抬着石头的人便故意从窗口经过。 只一眼,陶岁岁便觉得灵石美得有些过分了,白日里看着,淡淡散发着珍珠光泽,光线透过还自带黄绿色的荧光,鳞片簇拥地如同朵玫瑰花,绽放在阳光下。 “真好看,难怪说状如龙鳞,都称是祥瑞之物呢。” 陶岁岁指着上面的划痕,粗细均匀,走向与石头上的其他纹理截然不同,显然不是大自然的手笔。 “这儿是被人刻意损毁过么?” 抬石头的工匠嘿嘿笑道: “不不,是采石过程中有些艰难,所以凿坏了些。” 原来已经有损毁,难怪皇帝看都不看就直接抬走,皇宫的里珍宝这么多,一块石头也确实算不上什么。 那几名太监和工匠只得匆匆给陶岁岁看一眼,便说要离开,又将挑灵石的担架抬在肩上,可还没走出几步,那名工匠脚步忽地停住,接着双腿一软,在原地哇哇大吐。 周围的人一拥而上,却不是扶工匠的,而是搀扶着灵石平稳落到地面,不让其损坏。 “玷污乾清宫这块宝地,你要死啊!” 小行子指挥着人赶紧把地面擦干净,令侍卫把那工匠拖了出去,对陶岁岁一脸恭敬地说道: “没有惊扰姑姑吧?奴才这就把那不懂事的家伙也处理了。” 第五十八章 妖石真相 那工匠实在可怜。 哪怕吐得七荤八素的,也不忘跪在地上求饶,用袖子衣摆擦拭地板,然后控制不住又吐一地。 “还不赶紧拖下去!惊扰了陛下咱们都别想活!” 小行子急得脸发白,地上的污秽倒是好处理,就是空气那股难闻的味道,要是让皇帝闻到,明年的今日就是他们的祭日。 陶岁岁看向那倒霉工匠,被人捂着嘴扛起来就走,手臂上两块溃烂的皮肤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她再看向旁边的太监和其余工匠。 太监倒是无碍,但那几名工匠面露恐惧,紧张时不断伸手抓挠手臂,陶岁岁随便喊了一人到跟前。 “你过来。” 她直接上手撩起对方袖子,果然,那人手臂上也有类似的溃烂痕迹,只是程度较轻而已。 “快把石头拿开!” 负责运送灵石的工匠得病的事传到乾清宫,陶岁岁禁足的时间还没到,皇帝就已经“闯”了进来。 “你如何?可有什么不舒服?” 皇帝握着她手,想要看她手臂是否受伤,忽地又觉得不妥。 “德安,让院判、让医女都过来看看,要快!” “听闻那妖石曾经摆在你房门前,糊涂!谁出的主意!” 陶岁岁安抚道: “陛下别担心,奴婢不曾碰过那石头,应当无事的。” 皇帝道: 陶岁岁拍着胸脯,脸上满是后怕的样子。 “只是采石的工匠便已如此,若是内服,必定损伤龙体,陛下您万万不可听信那些方士胡言。” 气运之子不常有,死了这个,她的穿越值可就攒不齐了。 皇帝见她脸上担忧,心也不由得软下来。 【总归是她最担心牵挂自己,朕要更宠爱她才是。】 狗皇帝真的很好哄,陶岁岁都快有点内疚了。 “你还在害怕?” 皇帝柔声道: “无事,朕已经让云淮生过去看了,只怕是什么妖法,若是太医看不出,便让云淮生替你除妖辟邪。” 怕她倒是不怕,只是有些知识一直在她脑子里徘徊,穿越到古代这段时间,现代学过的知识无用武之地,像是离自己很遥远似得。 那块石头,到底是什么呢? 走廊外某处冒着极其微弱的荧荧绿光,路过的太监赶忙把它拾起,正要拿去扔,被皇帝逮了个正着。 “是从妖石上散落下来的碎石子?” “拿去太医院供它们研究,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陶岁岁再次近距离观察,仍然被它玫瑰般的外型所吸引,像小时候喜欢透明晶莹的玻璃一样,甚至想伸手摸一摸。 不过理智告诉她,为了自己的小命,不能这么做。 “系统系统,这块石头到底是什么?” “我是系统,不是百科全书。” “我用积分来换,给点提示。” 系统见分眼开,滴一声过后,懒懒道: “地理和化学课上肯定讲过的啊,宿主你不会是九漏鱼吧?唉算了,用五积分来换,我告诉你这是什么。” 五积分!你不如去抢劫算了。 “且慢!” 她拦着拿石头的太监。 “陛下,此矿石恐怕有放射性,当下要让云国师尽早回来,以免损伤身体。” “放什么?” 陶岁岁忘了,真正的九漏鱼在眼前,她怎么能跟一个古代人说什么放射性呢。 虽然皇帝听不懂,但还是听话照做,吩咐人将云淮生回来。 陶岁岁抿着唇想了会儿,才解释道: “阴火?” “对!就是阴火,明火存在于外界,若靠近则容易灼伤肌肤,阴火则藏在体内,寻常看不见摸不找,但时间久了,被它时刻灼烧的身体就会从内诱发肌肤溃烂,像那些工匠一般。” 见系统不说话,陶岁岁知道自己的猜测方向是正确的。 虽然她分不出这到底是什么矿物质,但从各种特性来看,定是块高放射性的石头,可惜了,在古代就被发掘,要是在现代高低能给科学做点贡献。 “陛下不妨查查,若是在发掘此妖石的矿中工作时间较久的人,应当会有和工匠类似的症状,还有和妖石类似的石头,说不定在当地会被当成灵石售卖,恐怕当地已有类似病症流传。” 皇帝不由大为震撼。 【这些事她怎么知道?】 【朕也是前几日从暗卫口中才得知,难不成她早已知晓石头的来历?她到底什么来头?】 陶岁岁庆幸自己不是来的恋爱副本,而是攒积分副本,不然成天和疑神疑鬼的人谈恋爱,不得累死。 “奴婢也是从云游的道士口中听说的,原来还不信呢,如今方知,世上真有这样奇怪的石头。” “奴婢随口一提,若有错处,还望陛下莫要见怪。” 皇帝脸上没有表示,只是心里不断弹出心声。 【云游的道士?确实是见多识广之人,若是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小猫记性还挺好,等此事解决了,册封位份后赐她协理六宫的权利吧。】 【封个什么妃好呢,宸?丽?庄?】 陶岁岁听得冷汗直冒。 当后妃就算了还要管理六宫?狗皇帝还有良心吗? 那不是真正的白天上B班,晚上B上班,还没有五险一金不能报工伤,补药啊! “陛下?” 陶岁岁赶紧咳嗽几声。 “奴婢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还是请陛下早些回去吧,免得过了病气给您。” 第五十九章 这就怀孕了?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连陶岁岁都想扇自己两巴掌。 皇帝显然更更更紧张了,恨不得把身体贴过去。 “哪儿不舒服?可是觉着恶心?” “太医怎么还没到,还不快催!” 恶心的源头到底是谁他还不知道吗! 陶岁岁捂着脸赶紧往后缩,没等多久,就看见白胡子院判带着几名医女急匆匆跑过来。 撩开袖子时,屋里的男性同时扭头避开,包括皇帝。 这会儿装纯情上了,那天晚上亲亲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害羞呢。 “禀陛下,岁岁姑姑肌肤并无恙。” 皇帝回过身子。 “给她把脉看看。” 这就是古代极其不方便的地方,因为男女大防,听说给后妃诊治时只能悬丝诊脉,而陶岁岁身为后妃预备役,院判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只能先让医女给她诊脉。 “敢问岁岁姑姑,月信这几个月可有到访?” 陶岁岁摇头,自打她穿越过来天天干活,还盼着月信来两天,让她消停会儿呢。 医女不大肯定,低声向院判求助: “像是滑脉的征兆。” 皇帝更紧张了。 “滑脉是什么脉象?可要紧么?” 院判解释道: “不过可能月份尚小,还看不真切,要再多等些时日才能确诊。” 陶岁岁“咻”地就站起来了! 乱七八糟说什么啊,她虽然梦里经常做大黄丫头,但还是清清白白姑娘身,天地良心,那晚上她连皇帝的腹肌都没摸到。 给皇帝戴绿帽,那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她想说他们乱说,但皇帝已经开始乱想。 【兴许真的会,那什么图里不也有亲亲吗?只是好像比我们多了些别的动作。】 【那以后还能亲吗?是不是该给她赏赐册封了。】 陶岁岁默默坐下了,摸着肚子。 院判喜笑颜开。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若有反胃、疲惫等症状,八成便是了,这是害喜的寻常症状,这些日子岁岁姑姑要好生休养才是。” 皇帝愣神片刻。 【朕要当爹了?】 “好!好!” 反映过来的皇帝瞬间被狂喜占据了内心,当即便让德安去库房里挑好东西过来。 德安提出要找司寝局拿彤史核对,皇帝咳嗽道: “不必了,朕自有分寸。” 【这才几天朕就有孩子了,朕可真行。】 【一查彤史定会把母后给招过来,不能让她知道。】 皇帝又看一眼陶岁岁肚子。 【朕真厉害,等会就找云淮生炫耀去。】 【叫什么名字好呢?】 陶岁岁扯着皇帝袖子。 “陛下,此事还未定呢,陛下能不能答应奴婢,不要对外说呀。” 她想了想,又道: “奴婢听闻乡下有传统,三个月前不能外传,否则孩子小气,会偷跑呢。” 院判也在旁边帮腔,说民间确实有这个传闻,不妨等到确诊再说不迟,皇帝闻言马上严厉吩咐,在场之人不许外传,陶岁岁的身子由院判调养。 等到晚些时候,德安挑的赏赐也到了,一溜儿的珠宝摆在面前,把陶岁岁的眼睛都快晃花了。 她又扯扯皇帝袖子撒娇道: “奴婢不敢独占陛下赏赐,还请陛下挑些给奴婢镇屋子吧。” 现在要皇帝给他摘月亮,说不定他都愿意,区区挑赏赐,皇帝还不上赶着去。 “绸缎柔软,内务府的云锦蜀锦都拿来,都备着做衣裳。” “玉如意、沉香都是安神的,也要留下。” “这屋子的茶盏碗具也换了,把近来上贡的甜白釉拿来。” ...... 皇帝一面挑,陶岁岁耳边的系统提示音就一直响。 攒着攒着,穿越值已经升到了82。 82啊!!!史诗级大突破! 陶岁岁想到那晚上皇帝的行头,要是再来一晚,那她不光能回家,还能赚好几个亿,直接翻身变财主了! 谁说怀孩子不好的,这孩子可太好了! 等太医离开,陶岁岁揪着皇帝的腰带,想今晚就把事儿给办了。 皇帝牵着她手安抚道: “乖,好好睡觉,朕明日再来看你。” 陶岁岁委屈,将脸别过去不再看人。 “奴婢听闻若是女子有孕,便会发胖变丑,陛下这是嫌弃奴婢了。” 皇帝见她生气连忙澄清,将人抱在怀里。 “没有的事,你又乱想。” “不过朕听闻女子有孕容易多思,看样子,太医所言的八九不离十了。” 好机会! 陶岁岁哼哼唧唧地往他怀里钻,抓着皇帝的衣服,指尖上下游走,一会儿轻啄他脖颈,一会儿冲他耳垂呵气,想要像上次般如法炮制。 这次皇帝就跟吃了绝情丹一样,按着陶岁岁的肩头不让她继续动作,深吸一口气克制住了冲动,拍了拍她背再回以一吻: “朕虽自小在异国求生,无人教过女子有孕之事,但也知开头几月最为凶险,下回不许这般任性了。” 他将人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动作轻柔至极,手指捏捏她鼻尖。 “别闹,快睡吧,朕守着你。” 计划失败,看来只能明天再骗点赏赐了。 陶岁岁只觉得无趣,哼一声把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不过一轻视的动作在皇帝看来,是美人娇嗔,小情侣间日常玩闹罢了。 不到一刻钟,陶岁岁已经沉入梦乡,她迷迷糊糊间觉得腿上一暖,原本嫌热蹬出来的腿又被人用被子盖上。 再远些的地方,许久未露面的瑞书在和一神秘黑衣人对话。 “她竟然怀上了龙种?那我们的计划岂非实现不了?” 黑衣人摇头奸笑: “非也非也,你忘了,她的家眷早已经在我们安排下入宫。” “彤史上什么也没写,这龙种,谁知道会是谁的呢?” 第六十章 私定终身 皇帝办事,陶岁岁放心。 有孕的消息不仅被捂得严严实实,当晚还下令延长禁足时间,太后听了心里舒坦,认为是陶岁岁触怒了皇帝,又讨好了自己,再没来找过她的麻烦。 禁足一解,她冷宫总管的身份就被卸了。 陶岁岁回到冷宫交接工作,珍珠、琥珀被她安排去了司制房,虽然都是从女史做起,但她两人有钟司制赏识,未来的路应当不会难走。 顶替的人还未被选出来,小桔子、小橙子被提成了副总管暂时接管,陶岁岁简单交代了下剩下的活儿,想起再过几日便是探亲的日子。 “我这些日子拿了些碎银赏赐,左右用不上,便分给你们罢。” “等你们家人进宫,也好补贴补贴。” 要不是家里苦得没办法,也不会被送进宫,陶岁岁特地把几颗金果子换成碎银,当成年终奖分发给他们。 珍珠不忿道: “瑞书那么坏,姑姑怎么还想着她?” 陶岁岁道: “银子当然不会给她,不过难得家人团聚,让她见一面也好。” “她还活着吗?” 暴室那地方,要不是工作交接,谁也不愿意去,所以众人沉默片刻,只有小桔子回道: “奴才上次去暴室见过她,左腿被打瘸了,找奴才哭呢。” “不过我可没理她,陷害姑姑,活该她受的!” 小橙子疑道: “不对,瘸的是右腿吧?前几天夜里我还撞见她呢。” 这回换陶岁岁疑惑了。 “夜里?什么情况?” 小橙子道: 看来是“怀孕”当天,没想到他们如此有心,陶岁岁也是没白疼他们。 “后来在宫道上撞到了瑞书,她跑得慌里慌张的,说给暴室的人洗恭桶呢,真活该。” 唯一的可能,便是瑞书当晚慌张,忘了自己瘸哪条腿了。 她按下不表,笑道: “许是你们记错了,别管这么多,赶紧把银子分了去吃顿好的。” 等人散后,又找来小桔子和小橙子,给他们添了点碎银。 “冷宫的刘宝林快走了,我记得她还有些宫仆在暴室,主仆一场,让他们来冷宫送送。” 小橙子会意: 陶岁岁点头。 “当然,她的腿必须要打断,你俩盯着。” 两人受到陶岁岁吩咐,神情也严肃起来,一副使命必达的模样。 陶岁岁又道: “还有,腿断后了必定还有人找她,借着刘宝林这件事去看看,到底是谁在和她接头。” * 皇帝刚从练武场下来,便见到被他派去暗中保护陶岁岁的暗卫。 这段时日为了不让她发现共感之事,练武都懈怠了,如今知道她有孕,更是不敢多练,深怕陶岁岁腰酸腿疼的。 “怎么,她有事?” 暗卫道: “岁岁姑姑似乎和暴室里一名叫瑞书的宫女有仇,吩咐人要打断她的腿,可要去查查?” “查什么?” 皇帝随意擦了擦手。 “她不喜欢,那就杀了吧。” 暗卫又道: “那宫女似乎一直在调查,有关岁岁姑姑的身世,也找到了岁岁姑姑的家人。” “过两日便是亲眷探望的日子,陛下可要亲自审问?” 她的家人也在? 皇帝来兴趣了,现在关于陶岁岁的一切他都很想知道,既然人找到了,那必定得好好问问。 皇帝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知道了,继续盯着。” * 先前陶岁岁预留接见亲眷的房子,被扫得干干净净,一对穿着褐衣短打的男女被小橙子带进来,见到坐在椅子上的人,上去便亲亲热热地喊: “可算见到我的大侄女了,当家的,快看,岁岁如今长这么高了呢!” “岁岁是不是不认得我了,听说你如今是总管姑姑,你那弟弟快要上学堂了,家里没银子,是不是该给点儿?” 陶岁岁忍着笑,冲着坐在椅子上的珍珠使了个眼色。 “舅舅、舅妈,许久不见,你们连我都不认得了。” 她拍拍陶舅舅和舅妈,两人认错了人,脸上尴尬无比,肚子里打好的草稿无处施展。 陶岁岁哭丧着脸道: “唉,被禁足连好饭也没有,听说舅妈生意不错,能不能给两个铜板让我买口肉吃?” 他俩一听陶岁岁又没官了,又得罪了皇帝被禁足,马上变了脸色。 “今天既然已经见过面了,要不咱们走吧?” 陶岁岁巴不得他们赶紧走。 小橙子用钞能力,拦截了瑞书和宫外互通的书信,发现她暗中筹划,让这两夫妻撒泼打滚,不仅要讹钱,还诬陷陶岁岁不孝顺。 没想到她一来就做实了自己和他们根本不熟,还来波卖惨,说自己连皇帝都得罪了,自然借钱的口就张不开了。 “那我送送你们?” 两人恨不得远离这个瘟神。 “不不不,你坐着,你表哥就在外头接我们呢。” “表哥?” 陶岁岁和小橙子面面相觑,信上没提什么表哥啊?而且申报亲眷那栏,她也没看见什么表哥的名字,这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 “嗐!跟她说这个做什么,就不怕她粘着耀祖啊!” 两人不停地后退,直到外头被一高大身影拦住了去路。 “岁岁?” 那人一见陶岁岁就自然握着她的手,见周围有人,才讪讪放开,低声道: “我俩婚约的事,你可跟爹娘说了?” 第六十一章 男模就是他? 婚约?她跟眼前这位表哥? 陶岁岁打量他几眼,虽然高高壮壮脸也还行,但她根本不认识啊,而且看他爹娘那样,怎么可能和自己有婚约而不知道呢? 一定是陷阱! “啪!” 陶岁岁也不废话,一巴掌就扇他脸上。 “天子脚下,宫女未经婚配都是皇上的女人,你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马上告诉乾清宫的德安公公,把你的侍卫服给薅下来!” 她扫两眼“表哥”身上的衣服,皂青色的侍卫服,是最低等守城门的侍卫。 “你、你过河拆桥?” 表哥还要拉拉扯扯,嘴里不干不净地嚷嚷: “分明我两定了婚约,等你出宫就完婚,如今我为了你入宫当了侍卫,陶岁岁你竟然不认账了?” 那对夫妻也嗷嗷大哭,懵神片刻帮他们儿子说话。 “这么无情无义的女人,你们可得给我评评理啊!” 然后,冷宫众人不出意外地给他好好评理了。 “欺负我们姑姑,找打!” 小橙子和小桔子率先揪着表哥一顿揍,剩下的人,力气轻的,嗷地一声扑上去压着他们四肢,拳脚重的,邦邦两拳就挥上去,丝毫不留情面。 “不是?你们怎么不讲理?” 冷宫众人: “理?我们岁岁姑姑就是理!” “我们的拳头也是硬道理!” 陶岁岁还不知道这些人居然如此“武德丰沛”,自己还没发话呢,就已经动上手了。 “好了好了,再打下去怕他们装死。” 陶岁岁连忙喊停,冲狼狈不堪的几人。 “还不快滚?下次再敢胡言乱语,可不一定有命!” 等人一走,她索性把剩下的碎银子全分了,今儿姐高兴,就当破财消灾了。 珍珠扯着陶岁岁的袖子,低声道: * 乾清宫内,暗卫及时汇报陶岁岁的动态。 皇帝听得直乐,一口茶差点儿喷出来。 “你是说,身长八尺的侍卫,被一群宫女太监打到直不起身?” “哈哈哈哈,好好好!赏!” 他当即吩咐小行子,找个借口给冷宫全体成员赏半年俸禄。 冷宫众人:财神像今天怎么闪闪发光? “是了,既然人都已经被打跑,她怎么还没回来?” 暗卫道: “岁岁姑姑好像往太医院去了,不过陛下放心,三七已经在跟着了,若有事必定第一时间禀报陛下。” 皇帝重重放下茶盏。 “糊涂!怎么不早点告诉朕!” 陶岁岁现在就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不管是她还是她肚子里那位,一个都不能出事,皇帝赶紧出去找人,正走到乾清门,就看见陶岁岁手上提着一大包药回来。 “陛下?” 她把药护在怀里,屈膝行礼,被皇帝一把拉起。 “你去哪儿了?怎么那么多药,可是哪里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朕呢?” “奴婢无事,只是去拿些日常的药方而已,陛下不必担忧。” 药包上露出个“安”字,皇帝才稍稍放心下来。 “那奴婢进去煎药了,奴婢先告退。” 陶岁岁的房间离乾清宫门近,所以探个脑袋就能看见,她那些药才刚放进药罐子里,外头就已经进来了几名身着女官服饰的人,看样子是监察宫闱纪律的宫正司。 只是被守门的侍卫拦着。 “我们是宫正司的人,现查到有宫女和侍卫苟合,特来乾清宫调查。” 侍卫怒喝: “放肆,这儿是什么地方!难不成天子所居之地,也有这些污秽之事吗?” 宫正不卑不亢: “是乾清宫的陶岁岁,侍卫大哥若是知道其中厉害,还请快些放我们进去。” “另外,我们已经查到她身上怀有孽种,还请侍卫大哥尽快告知德安公公,莫酿成大祸。” 这些话陶岁岁当然是听不见的。 不多时德安公公就从里头跑出来,把宫正带到一角细细密密不知道聊些什么,看样子,还没有告诉皇帝。 陶岁岁端着中药,捏着鼻子喝下去,与此同时,在乾清宫的皇帝被苦得一激灵。 “再给陶氏送些蜜饯果脯去。” “对了,德安呢?” 旁边的小太监支支吾吾,见皇帝眼神,才说宫正司来人喊了德安出去。 六宫女官来找的事情时有发生,皇帝也从不多管,直到德安面色苍白进来,在皇帝身边耳语几句。 “这些混账话也敢给朕说,德安你是越发会办事了。” 他说的话,皇帝是一个字也不信。 “不必再审,都杀了。” 德安却偷偷拽出衣袖一角,看得皇帝心跳突突的。 那是一方艳红色的肚兜,隐约还能看见上头鸳鸯戏水的图案,最要命的,是下角还有个“岁”字。 “那侍卫说,他们自入宫前便已私定终身,更多次苟合,他当侍卫后更是常在冷宫私会,前些日子岁岁姑姑告知他已怀有身孕,却打算欺上瞒下,谎称是陛下您的孩子。” 他跪下道: 入宫后他们苟合的事,皇帝是一个字也不会信的,毕竟连亲猫咪这种举动,他都能和陶岁岁共感,要真有什么亲密行为,自己早就发现并且去抓人了。 只是他说入宫前? 皇帝想到岁岁几次在梦里喊的“男模”。 难不成便是说的那表哥? 那汪醋海又开始翻腾了,既如此,他便看看对方到底是生的什么模样,知道自己的竞争对手是谁,也好让他当个刀下的明白鬼! “既如此,便传吧,只是别让陶氏知道。” 德安公公照办,但在一来一回间,偏偏有不长眼的太监往陶岁岁屋里去。 第六十二章 暗结珠胎案(1) “滴——监测到宿主的玉如意、绸缎等物正在被收回,剩余穿越值为70。” !!! 陶岁岁跌坐在椅子上,那传话的小太监见她这般,眼珠子一转就偷偷溜了。 狗皇帝你要死啊! 东西明明还在面前,但系统提示音为什么会一直出现,到底是谁在没收她的钱! 不对劲,有十二万分不对劲。 药罐里的药咕咚咕咚冒着泡,陶岁岁闷头喝了碗,用苦味强迫自己冷静。 这小太监面生,通知自己一定不安好心,而那名“表哥”也未见踪影,也没有传召其他人,皇帝会因为宫正司的一两句话,就决定收回赏赐吗? 如果不是他,那么皇宫里权利这么做的,还有另一个人。 陶岁岁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她迅速把皇帝赏赐的零碎好带的玩意儿,打包成小包裹带在身上,做好最坏的打算。 “身子有些不舒坦,去去就回。” 见侍卫要拦着自己,陶岁岁也不跟他们客气。 “皇上有下旨要拦我吗?” “既没有,你们凭什么敢拦我?信不信我立马告诉了陛下,治你们的罪!” 宫正虽进去了好一会儿,但确实没见陶岁岁有什么动静,两名侍卫左右衡量了会儿,还是决定放人。 脚下步伐加快,走过宫道时,她分明看到一抹有些眼熟的身影。 是那位被暴打的表哥! 他被人压着往寿康宫去了,收回赏赐的旨意果然是太后下的! * 皇帝想要传召的人迟迟未见踪影,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怎么,还要朕亲自去请他过来吗?” 德安神色慌张: “陛下不好了,不知太后娘娘从哪儿知道这消息,已经提前把人带到寿康宫去了!” “母后?” 他赶紧起身,第一个先去瞧了陶岁岁的住处。 是空的。 皇帝心里的火气再添三把。 “放肆!” “她人呢?母后来传召都不需要经过朕的旨意吗?” 守门的侍卫如实回答: 另一名看皇帝身后站着宫正,暗道大事不妙,恐怕是问罪来了。 皇帝点头: “对啊,那不然呢?” “推诿责任,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小行子,赶在太后传召前去把人拦回来,要是拦不回来,你的头就留在太医院不必回了。” 小行子狂奔的身影刚离开乾清宫,寿康宫的人就已经浩浩荡荡过来了。 “陛下,奉太后娘娘旨意,陶氏秽乱宫闱,不配天家恩赐,奴婢来收回太后娘给她的赏赐。” 难不成还是晚了一步? 眼下不宜和太后的人掰扯,皇帝心里焦急,只留了位姑姑盯着,传轿辇到了寿康宫。 而一路狂奔的小行子,也终于到了太医院。 “岁!岁岁姑姑!” 他揪着院首的白胡子,生怕自己的脑袋就此分家,可院首却道陶岁岁已经离开,说是被带往寿康宫去了。 天!塌!了! 小行子已经顾不上脚痛,继续飞奔去寿康宫,正好看见陶岁岁被侍卫压着进去的一幕。 “大哥!侍卫大哥!” 他赶紧过去拦着,快速扫一遍陶岁岁脸上身上。 没受伤没破损,还好,自己的命或许还能保。 “岁岁姑姑是陛下的人,侍卫大哥要是把人带走,只是也要问过陛下吧?” 陶岁岁道: “公公怎么来了?我是主动去的,公公莫担心。” “那可不行,陛下口谕,传姑姑要先去见陛下。” 陶岁岁有些为难了,她不想为难小行子这个打工人,只得在寿康宫旁站着不动,不多时,便见皇帝的御辇往这边来,小行子暗自松了口气。 “禀陛下,岁岁姑姑找到了!” 皇帝在瞧见陶岁岁时,紧绷的心也终于松乏下来,一路过来他时刻留意着自己哪儿痛,生怕陶岁岁远在寿康宫受罪。 他想伸手去牵她,却被陶岁岁轻轻挣脱出来。 “呵!倒是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先在皇帝面前认罪卖乖了?” 太后由众人簇拥着走出,她本听到陶岁岁亲自来请罪,心里的恼怒还轻了些,想着能赐她个全尸,没曾想这丫头竟然硬要等皇帝过来。 这不是明摆着找救星吗! 哪怕皇帝反对,她今天也必定要动用太后权威,让她人头落地! “皇儿不必多说,母后已经全然知晓。” 她转身带人到寿康宫里,金银玉器绸缎被随意铺在地上,皇帝认出这些都是他赏赐给陶岁岁的珍宝,只是缺了不少零碎的小件玩意儿。 “皇帝认认,里头的东西可熟悉否?可有什么缺漏?” 皇帝知道太后的用意,道: “儿子既然赏了,那东西便是受赏之人的,如何处置,儿子无需过问。” 陶岁岁跪下,想把手里包裹拿出,刚开口,太后便怒道: “掌嘴!这儿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她命人将陶岁岁包裹打开,里头全是缺失的小件赏赐,太后冷哼: “看看,这就是证据!陶氏早已经想带着金银细软,和她的奸夫离宫。” “陶氏你好大的胆子,哀家已经查清,你先是在两月前用重金将奸夫送入宫当侍卫,二人暗中苟合,怀上孽种后又蓄意勾引皇帝,谎称是皇帝龙子,妄图混淆皇室血脉!” 太后把院判给她开的药重重摔在面前,厉声斥道: “这是太医院开的安胎药,哀家看过彤史,里面根本没有你侍寝的记录,胆敢混乱皇室血脉,好大的胆子,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第六十三章 暗结珠胎案(2) 她说了一堆,皇帝只觉得聒噪。 又见陶岁岁被太后这么一骂,哆哆嗦嗦就在身边跪了下来。 怀着孩子的身子,怎么能跪!不对,就算没怀着孩子,他也不愿意让她跪。 “陶氏,你先起来。” 陶岁岁低头不敢直视皇帝: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太后怒不可遏: “搅乱皇室血脉,当诛九族,来人,给哀家把她拖出去,立即处死!” 皇帝直接挡她面前,脸上也毫不示弱。 “母后!” “你既说奸夫,那朕如何没看见,只怕是有人蓄意加害。” 【她怎么还跪着,心疼。】 【朕先看看这男模表哥生什么样,再杀了他。】 【就这?没朕帅,她当年怎么看上的。】 陶岁岁在身后:??!! 皇帝怎么知道男模这个词,他也是穿越过来的? “奸夫”已经被拖上来,看样子已经被打得不轻,在看见陶岁岁的那一刻,嘴里还在不干不净。 “表妹,前几日你才把你的鸳鸯肚兜挂我腰上,你我夫妻恩爱一场,你都忘了吗?” 【啊!!他说什么,草丛?暗室?朕还没试过!】 【什么档次!敢让她亲手给他系肚兜?】 【不对,这一定是假的,见过朕她怎么可能会对别人动心,假的假的假的。】 皇帝表面已经快伪装不下去了,陶岁岁只顾着盯地上那堆“穿越值”,把皇帝心声当背景BGM了。 好吵,他就不能用他的狗脑子想想吗? 太后脸都绿了。 “听听!听听!你宠爱的是个什么人,竟然如此上不得台面,实在是荒唐!” “来人,给哀家掌嘴!” 凤仪女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一掌下去,表哥嘴角流下抹黑血,脑子一歪,挂了。 死无对证啊,看来对方是一定要搞死自己了。 随之而来的宫正道: “还有冷宫宫人瑞书的证词,她因撞破陶氏在冷宫与人苟合,才被陶氏报复发配到暴室,就在亲眷入宫前,陶氏还吩咐人将瑞书双腿打断,让其不能出来指证。” 皇帝冷声道: “既然不能指证,那你的证词哪里来?” 宫正闭嘴不敢说话。 皇帝直接把陶岁岁拉起,挡着她,不让她看到那具口吐黑血的尸体。 【她手好凉,不会真的为了表哥难过吧。】 【那朕算什么?】 狗皇帝内心戏好多。 陶岁岁低头啜泣几声,再一次开口道: “奴婢清清白白实在冤枉,还望太后娘娘和陛下明察。” “奴婢也有人证,偏听则暗,还请太后娘娘和陛下听一听她的证词。” 这次在太后训斥前,皇帝已经应允: “你说,朕想听听你的证词。” 陶岁岁委托小行子把外头等候的医女喊进来。 太后不屑道: “皇帝给你赏赐颇多,怎知不是用重金收买,依哀家看,应当重刑拷打一番,才知道是不是吐出的真话。” 医女倒是不卑不亢,将给陶岁岁检查的脉案呈上前。 “太后娘娘明鉴,奴婢并未收过陶姑姑任何贿赂,因为陶姑姑清白之躯,让宫中任何一位有经验的嬷嬷或医女,都可以轻易验出。” “陶姑姑的守宫砂清晰可见,脉象也并非有孕之兆,至于先前所诊断的脉案,乃是因为她事务繁忙,月信紊乱,再加上压力过大,才会有呕吐、腹胀等症状。” 此言一出,倒是把太后和皇帝都给愣住了。 皇帝道: “那你今天拿的安胎药?” 陶岁岁道: “禀陛下,那是太医院开的安神药。” “怪奴婢浅薄,不通男女之事,才会误以为自己有孕,奴婢自知罪孽深重,又想起太后娘娘乃六宫之主,才会先找医女验过清白,然后来跟娘娘请罪的。” 她想跪,谁知皇帝预判了她的预判,一手就拦住,只得略略屈身道: “娘娘恕罪,奴婢并非有意欺瞒,与那表哥及家中远亲更是久未相见,他们今日入宫探望,根本认不出奴婢,又怎么可能是奴婢安排的侍卫之职?更遑论苟合怀胎一事。” 太后的脸色变了又变,不知是喜还是忧。 最终幽幽看皇帝一眼,摇摇头。 “怎么会是完璧之身呢,皇帝你真的是,你不会连位置都找错了吧?” 虽然话糙理不糙,但太后你这话也太糙了吧? 皇帝茫然,但好像又懂了什么,但碍于皇帝尊严,他脸上神情丝毫未变。 “母后明鉴,所以朕才来帮陶氏证明,她绝无可能与他人通奸。” “母后,既然如今证明她无罪,那些赏赐,可尽数归还了吧?” 经此一事,太后的气倒是消得七七八八,但脸上还是维持着六宫之主的威严。 “不可,若得了皇帝宠爱的宫人都来这么一遭,那天家赏赐成什么了。” “再者,陶氏只是区区一位宫女,赏几个银子得了,拿那么多赏赐,让天下臣民怎么看,皇帝,莫为了个女人,寒了臣子们的心呐。” 简直是一派胡言! 别的陶岁岁不知道,给臣子的赏赐她还能不知,之前贴身侍奉皇帝的时候她就看过,光是一个月俸禄就顶自己几年,还有年节赏赐,普通家庭一辈子也吃不完。 但陶岁岁知道硬刚太后是不行的,反正只有皇帝赏的才能换穿越值,她继续用一招以退为进,弓着身恭敬道: “太后娘娘所言极是,奴婢身份卑微,本就不配这些赏赐,无论是娘娘还是陛下所赐,奴婢都不曾动过,还望太后娘娘和陛下收回。” “只是宫女陶氏不配,并非你不配。” 皇帝瞥了眼满地的赏赐。 “既如此,那朕就纳陶氏为妃,赐宝印宝册,再多的赏赐,她自然都配得。” 第六十四章 又爽到了帝哥 “为妃?!” 太后震惊的话还没说完,皇帝便已经接道: “母后,朕记得你原来对岁岁也是颇为喜爱的,赏了不少珍宝给她,如今朕要纳她为妃,你应当高兴才是。” 太后反对得尤为激烈。 “绝对不可!” “且不说她上次,趁着你生病之时蓄意勾引,就凭她的身份,怎么能一步登天就是妃位,那可是仅次于皇后和贵妃的位份!” 陶岁岁站在皇帝身后不说话。 宝印、宝册、还有各种册封时候的首饰器具,嘿嘿嘿,按她现在积攒的穿越值,如果全都要皇帝摸一遍,回家绝对是妥妥的!说不定还有几千万几个亿能赚! 为了回家大业,现在当妃子可不亏啊,爽! 皇帝道: “母后多虑了,上次是因为儿子病中不适,而她侍奉得当,儿子主动去找她的,如何有蓄意勾引一说。” 陶岁岁默默认同。 要勾引也是皇帝先勾引,她只是顺带吃点豆腐而已。 “至于位份,当年母后若是能由宫女一举封为妃位,而非小小更衣,儿子和你也不会吃那么多苦头了,如今儿子想护着心爱之人,不想她受委屈,母后是过来人,应当能体会儿子的情义吧?” 说罢,他不再理会太后说什么,伸手将陶岁岁往臂间一挽,直径将人半拉半带出寿康宫。 陶岁岁心猛地一跳,突然感觉皇帝男友力爆满。 一路上,皇帝闷声没有说话,但跟在他身边的陶岁岁知道,他心里爽!翻!了! 【不愧是朕,速度就是快!】 【啊不对,除了这个快,其他可不快。】 【御辇怎么只能给朕坐,重做!好像每座宫殿都离朕好远,重做!妃位的衣服长什么样来着,算了全部重做!】 “等等!等等!” 快到乾清宫时,陶岁岁才敢出声将人拦下。 皇帝挑眉道: “你不会想这时候才反悔吧?朕一言九鼎,已经悔不了了。” 【不会真的后悔吧,是嫁给朕诶!陶岁岁你清醒一点。】 不得不说,如果有内心戏奥斯卡,皇帝一定包揽全奖项。 陶岁岁故意停顿半晌,等听完皇帝的内心活动,才慢悠悠道: “妃位贵重,奴婢有些担心做不好怎么办?” “太后娘娘今儿定是气急了,奴婢明日去劝劝吧?” 皇帝脸上露出舒心的笑意。 论贴心论孝顺,满宫里谁也比不过她。 “不必,此事是朕和母后的事,往后太后那头,朕来处理。” 【朕还想说贵妃呢,要不是顾及到前朝那帮老头子。】 【罢了罢了,初次承宠后总要进位份的,接下来又是新年,到时候再晋贵妃位就名正言顺了。】 啊啊啊!皇帝满脑子都在想什么黄色废料啊! 陶岁岁担心的太后倒是没追来,只是太后的懿旨,不久之后,还是到了乾清宫。 懿旨上说了两件事。 一是太后同意了封妃,但秋日萧索不宜册封,要等秋狩之后,所有封妃礼节进行完才可以册封,所以她现在还是宫女身份。 二是当日赏花宴的贵女,太后已经选定了十位入宫,全部和陶岁岁一样封为妃位,一同册封。 最绝的,是懿旨到乾清宫时,已经抄录成几份,传到宫门外随时准备宣旨了。 皇帝要想拒绝,就等于拂了那十家新老臣子的面子,让他们的女儿一辈子抬不起头,也会让皇帝的名声受损。 这招先斩后奏,难怪她闷了半天不出声,原来搁这儿等着呢。 不愧是上届宫斗冠军,一出手,就把陶岁岁的殊荣给分成十一份了 皇帝自然是生气的,所以懿旨刚念完,他便到了陶岁岁屋里,怕她多想,先劝她要放宽心。 “陛下九五之尊,本应坐拥后宫三千,何况纳妃是为国本考虑,奴婢怎会多想。” “太后娘娘选定的人,想来差不了,奴婢也曾在赏花宴上见过,都是性子顶好的人。” 可是她越大度,皇帝就越不爽。 【朕为了她力排众议,她竟将朕往外推?】 “看来,你是打算要当贤妃,而非朕的宠妃了。” 【难道还要安排她们给朕侍寝吗?】 陶岁岁无语,那不然呢? 打工就是打工,说了多少次,个人情绪不要带到工作上! 话虽如此,但老板的情绪还是要照顾好。 陶岁岁只能低下头,轻扯他衣袖。 “陛下生气了?” 皇帝沉默,比起一个陶岁岁,笼络十家臣子的心或许更为重要,他是偏爱她,但只能给偏爱而已,他不想当万人指责的昏君。 “等年关后,朕会再晋封你为贵妃。” 陶岁岁摇头,一副委屈却隐忍的模样。 “奴婢一介宫女身份,能和各家贵女并列妃位已是无上荣耀,怎能奢求贵妃之位。” “奴婢只求来日,陛下能记得昔日情分,对奴婢能有一点偏心,一点点就好。” 这话把皇帝说得心疼不已,搂着人闷声道: “朕是皇帝,后宫与前朝本就是一体,这是身为天子的不得已,但朕发誓,无论后宫里有谁,朕都不会让你受到一丝委屈。” 陶岁岁把脸埋在皇帝胸膛,静静听着两人心跳。 她将皇帝衣襟抓得紧紧地,像是一松手就害怕人会随时离开的样子。 “后宫里谁也不许带,就带奴婢一个人,可以吗?” 第六十五章 肆意标记 皇帝眼里,陶岁岁向来是乖巧体贴,鲜有这样“固执”的时候。 偏偏这份“固执”,恰是把他放在心里的证明,这一刻哪怕说要天上月水中花,也要想方设法给她办到。 陶岁岁脸颊鼓鼓,有些生气的样子,皇帝一时看呆,她又挠着人手心,巴掌小脸托在他手里。 皇帝喉结滚动,哑声: “还自称奴婢?” 陶岁岁娇羞埋胸,久久才低声唤一句: 烛光将二人影子拉长交叠,气息交织间,不觉间力道加重,用带龙涎香的独特气味肆意标记。 陶岁岁只觉得热得紧,仿佛沉睡的某处被悄然唤醒,渴求着宣泄。 不对劲,她以前再馋也不会这样啊!难道是和狗皇帝呆久了的缘故吗? 皇帝掌心落处,都带着滚烫的温度,微凉的风吹散鬓间发髻,发梢拂过激起一阵微颤,皇帝与之同感,指尖将她发丝撩起,随即启齿以缱绻覆盖。 陶岁岁红着脸想推,却被他牢牢禁锢住。 “撒谎。” 皇帝轻笑,像是找到了开关,轻抚她脸,带着攻城略地般的征伐,引领她卷入更深的海浪翻涌。 救命,这该死的契合感到底从何而来,仅存的理智快要被欲念吞噬,陶岁岁忽然莫名觉得惊慌。 她害怕沉浸在欲海中无法自拔,那坚定的念头也会一步步被眼前人的炙热之情所吞噬。 “陛下,不可以!” 陶岁岁忽地用尽全身力气将人推开。 心底的恐惧尽数被皇帝察觉。 【是吓到她了吗?】 【罢了,是朕太急切,还没让嬷嬷教她规矩,她害怕也是应该的。】 “无碍,朕可以等你准备好。” 他替陶岁岁理了理散落的发髻,将被子搂在她肩上。 “朕还没有想好让你住哪宫,这段时日,就还是住在乾清宫吧,朕也可以每天都见着你。” “早些歇息,明早陪朕用早膳。” 一觉醒来,陶岁岁觉得又困又累,她的梦里原本还是男模,但现在已经发展成跟皇帝酿酿酱酱了! 这样下去很危险啊陶岁岁同志!你怎么能顶不住诱惑呢! “娘娘起来了!” 小桔子嗷地一声,把陶岁岁吓得够呛。 在她床边,分别是严微、珍珠、琥珀还有小橘子和小桔子,齐刷刷看着自己起床,就像那个著名师徒四人盯着的表情包。 皇帝上哪儿把他们一个个搜罗起来的! “不不不,我还不是娘娘,别这样。” 陶岁岁蹦跶起来,想要赶紧去洗漱,却被严微一把拉到身边。 “马上就要当娘娘了,当然要提前习惯。” “陛下可有心了,一大早就打听您从前跟谁最好,这不,拖娘娘洪福,咱们也算出头了。” 陶岁岁哪里受得了被人这般伺候,手一抬,刷牙的柳枝就递到手里,再一抬,毛巾也塞了过来,根本不需要动脑动手了啊。 “陛下还在寝殿等着娘娘过去用早膳呢。” “可惜碍着太后娘娘的懿旨,您还不能穿妃位的衣裳,只能委屈娘娘暂时穿宫女的服饰了。” 珍珠罗列了一大堆首饰在陶岁岁面前,快要把她装扮成棵圣诞树了。 “素净一些便好,带着怪重的。” 陶岁岁只留了两根白玉簪子在髻上,但严微认为她现在身份非比寻常,非得要她戴上支流苏钗才放人走,陶岁岁赶紧到寝殿前厅,见到熟悉的御膳配置,条件反射般站在旁边等着宫女来递碗试膳。 “哈哈哈,爱妃你在那儿站着做什么?” 皇帝只觉得她这迷糊的模样可爱极了,过去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坐着。 “往后朕坐着,你便坐着,不必再跪或久站了。” 旁边的小行子插话道: 皇帝佯装打他脑袋,眉眼里却满满都是笑意。 “多嘴,站外面去。” 小行子躬身还在打趣儿。 “诶,这儿有娘娘在,奴才们都站远些,别碍着您和娘娘用早膳。” 陶岁岁在这个时代站久了,让她坐着,还真是不习惯。 她想夹菜,却想起贵族都是有人布菜的,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于是在皇帝眼神示意下,布菜的宫女舀了碗清粥,又夹了一筷子炒芽韭、溜海参,还递上一碟清蒸羊肉。 确实都是陶岁岁爱吃的,皇帝怎么知道? 陶岁岁看着皇帝碗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配置,让宫女给他夹了道燕窝烧鸭子递到皇帝跟前。 “分你一半。” 皇帝竟从碗里分出一块夹到陶岁岁碗里,把殿内众人都惊到了。 他可是天子诶,居然有人能从天子碗里分菜? 陶岁岁心里倒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她只觉得皇帝像个刚谈恋爱的男大,在笨拙又直接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古人向来食不言寝不语,所以早膳两人并没有过多交流。 在皇帝准备上朝的时候,轻轻与陶岁岁十指相扣: “在宫里等着朕,朕很快回来。” 她只觉得松了一口气,等皇帝上朝后,跑到锦鲤池旁吹凉风清醒清醒。 “岁岁姑姑。” 明明只过了一天,这个旧称陶岁岁却觉得格外陌生。 回头看,是寿康宫的凤仪女官。 “太后娘娘有请,让岁岁姑姑务必往寿康宫一趟。” “自然了,若是您不愿主动前去,太后娘娘吩咐了奴婢,要用些特殊的法子请您去。” 第六十六章 寿康宫的邀请 陶岁岁战战兢兢,望向凤仪女官身后。 她也没带几个人啊,而且全是瘦弱的宫女、阴气比宫女还重的太监,要怎么强迫自己?采用人海战术? “呵呵,那可就别怪奴婢们了!” 凤仪女官两手一拍,身后的宫女和太监们朝陶岁岁猛扑过来。 “呜呜呜,岁岁姑姑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两个月的小猫。” 宫女袖子里冒出毛茸茸的小猫脑袋,冲着陶岁岁“喵呜喵呜”直叫唤。 太监则从怀里掏出还没睁眼的小奶狗,打着饱嗝吐舌头。 “凤仪姑姑说了,只要岁岁姑姑跟我们走,小猫小狗都是您的。” 看来凤仪姑姑是知道自己吃软不吃硬,陶岁岁还在犹豫,凤仪姑姑道: “您别担心,太后娘娘说了,为了母子情分,她不会伤害您的。” 陶岁岁叹一口气。 “好吧好吧,我跟你们去就是。” 她把手里的鱼食全部拍进池子里,伸手道: “只是见太后须得整洁,我这手上全是鱼食,能容我先去净手吗?” “放心吧,这儿离乾清宫远得很,我跑也跑不掉。” 凤仪女官这才同意陶岁岁去用清水净手,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看见陶岁岁两个袖子一提溜,撒丫子就跑。 嘿嘿,当她傻吗? 要狗命还是要人命,她还是会选的,怎么可能真的被他们骗去寿康宫。 “嘭!” 陶岁岁这儿跑得正欢,后头的凤仪女官也一路狂追,没留意拐角处,金黄凤辇正停靠在宫道墙边。 “放肆!” 太后凤目微睁,居高临下看着陶岁岁。 “想不到你居然软硬不吃,心机深重,是哀家看错你了,来人!” “给我把这丫头押去寿康宫!” 想不到太后也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这点小心机,在她面前连心眼子都算不上,陶岁岁本想争辩,却被人捂着嘴拖行着往寿康宫去。 “呜呜!唔!!” “姑姑啊,劝您还是少废些力气吧,这样还能少吃些苦头。” 陶岁岁心里慌得一批。 这老妖婆费尽心思绑架自己要干嘛,要把自己杀掉吗?不至于吧! 一进寿康宫,陶岁岁便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只是来不及多想,太后便命她跪在跟前。 “陶氏,你可知错?” “身为宫女,妄图攀龙附凤;即将封妃,却哄骗皇帝秋狩只带你一人,如此善妒,哀家如何放心你伺候皇帝!” “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原来是为了这个,陶岁岁低头恭敬道: “奴婢知错,可是秋狩之事,并非奴婢善妒之举,而是为了皇嗣考虑。” 太后几次催婚,不都是为了抱孙子吗?陶岁岁赶紧在这点上做文章。 “娘娘您想,秋狩近在眼前,可各宫妃嫔却不能马上入宫伺候,奴婢也是盼着能在秋狩时,能早日怀上皇嗣,为皇家开枝散叶。诚如娘娘所说,奴婢宫女身份晋封为妃,已做了不好的榜样,若享天家俸禄却不能尽后妃之责,岂非罪过。” “花言巧语!” 太后冷哼道: “你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想借着生育第一个皇子,好早日登上贵妃之位,力压其他后妃,哀家告诉你,你们身份悬殊如云泥,别做梦了!” 这老妖婆,怎么现在对自己偏见那么大啊! 不光是皇帝,陶岁岁也对她烦得慌,不光什么事都要插一手,而且皇帝越不喜欢的她就越要介入,如今难得表态喜欢一个,她倒好,又开始反对了。 难道这就是注定难搞的婆媳关系吗? 太后愣神: “什么?你愿意把自己的孩子给哀家养?” “母子分离之苦,非常人能忍受,你当真愿意?” 陶岁岁道: “奴婢愿起誓为证,望太后娘娘做个见证。” 等生娃?她早就揣着金山银山跑回家咯,还留在这个连手机都没有时代,想都别想! 陶岁岁现在的任务就是活命,为了留小命,就算发毒誓,毒死狗皇帝她也愿意。 太后脸上终于缓和下来。 正在上朝的皇帝连打几声喷嚏。 今天也不冷啊,怎么总觉得后背凉凉的,像是有人骂自己一样呢? 不对,肯定是小猫在想念自己。 皇帝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把底下的大臣看得心里直发怵。 “陛下,陶氏身份卑微,与陆尚书孙女、李侍郎之女、还有陈太守之女等世家贵女一同,初封便是妃位,恐怕不妥。” “你是为别家的女儿开口,还是为自己的妹妹不平呢?孙将军?” 就知道一定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皇帝早已经料到,他也不恼,顺着孙将军的话往下说: “孙将军的话也不无道理,妃位乃正二品,位份尊贵,一封便是十一人,实在太多。” “要不就按照家世高低、才艺多寡和品行纯良,由正二品妃位封到正八品更衣,这最公平,如何?” 底下的大臣都沉默了。 单是品行这一项,好和坏全是皇帝说了算,谁知道自家女眷会不会被封作小小更衣,哪怕陶岁岁要和他们家女眷同一个位份,但为了家族荣誉,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哦?怎么无人应答了?既如此,那此事以后谁敢再议,朕便治他置喙朕家事的罪!” 皇帝目光中带着威压。 “是了,之前周太守上表,说戎国在边境布兵,众卿家如何看?” 他有条不紊地主持着朝会,忽地从心窝处传来一阵悸痛,德安公公在旁脸色焦急,不远处,似乎还领着陶岁岁身边伺候的小桔子。 第六十七章 突发心悸 管她几件事,只要能保住小命,一百件陶岁岁也会答应,然后让皇帝帮她处理。 “奴婢谨听太后娘娘吩咐。” 太后抬了抬手,有位老太监从后头拿出枚香囊。 又是香囊! 她心下警铃大作,忽地想起来寿康宫里飘着的香味,分明和德安公公给自己的香囊味道差不多啊! “皇帝幼时曾在敌国为质这件事,你应当知晓吧。” 谈起往事,太后连连叹息。 “皇儿性子倔,总不肯好好用药,哀家看他对你偏爱,若是你能相劝,想必他会听入耳的。” 陶岁岁接过香囊。 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一闻就能让人精神振奋,感觉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牛劲。 “敢问娘娘,此方是何人所献?” 太后面露不悦: “怎么?难道你以为,哀家还会害自己的皇儿吗?” “哀家就这么一个儿子,护在手心还来不及,陶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陶岁岁赶紧把香囊拿远一点,生怕再多闻两下就会开口怼太后。 里头的香味不光醒神,还能让精神振奋,想起自己当皇帝贴身宫女那会儿,成天想弄死狗皇帝,难不成也是受这香味的缘故? “娘娘见谅,只是这个香囊德安公公也曾给奴婢佩戴过,奴婢那儿还有一个呢,就是不知药方是否相同,所以想多问一问。” 她思忖片刻又道: 太后有些不耐烦: “哀家的药方,自然是找天下最厉害的神医所制,你若是不肯帮哀家,来日后宫嫔御众多,哀家自有办法。” “这道香方哀家自己都在用,只觉神清气爽,给皇帝的能有什么问题!” 老太太还真是又固执又难哄。 陶岁岁赶紧把香囊收好,心里猜想八九不离十。 “是奴婢多嘴了,奴婢定会谨遵太后娘娘吩咐,劝陛下时时佩戴的。” 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她得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行。 陶岁岁赶紧拿着香囊撤退,看周围一圈焦急等她的侍从,问道: “小桔子去哪儿了?” 珍珠道: “奴婢们怕您出事,便相互打掩护,让小桔子去找陛下了。” “啊?那得快些把他找回来!” 别小桔子一去,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把皇帝给惹毛了,又跟太后大吵一架。 阿弥陀佛,人还没嫁呢,婆媳关系就已经降到冰点了,这后妃,可真难当。 她打算直接走回乾清宫,可宫门都还没到,忽然心头传来一阵刺痛,旁边的珍珠、琥珀见状,正好此处与太医院更近,赶紧跑到太医院喊来上次为陶岁岁证明的医女。 她现在后背冷汗直冒,不多时,便像从水里捞出来似得浑身湿透。 金医女取出几根银针,照着她身上几个穴位扎去。 “娘娘可好些了吗?” 陶岁岁闭眼缓神,深呼了几口气。 “好些了,只是还是有点儿痛。” 陶岁岁想起刚刚得到的香囊。 “金医女帮我看看,心悸的源头,是否为这个香囊?” 医女将香囊拆开,却见里面由层层厚布包裹,她用银针把布料划破,一股冲天刺鼻的味道涌入两人鼻腔。 陶岁岁的心又痛了。 珍珠一脚把香囊踹开,拼了命喊众人给她扇风,呼入不少新鲜空气的陶岁岁才觉得缓过神来。 “香囊有问题!” 金医女面色凝重,询问陶岁岁香囊的来历,她含糊说是故人相送。 “这几味香料奴婢不曾见过,恐怕是异域之物,待奴婢拿回太医院给院判大人看看。” 她将陶岁岁扶起,皇帝的御辇浩浩荡荡从宫道上过来,见陶岁岁坐在地上,手上、脖子上还插了几根银针,顿时心痛不已。 “是不是母后又训斥你了?” “这是怎么回事,哪儿不舒服,朕让院判过来。” 陶岁岁示意医女赶紧把针拔了。 “陛下,奴婢无碍,只是走得急了些,有些心慌罢了。” 她看皇帝衣襟,也透着汗液微润的痕迹。 不应该啊,坐在御辇上还有人给他打着伞呢,而且这都秋天了,几步路的功夫还会出汗吗?还是他真的担心自己,担心到连冷汗都能把衣服打湿了呢。 德安公公很有眼力见,在皇帝开口前,已经让人抬来了轿辇,陶岁岁想推辞,他却道: “娘娘以后是妃位,总要坐轿辇的,不差这一会儿。” 既然这么说,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当被众人抬起时,陶岁岁刹那间将身居高位具象化了,回头看拾取香囊的金医女,和周围垂首躬身的宫婢,他们身上褐色深绿的衣服,将人映衬得仿佛只是诺大宫城的点缀,和御花园里的泥一般不可或缺,但多些少些从不会被高高在上的花朵注意。 皇帝应该也曾这般看她吧。 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对她动心的呢? “在想什么?” 自打册封的旨意下来,皇帝总是毫不避忌和她十指相扣。 “朕方才回头看你,却见你也总是回头,可是在想刚刚的事?” 陶岁岁有些犹豫, 香囊的事,他会知道吗? 第六十八章 策马扬鞭 陶岁岁的纠结只持续了两秒。 小说里,最恨不长嘴的男女主了,陶岁岁不能当这种女主,于是她只迟疑了片刻,便将手伸到他的腰带上。 【嘶——啊啊啊啊她好主动!】 【管它白天晚上,岁岁愿意最重要,萧钧啊萧钧,你可不能让她失望啊!】 全程听见皇帝心声的陶岁岁有点无语。 他满脑子都是什么啊,黄色废料吗? 但就是这迟疑的两秒钟,皇帝的动作更快,把腰带一解抱着她道: 又突然把她推开,一脸正经。 “岁岁等会儿,你方才还身子不爽,咱们可以再等等。” “臣妾不想等了。” 陶岁岁憋着笑故意逗他,看皇帝现在左右脑互搏,局部地区时起时落,真的很有意思。 皇帝的内心现在仿佛住了只尖叫鸡,吵得陶岁岁脑壳痛。 他咬了咬牙,硬是把陶岁岁的手拉了下来,用掌心覆盖住,认真且严肃。 “不可,咱们来日方长。” “陛下您在说什么呀?” 陶岁岁指尖勾着他腰带上的香囊。 “臣妾想拿这个,也不可以吗?” “并非臣妾挑拨,而是实在觉得事有蹊跷,方才臣妾被召去寿康宫,得到太后娘娘赏赐的香囊一枚,她道陛下有心悸之疾,所以嘱托臣妾要日日佩戴香囊,里头的药材可以缓解陛下的心悸。” 【好尴尬,但是好感动。】 【岁岁什么都愿意和朕说,果然心里有朕。】 “可是臣妾只是佩戴了一会儿,便觉得心悸发冷汗,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可等到金医女来将香囊剪开,臣妾心悸更甚,必定是其中香料的缘故。” 皇帝眉头紧蹙。 “竟有此事?香囊被医女拿走了么?母后还跟你说了什么?” 陶岁岁点头,闻了闻香囊的味道,是正常的龙涎香,把太后说的、医女拿走香囊回太医院的事说了一遍,指着守在外面的德安公公。 “其实相似香料制成的香囊,在臣妾当贴身宫女时也有,是德安公公所赠,说是闻着能让人精神振奋,陛下要不要查查?” 她眉目里满是担忧,顺势伏在他胸膛间。 “岁岁别难过,朕这些年已经大好了。” 皇帝一脸心疼搂着她,柔声道: “此事,朕会派人去查,前朝事勾连颇多,你不必在此事劳神。” 嘿嘿,她根本难过不了一点! 躺在大胸肌里,她只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开朗的小女孩,而且还有钱又有忠犬男友,爽! 二人耳语片刻,皇帝还是放心不下,等太医院院判确诊陶岁岁无碍后,才离开房间。 一出门,他便冷脸道: “德安,你去安排朕秋狩的事,务必给朕盯紧了,出了一点岔子,仔细你的人头,至于近日伺候的事,让小行子来。” “把云淮生给朕喊来。” 乾清宫寝殿的灯亮到了大半夜,而且这种情况持续了三四日,陶岁岁也不知道皇帝和云淮生到底聊了什么。 但管他呢,自己开心最重要! 珍珠、琥珀以及一帮跟随自己的宫人,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因为他们终于,要出发秋狩啦! 坐在大马车里,陶岁岁感觉自己像出去秋游的小学生,兜里装了一堆果干米糕等零食,每隔几米就想透着帘子的缝隙,看看外面风景。 跟着马车走在旁边的小橘子道: “娘娘,天家威严,须得将帘子放下,不可让外人看见娘娘玉容。” 但刚刚那一眼,陶岁岁就把外头的景观大致扫了一遍,街道上的百姓明明都被拦在红绸之外,根本看不见她的样子,皇帝出巡,威势确实大得很。 陶岁岁只能讪讪把帘子放下,过了会儿又道: “我现在皇上的宫女呢,就不能马车外面边走边看吗。” 小橘子道: 陶岁岁彻底不说话了,只能在马车里闷闷吃随身带的坚果蜜饯。 嘴里的甜味同步到皇帝口腔中,让他心情大好。 还懂得带零嘴出门,看来身体恢复地不错,可惜皇帝的御辇虽然宽敞,但现下她还未册封,要是与之共乘,只怕又要惹人非议。 不过很快,到了狩猎场的皇帝,就找到了解决办法。 陶岁岁看着眼前的高头大马,往后退两步。 倒不是她装,而是她小时候真被马摔过,都说亲爹带孩子活着就好,陶岁岁就是被爹带去草原玩骑马项目时,一个不经意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在医院躺了小半个月。 “害怕?” 皇帝主动去牵她。 “别怕,朕扶着你,这匹马性子纯良,不会摔人的。” 一束干草被递到陶岁岁手里,她看着眼前马儿低头乖乖吃手里的草,心里犹豫才消除几分。 皇帝把怀中人儿紧抱,缰绳一甩,马驹儿踏蹄缓步,稳稳驮着二人在草场漫行。 这头,陶岁岁和皇帝策马扬鞭,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不远处的云淮生嘴里咬草,旁边只有条猎犬相伴。 可恶啊,为什么这个场景偏要叫自己这个单身人士在场。 云淮生狠狠把草咬成两段,看到连断草都成双成对,更“恨”了。 旁边的猎犬倒是很兴奋,他围着云淮生,不停用鼻子拱他的袖子,又咬着他,走到一个人跟前。 “云国师。” 那人躬身肃穆,对云淮生一礼后匆匆离去。 但猎犬似乎还想再追,被他一把拽住。 上次皇帝让自己调查香囊香料的时候,似乎就是穿着这件衣服,当时的香囊,便是放在袖中。 难不成方才那人身上,也带着相似的香料? 第六十九章 骑马逗猫 明明是马跑,不是人跑,陶岁岁也累得身上出了薄汗。 都怪皇帝! 大好的恋爱增进感情时刻,他到底在干嘛啊! “对,朕没有骗你吧,骑马真的很简单。” 自己只是随口说了句想学骑马,皇帝就真的认真教了半个时辰,还不时检查她动作是否规范,顺带把各项要点说了个遍。 皇帝把缰绳向后一拽,那马便乖乖停在原地不动,哪怕身下都是草,也不低头去啃。 “朕下来,你自己骑一圈?” “不行不行!” 陶岁岁怕得要死,现代被马摔还要躺医院呢,古代岂不是要躺板板,她才不做这种傻事。 她干脆往后一靠,拉着皇帝的衣摆不撒手。 【逗小猫真好玩。】 【好想看看她是什么表情,一定很可爱。】 好啊,居然是逗自己玩儿的,陶岁岁擦了擦刚被吓出的鬓角汗珠,往后就是一拳。 但皇帝却看出了她的意图,趁她挥手时一夹马腹。 “坐稳了!” 那马儿又迈着蹄子得儿得儿跑了起来,虽然速度不快,却偏巧前方要跃过小坡,强烈的失重感把陶岁岁吓得够呛,抓紧缰绳,几乎要缩在他怀里。 察觉道她的惊慌,皇帝稍稍放缓了节奏。 “这就怕了?朕方才教你的东西难不成都没记着?” 陶岁岁是真有些生气了。 自己都说了害怕,这人听不懂话吗? “臣妾累了,不想骑马了。” 她挺直腰板,趁着平路时往前挪了半分,想要和人拉开距离,却被皇帝按着小腹再次一把搂入怀中。 “好罢,朕不逗你就是了。” “都说烈马难驯,朕看你性子比马更难驯,朕教了半日也没学会。” 陶岁岁更生气了,她学着皇帝的样子,拽着缰绳让马停在路旁。 “在陛下眼里,臣妾便是要被驯服的牲畜吗?” “臣妾可驮不动陛下,还请陛下另觅佳人好了。” 气急败坏的感觉,分毫不差传到皇帝心里,还带着羞辱和委屈,他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在陶岁岁心里竟是如此难以入耳。 他不禁重新审视自己与她的关系。 “你别生气,是朕错了还不行吗?” “下回再不说这样的话逗你了,你是嫔妃,不是牲畜,是朕失言了。” 陶岁岁压根儿没觉得他在反思,皇帝就是皇帝,或许在他眼里,永远也不会懂什么是尊重。 也罢,自己是来换钱回家的,跟一台ATM谈什么尊重。 陶岁岁只能压下心里的不愉快,笑笑道: “臣妾也失言了,还望陛下不要往心里去。” “但臣妾确实有些乏了,腿还酸得紧,要是再骑半圈,只怕累了都站不起来了呢。” 【还在生气?好难哄,但是还要继续哄。】 【夫妻贵在坦诚,她定是顾及朕的身份了。】 陶岁岁只觉背后一凉。 她确信刚刚皇帝只看见自己的笑脸,怎么会知道自己还在生气呢?他该不会懂什么读心术吧? “陛下再不放手,臣妾真的要生气了!” 陶岁岁握拳往后面一打,把旁边跟随的侍卫和太监都吓了一跳。 这这这!她刚刚是在打皇帝吧?是在打这位杀人不眨眼为名的皇帝吧? 可是为什么她越打,皇帝看起来越高兴啊? “数你最娇气。” 他抱着陶岁岁下马,没想到因着娇气这个词,又挨了岁岁一拳。 “臣妾才不娇气,除非陛下陪臣妾用晚膳,不然今儿哄不好了。” 皇帝更高兴了。 带着三分气性的岁岁,在苦闷枯燥的深宫中才更弥足珍贵。 不过这份浪漫,被不远处过来的云淮生打断。 “知道了。” 皇帝轻咳提醒他不必说下去,转头让岁岁去往偏殿等候,自己则同云淮生到了别处。 “是香囊的事?” 地上用麻布捆着一人,正呜呜叫唤着,身上的宫女装束已经被撕开,透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这是司寝司派来,教导陶娘娘侍寝规矩的嬷嬷,微臣正好碰见她往浴池走,幸而猎犬鼻子灵,竟嗅到她身上也佩戴着香料。” “不过香料藏得隐秘,缝在了她的衣裳里。” 想到陶岁岁上次被香料害得心悸虚弱的样子,皇帝抽剑指着那宫女的喉咙。 “谁派你来的?” “奴婢确实不知道香料有问题啊,求陛下饶了奴婢吧!” 一剑封喉,血溅剑锋。 又是太后所派?可自己是她唯一的亲生儿子,当年虽然因为太后和妖妃的关系,皇帝对她一直心有芥蒂,但自己能登上皇位,确实少不了太后的帮助,所以他一直愿意维持看似和谐的母子关系。 可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害自己? “香料的来源我们还在查,至于德安公公,我曾旁敲侧击过,那香囊也是太后所赠,而且他和小行子也随身佩戴着,所以应当是不知道香料的厉害。” 云淮生道: “其实当年你能从敌国杀回来,靠的便是一身武艺和统领三军的能力,我从未听说过你有什么心悸的毛病,倒是回来后你病过几场,如今细想想,焉知不是这香料的缘故。” 皇帝只觉得心寒,在椅上久久没有说话。 云淮生转头扔了道符过去,上面“生子”二字格外显眼。 “这是什么?” “有了美人就忘了千秋万代的事了?你别忘了,你命中注定克嗣。” 云淮生摇头,当初选陶岁岁入阵法,就是为了解决皇帝绝嗣的命运,没想到现在阴差阳错,还真只有她有可能解决。 “放在床头西南角,能稍压你的气运,悠着点,别晃掉了。” 第七十章 罚你就是咬你 司寝司的嬷嬷被抓,陶岁岁入浴时,身边只有严微和珍珠伺候。 严微安慰道: “许是陛下有事,娘娘沐浴后早些睡吧。” 珍珠也道: “是呀是呀,娘娘和陛下长长久久,不差这一日。” 不被传召才好呢,她觉得身上一阵酸乏无力。 今天就不该答应和皇帝骑马,平常吃个嘴子摸摸肌肉就好了,就他那体力,估计来一晚得缓三天。 不过面子功夫还得做。 陶岁岁拍拍她们的手安慰: “没事,你们替我把燕窝银耳羹送给陛下吧,让他也早些歇息。” 燕窝羹被严微捧着到殿外,里头的皇帝和还在密谈。 明明只是普通的一个字,从云淮生嘴里说出来,愣是说出了种活色生香的感觉,皇帝绷着脸掩饰尴尬。 “滚蛋!” 正好小行子来报陶岁岁命人送吃食过来,得知是燕窝羹,云淮生笑得更欢了。 “可惜没有鸳鸯羹,只能用燕窝来代替,也是难为娘娘的心思了。” 一转头,正对严微捧着瓷碗,眼神懵懂看着他们。 云淮生刚刚笑得有多欢,现在脸上就有多怂。 笑容不会消失,只是转移到了皇帝脸上。 “快什么?” “哦对鸳鸯羹,朕想要自然能有,至于燕窝羹,朕赐给你了,记着吃完再回去。” 皇帝一指严微,把人吓得诚惶诚恐。 “谁敢?” 云淮生看着潇洒离去的皇帝,暗骂一句不道义。 “谁敢说你,只管告诉本国师,我替你出气。” 严微感激点点头,想起皇帝的命令,赶紧舀出一勺燕窝,却被烫得嘴角发红。 云淮生赶紧接过,见严微眼角的泪珠,犹豫几番还是鼓起勇气伸出了手。 “容貌有损,被你家娘娘看见不得心疼坏了,本国师有膏药,涂完再回去。” “至于燕窝,本国师会呼风唤雨,等吹凉了你再走,行不?” * 笑容并没有在皇帝面前持续很久,尤其当他得知,陶岁岁正在偏殿沐浴更衣的时候。 “巧!巧得很,娘娘就在里头等陛下呢!” 小桔子冲着珍珠挤眉弄眼,赶紧把皇帝往里推,等重重水雾散开,陶岁岁正躲在象牙屏风后,只露出一双小鹿眼,写满了无措和羞涩。 “陛下?” 电视剧里不是还要把人裹得跟粽子一样吗?还要有老嬷嬷在旁边梳头擦身,各种安慰别紧张么,皇帝怎么不按流程来呢? “朕把人撤了,也并非有意进来的,朕这就出去等你。” 【萧钧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侍寝后的赏赐都备好了,上啊!】 【可是今天好像惹她生气了,朕贸然闯进来是不是不大好。】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赏赐给我! 陶岁岁只恨眼前的男人是块木头,姐这么有魅力,这都能忍? 肌肤上的战栗通过共感传到皇帝身上,他快步绕过屏风,将柔软的绸巾披在陶岁岁身上,勾出她窈窕身段,陶岁岁顺着腰带一勾,屏风上,只映出两道紧密相依的倒影。 “唔——这么凶,朕又惹你不愉快了?” 被齿尖轻压后脸色愈发红透,陶岁岁却似乎还不满足,勾着他又是一下。 “臣妾不该么?” “哼,陛下今日骑马让臣妾受累,方才又让妾身受冻,还不该咬?” 皇帝宠溺捏捏她鼻尖,感受到她有些发软,也后悔起今日教她骑马的主意,晚上还得顾及身子,不能折腾太过,否则,又要被美人儿罚上几口了。 “确实该罚,你说,还要怎么罚?” “方才那两件事已经罚过了,陛下九五至尊,臣妾可不敢再说什么。” 陶岁岁哼声,埋头就往皇帝身上钻。 “臣妾身上还是好冷,怎么办呀……” 要是这都听不懂,陶岁岁就该骂皇帝大猪头了,幸好他虽然在感情上呆一点,但这段时日私下估计没少偷偷“进修”。 皇帝轻笑一声后将她抱起,任由水珠顺着她肌肤滚落,将他的衣袍晕出一圈圈深色水痕,把人放倒在绵软的榻间。 呜咽吞没在汹涌强势之中,难得的抽离间隙,陶岁岁轻推: “嬷嬷还没教规矩,臣妾不懂怎么办?” 欲拒还迎最能牵动人心,呼吸加重,皇帝声音里透着丝丝发哑,将隐忍的冲动克制在仅存的理智间。 “岁岁在朕这儿,不必讲规矩。” 灼热气息拂过耳垂,引得陶岁岁面如火烧般发烫。 “别怕,朕与你一同……” 偏殿内早已空无一人,静悄悄地,连殿外微风轻轻拂过都能听见,微润柔和的风在水面留下细密水痕,隐约间,还能听到风将一池春水吹皱,随之轻轻摇曳,潺潺流淌在雪峰之巅,或缓缓流于沟壑间,生涩地探索从未踏足过的风景。 殿内气氛,被早已准备好的红烛熏香,衬托得恰到好处,轻纱幔帐,烟雾迷蒙,所有的羞涩化成涌动的春潮。 皇帝支起半身,眼眸中倒映着她迷离动人的模样,最后的克制瞬间瓦解。 深处悄然燃起的空虚,是陶岁岁此刻最好的邀约。 不知怎的,这几日她总是格外盼着见到狗皇帝,用热烈的拥抱缓解心底的空荡。 “陛下……唔……轻些……” 陶岁岁下意识想离,却被人费了好一番唇舌,才将她留下。 微润柔和的风在水面留下细密水痕,直到峡谷之前,停顿片刻,谷间柔弱脆弱的蕊,任由暖风包裹缠绵,窗外水浪被激起一道弯弓,落下时抵在山巅。 陶岁岁闭上双眼,一股熟悉而陌生的疼痛袭来,毫无征兆地在她腹中蔓延。 “啊……好痛……” 她赶紧爬起来,却见皇帝也皱眉弓身,眸中却满是惊慌,望着榻上缓慢流出的鲜红。 【朕明明还没有开始……】 【不对,这不是……】 他忽地意识到什么,抱着陶岁岁用被褥一裹。 “太医!快唤太医!” 第七十一章 月事之苦 陶岁岁赶紧将他拉着。 腹中的疼痛感再次袭来,皇帝面色发青,却还是忍着身上不适,随意披了件衣裳便想往外冲。 【好痛,她流了好多血,是受了内伤吗?是会死吗?】 【不要啊,岁岁你不能离开我!】 殿外守着的奴仆也被里头动静吓到,开门惊呼: “好多血!娘娘您怎么了!” “快快!唤太医!” 因为是在皇家猎场,太医和医女比在宫里时来得更快,隔着帘子,陶岁岁伸手让太医悬丝把脉。 “隔着一条丝来把脉,这能把出什么?” 陶岁岁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她又扯了扯在旁边焦躁不安的皇帝,对帘子外的太医道: “我应当只是月信来了而已。” 医女在这时也拿着被经血染红的被褥,还拿出了陶岁岁入宫时的档案说道: “禀陛下,娘娘身子不适,确实是因月信的缘故,此为天下女子皆有,陛下不必担忧。” “朕如何能不担忧?” 皇帝对他们的诊断结果很不满意。 【一群庸医!】 【真的好痛,她脸都痛白了,岁岁就是太善良了才会帮着他们说话!】 岁岁都痛成什么样了,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自己堂堂男儿都尚且难以忍受,何况她一位弱女子。 “有什么药方赶紧拿出来,朕明日便要你们把陶妃治好。” “明日?” 医女和太医同时摇头: “女子月信周期,一般为五到七日,若强行用药物停止月信,只会对娘娘的身子造成损伤,百害而无一利,望陛下慎重。” 陶岁岁也道: “陛下,臣妾都习惯了,只要熬几天便好。” “还要五到七日?陶妃身子娇弱,如何能受得了?而且还流了那么多血!” 皇帝满脸难以置信。 每个月都要痛就算了,要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知道女子来月信时的血,竟然能染红一大块被褥。 其实以前在现代,她的月经周期非常稳定,连布洛芬都不用吃,只是像擂鼓一下在腹部痛一会儿,顶多再拉点肚子而已。 腹部强烈的不适再度袭来,她疼得忍不住缩起身子。 “太医,你还是开点镇痛的药给我吧。” 好痛啊!!! 她想起这具身体,从入宫到现在,才是第一次来月经,肯定是因为强大的压力和劳累,才会让月经自动进入休眠模式。 恰好现在她成了娘娘,吃得好睡得好,早上还和皇帝运动了会儿,一来二去就把停了几个月的月经给催发出来。 难怪!这几天她老想和皇帝吃嘴子,早上还跟他闹脾气。 原以为是动心,原来是激素在作怪。 “开!无论多贵的药材都必须开!” 皇帝一声令下。 “朕这段时日都会陪着陶妃,但凡她有些不适,仔细你们的脑袋!” 太医和医女只好诺诺应下。 不多时,一碗红糖姜茶递了上来,陶岁岁喝下后觉得腹中暖暖,疼痛感才轻了些。 “陛下也太强人所难了,女子月信疼痛是常有的事,可别怪太医了。” 她把手搭在腹上,皇帝也学她样子照做,轻揉她小腹。 “这样会好些吗?” “还有哪儿不舒服?都告诉朕,朕想想法子。” 陶岁岁靠在他肩上。 “多得很呢,月信来时,臣妾的脾气可大了,陛下要让让臣妾才行呢。” 想到她早上骑马时的生气模样,皇帝的笑意又挂在嘴角下不去了。 “无碍,就是平常你也能发脾气,朕若是有错,改就是了。” “还有么?” “月信前后或是来时,臣妾都很虚弱,要陛下抱着才能哄好呢。” 这点倒是深得他心,虚弱时的小猫比平时更粘人了,哼哼唧唧地抱着自己不撒手,要是永远都这样该有多好。 陶岁岁说着说着,忽地有些委屈。 “但陛下是天子,臣妾不能奢求陛下时时在身边,可是臣妾很想您的时候怎么办呢?” 这话一说,皇帝的心更是软了。 “小行子,把朕随身的物件拿来。” 起初还是给些玉佩玉扳指之类的小玩意,陶岁岁一句要闻他身上味道,龙袍和玉枕也被她弄到手,积分蹭蹭蹭地往上飙升。 得快些集满积分,这个时代真的太不方便了。 来了月经,就要有卫生巾。 可惜珍珠拿来的只有月事带,一块沾着草木灰的棉布,层层叠叠捂在最隐秘的位置,又厚重又闷热,戴得陶岁岁很不舒服。 而且,这玩意儿很容易侧漏啊! 比某些牌子标注245mm,实际连210mm都不到的卫生巾还不靠谱! “系统系统,我要兑换卫生巾。” “棉条总可以吧!我塞月事布里。” “不!可!以!但是宿主,本系统全新升级后,有疼痛减半丸等道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还有这种好东西? 陶岁岁调出系统,果然多了不少道具,可是一丸就要十积分,她舍不得。 “另外本系统要提醒你,道具一次只能针对一人起作用,宿主购买时要注意积分余额。” 回家大业为先,陶岁岁自己都舍不得用,怎么可能还会慷慨到把道具给别人用。 和系统的交流是在“睡梦”中进行的,见陶岁岁睡得踏实,皇帝才去正殿批阅奏折,只是刚批了十数本,翻江倒海的感觉又来了。 嘶—— 腹部开始不讲道理地阵痛,像是被人打了十几拳,鬓边冷汗直冒,还伴随着焦躁、乏力、时不时胃里还因过于疼痛泛起恶心,不管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他忍着难受到偏殿,看到蜷缩成一团的小猫,把手炉轻轻放在她腹上。 女子之苦,竟每月如此,她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第七十二章 月事之苦(2) 陶岁岁这儿,一见着皇帝过来,便委屈巴巴地张开手臂,呜咽一声,扑进他怀里。 她想起高中时一次英语课,同桌就是因为经期痛,连楼都下不了,幸好那时候的自己孔武有力把她背到了医务室打止痛针,比起自己,可怜的同桌当时肯定疼多了。 想念同桌,想念21世纪的布洛芬和止痛针。 疼痛稍退,腰肢一阵阵发酸,陶岁岁正想去揉,皇帝的掌心已经在她腰上轻柔摁压。 “可是这儿不舒服?好些了么?” 陶岁岁是见过他练武的,一剑下去可断巨木,但落在自己身上时,力道倒是柔中有劲,不消自己提醒,便能及时调整好力度。 身上的酸软得到了缓解。 “谢陛下,臣妾觉得舒坦多了。” 皇帝手上摁着,嘴上也没停过,在感受到岁岁难受的时候,他就已经找了医女,问了不少经期要注意的事项。 “幸而如今入秋,你最贪凉了,往后夏日可不能吃那么多冰酪。” “朕问了医女,用艾灸温热穴位也可缓解疼痛,等会儿便让她们过来试试。” “还有些补气养血的汤药,朕也吩咐她们去煮了来,已经备好蜜饯了,不能因为怕苦所以不喝,知道么?” 皇帝这儿叭叭的,陶岁岁想听他心声都听不了,她只能闷哼咕哝几句: 又不自觉笑出了声。 “陛下也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都说女子月事污秽,怕是那些臣子们又要念叨了。” “胡言乱语。” 皇帝捏她鼻尖。 “想到你往后每月这般辛苦难受,朕只能心疼却无法分担,身为夫君,想法子让你舒服些,是职责所在。” 但他虽是这么说,堂堂皇帝给陶岁岁按摩的事,还是被传到了太后耳朵里。 或者说,皇帝根本就是故意要传到她耳朵里。 “噢?母后说经血污秽,让朕不许照顾陶氏?” “荒唐,朕想如何便如何,还轮不到别人来置喙,告诉寿康宫,母后若是心火急躁,不妨出宫为国祈福几载,也好静静心。” 太后被气到闭门不出的消息,是严微告诉陶岁岁的,说得是眉飞色舞,像是给陶岁岁报了仇一般。 “那这个消息又是谁告诉你的?” 陶岁岁盯着脸有些发红的严微。 “娘娘饶命!奴婢与云国师只是道上偶遇,并非有意相见的。” 她一诈,严微就什么都招了。 “国师要去正殿,我住在偏殿,都不是一条道呢,是偶遇还是精心策划的相遇,别掉进网里还不自知,长点心吧。” “点心?你怎么知道朕给你备了点心?” 皇帝进了来,身后跟着捂着嘴不敢说话的小桔子,被陶岁岁瞪了一眼。 “是朕不让他们通报的,朕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按时吃药。” 桌上药碗还冒着热气,散发着难闻的药味,陶岁岁扭头: “臣妾这两日已经不痛,可以不吃药了,陛下非不相信。” “我不吃,这药苦得臣妾舌头发麻。” 皇帝也难得没有再劝,随着陶岁岁身体好转,前几天还有些精神不济,连打猎都没兴趣的皇帝,肉眼可见心情好了起来。 “罢了,不吃便不吃。” “来了猎场那么多日,朕还没带你去狩猎,今儿日头正好,来,跟朕出去走走。” 说是狩猎,观赏野生动物还差不多。 陶岁岁肯定是不会再骑马的,跟在皇帝身后,看着林间时不时窜出的野兔,偶尔还有一两头小鹿,在阳光下跑着撒欢。 “臣妾可以去喂小鹿吗?” “它若是不怕你,自然可以。” 小行子递了束喂马的干草,陶岁岁慢慢靠近停在树下吃草的小鹿那儿,“咔嚓”一声,把小鹿吓得拔腿就跑。 陶岁岁一脸懊恼看着脚下枯枝。 “都跑了第三头鹿了,今儿定是喂不成了,还不如回去吃点心。” 她本想着皇帝那争强又体贴的性子,肯定会表示自己给她抓一只,谁知他毫无表示,点头道: “朕也觉得吃点心不错,你身子还没好,不如快些回去。” 有没有什么直男培训班让他上一下啊! 陶岁岁闷头走回原处,坐在椅上吃着手边的桂花糕,去拿第二块的时候,毛茸茸的触感覆盖在她掌心,伴随着“喵呜”一声,被她收养的小猫咪蹦到陶岁岁膝上,习惯性伸出爪爪给她踩奶。 “小咪!” 陶岁岁惊喜喊道: “嗯~小咪你怎么过来了,想死我了,快让我亲亲。” 她揉着小猫的脑袋,一段时间不见,它已经褪去了奶猫时期的绒毛,越长越帅气了。 “鹿到底野性难驯,要是撞着你怎么是好,等朕让驭兽师驯好几只,再带到你面前喂养。” 皇帝捏了捏小猫脖子,拎到半空惹得它喵喵直叫。 “重了不少,平常朕赏你的糕点,没少分给它吃吧?” 陶岁岁把脸埋在小猫肚皮上。 “陛下说的,赏给臣妾那就都是臣妾的,何况小咪可是乾清宫御前猫咪,吃两口陛下赏的点心怎么了。” 她抱过小猫,感觉鼻子上沾了点猫毛,于是在皇帝衣服上蹭了蹭。 “陛下莫不是连猫儿的醋都要吃吧。” “数你胆子最大。” 皇帝没有点破陶岁岁的小心思,抬手一招,几名侍卫带着捆绑好的猎物到跟前。 雉鸡、野兔、野鹿,甚至还有只半大的狗熊,被他们捆得严严实实的,装在笼子里。 “娘娘,这都是陛下今儿早上猎得的猎物,陛下念叨着娘娘身子虚,说是熊掌温血,给您养生最好呢。” 侍卫开启夸夸模式,眼里满是崇敬。 “陛下箭法当真精妙,一箭穿四目,臣等实在望尘莫及。” 难怪他要带自己出来,原来是给自己看今日战果,求夸夸来了。 陶岁岁很懂男人都爱的那一套,拍手欢呼眼里直冒星星。 “这些都是陛下一个人打得?竟猎得这许多!” 这一顿夸把皇帝夸得快找不着北了,脸上绷了几秒,从心底涌起的笑意就化在脸上。 谈笑间,竟不曾留意到草丛里一抹棕色皮毛,正俯下身子蓄势待发。 第七十三章 差点死翘翘 那只被捕的小熊呜呜扑着笼子,负责看管的侍卫怕皇帝恼怒,将戟戳进笼子,迫使它安静。 林间传来一声怒吼。 待到众人反应过来,棕熊已经咆哮着朝御辇扑来。 “啊啊啊!” “当心!” 那棕熊发了狂似的吼叫,诺大的熊掌冲着眼前侍卫一掌一个,反应不及的侍卫,要么被熊掌扯掉了脑袋,要么被尖爪划得开肠破肚,还有不少被吓呆在原地的宫人,被它拍出几米远,重重摔在地上。 连杀几人并没有让棕熊停下脚步,反倒杀红了眼,直冲最里面的皇帝和陶岁岁而来。 “现检测到宿主有生命危险,是否用三十积分兑换攻击方三十秒延缓。” 陶岁岁哪有空思考,冲着空气中的系统大喊: “换换换!” 棕熊瞬间像是被包裹在透明的浆糊里,往前冲的动作明显变缓,皇帝拔出剑冲上一刺,正中棕熊左眼,它嗷叫一声捂着脸,皇帝见状拉着陶岁岁便跑。 反应过来的侍卫一拥而上,或刀或剑往黑熊上砍,不多时,便将这具发疯的猛兽砍成几段。 众人心有余悸,纷纷围上来看皇帝伤情。 “朕无事。” 他表情震怒,堂堂皇家猎场,周围布满侍卫,竟然会被一只猛兽闯了进来! “猎场周围的侍卫是干什么吃的,为何连一只熊也防不住!” 皇帝只觉一阵后怕。 要不是那头熊的动作突然迟缓,只怕自己早已成为它口中亡魂。 陶岁岁犹是惊魂未定,这么大只熊,自己只在隔着玻璃的动物园见过,跑到面前时她觉得那熊像山一般,轻轻一压就能把自己压成肉泥。 回过神来,又感觉一阵肉疼。 三十积分啊!!! 该死的系统,就不能出个一分换一秒的机制吗? 系统淡淡回应: “分可以再赚,等你换完,我们就该换宿主了。” 陶岁岁捂着心口,还是觉得心疼。 心口处微微被扯着发疼的感觉,也同步传到皇帝身上。 【是了,方才明明她已经害怕到手足无措,却还连喊三声“皇”字,定是让自己逃命的。】 【幸而无事,咱们都无事。】 皇帝将人护在臂间。 “岁岁别怕,那熊已经被砍死了。” 陶岁岁抚着心口: 周围已经跪下一片,负责守卫的千牛卫将军壮着胆子上前道: “禀陛下,这头熊是用以献艺的,平常温顺无比,所以并未用铁笼困着,只是不知今日为何会发狂袭击。” 小行子见那小熊呜呜悲鸣,猜测道: “胡说八道。” 陶岁岁只扫一眼,开口: “皮毛颜色都不同,哪儿看出来它们是一家了,既然是献艺用的熊,那驭兽师呢?” 驭兽师早已被机灵的侍卫捆了起来,在皇帝跟前瑟瑟发抖。 见他半天回不出句话,小行子手中拂尘一打: “舌头利索了再回话!” 那驭兽师猛猛磕头。 “那棕熊、本、本是待会儿给陛下和娘娘献艺的,奴才怕它吓着人,便用铁链将它锁在木桩旁,但、但是不知为何锁链被人解开了,奴才冤枉啊!” 皇帝没有应答,让千牛卫将军值守的人过来。 “认认,是不是他。” 几名值守侍卫认真辨认了许久,才道: “禀陛下,今日带棕熊献艺的驭兽师确实是他。” 皇帝冷哼: “只是现在找不到人了?” “废物!还不去找!” 事情明摆着就是有人故意陷害,皇帝强行将杀心摁下,让千牛卫将军戴罪彻查。 陶岁岁跟他回到殿内,不消半日,结果便已经出来。 “你确定是这香料导致的?” 千牛卫将军跪在皇帝跟前: “是,该香料被提前偷洒在道上,引导棕熊袭击陛下御辇,微臣已用御兽园中其他黑熊和棕熊试过,但凡闻到这种香料,哪怕再平日温顺纯良的熊,也会暴起伤人。” 皇帝眉头紧锁: “那么香料可有混入朕与陶妃的用具之中?” 千牛卫将军道: “微臣已委托太医院院首协助,无论是陛下与娘娘今日的熏香、用具,都没有混入此种香料,对方应当只是想制造混乱,却不想陛下和娘娘在此。” “混账!” 皇帝暴怒: “今日朕看得真切,那头畜生就是奔着朕和陶妃来的!若是再晚一步,朕和陶妃已经命丧当场,你竟敢说今日之事是偶然?” “来人!将今日值守之人全部压入大牢听候处置!” 陶岁岁也是见识过风雨的人了,也从没见过皇帝这般生气,她上前安抚道: “陛下莫气了,仔细气坏了身子。” 但皇帝说的确实有道理,如果只是在道上撒香料,那么那头熊的攻击范围应该是宫道附近,可她当时看得真切,那头熊确确实实是冲着自己来的。 陶岁岁不由得闻了闻身上。 自打要当娘娘,洗得的花瓣澡,身上涂得是茉莉粉,衣服、房间都要用香料熏过,感觉整个人都要被腌入味儿了。 “嗯?” 猝不及防被拥入怀中,皇帝沉默,连心声也是一片空白,良久,才闷声说出半句: 陶岁岁用指尖堵着他的唇。 “今日的事已经过去了,您不是说过么,咱们将来要长长久久,今日既已脱险,可见陛下身为天子,是得上苍庇护的。” “有陛下在身边,臣妾一点儿也不怕。” 她把脑袋轻柔靠在他肩上,发髻上的步摇随她动作微微晃着,伴随着钗环碰撞的声音,一股芳香沁入心脾。 皇帝循着味道锁定芳香来处,不免惊愕。 香料,居然藏在这儿! 第七十四章 离开她,朕做不到 陶岁岁只觉得脑袋上一松,成套的发簪被皇帝一把抓起,扔在地上。 “陛下?” 她被皇帝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正要求饶,便看见其中一只被摔碎的金镶玉楼阁簪里,咕噜噜滚出几枚香丸。 “唤太医!” 皇帝神情愈发紧张,握着陶岁岁有些发冷的手。 【朕一定要杀了他们!】 太医急匆匆赶来,不消片刻,便鉴定出藏在陶岁岁发簪中的香料,和洒在路上引熊发狂的香料是一样的,只是因为香丸体积小,还掺了些别的材料,仅凭人的鼻子不好分辨。 但对于嗅觉敏锐的动物,小小香丸便足以锁定目标。 “查!给朕好好查!” “从司制司到送首饰的宫人,务必!给朕查出到底是谁,胆敢在陶妃首饰里放这些脏东西!” 和查首饰同步进行的,还有针对驭兽师的调查。 皇帝一声令下,整个皇家猎场被围得水泄不通,失踪的驭兽师也在一整日的搜查下,被溺死的尸身顺着河道冲出,听说吓晕了两名洒扫的宫女。 因为这场意外,秋狩也只得提前打道回府。 云淮生匆匆赶来,手上拿着还淌着水的碎布,被炭火一烤,湿透的布料居然显现出纹样。 陶岁岁好奇去望,俨然是一只咆哮昂首的巨熊。 【他们果然没有放过朕。】 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霎时涌入皇帝脑中,他望向陶岁岁身边的严微: “天晚了,送你家主子好生歇着。” 不是说北境国大部分疆域已经被皇帝灭了吗?怎么还要躲着自己? 她莫名没由来地觉得心慌,脑壳阵阵发疼,像一把陈年生锈的刀在里面搅动。 怎么回事,香料把她脑子给熏懵了? 陶岁岁不敢耽搁,躬身后退便去找医女诊脉,一室之内只留下皇帝和云淮生。 “是北境皇室,当年朕将他们一族几乎屠戮殆尽,但漏网的,偏偏是他们的太子。” “朕听闻,那妖妃带着先帝遗诏和圣物,企图助他们复国,没想到连宫中也混入了他们的细作。” 云淮生从袖间抽出一把断刀,手柄处的皮革已被撕开,露出其中相似的纹样。 “细作何止那驭兽师。” “这把断刀,是我从千牛卫驻扎的帐篷附近发现的,但千牛卫已经三年未有新人,看来这盘棋,他们早已在布局。” 熊是北境圣兽,要是皇帝被那头棕熊袭击身亡,无疑增大了北境余孽的士气,到时候别说复国,就是我朝安危,也难以自保。 皇帝额边冷汗渐生。 “朕怀疑宫中细作不止一人,匕首的主人只怕已自我了结,驭兽师又暴毙,分明是要断我们的线索。” “先是德安,再是岁岁簪子里的香丸,他们定在不少重要的地方插了钉子,等着如那日的机会,朕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他传令: “明日回宫,传威武将军、常平将军、虎威将军明日觐见。” 敢行刺到皇帝头上,无异与对君权的巨大挑衅,一场硬仗在所难免。 等奴仆退下,云淮生有些后悔当初给皇帝找的求子符。 他叹息道: “微臣听闻,前些日子陶妃娘娘身子不适,您为此担忧,日夜难安。” “此处北境细作针对陶妃娘娘,恐怕也是知道她为陛下宠爱之人,才会从她身上下手。” 皇帝想起先前陶岁岁来月信的时候,前两日腹痛难忍,连带他的情绪也焦躁不少,听说女子临盆的痛苦更是如同鬼门关里走一遭,如云淮生所说,届时的自己岂不是处处受掣肘。 “那依你所言,朕往后不再见她了?” 他当下便否决自己荒唐的想法。 “朕做不到。” “何况我与她共感,就算有意远离,冥冥之中也会让我们重逢,倒不如顺意天意。” 殿内陷入久久的沉寂,皇帝长叹一气,让云淮生继续追查线索,片刻后,传来小行子吩咐几句。 * 陶岁岁觉得烦死了。 不就是差点死翘翘嘛,怎么总是觉得心烦意乱,七上八下不得安宁呢! 偏偏医女诊脉后,告诉自己身体一切正常,只是受惊过度,服用安神散后多点休息就可以缓解。 “娘娘莫烦忧,陛下英明神武,定会把这件事查个清楚,不让娘娘您委屈的。” 皇帝对自己的偏爱,陶岁岁是知道的。 要是他敢让自己受委屈,哪天逼急了,她就在他身边装鬼“桀桀桀”,吓死他丫的,再把皇帝全身装备薅走回家。 陶岁岁有些黯然神伤: 严微看出她的烦心,在旁安慰道: “宫里虽说是无趣些,但是等到腊月,就可以去温泉汤浴,新春还有节庆烟火,然后盛夏能去行宫避暑,还是有很多乐子的呢。” 小桔子也道: “是呀,等娘娘回去,说不定您的册封礼肯定也备好了,到时候要住进陛下亲赐的大宫殿里,逛也逛不完呢。” “娘娘会住哪儿呢?该不会是最大的长乐宫吧?”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陶岁岁也干脆不再多想,强迫自己加入他们的讨论,逃避心头的慌乱。 但显然,没有用。 夜里她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积分,前期零零散散攒了许多,但也被系统坑了不少,现下只有47分了。 发愁,什么时候能和皇帝睡一觉,他身上那件龙袍值不少钱呢! “姑姑,回宫的轿子已经备好了,请您上轿。” 陶岁岁看着过来宣旨的小行子,念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七十五章 内疚到了顶峰 小行子脸色尴尬,生硬地吐出那两个字: 他观察着陶岁岁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的表达委婉一些。 “所以遇刺的缘由就变成了我,我就是那个不祥之人,是吗?” 陶岁岁眼神直盯着小行子。 “你确定这些话是云国师说的?他权利那么大?” “呵,罢了,意料之中的事,陛下还说了什么?” 小行子道: 他说到一半,紧急刹车把嘴捂住。 该死!皇帝明明吩咐他不能把自己供出来,怎么三言两语就被陶岁岁给套话了。 陶岁岁只是冷笑。 一切照旧?那皇帝把她当什么了,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乾清宫袭人吗? 小行子不敢说话了,整个偏殿的人都不敢说话,只有严微上前扶着陶岁岁: “见面三分情,娘娘要不要去见见陛下,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不必了。” 皇帝专挑回程的时候告诉她,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没时间去找他吗?她又何苦去招惹笑话。 陶岁岁吩咐人把所有的赏赐打包装好,放在自己身旁,干脆利落坐上轿辇,吩咐启程回宫,见德安公公从远处屁颠屁颠跑过来,拿起拂尘一拍,把小行子的帽子都打歪。 “小混账,是不是对着岁岁姑娘胡说八道了。” 他笑脸盈盈地,一侧身,几名宫女拿着托盘走到跟前,众人好奇去看,可托盘上只有薄薄几张纸而已。 德安公公朗声念道: 林林种种念了几分钟,才把上面的物品念完。 “姑姑,这些东西都在宫里,陛下先拟好了赏赐,就等着您回去领赏呢。” 陶岁岁心里本还生气,一听有赏,立马两眼放光,把赏赐单子揣手上,美美等系统提示音。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系统出来。 “系统?领赏了你听不见吗?” 她望向德安公公。 “这些赏赐,都是陛下给我的?” 德安公公回应: “那是自然了,都是各王公府里年岁时的贡礼,陛下从里头挑好的给您。” 原来是借花献佛,没经过皇帝的手,难怪系统不搭理她。 陶岁岁立马不痛快了。 就算给再多的钱,不能带回家,不还是白搭吗。 想到他把自己又让自己当小宫女,陶岁岁心里的生气值直线飙升,好好好,狗皇帝玩这么一出是吧,你给老娘等着! * 皇帝内心在经历情绪过山车。 各种情感冲击在一起,磨得他难受,索性饭也不吃了,茶也不喝了。 德安弓着身子笑道: “是啊,陶姑娘一听是陛下赏赐的,那脸上都笑开花了。” 皇帝怒拍桌子。 “那她怎么还在生气!” 他后悔让小行子去宣旨,却让德安去挑赏赐,前者年轻,脚步比他师傅快多了,等皇帝感受到来自陶岁岁心里的气恼,已经晚了。 哦不,是他完了。 尤其这种生气带着愤怒委屈气恼,还夹杂着半分杀意,在他心里只增不减,皇帝现在都快内疚死了。 就不该脑子一热,为了留她在身边继续让陶岁岁当回贴身宫女,就算拖着封妃的册封礼也可以啊。 怎么哄心上人,在线等,超级急! “朕一言九鼎,岂能朝令夕改?” 皇帝只能先命令大部队回宫,只是猎场还没出呢,想到陶岁岁的轿辇跟在自己后头,就忍不住隔一会儿就回个头, 德安提建议道: “陛下,回宫路途遥远,您身边要不唤个贴身宫女伺候?” 皇帝眉眼一挑。 就这个德安!难怪能活到现在呢,机灵! 可是等了会儿,却只见德安一个人催头丧气地回来。 “她人呢?” 皇帝心里有些不爽快了。 “难不成仗着朕的宠爱,失宠生骄了?” 德安却把皇帝赏赐的清单双手奉上。 “禀陛下,陶姑娘说身为宫女,护主乃她的本分,所以陛下的赏赐,她推辞了。” 皇帝急了。 那怎么行!他已经很后悔了,再不赏点东西给她,心里得内疚死。 “你让她过来,坐在朕身边。” 德安公公身子弓得更低了。 她要靠腿自己走?! 看着手里的赏赐单子,皇帝更后悔了,他刚刚说的什么混账话,生命垂危之际,都只喊让自己逃命的女子,他怎么能质疑陶岁岁的品行。 此刻坐在轿子里的陶岁岁,正在用布鞋打小人。 “Beat your little hand,yood lue to end!” “Beat your little foot,everying is no good!” 狗皇帝! 陶岁岁现在想得很明白,no money no honey,还想让自己去轿子里伺候他,去死吧! 透过轿子缝隙,看见外头等候的珍珠琥珀屈身行礼,就猜到德安公公那小短腿又跑回来了。 陶岁岁赶紧把鞋子穿上。 “公公且等会儿,奴婢这就出来。” 她刚想出去,瞥见明黄身影晃过,陶岁岁眼疾手快,两手一拉,迅速摁住要被皇帝拉开的帘子。 声音因为情绪低落有些沙哑。 二人只隔着一道帘,在皇帝眼中,却如隔着千山。 他头一回在她跟前生怯,分明伸手可触的距离,却不敢近前。 第七十六章 叮咚,好感值上升 【许诺她的妃位被撤回,她现在还有一点生气也是应当的。】 【朕该跟她说什么?抱歉?】 狗皇帝在外面叽里咕噜想什么呢,双手送上几百个亿,她马上原谅。 陶岁岁就是这样毫无原则的女人,人生嘛,总得朝钱看。 “谁?” 她装作懵懂未察觉的样子,掀开帘子一角,正迎上皇帝垂首注视的眼神,陶岁岁惊呼一声,装作着急的模样从轿子里出来,却“恰好”踩着轿帘,被皇帝稳稳接着。 “奴婢该死,换鞋袜费了些时间,竟让陛下久等。” 皇帝心里更不是滋味。 “无事,只是朕想到今年秋狩还未猎得几头猎物,匆匆便要离去,想趁着今日多看看这儿的风景。” 他看向身边的陶岁岁,把话里那个“你”字吞掉。 “那陛下何不逛逛?” 陶岁岁道: “此刻回到宫里的时辰尚早,陛下若眷恋猎场风景,不如趁这时间去逛逛,也好散散心。” 皇帝不语,众人会意这是要给小两口留空间了,纷纷知趣地往后退。 陶岁岁也想知道,皇帝到底在想什么,自己的身份怎么能说改就改呢? “你没什么想跟朕说的?” “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在朕跟前称奴。” 陶岁岁想翻白眼。 狗皇帝在自我感动什么,不在他面前称奴称婢就能改变陶岁岁现在的身份了?这种福气给你要不要。 “奴婢谨听陛下安排,万万不敢僭越。” 皇帝目光久久凝视在她眼中,想要从中看出一丝否认的可能,但心底传来的情绪却在时刻提醒着他,陶岁岁根本没有消气。 【她还在生气。】 【辰时一刻生气,辰时二刻也生气,现在都三刻了还在生气,到底在气什么啊!】 陶岁岁眉头一皱。 【都是朕的错。】 【朕要想想办法哄哄她。】 读取皇帝心声的陶岁岁觉察到事情不简单。 他怎么知道自己还在生气,哪里露馅了吗?莫名其妙的内疚是怎么回事。 “奴婢不敢……” 陶岁岁也柔柔看他,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温婉动人。 “陛下英明神武,必有您的考量,奴婢只信……” 恰到好处的停顿,把皇帝的期盼给勾了起来。 “信什么?” 陶岁岁低头浅笑。 “奴婢信陛下,纵使让奴婢一辈子当宫女儿伺候陛下,您也不会让奴婢委屈的。” 【不对,她还在生气……】 【难不成方才那番话,全是蒙骗朕的?】 【她对朕,到底有没有真感情?】 陶岁岁简直要毛骨悚然了。 皇帝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成精了吗?她确信刚刚的表情万无一失,绝对温婉懂事,斩男又斩女,皇帝怎么可能察觉出她还在生气呢? 一定是系统有什么没告诉她! “系统,你给我滚出来!” “系统系统!” 她在心里呼喊了好几声,系统才姗姗来迟。 “我和皇帝除了共读心声外,是不是还有其他关联?” “有很多,宿主你要听哪一条?五积分换一条。” 又要用钱来换?陶岁岁纠结良久,还是决定花钱买情报。 “要对目前的我最有利的那一条。” 系统停顿三秒。 “宿主是气运之子的crush,目前好感度75%,仅次于云淮生。” ...... 谁要听这个啊喂! 陶岁岁心疼自己的钱,更生气于狗皇帝对自己的好感,居然才75%,连云淮生都不如,自己那么努力going他了,他还是人吗? “可是宿主,根据我们统计,你对气运之子的好感度仅为16.76%,在他之上还有德安公公、小桔子、严姑姑、琥珀、乾清宫小咪、珍珠、严微,好像气运之子比较惨吧?” “你懂个毛线,我们女人不讲这些情情爱爱的,不健康。” 一条情报就要五积分,陶岁岁不敢再换了,怕又像上次一样掏出去几十分。 这头的皇帝,已经有些失望。 “回宫吧,你继续坐轿辇,不必到朕跟前伺候了。” 他一步步走着,像尖石划破平静的水面,难受的情绪如涟漪般在心底蔓延。 陶岁岁忽地觉得心痛极了。 那瞬间好像读懂了皇帝内心的情感,被内疚和痛苦反复折磨,不对劲,她的情绪非常不对劲! “陛下!” 她小跑到皇帝跟前。 “难道陛下便没有什么要跟奴婢说的么?” 陶岁岁不装了,委屈羞恼和生气一并在眼里爆发,蕴成泪水蓄满眼眶,倔强地抬头望着皇帝,不肯让眼泪落下。 “无论宫女也好,嫔妃也罢,奴婢伺候陛下从不求身份,只是今日,想问陛下一句准话,您赐给奴婢的那些珍宝,可是像逗弄小猫小狗一般,从库房里随意打发了去的。” 她垂首落泪,正好滴在龙袍金线织就的袖口上,如明月云彩般缓缓晕开。 系统音不合时宜冒出来: “叮咚,气运之子好感值上涨79%” 皇帝想到先前,她拉着自己袖口求字画的模样,心肠也软了半截。 【原来生气的原因竟是在此。】 【只求真心,不求富贵,总归是朕误解了她。】 【可惜不能告诉她,云淮生还未找到解决办法,北境余孽未除,朕放心不下。】 不能告诉吗?可惜陶岁岁已经全部知道了。 皇帝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 陶岁岁找准时机,一头扎进人怀抱,打断他的话。 “奴婢最贪心了,想要陛下亲手赠的呢,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可以吗?” 第七十七章 墙倒众人推 像往常一样,陶岁岁只是撒个娇,皇帝便会把东西拱手送出。 她正等着皇帝答应,却见他眉心忽地一动,将她推开。 狗皇帝你敢推开我?你要死啊! 岁岁心里的无名火刚窜上来,耳朵便听到皇帝清晰的心声。 【难道是TA?】 谁啊? 陶岁岁想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去,可头还没扭,皇帝冷漠的话语已经传来: “今时不同往日,你是宫女身份,如此不妥。” 他唤来小行子: “传朕旨意,给陶氏的赏赐尽数取消。” Σ(っ °Д °;)っ! 不好!我的钱钱! 陶岁岁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眼睁睁看着皇帝,头也不回坐在回宫的轿辇上,小行子唏嘘对她摇头。 “姑姑,您这又是何苦呢。” 大部队晃晃悠悠回到宫里的时候,已过了酉时。 陶岁岁的住处已经有人替她收拾出来了,宫女宿舍,单人单间,就在严微和春花秋月隔壁,而珍珠琥珀等人也因她的缘故,回到原来的地方。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平复了半天心情,还是很生气。 只是让皇帝随手写几个字给自己,干嘛不能写,他到底是看到谁了! 陶岁岁一整晚都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感觉自己像在左右脑互搏,一面生闷气,心里又时不时冒出些内疚。 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内疚什么,不满二十的好感值也不算动心吧。 “哟,这不是侍寝侍到喊太医的陶娘娘吗?怎么屈尊降贵来咱们这儿了。” “嘘——小声些,听说陛下给她赏了不少东西。” “赏赐?哈哈哈哈!敢提赏赐?” 门口传来几声嘲笑,摆明是要说给她听的。 窗户一开,整盆水哗啦泼在那几个嚼舌根的人头上,浇了个透心凉。 严微对她们啐一口: “呸!” 然后迅速关门关窗,让那几人气得牙根痒痒,但是毫无办法。 “臭不要脸的!太后娘娘明天召了小陆大人进宫,看你们还敢猖狂!” 她们指着严微的窗户骂,陶岁岁趁着她们张口骂人,也开窗泼水。 “不好意思,清个夜壶。” “没倒到你们嘴巴里吧?不过倒到了没关系,你们嘴巴比我的夜壶臭。” 沉默三秒,外面尖叫声一片。 出了一口气总算舒服了,陶岁岁闭上眼,今夜看来能睡个好觉。 第二天,陶岁岁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生存环境变恶劣了。 碍着她御前宫女的身份,大家明面上还是称呼她一声姑姑,但看见早膳后,岁岁比皇帝还更早出来,那些背地里的嘲笑,就化成明面上的讥讽。 “陛下没让姑姑侍奉么?真是怪事诶~” “是因为娘娘们要进宫了,所以陛下不要她了吧。” 就连春花,都敢壮着三分胆加入他们的队伍。 严微气疯了,拿起扫把就要打人。 “你们这些背后嚼舌根的东西,迟早烂嘴巴!” 春花一把将严微手里的扫把打掉。 “比起某些人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们背后嚼舌根怎么了?” 看见自己的小严微被欺负,陶岁岁还能忍? 这两天她本就不爽到想疯狂揍人,这些人正好撞上来,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啪!” 巴掌声在宫道久久回响,一转身,对着另一位说闲话的又是啪啪两巴掌。 春花捂着脸: 陶岁岁是下了狠劲的,一掌下去五指印立马显现,尤其是说闲话的阉人,她恨不得把对方脸都打歪。 “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 “你们既然背地里说闲话,那我当面打你们,就得好好受着!” 几人相互对视,在那阉人怂恿下,居然想直接上手揪着陶岁岁,幸好严微用扫把疯狂冲他们嘴巴捅,让这几人吃了满嘴的灰。 “呸!咱们不跟疯婆子计较。” 见落不得好,那几人只能讪讪离开。 陶岁岁有些感动,小严微终于敢奋起反抗,等自己回家后,她也不会被轻易受欺负了! “天朝皇宫,竟是养了这么一群泼辣妒妇么?” 宫道缓缓走出一位身穿紫衣的少年,光看他发上那顶白玉冠,就知出身非富即贵。 严微拉了拉陶岁岁,示意她行礼,一面低声道: “他是陆尚书的幺子。” 他见陶岁岁对他屈膝行礼,轻蔑一笑。 “宫女就是宫女,要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该做的梦,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陶岁岁神色恭敬: “陆大人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她屈身一礼: “时辰快到了,奴婢该去伺候陛下用膳了。” 陆寻脸色一沉,这丫头是在挑衅?那来日他姐姐入宫,岂不是要被她欺负! “就算你日日伺候陛下又如何,没有名分只是个宫女,难道还妄想越过名门千金吗?” 陶岁岁赶紧摆手: “这话奴婢可不敢说,大人也别说了吧,要是传到太后娘娘那儿,难免有人多心,说您故意谈起从前的事呢。” 她心里冷笑。 太后都是宫女爬上来的,陆家更是依附女人得势,谁又比谁尊贵呢? “至于名分,奴婢很懂事的,伺候陛下乃本分,怎敢要什么名分。” “你你你!” 陆寻更是气得原地打转。 他爷爷陆尚书为了女儿入宫的事,没少暗示太后,这丫头言下之意,就是说他姐姐不懂事,说他们陆家不懂事! 好伶牙俐齿的丫头,他那可怜温柔的姐姐,日后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唉!这是什么?” 陶岁岁没空理会只长嘴没长脑子的陆寻,看到严微扫把上粘着的纸团,她好奇拾起,耳边响起系统提示音。 第七十八章 陆寻勾引岁岁? “气运之子废弃的书法草稿一张,折合金钱三十万元,可兑换0.03点穿越值。” 居然是皇帝不要的草稿?怎么会出现在宫道上? “这张纸是从哪里扫出来的,带我去看看。” 陶岁岁对着陆寻匆匆一礼,便拉着严微过去,果然在宫道又看到两张废弃草稿。 是被风吹过来的。 但这里离御书房有一段距离,就算当垃圾扔,也不会扔在附近,所以这些草稿,是被人刻意收集起来的! 她要发财了! “本少爷在和你说话,你怎敢忽视!” 很好,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系统继续提示: “叮咚,陆寻对你好感+1,宿主可以考虑纳他入后宫团。” “好感度探听为试用功能,剩余次数为3,欢迎宿主购买哦~” 陶岁岁看一眼陆寻。 这都能加好感?这家伙该不会是个M吧? “陆大人,听说您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可今日看你,恐怕外界传言不真啊。” 陆寻急了: “荒唐,天文地理本少爷自然无所不知,你是听哪门子的传闻。” “哦真的吗?我不信。” “那我来考考你。” 陶岁岁扬了扬手中的纸。 “根据今日风向,我就不信陆大人能找到这几张纸,是从何处吹来。” “这还不简单。” 陆寻掏出随身的小本本,里头记录了每日星象和风向,用来在钦天监测算凶吉。 没等陆寻说完,陶岁岁就已经锁定了目标。 积分,我来啦! 她拉着严微往西北处走,果然在一处荒芜的亭子下,看到一名躬身洒扫的太监,地上居然满满都是她手中的草稿。 “给我放下!” 陶岁岁冲上去,系统音不断在她耳边响起。 +0.03、+0.01、+0.004、+0.07...... 虽然每张的积分少,但架不住它们量多啊!陶岁岁简直乐疯了,果然,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鸡蛋要抢。 “你做什么?这些都是张公公吩咐要清理的废纸。” 严微昂着脑袋便冲那名小太监眼神警告。 “管他什么张公公李公公,这位可是乾清宫的岁岁姑姑!” “还不快滚!” 小太监被乾清宫三个字一吓,赶紧拔腿就跑,正好撞上御辇旁的小行子,正要喊人把他打发到慎刑司,皇帝难得大度: “冒冒失失,这次就算了。” 因为此刻的皇帝心情很好。 他上朝时,虽然感受到陶岁岁心里有些难受,但不多时这种难受,便被快意替代,手掌也传来辣辣的感觉。 也不知道谁那么幸运,能被她赏几巴掌。 现在,心底的快乐越发明显,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过去看看,陶岁岁到底因什么事,什么人而高兴了。 皇帝快步上前,走了约莫十来步,便看见抱着一堆纸,冲陆寻呵呵直笑的陶岁岁。 开心的原因,是因为陆寻出现了吗? 陶岁岁还在乐滋滋地捡“废纸”,陆寻一脸鄙夷: “宫女就是宫女,连几张纸都当成宝。” “你懂什么,这是皇上的墨宝!” 唉这傻孩子,陶岁岁真担心陆寻这句话传到皇帝耳朵,咔嚓就把他脑袋也砍了。 “小陆大人您也太厉害了!居然真的帮我们找到了,果然是陆家名门之后,不愧是云国师亲传的弟子!” “我对你的敬佩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如果能帮我们捡几张,那就更佩服啦~” 陶岁岁的话像是有某种魔力,陆寻被她哄得一愣一愣的,情不自禁就弯腰帮忙捡起地上纸张。 二人对话,有只言片语落入皇帝耳中。 对他的敬佩如江水…… 这才见了多久,陶岁岁就对陆寻佩服了?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哄人的话,她还没对朕说过! 皇帝醋疯了。 小行子要上去提醒,被他拦下。 “不必。” 他倒要看看,自己不在的时候,陆寻还会对他的岁岁作何勾引! 陆寻莫名其妙觉得心慌,感觉后背好像有刀子一样。 “捡完了吧?” “这些真是陛下的墨宝?” 陶岁岁点头: “当然,陛下抄写的心经还在我房里放着呢,他写的字烧成灰我都能认得。” 察觉到陆寻嫉妒的目光,陶岁岁安慰他。 “放心吧,我不会和你姐姐争宠的。” “是不会,还是不配,你自己心里清楚。” 哟呵小东西还敢顶嘴了? 陶岁岁轻笑一声。 “噢,是不屑。” 抬手不是抱歉,是老弟你还得练。 陆寻脸都被气成猪肝色了,陶岁岁还偏生摆摆手,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不妨告诉你,陛下喝茶喜欢七分烫,还有许许多多陛下的喜好,我都知道,我可以用这些喜欢,帮你姐姐成为宠妃。” 陶岁岁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 “如何?我是来求合作的,不是和你姐姐争宠的。” “帮我做点事,我就可以告诉你。” 在暗中观察的皇帝,手背上的青筋已暴起。 为什么,她面对陆寻的时候可以那么开心,可对朕却总是只有生气。她为什么一直对陆寻笑,自从皇家猎场后回来,岁岁就没对他笑过。 更让他生气的,是岁岁亲口说出,她不和陆寻的姐姐争宠,不仅不和她争,还要帮她争。 那他萧钧成什么了? “陛下,奴才去提醒一下岁岁姑姑吧,身为宫女与外男私谈,实在是太不得体了。” 皇帝用眼神剜了小行子一眼。 “陆寻就没有不得体的地方?” “实在是放肆!” 众人纷纷下拜,高呼陛下饶命。 这动静,自然被不远处的陶岁岁和陆寻听见,他们连同严微,赶紧把皇帝墨宝塞在袖里,跑到御辇跟前行礼。 三人异口同声: “奴婢(微臣)不知陛下在此,望陛下见谅。” 陶岁岁下意识想要起身,抬头看见皇帝一脸阴郁,丝毫没有让自己起来的意思,她扑通再次跪下。 糟糕,刚刚自己和陆寻的对话,不会是让他全听见了吧! 陶岁岁脑子飞速运转,却听见皇帝咬着牙,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第七十九章 自我攻略型皇帝 他笑了笑,停顿的三秒足以让在场之人胆颤心惊。 不好!狗皇帝又要开始乱杀人了。 陆寻这把确实无辜,陶岁岁赶紧给皇帝磕了个大大的头。 “咚!” “嗷!” 两人同时摸脑袋。 她正打算把袖子里的皇帝墨宝说出,却看见太后凤辇浩浩荡荡过来。 “皇帝,哀家听闻寻儿今日入宫,在寿康宫久等不至,便过来看看,这又是怎么回事。” 太后目光锐利盯着陶岁岁: “怎么又是你,陶氏,你到底还要在后宫生多少风波?” 她冤枉啊!只是想收集个积分,招谁惹谁了喂! 皇帝装作揉眉心的样子,皱眉冷哼: “母后何出此言,陶氏身为乾清宫宫女,来这儿巡视也是分内之事,倒是陆卿家,朕记得这儿可没有去寿康宫的路,你来此次又是为何?” 陆寻刚要张口解释,被太后直接打断: “寻儿不必多言,哀家在,自会护着你!” “宫女年满二十五便可出宫,哀家看皇帝身边的人,倒是不安分得很,既已说了陶氏不详不能封妃,当个暖床婢子也已经抬举,怎么,还要存心思当陆府夫人吗?” 陶岁岁有点绝望了。 在这个时代,只要男女一起,就必然是女人勾引,哪怕太后本来就是个女人。 她以前对陶岁岁的好,也不过是因为陶岁岁有希望给她生皇孙而已。 “奴婢绝无此意,望陛下和太后娘娘明鉴。” 陶岁岁深深一拜,从袖子中自然滚出那些被她折叠好的草稿,凤仪女官和小行子看见,争着往上去抢,最后还是凤仪女官经验老道,一个侧跨步就把它们拾起递给太后。 “什么东西?” 那些纸张上面沾有尘土,太后只是看着,有些嫌弃。 “难不成是你暗通外男的书信?” “证据”就在她手里,陶岁岁知道现在越是辩解,反倒越会让太后厌恶自己,倒不如给时间给她自己看,再洗刷自己的污名。 只是她忘了,身边还有皇帝这个变数。 【这是她写给陆寻的?】 【不对,他们初次见面,必定不会是给他的。】 【那就只有给朕的了!】 皇帝心中一喜。 【必定是她想要写信给朕,却有些字不会写,无奈之下才会找陆寻来问。】 【不好,上面万一有虎狼之词怎么办,不能让太后看见!】 陶岁岁故意配合,给皇帝投去求助的眼神。 “放肆,沾有泥土的污秽之物,怎可给母后?” 小行子那股机灵劲儿,赶紧用拂尘装作扫灰的样子,实际把凤仪女官手里的纸张扫到自己脚边。 “陛下,奴才已经扫干净了。” 【朕要现在看吗?】 【不行,情话要留到晚上再观赏,朕先想个法子把他们赶走。】 他甚至没有打开,只是随意扬了扬。 “不过是废纸而已。” “看来是误会一场,陆卿家,你无诏私自在宫内随意走动,朕看在太后面上,就饶了你这一回。” 太后还要说什么,皇帝横眉: “难道要朕明日早朝当着群臣的面责备陆家,母后才肯罢休吗?” 又对岁岁: “该用膳了,去通知御膳房。” 陶岁岁麻溜带着严微离开。 看到太后离开,小行子壮着胆子道: “扔什么?” 皇帝把剩下几张也攥手里。 “让岁岁过来,朕要听她亲口给朕念。” 皇帝口谕传到陶岁岁耳朵里时,她还带着严微“一路狂奔”,头也不敢回地跑到宫女住所,直到小行子站在门口传她回去。 “都要念吗?” “自然都要的,岁岁姑姑手里有多少,都带着吧。” 不详的预感莫名笼罩,但皇帝金口玉言,陶岁岁硬着头皮也得上。 【来了!】 皇帝冷脸,连身子都没动一下,但耳朵却听到了陶岁岁的脚步声。 【小行子还在,朕要庄重一点。】 【不对,把他们喊下去不就得了,谁也不能打扰朕和岁岁。】 他摆手示意奴仆们退下,冷脸只持续了两秒,便走到陶岁岁跟前。 “头磕破了没有,给朕看看。” 陶岁岁扭头不理他。 “破了,还流了好多的血呢,陛下没有瞧见么?” “哪儿?朕这就去喊太医!” 陶岁岁声音里带着哭腔,脚一跺: “陛下果然没有关心奴婢,连奴婢的头磕破没有都不知道呢。” “特地什么?” 皇帝越要问,她越是故意不说,急死他。 “你不说朕也知道,如今这些证据都在朕手里,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他扬了扬手里的纸。 “朕给你机会,把里头的内容读出来,朕便赦你无罪。” 陶岁岁踮脚去抢,自然是抢不到的,反倒把口袋里其他的纸张抖落一地,她又要俯下身子去捡,却被皇帝抢先。 “朕会不喜欢?” 【难道她还会在信骂朕?】 皇帝的不爽刚刚升起,看见陶岁岁踮脚羞恼的模样,脸上又笑了。 【她怎么不骂别人偏偏骂朕,必定是因为各位重视的缘故。】 虽然是气运之子亲笔墨宝,但草稿纸能换几个钱,陶岁岁抱着他手撒娇: “嗯。” 皇帝没有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只是把纸张递给陶岁岁,一手轻抚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下次不需再这么用力地磕头,明白么?” “念吧,朕看看,你都写了什么?” 第八十章 相思难忍 看来皇帝还真打心眼里认为这些书信是她写的。 陶岁岁眼珠子一转,假意拿起其中一张慢悠悠地念道: 【心经?】 【她抄心经做什么,还偏偏是表现清心无牵挂的一段!】 皇帝的“不在乎”装不下去了,扭头看着陶岁岁继续念。 “涅槃。” 皇帝脑袋已经完全歪向陶岁岁的一边,越听越不是滋味。 【她以后不想和朕亲热了么?】 【朕之前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伤她心了。】 陶岁岁全当没听见,揣着明白装糊涂。 “捏盘?可是这个字和盘子不一样呀,陛下您看看。” 皇帝心里正难受着,回答起来也有些恍惚。 “从前便让你多练字,这会儿连自己写的字都认不得了。” “就是认不得嘛,龙飞凤舞的,怎么看得清。” 不对! 这不是朕的字吗? 皇帝不由自主瞪大了眼,把纸张放到跟前。 “陛下说了,写这字的人一天要练足一百字呢,奴婢记下了。” 陶岁岁笑嘻嘻地把袖子里收集到的纸张全部递上。 “这些是奴婢从宫道和亭子里捡来的呢,幸好遇上了小陆大人,替奴婢辨明风向,才能和严微一同把陛下的墨宝全部拾了来。” “奴婢一眼就认出是陛下的字,为了防止落入他人之手,所以都收集起来了,奴婢是不是很厉害。” 【有人刻意收集朕的字?】 皇帝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辛苦你和严微替朕收集,这些,都给朕吧。” 他喊道: “小行子,去库房挑些东西过来。” 要是库房的东西对她有用,陶岁岁早就拿着赏赐跑路了。 等小行子领着人,把赏赐的物品在地上排成一长列,陶岁岁却看也不看,她蹲下可怜巴巴抬头望着皇帝。 “那些东西给严微便罢了,可奴婢不想要那些寻常的。” 【是了,朕都忘了,秋狩时她才拒绝过朕的赏赐。】 【原来是陆寻带她找到的,他跟着云淮生,也算学到了些本事,比他的混账哥哥好多了。】 能赏的可太多了! 从头到脚,对于兑换系统来说,那可都是宝,要不是买卖人口犯法,陶岁岁都想直接把皇帝卖给系统得了。 “奴婢是不是不懂事了?陛下日理万机,本不该为此烦心的。” 陶岁岁把一整个托盘拿到皇帝面前,挑了对素银莲花纹簪,缀着颗粉色的玛瑙和翠绿翡翠,连流苏也没有。 皇帝赏起人倒是不客气,大手一挥,净挑些最贵的,几个托盘里最好的首饰都给了陶岁岁。 系统声在耳边一直没停下来过。 不得不说小行子挑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光是那支素银簪子,别看材质便宜,但工艺极佳,在系统里也能换个几百万。 不愧是皇家,一出手都是百万千万级别。 转眼,分数便已经加到了57。 陶岁岁要走,但刚簪上的簪子,她一歪头,“正好”勾住了皇帝的袖口。 “只有首饰便够了么?” 他轻轻一拉,陶岁岁的脚步便挪到皇帝跟前。 “你就是想让朕碰过之后再赏你,是不是?” 她那点小心思很快被皇帝拆穿,陶岁岁也不慌,低着头在他下巴处蹭蹭。 “什么也瞒不过陛下。” 反正这个古代人,也不懂什么叫系统什么叫穿越,明牌又如何。 左右无人,陶岁岁勾着他脖子轻言: “库房挑的赏赐再好,也没有陛下亲自挑选的心意好,奴婢不敢奢求要陛下贴身之物,您略略碰一碰,沾些真龙之气,便也勉强算了吧。” 她轻抚心窝处道: “奴婢还气着呢,要陛下亲亲才能哄好。” 指尖轻拢她耳后碎发,想触碰一件易碎珍贵的宝物,皇帝身上的龙涎香凝聚在陶岁岁鼻尖,与她身上透出的茉莉香缠绵交织。 “都是朕的错,未能一言九鼎,辜负了岁岁。” 他指尖在她指缝间穿插,一双手牢牢扣在一起。 “你信朕,只要再给朕些时日,莫说妃位,就是贵妃,你也当得。” 陶岁岁试探吻在他唇角。 “岁岁相信,岁岁从来都只相信陛下。” 几日相思之苦,他不再隐忍,轻托着她的后颈,久而绵长的吻落下,室内只剩唇齿濡湿缠绵的声响,听得人面红耳热。 察觉到身下有些躁动的苗头,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离开。 “朕这段时日总是要会见大臣,所以你住在偏殿不方便,只能安置在离朕最近的乾西四所。” “再等等,朕会把你接回来的。” 陶岁岁拿着一堆的赏赐离开,那些还嚼舌根的人,见着她屋子里的宝贝都快比灯光还亮,纷纷找小行子打探消息,看陶岁岁是不是有封妃的苗头。 岂料小行子拂尘一扫,表情严肃。 “这些是岁岁姑姑御前伺候辛勤才得的赏,若是你们也能这般辛勤,自然也有赏赐。” 和陶岁岁装不熟的样子,简直都能拿奥斯卡了。 “伺候的事一切照旧,陛下心里明镜似得,什么都能看见,所以咱家也奉劝一句,别存了不该存的心思,懂吗?” 这句话,像是捅开了那层窗户纸。 不该存的心思,那不正是说陶岁岁吗?皇帝难不成是明面上打赏,实际敲打? 秋月朝着陶岁岁讥讽一句: “行公公说的是呢,人与人的身份就是云泥之别,有些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 “你说是不是呀,岁岁姑姑?” 小行子一个拂尘扫过来,冲着秋月脑门就是一下。 “我说的是你们,一群蠢货!” “再有没长眼睛的,敢欺负别人,仔细咱家报告了皇上,统统慎刑司伺候!” 第八十一章 某种功能不行? 寿康宫 在皇帝那儿碰了一鼻子灰的太后,仍是余怒未消。 “哀家看皇帝是真疯魔了,那小丫头定是克哀家,回回见了她准没好事!” 凤仪女官进言道: “依奴婢看,陛下只是一时新鲜罢了,既然陛下都同意了封妃之事,娘娘只消静候佳音便是。” 太后扶额苦恼。 这时外面进来一人,说是皇帝怕太后劳神上身,奉命从太医院端来安神茶,听见她二人对话,凑到太后耳边道: “娘娘何苦纠结此事。” 她饮下安神茶,没说答应与否,只挥退来人。 太后早已听说了,秋狩场上,皇帝和陶岁岁又是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做。 还遇到刺杀,她还真是灾星! 太后皱眉叹息,灾星就算了,大不了往后去母留子,但按皇帝对陶岁岁的痴迷,早该成事了,怎么会拖到现在呢? 难不成皇帝的病,已经影响到某种功能了? 不行,她得想个法子试试才行。 * 炖得软烂的口蘑肥鸡下肚,陶岁岁只觉得满口飘香,再咬一口酥炸丸子,咔滋一声,嘴里香到爆炸。 还有冬日必备的锅子,太香太好吃了! 不得不说,御膳房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就像已经摸透了陶岁岁的口味似得,几大桌子菜里,大半都是她爱吃的。 陶岁岁还记得自己初入宫时,还是豆芽菜一般瘦瘦弱弱的,如今被御膳房成天喂好吃的,一年过去,两颊的肉已经有些鼓鼓的,严微说侧看就像个鼓起来的小包子。 看来自己和皇帝,在吃这方面还是很契合的。 皇帝看着底下吃得满脸享受的陶岁岁,发自心底的愉悦便能说明,她这顿非常满意,今日的厨子是谁,赏赏赏! “陛下,太后娘娘说,眼下快到腊八,今年因着陛下在秋猎场遇刺一事,娘娘打算趁着腊八祭祀拜神,今年要好好操办。” “好,就按着母后的意思,让六尚局和内务府的人着手备着了。” 皇帝看一眼陶岁岁。 【要不让她也去学学?】 【等朕册封她为贵妃,要操持六宫事务的。】 陶岁岁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送她进太后那儿,太后正对她不爽诶,那不是羊入狼口吗? “哎呦!” 陶岁岁捂着手,皇帝紧张朝她看。 “怎么了这是?” “奴婢的手好像抽筋了。” 皇帝狐疑看看她。 【抽筋了吗?怎么感觉不到?】 听到他心声的陶岁岁越发心虚,只能咬着牙,趁皇帝给她布置任务之前继续装下去。 “恐怕是来的路上冷着了,奴婢殿前失仪,请陛下容许奴婢去太医院讨副膏药贴贴。” 皇帝看她手腕,掌心覆盖处传来温热,轻轻替她揉着。 “是这儿疼么?” “不必去太医院,小行子,拿朕的膏药来。” 他皱眉望着陶岁岁。 “你这身衣裳也太单薄了,难怪会着凉,等会儿让尚服局给你拿件皮毛大氅披着。” “朕原想让你替朕办些事,看你这身子,还是罢了。” 陶岁岁嘴里愧疚,实际心里乐开花。 她现在的工作虽然早八晚八,但胜在工作时间少,还能尝到美食,现在又能拿钱又能不干活,简直太爽了! 皇帝是很明显能感觉到她心情变化的,体会到陶岁岁那满心满腹的开心,脸上不动声色,等膏药拿来时,却故意放在她左手上。 “谢陛下赏赐!” 系统音响起,这罐治疗痉挛的熊油虎骨膏,居然也能卖个十五万,果然皇家的东西就没有便宜的。 她正乐着,指尖沾了膏药要涂,却被皇帝一把拉住。 “方才不是左手抽筋么?怎么这会儿涂右手上了?嗯?” 糟糕,刚刚光顾着开心,忘记装的是左手还是右手了! 皇帝眼里闪过一丝精明。 “还是两只手都抽筋了?要不要朕帮你?” 他顺手拿过膏药,却捏了捏陶岁岁的脸。 “敢在朕面前撒谎,你也算唯一一个了,居然敢用这种借口来躲懒。” “虎骨膏药效猛,朕让你清闲些就是。” 刚到手的十五万,飞了。 陶岁岁看着皇帝让小行子把虎骨膏拿走,眼里满是惋惜,正盯着和她渐行渐远的十五万,两只手却被塞入暖烘烘的手套里。 “滴——海龙皮手套,可兑换0.8积分。” 啥!一对手套就价值八百万!北上广深的一套房啊! 陶岁岁打量手上的海龙皮手套,皮毛浓密如绒,在阳光下泛着丝绸般的光亮,一看就是顶级货色。 但也正因为格外丝滑,所以她随意一动,按照皇帝手掌尺寸做的手套,便从她的腕上滑了下来。 “看来这对手套有些大了,小行子,让内务府换一对儿小的来。” 陶岁岁赶紧护着她的八百万不撒手。 “不大不大,奴婢带着正好呢!” “当真?” “当然了!陛下赏赐了给奴婢,可不能收回啊!” 皇帝轻笑,把自己的手也塞进手套里,与她十指相扣,原本宽松的空间顿时被填满,里面顿时暖意渐生。 “朕也觉得合适,往后便这样带吧。” 他又捏了捏陶岁岁的脸颊。 “今年进贡的海龙皮刚到,朕再让内务府多做两对给你。” 正说着,小行子已经带着内务府总管到了,正好听见皇帝和陶岁岁的对话,总管面露难色,跪下道: 第八十二章 利用愧疚站稳脚跟 内务府总管能这么说,肯定是因为太后已经把皮子拿走了。 海龙皮不像貂皮虎皮,打个猎就能得到,那可是进口的顶级材料,赏赐大臣最多也不过一张而已。 皇帝脸色冷峻。 “难不成连府和陆府添了新人,朕怎么不知道?” 陶岁岁赶紧表示。 “都是奴婢不好,寻常的棉手套也很保暖,还请总管取一副棉手套给我吧。” 内务府总管哆哆嗦嗦,感激朝陶岁岁看一眼,顺着台阶往下走。 “是、是,内务府还有许多定好的猞猁皮、貂皮和鹿皮羊皮,奴才这就吩咐他们各做几对儿给姑姑。” 皇帝哪里肯放过他,冷哼: “装傻?” “来人,既然内务府的皮子不够,那就拿总管的来凑合。” 妈呀皇帝是变态吧,她可不想要人皮手套! 以后,皇帝也会因为一句话把自己做成人皮手套吗?不行,她得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 陶岁岁连忙拉着皇帝衣角。 “陛下……若是因奴婢的错连累总管性命,奴婢也会日夜惶恐不安的。” “太后娘娘赏赐在先,定是有娘娘的用意,陛下别生气了……” 指尖微凉的触感传来,陶岁岁心里莫大的恐惧感攫取着皇帝的感官。 他意识到扒皮抽筋这种事,对于陶岁岁而言实在过于血腥了。 皇帝轻拍陶岁岁手背安抚。 “看在你的份上,朕可以饶他一回。” “把赏赐的清单拿来。” 清单名目列得清清楚楚,除了往年惯常的亲王、功臣以外,太后这次赏赐的,全是来日要进宫封妃的府邸。 “太后娘娘说,既然各位娘娘们来日都是要进宫的,海龙皮一张,是按妃位份例赏的,只是恰巧今年进贡海龙皮子不多,所以才没有剩余。” “不过……” 内务府总管求生欲拉满。 “库房里还有些去岁的皮子,太后娘娘也给岁岁姑姑留了三张,正在尚服局制新衣裳。” 不得不再次感叹,上届宫斗冠军的脑子就是好啊。 虽然陶岁岁得到了旧皮子,但按数量比所有人都多,让人根本挑不出错。 皇帝的脸色很不好看,但太后的做法无法指摘,这气偏偏又发不出,于是他更气了。 “我有三张?真的吗!” 陶岁岁兴奋到跳起。 一张八百万,三张就是二千四百万,谁说旧皮子不好,这皮可太好了! 感受到心里愤怒,被陶岁岁的开心冲淡,皇帝对她只有心疼。 这事要是放在那些世家贵女身上,怕是早已经吵翻天了,哪里还会像她一样容易知足,一样体谅自己的难处。 定是从前吃的苦太多,朕往后必定要千倍万倍地补偿。 上述的话,一字不落全进了陶岁岁耳朵。 乌拉拉拉宜馊说过,利用一个男人的愧疚,足以让人在后宫站稳脚跟,现在就是加重皇帝愧疚的好时机。 “那奴婢要快些跟太后娘娘谢恩才是。” “奴婢还要跟娘娘请罪……先前还以为太后娘娘不喜欢我呢,如今看,太后娘娘对奴婢的偏心是头一份的了。爱之深,责之切,定是奴婢做得还不够好,才会让娘娘责怪。” 她躬身要走,被皇帝一把拥入怀中。 “别去,朕替你去。” “朕不是说过吗,往后和太后沟通的事,朕都会替你办好,母后这些日子难免肝火旺些,都是我们母子间的事,朕不会让她借机对你发难的,你不要卷进来。” 本来陶岁岁也没打算要去,皇帝主动请缨,那必然同意啊! 她抱着人,低声在他耳边道: “奴婢都知道,陛下对奴婢最好了。” mua~ “岁岁最喜欢陛下啦!” 陶岁岁重重在他脸颊亲上两口,随着皇帝反攻,一刻钟后系统播报皇帝好感度已经升到80,之前说的什么猞猁皮、虎皮鹿皮小羊皮,又拨了一堆给陶岁岁,加积分的系统音一个下午就没停过。 “宿主,现在积分已经到了90,你真的不考虑换点东西吗?本月促销购买七折优惠哦!” “滚你爸的,不换!” “我今天就是饿死,从楼上跳下去,我也不会换你们一点东西!” 陶岁岁之前都快被这狗系统坑穷了,不然,她现在早就手握十几个亿美美回家了。 系统撒娇: “你买嘛,买点嘛,不然我的业务完不成了。” 陶岁岁冷漠: “滚!” 系统开始嘤嘤叫: “这样吧,我送你一点好东西,过两天你就能用上了,体验过后你再决定买不买吧。” 系统退下,德安公公上来了。 不过不是让她给皇帝试膳的,而是带着太后的懿旨过来宣读的。 “奉太后娘娘懿旨,宫女陶岁岁加封采女,闲时随其余采女一同前往掖庭习礼。” “陶采女,请接旨吧。” 难怪太后能送她三张皮子,原来终于按捺不住,要往宫里塞人了! 经过德安公公一番解释,陶岁岁才知道太后以腊八赐福为缘由,封了要和她一同封妃的各家千金为采女,又另外选了十名民间女子为采女,后日入宫习礼,以备随时册封,成为天子嫔御。 而且,皇帝居然还同意了! 果然只有挂在墙上的男人才最老实,明明今天下午还在和自己吃嘴子呢,晚上就恨不得让其他女人入宫了。 “陛下说了,您对宫规熟悉,每日只需去片刻就好,其他时候还是照常在乾清宫。” 陶岁岁当然无所谓,反正她也要回家了,还愁身边没靓仔吗? 她穿戴好采女的服饰,跟着教引姑姑来到掖庭,心想一下子来了二十个人,皇帝身体能吃得消吗? 门内,训诫声已起,陶岁岁忽然有些紧张。 她身份尴尬,该不会马上就要有宫斗情节吧,她不想把积分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剧情上啊。 “这位便是陶采女,也是陛下是贴身侍女,伺候陛下最为勤勉的,你们若有不懂的,大可以问她。” 她惴惴不安地抬头,但比争风吃醋更先到的,是美女们的香气。 陶岁岁瞪大了眼。 第八十三章 这是天堂吧! “陶采女,站我这儿吧。” “我这儿也有空位呢,站我旁边~” 陶岁岁原以为,自己身份尴尬,一来到就算不被人嘲讽,也会明里暗里受到不少敌对的目光。 她看一眼这满院子的美女,各个杏眼粉腮、芙蓉如面,不光对眼睛很友好,各种香粉的味道还久久萦绕在鼻间,明明是寒冬,却好像置身在暖春花丛中,陶岁岁搜肠刮肚想找点形容词来描述,但此刻她的内心就像尖叫鸡,除了啊啊啊好美好美,再想不出别的词了。 未来的一个月,她就要和这群美女呆在一起吗? 神仙生活,她爱了! 负责教导的依然是严姑姑,特地把陶岁岁安排在了角落,不那么引人注目。 严姑姑点了一遍名录,陶岁岁对她们的名字大概有了印象。 她们要么身份尊贵,或是由太后亲选入宫,对待她们的方式自然和当初训导宫女不同,严姑姑将宫规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又大致介绍了宫中各处的分布,便让她们都散了。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众采女此时正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哪怕有极个别内敛些的,也很快被外向的人拉入她们的小集体当中。 陶岁岁惋惜叹了一口气,她们在聊天,而自己却要回乾清宫干活,心里就觉得惋惜。 “吃不吃糖炒栗子?可香可好吃了。” “我想要!” 说着,便有人拿着一袋糖炒栗子和一袋炒米,走到陶岁岁前。 “听姑姑说您等会儿还要去乾清宫当差,这会儿都要到正午了要不吃些东西,别饿着。” 这两人陶岁岁认得,叫柳蓁蓁和江韵清,都是各州府推举上来的绝顶美女。 “剥栗子会弄得满手脏呢,不如吃我带的蟹黄毕罗和熏鹿肉,用银叉子挑着吃,既优雅又不弄脏手。” 陶岁岁有些紧张。 说话的是孙将军妹妹孙漪,名门世家出身,带的小零嘴也高档。 名门贵女大概率是瞧不上这些平民吃食,而平民出身的大美女们心高气傲,说不定也不服输,看来一场争端是避免不了了。 怎么办,要叫严姑姑过过来吗? 柳蓁蓁拿着栗子有些委屈。 “孙采女这话是什么意思,栗子是我娘昨儿刚炒的,外壳一捏就爆,不会弄脏手的。” 她还从布袋里掏出一些,手往衣服上拍拍,捏开两个分别递给陶岁岁和孙漪。 “真的,不信你们尝尝看,可好吃了。” 陶岁岁赶紧一面说谢谢,双手接过。 古代纯天然无污染的栗子,虽然没有现代的爆满大颗,但入口粉糯香甜,口感丝毫不输。 “好吃!” 她扫一眼孙漪的脸色,没有伸手去接,但脸上似乎有些红,应当是为方才的话羞愧。 陶岁岁连忙打圆场。 “真的好好吃,索性午膳也没那么快来,大伙儿肯定都饿了,不如咱们交换些零嘴尝尝,如何?” 趁着交换零食的空挡,孙漪明显松了一口气,嘴上不说,却拿着银叉子分了一块最大的鹿肉给柳蓁蓁。 陶岁岁也暗自松了口气。 想想也是,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哪怕贵族小姐,古代女孩子们也大多成日呆在家里,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一块零食就能化解一段误会,女孩子们的友谊就是那么简单纯粹。 “哇!好吃!” 江韵清睁大了眼,把自己带的炒米洒在孙漪的鹿肉上,表情很急。 “快尝尝!我家的炒米洒在鹿肉上更好吃了诶!” 众人见状,不少开始效仿。 炒米的酥香微咸,和鹿肉被炙烤后的油脂完美融合,这时又有李采女拿出香药果子,正好化解大口吃肉之后的油腻感,不少人纷纷夸赞她们聪慧,居然能想出这种神仙搭配。 陶岁岁在掖庭吃得痛快,皇帝就在乾清宫饿得凄惨。 为了出兵北境的事,皇帝的早膳只吃了一点点,和大臣们探讨了一个上午,偏偏嘴里还不断有各种美食的味道,他现在已经饿得有些恍惚了。 掖庭那儿在干什么,开美食分享会吗? “你还知道回来?正午都快到了,不用伺候朕用午膳了吗?” 陶岁岁一回乾清宫,就被皇帝拉进书房里,嘴里虽然说的是责怪,但紧张的表情不会骗人,他上上下下看了几遍,确认陶岁岁今日没有出一丁点问题。 “今儿学什么了?她们有没有为难你?” “为难?陛下何出此言?” 陶岁岁只觉得奇怪。 皇帝干嘛总是疑神疑鬼的,她简直太幸福了好吗,如果这种算为难,她愿意天天有人这么“为难”自己,就算胖十斤也没关系。 皇帝感受着陶岁岁心里的愉悦,不禁皱眉。 不是,这对吗? 他在后宫长大,妃嫔间的争风吃醋、阴谋诡计见得不少,为了怕陶岁岁委屈,他差点和太后吵了起来,硬是把采女身份给了她,并且提前拟好了封妃的诏书,要她赶在所有人之前当后宫第一人。 在上朝的时候皇帝都开始紧张了,她们不会合围起来欺负她的岁岁吧。 “说吧,你都吃什么了?” 陶岁岁捂嘴。 糟糕,吃得太嗨,忘记鹿肉调料里是加了蒜的。 “在掖庭学宫规有些饿了,所以便用了些肉干和蜜饯,奴婢这就去漱口。” 陶岁岁前脚开溜,还没迈出两步,就被皇帝一把揪住,将她手握在掌心。 “捂着嘴做什么,朕又不嫌弃。” “是严姑姑准备的吃食?倒是思虑周全,不错,既然会饿,朕下次让御膳房给你单独做一桌。” 见陶岁岁不说话,皇帝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那些吃食,难不成是她们给的?” 陶岁岁无声的默认,让他眉宇间的疑惑逐渐转向微怒,皇帝急得抓着她肩膀。 “你吃了多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小行子,快!快喊太医!” 第八十四章 真吃出毛病了! 太医匆匆赶来,诊了许久的脉。 “禀陛下,陶采女身上确有一些不适,不过暂时无碍,请陛下放心。” 皇帝一听就生气了。 “什么叫无碍?” “朕告诉你,她身上就是一点小事,那也是天大的事,你实话告诉朕,陶采女的吃食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太医噗通一声跪下。 话未说完,皇帝便厉声喝断。 “放肆!” “来人,给朕查,今日到底是谁给陶采女吃的,都给朕揪出来!” 陶岁岁没想到自己只是吃了点东西,皇帝居然就这么生气,有必要吗?吃你了吗? 她赶紧拦着要传旨的小行子。 “陛下息怒,奴婢身为试膳宫女却不加节制,奴婢知错了,往后再也不轻易吃别人给的东西了。” “可是陛下,她们都是无辜的呀,还请陛下原谅她们吧。” 皇帝冷哼,指着太医一副气无处撒的模样。 “朕命你们用最好的药,把陶采女治好,明白了没有?” 【都怪朕,没有把宫里的阴暗诡谲提前告诉她,让她受了伤害。】 【岁岁你可千万不能出事,不然朕也活不下去了。】 不是说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吗?皇帝还要搞殉情那一套? 陶岁岁只用零秒就做出决定,管他要活还是去死,自己先爽再说。 皇帝的紧张也蔓延到陶岁岁心里,只是几块肉干和半块饼子、两把果脯、一些炒米、十几颗炒栗子而已,她没有吃很多啊! 难不成有人给她下毒了? 不至于吧,皇宫也有齐二哈那种实名偷渡的物种? “太医,我到底是什么病?” “你快说吧!” 太医也慌了,战战兢兢表示要再给陶岁岁把一次脉。 不怕中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 太医反反复复确认,陶岁岁和皇帝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 他语重心长道: “积食易生痴肥,来日怀孕子嗣也容易难产,偶尔几回倒是无碍,为了您的身子,陶采女可万万不能暴食。” “不过陛下放心,如今陶采女的身体康健,用些山楂膏便可。” 皇帝不信,再问了一次反复确认,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 只是积食而已,吓得她还以为自己要噶了呢。 等太医走后,皇帝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这次便罢了,后宫阴谋诡计颇多,想要什么尽管找朕,尤其入口的东西,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午膳陶岁岁有些吃不下了,每样东西都只能吃一小点,皇帝看起来也是食欲不佳的样子,脸色发青。 不是说好开山楂膏吗?怎么太医又给陶岁岁加了一堆的药,苦死了。 他看着吃到有些撑,在揉揉小肚子的陶岁岁,皇帝忍不住嘴角上扬。 正好用积食这个借口给她请假,今儿一早上都没见到朕,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很想朕。 皇帝心里美滋滋,嘴里那点苦也没关系了。 听到被请假的消息,陶岁岁有些惊愕。 “只是积食,奴婢今日下午便可以不用去了?” “明日、后日也不必去了,正好你畏寒,让太医给你开了暖身的药。” 皇帝看似坐在椅子上看书,实则半个身子恨不得侧到陶岁岁那儿。 【最好的暖身药就在跟前,快点来抱朕。】 【长了些肉的岁岁好像一只小松鼠,抱起来肉肉的真可爱。】 【怎么还不动,比朕还能忍?】 显然皇帝是忍不住的,见陶岁岁半天没动静,把她横抱放在自己膝上,下颌抵着她额头。 “怎么,朕让你清闲点,还不乐意?” 当然不乐意!你根本不懂我的快乐好吗! 陶岁岁一想到那些美女以后都能被皇帝左拥右抱,她就很嫉妒,嫉妒到扭曲!!! (??? ? ?? ??) “今儿才去了半天,就吃醋了?” 明明心里是嫉妒,但感受到的皇帝非常开心,揉揉陶岁岁的脸。 “朕答应你,哪怕后宫的人再多,每个月也会到你宫里去的,在朕这儿,你不用担心失宠。” 每个月!他还想每个月都要和她们亲亲抱抱吗? 陶岁岁已经开始脑补皇帝埋在美人堆里的样子了,嫉妒使她面目全非,皇帝抱得明白吗,放着让我来! “陛下,奴婢还是去吧。” 她埋头委屈: 陶岁岁轻晃他手。 对陶岁岁的撒娇,皇帝向来毫无招架之力。 “好罢,难得你有心,也好让母后看看,你不是那等恃宠生娇之人。” 陶岁岁歪头看他。 “嗯?” 书卷从桌上滑落,他鼻尖拨开陶岁岁额边散落的发丝,在她颈窝间轻蹭的时候,不分轻重缓急地不时啃咬一口,让人摸不清他下一步动作。 “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朕,你的情绪、你每日做的事情,朕都想知道。” 陶岁岁嘴上毫不客气,回应了更重的待遇,直把他肩上咬得微微发红才肯松口。 一个下午,皇帝都因为陶岁岁的心情转变而高兴。 抱抱亲亲就把人给哄好了,还得是朕, 他拿着晌午未念完的书,小行子递上茶盏。 “陛下这是读了什么好书,奴才见您一下午都乐着呢。” “你还小,自然不懂。” 皇帝撑着下颚算着时间,等这一卷读完,陶岁岁就应该回来了。 因为共感而传递来的高兴越发明显,她是不是也在数着时间,等着能见到朕呢? 正想着,肩上一软。 接着便是绵软的触感在肩上腰间游离。 皇帝蹭地一下站起。 他此刻有强烈的预感,他的小猫要被拐走了! 第八十五章 掖庭主理人,抱完你的抱你的 皇帝赶往掖庭的脚步很急,陶岁岁躲在掖庭的身影也很急。 哎呀!小美人怎么就是找不到自己呢! 陶岁岁故意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石头滚动发出的声音,让蒙着眼的孙漪和柳蓁蓁同时朝陶岁岁这儿走来。 “让我猜猜,是哪位姐姐躲在这儿了?” “嘻嘻,一定是最调皮的秀姐姐~别跑哦,我们要来抓你啦。” 她们在空气中摸索,白葱似的指尖碰到飘起的裙带,两人猛地往前一扑,正好碰到陶岁岁的肩头。 “抓到你了!” 孙漪摘下眼前的布,见着是陶岁岁,抱着她的手臂兴奋跳起。 “呀!我抓到的是陶姐姐。” “明明是我先抓到的,哼!你别跟我抢!” 柳蓁蓁直接把陶岁岁抱住,小嘴一撅: “陶姐姐你说,你是愿意跟我还是跟她?” 两人双双抱着陶岁岁不撒手,陶岁岁就像汉堡包里面的肉,被软绵绵的面包前后夹击。 啊~人间仙境,莫过于此~ “没关系,我等会儿先跟孙采女一组,然后再跟柳采女一组就好啦。” 小孩子才做选择,她全部都要! “都不要再闹了,待会儿严姑姑过来,看见咱们这么胡闹,指不定要罚呢。” “她敢?” 柳蓁蓁直接把脑袋搭在陶岁岁肩头,发丝被风吹动时,拂过她的脖颈,惹得她直痒痒。 “有陶姐姐在呢,怕什么。” “何况我们游戏也是帮陶姐姐消消食呀,严姑姑是同意了的。” 说罢,她有些愧疚道: “都怪我,忘了栗子容易积食,要是早知道陶姐姐是在圣上面前试膳的,我肯定不让你吃那么多糖炒栗子。” 陶岁岁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小小积食,跑两圈就能消下去了,怎么能因此失去跟美女们贴贴的机会呢? 说起来,皇帝嘱咐她要仔细入口的事,陶岁岁确实严格遵循,只是没想到她下午一来掖庭,便看见柳蓁蓁和孙漪等人惴惴不安的样子,一问才知,原来皇帝让人帮陶岁岁请病假的时候正好被她们看见,两人都以为是自己带的食物连累了她。 陶岁岁忍不住也抱了抱柳蓁蓁,如果她在现代,一定是风情万种的港风大美女。 见孙漪嘟起嘴,陶岁岁笑着揉揉她发髻,采女当中数她年龄最小,又萌又软还是个爱热闹的性子,跟在自己身后像个小兔子。 “怎么光是你俩贴着陶采女,显得咱们忒冷落了。” “就是,入宫前我爹娘才嘱咐过呢,要和每位姐姐妹妹都处好关系。” 云皎张开双臂。 “陶姐姐,我也要抱~” “都抱都抱,人人有份。” 美人入怀,云皎身上独有的栀子花香飘入鼻腔,陶岁岁感觉自己是掖庭主理人,抱完你的抱你的,搂完你的搂你的,区区二十人,她心里都有数。 陆珮拽拽陶岁岁的袖子。 “好了,都别急着打好关系,陶采女还要回陛下那儿伺候的,咱们别耽误了她。” “晚了回去,陛下会罚你么?” 因为前头陆寻找茬,陶岁岁对陆珮有些警惕,但今日一相处,没想到她眼里总是怯怯的,玩游戏都不敢躲太远,和她印象中家大业大的陆家颇不匹配,难怪陆寻总害怕姐姐入宫会被欺负。 陶岁岁想起皇帝动不动杀人的那张脸。 虽然他对自己偏宠,但对别人可一点不心慈手软,自己的例子,兴许不能用来给她们当示范吧, “陛下是天子,需要日理万机,有时候难免急躁些,所以得小心伺候,不能惹恼了他。” 陆珮怕到缩在云皎身边。 众人闻言,脸上全无对未来封妃的期待,而是对暴君名声在外的恐惧。 陶岁岁忍不住叹气。 一入宫门深似海,那么多女人只抢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掌握全天下人生杀大权的男人,试问又有多少人是自愿入宫的。 别看她们现在和乐融融,那是因为大家起跑线相同,等到来日有人得宠晋升,有人争权夺势之时,只怕昔日的情谊都会变成挥向对方的刀剑,皇宫,还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陶岁岁安慰道: “别怕,陛下也不是经常生气的,而且他模样很好看呢。” 听到模样好看,人群有几位年岁稍长些的,红霞不自觉飞上脸颊,羞得低下了头。 这个问题陶岁岁也沉默了。 皇帝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为啥偏偏会看上她一个小宫女呢? 难不成是因为她试膳的时候,吃相特别好看,还是因为她被太监逼入绝路的时候,楚楚可怜勾起了皇帝的同情心? “陛下对我,只是念在我伺候得好,给了一份殊荣而已。” 陶岁岁忽然有几分急躁和生气,但她并不清楚生气的缘由在哪里,于是她更气了,这段时间自己到底怎么了,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但她还是笑着鼓励她们: “各人自有长处,只要让陛下看到你们优秀的地方,一定会欣赏你们的。” 众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打算送她出掖庭。 “哎呀陶采女,您快、快出来。” 小行子冲她急切地招手,惶恐之色溢于言表。 “陛下看起来很生气,咱们实在是没法儿了,您快去哄哄吧。” 他带着陶岁岁走出掖庭,本以为是要回乾清宫,没想到刚没走几步路,就看见为皇帝高坐在御辇之上。 “要不是小行子进去喊你,你是不是连出来的路都找不到了?” 明明是含情桃花目,此刻却盯到陶岁岁心里发怵。 “和她们玩儿什么了,回乾清宫也教教朕?” 第八十六章 停车!这车超速啦! 陶岁岁看小行子,结果他根本不敢抬头,只是手不停在底下摆着,暗示陶岁岁赶紧上去哄人。 真是的,多大个人了,还要人哄。 陶岁岁走到皇帝跟前,手背触及到他衣襟的寒凉。 他该不会已经在掖廷外等很久了吧?皇帝要干嘛?接自己放放学吗? “怎么不回答朕?” 皇帝眉头紧蹙,方才里头的欢笑声他听得一清二楚,而且随着笑声传出来的,还有自己身上不时传来的绵软触感。 这种感觉,每天都几乎要抱陶岁岁的他还能不熟悉吗? 皇帝罕见地怒拍座椅,连轿夫都被吓得一颤。 这家伙在里面到底在和她们干什么! “奴婢在掖庭和姐妹们学规矩。” 他紧急闭嘴,压下眼里的怒意。 “回宫!” 走了几步,看陶岁岁居然走在自己身后,又一拍小行子的脑袋。 “愣着做什么,陶采女的轿辇呢?” 这种威压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回乾清宫,漫长的宫道并没有消散皇帝的生气,反倒因为两人之间没有交流,这股闷气越压越增。 陶岁岁也是同理。 小姑娘间扑扑蝶,跳跳绳,玩个捉迷藏很正常,自己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皇帝有什么可生气的,难不成他希望听到自己对别人笑? 笑死,他们只是亲亲抱抱的关系,有点越界了吧! 陶岁岁更坚定了赶紧回家的想法。 “陛下可是在外面等久了?怎不直接进来,掖庭的姐妹们都想快点见到陛下。” 她给皇帝倒了杯热茶,可皇帝根本不接,只是让陶岁岁放在桌面。 “朕是天子,掖庭里都是女子,朕怎么能随意进去。” 皇帝闷着一口气在心,连声音也是闷闷: “现在身旁无别人,刚刚里头在闹什么,你可以跟朕说了。” “奴婢真的是和她们学规矩,只是规矩学累了,玩了会儿而已,陛下明鉴,奴婢和其他采女们并没有做其他事。” “没有?” 皇帝冷笑。 “陶岁岁,你不会以为你能骗得了朕吧?” 【都抱在一起了还说没有!】 【为什么要抱别人,还抱那么久!】 【她难道一点也不在乎朕了吗,朕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 皇帝内心疯狂输出,但在陶岁岁心里,却像见了鬼似得。 他派人跟踪自己? 好变态的狗皇帝,他是病娇吗,对自己的占有欲已经强到不容许别人触碰一分一毫了吗? “陛下明察,是因为掖庭的姐妹们心疼奴婢积食不舒服,所以才想法子,让奴婢活动活动筋骨消消食。玩了捉迷藏而已,奴婢笨不会躲,总是被她们抓到,不过姐妹们都让着奴婢,还请陛下放心。” “捉什么?” 陶岁岁以为自己没说清楚,便补充道: “够了!” 她正说着,被皇帝怒声喝断。 他脸上像是浮现出什么痛苦的回忆,胸膛不断起伏。 【这群女人果然不是善茬,竟让宫中有如此秽乱之事。】 【不行,不能让她们带坏了我的岁岁。】 哈?捉迷藏是怎么和秽乱联系起来的。 陶岁岁懂了,皇帝脑子里的捉迷藏,是后宫专属的“大王来呀来呀”,和她玩的儿童款不是同一种啊! 皇帝的车都上高速了,就她还傻乎乎在幼儿园转悠。 “你本就是宫女出身,宫规比她们都懂,往后不要再去了。” 皇帝喊来小行子。 “传朕旨意,一则让严姑姑对她们严加训导,不准嬉笑胡闹;二则,朕不忍大臣思女之苦,等掖庭训导结束,让众采女回府,等明年开了春再进来。” 啊啊啊狗皇帝!过完年她就要回家了! 下完旨意,皇帝才觉得心情好了点,可感受到陶岁岁心里的惆怅,那股翻江倒海的醋意又开始涌现。 “怎么,让你跟朕多相处会儿,你不乐意了?” “那是因为朕不让你玩捉迷藏,所以不高兴了?” 陶岁岁委屈巴巴望着他。 “奴婢只是在想,若是往后咱们的孩子也想玩捉迷藏,陛下会不会也这般斥责他们呢?” 她搅着手帕,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陛下自小在宫里长大,定是不熟悉民间孩子的玩意儿,咱们小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陛下若因此对姐姐妹妹们斥责,她们要是对陛下害怕了怎么办?不愿意跟陛下亲近了怎么办?” “陶岁岁你!你!” 皇帝指着陶岁岁,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 【你居然盼着朕和别人亲近?不吃醋吗?不难过吗?不为朕有可能移情她人而担忧吗?】 【陶岁岁你好没良心!】 “奴婢又说错什么了吗?” 陶岁岁往后缩了缩,继续搅手帕。 “奴婢还跟她们说陛下是世界上最好最英俊的男子呢,早知道奴婢不说了……” 皇帝的心声安静了。 沉默三秒,他才故作冷静回道: “你说朕是什么?” 陶岁岁很小声回: “陛下是世界上最……的男子。” 英俊两个字,陶岁岁几乎是用气音说出,喷在他脸上酥酥痒痒的。 “朕没有听见,再大声一点儿。” 陶岁岁伏在他肩头。 “是岁岁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男子” 喉结滚动,皇帝将她搂在怀里,霸道掠夺气息的吻密密落下,温热气息如网般将她笼罩其中,哪怕求饶也没有停下。 皇帝含着她红润唇珠,品尝几番后,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不光是男子,朕要做你在世界上最喜欢的人,谁也别想越过朕,明白么?” “咱们的孩子也不行吗?” “不行!” 他答得干脆,在陶岁岁锁骨和脖颈处留下点点红痕,又觉不够明显,轻托起她手腕轻咬。 “陛下……这里会被人看见的……” “朕就是要让人看见。” 他语气中带着不允辩驳的强势,如此含弄几番,忽然抬头问道: “岁岁,怎么从没听你问过,朕心里最喜欢谁呢?” 一抹难以觉察的失落攀上他眉眼。 “难道你从不在乎吗?” 第八十七章 终于集满积分回家! 他越是着急想要回答,陶岁岁就越是退缩。 因为不需要细想这个问题就有答案,对陶岁岁而言,皇帝不过是她人生中的过客,谁会在意迟早要离开的人在乎什么呢? 见她有退意,皇帝将她翻身压下,低声在陶岁岁耳边呢喃: “陛下是明君,所以陛下必定是心系万民,而奴婢在万民之中,所以奴婢不需问,便已知道答案。” 她怕皇帝不信,还很刻意地与他四目相对。 “陛下,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对于这种模版式回答,皇帝已经听过无数遍,可从陶岁岁嘴里说出,眼里的那一点失落终究不断被放大,被他藏在附身的动作间。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觉察到自己不正常的情绪波动,深吸一口气,开始告诫自己,陶岁岁啊陶岁岁,可不能临门一脚犯糊涂啊,积分再攒几分可就满了啊! 不行,她不能犯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趁着自己好感值还不够高,在沉迷皇帝美颜之前,她得赶紧结束这一切。 她目光瞄准皇帝身上的衣裳。 根据上次经验,只要她把皇帝的衣裳全剥了,她就能马上回家,要不干脆,别等了? 她的手开始不安分地游离,脑子里却突然蹦出个画面,要是自己被系统传送走了,那皇帝岂不是光溜溜地躺在床上。 想想就兴奋,古代有偷仙女衣服的牛郎,那来个偷皇帝衣服的陶岁岁也未尝不可。 “噗嗤——” “嗯?你笑什么?” 不安分的手被皇帝摁住。 【朕正伤心,她居然在偷笑。】 【她果然没有良心。】 【好伤心,刚刚那个问题好傻,早知道不问了。】 【生气,朕等会要狠狠罚她。】 ...... 陶岁岁脑子里都开始人心惶惶了,皇帝还在纠结刚刚那事儿啊。 “宿主,气运之子的好感值—1,你要小心咯。” 啥玩意儿,居然还会扣好感,狗皇帝这是要死啊! 陶岁岁只好勾上皇帝的手臂轻轻晃着,不管了,先上为敬,哄他的事就交给云淮生吧。 “奴婢笑陛下呀~” 皇帝眼里的微红更是明显。 “你敢取笑朕?” “陛下方才问奴婢您最喜欢谁,那现在,您是不是最喜欢也最宠奴婢,那奴婢为什么不敢?” 陶岁岁勾着他衣带,稍稍一拉,就落到她手上。 “陛下坐拥江山,行事素来果敢,怎么回回一见奴婢,就只有亲亲抱抱,没再多的了,还以为,您要厌弃奴婢了呢。” “嘘——” 她以指尖封着想要解释的薄唇。 皇帝的脸唰一下红了。 他想起秋狩那晚的风景,从那以后多少次晨起,他都要用凉水浸沐,就是怕身上躁动被陶岁岁察觉。 但现在陶岁岁主动提起,那些试图被他压下去的情愫,好像有些控制不住了。 “你真的想试试?” 陶岁岁含羞点头,趁机挠了挠他掌心。 “总是要试的,明日陛下休沐,奴婢不用去掖庭,时机不是正好么?” 桀桀桀,姐都这么主动了,还能有她攻不下的人? 手机电脑游戏机,这才是值得她长相厮守的精神伴侣啊! 榻上气息愈发热烈,发丝交缠,皇帝越是投入这场主动邀约的游戏中,陶岁岁便越是竭力保持冷静清醒,将他腰上、身上的衣饰全部拢在掌间。 “滴——宿主积分已到99.8,再加把劲,把他的丝绸里衣脱下来,你还能挣一个亿!” 得咧! 有它这句话,陶岁岁就跟打了鸡血似得,化守为攻,将手伸进衣里的沟壑间摩挲,不得不说,皇帝这胸肌可真是结实,不知道回现代还能不能遇到身材样貌都那么顶级的人了。 一个亿,恐怕还不够。 她把目标对准床上的玉枕,期盼已久的提示音终于响起。 “铛铛铛!恭喜宿主成功集齐一百分,请选择穿越的时间节点,系统将在五分钟后开始传输。” 五分钟,皇帝没那么短吧。 有点可惜,但想到回家,那一点点可惜也无足轻重了。 “等我一下,让我把他衣服拔下来,还有床边那双鞋子我也要,可以的话这张床我也要!” 此刻胜利的号角对陶岁岁而言就是莫大的鼓舞,她内心狂喜,已经顾不得动作会不会让他舒服了,直接上手就脱。 “岁岁,你今日好像有些不一样。” “你的胆子原来这般大么?朕竟从来不知。” 皇帝沉溺在情欲交织的网中,感受到她心里莫大的喜悦,开始迎上她的动作,已经开始变化的某地,也开始有意无意往她柔软处触碰。 “那陛下喜欢么?” 陶岁岁压着他反复试探之处,殊不知这样的动作,更激起他心里喷涌而出的热烈。 “告诉你,我很喜欢。” 就差一点!衣服马上就要到手了! 绵软舒适的丝绸里衣被她完全攥在手里,陶岁岁眼里没有沉溺男色的快乐,全是对财富的渴望,她看着身下已陷入迷离的萧钧,五分钟后,他就只会是自己读历史书上才会想起的人了。 一吻落下,陶岁岁呼唤系统。 “系统,我要穿越回2025年10月1日,与国同庆!” 等过完国庆她就狠狠把辞职信拍在领导脸上,该死的领导,居然让她国庆还在家里加班,让她整个国庆都和PPT和Excel过! 辞职之后,她要在家里怒睡三天三夜,把在现代和古代当牛做马缺失的觉,全都补回来! “快快快!系统快帮我兑换!我现在就要马上回家!” “宿主等等,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现在先别急。” 系统音比陶岁岁更急。 第八十八章 她怎么敢不专心 被兴奋冲昏了头脑的陶岁岁,这才稍微冷静了下来,看着身下双眼发红的皇帝。 “你在想别的事。” 简单几个字,足以让陶岁岁觉得身上寒毛直立。 这家伙怎么看出来的,明明自己演得很投入啊! 皇帝眼神凌厉,方才被激起的情欲此刻已经消退大半。 他感受着情绪波动,除了越来越明显的高兴,却感受不到一点陶岁岁身体上的变化,这和秋狩那夜的她根本不一样! “难道你所说所做都不是出自真心,你跟朕呆在一起的时候,还能分心想其他人,其他事吗?” 皇帝翻身压下,气息温热,却再没有方才的柔情,起伏的胸膛里全然是强行隐忍的怒火。 “陶岁岁,朕说过的,你一举一动都骗不了朕。” 他重新将衣裳穿戴整齐,传小行子入内。 “朕还有政务要忙,小行子,把陶采女带回住处。” 皇帝很生气,陶岁岁更生气。 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到手的积分,随着系统音不断响起,滴滴滴不停倒扣,直到扣回今日的起点。 小行子不敢多说话,只是把陶岁岁送回去后,忍不住问一句: “陶采女,待会儿晚膳,您还去不去乾清宫啊?” “我不知道,你去问陛下。” 小行子哭丧着一张脸。 “陛下对您都发了火,奴才去问,不是找死嘛!” 唉,同是天涯打工人,为难他就是为难自己,陶岁岁闷闷坐在椅子上: “我会去的,只是陛下让不让我进去,就看陛下心情如何了。” 晚膳皇帝果然没有叫陶岁岁入乾清宫。 看见抬进去的御膳,被原封不动地抬出来,德安公公就直叹气: “陛下今晚只用了点稀粥,连咸菜都没吃呢。” “陶采女,您今儿到底哪里惹着陛下了,快些进去跟他服个软吧。” 陶岁岁冷笑。 “就许我有错,陛下就一点错都没有?” 宁愿外耗别人,绝不内耗自己,美女怎么可能会有错,错的只有皇帝! 从他不让自己和其他美女贴贴的时候,他就已经错得离谱了! “哎呦,奴才知道您不甘心,可您可千万别在陛下跟前说这话,咱们的生死性命,您的富贵前途,可都系在陛下一个人的手里。” 陶岁岁晚上也只吃了一个馒头,准确来说,是半个干馒头,半个泡泪水的湿馒头。 唾手可得的机会,明明就在眼前,她怎么能就这样把它放走了呢! 她气皇帝没有乖乖配合,更气自己居然被还没确定的胜利冲昏了头,竟忘了皇帝的多疑敏感,从没对自己变过。 陶岁岁终于忍不住了,无人述说的委屈,让她只能趴在桌子上痛哭,却又怕被隔壁屋子听见,连哭声都只能压抑。 “笃、笃、笃” 几声敲门声响起,陶岁岁红着眼,躲在门后。 “谁啊?” * 哪怕迫使自己忘掉,但一闭眼,陶岁岁游离在外的眼神便一直萦绕在皇帝心头。 她到底在想什么? 两人关系已经如此亲密,难道还有什么是不能跟朕说的么? 皇帝形容不出此刻的感觉,是身为天子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还是心爱之人未能坦诚的不甘。 腹中有些空空,只喝一碗没有味道的稀粥,并不足以支撑他整晚处理政务。 一直寡淡的嘴巴告诉他,陶岁岁连稀粥都没有喝。 皇帝召来德安公公。 “今日的御膳没有让陶采女尝吗?” 德安公公为难道: “陛下,陶采女知道自己惹了您生气,不敢进殿,您也没有让她进殿。” “糊涂!” 皇帝怒喝,寡淡的嘴巴里突然传来一丝咸味。 “今儿乾清宫宫女的膳食是白面馍馍,奴才要不要传御膳房,另外给陶采女备一份?” “白面馍馍?” 那更不可能是咸的,干巴巴的玩意儿,他向来不爱吃。 湿润的感觉在口腔蔓延,她该不会也和自己一样啃不下去,用盐水泡馍馍吧? 这个猜想也很快被皇帝否决了,因为喉间紧绷的感觉,让他马上意识到,陶岁岁在哭,而且是在压抑地哭。 “让她过来。” 德安欢快应下: “诶!奴才这就请陶采女过来。” 被皇帝招手唤回。 “罢了,随朕出去散散心。” 德安当然知道皇帝想去哪里,所以悄悄挥退了御辇,给小行子打了个手势,只留了几名侍卫和宫女太监跟着,果然转眼间,他们就到了陶岁岁居住的屋外。 小行子已经提前一步,把周围的人都支走,没有人,他像尊门神一样守在乾西四所,要是谁敢干扰陛下和陶岁岁,他就攮死对方。 “笃、笃” “陶采女?陛下待会儿要……” 却听到陶岁岁明显在里头哽咽抽泣一声: “出去!” 糟了糟了,陛下把陶岁岁给气哭了! 小行子却面上带笑,马上跑到皇帝跟前,都是美女含泪最勾人心魄了,陛下哪怕有再多的气,见到心上人娇滴滴地朝自己哭,焉能有不心疼的道理。 只要皇帝消气,他们才能好好活下去呀! 小行子在皇帝面前,有多严重说多严重,就差说陶岁岁已经哭得肝肠寸断了。 “当真?” 皇帝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喉头发紧,偶尔抽泣的感觉告诉他,小行子说的都是真话,更别提他此刻满心满眼里,都在接收陶岁岁难受的滋味。 “德安,你快去挑些吃的喝的,带过来。” “小行子,去库房里拿些首饰,总是女子喜欢的都拿来。” 他赶紧打发人去办,自己今日下午对陶岁岁那态度,让他现在去哄,还真不一定有十全的把握。 “女子喜欢的俗物,陛下您寻常赏赏便也罢了,如今陶采女哭得伤心,最需要的,就是您的安慰呀!” 小行子忍不住提醒,指指陶岁岁的住处。 “您再晚些过去,要是她哭晕过去可怎么办呢?” 第八十九章 此人不宜久留 对!对!不能让岁岁等太久! 皇帝关心则乱,被小行子提醒后才醒悟过来,快步朝陶岁岁房前走去。 “笃!笃!” 怎么又响,不是让他出去了吗! 陶岁岁方才听出来是小行子的声音,心想八成是皇帝不痛快,在乾清宫发脾气殃及池鱼,就过来找救星让自己去哄。 她已经在很努力控制自己不哭了。 可是哄了皇帝,谁来哄她呢? 一股心酸上涌,陶岁岁刚擦干净的脸又开始呜咽抽泣。 “陶采女?陶采女还在吗?” “我是陆采女的贴身侍女梦儿,诸位小主听说您明儿、后儿不能去掖庭,便托奴婢送了些点心给您。” 门口的声音很轻,大概是偷摸溜进来,怕被人发现。 “陶采女您、您记得拿啊,奴婢给您房门口了。” 房门打开,陶岁岁掀开食盒上的盖子,发现里头琳琅满目的小零嘴,虽然数量不多,但胜在种类繁多,集起来能将三层食盒装满。 顿时暖流涌现,冲淡了心里的悲伤。 虽然皇帝不给她吃,但她收总可以吧。 不对,皇帝算个P,凭什么不让她吃就不吃,她就要吃!还要偷偷混在御膳里喂给皇帝吃,等他吃完再告诉真相,吓死他。 “我家小姐说,谢谢陶采女的指点,这点心意还请您千万要收下。” “奴婢是偷溜进来的,我、我先回去了。” 她高度紧张,全然未发现旁边异动,等梦儿放下东西转身时,才发现身后已被高大的阴影笼罩。 “啊!” 皇帝目光扫过房门食盒,未发一言,紧盯拿着樱桃酥的陶岁岁。 “小行子。” 指那宫女。 “拖出去,杀了;你,看守不牢,自去领罚杖责二十。” 小行子才是被吓得屁滚尿流的那位,他明明已经把周围清场了,为什么自己只是暂时离开了一会儿,就突然冒出来了个宫女啊! 他战战兢兢望向门外,看到同样战战兢兢探头探脑的几名陌生女子。 明白了,原来是掖庭的采女按捺不住,借着陶岁岁的名头来窥探天子真容。 这个道理,陶岁岁在收到食盒的第一眼就已经明白了。 但她无所谓,因为皇帝这层关系,她们少不得要对自己好,但只要对自己有利的事,“偶尔”被利用两次,又有何妨? 至少,她们送来的吃食比泪水泡馍馍好吃太多了。 “梦儿是为了给奴婢送吃食才来的,她初入宫闱不懂规矩,还请陛下网开一面。” “若是要罚,奴婢私相授受也有罪,还请陛下连奴婢也一同罚了吧。” 陶岁岁捧着食盒下跪,伴君如伴虎,满腹委屈被她强行摁在肚里,呜咽着不敢宣泄,只有微微颤抖的衣袖能看出她情绪的波动。 皇帝刚要警告,心口像是被钝刀笨拙反复地划开,指尖在冰天雪地里,似乎已经麻木感受不到冷,只有翻涌而上的苦涩,伴随着喉咙点点甜腥味,蔓延至整个口腔。 【朕只是罚一个小宫女,她竟然如此痛苦吗?】 【那朕平日给她的赏赐,赐她的吃食,在她眼里难道连这些零嘴都比不上吗?】 皇帝手背青筋凸起,企图用自身力道,去抗击因共感带来的情绪。 【朕的爱意,在她眼里原来不过如此。】 哈?她只是吃点东西,狗皇帝怎么又和情情爱爱扯上关系了? 陶岁岁真的越发觉得他莫名其妙,抬头想要再替宫女求情,身体却忽地一轻。 “带着你的食盒,给朕滚!” 被打横抱起的陶岁岁无可避免与皇帝四目相对,泪珠子顺着脸颊一颗颗滚到他绣着金龙的绣上,在龙纹上晕开。 “朕想和你谈谈。” 陶岁岁想坦白的话刚在嘴边,皇帝便已经先一步说出口,他轻手把陶岁岁放在床榻上,之前已经安排好的吃食和赏赐,已经摆满一桌。 “就因为下午的事,所以难过么?” “还是朕没有让你今晚试膳,你就委屈了?” 什么叫就!皇帝轻飘飘的一个字,对陶岁岁而言是非常极其重要的事! 可她总不能和皇帝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回家。 陶岁岁摇了摇头。 【是了,朕晚上才喝了碗稀粥,她只吃了块馍馍,定是要饿晕了。】 他刚刚的愤怒被自责冲散,亲自端了碗山药粥,喂到她嘴边,却又被陶岁岁推开。 “陛下夜里不也没有吃东西么,要是饿晕了,奴婢可抱不起陛下。” 皇帝正想把勺子递给陶岁岁,陶岁岁直接从皇帝怀里跳出来,把山药粥端走,吹凉了自己喝。 “你!” 【不应该她在喂朕吗?】 【朕看从前父皇的后妃都这样的啊!】 【很好,陶岁岁你果然不在意朕!】 “你还是在怪朕。” “陛下不也责怪奴婢么?打杀宫女,质问奴婢,都是因为陛下还在怪罪奴婢的缘故。” 陶岁岁鼻子一吸,肚里的委屈又化成眼泪滴到碗里。 皇帝要擦拭她泪水的手忽地一滞。 “只是因为这个?” 他安慰着,可眼里的怀疑并没有因为陶岁岁的解释而消失。 “放心,朕向来重情义,功臣或是后宫女眷,只要不犯杀身之罪,朕都不会下旨诛杀。” “除此,便没有了?” 陶岁岁看着一直向她提问的皇帝,不对啊!明明是自己委屈,怎么成他来责问了?这就是上位者惯用的思维作风吗? 满桌子的赏赐给她生出几分胆量,陶岁岁用力把皇帝朝那堆赏赐一推。 “还有!还有!怪你从不坦诚,从不交心,从不和我商讨,我最讨厌你了!” 第九十章 你是我的专属 皇帝显然没有料到,陶岁岁会在顷刻间爆发出如此强烈的情感,或者说,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爆发。 所以他愣住了。 而陶岁岁需要的,就是他愣住。 只见她抓紧时机,瞬间扯下皇帝腰间的玉佩香囊,扭头就跑。 “系统系统!皇帝给我的赏赐和他的配饰,加起来应该有十分了吧!” 后面那几个啊,在空中变成抛物线的陶岁岁喊出的。 她原想着加上今天的赏赐,只要自己能躲过五分钟,怎么样也能凑够穿越值回家了,可是她的步子快,皇帝的反应更快。 “陶岁岁,你敢逃?” 反应过来的皇帝一把将她抓起扔到床上,双眼猩红望着她。 陶岁岁手里的玉佩被他摔在地上。 “你想去自尽?” “未得朕的允许,你竟敢在朕面前自尽?” 陶岁岁:? 皇帝怎么想的,谁死她也不会死好吧。 但既然造成那么大误会了,陶岁岁也只能捏着鼻子应下。 极度气愤而导致有些干裂的唇瓣,趁着陶岁岁说话之时粗暴地落下,与其说是吻,倒不如更像对猎物占用的啃咬,带着惩罚的力道,将她推至床榻边缘,却在即将与冰凉墙面接触的那刻,用温热掌心牢牢承托。 他捏住陶岁岁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见她眼角溢出的泪水时稍稍松开,但很快又紧握在掌间。 “你是独属于朕的,朕不许,你听到没有!” 身体被他从墙上平放在床榻,陶岁岁刚想起身,却发现腰肢早已被他双腿禁锢,除了被动几乎没有停歇的风暴,她根本动弹不得。 剧情发展好像有点不受控了,难不成要来一场angry sex吗? 陶岁岁忽然有些害怕刚刚的招惹,早知会换来他那么大反应,宁愿徐徐图之也不要冲动。 她想解脱,伸出的冰凉掌心旋即被他灼热的手掌覆盖。 终于有了些许喘息空间,皇帝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吻着方才被他啃咬的位置。 系统音响起: 好煞风景的系统。 每次出现,就跟某种片里,突然冒出的美女荷官煞风景程度相差无几。 陶岁岁故意嘤咛一声,果然皇帝紧张看向她。 “朕又弄痛你了?” 她想推,但皇帝这回可不同以往任何一次,任凭她怎么推,也不肯挪动分毫。 “朕从前被父皇所弃送往异国,便知身在皇家没有亲缘可言,可是你,岁岁你对朕是不一样的,伤害自己的话,往后不可以再说再做了。” 他抬头,眼里带着不确定和一点期盼。 “是么?” 敢情皇帝之前那么生气,就是为了反复确定陶岁岁到底是不是爱他? 看着眼前带着乞求的眼神,陶岁岁心里微微触动。 好感度已经90了啊,那如果到了100,能不能让皇帝把国家送给她,或者共治天下也行啊。 “是,岁岁永远只属于陛下。” 她以亲吻作为回答,等到他更热烈的回应。 许久,皇帝支起身子,指腹轻抚她的脸,缓缓道: “今日的事,是朕没有和你说清楚,是朕的错。” “还记得之前的香囊么?” “朕当年想屠尽北境皇室,报从前凌辱之仇,可大军压境之时,北境王太子却早已逃脱,而妖妃也随之不知所踪,如今云淮生查出,香囊中含有来自北境的凝脉霜,起初佩戴会觉精神百倍而产生依赖,若长期吸食,便会在睡梦中心悸而亡。” 说到此处,皇帝脸上已浮现后怕。 “汉宣帝的许皇后,便是因有孕才让霍家找到可乘之机,在你身上,朕不敢冒险。” 平时冷言冷语的皇帝,竟然还有说那么多话的时候。 陶岁岁认真听完,点点头,眼里带着同情和感动。 “不,你说的没错,是朕隐瞒在先。” 皇帝终于稍稍放松,给了她一定的活动空间,但手心还是牢牢握住她双臂,托在自己的下颌处。 “你还想知道什么?朕知道的,都告诉你。” 陶岁岁再傻也知道,现在继续问,那就是她的错了,秘密知道的越多,反而越不安全。 她略略抬头吻他额间,故意发出很响亮地“mua”一声,眼里带着狡黠的笑意。 “奴婢还想知道,下次亲亲是什么时候?” 皇帝紧绷的神经,被她调皮不失暧昧的提问逗笑,身上彻底放松,将人抱到自己腿间,热烈应道: “现在。” ...... 一夜过去,除了点点红痕,无事发生。 陶岁岁只觉得皇帝也是真的能忍,她都看到他的异动,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冲动,再深一步的动作,愣是撩不动。 无碍,只要赏赐够多,吃几个嘴子而已。 她窝在皇帝臂间,心想昨夜怎么就鬼使神差跟他来到了乾清宫呢。 美色误人,男色同理。 “朕今日休沐,要再睡一会儿,还是把昨天的问题再问一遍?” 第九十一章 皇帝一吓,病倒了俩 当皇帝问出这个问题,陶岁岁就知道自己没有回答的空间,怎么答,都会被绕回他想做的事,一如此刻。 还带着起床气的陶岁岁,硬是被他亲到没脾气,握着有些发软的手将皇帝推开。 “陛下不想早些用膳吗?” “现在不是正吃着么?” 陶岁岁只觉呼吸都快被他攫走,狗男人,想说的不是这个吃啊! 肚子空空的咕噜声传来,皇帝才轻笑把她放下,进来的小行子偷偷看一眼陶岁岁,扫到那些突兀痕迹后迅速转移目光。 “今日休沐,陛下可要去哪儿逛逛?” “不了,还有些折子没批,另外传几位将军入宫,让他们午后在御书房见朕。” 休息日还喊下属回来上班,没人性! 如果来日狗皇帝被推翻,八成是因为不给打工人休息闹的。 陶岁岁陪他用完膳,剩下的都属于自由空间,难得清闲日子过了两天,皇帝本想让她不再去掖庭,可太后只托人带了句话,陶岁岁又马上自请回掖庭学习宫规了。 无他,太后给得实在太多了。 一出手就是自带5积分的沉香料子,说是命陶岁岁加在香炉里,好让皇帝好好休息,言下之意就是希望陶岁岁懂点事儿,别再勾引她儿子,让皇帝沉迷美色睡不好觉。 天地良心,睡不好觉的可是她陶岁岁! “奴婢再不去,岂不是又让太后娘娘对奴婢误会更深了。” 陶岁岁迅速把沉香料子抓在手上。 “太后娘娘年岁已高,奴婢不想娘娘终日为陛下忧虑,更不想陛下为难。” 去掖庭的路上,陶岁岁再次调出系统查看穿越值: 99! 看着这组美丽的数字,她差点笑出声。 就差一分而已!一分!意味着她再也不需要为了那该死的积分扒衣服,求赏赐,再也不用苦兮兮地总是担心回家的问题。 直到掖庭前,陶岁岁心情都非常愉悦。 “陶姐姐……” 严姑姑还没来,众采女便已经乖乖到掖庭集中,她们本来还有一句没一句地相互闲聊,但看到陶岁岁到来,本还有些笑脸的众人,不少已经蓄着泪水。 “呜呜呜陶姐姐,快吓死我了……呜呜……” “我家梦儿都已经吓出病了,姐姐你有没有事啊,陛下有打你吗?有骂你吗?” “我想回家呜呜呜……爹爹怎么没跟我说过,陛下那么可怕啊……” 皇帝出现很有效,成功把这群将来的老婆们给吓哭了。 陶岁岁只觉得唏嘘。 要是里面还有几个他喜欢的,那就等着追妻火葬场吧狗皇帝,想想她都觉得爽。 她主动安慰道: “没事没事,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嘛。” “陛下就是嘴硬心软的,别怕。” 但可能是那天的阴影太大,陶岁岁的安慰并没有取得效果,她仔细看看,发现人群里少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孙采女和云采女呢?怎么不见她们俩个?” “她们……” 陆采女才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流出来,抽抽搭搭地回答道: “她们那天本就被陛下吓倒,回去又被夜里的猫儿惊吓,就晕倒在宫道上了。” “发着高烧病了两天,现在还没好呢。” 居然被吓出病来了?! 陶岁岁没想到皇帝那晚的威力那么大,一下吓倒俩,不过细想也是,都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在家里被爹娘宠得如珠如宝的,哪有见过这世面。 趁着严姑姑还没来,陶岁岁赶紧去她们住处探望。 年龄最小的孙采女病情最重,把手搭上去,手背瞬时觉得滚烫一片。 “怎么没有给药呢?连凉水和毛巾都没有?” “孙漪可是孙将军的妹妹,要是连后妃都没封上,就病倒在宫里,传出去岂不是让陛下受人非议吗?” 见周围宫婢一点治疗也不做,陶岁岁不免生气。 躺在旁边的云采女扯扯陶岁岁袖子。 “药一喂到嘴里就吐出来,浸了凉水的毛巾也不肯用,总是念叨着要回家呢。” 唉,宁可让自己病情加重也要回家,陶岁岁看着她被高烧烧得通红的脸颊,不免唏嘘,自己和她们其实也没什么不同。 “胡闹!” 她赶紧打了桶井水,把湿毛巾搭在孙漪额头,见她迷迷糊糊又要扔下,陶岁岁直接凶她: “再动!再动我就请陛下过来了!” 孙漪吓得赶紧松手。 用“警察叔叔”吓小孩的方式,看来古今中外都实用。 这一日的学习,陶岁岁有些漫不经心,被严姑姑瞧出端倪,待到众人解散时,她特地让陶岁岁留下,语重心长道: 见陶岁岁不解,她干脆挑明。 “此事,奴婢已和寿康宫那头说过,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既然已经入了宫,那便一辈子是皇家的人了,她不愿意伺候陛下那就随她去,就算出宫养病,也只能去尼姑庵里消磨余生。” “那孙家呢?家中千金病重,总该告诉他们一声吧?” 严姑姑苦笑一声: “孙大人道,若是嫡妹病逝,还望陛下能让她享最后的尊荣,入妃陵埋葬。” 一位才十四岁的姑娘,无论是皇家还是娘家,居然无一人愿意伸出援手,陶岁岁想帮,但又怕被人骂圣母,毕竟现在更流行恶女人设。 但,孙漪不是人设,她是活生生的人啊! 陶岁岁看着自己已经积攒到99分的穿越值,在回乾清宫的路上一直苦思,想起上回赏赐被没收的惨痛经历,她决定痛定思痛。 要骂就骂吧,这忙她帮定了! 但是当务之急,她得先守好自己的积分,作为随时跑路的保底。 第九十二章 赏赐储存计划,启动! “怎么闷闷不乐的,掖庭那儿有人惹你不痛快?” 趁着陶岁岁在身边磨墨,皇帝抬头问她: “别忘了前几日咱们约定好的,朕不瞒你,你也不能瞒着朕。” “还有,你也别自称奴婢了,你是朕的枕边人,听了总不痛快,孙将军已经率兵击破了北境残部,凯旋之日应当不久矣。” 陶岁岁心想,自己瞒他的事儿可多着呢,又不差这一两件。 又听他提孙将军,不由得想起早上在掖廷的事情来。 “掖廷有姐妹病了,臣妾替她们着急。” 皇帝淡然一笑: “这有何难,明日让个医女去看就是了。” 陶岁岁听后,却没有丝毫放心的样子。 皇帝皱眉问道: “病得很重么?是谁家的女儿?” 陶岁岁照实回答,皇帝果不其然把眉头皱得更深。 孙将军还在边境为了他冲锋陷阵,妹妹在宫里病得如此严重,除了陶岁岁,竟没有一人告诉他,他是不把那屋子莺莺燕燕放眼里,但也不能让边疆战士们寒了心。 “让太医院副院判亲自去,只是高热,吃个几天药应当能好。” 他握着陶岁岁的手。 “岁岁,要不是你,朕还不知道此事,若是没有你,朕该如何是好?” “陛下这话说反了,若是没有陛下,臣妾在宫中怕是寸步难行。” 陶岁岁低下头。 “单看孙采女便知,没有陛下庇护,在宫中哪怕家世如将军嫡妹,也是人人可欺。” “你是担心,往后移情她人?” 皇帝笑了笑,刮刮她鼻子,将人拉到跟前。 他翻开其中一本奏折,内容不重要,反正繁体加文言文,陶岁岁也不能完全看懂,皇帝指指下面的人名,也是位陶姓的官员。 “陶侍郎性情忠厚,又是名门之后,朕打算让你入他们家的家谱,做他的养女,往后无论前朝后宫,你都不必担心孤立无援,如何?” “陛下安排必定是极好,臣妾谢过陛下恩典。” 陶岁岁缓缓下拜,救孙采女的事不过是皇帝一句话而已,对她来说倒是简单,但要保护她那价值几十个亿的赏赐,可一点也不简单。 赏赐放哪儿好呢?她今天想了很久。 找皇帝要个大金锁关进来,但有被一锅端的可能,否决。 让皇帝下旨保护自己的赏赐?按照皇帝那疑心,又该琢磨自己到底是爱他还是爱钱了,否决。 最终剩下的,只有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一条。 陶岁岁放下墨条,沾到墨水的指尖故意往皇帝手背上蹭蹭。 他向来享受被陶岁岁需要的感觉,轻揉她手指,替陶岁岁擦拭上面的墨汁。 “何事?但说无妨。” 陶岁岁话语说得极缓,每说半句,就要抬头看看皇帝的脸色,生怕提起往事让他不堪回首。 在话语落下前,朝皇帝缓缓一拜。 “所以臣妾想,等到孙将军得胜归来,能不能再趁新年佳庆,将冷宫封禁了呢?” “那儿承载着陛下最不好的回忆,如今您荣登大宝又有文治武功,那些陈年往事,早该封存起来了。” 【她是在心疼朕的过往?】 【总归只有她,最懂朕,也最体贴朕。】 皇帝亲自将她扶起。 “岁岁替朕着想,朕岂有不应允之理。” 时机正好! 陶岁岁赶紧接话道: “让她们戴罪修行如何?在佛祖面前日夜诵经,也好赎往日犯下的罪过。” “臣妾与冷宫众人关系熟络,作为昔日的冷宫总管姑姑,臣妾也正好把最后一项任务完成了,若是陛下放心,不妨将此事交给臣妾,如何?” 在皇帝眼里,陶岁岁现在就是真善美的化身。 不光怀有善心将废妃捞出,最重要的,是这件事的出发点是为了皇帝本身! 【真好,岁岁总是最善解人意。】 【她好爱朕,朕要加倍爱她才可以!】 领了旨意的陶岁岁不敢耽搁,虽然活儿又多了一项,但是她马上就要完成计划中最重要的部分了! 赏赐存储计划,启动! “这儿我还能进去吗?” 望着从前被瑞书说是“禁地”之处,为了保险,陶岁岁还是问了周围看守的侍卫。 侍卫躬身答道: “自然能进,陶采女是奉陛下旨意清点冷宫物件的,奴才们不敢阻拦。” 他手一挥,身边的人纷纷识趣后退。 里头因为常年没人居住,所以陶岁岁一进来,就觉得这儿阴森森的,荒芜得让人害怕。 树上还吊着半根白色布条,一看就知,这儿曾有人用脖子荡秋千。 转过身,一面墙上半边瑟瑟半边红,应该是有人被抹脖子当颜料作画。 “嘶——” 陶岁岁拍拍身上,心里后悔,早知道这里那么可怕,让小橘子等人也跟她一起进来好了,至少能增加点人气吓退冤死鬼啊。 但现在后悔也没用,她借着清点物件的借口,提着个大食盒,说是里头放着清点记录的纸笔,和打赏给冷宫众人的吃食。 但其实,里面放着全是皇帝赏她的珍宝。 幸好穿越到的是皇宫,珠宝价值虽贵,但却很小很轻,打包起来非常方便。 “宿主,你确定要将这些东西存放在冷宫吗?” “虽然经过我的推算,藏在冷宫被发现概率无限接近于零,但只要有零点零零一的存在,你就功亏一篑了!” 陶岁岁无比笃定。 皇宫那么大,没有比这里更适合藏东西的地方了,其他人不敢来,皇帝本人不愿来,太后更是不屑来,放在这儿,安全性能妥妥的! 但常言道,不出意外的时候,往往就是最容易出意外的。 墙角下,一双眼睛正蠢蠢欲动。 第九十三章 人皮子讨封,黄皮子逃跑 冷宫没有铁锹铲子,陶岁岁没办法挖洞藏宝。 但好在这儿年久失修,她随手推了推,就发现三四块松动的砖块,空缺正好可以把宝贝们都放进去。 陶岁岁不管。 都没人能发现了,还能有什么危险,皇宫里最大的危险就是人。 “吱——吱——” 她在这儿藏东西藏得不亦乐乎,打算先用些绫罗绸缎打底,再把珠宝放在上面,藏两三个月肯定没问题,可她已经放了不少布料了,怎么高度一点没变呢? “吱——” 陶岁岁觉得脚踝酥酥痒痒,往下一看,墙角忽然窜出只皮光水滑的大耗子,嘴里正叼着自己刚放进去的绸缎,两腿直立看着自己。 还他爹是只能两腿直立行走的黄皮子! 瞬间,什么聊斋鬼故事涌入陶岁岁脑子里,她脑子一抽,飞快抢在对方发言前开口: “你看我像千亿富婆还是万亿富婆?” 黄皮子: “吱吱吱?” 陶岁岁紧追不舍: “说啊!我以后住檀宫还是庄园?我以后开劳斯莱斯、保时捷还是法拉利兰博基尼?” 人皮子讨封,黄皮子落荒而逃,留下啃了两个牙洞的绸缎。 一不小心捅了黄鼠狼窝了,系统说的没错,这儿没人偷,但架不住有大耗子,陶岁岁心疼把绸缎捡起,没想到蹲下身子时,正好看见被绸缎盖住的一个小洞。 她再蹲着身子往下看,方才那黄皮子在洞口边蹦蹦跳跳,正对上陶岁岁的一双眼,吓得赶紧用腿朝墙上一蹬,咻地冲了出去。 而这一蹬,竟把本就松散的砖块蹬了出去,随着轰隆一声,半边墙竟坍塌成废墟。 “妈呀!” “呸呸呸!” 陶岁岁被尘土呛得满鼻子灰,不停拍拍胸脯咳嗽着,幸好塌墙是在另一边,否则这些砖头就要落在自己头上了! 不就是讨封吗?这黄皮子还怪小气的。 “出什么事儿了?” 听到动静的侍卫跑进来,见被灰尘溅了一身的陶岁岁,又看半边墙都塌了,吓得赶紧招呼外面的人进来。 “陶采女可有受伤?” “快,快来个宫女把陶采女扶起来。” 陶岁岁赶紧摆手。 她看向那因墙塌了而露出的洞口,没想到这个洞居然那么大,横跨两道墙,难怪这儿的砖石如此松散。 “这个洞四周平滑,不像是动物挖掘或是自然形成的,倒像是有人刻意挖掘。” “你们再挖挖,看看这洞到底通向哪里?” 趁着他们挖洞的空隙,陶岁岁心虚地赶紧把放进去的布料,当成帕子顺势在脸上擦擦,周围侍卫也只当陶岁岁用度奢靡,连擦灰都要用绸缎。幸好还没放珠宝进去,否则自己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快!快喊人过来!这儿有问题!” 随着洞口越挖越大,众人惊讶地发现,这个洞通往的方向,竟然是皇宫的护城河。 “顺着护城河便是宫外,难不成有人从洞里逃出宫?” “陶采女,还要接着挖吗?” 侍卫们知道事情紧急,手里的工具一时停住,看着陶岁岁不敢动。 陶岁岁更不敢动。 该不会当年皇帝率兵攻入皇宫,就是从这个洞里钻出来的吧? 忍不住自动脑补皇帝钻狗洞的场景,陶岁岁快要嘴巴咬破了才忍住笑,低头又看一眼,在方才他们挪开墙体的地方,看见几片碎布在砖缝里飘出。 陶岁岁眼前一亮。 难道是皇帝和自己有相同想法,当年落难时,提前在这儿也埋了宝贝? 嘿嘿嘿!大宝贝我来啦! “先别挖了,这儿的事向来要守口如瓶,你们都知道的吧?好了,出去守着吧,我再到处看看。” 周围人一请出去,陶岁岁便挪过去,顾不得砖头脏了,徒手开挖。 那些碎布看来在这儿尘封已久,被风吹几下便化成粉末四散飘去,陶岁岁祈祷里面的金银珠宝别损坏。 “呸!” 几块砖头被她硬生生掰开,扑面而来的是更多灰尘,只往她鼻子里钻。 “阿嚏——阿嚏——” 一连打了四五个喷嚏,陶岁岁才觉得鼻腔清净了些,她清清嗓子,透进来的阳光已经照到墙缝里,隐约可见里头有些发亮的物件了! 果然有宝贝! 陶岁岁加快开挖的速度,“啪”,一只小银簪掉在她脚边,但陶岁岁已经看不上银簪的价值,随意一踢,就把带着头发的银簪踢开。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头缓缓朝地上转。 陶岁岁想逃,但那双眼睛偏偏不听使唤,带着她的脖子转动,墙缝里白森森的,哪里是是什么珠宝,分明是两具完整的人体骸骨! 骷髅头上的两个黑洞洞里跑出只小老鼠,受惊跑走,骷髅头咔地倒向陶岁岁一边,飞出两块骨头砸在她鞋面上。 骤然的惊吓,让她全身血液像是瞬间被凝固,死死咬着下唇才不让自己尖叫出声,此时阳光更明亮了些,陶岁岁这才看到,刚刚飞出来的不止是骨头,还有一块陈旧的宫牌,她赶紧调整自己的心态,壮着胆子走过去,却在看见上面字体时不由一惊。 凤仪女官? 这具尸骸,竟然是太后身边的宫女?! 可是她记得皇帝说过,凤仪女官自太后为宫女时便一直相伴,几十年来从不曾更换,如果说这具尸体是她,那太后身边那位是谁? 喉咙此刻像是连着心脏突突直跳,陶岁岁咽下一大口唾沫,拿起食盒转身要跑,冷宫外,却响起一阵密密脚步声,朝着自己这处走来。 第九十四章 墙缝里的遗骸 “陶采女一个人在里头?” “放肆!” 皇帝见侍卫一溜烟地在外面排队,心下气极,甩袖快步往里走去。 岁岁今天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只在冷宫巡视一圈便回去了吗? 他想起方才自己在御书房召见外臣,正谈到要紧处,鼻腔和喉咙里的瘙痒,就让他控制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不应该啊,昨儿半夜明明还给她加了床被子,怎么会冷到了呢。 皇帝起初只让小行子去拿斗篷给陶岁岁,但过山车似的心情,和不断而来的喷嚏,让他意识到,陶岁岁是在冷宫遇着事儿了! 果然,他才刚到冷宫外,从骨髓蔓延开的寒意侵袭全身。 “岁岁?” 熟悉的场景再次映入眼帘,交叠着从前在这儿遇到的苦楚,皇帝只觉得痛苦成倍在他心头涌现。 “岁岁!” 墙角边怯怯探出个脑袋,此刻的陶岁岁脸上、身上沾了不少灰,一如许多年前的自己,也是这般孤立无援缩在墙边,忍受宫人的凌辱,等着遥不可及的救赎。 皇帝跨步过去,将她搂在怀里温声哄着: “别怕,朕在这里。” “告诉朕,你碰见什么事了?” 陶岁岁哇地一声扑在他怀里大哭。 顺着她指的方向,皇帝也看见了被藏在墙缝里的两具遗骸,以及地上刻着“凤仪女官”的牌子。 【呵!所以当年朕所受的苦楚,母后果然在其中助力不少。】 他不着痕迹把牌子踩在脚下,很耐心帮陶岁岁把眼泪擦去。 “没事了,许是更早时候被人陷害的嫔妃,朕让人带你回去。” “德安!” 德安公公颠儿颠儿跑过来。 “把陶采女带回乾清宫,再让太医院开些安神的珍珠粉。” 陶岁岁抬头望他。 “陛下不一起回去吗?”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不等皇帝说完便主动离开他怀抱,不忘把食盒提上。 “是,臣妾这就回去。” 回去路上,陶岁岁本来还担心被人瞧见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但幸好两侧的宫人纷纷侧目避让,所以她一到乾清宫,便赶紧洗脸洗澡,还不断用清水冲洗鼻腔,试图把今天吸进去的灰尘冲出来。 幸而皇帝没有对她的食盒起疑,不然被当成死人的遗物一锅端了就糟了,看来藏宝藏计划,还得再找个更周密的地方。 皇帝是在稍晚些时候回到乾清宫的,用罢晚膳,他便告诉陶岁岁,冷宫已经被封禁,自己不必再去冷宫。 陶岁岁好奇问道: “那两具遗骸?” 皇帝眉头舒展,替陶岁岁吹温冲开的药粉。 “不过是两个微不足道的宫女,不必多想。” “来,你今日受了惊吓,把安神药吃了再睡吧。” 有21世纪的医学常识,陶岁岁知道这些所谓的安神药,无非是朱砂或者碾碎的珍珠粉末,吃下去后汞中毒,晕乎乎的自然就不吵不闹“安神”了。 想到以后随时要走,可不能把这具身体折腾坏,否则物归原主的时候可就尴尬了。 陶岁岁接过药碗,放在另一侧的桌子上。 “臣妾今天一点儿也不怕,真的,陛下过来之后就不怕了,所以臣妾可以不喝药。” 皇帝倒是没有强迫她喝下,尤其在听到陶岁岁说那句,自己过去就不怕之后,简直要被吊成翘嘴了。 【岁岁果然是最需要朕的。】 他没忍住“噗嗤”一笑,揉揉她脸。 “还跟朕说不怕,那今天哭成小花猫的是谁?” 陶岁岁嘟囔叉腰,发现他还在笑,索性躲在被窝里。 “哼!陛下惯会欺负人的,臣妾今天不要理你了。” “今天不理,那便明日吧,反正朕和岁岁要长长久久,往后有的是时间。” 皇帝反常没有逗留,只替她掖了掖被角,便命人点上安神香,自己则往御书房继续批阅奏折。 但陶岁岁知道,今天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那枚凤仪女官的牌子,她确信皇帝已经看见并且有意隐瞒,不仅看见,而且知道此事和太后有关。 所以现在伺候在太后娘娘身边的凤仪女官,其实已经被掉包了?怎么做到的,双胞胎还是换脸术? 陶岁岁抱头,感觉自己脑子快要长出来了。 但她确信接下来自己的行动,为保安全,无论如何都不能招惹寿康宫的太后娘娘,最好,就是把自己当成透明人一般在掖廷和乾清宫里缩着。 接下来几天的乾清宫和寿康宫都异常平和。 平和到陶岁岁都有些恍惚,在冷宫发现的那两具遗骸到底是不是梦境,但前往掖廷时,看到前往冷宫宫道上落下的灰土,又提醒她那天的事是真实存在。 管它呢!过好自己就行了! 陶岁岁和其他采女学完今天的宫规,剩下依然是自由活动时间,但有了之前的教训,陶岁岁只能眼看手勿动,没敢再和她们贴贴。 “托陶姐姐的福,孙采女的病好多了,医女说,应当再吃两天药便能痊愈。” 想起孙漪之前活蹦乱的样子,要是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就此病逝,陶岁岁真的会为她感到惋惜。 她坐在椅子上看陆采女安静绣花,旁边有人凑过来,看见绣片上活灵活现的两尾锦鲤,不由夸赞道: “真好看!陆采女的绣花功夫比绣娘还要高上不少,太后娘娘说新春家宴时各家采女可以献艺,陆采女不就能拿着你的绣品献给陛下和太后娘娘了?” 她惋惜着一面说着,以免看向陶岁岁,眼里亮晶晶地: “对了陶姐姐,不如我们一同排个舞,倒是也别被人比下去呀!” 陶岁岁赶紧摆手,她根本不想在这种节骨眼上生出什么岔子,可下一句,她又开始动摇了。 “太后娘娘说,若是献艺不错的人,陛下会亲赐不少金银呢。” 第九十五章 离别在即 说到钱,陶岁岁立马就感兴趣了。 “果真?有多少?” 狗皇帝让她天天呆在自己身边,寿康宫的消息根本没人告诉她。 “陶姐姐也想要太后娘娘的赏赐?” 话说的是民间采选上来的池采女和许采女,一听陶岁岁也有参加的心思,脸上顿时黯淡几分,不安地揉搓着掌心。 找陶岁岁合排节目的云皎没有留意道她们表情变化,仍在兴致勃勃地说着: “不,我应该不参与了,平日要忙着在乾清宫当值,只怕那天也没空闲时候。” “你们加把劲儿,若是能在宫宴上拔得头筹,太后娘娘一定会喜欢的。” 还不等云皎挽留,陶岁岁就以乾清宫事忙的借口离开,她打听这件事可不是要去表演,而是为了狠狠“敲诈”皇帝一笔。 果然,看到闷声不响的陶岁岁,皇帝忍不住刮刮她鼻尖。 “今儿晚膳不好吃?” “还是朕说错什么话了,惹得你一整晚都不高兴。” 陶岁岁嘟囔一句: “陛下又有事瞒着臣妾,臣妾当然不高兴。” 【她知道凤仪女官被调换的事了?】 【不,此事连母后都不知道,她更不可能知晓,朕不能打草惊蛇。】 皇帝表面云淡风轻: “哦?是朕背着你多吃了一盏杏仁露被发现了?” 陶岁岁作势要打,拳头轻落在他胸膛上。 她撅着嘴,脸上很是不满。 “您说太后娘娘会赏些什么?娘娘眼光那么好,是好看的首饰,还是衣裳?” 皇帝舒了口气。 【原来只是因为这个,朕就知道,没人和敢她说。】 他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只是在面对陶岁岁时,那点狠厉化作了保护之下的柔情。 “太后给她们什么,朕给你双倍,好不好?” “那太后娘娘不会责怪臣妾吗?” 陶岁岁有些愕然,皇帝握着她手安慰道: “自然不会,母后那儿有朕在,她不敢为难你。” 【到时候朕杀红了眼,她估计也没空理会你。】 皇帝的内心和脸上简直就是两种样子,心里喊着杀杀杀,脸上却丝毫不显,仿佛在说一件毫不在意的事情。 看起来,宫宴那天会有危险,难不成是围剿寿康宫? 还是把宫里的细作趁着那天连根拔起? 陶岁岁脑子里顿时上演电视剧里的宫变剧情,刀光剑影,血流成河,想想都觉得可怕。 她的手忍不住伸向皇帝。 干脆现在扯掉他的玉佩,收拾收拾回家。 “可以,但是兑换完积分宿主你就没钱咯,回家还是要上班的穷光蛋。” 陶岁岁的手又缩了回去。 烂系统!专挑自己最薄弱的地方来攻击。 有了皇帝双倍赏赐的承诺,陶岁岁干脆直接摆烂,除了日常该做的事以外,在掖庭也只是正常打卡上课,或许因为规矩都学得差不多了,又逢宫宴即将到来,严姑姑每日都会留大量的自由时间给诸位想出头的采女。 自然,有想法,便会有竞争。 掖庭已经不像自己初来时那么和乐融融,据严姑姑所说,她已经在陆采女的绣鞋里发现过银针,在池采女的饮食里发现了巴豆,就连刚病好的孙漪,在得知宫宴献艺消息后,也抱着带来的古琴,在没人的角落里日日练着。 “宿主,想不想知道是谁干的?” “你的意思是,上面的事情全是一个人所为?” 没办法,陶岁岁就是这样一个聪明机智的女子。 至于凶手是谁,她当然很好奇,但系统八成会让那给她用积分来换,眼看胜利在即,陶岁岁当然不会干这种傻事。 “不要这么防备我嘛,我只是一个可爱的小系统,上次答应你的新道具还没兑换,宿主你不兑换了吗?” 对哦! 时间过了太久,陶岁岁都快忘了还有个免费道具没换。 商城打开,果然涌现了不少新东西,其中就有系统提到的“线索锦囊”,陶岁岁只扫一眼,直接略过,而且聚焦在“保命丸”上。 八卦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上次被螃蟹害得她差点死掉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如果能选新道具,她当然保住小命要紧。 选择——兑换——交易完成! 在别人看来,陶岁岁只是在空气中扇了扇风,殊不知她已经给自己买了颗保命的灵药。 宫宴的日子很快到来,新春的氛围,让宫道上的灯笼也换成红的,更别提各宫室张灯结彩的布置。 这两个月以来,陶岁岁得到的赏赐虽然没有以前多,但粗略数数,在一线城市换几套房是没问题的了。 上班?上个p! 她这几天连做梦都是回去之后怎么写辞职信,怎么狠狠把辞职信甩在领导脸上,顺便竖个中指,然后带着爸妈闺蜜四处旅游,活得潇潇洒洒。 门吱呀开启,皇帝带着微醺的酒气进来。 “宴会还没开始呢,陛下怎么先喝醉了?” 陶岁岁惊讶于皇帝状态,除了二人独处的时候,他只有两种模式,冷如冰山和杀人昏君,至于酒,陶岁岁只见过他常喝茶,皇帝大抵是不爱的。 “朕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心慌。” 指腹抚过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托起,视线暧昧交缠。 “岁岁,你可以答应朕吗?” “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一个人先走。” 第九十六章 宫变 喉头一紧,巨大的心虚占据陶岁岁全部思想。 不管了,三十六计亲为上计! 陶岁岁抱着他肩头,上嘴就亲,用唇齿间的气息掠夺来掩饰自己内心不安,等到如溺水重生般,挣脱他换得喘息的机会,陶岁岁才靠在皇帝胸膛上,指尖绕着他的发丝把玩。 “陛下醉了,臣妾哪儿都不去,乖乖在乾清宫等着陛下回来。” “好,那朕和岁岁约定了,宫宴后相见。” 皇帝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等着朕,朕会给你弥补一场宴会。” 等皇帝一走,陶岁岁迅速把门窗紧锁,只留最亲密的严微和珍珠陪着自己。 她抚着自己突突狂跳的心口,安慰自己不要多想。 * “太后娘娘,各家采女已经准备好,就等着您来观赏呢。” 凤仪女官扶着太后入座,拍拍手,换上新装的众采女鱼贯而入,恭敬跪下朝她说着祝贺之词。 看到皇帝座椅依旧空悬,太后便忍不住皱眉。 “皇帝还没来吗?” 她冷哼: “八成又是被那狐狸精给绊住了,说什么那丫头身子不适,皇帝便替她推了今日宴会,真是不像话!” 凤仪女官劝道: “娘娘您消消气,她不来不是正好么?陛下能更好观赏采女献艺了。” 她朝其中容貌最出挑的几人示意。 “您看,这些人哪个不比她好,陛下就是没见过,今儿见了,自然知道您挑的才是最好的,指不定明年就给您抱金皇孙呢。” 想到以后抱孙孙的样子,太后笑得合不拢嘴,抬手让那些采女们落座,先让宫廷乐师起舞奏乐,等待皇帝到来。 可又是半时辰过去,皇帝那儿,一点消息也没有。 底下已有性子耐不住的,在窃窃私语议论着今日的异常。 “实在是放肆!” 太后低声嘱托: “你们把寿康宫的令牌拿去,哀家倒要看看,在皇帝心里是那狐媚子重要,还是哀家这个亲娘更重要。” 凤仪女官面上一喜,将令牌揣在袖中,手里握着的,还有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只是她还没走出宫宴举办地的宫道,背后黑影划过,随着“咔”一声响,凤仪女官的脑袋被扭断,干脆利落,连呼喊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皇帝负手走出,见从她袖子里跌落的匕首。 “陛下英明,此女果然想意图不轨。” 暗卫在“凤仪女官”的发髻上摸索着,从顶上拔出三根金针,这张被施过易容术的脸顿时变了样,皮肉松垮地耷拉在骨头上, 当年他从北境杀回京师,分明已经将整座宫城团团围住,可就是找不到妖妃及其心腹身影,直到看见冷宫的洞口,皇帝才明了,早已经有人在得到消息后,就为她们留下了一条生路! 谁能在所有人之前得知消息,便只有自己当时唯一能信任的母后了。 可就连太后也没有想到,她派遣心腹去助妖妃逃脱,而妖妃却转手把心腹杀害,在混乱中把自己的人安插在她身边。 这些年来乱神志的香料、药物,恐怕都是此人在从中作梗。 “拖去乱葬岗喂狗。” 只是一个喽啰,事情还远远没有解决。 皇帝眼神也没有施舍,吩咐轿夫继续前行,等到宫宴上,便看见眼底带着暴怒的太后,和座位上好奇张望的采女们。 “赏。” 已经备好的金银端到众采女面前。 “皇帝这是何意?” “采女献艺的节目,母后应当已经看过了吧,朕向来对歌舞不甚感兴趣,退下吧。” 太后刚要出口责问,便被皇帝小行子手中托盘盛放的物件惊了一跳,因为里头不光有她刚刚给凤仪女官的腰牌,还有把银质匕首,刀柄上,有着她再熟悉不过的花纹。 “这是朕在路上捡到的,母后认认?” “匕首上的字,母后难道认不得吗?” 太后如何认不得,曾经同患难过来的姐妹几人,除了一同为妃的那位以外,便是善儿和她了。想起往事,太后攥着衣袖大口呼吸着,周围人见状,这是要母子决裂啊!赶紧看皇帝脸色,让无关的乐师舞女提前退场。 “且慢,宫宴如何少得了舞乐,接着奏乐接着舞!” 可他话音刚落,乐师中忽然出现爆发出剧烈响声,冲天烟火窜出宫殿。 而后,便是从不远处燃起的烟火,飞升直上空照亮半个宫城。 “护驾!护驾!” 侍卫迅速分作两路,将这几人摁压在地,方才燃放烟火的乐师手掌已被炸出血肉,狞笑着对皇帝。 “昏君!还我大王性命!” “哈哈哈你还不知道吧,我北境勇士早已遍布京城各处,只等我方才号令发出,便群起围攻京城,昏君你当年杀我族人之仇,今日定要尽数归还!” 皇帝冷哼: “啰嗦,杀了。” 侍卫手起刀落,当场血溅舞台。 太后被眼前变故吓得瘫倒在座椅上。 “母后不必担忧,朕已命千牛卫和御林军在宫城防守,至于京城安危,孙将军此前收到朕的调令,已在京郊驻扎,区区几十北境杂碎,成不了气候。” 皇帝眸色暗沉,眼神直逼太后。 “只是母后,你到如今还以为,那人心系于你,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和儿子好吗?” 云淮生已经替他查出,香囊里的香料来自异国,太后既然有途径得到,必然是与宫外仍有联系。 宫外金甲声鸣,各处蠢蠢欲动的势力,因为方才的烟火而群起攻城,却在片刻后,被早已部署好的军队所覆灭。 是时候,该结束了。 “冷宫通往护城河的洞口,岁岁已替朕找到,往后是母慈子孝,还是不及黄泉无相见也,全看母后的抉择。” 皇帝话止于此,拂袖离去。 “回乾清宫。” 他刚上御辇,忽然全身巨大的痛感袭来,让他一时竟难以支撑,生生从轿辇摔向地面。 第九十七章 找到解除共感的办法 乾清宫 冲上云霄的烟火,哪怕隔着窗户纸也能看见其璀璨光芒,严微还在感叹皇家烟花灿烂,想要打开窗户,被陶岁岁猛地一关。 “不是放烟火!” 皇家哪有那么抠门,放烟花只放一支的!这分明是信号弹! 不时传入耳的金属摩擦声和厮杀声,无时无刻提醒着陶岁岁,外面真的打起来了! 声音虽然很小,应当还不至于打到乾清宫,但刀剑犹如悬在头顶一般,不知道何时就会落到自己头上! 严微和珍珠缩成一团,把陶岁岁抱在最里层。 “陛下什么时候回来?咱们能赢吗?” 陶岁岁不敢回答。 今天皇帝出门前的反常,足以说明这场仗他未必有十足把握,她环顾一圈,又指挥着她们把桌子椅子推到门边,堵着唯一的入口。 “要是他们放火呢?” 陶岁岁紧急联系系统。 “我能把她们两一起带走吗?” “当然可以,一人一百穿越值哦!” “给我兑换把加特林!” “会造成历史崩坏的道具不予兑换。” 就知道系统不会那么慷慨大方!可要是自己这么走了,哪怕害怕也要护着自己的严微和珍珠该怎么办? “别怕,乾清宫的侍卫最多了,他们打不进来。” 陶岁岁安慰道: “千万别开门,不管谁来,都不要开。” 她从床底抽出从前骗来的宝剑,又拿出削水果的匕首。 “大不了一死,咱们上去就是干!” 被她豪言壮志一激励,缩成一团的两人也鼓起了小小勇气,握着匕首随时准备。 外头的声音似乎越发小了,偶尔还有细碎的脚步声,比起刚刚因为慌乱的杂乱无章,现下倒是好多了。 危机解决了? 陶岁岁挪到窗户底下,留心听外面动静,终于,在听到熟悉侍卫的声音时,她心里才稍稍松一口气。 “陛下让您别担心,先让人拿些点心给您。” 刚放松的心又被攥紧,想骗她开门?绝对不可能! “拿回御膳房,我等陛下回来再用。” 外面脚步声渐渐离得远些,陶岁岁透过窗边剪影,看到沈侍卫往御膳房方向去,看来动荡确实没有波及到乾清宫。 “我们可以开门了吗?” 陶岁岁干脆拒绝,除非狗皇帝出现在她面前,现在她谁也不信。 可珍珠却怯怯盯着窗户望,抬手指向两个模糊的人影。 “救!救命!” 是云皎? 陶岁岁隔着窗户看向外面,不少人从里面跑出来,搀扶着那两名已经走得踉踉跄跄的人影。 “她中箭了!快请太医!” 看见脚步匆忙的侍女太监,陶岁岁赶紧把窗户打开一条缝,见孙漪软软瘫在云皎的身上,箭正插中她的胸膛,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流下。 “小桔子,快,把金疮药和止血药拿过去!” 陶岁岁把窗户开得更大了些,将之前疗伤剩下的药粉顺着缝隙递过去,白光飞过,就在她伸手的瞬间,云皎竟从袖中飞出一把尖刀,刺向陶岁岁的手臂。 痛感袭来,尖刀上,还隐约可见有些发绿的痕迹。 * “陛下!” “快!快传太医!” 侍卫太监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上去搀着皇帝,他却勉强支起身。 不对,不是朕的问题! 强烈疼痛将他全身的危机感唤起。 “速回乾清宫!” 轿辇还未入宫门,端着水盆和匆匆进出的医女,便让皇帝更是不安,下轿后他撩起衣角跑向陶岁岁住处,看见她正面色苍白倒在床上,伤口处不断流出暗红色血液。 “少废话,快给她治!” 剧痛同时在二人身上发作,皇帝牙关紧咬,忍着痛看见陶岁岁抽搐几下,随即又陷入沉沉昏迷之中。 小行子见皇帝脸色不好,唤来太医院院首给他把脉,也被皇帝推了回去。 “先给陶采女治伤,朕无碍。” 他望向宫门旁被捆绑起来的女子,和被布遮盖起来的采女遗体。 “进宫之前,你就已经把他真正的女儿给杀了吧。” 云皎并不答他话,只是冷笑吐出两字。 “昏君” 她冷冷看着皇帝,好似在观察他的决定,到底让陶岁岁立刻死去,还是宁可她受苦也要让人活下来。 “我要让你看着最宠爱的女人活活痛死,让你也尝尝无力的滋味!” 指甲嵌入掌心渗出鲜血,但这点痛苦,比起身上此刻所承受的,根本不值一提。 “拖下去,严刑拷打。” “召天下名医,务必将陶采女治好!” 每过一秒,对于皇帝而言都如烈火炙烤般难熬。 宫女们端着银盆不断进出,盆中擦拭鲜血的锦帕也从开始的红黑色,渐渐变为鲜红,再到最后只有淡淡的粉色。 太医擦着汗出来。 他叹了一口气道: “但是毒素仍在体内无法清除,只要余毒残留一日,陶采女都会承受噬心之痛啊!” “最快什么时候能治好?” “以微臣的医术,至少也要半月有余。” 半个月! 自己只是承受一会儿,便已经痛苦难耐到想要尽早解脱,何况陶岁岁一位弱女子,他不敢想接下来的半个月,陶岁岁该经历何等的人间炼狱。 此刻云淮生也已到乾清宫,他看见皇帝鬓边早已被冷汗打湿,手臂微微颤抖着,猜到他是因为共感而强忍身上痛苦。 “陛下,微臣有话要说。” 待到周遭无人之时,皇帝也支撑不住,倒在椅上,云淮生取出他从各处收集而来的法器。 “解除共感,微臣或许已经找到了办法,陛下可要一试?” 第九十八章 她痛,皇帝也痛? 见皇帝疼痛难忍,云淮生已经拿起手中法器,语速加快。 “微臣已算过,今日正逢阴月阴日,我们可借助太阴之力再施法阵,而如今陶采女中毒受伤,意志薄弱,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他跪下道: 皇帝只是一问: “朕记得你说过,朕可分担她的痛感。” 犹豫的念头只是刹那间,便被噬骨焚心的疼痛折磨得他发抖。 “陛下!” 云淮生再进言: “此事不是儿戏,陛下怎可为一女子陷身险境,还请陛下三思!” 隔壁的动静已经消停,太医院院首在门口汇报,陶岁岁情况已经稳定,只是还需时间清理体内毒素,在等候皇帝的指示。 他推开云淮生,连着深呼吸几次,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对外面的人吩咐道: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看好陶采女,倘若她在身体痊愈前有个三长两短,朕必定让你们比死更难受。” * “救命!” 陶岁岁从噩梦中惊醒,手臂被刀刃划破的感觉,不断在梦中重复出现,她喘着粗气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居然被牢牢绑着,严微和珍珠等人正在旁边含泪望着她。 该不会是狗皇帝输了,自己要被叛军拿来祭天吧! 系统!系统!我要回家! “宿主你忘了,你刚刚不光使用了保命丹*1,还兑换了疼痛减轻丸*10,加速恢复丹*10,现在穿越值已经不够回家了。” 陶岁岁猛然想起,刚刚毒发之时她趁着还有一丝神志,在商城疯狂兑换。 要不是系统阻止,她快把疼痛减轻丸当饭吃了。 “如果我被砍死,还能用保命丹吗?” “你不介意的断头断手生活的话可以,但是现在没必要。” 随着系统的声音减弱,熟悉的明黄色出现在眼前,心疼地看她。 “岁岁,你终于醒了。” 皇帝手里端着碗粥,正吹凉了喂到她嘴里。 “太医说这段时日会比较难熬,朕怕你熬不住,只能让你暂时委屈了。” 看着手脚被捆绑地严严实实,陶岁岁严重怀疑,这根本就是皇帝的恶趣味,他早就想把自己绑起来了! 哪里痛了,她根本一点感觉也没有好吧! 陶岁岁委屈道: “陛下,臣妾只觉得被绑得有些疼,您可以解开臣妾手脚上的布条吗?” 皇帝只是将粥吹凉,一勺一勺地喂着。 “饿了吧,多吃一些,太医说多吃才能恢复得快。” “暗杀你的人已经被朕处决了,怪朕,自以为运筹帷幄,却没有想到她们会利用你的善心来害你。” 眼中的不忍多了丝严肃,皇帝揉揉她面颊。 “岁岁,听话。” “只是半个月而已,朕和你一起熬。” 一起熬是什么意思,明明只有她一个人在熬好不好! 陶岁岁简直要被气炸了,吃饭喝水倒是好办,但上厕所咋整啊,古代又没有尿管,难不成在床上直接拉? 补药啊!被一堆人围观她会很羞耻的! 接下来陶岁岁想尽各种办法,但无论是皇帝还是严微,就是死活不肯解开绑在她手脚的布条,而且因为被绑的时间增加,她感觉身上发酸,手腕上还因摩擦红肿起来。 恶趣味的狗皇帝!终于给他逮到时机实施捆绑了。 陶岁岁不停在心里暗骂。 “嘶——” 五脏六腑像是被人揍了几拳,不过因为服用了道具的缘故,这点疼痛陶岁岁完全能忍,但严微在旁一脸紧张。 “疼吗?” 她赶紧拿来毛巾往陶岁岁嘴里塞,怕她咬舌自尽。 严微不安地搅着手指,和珍珠一起摁着陶岁岁,生怕她因为疼痛而伤害自己。 “您、您且忍忍,太医说此毒虽痛,但只会维持一阵儿,您熬一会儿就过去了。” 天哪,不是她动不动的问题,而是她们根本不让自己动好吗! 陶岁岁知道挣扎无用,干脆躺平放弃,只是身体里还残存的些许痛感,让她时不时会皱皱眉头,严微见她确实没什么反应,才敢把她嘴里的毛巾取出。 隔壁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陛下又发脾气了?” 陶岁岁想到她醒来那日皇帝的表情,眼里的怒火都快冒出来了。 也难怪,竟然敢冒充大臣之女,还公然在乾清宫行刺,简直就在明晃晃地挑衅皇帝的权威,只怕这段时间,还有一堆烂摊子瞪着皇帝来收拾。 身体的痛感逐渐消退,陶岁岁让严微捧着点心喂到她嘴边,刚吃几口,皇帝便出现在门外。 “还有闲心吃糕点,看来院判的药效果不错。” 他也拿了快鸳鸯酥入口,但鬓边的汗水,和掌心凹陷的痕迹,还是让陶岁岁发现了端倪。 “您出了很多汗,陛下可是哪儿不舒服?” 陶岁岁想伸手去拿汗巾子,却被布条束缚住了行动,皇帝笑着握她手安慰道: “不过是下午去练了会儿骑射,衣裳又穿得严实些罢了,朕无碍。” 半块糕点化解了口中苦涩,陶岁岁想要喝水,才缓下去的疼痛忽地又起,疼得陶岁岁直呲牙,像是月经期头两天的痛,比刚刚更强烈些。 她赶紧闭嘴,怕严微又拿毛巾塞她嘴里,肚子上却掉落一物。 “陛下?” 原本还吃着鸳鸯酥的皇帝,居然手上一软,让糕点掉在陶岁岁身上。 陶岁岁好奇望去,才发现他此刻面色发青,嘴唇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像是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怎么回事,难不成皇帝也受伤了? 第九十九章 嘿嘿,被陶岁岁发现了吧! “陛下,您还好吗?” 陶岁岁想要近距离去看,却被皇帝一把躲开。 他额头冒着冷汗,却见陶岁岁一脸轻松,只是用手偶尔揉揉腹部,连眉头也只是稍稍皱起。 【不可能,朕明明感觉到很痛。】 皇帝忍着剧痛,不可置信再看一眼陶岁岁。 【果然如此,岁岁比朕坚强多了。】 不是!大哥你都痛成啥样了,还搁这儿恋爱脑呢! 小行子等人搀扶着皇帝,给他递了碗温水,可陶岁岁眼看他快连水都喝不进了,赶紧挪出个位置。 “陛下您躺会儿。” 腹中痛感越发明显,陶岁岁弯腰捂着肚子,实则趁低头时偷瞄观察皇帝。 果然,自己每次抽痛,皇帝都会抓着被子,脸上想要佯装不在意,但撕裂般的生理性痛苦让他没办法伪装。 说明俩人的疼痛是一齐发作的! 和发现了新大陆的兴奋比起来,肚子那一点点痛陶岁岁也不在意了,咬着嘴唇继续观察皇帝的动作,正好和皇帝四目相对。 “是!” 只是看一眼而已,至于把自己绑起来吗! 陶岁岁欲哭无泪,想要挣扎却被眼疾手更快的严微用毛巾堵着嘴。 “您别怪罪奴婢,陛下也是怕您咬着舌头才会这般吩咐的。” 小行子看皇帝脸色,急得团团转。 “陛下,求您听奴才一句劝,找找太医吧。” 皇帝怒喝: “住嘴!朕何曾有疼过!” 他咬紧牙关,心虚到连眼睛都不敢往陶岁岁身上看,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离开偏殿,陶岁岁虽然手脚被缚住,但眼睛可一刻不停地盯着皇帝,越看,越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 当初系统和她说的共通,原来不止是读心。 嘿嘿,陶岁岁不自觉扬起嘴角,那往后可就有意思了。 * “云淮生!” 被皇帝一吓,连守在门口的侍卫都纷纷跪下,只有云淮生依旧拿着扇子,站得自在逍遥。 “微臣早就说过,让陛下把握机会,再等下次,或许要几年,乃至几十年后了。” 皇帝从屏风后走出,换下那身被冷汗浸湿的衣裳,体内的痛感终于渐渐消失,吩咐左右把门窗关上。 “大冬天的你装什么装,朕在她面前都没那么装。” 他把云淮生那把破扇子打掉。 “从岁岁的脸上看,感觉她似乎并没有朕那么痛苦,这又是为何?” 皇帝脸上一喜: “难不成是朕分担了她大部分的疼痛?” 云淮生一脸诚恳: “因为陛下不行,而陶采女顽强胜过陛下。” 他开始理解皇帝对陶岁岁的偏爱从何而来,从宫道遇蛇再到太监暗害,陶岁岁看似每次都能逢凶化吉,但实则是因为她自心底而发的顽强,如夹缝中艰难求生的嫩芽,不论遇见什么都无法将她打倒。 连带着自己的心上人,也在陶岁岁的影响下,脸上渐有坚毅之色。 这番大逆不道的话,皇帝听了却没有生气。 “为着不让她发现共感,朕也懒散好些日子,是该好好锻炼锻炼。” “哦?” 云淮生闻言惊讶: “难不成陛下是打算,跟陶采女坦白此事?” “当然要继续瞒着!” 皇帝皱眉回应。 虽然之前和陶岁岁约定要相互坦白,但作为帝王,他不可能全心全意把任何事都告诉她,至少目前,皇帝认为自己还不能做到。 “只是这件事,朕已有了新的办法,至于打消她的猜忌的事,云淮生,你应当很有经验了。” * 皇帝那日痛苦的表情还历历在目,可惜他这几天像是故意要躲着自己,陶岁岁根本没有机会去证实。 半碗苦药下肚,陶岁岁被苦得直吐舌头,一抬头,便看见严微脸红扑扑的,端着蜜饯果脯进来,一副欲说含羞的表情。 “咳咳!” 随着陶岁岁两声警告,窗边人影动了动。 “咳咳咳!闷死了,帮我把窗打开。” 严微刚开窗,陶岁岁抓起手里的果脯,就冲着窗外砸过去。 “哎呦!” 熟悉的声音传来,除了狐狸眼国师之外还能有谁。 陶岁岁冷哼一声,等了片刻,外头那人还没动呢,严微就已经神情紧张,想走又不敢走的样子,被陶岁岁尽收眼底。 “专门来找你的?” “不、不是的,奴婢只是偶遇而已。” 这个月都偶遇多少次了,她只是病了,又不是瞎了! 陶岁岁冲着窗户故意扬声: “偷偷摸摸的算什么男子汉,云国师,要表明心意何不进来说话。” 看着云淮生摇着扇子进来,陶岁岁就觉得心烦,真是这一天天的,皇帝和他的好兄弟尽给自己整幺蛾子! 还没等自己开口,严微就冲他皱了眉头,扇子被云淮生火速收在袖中。 看来未来妻管严的严,是严微的严,不错。 “采女多虑了,微臣一心向陛下,此次前来,不过是来劝谏陶采女一二。” 云淮生从袖中顺势取出符纸。 “听闻陛下上次又逢心悸发作,但陛下向来要强,陶采女是知道的,这道符纸有助于压制陛下心魔,若是有机会,还请陶采女代为转交。” “你的意思是,陛下上次疼痛发作,皆是因为心悸?” 陶岁岁表情微妙,饶有兴致看向云淮生,越盯,发现他眼里的心虚就越明显。 她把云淮生手中的符纸接过,满脸担忧急迫。 “云国师心系陛下,实乃忠臣,您说的事我都记下了,可是陛下这段时日不来我这儿,此事恐怕有心无力。” “不如云国师想想法子,哄陛下过来,我也好用您的符纸给陛下治病不是?” 第一百章 她是在试探! 云淮生的脸色变了又变。 原本想用三言两语骗陶岁岁,怎么现在有种反被她拿捏住的感觉? 别看陶岁岁脸上担心得很,实际她心里比谁都清醒,方才自己说的话,估计她一个字也没有信! 云淮生有点冒冷汗了,论敢于挑战这块,还得是皇帝。 他走入皇帝的寝殿,两手一摊,表示计划失败。 皇帝恨铁不成钢。 “怎么你也成废物了!” 云淮生的手摊得更大了。 “你行你上,陶采女那机灵劲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方才差点就被她绕进去了。” “那是自然,毕竟是朕的人。” 说没两句,又给皇帝美上了,偏偏云淮生只能在暗地里骂他。 随着时间推移,陶岁岁身上疼痛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除了太医院的药以外,她知道最大功臣是系统里的道具。 “您今儿一日都没有发作了呢,奴婢看,过几日便可以将碍事的布条给拆了。” 陶岁岁活动活动手腕。 就算她不用再被绑,没有皇帝的旨意,她还是不能出这间房子。 她总算明白囚笼里的金丝雀为什么会这么痛苦,一眼望得到头的人生,和一眼望得到头的房子,搁谁不得疯。 好无聊,云淮生怎么还不把皇帝骗到面前给她玩玩。 陶岁岁无聊用把窗户开了关,关了又开,用力一推时,差点砸到窗沿上的小咪。 “小咪!” “快过来给我吸吸!” 她把小猫咪搂在怀里又抱又亲,突然想起初见小咪那天的场景,皇帝生气又隐忍不发的模样陶岁岁至今都记得。 难不成,是因为共通的原因? 陶岁岁歪嘴一笑。 皇帝这会儿,应该还在正殿和云淮生谈事吧? “严微,我腰好酸啊,帮我摁摁好不好?” 陶岁岁死死抓着被子,被严微摁到个别敏感地方时,忍不住抬头想喊停,一张嘴,又生生憋了下去。 而隔壁的皇帝,可就没东西给他抓了。 “嘶——” 他正和云淮生思考对策,腰上突然一沉,被口里的茶水呛得直咳嗽。 接着,便是游离在全身的酥痒感,手伸过去想挠,但总觉得是隔靴搔痒,根本没有用。 云淮生给他换了杯热茶,一脸看戏的表情。 “怎么了?昨天没洗澡?” “滚!” 皇帝把目光投向偏殿。 她不是还在养病么,到底谁在她屋里,此刻又在做些什么? 云淮生继续火上浇油: “啊!再用点力。” 门一开,屏风后若有似无的呻吟声传入耳中,皇帝大步跨过去,结果发现躺在床上的除了陶岁岁,还有揉揉手的严微,和正在给陶岁岁按摩的珍珠。 “你们这是在?” “禀陛下,臣妾这几天躺在床上久了,觉得肌肉酸痛得紧,便让她们摁摁,活动活动筋骨。” 陶岁岁一看见皇帝,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佯装骂人: “糊涂东西,陛下进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罢了,也是朕突然到访,与他们无关。” 皇帝暗自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个原因,倒是自己多虑了,他扶着陶岁岁坐在椅子上。 “太医说你恢复得快,等痊愈了,朕再带你去各处走走,省得日日呆在皇宫心烦。” 陶岁岁一听能出去逛,显得很高兴。 “当真?” 她伸出尾指。 “那陛下要跟臣妾拉钩钩,答应了臣妾的事情可不许反悔。” 皇帝笑她小孩子心性。 “好啊,长这么大,朕还没有和别人拉过勾呢。”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拉钩上轿,一百年不许变?” 原版原来是上轿不是上吊啊,幸好陶岁岁没有提前说出口,不然皇帝又以为她要自尽,拿大铁链把她捆起来了。 二人尾指轻绕,在桌上晃了晃,拇指相印后,却被皇帝握着。 “除了这件,岁岁还有其他想让朕答应的事么?” 陶岁岁突然凑近皇帝跟前。 “陛下许久没抱过臣妾了,今日能抱抱么?” 在偏殿被关了一段时日,陶岁岁的皮肤养得更为白皙,将手腕上的红痕衬托得更为明显,让人心生怜惜。 皇帝将她抱到膝上,唇瓣滑过她手腕上的痕迹,愧疚道: “那些布条是不是弄疼你了?” 他低头亲吻这几日心头牵挂的面容,陶岁岁也微微仰头,热烈得给予回应。 正缠绵动情时,皇帝却忽地感觉手上一痛,睁眼一看,竟是陶岁岁直接上手,去掐他手臂上的肉。 他皱眉质问: “你在做什么?” 陶岁岁把脸埋在他胸前,话语里透着委屈。 “您把臣妾绑了这些日子,那臣妾也要让您疼回去,这才叫礼尚往来呢。” 皇帝心里一软,轻抚她手腕。 “岁岁喜欢便好,等你病好,想要怎么罚朕都可以。” 陶岁岁指尖从他胸膛缓缓往下划,眼中带着一丝天真。 “果真么?” “朕一言九鼎。” 陶岁岁眸子里带着笑意。 美人相邀,岂有不应之理?皇帝此刻只觉喉咙干涩,想要继续亲吻时,腿上又忽然被她一掐,而且这次的力道,比刚刚更重更用力! 不对!她要的更多不是指朕,她是在试探! 膝上美人被猛地推开,陶岁岁一副了然的表情,打量皇帝几眼,在他还没有做出反应之时,忽然转身跑到房间一角,抽出之前皇帝给她防身的宝剑,对准自己手腕。 第一百零一章 秘密被她发现了! “岁岁!” 皇帝被她动作惊吓,他想不明白刚刚还在怀中缠绵索吻的美人,为什么会突然性情大变,举剑想要自尽。 是被连日来的病痛折磨到身心俱疲了吗? 陶岁岁轻笑一声。 “陛下放心,臣妾不会死的,就是想试试。” 剑刃在腕上轻轻划过,生死一念的刺激感在冰凉剑刃的刺激下,引起肌肤一阵战栗。 守在殿外的人想要闯入,被陶岁岁吼了出去。 她直视皇帝,一步步逼近。 “如果臣妾死了,陛下也会随之而去吗?” 【她果然知道了!】 【朕就知道,凭她的聪敏迟早会发现。】 果然如陶岁岁所想,她和皇帝痛感共享,难怪当时自己被打得嗷嗷叫,草丛里也有人嗷嗷叫,敢情那位就是皇帝啊! 皇帝此刻非常紧张。 他喉咙不断咽着唾沫,心跳加速的感觉连陶岁岁也能感知。 有意思,看来不光是痛感,心情也可以共享。 陶岁岁作势把剑往下划。 “桌上的药,喝。” 不多废话,皇帝只是皱皱眉,举起碗一口闷,苦味瞬间充斥口腔,把陶岁岁苦得直发抖。 皇帝苦笑了下,将空碗展示在她面前。 “你知道了。” “只要你把剑放下,朕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方才措手不及的慌乱,在苦味刺激下已经全然消退,此刻皇帝眼中只有帝王的威压,他不光紧盯陶岁岁动作,还朝她迈了一步,沉声道: “朕不喜欢被人胁迫,听话。” “当朕的嫔妃,你还有几十年荣华富贵,陶岁岁,你没有必要用伤害自己来威胁朕。” 当喊全名的时候,陶岁岁知道皇帝是真生气了。 也是,自己的性命被他人随意拿捏,自打皇帝登基以后,估计还是第一回。 但陶岁岁是不会轻易放下剑的。 “陛下不是答应过臣妾,什么都跟臣妾说吗?是陛下先食言了。” 她眸色黯然,亦往皇帝那儿走了一步,却始终紧握手中剑。 “臣妾敢问一句,陛下宠爱岁岁,是因为我们生死相连的缘故吗?” “今日臣妾惹陛下生气,往后,您是不是也要像这些日子一样,用布条锁链把臣妾捆起来,做您的笼中之鸟?” 前两句是博同情的,最后一句,才是陶岁岁真正想问的内容。 这次被刺杀,陶岁岁是深刻体会到了,只要皇帝想,他随时有可能把自己软禁在宫里,让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行,得想法子保证自己安全才可以。 “朕可曾想过囚禁你?” 皇帝眼中流露出被误解的无奈委屈。 “朕可以立圣旨,在你病愈后绝不囚禁你,听话好么,被剑割到会很痛。” 说罢,他便转身传小行子拿来笔墨。 陶岁岁道: “不必了,我只要一样东西。” 既然话已经挑明,她也不想再装,更不想和皇帝继续玩小情侣的把戏,她的目的向来明确。 “啊!” 痛感偏偏在此刻发作,虽然陶岁岁服用了不少道具减轻痛感,但传到手上时,还是忍不住一软,本就极重的宝剑哐当摔在地上。 皇帝更是面色苍白,用手撑着桌子才勉强不摔下去。 是了,他和自己共感,此刻身上的疼痛皇帝是可以感知到的! 陶岁岁想到吃了那么多道具,但痛感还是让自己忍不住龇牙,皇帝没有道具可服用,那他此刻承受的疼痛,岂不是自己身上的十几倍。 “小行子!快传太医!” 她下意识过去搀扶,却被皇帝反手握着,陶岁岁眼神瞬间凌厉。 难不成痛成这样,他还有能力控制自己? 皇帝想要抬手唤人进来,却被烧心焚骨的痛折磨地连手也抬不起来。 幸好自己吃了药,陶岁岁此刻无比庆幸,又对皇帝有了些许怜惜,转身看时,目光正好瞥见往日用来绑她的布条,那颗刚要软化的心立马收起。 干脆趁他重病,赶紧让皇帝下旨清空库房? 陶岁岁找来笔墨,可五脏六腑撕裂的感觉传遍全身,就算减轻了九分,也有一丝疼痛无时无刻再折磨着她。 皇帝不会被活生生痛死吧? “系统,我的道具能给皇帝用不?” “当然可以,宿主拥有道具最终使用权。” 陶岁岁冲外面喊道: “严微,端一杯热茶来,要快!” 热茶被火急火燎端到陶岁岁手上,此时皇帝已经疼得半晕半醒,陶岁岁只好撬开他嘴,想要把混了道具药粉的茶水灌他嘴里,残存一丝理智的皇帝却紧咬牙关,茶水顺着他唇边流下。 陶岁岁急得不行,见到皇帝晕倒的侍从更是惊慌,她干脆让人端来盆凉水,对准皇帝当头泼了过去。 “陶采女你怎么敢!” 随着侍从们的惊呼,皇帝被凉水刺激,眼睛缓缓从疼痛中睁开。 唇上一软,只觉口中被渡了温热幽香的津液,顺着喉咙滑下,直达心脾时,竟连疼痛也减轻不少。 陶岁岁擦了擦嘴。 “陛下当真是闹小孩子脾气,连药也不肯喝,真是急死人了!” 她招来身边太监宫女,让他们拿来干爽的衣服和毛巾。 “陛下方才疼得梦魇了,吃了太医的药,可好些了吧?” 皇帝被人搀扶着起身,看身旁如释重负的陶岁岁,又见捧着衣物鱼贯而入的宫女,仿佛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难不成刚刚真的只是梦? 皇帝看向温柔替他擦拭着汗水的陶岁岁,忽地瞥见她腕上细小伤痕。 她拿剑威胁自己的那一幕,又如潮水般涌入脑中。 第一百零二章 怎么解除呢? 不对,刚刚不可能是梦。 不光如此,方才她渡给自己的,分明只是一口茶,为什么镇痛效果如此见效。 皇帝闭眼不让陶岁岁看出自己的异常,可他这点心声,已经全部落在陶岁岁的耳朵里。 陶岁岁捂着胸口,让珍珠拿来蜜饯果脯。 “那药苦死了,我这病都快好得差不多,让太医别开那么浓的药。” “都退下吧,这儿有我就行。” 转头,却将蜜饯塞进皇帝口中。 “你方才给朕喝了什么?” “太医开的药呀。” 陶岁岁撑着脑袋看他,又塞入一枚蜜饯,感受着嘴里甜丝丝的。 “方才喂您的药全都洒出来了,臣妾怕您疼得厉害,所以才用了这个法子喂药的,陛下不会怪罪臣妾吧。” 一切都说得通了,那些她刚入宫的时候以为的怪象,那些她说不通的体验,原来都是因为共感的原因,这狗皇帝居然一直瞒着她! 她眸色黯淡,低下头时不觉泪光盈盈。 但皇帝却头一次没有接她的话茬,又问一遍: “当真是药?” “可朕喝完之后只觉得与茶水无疑,而且顿敢浑身舒畅,疼痛也减轻不少,太医院的药有那么灵验?” 陶岁岁怨念望他。 “就不许是臣妾喂的,所以是灵丹妙药么?” 她揪着袖口嘤嘤哭泣,转身就要走。 “别走。” 皇帝起身拉她,脸上满是愧疚。 【是了,朕怎么能忘记她与朕共感,朕身上痛一分,她也会感受到。】 【如此危急,岁岁还把朕的事放在最前,朕不该怀疑她的。】 “再陪陪朕,之前的事,朕是有苦衷的。” 皇帝耐心说着自己一路以来的心路历程,试图和她解释,但在陶岁岁耳朵里,只听到了一个有用信息。 云淮生,可以解除共感! 要不是身体突然疼痛发作,陶岁岁差点忘记这茬,就算她穿越时空回家,也不能保证共感能马上消失啊!皇帝那么恋爱脑,要是做出什么自残的行为,或者想不开郁郁而亡,那自己不也得死翘翘。 不要啊,她辛辛苦苦赚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潇洒活一辈子吗! 陶岁岁靠在他肩头。 “方才是臣妾一时难以接受,才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往后再也不会了,还请陛下不要怪罪臣妾。” 温言软语哄两句,皇帝对她的疑心也尽数消散了。 既然知道现在二人共感,那么以后要赏赐也容易多了,陶岁岁干脆又找系统兑换了道具,几日后,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终于彻底痊愈。 陶岁岁还没想好怎么找云淮生打探,对孙漪身后事的处理,便已经传到她耳中。 “陛下打算封她们为郡主?” 严微道: “是呀,听说陛下在寿康宫发了好大的火,出来后太后娘娘自请出宫为国祈福,至于封妃之事,陛下下旨将孙采女以公主规格下葬,又将其余的采女小主封为郡主,许另觅良人。” 皇帝考虑事情还真是全面,当个郡主可比后妃爽多了,不光有皇家身份,还不愁出嫁。 孙漪活泼天真的样子在她脑中浮现,没想到从头到尾,云皎就是敌国派来的细作,不仅把真云皎杀了,还利用受伤的孙漪骗自己开窗。 陶岁岁忽然明白系统为什么让她兑换线索,敢情幕后真凶他早就知道了。 不对,应该称系统为它才对。 陶岁岁问道: “那我呢,我封妃的旨意没有下么?” 严微想要安慰她,但一张口,脸上比陶岁岁还委屈。 “奴婢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听说当时德安公公都提到您了呢,可陛下只说恢复您妃位的待遇,名分却偏偏没有答应。” “陛下发病那日,您是不是惹了陛下生气呀?” 惹他,呵! 现在皇帝可是大爷,她哪里敢惹。 身上酸痛的感觉传来,自打共感之事坦白,皇帝干脆装都不装了,每天骑马射箭,怎么辛苦怎么来。 爽的是他,但苦的可是自己诶! 陶岁岁这脾气怎么能忍,背对着严微在床上躺成个大字。 “帮我捏捏,哪里痒捏哪里。” “严微力气不够,不如换朕来如何?” 陶岁岁被皇帝从床上直接“捞”了起来,这几日,为了避免尴尬,两人都很默契不去谈之前的事,但似乎,自打共感坦白以来,皇帝更肆无忌惮了。 他一手把人控制在怀里,另一手游离在她身上,碰到敏感处,陶岁岁难以自抑嘤咛出声。 “撒谎。” 皇帝将她脸摆正,轻吻她额头。 “朕说过的,岁岁最喜欢哪里,朕都知道。” 好吧,这点他确实没有说错,那些酥麻奇异,却又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皇帝每次都精准在陶岁岁身上找到。 陶岁岁锤他一拳,相通的感觉在她身上同时展现。 “陛下也撒谎。” 她环抱着皇帝,撇嘴不满道: “您说好等她们封妃后,就册封臣妾为妃的,如今她们都成郡主了,那臣妾往后怎么办?” “是陛下也想把岁岁赶出宫去当郡主,不要岁岁了吗?” 两人正在房里相互嬉闹着,小行子通报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禀陛下,云国师求见。” “说是陛下与陶采女的事,云国师他或许有新法子能解决了。” 陶岁岁眼里一亮。 那必然是关于解除共感的事! 第一百零三章 掌心撩拨 云淮生已经在御书房早早等候,等皇帝和陶岁岁同时出现,周围人识趣退下。 “陶采女聪慧过人,微臣叹服。” 他眼神一扫,狐狸眼里让人辨不出他到底是夸还是贬,陶岁岁可不管他心里想什么,直接问道: “别说那些没用的,可是共感一事有解决办法了?” 云淮生却将脸转向皇帝。 “咳咳!以前的事不提也罢,你且说说,你这次找朕又是因为何事。” 早就能解决? 看他们两人的眼神,分明是云淮生早就给皇帝提供了解决办法,但他却不愿意采纳。 这可把陶岁岁给气着了! 狗皇帝搞什么呢,要是一早就解决,自己现在也不用那么麻烦,早就拿钱跑路了好吗! 云淮生止住话头,躬身道: “此事皆因为陛下求嗣阵法引起,除却之前的机缘,再往后何时的日子,微臣推算过,最快也要六年后。” “六年!” 陶岁岁没忍住惊呼出声: “那也太久了,就没有更快的法子吗?” 自己在这儿呆这段时间已经受不了了,更别提要呆六年,而且狗皇帝别看现在对自己爱来爱去的,万一他变心,不光把自己软禁起来,还收走所有的赏赐怎么办,她可等不了六年那么久啊! 皇帝也道: 云淮生拿出一卷古籍,上面的文字陶岁岁压根儿看不懂。 “所以微臣回去日夜翻阅,倒是从这本书上得到了些启发。” 皇帝直接否决: “不行!” “你想说让陶采女或是朕病危一次吗?朕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倒是陶岁岁过来安慰。 既然有个或字,那就证明还有转折的机会,不要自己病危不就得了。 “陛下,还是先听听云国师怎么说吧。” 云淮生继续道: “陛下不必担忧,微臣的办法绝对不会伤着您或是陶采女,世上有药可使人闭气假死,谓之黄泉草,服之三日后便会苏醒,微臣想,在下一个太阴盛时使用此药,或许能解除您二人之间的共感。”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但只能是或许,毕竟上一个绝佳的日子,要到六年之后。” 既然有办法,那当然要去试! 陶岁岁已经跃跃欲试了,谁知云淮生又接上一句: “可是黄泉草难得,还请陛下允微臣一些时日,分派人手外出寻找。” 就知道此事没那么容易解决,陶岁岁难免觉得失落,可本该遗憾的内心却忽地生出一丝惊喜。 她把脸转向皇帝。 难不成两人除了五感共通,连心情都能感知?那自己之前在他面前那些伪装岂不是! “无妨,太阴盛时便是中秋,还有大半年才能到,你且安心让人去找,朕等你消息。” 皇帝脸上不说,心里那丝窃喜是真真切切传到陶岁岁那儿去的。 所以一回到寝殿,陶岁岁便忍不住问他: “陛下不是说,害怕臣妾成为您的软肋么?怎么如今,倒是不想和臣妾解除共感了?” “你感觉到了?” 皇帝眼睛故意往窗外看。 【要是失去共感,朕往后还怎么知道你的一举一动。】 【干脆让云淮生别去找好了,骗她说找不到?】 【岁岁那么聪明,她会猜到么?】 居然还想骗自己?! 陶岁岁硬是把皇帝心虚的脑袋掰了回来,还没等她开口责问,皇帝便嘴硬道: “朕不过是担心这个法子伤着你罢了,至于朕的软肋一说,你已经是了,不然也不会给那假采女害你的机会。” 切,皇帝全身上下嘴最硬。 刚刚云淮生说的话,陶岁岁可还记着呢,当初摆阵法是为了求嗣,说不定皇帝根本不行! 难怪自己勾引了好几次也没成功,原来压根儿不是自己的问题。 至于云淮生找黄泉草的事,还有大半年而已,她陶岁岁等得起! 这日皇帝又去骑射场,陶岁岁想起之前身上酸软的感觉,揪着皇帝盔甲。 皇帝用穗子刮刮她脸,笑着道: “这有何难,朕替你摁摁不就好了。” ??! 现在是在警告,这哥们儿还要上奖励了? 好的,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现在陶岁岁不愁没办法治他。 她别过脸过,自顾自地喝茶,等看到皇帝拉开弯弓对准靶心,周围太监们准备开口夸赞。 “咻——” 陶岁岁一个胳膊肘往桌子上撞,瞬间发麻的感觉布满手臂,皇帝手中的箭直接发射,然后精准落在了红心处。 不过是另一个靶子的红心。 “陛下真乃神力!连其他方位的靶心都能正中。” “是啊是啊,大虞有陛下,真是万民之福啊!” 侍从们惊愕片刻,马上反应过来,捂着良心开始夸夸模式。 皇帝也反应了过来,回过头看陶岁岁,可她只是悠哉悠哉地吃着点心,顺带给皇帝拍手助威。 难不成是朕的错觉? 他再次拉弓准备—— “咻!嘶——” 这箭刚在弦上,用力的食指和中指忽然吃痛,他发了个空弦,箭矢软趴趴地掉在地上。 他转身,看到正龇牙捂着手指的陶岁岁。 “陶!岁!岁!” 皇帝提着弯弓便走到她身前,眉头略略皱起,沉声中含着些不悦: “你故意让朕在众人面前出丑?” “哪怕让自己受伤也不足惜?” 陶岁岁一脸无辜,指尖冲着自己掌心挠了挠,却见皇帝没有什么反应,脸上遗憾道: “哦?那你说说,在做什么实验?” “臣妾很好奇,到底什么程度的感觉,才会让陛下也能感同身受,所以方才才斗胆试了两下,没想到让陛下发了空弦,臣妾下次不会了。” 她执起皇帝的手,又冲他掌心挠挠,看来这种低程度的感觉,并不足以引起共感。 可这看起来寻常的动作,在皇帝眼里却如同隔着纱帘的撩拨,明明近在咫尺,却让人忍不住想掀开碍事的布料,一探究竟。 正好,他也很想看看,到底陶岁岁能承受的范围到哪里。 第一百零四章 皇帝也忒大方了 陶岁岁的手还在乐此不疲地“试验”着,壮着胆子伸向他下巴挠了挠。 “怎么都没有反应......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想要身上有什么反应?” 那张深邃动情的脸忽然凑近,说话时陶岁岁只觉得脸上发烫,分不清是自己脸红,还是因共感引起的连锁反应。 “还是说,你想让朕有什么反应?” 察觉到自己一不小心招惹到他,陶岁岁转身便想逃,可身子却腾空而起,被他抱在臂间,皇帝眉目含笑望着陶岁岁通红的脸颊。 “噢?看来是岁岁先忍不住了。” 不是!大哥!这还在室外啊! 亲亲抱抱啥的,还是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比较有氛围感吧。 虽然陶岁岁思想领先他上千年,但也没开放到这种程度,她赶紧用力推开,却越推他抱得越紧。 “陛下别闹......他们都看着呢......” “谁敢看,朕剜了他的眼。” 皇帝俯身下压,霸道占据她最后一点推揉的空间。 “岁岁不信的话,大可帮着朕看看,看哪个不长眼敢打扰朕和你之间的事情。” “不过......可不要看太久,你知道的,朕心里会吃味。” 身下忽地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这要是在往常,陶岁岁会以为自己馋皇帝美色,为自己大馋丫头的属性而“自责”一秒,但现在肌肤上隐隐的触感,内心的躁动,无时提醒着她,自己分明才是即将被吃干抹净的猎物。 她现在又想皇帝行,但是又害怕他太行。 “陛下,青天白日的,这儿不好......” “可朕觉得好。”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陶岁岁硬气起来,一口咬他脖颈处,只是力道没收好,留下红印时自己也吃痛一缩。 “臣妾觉得不好就是不好!而且陛下刚练完箭术,还没更衣呢。” 皇帝低头看自己一身戎装,还沾着些骑射场的黄土,立马把陶岁岁放下。 【对,不能弄脏岁岁。】 【心急只会把她吓跑,朕忍!】 虽然皇帝缺点很多,但论听话这点,和陶岁岁在现代接触的男性而言,皇帝确实没有对手,要不是系统任务在身,回家诱惑太大,她真的想拐这样一只纯情小狗回家。 而且还是赛级长相,只粘你一个人的小狗。 晚膳后,陶岁岁回到住处,严微见她衣裳上有些尘土,便拿来套新衣裳。 “这是尚服局给您做的新冬衣,连领子都是用狐狸皮缝的,既好看又保暖。” 侧殿炉火熏得极旺,又放了些暖身的香料,让陶岁岁觉得浑身上下暖哄哄的,她将脏了的衣服换下,小脸埋进狐狸绒毛里,躺在榻上打算小憩一会儿。 可渐渐的,她感觉自己身上有些不对劲。 “呀!小主您是不是发烧了!” 严微伸头探她额头,体温正常,可那张在狐狸毛中露出的半张脸,却跟火烧的一样。 “不,我没事......” 陶岁岁发现声音都带着些沙哑。 “拿一盏参茶去正殿,看看陛下在做什么。” 反正现在不是她就是狗皇帝,但陶岁岁坚信不可能是自己,只是抱了会儿而已,她可没那么馋。 “陛下在批折子呢,所以奴婢让德安公公帮忙转交参茶了。” 侧殿和正殿不过几步路的时间,严微很快回来,看她样子,皇帝应当非常正常。 难不成真是自己? 陶岁岁回想方才小憩时做的梦,难不成是梦到什么会被卡审核的内容了? 她压下脑子里胡乱的想法,吩咐严微和珍珠把门窗关紧,免得皇帝进来一个没忍住酿成大错。 只是,一夜平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等到第二日夜里,依然平静,陶岁岁连着两天没见到皇帝,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趁着月色跑到锦鲤池旁喂大胖锦鲤,转移一下注意力。 一阵冷风呼过,陶岁岁只觉身上猛地起了阵寒颤,连打了几个喷嚏,再抬头,那副满脸通红的样子又把严微给吓到了。 “小主您要不要请太医看看呀?” “您的脸......” 陶岁岁把整张脸包裹在暖呼呼的绒毛里,双拳紧握。 又热又冷的,皇帝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 “陛下,陶采女求见,奴才要不要请她先回去?” “迎进来。” “可是您从前不是说......” 皇帝在浴池中舒叹一口气。 “怕什么。” 心里暗暗想着,她又不是没见过。 陶岁岁被小行子领到皇帝寻常休憩的地方,看见他躲在屏风后不出来,正好打了个喷嚏,握紧拳头想要开口责问,屏风后传来水声。 “爱妃可是被朕冻着了?” 皇帝倒是大大方方的,像只开屏的孔雀,只随意披了条巾子便走出来,陶岁岁赶紧捂眼,那带着水声的脚步却越发靠近,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蛊惑着: “怎么又不敢看了,朕记得岁岁先前,不是一直好奇么?” 他将人拦在怀里,那条遮掩的巾子很懂事地滑落在腰间,陶岁岁手背难免触及,只觉指间微凉。 “说什么压箱底的图样、铜人你都见过了,你不想亲自试一试?嗯?” “我、我......” 陶岁岁开始有些乱了,手上冰凉的触感只是一瞬,便又被炽热覆盖,惊呼一声后,皇帝干脆将她抱到榻上。 她终于看到,屏风后,是一桶透着寒气的冰水。 皇帝刚刚,是在用这桶水来泡浴? “皇上不顾及自个儿的身子,也要顾着臣妾的呀。” 陶岁岁趁着说话时机挪开。 “方才臣妾出去赏月,都快冻死了,还以为是被冷风吹风寒了呢。” 人还没挪动两步,就被他一把捞过去。 “你是出去赏月,还是为了躲朕?” 皇帝轻笑。 “告诉朕,昨日午间,你都梦到了什么?” 陶岁岁的脸更是涨红,想躲,又偏偏被他抱着没有丝毫空隙。 “休想瞒着朕,你不知道昨日朕忍得有多苦,半个时辰只批阅了一册奏折,这个债,你今日该还了......” 第一百零五章 朕愿意与你一起承担 不是?皇帝零帧起手?可是她还没有准备好啊! 陶岁岁不喜欢这种被逼着推进度的感觉,眼看皇帝抱着她不放,她干脆抬起一巴掌,见皇帝笑盈盈的毫无畏惧,她却塞进自己口中狠狠咬了一下。 “啊!” “岁岁你!”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皇帝下意识抽手,陶岁岁没有支撑点,直直撞在他大腿上,两人的腿上同时吃痛。 “你又伤害自己身体!” 皇帝眼里已有暴怒,抓着她的手想要呵斥,但看到陶岁岁脸上些许惶恐不安的表情时,终究还是心头一软。 “你不愿便罢了吧,朕不会勉强。” 陶岁岁火速挪开身子坐在旁边。 “陛下不是说过么,若是臣妾有孕,只怕会让陛下和臣妾都陷入险境,臣妾不想让您为难。” “还是说,陛下当臣妾不过是猫儿狗儿般随意对待,如今又扯了别的谎来欺瞒臣妾?” “可那是以前!” 皇帝叹了一口气,感叹当初果真不该骗她,如今要圆一个又一个的谎,让陶岁岁对自己多了几分戒备。 “北境残部在几位将军带兵围剿下,已经折灭大半,他们安插在宫里的细作也被找出,朕已无后顾之忧。” “至于孕期之苦,朕与你已经携手度过奇毒,还有什么痛不能承受的。” 他想像往常一样张开双臂去抱陶岁岁,但又觉得她今日反常,刚要伸出的手讪讪放下。 “朕将众采女遣退,也是因为朕早已把你看做朕唯一的妻子,夫妻同心,若要诞育子嗣,也该一同承担。” 这话说的诚恳,陶岁岁心里一直紧绷的弦,似乎开始有了松动的迹象。 她低头沉思片刻。 “那陛下也不能随意对待臣妾,臣妾不喜欢。” “朕如何随意对待你了?” 陶岁岁见他冥顽不灵,脑子快比钢筋还直了,恨不得掰开他脑子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什么。 重要时刻,当然要有点氛围才能成事。 “没有仪式感,臣妾不喜欢!” 她直接起身走出殿外,只留下一脸懵的皇帝,还有进来同样一脸懵的德安公公。 皇帝愣了半天才对德安公公问道: “德安,你知道仪式感......是个什么东西吗?” * 云淮生要亲自出发找黄泉草的消息,哪怕皇帝没跟陶岁岁说,她也从严微的脸上看见了。 “就这般舍不得?” 她理解不了严微,男人而已,死了就换一个好了。 但看到她捧着茶水在跟前伺候的样子,又忽然能理解了,严微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如果云淮生是真心待她,哪怕只是个得宠的侧室,在这个时代,比起宫女而言算是最好的出路了。 “不如我跟陛下请旨,让你也跟着去?” “奴婢知错了,求小主不要丢下奴婢……” 严微噗通一声跪下,惊慌失措的脸上瞬间挂满泪痕。 陶岁岁将她扶起。 “怎么会丢下你呢,只是我知道你们两情相悦,他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要是路上看上了谁家的姑娘,向陛下请旨要娶为妻怎么办?” 严微却执意跪着不起,眼中带着坚毅。 “如果他中途变心,那我宁愿不嫁,也不要错配郎君,何况在宫里陪着小主一辈子不好么?” “若是陛下往后纳妃,有人欺负你了,我能和你一起把坏人打跑,就像我们刚进宫时那样!” 陶岁岁此刻是酸楚苦涩梗在心头。 她不知怎么跟严微解释,自己有可能要离开这个世界,到时候体内的陶岁岁,便会换成另一幅灵魂。 “好吧好吧,那都随你好了,只是你可别后悔。” “奴婢才不会后悔呢!” 严微这才喜笑颜开,想要给陶岁岁端来燕窝,见外头有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许是云国师来找你道别,快去吧。” 她犹豫片刻,还是红着脸小跑着出去,只是不到两分钟便又折返回来。 “小主,云国师是来找您的。” 云淮生专门来找自己的? 陶岁岁弄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见到云淮生,他就没给自己好脸色。 “严微脸上的泪痕是你弄哭的?” “对啊,有意见?” 噢,原来是兴师问罪来了。 “我劝她和你一同采药,提防着路上哪个狐媚子把云国师勾了去,可是她非不肯呢,跟我比,云国师你的魅力还是差太远。” 云淮生那张本就臭脸的脸更难看了。 “呵,严微对我用情至真,比某些人好不知道多少......” “如果你是说这些无聊的事,那可以走了。” 陶岁岁眉毛一挑,别人惯着云淮生,她可不惯,不能好好说话就赶紧滚蛋。 逐客令一下,云淮生果然着急。 “且慢,本国师有话要对你说。” 四周侍从早已在云淮生示意下散开。 “陶岁岁,你就不能对萧......对陛下好一些?你看看他今儿都愁成什么样子了。” “我?我又怎么了?” 不就是没答应和他酿酿酱酱么,之前给机会又不用,现在才后悔,晚了! 云淮生见她还是没有听懂,记得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一副烦透了的样子。 “你自己看!他今天快问了我一千遍了,仪式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沉默三秒,又问道: “严微也喜欢仪式感吗?” ......原来好兄弟都是一样的钢铁直男,也怪自己没有解释清楚,毕竟是古人,不懂她的现代词汇也是应该的,幸好也都是恋爱脑,还能救。 陶岁岁失笑,托着下巴思考良久。 “大抵就是......月下誓言、三书六聘、十里红妆?反正不能随便应对,否则我们女子本就不易,若是被怠慢,传出去岂不被人笑话。” “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了......” 云淮生也撑着下巴,脑子里飞速琢磨着陶岁岁的话,但听到后半句,他立刻变了脸,对她严肃道: “陛下何曾怠慢过你。” “他一直不让本国师告诉你,若不是为了减轻你的痛苦,你们俩人之间的共感早就......” 他正说得起劲,不远处皇帝匆忙赶来。 “云淮生!” “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第一百零六章 不如把你喂饱 往常皇帝就算再急,但供天下养出来的皇子,步伐总是稳重大方的,只是这次,陶岁岁看他腰间的玉佩,都快随着步子飞出去了。 “云淮生!” “不是要替朕微服出巡吗?还逗留宫中做什么!” 一句不够,皇帝眼神和语气双重警告,让云淮生把要到嘴的话生生压了下去。 “微臣遵命,微臣不说就是。” 云淮生话语里带些阴阳怪气,意有所指瞟陶岁岁一眼,就差把快去问清楚几个大字贴脑门上。 皇帝,很有问题! 陶岁岁也恨不得把怀疑两个字贴脑门上,锐利且质疑的目光扫向皇帝,但她偏偏只是看,行礼过后,留下心乱如麻的皇帝,自顾自地回到住处。 结果还没忍过两刻钟,皇帝就主动找上门了。 “云国师什么都没有跟臣妾说。” 陶岁岁主动澄清。 “陛下不愿意说,臣妾也不想知道。” 她越是云淡风轻,皇帝心里就越是难受,他最怕就是陶岁岁不在乎自己的模样。 “岁岁,不是朕不愿意告诉你,只是......” 陶岁岁伸手堵在他唇边。 “陛下不必多说了,等您什么时候想跟臣妾坦诚相待时,到那时再说也无妨。” 立在唇边的手缓缓下滑,停在他心窝处。 “臣妾不会让陛下为难的,求陛下不要为难云国师,他的话只说了一半,臣妾什么也没听到。” “只说了一半?” 本来皇帝已经打消了要告诉陶岁岁的念头,又被这句话勾起隐隐的担心来。 “他都说了什么?” 果然,想吊皇帝的话对于陶岁岁而言,轻而易举。 她故作懵懂回忆道: “他说......臣妾和陛下之间的共感能维持至今,是陛下有意为之,是因为......” 陶岁岁在最关键的后半句停住了。 嘴巴紧闭,但耳朵却恨不得贴着皇帝心窝窝。 【云淮生!】 【他不会告诉了岁岁,说朕是为了分担她中毒之痛,才不同意解除共感的真相吧?】 【岁岁好像很想跟朕解除共感,为了她的安危,朕不能说。】 嗯?陶岁岁以为自己听错,又贴近了几分,但耳朵里,只有心脏咚咚地在跳动。 皇帝维持着脸上的不动声色: “因为什么?” “因为陛下为了分担臣妾中毒之痛。” 陶岁岁把皇帝的心里话原封不动搬出来,耳朵里,心脏跳动的声音被他内心的尖叫覆盖。 【啊啊啊!云!淮!生!】 【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等他回来朕非罚他几十年俸禄不可!】 抱歉了云国师,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就委屈他少几十年工资吧。 陶岁岁不可置信望着皇帝,皇帝亦同样难以相信望着陶岁岁,她猛地抽身,又问一遍: “分担中毒之痛是什么意思?” 她想起先前毒发时,皇帝倍感疼痛的苦楚,难不成这一切,皇帝本来有机会可以不必承受? 只消几分钟,陶岁岁便已理清了思路。 “臣妾与陛下之间的共感,难不成在臣妾中毒时,便已是最好的解脱之机?” “岁岁......” 皇帝握着她肩膀,眼中除却担忧,便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你先答应朕,无论如何都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 “机遇稍纵即逝,既然已经过去了,那便是从前的事,我们只消等云淮生找到黄泉草,便可以无灾无痛度过这一劫。” 这话,便是变相承认了。 陶岁岁知道解除共感可以通过一人病危的方式,只是没想到,这样好的机会,原来早就已经摆在皇帝面前过,只是他选择了放弃。 哪怕,他早已经知道,毒素发作时是何等的刺骨锥心。 陶岁岁不知该有何种眼神去看他,干脆低头避开,张了张嘴,那些责问嗔怪最后只变成一句: “陛下......不怕疼吗?” “朕是凡夫俗子,自然是怕的。” 皇帝将她揽到怀里。 “但一想到是与岁岁分担,便不怕了,如今见到还会跟朕拌嘴的你,朕便知道,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岁岁......” 一吻轻轻落在她额头。 “这些都是朕自愿做的,若是往后朕能与你生儿育女,朕也想和你一同分担生育之苦。” “常言道,女子生育是在鬼门关跨一遭,咱们一同跨,料想黑白无常会不忍勾了我们的性命。” 皇帝的话语如他的吻般温柔至极。 陶岁岁很想劝说自己,这些不过都是皇帝为了博自己好感的鬼话,但他不时响起的心声,却又无时无刻告诉她,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事实。 她决意用掉自己最后一次好感度查看功能。 “宿主,您对萧钧的好感度为48......54......63,诶宿主,你的好感度怎么一直在涨啊!” 耳旁仍旧是心脏砰砰直跳。 只是陶岁岁这回听清了,是两颗心同时跳动的声音。 她勉强推开皇帝,低头嘟囔道: “臣妾知道了......” 抬头看一眼,又飞快低下,只是心里一软,凑近去亲了亲他的眼睛,抚摸他连日被病痛折磨,和被国事烦忧后,眼底淡淡的乌青。 “陛下又瞒了臣妾一次,臣妾这次可不会那么容易原谅陛下。” 皇帝乖乖闭着眼任由陶岁岁唇瓣抚过。 “哦?那朕要怎么才能哄岁岁开心?” 纵使闭着双眼,他仍能精准在黑暗中找到陶岁岁的双手,指缝被他修长有力的指节填满,利用惯性一拉,便将人横跨固定在腰上。 “不如现在把岁岁喂饱,怎么样?” “萧钧你......你变态!” 就知道他满脑子净是不正经的黄色废料,狗皇帝又想趁机开吃了! 陶岁岁脸颊通红,脱口而出他的名字,气急败坏想要抽出手来走人,萧钧仍闭着双眼,唇角勾笑道: “岁岁这般生气,是想到什么了?” 他缓缓睁开眼,无辜地望着她,紧扣着的手搭在腹部。 “晚膳时间快到了,朕今日命御膳房制了你爱吃的八宝鸭,不想去尝尝看吗?” “或是,你想先尝点别的?” 第一百零七章 香囊案还未完 陶岁岁越发觉得此刻的狗皇帝,没有方才的深情温柔,倒是那一脸贱兮兮的样子,活像只在林中狩猎,却偏要逗弄猎物的样子。 “既然陛下想吃,臣妾已经准备好了......” 她用手肘支着身子,控制着自己不至于全然倒在皇帝身上,在他闭眼索吻时,嗷呜一口,贝齿啃咬皇帝手腕,趁他吃痛时松开双手。 “吃完啦。” 陶岁岁故意大声吧唧两下。 “好柴的肉,不如御膳房做的呢。” 说罢,潇洒拍拍屁股走人。 如今共感之事二人已经明了,皇帝再也不需要为了掩盖味觉相通,让陶岁岁站着当试膳宫女,两人终于敞开肚皮吃自己想吃的东西。 “八宝鸭!” “老祖宗规定,食不过三,陶采女您今日已经吃了三块最肥最大块的了。” “我只是一名小采女也要食不过三么?” 布膳的小善子道: “可是您吃得是陛下的御膳......” 陶岁岁可怜巴巴望向皇帝。 “呜呜呜呜......” 他叹了一口气,宠溺笑了笑,手中对准其他菜肴已经举起的筷子,转向碗里一块没动的八宝鸭,放入口中。 鲜香气息顿时充盈萦绕在舌尖,陶岁岁越来越觉得共感真的很妙,以后她想吃什么,就让皇帝代劳,自己又能享受美食,还不会长胖! 21世纪的科技怎么还没钻研出这项技术,减肥人士急需!!! “还想吃什么?朕都替你尝尝。” “那......” 陶岁岁把满满的菜肴捧到皇帝面前。 “辛苦陛下都尝一遍吧。” 皇帝愣神几秒,立马从陶岁岁闪着狡黠的眼神中品出来了。 这只小猫,是打算把从前她当试膳宫女的“苦”,也让自己也尝一遍。 皇帝低头猛猛干饭,陶岁岁托着腮,感受各种不同风味的菜肴,碰到最想吃的,才示意布菜的小善子,从碗里夹两块到口中亲自品尝。 德安公公见到皇帝今晚这么能吃,送陶岁岁回去的时候乐呵呵地只夸道: “陛下对您的宠爱,真真是天地间头一份儿的。” “您不知道呢,几个月前陛下还总是只吃几碗白粥,连酱菜也不肯吃一口,急得奴才哟......唉,幸好还有您能劝得了陛下。” 陶岁岁虽然脚步轻快,但肚子里鼓鼓,还想打饱嗝的感觉,还是从皇帝那儿传到自己身上。 好像一不小心,让他吃太多了怎么办。 唉,本来晚上还想吃宵夜呢。 陶岁岁谦虚两句: “德安公公说的哪里话,论伺候陛下,我哪有您细心。” 见他咧开笑脸,陶岁岁忽然话锋一转。 “是了,德安公公先前给我的香囊......” “哎呦哎呦,陶采女可千万别提了!” 德安公公一提这香囊,便开始诚惶诚恐。 “那玩意儿有毒!” 他左右环顾一圈,示意其他无关人士后退,压低声道: “奴才将您视作自己人才告诉您,先前奴才被陛下打发,便是因为这个香囊的缘故,幸而陛下体谅奴才无辜,否则,我早就身首异处了。” “也怪奴才没有警惕心,您可千万记得,无论入口还是入鼻的,都得长个心眼子,前朝后宫可多害人的事呢。” 德安公公还是一如既往的暖心,当陶岁岁还是当初刚入宫的小宫女,事无巨细地提点她。 只是现在的陶岁岁,已经不是当年。 皇帝批完奏折,见她房里的灯还亮着,走进去捏捏陶岁岁缩在被子里的脸。 “怎么还不睡,在等谁?” 陶岁岁毫不客气打他的手,就是不给皇帝他想要的答案。 “在等小咪。” “晚上好冷,臣妾今晚想要抱着小咪睡。” 谁知皇帝极其厚脸皮,干脆卷起被子把她抱起。 “好,那你抱着小咪睡,朕也抱着朕的小咪。” 宫里的棉被本就极其厚实,被皇帝这么一裹,更是厚得能闷出一身汗,陶岁岁想伸出手来打他都做不到。 “陛下要把臣妾闷死了......” 陶岁岁只能露出一双眼睛,带着怨念瞪人,皇帝才舍得松一松手上的力道。 “陛下,臣妾今日问了德安几句话。” “问什么了?” “是关于先前香囊的事。” 身上忽地一松,陶岁岁顺势在床上坐了起来。 “陛下难道不觉得奇怪,乾清宫守卫森严,纵使那日云采女伪装成受伤的样子,但侍卫又怎么会轻易放她进来,而且身上还藏有暗器。” “更别提太后娘娘她......她虽然与宫外有往来,但藏得再深,宫中人人都以陛下为尊,为何能躲得过您的眼睛?又是谁的授意下,敢让这些事躲过您的眼睛呢?” 皇帝陷入沉思。 这些事他其实一直在查,正如陶岁岁所说,他从不怀疑自己在宫里的权势地位,凭借皇帝的权术,和从前近乎暴戾的统治,绝对没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欺上瞒下的事。 但,事实偏偏抽了他的耳光。 “你认为,做这些事的有可能是德安?” 他顿了顿又道: “不,不一定是德安,但他一定是朕身边的人。” 陶岁岁点头同意。 “底下无人敢欺瞒陛下,所以必定会层层上报,他们自以为告诉了陛下,但其实在某个环节,却被有心人掐灭消息传播的途径,而消息的最后一环,也是最让人放心的一环,只有乾清宫。” 话止于此,陶岁岁没有再往下说。 怎么查,派谁去查,都是皇帝的事,自己只管当个吃喝玩乐的后妃预备役成员就行。 所以,在话题结束的最后一秒钟,陶岁岁闭着眼睛静静靠在软枕上,却听见皇帝心里冷漠且粗暴的应对之策。 【这有何难。】 【朕把除岁岁以外的所有人都杀了,管他藏在哪儿,都得做刀下亡魂。】 诶?!豆沙了?! 陶岁岁被他这个恐怖的想法吓得一激灵。 “陛下,那严微他们怎么办?都杀了的话就......” 她忽然捂着嘴,却还是躲不过皇帝从疑惑到怀疑的目光。 【她怎么知道朕心里在想什么?】 第一百零八章 死嘴,快解释啊! 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边流了下来…… 意识到自己失言,陶岁岁咽了咽唾沫,脑子瞬间空白一片。 不是那么戏剧化吧......自己才刚发现皇帝共感的秘密,现在轮到自己读心的秘密要被皇帝发现了吗? 【她不会真的知道朕在想什么吧?】 皇帝眼神逼近,陶岁岁下意识逃离。 【她在躲朕诶,不会吧不会吧?不是给朕猜对了吧?】 “朕何时说过要把他们都杀了?” 陶岁岁声音越来越小: “明明就有……” 死嘴,快说点什么解释啊! 陶岁岁现在有点慌,要是他知道之后会怎么想,从此在自己面前没有秘密,皇帝更有借口把她禁锢起来了。 【朕说了吗?】 【难不成是朕忘记了?】 他看一眼陶岁岁,眼里委屈幽怨都快溢出来了,咬着嘴唇不肯说话。 皇帝叹了一口气。 【要是她朕能读懂朕的心里话就好了。】 【这样她就能知道,朕真的时时刻刻都在念着她。】 不愧是你啊,天塌下来有恋爱脑皇帝替陶岁岁顶着。 “好罢好罢,朕不杀他们就是了。” 在陶岁岁面前,皇帝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选择服软。 陶岁岁听到皇帝答应不杀人,又没再怀疑自己听心声的事,兴奋地撞进他怀抱里,哪怕撞那一下有些生疼,皇帝也乐得温柔地搂住她。 “只是若不能尽杀,在确定疑犯之前,便不能打草惊蛇。” 陶岁岁问道: “陛下是打算按兵不动,等那人有动作再行动吗?” “处于被动向来不是朕的风格。” 皇帝摇了摇头道: “朕打算,要主动引蛇出洞。” * 乾清宫的人并不知道,就在几日前,他们所有人的性命都掌握在皇帝一念之间,只知道宫中比从前清闲得多,不仅因为太后出宫祈福不必伺候,还因为先前所谓的封妃之事,皇帝和太后都默契地不再提起。 但总有些不懂事的,会去撞这个枪口。 比如,曾和陶岁岁正面交锋但完全落败的陆寻。 “如今连太后都不管后宫的事,他不过是太后外祖家的小辈而已,凭什么又提此事。” 严微和珍珠都替陶岁岁鸣不平。 谁也没想到陆寻这个憨憨,居然在早朝时公然提出希望皇帝顾及皇嗣,要趁新岁在民间选秀。 “他以为自己在尽忠职守,想着皇上既然不喜欢官家女子,便从民间挑人,毕竟皇上的后嗣,不光是家事,更是国事。” 陶岁岁懒得理会这种风言风语,陆寻自己上赶着找死,她可管不了。 “那您的事,便不和陛下提一提么?” 虽说陶岁岁封妃是迟早的,但看皇帝那头,就只有个空头承诺,什么动作也没做,难怪严微他们跟着干着急。 “陛下向来信任云国师,封妃又要挑良辰吉日,该不会要等云国师回来再挑日子吧!” 严微急得直搓手。 “可他说过,有可能要三五载才能回来,那岂不是......” “有可能比三五载还要长久。” 陶岁岁已经有些认命了,最坏的结果就是六年以后才能解除共感,自己继续在深宫里耗六年时光,她只能期待皇帝别变心,好让自己能带着各种宝物顺利回到现代。 她翻看自己的积分。 这段时间,皇帝动不动就带点小玩意儿过来,积分早已经远远超过一百,财产总值,在北上广深中心地带各买一套房都绰绰有余。 “陶采女!陶采女不好了!” 小桔子从外面跑着回来,一个滑铲,跪在陶岁岁面前。 “听说小陆大人带着几位宗亲,正在玄凤门外下跪,以死荐劝陛下选秀呢。” “死荐?” 陶岁岁不禁哑然失笑。 她听说忠臣死荐劝说皇帝收回成命的,但出发点大多为了百姓和天下,为了皇帝的后宫而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陆寻他们不会觉得自己特伟大吧? 对百姓没有用处的官员,就是一群废物。 这个热闹陶岁岁当然要去看。 她庆幸自己身份,不会被局限在后宫一隅,还能跑到宫门旁边悄咪咪看上几眼。 冰天雪地里,陆寻正高举着一册厚厚的书,跪在冰雪之中,口里在说些什么。 “叽叽歪歪的,说什么呢,听不清啊!” 陶岁岁有点着急,耳朵恨不得贴到宫门外面去。 “他说,绵延后嗣乃帝王之责,要朕按照良辰吉日选秀纳妃,以免天下不安。” 皇帝声音陡然在身后响起,陶岁岁身体腾空,被他像拎小猫一般,拎到御辇之上,幸而几人都在宫门旁边的墙后,这一幕没有被外面跪着的宗亲看见。 陶岁岁乖乖坐在皇帝旁边。 自打二人表明心意,御辇已经重新制作,如今两人坐在上面,宽度也绰绰有余。 “陛下何时过来的,臣妾竟一点儿没发现。” 在雪天里有点冻凉的手,被皇帝塞进自己的袖子里,暖意顿时席卷全身。 “你身上这么冷,朕一猜就知道,你肯定到玄凤门看热闹来了。” 吃瓜被抓包的陶岁岁不好意思低下头,耳边又传来陆寻的声音,他们见到宫墙上方,露出皇帝御辇时才有的仪仗,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声音比刚才更为高昂,但也比刚才颤抖。 活该!冻死这傻丫的! “以后宫之事威胁陛下,陆家的手伸得也太长了些,但若是处死他们,只怕会对陛下名声不利,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皇帝冷笑道: “名声?朕何时在意过这些虚名。” 他下颌一抬,几名侍卫走过去,激昂声变成呜呜闷响,再过了会儿,便只有拖行的声音。 “但毕竟是宗亲,朕不会杀他们,陆寻品行不坏,但脑子向来一根筋,没有云淮生在旁边提点,这次的事,只怕是有人故意挑唆。” 皇帝语气一顿,声音也大了几分。 “谁胆敢挑唆祸害朕的后宫,朕必定要查出来。” 陶岁岁感受到身边有人猛地一颤抖,只是很快又归于平静,面上瞧不出悲喜,恢复他一如既往乖顺卑微的模样。 第一百零九章 还有奸细? 竟然是他? 陶岁岁有些不敢置信又看一眼,正好对上那人暗中观察的眼神,眼神阴寒至极,像是要生生剜掉他眼中的刺,她紧张的情绪传递到皇帝心尖时,宽大的手掌正好覆盖她面颊,隔断他们二人对视。 “陆寻的话提醒了朕,你的事不能再耽搁,免得往后朕真的选秀,你还是采女位份,不合适。” 皇帝开口道: “传朕旨意,让宗正寺卿、鸿胪寺卿即刻入宫。” 回到住处,严微和珍珠是又悲又喜。 喜的是,他们一个时辰前担忧的事情,终于有了进展,皇帝一言九鼎,说不会亏待,必然会速办,召见负责宗亲玉牒的宗正寺卿便是有利的证明。 但皇帝那句“往后选秀”,言外之意谁都能品出。 这哪儿是往后啊,分明是陆寻把皇帝说心动了! “民间最多狐媚子了,为了勾引男人不计手段,您向来心底善良,要是应付不来可怎么是好......” “胡说,小主聪明才智,哪有她应付不了的事情,况且陛下会偏心咱们小主的。” 严微说到后面,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话,又确认一遍道: “一定......一定会偏心您的。” 陶岁岁拍拍两人,轻声安慰道: “怕什么,要是陛下敢苛待我,我有的是法子。” 她挠了挠自己身上最不经痒的地方,本来在正殿的皇帝,不到半刻钟就乖乖出现在面前了。 “幸而两位大臣还没来,否则朕可就在他们面前失态了。” “害得朕来回奔波,这回不得不罚你。” 嘴上虽是在责怪,实则眼里却满是宠溺,不厌其烦地吻着陶岁岁,等怀中娇娇被逗得面色潮红,才舍得没有继续深入。 “唤朕来做什么?” 陶岁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臣妾哪儿有唤您?伺候的人都在身边呢。” 腰肢被人揽住,柔软的腰腹在他掌心游离下,更是酥麻发痒。 他贴着她耳朵低语: “你唤朕,还需要动用旁人么?” 皇帝轻吻她唇瓣,精准猜到陶岁岁有些不愉快的原因,温柔哄道: “朕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方才朕故意提选秀的事,都只是随口一说,不许往心里去。” 那双阴鸷的眼神忽然在脑海中闪现。 陶岁岁仍有些难以相信,如果真是他,那他到底用了多少办法,吃了多少苦头,才走进乾清宫的大门,为了实现心里的复仇计划,连失去自尊和身体残缺都可以忍受吗? “陛下,臣妾方才看到......” “朕也看到了。” 皇帝示意她不必再提,接着道: “如你一样,朕也没有想到是他,一个能忍受屈辱到如斯境地的人,背后身份必然不简单。” 陶岁岁心里闪过一个大胆而荒谬的念头。 “不会吧,他总不可能是......” “你可看过他的手么?修长如玉,从前必定是锦衣玉食的人。” “或许是北境王引以为傲的太子,也说不准啊。” 皇帝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从前痛苦的回忆,到今天他已经不再避忌,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从前的故人,一步步费尽心思削皮磨骨,潜伏到自己身边。 殊不知,自以为是猎人的人,早已陷入皇帝的狩猎范围。 皇帝没有更多的吩咐,只是让陶岁岁如寻常一般生活便可,据皇帝所说,虞朝每年新春过后,冰雪消融之际,便会有万国使臣来访,陶岁岁的册封礼,也会在众人见证下进行。 在此期间,对方为了不提前暴露身份,不会轻举妄动。 但陶岁岁还是做了不少措施。 比如,在系统兑换了一些保命的道具。 “你是我见过最怕死的宿主了,都还没开打呢,保命丹都能炒饭吃。” “那你把钱还我。” 系统秒怂: “欢迎光临,请问还需要什么服务?” 她是最怕死的宿主,系统就是最爱钱的系统,但花的都是皇帝的钱,陶岁岁一点也不心疼。 “有预测未来的道具吗?我想看看自己会不会死。” 系统又重新支棱起来: “宿主!你可是有系统的!要是你在我手底下死掉,那我还要不要混啦。” “更何况,根据我们数据调查,气运之子所说的北境已经穷弩之末,根本不值得一提,在宫里安插的人手也只剩那一个而已。” 但问题那一个,能顶得上千千万万个啊! 外面传来些许声响,看来被皇帝召见的两位大臣已经赶到。 一晚、一日、两日,见过两名大臣后,皇帝已经两天没有在踏入陶岁岁的住处,她原本并不担心,但向来皇帝不急太监急,小桔子跑了一趟尚服局回来,脸上的愁苦就已经藏不住了。 “小主,奴才看见您封妃的衣裳了,您穿了必定艳压群芳......就是......” 珍珠急得直跺脚: “就是什么,你快说呀!” 小桔子哭丧着脸,犹豫片刻,还是在珍珠和严微四只眼睛的威压下,说道: “就是不止一套衣裳,这不合礼制啊!” “您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到时候还有别人跟着您一同封妃么?” 陶岁岁撑着脸发呆,久久也没有回应一句,倒是两天没听到的声音骤然在屋里响起。 “就不能都是陶妃的衣服吗?” “再搬弄口舌,朕就让你们都去慎刑司历练一番,等什么时候学会闭嘴了,才来伺候陶妃。” 不光凶巴巴,还凶到自己屋子里来了,这陶岁岁能忍? 所以人还没走到身后,陶岁岁转头就是一拳,见她难得生气,皇帝迅速滑跪。 “都是朕的错,往后不对他们凶就是了。” “哼!就没有别的错处了么?” 皇帝亲昵贴着她,低头蹭了蹭陶岁岁的颈窝,两人同时觉得脖子间酥酥痒痒的。 “前两日朕忙着他国朝贺的事,有些忽略你了,都是朕的错。” 他握着陶岁岁的手,贴在心脏跳动处。 “衣裳朕自有用处,岁岁你信朕,哪怕纵使要受些委屈,也都是暂时的,朕对你许诺一句,万事有朕,别担心。” 第一百一十章 闹了点小矛盾 陶岁岁只是一愣,毫不犹豫把手从皇帝手中抽出。 “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要受些委屈?” “要受多大的委屈呢?” 她快气笑了,皇帝这是提前给她打预防针,暗示她别闹腾吗? “臣妾的手不长,不敢伸向后宫,只是陛下别忘了,您和臣妾还未解除共感,倘若来日您要临幸旁人,动静小些便也罢了。” 其实她早已经明白那些衣裳的用处,也知道在这个时代,自己是不可能和皇帝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但等皇帝等说出口的过程尤为煎熬。 陶岁岁心里默念。 只要狗皇帝第三条腿出轨,自己就马上收拾东西回家! “朕不是这个意思!” 皇帝急了,又想抓起她手解释。 “不过是障眼法,从前来了那么多采女,朕何曾对旁人心动过?” 他还想继续说,可正好德安公公来报,说他召见的两位大臣已在御书房等候,陶岁岁正在气头上,冷冷地没有理他,皇帝解释无用,只好先行过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人虽然有几次短暂单独会面的时间,但周围人都发现,只要皇帝从陶岁岁住处出来,不是垂头丧气,便是恼怒万分,一众宫仆都抱着提着脑袋伺候的念头,生怕哪天两人闹掰了,自己的脑袋也搬家了。 “陛下,今日的晚膳是否要叫陶妃娘娘......” “不必!” 皇帝把奏折一摔。 “她如今不过是区区采女,吃什么御膳!” “将这些膳食全部挪到朕的寝宫,连味道也休想飘到外头去!” 小行子赶紧撤退,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指挥着人赶紧按皇帝的意思照办。 试膳宫女想要进来布菜,皇帝怒斥道: “看什么!还不给朕滚!” 他指着几处侍从。 “都给朕滚!别碍着朕用膳。” 吓得一众人连滚带爬溜到外面,还不忘摸摸自己脑袋,庆幸自己又多活一天。 小行子见状直叹气,挪到德安公公身边。 “师傅,您看陛下这样子,万一他跟陶采女一时半会儿好不了,那苦的还不是咱们吗?” 德安公公更是一张苦瓜脸。 “那有什么法子,你以为陛下没哄过吗?他这是哄了千百回,实在是没招儿了......” * 寝殿比起正殿,面积实在不算大,所以诸多御膳摆进去的时候,挤得皇帝侧着身子才能走动。 “朕都哄了千百回了,你再不原谅朕,朕是真没招儿了......” 陶岁岁从过道好不容易挤进去,听皇帝这般说,转身便要原路返回,吓得他赶紧起身,差点把碗都打翻。 “别走!” “好罢好罢,都是朕错了,你别饿着自个儿,也别饿着朕。” 陶岁岁气鼓鼓坐下。 “要是不原谅你,我才不愿意偷偷摸摸过来呢,谁要陪你演这场戏!” 她拍拍袖子上的灰尘,眼珠子一转,全拍到皇帝身上去。 “哼!” “你看!刚做好的新衣服,从暗道过来又沾灰了!都怪你!” 皇帝对她又恼又嗔的模样受用得很,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 “怪朕,都怪朕。” “朕这儿还有几套你的衣裳,要不你去朕龙床上换?” 陶岁岁抬手就锤他胸口。 “变态!” 嘴是个好东西,那日和皇帝闹了别扭,他本是要去会见大臣的,结果刚踏出门口没几步,又折返回来,认认真真把自己的想法跟陶岁岁解释清楚,直到确认她心里一点气儿都没有了才敢出门。 会见大臣整整一个下午后,和陶岁岁说好用晚膳后再见,结果又很没骨气地提前找她。 想见面的欲望,是一点儿也憋不住。 然后,两人便在短暂的会面中,制定了这个迷惑对手的翻脸计划。 皇帝不解: “为了摆迷魂阵迷惑对方,至于要这么麻烦吗?” 要不是当初自己谨慎,在宫内修了数条暗道,还不知道要怎么见陶岁岁,如果真让他忍大半个月不见她,他还真的做不到。 陶岁岁大口嚼着猪蹄子,今天御膳房为了让皇帝开心些,这道炭烤猪蹄弄得格外酥脆,一口下去混着油脂的咸香在嘴里绽开,这小滋味别提多爽了。 “不麻烦,直接把他杀了不就得了。” “但是臣妾觉得这样很好,刺激。” 皇帝更不解了,“哪儿刺激了?” 陶岁岁倒了杯小酒,一口炭烤猪蹄一口酒,手指勾勾他腰带。 “偷情的感觉,很刺激~” 皇帝:?到底谁是变态! 酒精入喉,辣的是两个人,脸红的也是两个人,皇帝顺势把她抱到自己膝上,给她又喂了一杯酒。 “陛下这般灌臣妾喝酒,等会儿醉了,您可得负责把臣妾抱回去才行呢。” “不是说要在龙床上换衣裳么,今晚你怕是回不去了。” 陶岁岁精准对准胸口又是一拳。 等饭饱酒足,她做贼似得再次躲到暗道里,等着人把用具撤出寝殿。 偷情刺激是刺激,就是暗道里这味儿,唉...... 陶岁岁挥挥空气中的灰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谁?” 德安公公听到空气里异常的女子声音,警惕地四处张望,却被皇帝冷声怒斥道: “看什么?” “奴才好像听到这屋子里有女子的声音......” “放肆,谁闹出的动静!” 皇帝眉头拧得更紧。 “未能管束下人,你这御前太监的职位还要不要,自己明日去慎刑司领罚去!” 德安的苦瓜脸更苦了,瞪了一眼身后的宫女,但根本找不出是谁惹的祸。 等陶岁岁出来,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直接抱着皇帝在他衣裳上蹭蹭。 “你明天喊几个信得过的,和他们一起把暗道打扫了吧,里头都是灰。” “朕来打扫?” “那不然我来?” 虽然这些活儿,他在北境为质子的时候都做过,但自打当上皇帝,可从来没人敢这般和他说话。 算了,陶岁岁不是一般人,是他的心上人,和别人不一样。 “好罢,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只要你开心,朕来打扫就是。” 他拿出几册图纸,放在陶岁岁面前。 “这些都是万国朝贡的物品,朕还没看过,你且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黄泉草的新线索 虽说万国朝贡这个名头夸张了点,但厚厚的几叠册子,陶岁岁光看几页,就已经被里头各种奇珍异宝看花了眼。 “好多啊......” 陶岁岁翻阅着名册,这个想要,那个也想要,反倒看了半天挑不出一件。 她认真发问: “好像都好好看啊,就不能全部给臣妾吗?” 皇帝倒没有因为她的“小贪婪”生气,捏捏她脸颊,耐心解释。 “如此,那往后朕要给你两座宫殿,一座住人,一座放赏赐。” “虽说母后如今出宫修行,但于情于理也要给她备一份,还有各王室宗亲,功臣元老,朕都要例行赏赐,还要留些入库房里,备着往后笼络人心时用。” “不过朕那份,都给你也无妨。” 陶岁岁听罢,只好耐心翻着图册来找,她的目的很明确,除了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都是她真心想要拿来把玩的外,其余专挑贵的,越贵越珍稀的好。 “陛下那份也给臣妾吗?” 陶岁岁把图册递到皇帝跟前,用朱笔勾画十几个圈,表示这些东西都是她预定了。 “臣妾还是跟陛下一同赏玩吧,陛下身上有龙气能辟邪,到时就辛苦陛下,让这些东西都沾沾您的龙气啦。” 嘿嘿,谁让他是气运之子呢,光东西值钱没用,还得经过他的手才行。 但这句话,在皇帝耳朵听起来,确是和调情无异。 “那你呢?” 他熟练解开陶岁岁身上那件沾了灰的外衣,随意扔在地上。 “你不沾沾朕身上的龙气?” 这玩意儿她陶岁岁沾得还少吗?没有旁人在的时候,他都快把自己的嘴亲肿了,更别提吃嘴子的时候偶尔不老实的手。 虽然,大多数时候陶岁岁更不老实一点。 陶岁岁躲在被子里装睡,皇帝见她怕羞,只是笑了笑,说还有些奏折没有批阅,让她在寝殿等会儿自己。 长夜漫漫,干点什么好呢? 看见桌子上那几叠厚厚的图册,要不再捞点赏赐回家吧? 陶岁岁披着皇帝的大氅到桌子前,提起朱笔准备再圈几个奇珍异宝,眼睛一瞥,却被几株小草的图案所吸引。 “那苏?” 图册上标了“那苏”为名的小草,是来自一个叫乌咸国的国宝,上面标注了其功效,说是延年益寿,可使人百病消除。 但陶岁岁左看右看,这玩意儿,怎么跟云淮生说的黄泉草那么像啊! 她按捺住心里的狂喜,把图册塞进自己外衣的袖子里。 如果那苏真的是黄泉草,那岂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只要选定良辰吉日,她所担心的事不都全部解决了吗? 何况如今还有皇帝给的大笔赏赐,妙啊妙啊!运气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 等皇帝回来,陶岁岁只留了张纸条,说自己月信期将至,待在皇帝寝宫不方便,便提前回到住所。 可她转头便把小橘子和珍珠喊了过来。 “你们明日替我办件事。” “小橘子,替我从藏书阁里找本书,珍珠,把先前替我看病的医女找过来。” 虽然把这件事告诉皇帝是最直接,也是最便捷的,但看皇帝那恋爱脑,是不可能答应自己的,所以找他等于白瞎。 事不宜迟,她必须尽快确认心里的猜想。 可惜医女事忙,陶岁岁又急迫地想确认,所以她还是忍不住,直奔太医院找人询问去了。 可出门时,却被尚服局的人拦了。 “陶采女?” “陛下今儿吩咐了尚服局,要给您制新衣裳呢,您可要去尚服局挑挑衣料?” 见她态度诚恳,陶岁岁吩咐珍珠再去看看医女是否有空,让她务必把医女一定要带到自己的住所来,便跟尚服去六尚局量体裁衣。 挑了几件保暖效果极好的皮子后,又选了即将到来的春装,便匆匆回去。 不过幸好,等她回去后,医女也在住处等候陶岁岁多时了。 “你来了,快坐快坐,我有些事儿想问你。” 小橘子赶紧把从藏书局借阅来的书递给陶岁岁,放到医女面前。 陶岁岁将图册拿到医女面前。 “就在第一页,您帮着仔细看看,上头的草药和这本书上画的黄泉草,可是同一样?” 她满怀期待地看向医女,可医女却只看了一眼,就断定道: “图册上的草药,和书中的草药并不是同一种。” “不是?真的吗?” 陶岁岁有些不满,又向她确认一遍道: “李医女你再认真看看,确定不是同一种吗?我看着很像啊,难道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李医女又扫一眼,便赞同陶岁岁的话,认真看着她眼睛。 “可能......您的眼睛真的有些问题,不如等奴婢去太医院给你抓两记清肝明目的药方吧。” 她把图册一翻转,和书里的黄泉草对比道: “您看看,一个是果实,一个是草药,怎么能是同一种东西呢?” 陶岁岁这才看见,图册里的那苏草居然变成了另一种物种! 不对,不是变,是有人把自己的图册给换了啊! 她吩咐珍珠把医女送走,沉下心来思忖着这一切的变化,明明自己只是出去了半天,怎么就有人把图册给换了呢?谁又敢换她桌上的东西? 思来想去,结果已经呼之欲出。 “陛下今儿过来了吗?” 严微回道: “咦?您怎么知道,陛下还跟咱们说要保密,想给您准备一个惊喜呢。” 惊喜?惊吓还差不多吧! 虽说是自己擅自拿走图册在先,但陶岁岁这种外耗型人格,有问题当然先怪别人,更何况是皇帝干出来的事儿! “陛下现在在哪儿?” 严微看她有几分生气,想劝,又怕劝不到位,给小橘子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出去通风报信,却被陶岁岁骂了回来。 “陛下如今应当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您和陛下已经闹了好久的矛盾,为了您自个儿的前程,可不能再闹下去了呀......” 陶岁岁起身,冷笑一声: “放心,我只是找陛下探讨些事情罢了。” 她一扬下颌。 “你不是要通知陛下吗,拿着这个图册去,就说我已经知道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赏的是正经风景吗? 小橘子前脚刚准备出发,召陶岁岁一同赏景的圣旨就让他退了回来。 这大冬天的,去室外赏景?皇帝脑子被冷风刮走了吗? 陶岁岁恨不得把自己全身都裹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寒风过时也觉眼珠子发冷,干脆直接用披风上的狐狸毛领把整张脸都挡了起来,直到轿辇落下,她才发现,自己居然来了温泉汤池前。 皇帝说的赏景......赏的是正经风景吗? 怕是知道自己惹陶岁岁生气了,所以想要用美男子勾引她吧?! 她心里默念:陶岁岁啊陶岁岁,不管皇帝用什么手段,这把你必须得把持住。 可惜人是刚进去的,魂儿是后脚飞走的,皇帝向来大方,只是随意披了件里衣,温泉里的水汽恰到好处将衣服打湿,紧贴在他肌肤上,隐隐透出底下风景,有颜有钱有腹肌有胸肌的188美男子站在自己面前,就问谁能顶得住!陶岁岁做不到,发火什么的,等吃饱了才有力气发。 “朕知道你向来怕冷,所以朕让人接你来温泉浸浴,好驱寒暖身。” 陶岁岁暗自嘱咐自己要克制,往后退一步。 “陛下这话说的轻巧,像是来回不用吹冷风似得,臣妾的眼睛都快被冻坏了。” “是么?让朕看看?” 察觉到陶岁岁的回避,他几乎是带着强制将人抱到自己身前,想要亲吻怀中之人,却还是选择最直接的方式,伸出微热的掌心捧着陶岁岁的脸,为她驱散来时严寒。 “图册,是朕换走的。” 陶岁岁惊讶抬头,他就这么干脆地承认了?! 还以为两个人要大吵一架,至少也得用上各种话术手段逃避这个话题,结果皇帝就这么水灵灵地承认了?! 陶岁岁张了张嘴,反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朕本来想瞒你,只是一想到从前对你的承诺,便还是选择向你坦白。” “你呢,你有什么话想跟朕坦白?” 心里咯噔一下,陶岁岁心下冷笑,就知道狗皇帝没安好心,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这下好了,眼前那点男色诱惑,也不足以平息陶岁岁的怒火了。 她不接皇帝的话茬,只是一味地躲着人。 “怎么不说话,你这般骄纵,看来是朕宠坏你了。” 陶岁岁继续不语,直接推开他捧着自己脸颊的双手,转过身便想走。 对皇帝而言,陶岁岁说话还表示双方能谈,可不说话,就是她连谈话的机会都不给,可比吵架严重多了。 “你......” 皇帝低头,“罢了,宠坏你也是朕宠的,都是朕的错。” 态度诚恳,认错及时,陶岁岁这才勉强张开她的金口,却是委委屈屈地: “臣妾只是想调查那苏草是否为黄泉草,想着陛下国事繁忙,让医女来辨认而已,没想到却被陛下误解。臣妾发现图册被调换时,还以为乾清宫进了贼,心里慌得要命呢......” “要是知道您会这么凶,臣妾以后都不来了。” 这套组合拳下来,谁能顶得住啊,反正皇帝顶不住,不仅愧疚情绪被陶岁岁的委屈拉满,更是心里暗暗发誓,要想尽办法好好怜惜她。 皇帝抱着陶岁岁温柔哄道: “是朕多虑了,想着医女比不得太医院院首,要是断错草药,岂不容易害人,所有才擅作主张,岁岁别生气了。” 他看着那双水雾涟涟的双眼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分不清是温泉的雾气,还是陶岁岁委屈凝结的泪水。 温热指腹顺着脸颊摩挲在眼边,还是忍不住落下炽热的吻,待到察觉出呼吸有些急促,才恋恋不舍放下,却又像是惩罚般轻咬,轻微痛感传来,他一时也分不出到底是惩罚她,还是惩罚自己。 陶岁岁被亲到有些发软,懒懒靠在他怀里,但脑子里围绕着图册在打转。 “陛下的意思......是您已经让太医院院首看过了?” 她仰起头,眼里满是期盼。 “那院首怎么说?那苏草是黄泉草吗?” 皇帝闷声回答:“是。” 陶岁岁欢呼之时,没有察觉到皇帝因为自己分心而蹙起的眉头,又闻道: “那是不是可以派人告诉云国师,让他不必再找黄泉草,可以早些回京帮咱们解除共感了?” 兴奋激动快要从眼底溢出,还以为要花好几年才能找到的宝贝,居然还没过几个月就得到了,而且还是通过别国使臣送上来的,完全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要有了黄泉草,她就能和皇帝解除共感,就能...... “岁岁,你一直很想解除和朕的共感,不想让朕再体察你的感受吗?” 皇帝眉心渐渐蹙成川字,克制着心里的不愉快。 “实话告诉你,哪怕有黄泉草,朕也不想用,朕说过的,来日你生儿育女之时,朕要和你一同分担。” 还想要她生娃!?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陶岁岁觉察他情绪的变化,心想那些他国进贡的奇珍异宝都在库房里,没皇帝发话自己断然是拿不到的,赶紧换种话术,把东西骗到手才要紧。 “陛下在说什么胡话,生儿育女本就是女子本分,臣妾只觉得幸福,不会难受的,陛下日理万机,何必要承受这等痛苦。” 她想了想,又道: “何况臣妾曾母亲说过,生孩子很疼的呢,有些人要生两三日才能生下来,万一朝中有要紧之事,那陛下岂不......” “说胡话的人是你,而非朕。” 皇帝一手禁锢着陶岁岁,几乎要将她所有能活动的空间都堵死,另一只手则托着她的下巴,迫使陶岁岁眼里只有自己。 “既然上天给了我们共感机会,便说明我萧钧,与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往后岁岁有什么苦痛,朕都有责任与你共同分担,先前的中毒是,往后的生育亦是,哪怕未来几十年的生老病痛都是,朕不准你离开,你也休想逃离朕。” 陶岁岁想要张口反驳,皇帝手上力道加重几分。 “你要反驳朕吗?” “那朕问你,前些日子,你为何在宫里收拾行囊?”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她果然想离开 他竟然都知道?! 陶岁岁竭力掩饰着内心的慌乱,脑子飞速运转,在想能用什么法子来掩饰,可共感之下两人的情绪互联,皇帝指腹缓缓从她眼边滑向心尖,脸上表情由原来的试探渐渐转为惊愕与悲哀。 “你果然想离开朕......为什么......” “朕从前随手打发的玉佩,后来赐你的首饰衣裳,亲笔抄写的心经,乃至朕废弃的几页废纸,你都收进了行囊里,可为什么,朕与你互通情义之后的同心结,却被你弃在枕下?” 当然是因为那枚同心结没经过皇帝的手,而是由下人转交过来,对陶岁岁毫无用处啊! 该死,之前攒满分数的时候满脑子光顾着回家,美滋滋收拾好行李,却忘了偌大的皇宫全是皇帝眼线,自己一举一动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开始懊恼当初没有狠下心,就应该直接挖个坑把行囊都塞进冷宫,让全世界都找不到。 “臣妾当时想着要封妃,为了挪地方才收拾东西的,又怕陛下赏赐的东西有所损毁,所以才......” “那朕给你的同心结呢?你又当如何解释?” 陶岁岁咬着嘴唇,搜肠刮肚了许久才道: “臣妾都把同心结放在枕下了,日日枕着它才能睡着,还不能说明臣妾对陛下的情义吗?” “撒谎!” 皇帝轻而易举便戳破了她的谎言,掌心覆在她胸口处轻轻按压。 “你是心虚慌张,还是真情实意,难道朕会不知道吗?” “你到底要去......”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天下皆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想质问陶岁岁到底是谁敢收留她,敢助她逃跑,谁敢挑战自己的皇权,但千言万语,最后还是抵不过内心深处最急迫想要知道的答案。 “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开朕?” “我没有!” 陶岁岁也破罐子破摔了,大不了现在马上联系系统回家,共感什么的就随他去吧! “你说我要走,那你拿出证据,证据呢?” “陛下是坐拥天下的皇上,我又不会武功能逃到哪儿去,只怕还没出宫门就被人抓回来了,不要再疑神疑鬼了好不好,总是怀疑臣妾,这样和你相处很累......” 一不小心,陶岁岁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萧钧真的很好,相貌家世这种外在条件都不提了,富家子弟再强能强得过皇帝么?但偏偏这么好的人,还是个一心只有自己的恋爱脑,就冲他愿意为陶岁岁分担中毒痛苦这点,就已经吊打市面上99%的男人,陶岁岁很久之前听人说过,如果一段男女关系持久,八成男方是个恋爱脑,皇帝至少目前是,而且是个非常偏执,且占有欲满点的恋爱脑。 但是,这个时代终究不属于陶岁岁。 哪怕皇帝竭尽全力用爱意和物质把她包裹起来,她也没有办法产生认同感,认同一个接受过新时代教育的人,要活在还讲究三从四德的封建时代。 她来这里,从来都是不是自己愿意。 “原来和朕在一起,你竟会觉得累么......那你告诉朕,朕应该怎么做?” 可陶岁岁脸上只有平静,让他那一刻产生了巨大的无力感,他忽然有种直觉,无论自己如何努力,或许都不可能将陶岁岁挽留在自己身边。 “朕只问你一句。” 痛彻心扉的感觉在两人心尖传递,让陶岁岁也觉得很不好受。 “如果有机会,你真的要离开朕......离开我吗?” 陶岁岁叹了一口气。 当务之急,她要先稳住皇帝。 “不会的,臣妾不久之后就是陛下的陶妃,断不会离开陛下半分。” 她伸手揉揉皇帝的太阳穴。 “陛下最近是不是太累了,疲惫容易损耗心神,陛下要多休息才是,倘若您身子出了什么问题,臣妾会很担心的,不要再让臣妾担心了好不好?” “真的么?” 陶岁岁笃定道: “真的,臣妾哪儿都不去,就守在陛下身边。” 她抱着人手臂撒娇,感受到皇帝内心似乎终于渐渐平静,但眉宇间的疑惑仍然不减,只是隐忍在内心没有说出。 既然他不说,那自己也不会问,他再怎么查,难不成还能查到自己来自未来还带系统吗? 温泉内的热气熏得人越发面红耳赤,在这儿待久了,她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 回去路上,她照例和皇帝并肩坐在御辇上,恨不得把全身都躲在他的狐皮大氅里,各宫人还以为两人已经重修旧好,暗自递着眼色,没想到一回到乾清宫,两人居然头也不回分道扬镳。 “陛下......今日的晚膳也......” 皇帝疲惫地坐在椅上,挥了挥手。 “分些给她,让她不必过来了。” 德安公公刚放松的脸,看到皇帝暗自神伤的样子,又紧绷了起来。 这两口子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在温泉里都没谈拢? “陛下,奴才听闻万寿山的暖泉有蝴蝶,夜里又能观星,不如请陶采女也一同过去看看,景好心情才好呀。” “庄周梦蝶,终究是不长久的,不必了。” 他盯着桌上的茶盏。 “备轿辇,朕今日在万寿山用膳,再拿几壶好酒来。” * 万寿山 众人看见皇帝一壶接着一壶喝,心下虽然着急,却无人敢劝。 小行子低声向德安公公求救: “师傅,等会儿夜里就该我当值了,要是陛下醉酒之后杀人,徒弟该怎么办才好?” 此事从前时有发生,太后的意思,是皇帝有心疾,多杀几个人就好了,只是众人发现,在陶岁岁出现以后,皇帝的心疾哪怕没有吃药,也无药自愈了。 “这还不简单,请能劝皇上的人不就行了。” “不成啊,陶采女她明明......” 德安公公猛地一敲小行子脑袋。 “糊涂东西,陛下喝得那么醉,能分清楚谁是谁吗?” “忘了吗,这万岁山里,还藏着位和陶氏七分像的美人儿呢。” (最近书的数据不太好,有可能被砍,看书的宝贝可以给个好评,点点催更吗?大家的支持就是啾啾最大的动力~接下来我会努力加更哒~)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觉醒来,浑身酸疼 一觉醒来,陶岁岁居然发现自己睡到了大中午。 等到太阳透过窗户刺入眼睛,陶岁岁才迷迷糊糊醒来,一翻身,又躲回被子里打算继续睡。 等等,她睡到了大!中!午!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光皇帝没有让人喊她吃早膳,身边的严微珍珠更是没有喊自己起床,这在宫规森严的后宫显然不合理啊! 该不会又穿越了吧? 她嗅了嗅被子上的味道,是自己最喜欢的薄荷柑橘味,从前经常喷这个味道的香水来助眠,从前...... 再等等,她回家了?! 陶岁岁直接一个弹跳起身,着急忙慌拉上衣服就要往外冲。 完辣!她上班要迟到啦! “陶采女您这是要去哪儿?” 熟悉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看着不远处流光溢彩的螺钿镶嵌八宝梳妆台,陶岁岁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回家,乾清宫没变,自己住的偏殿没变,她从来就没有回家。 唯一变了的,就是身上那股子酸痛发胀的感觉。 不对劲,一百二十分不对劲。 “严微珍珠,你们早上怎么没喊我?” “是您昨晚说......不让咱们喊的。” 珍珠拿来热水毛巾,细心在陶岁岁脸上擦拭。 “昨儿您喝得大醉,咱们怎么劝都劝不了,您还说今日势必要睡到自然醒,否则就要罚咱们不许吃饭呢。” 她猛然想起,昨天从温泉回来后只觉得精气神都被耗光了,所以吩咐严微给自己找酒喝,看着桌面的小酒杯和酒瓶,里头还晃荡着大半瓶,估摸着昨晚喝了两三杯。 酒量惊人,终于不是一杯倒了。 陶岁岁伸了伸胳膊,有点酸,再下地走两步,腰腹和大腿更酸了。 “昨夜陛下来过?” 珍珠摇头,表示昨晚陶岁岁喝得酩酊大醉,谁也没敢进来。 不是皇帝?难不成是小咪半夜进来踩奶了? “小咪可曾溜进来了?” 珍珠的脑袋更是摇得跟拨浪鼓似得。 “没有呢没有呢,奴婢和小橘子全部严防死守,绝对连一只蚊子都没有飞进去。” 那就奇怪了,她身上的酸痛感哪里来的,难不成是从皇帝身上传过来的?他昨晚又干什么去了? 陶岁岁换好衣服,觉得肚子咕噜咕噜叫得厉害,喊一句传膳,却听见小橘子道: “陛下今儿起得早,已经上朝去了,他没有吩咐给您留早膳,所以御膳房那头都撤了......” 似乎是生怕陶岁岁生气,小橘子赶紧拿起桌上盛放水果的托盘。 “午膳的时候快要到了,要不您吃点儿水果,垫吧垫吧?” 有没有搞错?皇帝连饭都不给自己留? 她不是已经跟他撒娇了吗,难不成他还没有放下? 陶岁岁忍着心里头的不耐烦,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就想着什么时候能放饭,等时间一到,她便犹豫到底是直接去正殿呢,还是继续从暗道里头偷溜过去。 只是她人还在纠结,就从小行子那儿听到了噩耗。 “陛下今儿疲乏,下朝后便直接往御花园赏景去了,午膳便不送来乾清宫,小主,您要不......” 陶岁岁直接冷脸,“所以连带我那份也被取消了?” 小行子赶紧补充: “怎么敢呢,只是既然没有了陛下的御膳,您便只能按照分例,用采女小主的了。” 严微想给陶岁岁鸣不平: “陛下不是说,咱们小主都是用妃位的分例吗?怎么今儿午膳变了?” 陶岁岁拦着她,心想小行子懂什么,他只是拿钱办事的打工人,这个命令,只有皇帝能下达。 他在故意给自己使绊子呢! “好,往后还多有辛苦公公的地方,这些银子,还请公公吃茶。” 陶岁岁财大气粗,直接一荷包沉甸甸的银子递到小行子手里,他也明白陶岁岁什么意思,低声道: “您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往尚服局跑一趟便知道了。” 偏殿里的众人都等的很焦急,陶岁岁更是坐立不安,皇帝今天实在太过反常,自己的身体反应也太过反常,难不成是皇帝大半夜emo,跑出去骑马射箭了吗? 不,没有简单。 去探听消息的小橘子很快回了来,但却在门口徘徊,迟迟不敢进去。 最后一咬牙,跪在陶岁岁面前。 “小主,奴才说了,您可别生气啊......陛下他、他......” 小橘子磕了两个头。 “奴才方才去六尚局,便听见他们说要给新晋的贵嫔娘娘做衣裳,说是昨儿万岁山有位宫女沾了您的光,在陛下酒醉之时得以被临幸,陛下金口玉言,说要给她贵嫔的位份,等着您的册封礼之后,便是她的呢!” 陶岁岁听得脑子晕乎乎。 “沾我的光,沾我什么光?” “被陛下临幸的那个宫女,就是从前跟您长得有些相像,又被陛下打发去万岁山那位,昨儿得陛下赐名,已经改称做桃欢了。” 陶岁岁和严微珍珠的脸上,不约而同出现吃了苍蝇般的表情。 这个桃字,到底是要恶心谁? 因为陶岁岁不能给他欢愉,所以才找了个替代品吗? 陶岁岁在房间里踱步,虽然身上的感觉已经渐渐消失,但皇帝那身板她是知道的,酸痛了大半天,可想而知昨晚的战况有多么激烈,好好好,既然他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 真是要感谢皇帝没有消除他两的共感,只要这层关系还在,她就多得是治皇帝的法子,然后再拿宝物直接消失走人! “小主......您别生气,陛下愿意临幸她,必然是因为心里有您的。” “那我问你,你会爱上假币吗?” 陶岁岁冷冷回道: “既然他愿意用假币,那说明真与假根本不重要,于我,自然也不重要。” 她坐在桌上自顾自地吃着午膳,化悲愤为食欲,没多久就把分例内的吃食吃得一干二净,撑着圆滚滚的肚子打算走到外面去消食,皇帝回宫的御辇被她正面迎上,旁边低头跟着的,赫然是那张和自己有六七分相似的脸。 第一百一十五章 闭门思过 桃欢两颊绯红,一看便知道,刚刚皇帝所说的赏景,是和这位美人共度良辰去了。 她见着陶岁岁,下意识便想要躲开,却被皇帝拦下。 “朕已经吩咐人去收拾储秀宫,乾清宫偏殿地方太小,比不得储秀宫宽敞。” 皇帝虽然是对着桃欢说话,余光却还聚集在陶岁岁那儿。 “过几日你便住进去,一整个储秀宫,都是你的。” “还有,你的封号也不用想了,就用朕赐你的欢字,朕心欢愉,对你是极配的。” 这话重音非常刻意,像是巴不得让陶岁岁知道皇帝对未来的欢贵嫔有多好,昨晚今日他们过得有多开心似得。 要说陶岁岁心里波澜不惊,她又不是石头,这件突如其来的插曲还是在她心里泛起了涟漪,但也仅限小小涟漪,掀不出什么大浪来。 她规规矩矩朝着皇帝行礼,扔下一句: “臣妾中午吃得饱了些,想出去消消食。” 便云淡风轻当一切都没看见过。 皇帝被她的态度气得够呛。 【她她她!她没看见朕故意对别人好吗?】 【不争取一下?找朕要间大宫殿啊!两间三间朕也可以给你!】 【怎么回事,心里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难过,她一点也不难过?】 陶岁岁不难过,难过的便转移到了皇帝心里。 “你站住!” “你昨日冒犯朕,朕还没找你算账,陶采女,你便没什么话想跟朕说吗?” 陶岁岁干脆头都不抬。 “在这里说吗?” 她冷笑了声: “可以啊,陛下若是不怕别人听见,臣妾当然可以说。” 这句别人一出口,桃欢便立马滴下两滴眼泪。 “岁岁姐姐您别生气了,气坏了对自己身子不好,奴婢往后不是别人,是和您一同伺候陛下的姐妹......” 陶岁岁回: “我知道,你不是来拆散我们的,你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陶岁岁你放肆!” 皇帝眉头紧促,指着陶岁岁怒斥: “朕果然是太娇纵了你,竟让你养成了这般无所顾忌的性子,你往日的温顺纯良去哪里了,恭谨谦卑又去哪里了?朕告诉你,欢贵嫔是朕亲口册封的后妃,你若是敢对她不敬,朕饶不了你!” “你!你给朕闭门思过去!没有朕的允许,分例用度全部按采女的位份!” 纵观陶岁岁入宫以来,除了那次不痛不痒的抄写经书,皇帝从来没有这般严厉惩罚过她。 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心想果然君心难测,这位宠冠六宫的陶采女,终于在另一张相似的脸上栽跟头了。 宫门一关,就连珍珠和严微等人,也只能在送饭或者近身伺候的时候进去,陶岁岁百无聊赖地扔皇帝先前赏赐给她的金果子玩儿,越想越气,一用力,就把金果子狠狠摔在通往暗道的镜子后。 “哎呦!” 镜子被推开,皇帝捂着脑袋进来。 陶岁岁见到他身影,愣了几秒钟,上去就是一推,把他又塞进阴暗狭窄的暗道里。 “你不是要罚我、骂我、关我禁闭吗,还过来干什么,给我回去!” “我这儿不欢迎你,你走开!” 响动惊扰了外面,珍珠以为陶岁岁遇着什么事情了,在门口喊道: “小主!小主怎么了?” 她急得掉眼泪,“她会不会想不开啊,侍卫大哥,求求你们快放我们进去救人!” 可门口的侍卫只会严格遵守皇帝的旨意,拔出刀剑寸步不让,陶岁岁看见门上拔剑的倒影,着急喊道: “我没事!” “不准伤人!否则等我出去有你们好看!” 她越喊越凶,尤其一扭头,又是狗皇帝那张讨厌的脸,陶岁岁想要像往常一样狠狠咬下去,张开嘴,却在关头松开后退。 “平时不是很爱咬朕的吗?怎么不咬了?” 不咬他,皇帝反而还不高兴了。 陶岁岁冷哼。 “臣妾说了,这儿不欢迎你,既然关禁闭不许别人进来,那陛下也不能进。” 她想用力去推,可已经做好准备的皇帝根本纹丝不动,反倒趁着她用力,往后一退步,陶岁岁瞬间因为惯性往前一倾,和皇帝双双扑进那道昏暗狭窄的过道里。 暗道里,仅存的光线只能依稀照映出两人轮廓,对方是喜是悲,根本看不清楚。 所以在此刻,双方互通的感官,便是判断的最好依据。 “你嫌弃朕?” 皇帝只是一伸手,便精准揽着陶岁岁的腰肢。 “怎么,终于想起来朕碰了不该碰,开始嫌弃朕来了?” “方才不是还装作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样子么?” 做人可以那么不要脸皮的吗,狗皇帝果然是狗吧! 陶岁岁闷声不说话,伸腿用力往前一踹,正中他小腿上,皇帝吃痛又不敢喊出声,只能咬着忍痛吞下。 “你......” 他紧抱着陶岁岁不松手,狭窄的方寸之内,连喘息都显得格外危险。 “你弄疼了朕,自己就不疼了吗?” 陶岁岁掐着他手。 “疼,但是想到有人跟我一起分担,我心里就高兴。” 她抬腿又要踹,却被皇帝精准预测,及时躲过了陶岁岁的飞毛腿。 “陛下过来,难道是为了跟臣妾解释,陛下是昨夜因为吃醉了酒才有这荒唐事?” “做了就是做了,臣妾不想听也不会听任何解释。” 皇帝也跟着她冷笑。 “是啊,做了就是做了,朕敢作敢当,又何须解释。” “哪怕今日再做一回,千千万万回,陶岁岁,你就算再踹朕多少次,朕也不会有丝毫胆怯,至于欠了你的......” “朕往后再弥补就是。” 他温热鼻息渐近,可陶岁岁只觉得像毒蛇般缠绕在身,夹杂着从皇帝那儿传递过来的兴奋,让人战栗恶心。 “说够了吗?” “陛下想要的,臣妾给不了你,你去找你的欢贵嫔吧,慢走不送。” 陶岁岁暗自发誓,她绝不会再等,皇帝一回到自己的正殿,她就是马上联系系统,回到她本应该生活的地方。 愣神片刻,皇帝语气里透露着惊愕: “难不成你是因为欢贵嫔生气?” “可是这一切,明明是你昨晚教朕做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万岁山里到底藏了谁 狗皇帝是梦到那句说哪句吗,他有逻辑有脑子吗?昨晚自己房里,根本连一只蚊子都没有进来,自己跟皇帝在哪儿见的面? 陶岁岁别过脸去,尽量不和他有正面接触。 “皇上好记性,昨夜您自个儿在万岁山度春宵,倒说是臣妾的主意,后宫第一冤案,臣妾定是首当其冲了。” “你说什么......朕独自......” 不等皇帝说完,陶岁岁又接着道: “只是陛下折腾人的时候还不够力气啊,臣妾今儿腰腹才酸了一会儿,你是不是不行啊,唉......这种难言之隐,想起来,臣妾都替您害臊呢。” 她故意用男人最在意的能力来羞辱他,想看皇帝破防,却听到皇帝嗤笑两声。 “好,这可是你说的,朕往后,必定好好折腾。” 他转身离去,陶岁岁刚想呼唤系统准备回去,就看见严微和珍珠等人红着眼睛开门。 “怎么,不是送晚膳吗?哭什么?” 陶岁岁期盼许久的晚膳终于端了上来,她心想要不等会数数穿越值,够的话,把严微和珍珠也带上,至于小橘子他们......回到现代社会估计只能发配泰国了。 算了,等吃饱喝足,她想想怎么妥善安置他们再走也不迟。 “陶采女,这是您今日的晚膳。” 但宫女端着托盘一一将米饭菜肴放在她跟前,菜色比中午倒是好了一些,但让她生气的是,这份晚膳居然比中午的分量还少! “这点米是拿来喂鸡的吗?皇上在哪儿,我要问问他是不是要饿死我!” 端膳的小宫女低头道: “陛下方才......和欢贵嫔去万岁山了。” 又去? 万岁山什么情趣play的绝佳选项吗?昨晚经历了一遍不够,今天还要再回味一遍? 陶岁岁大口大口往嘴里塞肉,以前读小说她都专挑双洁的,既然已经下定决定要走,那就不要管那个已经不干净的男人。 “吃完了,收走吧。” “还有两壶酒您没喝呢......” 端菜的小宫女声音怯怯。 “陛下说,这是他亲赐给您的,是欢贵嫔特地给您挑的......” 严微一听这话便恼火了,一巴掌甩过去,在半空被陶岁岁拦下。 “欺人太甚!” “就是往后封了妃,咱们娘娘也是位列妃位,她一个贵嫔岂敢在娘娘面前叫嚣,这壶酒算什么,仗着得了点恩宠,就要咱们娘娘屈服吗?” 小宫女噗通一声跪下。 “求求您还是喝了吧,奴婢只是个传菜的,真的不知道陛下和欢贵嫔的用意。” “要是您不喝......奴婢、奴婢可能会挨罚的。” 严微还在怒骂: “滚出去!带着这两壶酒滚出去!” 陶岁岁叹了一口气: “算了吧,我喝就是。” 皇帝是算准了陶岁岁吃软不吃硬,先用欢贵嫔当借口激起她醋意,再用小宫女当软刀子,为了不让小宫女挨罚,自己是一定会尝两口的。 酒水将面前的白玉杯斟满,陶岁岁一口闷下。 欢桃也是费心了,居然挑的是自己最爱的葡萄酒,而且酒香醇厚,里面似乎还掺杂了些白酒的辛辣,品尝起来竟然意外地好喝。 “再给我倒一杯,你们......都出去吧。” 陶岁岁一饮而下,酒精作用下她浑身开始发热,解下外衣便往床上一躺。 “出去......都出去守着......” * 万岁山 欢桃正一杯杯地劝着皇帝饮酒,皇帝也来者不拒,不多时,一壶葡萄酒已经见底。 只是对比起陶岁岁壶里的酒,这壶只有葡萄酒,味道之清冽,与皇帝而言如糖水无异。 “爱妃也喝,来,取朕钟爱的兰陵美酒。” 他指着桌上的两壶酒。 “全部饮下,朕赏你半年分例。” 欢桃勉强饮下一壶,再想继续喝,脑子已经晕乎乎地要倒地了。 见她快嘴,皇帝朝旁边挥手。 “好了,退下吧。” 欢桃抬起水波盈盈的双瞳,带着几分醉意靠上皇帝臂膀。 “陛下不让臣妾今夜继续伺候吗?” “臣妾可以再......喝.......” 皇帝没有动作,只重复一遍: “朕说,退下。” 德安公公看出皇帝心里不痛快,赶紧拉着欢桃后退,皇帝起身,扔下一句与昨日一样,便往浴池沐浴更衣。 热气熏后,他的酒气也散了一半。 供帝王安寝的龙塌上,欢桃已经换上了陶岁岁往日常穿的衣裳,醉意迷离等待皇帝临幸。 “让陛下久等......臣妾,这就伺候您入睡......” 她想上去为人宽衣解带,皇帝却从容直接略过她身侧。 “朕是久等,不过,朕等的不是你。” 他轻咳两声,便有暗卫将欢桃扛在肩上,轻巧一跃,从窗口飞出。 隐秘的侧门吱呀响起,陶岁岁像是梦游般,迷迷糊糊摸到这儿,半开的窗户吹入些许凉风,让她的酒气也散去些许。 “狗......皇帝?” 她一拳打过去。 “居然敢背叛我,狗皇帝,我这就、回家,再......再也不让你碰、碰我。” 皇帝只是宠溺地对着她笑,拳头落处,他用掌心完全包裹着陶岁岁的手,低声在她耳边呢喃: “谁背叛你了?朕么?” 他把陶岁岁抱到膝上,如昨夜般不知满足地索取她口中气息,又故意轻咬她最为敏感的耳垂,让她更为清醒。 “还没想起来吗岁岁?昨晚是谁跑到朕这儿,说朕的身材赛男模,要亲亲抱抱的?” “又是谁趁着酒意说朕是狗皇帝,结果翻身就把这位狗皇帝压在榻上,闹了一晚还不肯走的。” 指尖拂过她锁骨,宽松的宫袍顺着嫩滑肌肤滑下,陶岁岁敏感地瑟缩和他兴奋探索如明暗两道火光交织,共同相撞在二人体内,熟悉的感觉,促使着陶岁岁脑子里闪回着一幅幅场景。 “噢?看来是想起来了。” 皇帝见她又羞又想躲的表情,在她耳边轻声道: “你今天说的,朕折腾人不够力气,那今晚,朕必定好好折腾。” 第一百一十七章 把人推倒了 是的,陶岁岁全想起来了。 她是怎么迷迷糊糊独自翻过窗子跑到万岁山来的,又是怎么趁着五分醉意把皇帝推倒的,还有怎么在他身上恣意妄为的,陶岁岁现在全想起来了。 偏偏皇帝此刻还慷慨展示她昨晚的战果,尤其肩头和背部,快成陶岁岁的专属猫抓板。 “你昨晚好凶,一边喊着朕狗皇帝,一边欺负朕。” 皇帝表情委屈,眼里却全是对接下来的兴奋。 “今天还要吗?朕陪你。” 陶岁岁婉拒:“谢谢哈,不用了,我......严微喊我回去吃宵夜......” 她刚迈出一步,脚下步子忽地凌空,还以为是醉酒,转瞬,眼里全被皇帝那张帅得人合不拢腿的俊脸占据。 “你走不掉了。” “朕忘了告诉你,咱们的共感有个好处,倘若距离太远,便会不由自主朝另一方靠近,从前是朕,如今是你。” 破案了! 难怪自己无论去哪里,皇帝就跟狗皮膏药一样成天贴上来,敢情全是这个共感惹的祸。 那如果自己回到现代,他岂不是能免费领取穿越体验? “不行的宿主,他只会在时空隧道里被活生生撕裂。” “滚!破坏氛围的东西!” 闻言,陶岁岁不免心里一惊,幸好自己没有着急忙慌便走,不然皇帝因为共感的原因莫名其妙死了,留下这么个烂摊子,只怕要引起国家动荡。 察觉到陶岁岁心里惊慌,皇帝将她又搂紧些。 “怕了?” 他似笑非笑,经过一夜探索,比往常更熟练找到她身上开关,不多时,怀中美人已泛红,攀升的体温配合急促喘息,诱他深入。 “别怕,朕不会对你这么凶,但是你可以更凶一点,朕很喜欢。” “萧钧也很喜欢。” 皇帝附身吞下她的呜咽,陶岁岁所感受到如烟花绽放般的颤栗,都如实反馈在他身上,抽离承纳,都在他精准控制之下,交叠的双影近乎同步到达巅峰。 *** 风停雨歇。 仅存的力气,被陶岁岁用作齿间的报复,皇帝肩上的痕迹只增不减,等尽了兴,她只觉身上黏黏腻腻的很不好受,想蹭干身上的汗湿,都懒得伸手了。 “嗤......” 皇帝笑着看她面色羞愤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只觉得娇俏可爱。 “动的人是朕又不是你,怎么先败下阵来了。” 严重怀疑皇帝挑万岁山,是早有预谋,否则宫里那么多地方能选,怎么偏偏选了个自带浴池的寝殿。 “陛下尽会欺负人。” 陶岁岁气鼓鼓地不理他,想要走向水池深处,脚下一滑,被人迅速从水里打捞出来。 “乖一点,弄湿了头发,今晚就没法儿睡了。” “臣妾还要留在这儿睡吗?” 她想起欢桃,不禁问道: “要是被人发现她不见了怎么办?被那人发现是我怎么办?” 耐心帮她清理着的双手,听到陶岁岁发问,忍不住手上一紧,又惹得她一顿打。 “反正她和你像,今夜又特地换了和你一样的衣裳过来,谁能认出来是你还是她。” “不要再提此人了,和你一起的时候,朕不想提起别人。” 但陶岁岁偏要问,而且是带着几分醋意在问: “在陛下心里,臣妾和她也像吗?” “既然今夜我和她穿着相似,谁知道在臣妾来之前,有没有人已经先尝了美味,臣妾不过是一点饭后甜点罢了。” 皇帝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快。 “不准你质疑朕,在朕眼里,她从来没有和你相似的地方。” 他将她抱起到榻上,细心擦干水渍,却在擦拭间,又悄然将某处唤醒。 管他黑的白的,全给他想成黄的! “看来岁岁是不满意朕刚刚的表现了。” “方才的事,再来一次好不好?” 陶岁岁羞得低声应允,掌心隔在自己和他腰腹间,防止意料之外的猛冲。 “那说好了,只能一次。” *** 萧钧,就是个大骗子!大魂淡! 陶岁岁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送回乾清宫了,只记得第二天起床时,严微和珍珠眼眶通红,像是哭过一样。 两人一抬头,见陶岁岁也是眼眶通红。 “小主别伤心,一定是那狐媚子勾引,才让陛下又临幸她的。” “您得振作起来啊,陛下只是嘴硬心软,对小主一定还有情谊的。” 额......她可能振作不了了,战绩太过突出,她跟皇帝都得歇两天。 “无碍,区区小贵嫔而已,等过几天皇上就会原谅我了。” 严微和珍珠重重点了点头,扶着她起身,问道: “小主可要洗浴,昨儿您又吃醉了,一晚上只顾着睡呢。” 陶岁岁下意识回答: “不用,已经洗过了。” 想起来这两人啥都不知道,此刻正疑惑望着自己,只好找补: “等晚上再说吧,天气冷,少洗一天也没关系。” 过两日便是她正式封妃的大日子,陶岁岁被皇帝关在偏殿,虽然没了自由,但能用来迷惑对手,也不失是个好法子。 其实更让他们紧张的,是万国朝贡的那天。 根据边境飞鸽传信,有他国的使臣在半路上被人绑架,也就是说,这群人里面,极大可能藏着不止一个偷梁换柱的假使臣。这群人都是不要命的,路上死了一个使臣,因为路途艰险,倒是能用意外解释,但若是死了一群呢? 陶岁岁不敢想,这得是多大的外交灾难,一旦事发,等于这个国家与周边各国的关系同时降到冰点,他们本就对这片辽阔肥沃的土地虎视眈眈,这样一来,就更有借口来分食了。 被禁锢着自由的日子确实不好过,除了吃饭的时候能偷溜到正殿,和皇帝一起大快朵颐外,其余时间都只能拘束在四方小小的侧殿内,想多看两盆花都不行。 偏偏狗皇帝最近政务繁忙,总是顾不上自己。 “姐姐,我来找您玩儿了。” 桃欢想进正殿被皇帝推了回来,转个弯儿,故意转到陶岁岁房门前。 “噢臣妾忘了,姐姐还不能出来呢,那该怎么办?陛下等会儿喊臣妾去游船诶,只有我和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