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白月光?我反手养个狼王》 第1章养一只弟弟 瞿明月浑身邋遢的混迹在人群里,她原本是想着找一户人家偷一身像样的衣服,然后再去找间当铺,把这具身体原本所拥有的那些金钗玉簪当了——她若是这一身邋遢的去,说不得会被人当做小偷吧?到时候怕是得惹一身是非。 虽说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她还不是熟悉,可谨小慎微一些,总不错吧?至少换一身干净点衣服,她还可以说原是自己的嫁妆,日子过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当了。 不过在听到大街小巷都有人敲锣打鼓的喊施家开粥棚,施粥救济的时候,瞿明月就决定先去吃一顿再说。她可顾不得什么不受嗟来之食,谁叫赶上她吃不饱好些天呢?有便宜不占是傻蛋啊。 她挤在人群里到还真像是个乞丐似得,好不容易轮到了她,这才看清施粥的人。是个姑娘轻纱蒙面站在一边,一边柔声让众人一个个过来,都有份,一边吩咐盛粥的婢女小斯盛满一点什么的。 听旁人的议论,这边是施家那菩萨心肠的大小姐。 瞿明月笑笑,不多话,伸手接过粥碗和白胖的大馒头。然后走到旁处去,享受这白来的一餐。要知道她醒来是在悬崖之下,这一个多月,可没吃上一顿像样的饭。 基本都是野菜汤——也亏她‘一身本事’,否则这初冬严寒的天气里,哪能天天找得到野菜去? 唔,后来这原身一身的伤好了些,能走的远点了,到有几次好运的找到了一些猫冬的小野鸡和蛋。那几次可谓是她最幸福的时候了——想她沉云帮大小姐,打小就是吃香的喝辣的,虽然后来遭遇不测,可也没过这样的苦日子啊。 刚啃完自己的馒头,还没来得及喝掉剩下的半碗粥,就见一伙人奔跑着向她这边来。她一愣,见那打头的一个人,约莫十二三岁的身高,也是浑身邋遢,跑起来还一拐一拐的,怕是身上有伤。 看他不停跑动却还小心翼翼护着手里的粥和馒头,明显也不比瞿明月好到哪里去。而他身后的那些,明显也是一群乞丐,共有三人,虽不是人高马大,可明显是成年人。 见到这般情况,瞿明月哪里还能不明白的?怕是这几个男人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却还觉不够,逮着个小孩便想要抢夺。 见此,瞿明月也不含糊,一口闷了碗中粥,碰的将碗摔碎。在男孩刚刚跑过自己身前的时候,猛地将手中的碎碗片射了出去。 三片碗片一片不落都击中了它们该打的地方,甚至因为碗片有些锐利,被射中的三个人或多或少的都流了血。顿时一片哀嚎。 就连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男孩,也惊讶的回头望去。 那三个大汉眼睛一瞪,自然是不肯吃这个亏的。男孩明显已经精疲力尽,吃的就在嘴边,这时候跳出程咬金,他们怎能轻易放过瞿明月? 而且瞿明月虽然穿着破烂,可手脸却是洗的干净——虽然并不能洗澡,可瞿明月却不能允许自己用黑黢黢的手去拿吃的。 不过洗脸时,她看清楚了自己的容貌,所以虽然不能忍受脏臭而洗了干净,平时她却是低着头乱着发掩藏面目的。毕竟她如今的这张脸,虽不能说国色天香,却也是极其妍丽的。 这不,此刻她抬了头露了脸,对面这个大汉,哪有一个还能保持清醒的? 这可让他们高兴死了,不但等会儿抢了吃的能吃的饱一点,竟还又如此的艳遇,这怎能让他们冷静? 男孩显然也看清了瞿明月的面目。起先是因有人帮他的一喜,随即是被她容颜震到的一惊,再看到那几个大汉的神色,脸色顿时一沉,紧咬着牙,似乎再做什么两难抉择。 然后不过几息时间,就见他一咬牙一跺脚,几步跨到瞿明月身前,挡着她与三名汉子对决。 “漂亮姐姐你快走,走!”他每一个字似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瘦小身影,瞿明月勾起嘴角一笑,这孩子果然自己没有看错啊。瞿明月对这几个大汉并不太在意。 不说他们本就不人高马大,就算他们再健壮一些,以她的手段也能脱身。实在不行,还有那条速度奇快的小蛇呢。 说起来,当日,她也可以说是因祸得福吧? 在崖下的生活凄惨到什么地步,简直不是言语可以描述的。 一日她拖着干柴和零星的食物回山洞的时候,却发现一条冻的硬邦邦的小蛇。她也就想着,要么救它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么就给自己添个口粮。把它抓回去放在了火堆边上,可是直到她困的忍不住睡过去,那小东西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就等着第二天喝蛇汤。 然而在瞿明月熟睡的时候,这条蛇却自然的演绎了一出‘农夫与蛇’的戏码,让瞿明月恨的牙痒痒。又恼自己蠢得要死。 所以当时瞿明月死也要拉它垫背,却不想虚弱的身体只能让她与它眼对眼。当瞿明月心灰意冷的以为吾命休矣之时,这条蛇却又意外的,不知从哪衔来一颗黄豆大小的药丸,人性化的喂到她的嘴里。 吞下那豆子大小的药丸没过一会儿,她浑身就时热时寒,好一番折腾。而她也默念起外公教她的法决,进行养气修炼。 其实说实话,外公教的养气决她虽一直练着,可却并没有练出什么气感来。唯二让她坚持下来的原因,一个是因为外公要求,二个就是她曾经盘坐着修炼了一晚,起来之后并没有腿脚酸麻的不适感,由此她才能不放弃。 等她在崖下醒来,发现新身体满是伤痛无法动弹的时候,也是练习养气决,才找到一线生机。 而这一次,却不是再无气感。而是觉得体内有一股气喷薄汹涌的要将自己撑裂! 瞿明月不可谓不慌了神,可当时的情况她除了接着运气,死命的扛着,可真的没有第二条路。哦,或者可以选择死。只是她怎么可以轻言放弃? 忍过来之后,她一身疲惫,神智却十分的清醒,体内流淌的犹如小溪的气感也是真实存在到不需要她去特意感觉——难道她吃的是什么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灵丹圣药? 她有时不免暗搓搓的想,这样她是不是就天下无敌了?故事里都是说,掉下悬崖的主角命不该绝,获得奇遇,从此就一统天下了。 不过到底她的身体还没痊愈,需要调理。至于调理好了之后真的去争霸天下?算了吧,如果喜欢这些,她前世就可以做了。她到底还是比较喜欢闲淡的生活。 瞿明月心里思绪乱转,却还很自然的拍了拍身前瘦弱的身子。不过即便她已经放轻了动作,却还是差点拍的小家伙一个踉跄。 “没事没事。”瞿明月赶紧扶了一下小正太,然后安慰他,可显然小正太信不过她,眼里满是焦急和催促。甚至瞿明月觉得,这小家伙已经做好了让她先跑,自己贡献出吃的,再被打一顿的准备了。 瞿明月笑弯了眼,就更加让众人痴迷,那三个大汉更是淫笑着想要向这边扑过来。 小正太被他们一惊,回过头来一咬牙就要冲上去,准备用手里的粥和馒头砸他们。都到了这种地步了,那无论如何也不拿食物喂这些家伙了,大家一起吃不着。自己拼命也要咬这些家伙几口才解恨。 却不想一下子被瞿明月拍着肩头,生生拽住了他前倾的身子。 瞿明月自是早有准备,见几个大汉冲过来,一抬手,缠着她手臂的那条小蛇就爆射而出,只见一道白光,三人还未反应过来。 待眼前看清时,就见一条蛇正昂着尖尖的脑袋,盘在小正太的头顶。 小正太显然也是知道自己头上多了一个外来客,刚想伸手摸摸是什么东西,就见一截蛇尾巴垂了下来,顿时整个人都吓僵了。还好小蛇只把他脑袋当做‘落尾点’,已经慢慢游到了瞿明月的肩头。 这时,三个男人才感觉脖子上有一阵凉意。不由的本能抬手一摸,顿时手上沾染了绿液不说,似乎觉得颈间也传来了刺痛。 三人顿时一慌,这是,这是给蛇咬了啊!这条蛇怎么这么快的速度! “呐,现在还有救,再来一口,就没救了哦。”瞿明月轻声开口,声音柔柔的还带着笑意,可在几个大汉听来这跟催命魔音又有什么区别?顿时嗷嗷乱叫着逃跑,那被鬼撵了的样子不可谓不搞笑。 瞿明月笑的乐不可支,小正太却还明显很是担忧。他可没想过要闹出人命啊。 看着望着自己,明显很是担忧的小正太,瞿明月又不厚道的笑了。仔细看这小家伙,长的还不错呀,五官清秀的很,再配上这瘦小的骨架,那可就更让人心疼了。 “放心吧,白玉刚刚只是蛇牙划破他们的皮肤,没咬他们,他们根本就没有中毒。”简单解释一句,瞿明月再不多说,也将那几个人抛诸脑后。 至于这条智近乎妖的小蛇,瞿明月自见它非得自己给它取个人名之后,就决定轻易不要惹它。 而对于这条蛇这么的灵性,瞿明月也无法解释,甚至它很多神奇的地方,就连瞿明月都还没挖掘清楚——不过有一点她十分清楚,这条蛇智近乎妖,连自己的名字都会选。瞿明月本是要叫它吸血蛇的,这多贴切啊,可它一听这个就昂起头想要咬她,最后不得取了一个白玉这个人名,才见它盘起身子,似乎很满意似得。 所以瞿明月十分明白,哪怕这条蛇跟着她,也比较听她话,可也还是轻易别惹它不快比较好。 小正太一听这话,连忙点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啊。想着,却又犹豫的望着瞿明月。 “怎么了?”他这一脸我有话说的样子,瞿明月自然要贴心的询问一番。 “我,我得赶快回去了,弟弟还等着我,他好几天没吃饭,又,又生病了。我,我……”小正太踌躇着,说道,“姐姐你也快走吧,不然的话,他们发现没有中毒,要回来找你……” 在他看来,虽然姐姐带着小蛇很是厉害的样子,可是架不住人多啊。等那些人反应过来小蛇没毒,还不知道要怎么来对付她,所以这是非之地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而他再看瞿明月的衣着,想来也跟他是一样的。当然,他觉得瞿明月一定不是乞丐,乞丐哪有长的这么好看的,皮肤还这么白嫩嫩的。只不过,姐姐一定是跟家人走散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找到回家的路了。 不过他还是想请瞿明月去他住的地方休息一下的,哪怕他只能住破庙。可也比瞿明月在这城里晃悠,又被那些家伙看见的好啊。总之先躲躲为妙。 可姐姐仙女一般的人物,会不会嫌弃他那破庙? “你还有弟弟?生病了?是什么病,那我去帮他看看?我会点医术的哦。”瞿明月到没想过问请没请大夫什么的,你问一个小乞丐请不请大夫,这不是明白戳人伤口嘛? 而她也会一些医术,不如跟去看看,说不得能帮一些忙。这孩子一看就是吃了不少苦的,还要照顾弟弟,想来也是离了父母的,不然怎么这么被人欺负?同是离了父母的孩子,瞿明月不由的想多照顾一些。 而且说实话,她初来这个世界,孑然一身,也想找个伴儿的。这孩子脾性又好,她不免多注意几分。 “好,好。”只见小家伙听了瞿明月这话,又惊又喜的只点脑袋。这仙女姐姐不但愿意跟自己去破庙,甚至还说帮弟弟看病,这可好了。弟弟病了好几天,可他没有钱,看弟弟那么难受,他甚至只能偷偷去哭,什么都做不了。 只怪自己太没用。 心里想七想八,可脚程却是不慢,甚至欣喜都忘了其他,直拉着瞿明月的手,一瘸一拐的跑了起来。 瞿明月看着这小家伙浑身都冒着高兴的泡泡,不自觉也勾起了嘴角。 但她原本以为小家伙出现在这里,那么那个生病的弟弟,也不会离的太远。然而她还是小看了这个孩子的‘脚力’,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怎么可以走的这么远? 他的脚步还急。 只是,即便这么紧赶慢赶还是迟了几分,让小孩儿盯着那人影愣愣的不知道说话。 第2章你还有姐姐啊 看小家伙这么焦急忙慌的样子,瞿明月心里是又心疼又好笑。不免拉住了他,让他把粥碗馒头护好,然后揽住他的肩头,飞奔起来。 瞿明月修习养气决初有成效,她觉得她体内那股气,也可以说做内力了。虽说她还不知道该怎么施展出来,可从她多次的实验看来,跑的快还是轻而易举能够做到的。 小家伙一声惊呼,看着自己身边的景象倒退飞快,不由的惊喜连连。果然是仙女姐姐呢,会飞的。 其实瞿明月此刻也不过是速度快了些,一步两三米吧,连武侠电影里那些飞檐走壁的本领都没有。也只有这个此刻已经对瞿明月盲目崇拜的小东西,才会觉得这是神仙般的技能。 顺着小家伙指领的方向,以瞿明月的速度还是在快一刻钟过后才远远看见一处破败的建筑。等近了,这才发现,是一处破庙。 里面三三两两聚集着些人,有老人有妇人,也又不少小孩。可都各自为政,不怎么干涉其他人。 对于瞿明月的到来,抬眼看了几下,便又各自低下头,或坐或躺,总之怎么节省力气怎么来。看不少人身前都放着一个碗,依稀是今天施粥的那个,瞿明月也便明白,这些人也去了粥棚。 如今是吃过了,休息着,节省体力。省的晚上再出去的时候,没了体力乞讨。 而且天气越来越冷,怕不日都有下雪的可能,他们还哪里敢乱碰乱跳——即便那样会暖和的多,可也饿的更快,而饿了就不单单要面对冻死的局面了。 面对这般情形,瞿明月并没有多话,即便是天.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场面都时有爆料,在这古代,她又非当权者,又哪来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 跟着小正太到他的那一亩三分地,靠近角落的地方与其他人所处之境一般无二,成堆的枯草已经是他们能够防寒的最后手段。可唯一不同的是,其他草堆上的人即便不动,却依旧有呼吸。 而面前的不过五六岁大的孩子,此刻却是面色灰白,瞿明月不用去看,都知道这孩子已经去了。因为再冷,活人的身体也不会这般‘散发寒气’。瞿明月一时竟不忍靠近。 但小正太却是不知真相,兴冲冲的跑过去,嘴里喊着弟弟起来吃东西。触手一片冰凉,他也没多想,他们穿的不多,没有被子,哪个人身上不是寒露霜气直冒的。 可在喊了几声小孩一点动静没有,甚至他推了推他,也不动,心里顿时就慌了。眼泪先一步流下,可手里嘴里却是不放弃,不停的推,不停的喊。形容着他手里的馒头米粥多香多好吃。哪怕他早就饿了馋了,却也没有喝过一口。 瞿明月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揽过他的肩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以表安慰。或者两个人算是互相慰藉吧,因为此情此景,不免让她想起自己父母和外公去世的场景。 甚至她连将外公好好安葬都没有做到,不过刚进了墓园,就被人埋伏刺杀了。若不是许褚,她大约连死都不明白为什么被杀吧? 良久,瞿明月实在是再听不得他悲切切的喊着弟弟,便说了一句,“你还有姐姐。以后,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你是一个人,姐姐也是一个人,但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有一个家了啊。” 这些话并不是瞿明月说来煽情的,而是她此刻真心所想。她来到这个世界,独自一人生活了一个多月,起初养伤并没有时间想其他,可自从遇上白玉,有了白玉的陪伴,她的心就越来越不满足了。 她害怕孤单,那简直会把她逼疯。好多个夜晚,她都唠唠叨叨的跟白玉说话,哪怕它并不会回答。 只是让她因为怕寂寞就随便找个人,却又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可如今这孩子不是正好么?性格品行她都看的上,而且同样孤身一人,姐弟二人日后找所房子过个简单的日子不就好了么? 将弟弟埋葬之后,两人一直呆在坟前直到月朗星稀。气温越来越低,瞿明月便不得不强硬的拉起小家伙,不能再呆了,不然怕是他俩也要冻死。 两个人在破庙里凑活了一夜,比山洞里还冷,至少山洞里瞿明月还能生火取暖,可在这乞丐窝里,除了大家一起拾柴火在正中央点了一个火堆之外,其余地方都默认不准生火的。 因为他们人多,都是睡在枯草上,若点的火堆多了,烧着了怎么办? 而小正太跟他弟弟两个人年纪小没个大人照拂,分到的地方这么犄角旮旯,哪里还能感受到一点热气?全靠两人互相抱着才能取暖。而天色将亮未亮之际,瞿明月不由叫醒了一边发抖一边沉睡的小孩。 一来是她想早点进城,实在是受不住这冷了,二来嘛,自然是这个时候方便干点那啥事儿! 两个人终于在天亮时分遇到了一户人家。这条路昨天走的急,瞿明月并没有细细打量,不过据小家伙说,大概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差不多就能到城里了——是指正常走路的速度。 本来瞿明月是觉得应该去‘偷’一件衣服的,不过现在带着小孩,可不能做坏榜样。于是两个人打算,向这户人家买一身旧衣赏。虽然两个人都没钱,不过瞿明月有首饰啊。 她从凤冠上揪下来一小片金片,一身旧衣赏总归是能买的到了吧? 说来,瞿明月一开始就没问过小孩的名字。后来他哭的那么伤心,瞿明月就更没机会提及了。这一路上,她才终于有机会开口询问。 可得到的答案却让她哭笑不得。这孩子还不大记事的时候,就已经落难,是被一个老乞丐捡去养的。后来他十一岁的时候,老乞丐又捡了弟弟,只是还没养几年呢,老乞丐就死了。 而小孩今年竟然已经十五岁了,实在是出乎瞿明月的意料。 两个孩子都没有名字,老乞丐在的时候,一个叫大小子一个叫小小子。只剩他俩的时候,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弟弟。 瞿明月心里叹口气,面上却不表示,反而笑嘻嘻的问他,“那你现在是我弟弟了,跟我姓怎么样?唔,要叫什么名字好呢?” 虽是问话,却根本不等小孩回答。反观小孩,原本悲戚戚的脸,也不免有了笑意。他不但有了姐姐,还会有名字了。只是,如果他能早点回去,也许弟弟也会有名字的吧? 看小孩面上的神色,瞿明月哪里还能不知道他念想着什么。只是这种事,还是需要时间来冲淡才可以。就如她,不也是念念不忘着么? “就叫冬炎好了,又简单又好记。我们虽然实在寒冷的冬天相遇,可是有彼此互相扶持,冬天也热情如火炎如夏日,怎样?”瞿明月摸着小孩的头,给了一个名字。 “好。”瞿冬炎扬起脸,笑的合不拢嘴。他不识字,不过哪怕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哪两个字,可他喜欢姐姐告诉他的这个意思。这个冬天,真的不冷了。 两个人在这户人家终于打开门的时候,略微有些不自在的说出了来意。瞿冬炎是因为长久以来的自卑,一时改不了。他除了乞讨,根本不敢跟人打交道。甚至他乞讨时,时常都说不出什么话来,全都是那些人想给一点是一点。不给,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央求。 而瞿明月则是面对这大娘的打量,实在是有些尴尬。她毕竟是成年人,而且生活在二十一世纪那个大杂烩的世界里,什么样的眼色没见过。 此刻大娘这眼眸里的意思,很明显是见她皮肤雪白细腻,却穿着乞丐的衣服站在她家门前,她以为是有什么骗子上门了吧。 直到瞿明月拿出一小片儿金片,态度诚恳的说明来意,大娘这才打消疑虑。 “哎呀,一身旧衣服,还说什么买不买的,你这金片儿都够买一身新的棉衣了,何况我这掺麻的旧衣服。”大娘热情的给了瞿明月两人两套洗旧的衣服。 说不上合身,也并没有特别保暖。不过比两人之前的,可不知道好多少倍了。 “大娘您心善。”瞿明月说着,却还是把金片儿推过去,“这金片儿您还是收着吧,就当是给这三位弟妹买些零嘴吃的。” 这一户人家,男的应该是个猎户,可以看见家里不少有些皮毛——不过都不是特别好的,想来好的都已经卖掉了——但即便是家境还过的去,瞿明月也不愿占这个便宜。 说完就赶紧拉着瞿冬炎跑了出去,大娘可追不上她的速度。跟出来大喊,也只见两个人的背影,远远的淹没在官道上湿冷雾气中。只得笑笑回了屋里,对手中金片儿是真是假倒没那么在意,就算被骗也不过两身破衣服罢了。 两个人进了城,瞿冬炎便带着瞿明月找到了当铺。他虽不识字,可到底在这城里乞讨多年,哪里是别人典当东西的铺子,他还是分的出的。 “掌柜是担心我与弟弟年纪小了,给的银子多了搬不回去么?不用担心的,您别看我们身子瘦,可劲儿大着呢。”瞿明月嘴角挂着笑,这掌柜的明显是欺负她俩一个女孩一个小孩,死命的压价。 就算她再不懂这个世界的价格兑换,可说她手中的东西成色不错不说,就是单金子剔出来都有十几两重,结果只值五百两银子么? 她这可是首饰,有做工的。再有其他的配饰,还有这金镶玉的镯子。这是逗鬼呢么? “哎呀,你这小姑娘,这再小的劲儿,银票子可都是能拿得动的。只是你可真的别再嫌少了,我可已给的不少了啊。不然这样,再给你加五十两。还是看你们俩小孩,实在是可怜。怕还等着这钱救急呢吧。” 瞿明月见对面这老板笑面虎的样子,也不恼,轻笑一声,拿起桌上的包裹转身就走。 “哎,哎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啊?”掌柜见瞿明月竟不答话,反身就走,不免伸手拦住她收拾包裹的手。这些首饰无论手工质地都是一等一的,他就是转去京里卖,刨去路费他都还能赚一大笔。 “这货自是要货比三家才能看得出好坏,不是么?”言下之意,这好货当然是价高者得。瞿明月不顾阻拦,笑着强硬的收起包裹,拉着瞿冬炎便走。 不过这一次,掌柜的却是不动如山,并不阻拦。 瞿明月也不甚在意,好东西还怕没人要么? 可等出来,问瞿冬炎哪里还有当铺,瞿冬炎却是不知道。等瞿明月一番打听,这才明白这掌柜的为何敢这般,因为这城里,只此一家当铺。而隔壁城的,要走三天。稍微离的近的府城,也有近两天的路。 这一家独大的气焰,瞿明月可不准备助涨。她想着就算花一两天的功夫,去府城里把东西买了,能得更多的前也是值得的。 即便是值得这所谓的两天三天的时间,是以马车行进的速度计算的,她都没有放弃。 可当她与瞿冬炎走到南城门,准备向府城赶路的时候,她却猛然察觉身后的异样! 第3章被盯上了 察觉身后的人在跟踪自己,瞿明月并没有表现出异样,不过她也不想赶去府城卖东西了。此刻他俩明显是被人盯上了,此去府城路途遥远,若是她自己一个人还安全些,可带着瞿冬炎,若是有一丝疏忽,她怕是得悔死。 “姐姐,怎么不走了?”瞿冬炎见瞿明月突然停下来,不免疑惑。 “咱俩还没买干粮呢,这半夜要是找不到住的地方到能凑活一下,可没吃的怎么办?”瞿明月笑着说,然后便拉着瞿冬炎往回走。 瞿冬炎一愣,他们怎么会有钱买干粮?好吧,虽然他已经见识过瞿明月的家底,应该很有钱,那掌柜开价五百两姐姐都没卖呢,那那些东西得值多少钱啊。 可是毕竟他们现在没有卖掉东西,哪里有现银了啊?他刚想问,却感觉姐姐捏了捏他的手,随即便听她说道,“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最好再买身厚一点的衣服,明天再去府城。唔,如果有车搭就更好了,你说是不是?” 看瞿明月说的眉飞色舞,瞿冬炎连忙点点头。他虽然没有见过多少市面,可是到底不是傻子,瞿明月那么捏的他的手,明显是让他附和她的话,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对瞿冬炎的机灵,瞿明月那是相当的高兴,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害的瞿冬炎立马闹了个大红脸。逗的瞿明月一阵大笑。 两人又再次进了城,不过瞿明月并没有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去找店面买吃买喝。她找的,是卖首饰的店面。 小二见两个人穿着虽然不怎样,可也没真的赶走他们。毕竟这县城里,多数还是做农家妇人和一些丫鬟,甚至是青楼女子的生意的。 因为这城里的有钱人家,那是有数的。而那些夫人小姐,又少有抛头露面,多是让掌柜的带着时下精品去送去府里挑选。偶有出来的,也是轻纱蒙面,直接上了三楼去。 当然,瞿明月到这里来,可不是买首饰的。她手里的都没卖出去呢。 既然当铺这条路走不通,她不如卖给首饰铺子咯。反正她这是首饰,直接给首饰铺,还得了当铺从中赚的那一笔呢。 不过,她还是要先观察一下这些首饰的品质。若是老板不收她的首饰,她得想个什么法子。 打量良久,等她上了三楼的时候,显然小二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了。一来是她到现在不曾表示过要买什么,二来在小二看来,一楼二楼的都买不起,那三楼那些给小姐夫人的高档货,她就更是买不起了。 不过好在没有赶她走,瞿明月也便不甚在意了。 “小二哥,能麻烦喊一声你们掌柜的么?”瞿明月轻声细语。 这一抬头,小二才看仔细了瞿明月的面容,没了头发的遮挡,再加上这声音,小二哪里还有之前没做成生意的不满?连笑着应了一声,去喊掌柜的了。 掌柜的本还以为是有大生意,却见一个穿着朴素,甚至可以说破旧的背影,心里不免有些不高兴。狠狠的瞪了一眼小二,不过面上还是温和的,走上前与瞿明月搭话。 “不知姑娘唤我来是有何事?是这楼里没有看的上眼的?”其实掌柜的这话,可以说是抬举,也可以说是鄙夷,不过瞿明月都是不在意的。 她只要达到她的目的就是了。 她问,“不知掌柜的可有兴趣看看我这包里的首饰?” 说完还不顾掌柜的回答就把包裹放到桌上打了开来。她一路看这楼里的东西,就是要做这么一个比较,此番看来,她的东西可以算的上是上上之品了。至少在这栋楼里,是。 掌柜的本还想着维持礼仪,告诉瞿明月他这首饰楼是往外卖东西的,从不买。至于货品来源,他们是有自己的铸造师傅的——他们可是有名的老字号首饰楼了,很多城镇都有他们的分号。总楼更是坐落在京都。 但是在挡眼扫到那凤冠头面的时候,他就是一愣。这东西,他以做这一行这么多年的经验作保,绝对是独一无二的高档订制品。 而且,他还能看出几分熟悉的味道来。好像……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又凑近了几分去看。甚至连跟瞿明月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这样子不可谓不失态。 可他也顾不得,如果真的是那位大师的作品,那可真是不得了了。这一套首饰,都可以给他这个分店做镇店之宝了。甚至哪怕送去府城里,那也同样是镇店之宝的存在啊。 瞿明月也不在意,反而掌柜越看中,她就越有资本谈高价不是么? “咳咳,不知姑娘这套首饰,是怎么来的?”掌柜的半晌才握拳抵着下巴假咳了几声,缓一缓自己的尴尬和激动。这真的是那位大师的作品啊! 不过这东西的根底他还是要问一问的。 “掌柜不必担心出处,这原是小女子的出嫁时的头面,不过掌柜的怕也是看出来了,若不卖了它,我怕不是冻死,就是饿死了。”瞿明月也不隐瞒,只是要她学着古人的说话方式来介绍这东西,还真的难为她。 她思前想后的,这句话却还是有些漏洞。 不过此刻就算掌柜的听了出来,也不甚在意的。近来也没传出什么谁家丢了这么一套头面的,想必眼前姑娘说的都是真话。再者,就算不是真话,这套头面他也得拿下来啊。 至于未免后患,他得用点手段了。 “姑娘怎么想起到在下这银楼里来卖首饰呢?这不是去当铺里,更方便些么?”掌柜的心中思绪不表,只叫小二给瞿明月二人上茶。 瞿明月也不急,坐下喝茶。这掌柜的若不真想买这头面,又怎么会留着他们二人详谈?现在不表示出来,怕也不过是想压价罢了。不过瞿明月也有跟他讲价的心情就是了。 “这毕竟是小女子的嫁妆,又本是不俗之物,小女子怎忍心将它贱卖?自然是要找一个珍惜之人的。”瞿明月话中的意思,不外乎是当铺的价钱太低,属于贱卖。而掌柜的要买,自然要给一个‘珍惜它’的价钱。 掌柜的也是老江湖,这点话也是听的分明。再看瞿明月笑盈盈的眸子,不免也勾起了嘴角。跟聪明人说话,还是不要这么拐弯抹角的好,不然被这么话里藏针的话刺了,还不能表现的疼,还真不好受。 “如此,我与姑娘明人不说暗话,这东西我看着喜欢。也看得出它出自名家之手,是秦大师的作品。”说到这里,掌柜的呷了一口茶。 而瞿明月虽不知这秦大师是哪位名家,却也只是但笑不语,表现的她好像早就知道一般。 掌柜的见瞿明月不说话,便又说道,“不过虽然这东西出自秦大师之手,是独一无二之珍品,可它冠面上却有一丝损伤,如此,我便只能出一万五千两买了。”掌柜的在心底估算着自己能够动用的资金,给出了一个价格。 旁边的瞿冬炎已经听傻了,他连五百两都没见过,现在却听到姐姐的东西要卖出一万五千两的价格,这简直,简直……这是五百两的多少倍啊。随即他又是很不高兴,因为如果不是姐姐厉害的话,那那个当铺老板,得坑他们多少钱走了? 瞿明月见瞿冬炎面上表情,便知道他此刻想的什么,不甚在意的拍拍他,示意他不要在意。 “我来跟掌柜的谈,也是诚心诚意想要卖掉,毕竟我是真的缺钱用。”瞿明月直白说出自己的难处,显然是不怕掌柜以此压价的。而掌柜的却也能听的出来,她是诚心卖,却没说诚心卖给他。他更明白,这城里虽他一家银楼,可识货的,却不止他一个。 他不由的接话道,“至多,也就能给姑娘再加一千两了。我这店面也就这么大,生意虽然不错,可我也只是这么一个掌柜的,这已经是我能动用的最大限额的银钱,所以……”后面的话,掌柜已经咽了回去。 他真的是说不出忍痛割爱的话来。 瞿明月却是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掌柜的话,小女子自是明白的。一万六千两,小女子也非是不愿卖,不过是想跟掌柜的做一笔长久的买卖,不知掌柜的意下如何?” 既然掌柜的又给加了一千两,瞿明月自然也不会推辞。不过其他的事儿嘛,也是要说的。 一万六千两,瞿明月不知道当下的消费水平,所以并不能估价到底能用多久,可看掌柜的能用这么多的钱来买一套首饰,她也不得不想想这个时代的物价。 而且就算这一万六千两是很多很多,可到底是有数的,她总不能抱着这钱坐吃山空吧?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谈个生意,或许不能赚多少钱,可总归会有进项。 掌柜的却是一愣,不知道眼前这姑娘又有什么主意。在他看来,这可不是面上看上去的一个二八年华,甚至可能还是刚及笄的小姑娘,这姑娘怕是哪个大家族里出来的。手段高的厉害。 也是,若不是大族子弟,怎的能配上这么一套头面? 所以对她提出来的这个‘长久’的买卖,他也起了兴趣了。 第4章一起洗个澡? 掌柜的细问到底是什么生意,瞿明月却是不再说,只问掌柜的有没有纸笔。 这哪能没有的?连忙让小二送了过来,掌柜的紧张又期待的望着。可瞿明月却是犯了难,她倒是会些素描,可谁见过用毛笔画素描的?再细的毛笔也不行啊。 见掌柜的小眼神,瞿明月不免有些尴尬。不过好在她一眼瞟到屋里角落里的炭盆,幸好是大冬天的,找根炭,总是很容易的。 便让小二给她拿一把刀和一块炭来。这下别说小二,就是掌柜的也是彻底懵了。这又是纸笔又是刀和炭的,到底是要干啥? 瞿明月却不去看他们疑惑的眼神,也不顾一手的炭灰黑漆抹乌的,直削出一根细细的炭条,这才擦了擦手,在纸上画了起来。 或许她与现在的人审美上有些差别,或许她以前并没有专业学过珠宝设计,可是她会画啊,就她见识过的那些珠宝,哪个不是精品?而且对这些古人来说,哪个不是新颖的样式? 不过考虑到审美和制作工艺,瞿明月没有画出太古怪的,而是中规中矩的选择了黄金首饰的样式。画了一条黄金项链的款式,以现在的水准,大约是能做出来的吧。 但就这已经让掌柜的眼前一亮了。不由的拿起纸来细细观看,啧啧称奇。 “姑娘巧手啊,这样式在下都还没见过呢。”不过虽然满意,掌柜的却还没往‘是瞿明月原创设计’的方面上想去。 不过虽然说这确实不是瞿明月原创,而是她曾经的一个项链样式,可在这个世界那是首次出现并且独一份啊,怎么也不能让掌柜这么‘误会’啊。 所以掌柜的故意不提,瞿明月就要故意提。 “小女子献丑,能入得掌柜的眼,是小女子的荣幸。小女子闲时还想了些其他样式,不知掌柜的可有意接下小女子这笔生意?” 掌柜闻言一愣。知道瞿明月是误会了,他是真的没往这方面想。毕竟瞿明月可就十三四岁的模样,他怎能想到有这般的天才?那些业界大师,就算不是花甲年岁,也都过了而立之年了啊。 不过听瞿明月的话,掌柜的也是反应极快,连忙笑脸应答,“自然是有意,有意的。我们这字号可遍布大江南北,姑娘这图纸,即便是传回总楼里去,我们大老板看了也得叫一声好来。能与姑娘谈这笔生意,那可是蔽号的运气。” 而恰在这时,传来一声轻轻柔柔的声音问道,“齐掌柜得了个什么样的好图纸,不知能否给小女子一睹为快?” 这时掌柜的才想起来,因为瞿明月并没有明确表示要说什么生意直接要的纸笔,而他之前看首饰也是在这三楼看的,又被秦大师的作品刺激到了,所以到现在他们还站在三楼,倒是谁也忘了要去厢房里再谈生意的。 再说这出声的女子,原来是这城里首屈一指的富户施家的大小姐。 “施小姐要看,自是可以,只是这图纸是这位姑娘所做,所以……”掌柜的自然不想得罪施小姐,但这图纸他还没谈好价钱,自然不能擅自做主。所以只能把话头引给了瞿明月。 瞿明月也不甚在意,若是施小姐看了喜欢,想要直接定制,那不证明她的图纸更有市场么?那掌柜的还不得加点价格? 所以瞿明月接过掌柜手中的图,就递给了施小姐,报以一个轻柔的微笑。 随即可见施小姐眼睛一亮,显然是很是喜欢这个项链。 “掌柜的,这图纸不知您可否忍痛割爱,小女子实在是喜欢。”施家小姐这意思,明显就是要买下这图纸,让这链子,只得她有,旁人再也不能佩戴。 掌柜的不由一愣。说实话,他自是不舍的放的。就算施小姐买下图纸,说不得还要拖他楼里来做,可那就只能做一份,他挣的也不过是些手工费。可若是他买了图纸,做出大量的数量,虽不及独一份来买的高价,可是积少成多,卖到大江南北去,他也能赚不少啊。 他实在不愿放手,可却又不能得罪施家。这可十分难办,他不由的望向瞿明月,显然有看瞿明月卖给谁的意思,笑的温和。 而瞿明月面对这么个笑面虎却也是不惧,自是笑意盈盈的,在两人之间周旋,要保证两人都不得罪,而自己的利益也要最大化。 瞿明月要做生意,自然是不会那么简单的把图纸卖出去,图一个一次买卖。她要的,可是分成,不然你这东西买了千千万万金,她只收一份图纸钱? 所以,买她的图纸很简单,她不收买断价。而是每卖出一分首饰,给她一成利。别小看这一成利,她相信从她手中流出的图纸样式,这位掌柜的可不会只定个三五十两的白菜价。 而她一张图,也并不只说只能做一种材质,而是除非不可为之,否则都要以银、金、玉三种材质各做一个档次。 掌柜听她娓娓道来,一时间都丢了自己的声音。直到瞿明月说完,他都忘了回话。 什么叫一式三样?什么叫出厂编号?相对于这些,他都已然忘记瞿明月商谈的索要一成利的事儿了。 他是个商人,而且是个目光不算短浅的商人,自然明白瞿明月所说的话之中的商机。若是成事,那他大赚一笔是小,而是他在店里的地位就得一跃三尺了。 只是这般大的事儿,他可真不敢轻易做主。 “不知道姑娘能否给在下几天时间,待我将这事儿告知东家知晓。姑娘要的也不是一刀子的买卖,若此事过了东家的面,敝店几十家分号一起行事,姑娘这一成利,也就颇为壮观了。”沉吟片刻,掌柜这般说道。 呵呵,明明是自己做不得主,却还一副为她考虑的样子。瞿明月心中笑笑,却并不戳破,他说的也并未有错处不是么?既然能大赚一笔,那又何必推脱? 她如今有卖了那头面的一万六千两,还能多等几天都不得了? 瞿明月笑笑点头,揣过图纸和一万六千两,拉着瞿冬炎志得意满的出了银楼。感觉空气都没那么冷冽了呢。 至于施家小姐?自然是让瞿明月一张巧嘴,以首饰做出来后,予小姐投一份编号的那一件儿,如此,在千万人中得头一份,可不是万里挑一的好兆头? 当然,瞿明月可没点破这是在‘掌柜的同意她的要求,会买下图纸制作’的这一前提下。 这样一来,怕是不用她催,这施家小姐都要不时的过问一下掌柜的他家东家的意思。 而现在瞿明月首要做的,自然是拉着瞿冬炎shopping! 买衣服!那必须是最好的,最保暖的,最看的上眼的!而两人一人买了三身,却也不过画去六百余两,平均不过一百两一套,瞿明月还是比较满意。 也大致了解了一下当下的消费水平。至少这城里的水平,了解了一下。 他们这几身衣服,都是那些大家小姐和夫人才会选的料子。所以要价高些,瞿明月还特意看了一下那些普通的棉衣,一百两都可以买六七身,这可都是成品。更别说那些最次的掺麻的衣料子。 但这些对瞿冬炎来说,可就都是天文数字了。看他对待那些衣服的神态,那可真是宁伤肉不伤衣,瞿明月看的又好笑又实在心疼。 不过她也知道这并非一时能改过来的心态。而且,这般珍惜物品的心态也并非全然不好不是么?只是需要再稍稍端正些。 两人第二大事情,自然是趁着天还没黑,赶紧找一家客栈。要上热水,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今晚有个好睡眠! “怎么了?”拾掇好等会儿要换的衣服,又试了一下水温,瞿明月就见瞿冬炎有些踯躅的站在那儿? “到底是你先洗,还是我先洗?又或者,你想跟我一起洗?”看她给找好衣服,小孩却还是不动,瞿明月不由的站到眼前,抬起他低垂的小脸蛋。 只见上面红彤彤一片,听了瞿明月的话更是脸色爆红,红到了脖子!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了一般。 半晌,才嘟囔一句,“姐姐洗,我看门。”然后逃也似的跑到屏风外,坐在凳子上身子却像是被绑在扁担上。身后传来瞿明月的大笑,瞿冬炎狠狠的咬着唇,姐姐真坏,尽笑话他。 瞿明月也终于良心发现没再调笑瞿冬炎,泡在热气腾腾的木桶里,那感觉是整个身体的毛孔都在呼吸了一般。舒坦的甚至将整个头都沉到水底,熨烫的呻吟出声。 简直没有更赞。 瞿明月就这么泡着,迷迷糊糊都做起了美梦。可这就急坏了等在外间的瞿冬炎,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了?姐姐不是出了啥事了吧? 第5章俩黑户 瞿冬炎一时着急忙慌的都忘了在外间喊一声,跑进来的动作还因为着急撞到了挂着衣裳的架子,哐的一声,可想而知他的腿上定是要乌青一大块儿。 也正是这一声儿惊醒了瞿明月,见是瞿冬炎,忙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撞疼了没有?”看他嘴角不受控制的咧咧,瞿明月哪里还能不知道那一声响是怎么回事。 瞿冬炎却是脸色噌的爆红,顾不得还疼的膝盖,连忙转身,“姐姐对不起,姐姐没事就起吧,水要凉了。” 然后就又着急忙活的跑了出去。 瞿明月先是一愣,随即乐不可支起来,笑的瞿冬炎在外间又是气鼓鼓的撅起来嘴。姐姐就爱欺负他。 这般明显的事情,瞿明月哪里还能想不清楚。察觉水是有一点凉了,才惊觉自己一时不知睡了多久,怪不得小孩吓着了。随即也干净洗了洗,起身穿衣服。 毕竟这不是现代,这么大的空间又没有浴霸,都感觉有些凉了。 转身出来,才见瞿冬炎还僵坐在凳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小脸还鼓鼓的。 “想什么呢?去叫小二给你换一桶水,赶紧洗洗。”瞿明月说着,便要摸瞿冬炎的头,却见他红着脸一声不吭躲开,转身就跑出去了。 瞿明月伸着的手还没落下,被他这般弄的一愣,不过随即便是一讪,这小子,害羞成这样。 现在的瞿明月哪里知道日后他俩的角色得掉个个儿啊。每每那时候,她可是‘悔不当初’了。 等两人洗漱完了,望着小二刚送来的热乎美食,都有点手忙脚乱了。瞿明月是好久没吃上热乎的菜与肉,不免有些不知道从哪个吃起。 而瞿冬炎,那是更没有过这样的待遇,他吃的别说热乎,能有个全乎的都是一个手能够数过来的字数。这时候你让他面对这一桌子可以随便吃的美食,他还能忍得住? 这还是瞿明月考虑到两人都是多日不见油荤,怕伤了胃,点了清淡点的东西。可即便如此,瞿冬炎也已经十分满足了。 “小二哥,先别走。”瞿明月招呼瞿冬炎先吃,她却是还有话问的。 递给瞿冬炎一碗热汤,让他小口喝着先暖暖胃。她自己自然也没落下,只是喝了一两口暖身后,就跟小二聊了起来。 “小二哥,我姐弟二人初到宝地,却也着实喜欢上这里人杰地灵。所以一心想在这里定居,不知道可否想小二哥打听一番,这里哪里有房子卖?”瞿明月想着措辞,又将一小块碎银递给了小二。 这可让小二欢喜的。平时那些客官即便有打赏也不过几多个铜板,这么直接给银子的,哪怕是不足一钱的碎银,那也不多的。 果然他没看错这位小姐的穿着。虽素面朝天,也未着配饰,甚至发髻都没有梳一个,可真真儿是个有钱的主。 “哎,多谢小姐赏。”小二连忙鞠了一躬。不过他这小姐的称呼却让瞿明月不知咋反应,要知道身为二十一世纪人,对小姐这个称呼…… 以前帮派里称呼她,好歹加了个大字,她还没难受。 “这买屋子住的话,小姐得前往籍户所里去,那里管着所有的土地房屋买卖,有官家给的章子契,这样虽然贵些,可省事儿的多,以后也是有个凭证的。”小二见瞿明月出手大方,自然再不介绍那些私人的买卖。 他可眼尖着呢,这一定是个怕麻烦多过怕花银子的主。他以干小二这么多年迎来送往的经验保证。 瞿明月点点头。可小二下一句话却让她阴了脸。 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才明白她之前想买个房子安居乐业的打算实在是太乐观。这买房,竟还不是有钱就行。 她如今,竟然是个黑户——她连原身的姓名住址都不知道,就更不晓得她原是哪里人,户籍在什么地方了。 而瞿冬炎,这丫一乞丐,也就算个流籍,也完全可以说是黑户——不过也比她好点就是了。 不过也并非全然没有办法,只听小二又说道,“二位小姐少爷是从外地来的,那就要先办理一个转户籍的手续,写清了原户籍,再由官府将户籍落实到我们县里来,这便可以买房买地了。” 想了想,小二大约也看出来瞿明月对这样很是嫌烦,便又接着说。 “若是小姐想尽快点定居下来,也有个容易的法子。毕竟这大冬天的,早点安顿也好过日子。只不过怕要多出不少银钱,小姐需先买地,如此有村子里的里正或者县城的地保给您出面作保,这样就只要写上落籍地址就行。剩下的就容易的多,里正会给您上报,您也少忧劳些。” 这个方案显然让瞿明月更加喜欢,不过她也想清楚了,最好打听一个地方,作为自己的伪家乡,这样的话就算官家不查,日后有人问,她也不至于着急忙慌。 至于瞿冬炎到没什么,他本就是本城的流籍。若是给他编造了地址,反而容易出破绽。 谢过小二,瞿明月便和瞿冬炎吃起饭。不过,瞿明月也想问问瞿冬炎对日后的看法。 一来因为他俩日后就是一家人,她不能独断专行;二来,则是瞿冬炎已经十五岁,她不能什么都替他做主,养成一个没脑子的,他可是个男人。 “小炎,你说我们住哪儿去好?是在城里找个地方,还是找个村子?”其实瞿明月是偏向于山村的,她想过安静些的日子。诚然山村之中也一定会有它的烦恼,可到底生活节奏要比城里的汲汲营营好的多。 现代如此,古代那肯定更不必说了吧?不过还是想问问瞿冬炎。 “姐姐决定就好了。”瞿冬炎温声回答了一句。虽然瞿明月高兴他的听话,可也无奈他这种把自己当做她的附属心态。她必须给他纠正过来才是。 瞿明月决定徐徐图之,“但是我毕竟对这里不熟悉啊。这一点可不得听听你的意见么?你毕竟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了,你就不能给姐姐帮帮忙啊?而且你可以咱家唯一的男人啊。” 这段话柔柔的刺进瞿冬炎的心里,慢慢的生根发芽。他想,对呀,他已经十五岁了,他是个男人,不能什么都让姐姐去烦忧,就算他不能全部解决,但至少要与姐姐一起承担吧? 望了望一脸笑意和鼓励的瞿明月,瞿冬炎咬了咬唇,随即开口道,“我们还是找个村子住吧。城里,不安生。”不说多少富贵人家,就说乞丐,这也是城里会有的。 那几个被姐姐打的乞丐流氓,在这城里住着遇着的机会可就大了。他做过乞丐,所以他明白,人一被逼急了啥事儿都做的出来。更何况他们本就结怨。 瞿冬炎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而且他竟还能说出不安生的缘由来,这不免让瞿明月欣喜。说明这小子是个明事理的,也是个知道审时度势会思考的。 决定的第二天,瞿明月和瞿冬炎吃过饭便一边问着路一边找到籍户所——这个还真问不了瞿冬炎,他们当乞丐的,都会避着点官家的地方。 所管辖的地方有那么多的乞丐晃荡,这不明摆着打官家的脸面么? “还麻烦司丞大人给找个住所了。”瞿明月微微欠身,为了一举找到合意的地方居住,瞿明月问路的时候,还不忘打听一下这司丞的爱好。 此刻一锭银子递过去,司丞立马给了一个大笑脸——这个银锭子虽然只是五两,可这是白得的。不管瞿明月选不选的上房子,他是不管的。若是选上了,那自然也要再给个大头。 “来,说说你有什么要求没有。”司丞摆弄着案桌上好几个又厚又大的簿子。 “这,小女子想最好是个青瓦大院,毕竟我与弟弟住,院子得是高大的石垒的,也安全些,大人你说是不?”瞿明月柔柔开口。她本倒不是这么轻柔声音的人,可谁让这是古代的?女子如她这般抛头露面已经让不少人说道了,若在嗓大如钟,怕是更没人有一丝好感了。 那时,即便是她对的,也不会有人信任。 “再者,小女子希望这村子里能有土地出售的,如此我还能将土地佃出去收些租子以度日,不然这点子身家,我与弟弟又没谋生的出路,怕是要饿死的。” 看瞿明月面上哀婉担忧的神色,司丞不由应道是极是极,这么个美姑娘,这么惹人怜爱的神态,便是他这个将入花甲的老头子都心肝一颤一颤的哟。 “最后,自然还是希望这村子附近能有个学堂,能收我这弟弟读个书。不然的话,这么个半大小子,可荒废的年纪了。”这些都是瞿明月仔细考虑过的。 必须是个高墙大院,她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时肯定不能很好的跟人太近的接触。她自己也不习惯。再者,也如她所说,他们两个,难免有人觊觎。院子高些,再养两条大狗,总归要安全好些。 至于土地和学堂,就更不能少了。一个是她让里正出面作保的条件,一个自然是为瞿冬炎将来的打算。 她不要求考功名,可字是要识的。若不然,被人骗了可怎么办? 第6章新家落成 最后,司丞给了两个选择。一个是西泠村,一个是北林村,都是比较符合的地方。 就三个条件来说,西泠村的土地出售的要多些,那有一个青瓦大院的屋子,还是八成新,三进三出。北林村的土地要少一些,但是房子就更大一些,还有前后院。 这让瞿明月一时咋舌,原来这山村农民,也不是她想的那般清苦啊——其实她到了村子里之后,才明白这不过是她的错觉。到底都是两极分化罢了,穷苦的那些还占着大多数。 而且这两个村子相邻,走路都要不了两盏茶的功夫。所以那个学堂也是不错的,两个村子的学童都在那儿学,不过就路程而言,北林村要稍微离的近些。 这样,瞿明月就不便给瞿冬炎做决定了。因为她属意的是西泠村,土地多些才好,她要让手里的钱得到最大化的利用,钱生钱,他们的日子才好过。 可北林村离学堂近一些,这对瞿冬炎来说才是好的。更何况现在天气正冷,过不了多久说不得要下雪,这古代的天气可比现代冷的太多,保暖措施还不好,所以上个学就更遭罪了。 当然,瞿明月也不会说因为心疼就不让瞿冬炎上学了。若是那样,才是真害了他呢。 可是显然瞿冬炎不在意学堂的远近,反正离得远也没远多少,而他可是仔细听着司丞介绍土地和房屋的话的,还有姐姐听到西泠村土地的时候那满意的眼神他更是没有漏看。 “选西泠村吧。”既然姐姐问他的意思,他也不藏着掖着,姐姐说过,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要有担当。 说实话,瞿明月实在是不懂的怎么教小孩,所以昨天唯一强调的,就是家人之间不许有所欺瞒,她不会教她可以学,而瞿冬炎,他不懂的可以问。 “那如此,我们便先选西泠村去看看。”听罢瞿冬炎的话,见他这般坚定的说出口,瞿明月便不多言。 接过司丞递过来的条例,两人便告辞。 这条例,就是要拿到卖土地房屋的村子里去,给里正过目,他便会领着买家看房——若是直接去看房,然后再来交办手续也是可以的。可那一般都是熟悉地界的人,或者是明确目标的人才可以选的方式。 瞿明月人生地不熟,自然免不了这问路的一步。 只是当两人走出籍户所时,还没走出十步远,就见天空飘飘洒洒落下白花——今日的天气其实算好的,虽不至于艳阳高照,可也天清气爽,却不想这不过一会儿,就落下白雪。 瞿明月接着一片雪花,看它融化在手心里,不知该怎么描述此刻的心情。她所住的城市,气候宜人并不下雪,她还记得小时候为了看一看雪,爸爸特意带着一家人去了瑞士,第一次见雪的心情她终身难忘。 望着伸手接着雪花的瞿明月,瞿冬炎不知为何心里并没有以往下雪时的厌恶和暴躁情绪。反而觉得恬静美好,眼前的景色竟然让他觉得心跳都快了好些。 很多年后他依旧清晰的记得这一幕,那时他才明白此刻是什么心情,又为何这般。 “姐姐,我们快些走吧。别雪又下大了就回不去了。”虽然此刻的心情还是很好,可他却不会忘了这天一旦下雪就会有多冷,而且堆积的大雪更会让人寸步难行。 “去前面租个驴车什么的,我们雇人赶车去,也省的问路不是?”瞿冬炎的意思是趁着雪小赶紧回客栈去,瞿明月却是想赶紧将房子落实下来,住客栈哪里比得有自己一个小窝? 而且,虽然她不知如今到底是何年何月,但冬天到了,也就是要过年了吧?不管如何,哪怕是这个世界没有年一说,她都不愿在客栈里过年。 瞿冬炎见瞿明月坚定,便点了点头。领着瞿明月往雇车的地方去,这路他倒是认识的。 西泠村出售的良田,一共又五十三亩,一亩要十三两银子;次一等的田地,有三十六亩,一亩要八两银;而山地田,也就是靠近山开荒出来的田地,这种田地就贫瘠的多了,一亩只需要三两。而且若是自己在无人耕种的荒地开垦,只需告知里正,头两年还能免税。 而这次贩卖的山地田,有四十多亩,是过了两年期的,实在交不上地税,这次收到公家来的。公家收,一般一亩给个一两半两的,按之前有没有交过田税所交多少来给,也算开荒的一项奖励。 不过瞿明月买这种地也是有用的,只是没有多要,只要了十六亩临近她所那块次等田的。 如此,再算上又进贡给司丞的二十两,光是买地,她便花了一千零四十五两。 而那房子,则是花了七百多两。院子很大,五六间屋子,她与瞿冬炎怎么住都够了。而一眼让她打定主意就在这住,便是因为这足有两米高的青石大院墙。 据里正说,这本是个秀才老爷中了举人之后修的院子。后来又去别的府城做了官,这全家都跟着迁走了,由此这屋子便寄卖了。 “好,就选这里。既是个举人老爷的屋子,日后咱家小炎也沾沾举人老爷的贵气,咱也考个状元郎好不好?”瞿明月逮着瞿冬炎捏捏他那没什么肉的小脸。总有一天她要把这孩子养的白白胖胖! 瞿冬炎红了脸点了点头。他一定努力不辜负姐姐的期待,要让姐姐过上好日子! 里正高兴的附和着,随着两个人雇来的驴车一起去了籍户所进行交割。瞿明月其实也不过是负责拿钱和收凭据,这地契房契下来,可还要花几天时间的。 瞿明月想,这大约是从古至今的通病了。干什么事儿,都不带你立马利索解决的——除了吃喝拉撒。 不过瞿明月也不急于这一时,而且这些都托给里正办理她不但省事不少,也不会因为不熟悉这里的律法而暴露她的身份——就算不会有人相信她是穿越来的,可若是因为身份惹了怀疑,肯定会有很大麻烦。 而早晨在询问籍户所的一些事情时,她已经旁敲侧击打探了一下这个世界大致的地理环境,然后给自己编了一个江南小城的伪家乡。大抵不遇上细查,是不会暴露了。 她却是不知道,有时候暴露身份,并不在于她回不回答的出家乡是哪儿。 回到客栈,瞿明月仔细算了算账单,就这么两天她就花出去两千多两。这可把瞿冬炎心疼的,那脸上的表情明摆着在说钱怎么这么不经花,而且竟然花了这么多,好败家。 “傻小子,想想我们买了多少东西。还有了家,那房子你不喜欢吗?而且我们还有那么多的田地,日后就有租子收了你知道嘛?”她这田地是在冬天买下的,就意味着还有一两个月就要播种了。 所以她过几天忙好住所之后,还要去里正那里问问,怎么将田地佃出去。里正办理地契时,也会着手帮她落户,她还特意问了一下瞿冬炎改籍的事情,虽然多加了点钱,不过也不算棘手。都托给里正,落在她的籍下就好。 听瞿明月的话,瞿冬炎不好意思的摸头笑笑。他也不是不明白,只不过从没花过这么多钱,哪能不心疼嘛?以前好不容易讨几个铜板,花出去的时候他都心疼的要死。 “日后我们就要在西泠村落地生根了,所以我们现在来想想过日子需要准备些什么吧。嗯,棉被肯定要立即准备,今天都下雪了,之后肯定越来越冷。炭火什么的,也少不了……” 一听瞿明月又算计起这些,写在纸上,他便又知道要花好多钱了。不过姐姐也说的没错,他们要好好过日子,这些都需要准备。等来年,他们就可以收租子…… 现在这小家伙显然忘记,春耕秋收什么的,可是半年还多的时间…… 第7章仁善却不可欺 两人花了三天的时间,走走逛逛,看到的东西都会觉得新家里会用上,不由的买了好多。更是一天要往西泠村跑一趟,搞的还没入住,全村人都知道村里要来一双有钱的姐弟。 没见那青石大院被买下了,还每天都来回送这么多东西么?一车车的都花了村里这么多妇孺的眼。 而里正也把手续全多办妥,两人今天随着这趟车到了家里,再接过里正手里的地契房契,就算是正式在西泠村落户生根了。 本来搬新家必然是少不了点挂鞭炮的,可瞿明月发现竟然没有鞭炮。就算是过年,所用的也就是烧一堆火,扔几根竹节。 虽然简陋,不过这个喜庆的意思,却是不能免了。请了村里两个汉子帮忙,在门外空地上点了两堆。 “小女子姓瞿,这是弟弟冬炎,今日来西泠村落地生根,还望各位叔伯婶娘多多照拂。今日乔迁之喜,还望大家赏个脸,多用些喜糖。”瞿明月特意向里正打探过在这村子里搬新家该做那些手续。 不过显然里正没说的那么‘大方’,只说烧你爆竹再给孩童们送点苞谷糖就好了。 本来一般人搬入村子住,也没这么‘声势浩大’,可谁让瞿明月这几日跑的实在太勤奋呢?又是个这么漂亮的姑娘,所以这会儿子几乎全村的人都跑过来看热闹。 幸好瞿明月也早准备让他们‘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准备了足够多的糖果和一些糕点,小孩就给些花生糖,大人则是一两块糕点。 这可让众村民见识了,这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啊。虽然不知道为何要来他们村子里住。 见大家笑意盈盈的说着恭喜的话,瞿明月也保持着微笑。不过她却并未附和多少,并且特意在最后一辆车下货的时候,让瞿冬炎将她买下的一把利剑和长鞭‘不小心’抖了出来。 告诉大家,这不但是个有钱家的小姐,还是个会武功的有钱小姐。 不能说这是瞿明月耍了多大的心计,在她看来,这是必要的震慑。若不然,这些人看她与瞿冬炎两个小孩,还不任意拿捏他们?虽然她心里年纪成年,可从这些日子与人相处看来,别人都认为她不过十几岁的年纪。 她与瞿冬炎若不想被人欺负去,就要表现出一些‘实力’。但她又不能太冷硬,毕竟在一个村子里生活,不是有一句话叫‘远亲不如近邻’么?所以要软硬兼施。 如此,众人便都知道了,新来的瞿小姐有钱,还有势。她人虽好,却是不能随便得罪的。 “怎么样?咱们的新家,喜欢嘛?”这几天一点一点的布置新家,虽然拖里正请了村子里的人帮忙,可毕竟这宅子荒废良久,两人也出了不少力气。 只不过虽然累,可心里眼里却都是笑意。 “喜欢!”瞿冬炎重重的点头,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家,如今的生活于他来说甚至可以说是做梦都不敢想。他哪里还有的挑剔的? “呐,这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了。这衣橱里还只有之前买的几身衣裳,改天闲下来了,咱再去城里买。”这些天打扫卫生、锅碗瓢盆、棉被火炉和储存吃食已经耗尽了他们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实在脱不开身再去采购衣服。 不过好在之前每人都买了三身,也不至于出现不够穿的情况。 但一圈看下来,也有让瞿明月不满意的存在。那就是浴室了。她虽然特意空出了一间屋子做洗漱间,可如今毕竟没有现代的条件。所用的洗漱用品,不过是澡桶一个,还沉重的要死,瞿明月都不敢想日后要她自己烧水倒水会是个什么场景。 还有就是一些毛巾脸盆,自然也都是棉布木盆,不是不够软,就是死沉死沉。至于牙膏牙刷什么的,更是不用想了,拿点盐漱漱口就了不得了。 甚至很多农家人,连盐都用不起,拿块棉布洗脸的时候蹭蹭都是爱干净的人才做。至于不爱干净的,懒得做的,管他呢,不刷牙难道还不给吃饭啊? 但瞿明月肯定是受不住的。但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现在首要就是安顿下来。 至于其他…… 她现在还整天穿着肚兜呢,可不习惯了。想一想,她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事情,可是一双手都数不过来了。 “大帅,大将,快来吃饭。”瞿明月端着两盆子汤饭呼喝着。 只见两个圆滚滚的团子,一黑一白,刺溜溜就滚了过来。嘴里还哼哼呜呜的,在瞿明月脚边转来转去,一拱一拱的。 这边是瞿明月托里正给寻摸着的两条小狗,她亲自看过,那俩老狗长的都挺不错的,这俩小的也是活泼机灵。本是听她说用来看家的,里正还说哪里需的找狗贩子买去,村里村外的就能寻摸着好些条的土狗的。 这狗贩子养的狗,要么是卖给馆子的肉狗——其实狗贩子有时候也外出抓些无主,甚至偷抓有主的。要么就是瞿明月买的这种大户人家养来护院的狗。 但村子里,是没人舍得花这么好几两银子买俩狗崽子的。还不说每天要给好多的吃食呢。 而瞿明月也正是清楚,农家的狗,吃的都不怎样,甚至一天一顿,那哪能长的好了去?不如花点钱,买个好种的。 至于买成狗,瞿明月考虑了一下便放弃了。倒不是因为成狗高出的那十几两银子,而是实在是觉得已经成年的狗已经认主,她养不熟。就算是专门养来卖给人看门的,可成年狗已经定性,她就不好捉摸了。 “小炎,你好了没有,趁着今天天气好些了,咱要去学堂看看了。”住进新屋里几日,瞿明月本因为收拾新屋累着了,想着即便歇这两天也不碍事,便没有催瞿冬炎去看学堂。 谁知道刚歇了一天,第二天就天色阴蒙蒙的,下午更是下了一场鹅毛大雪。雪厚实的,两三天都没有化开,今个儿才算见了晴。 里正说过,雪太大的话,学堂也是停课的。如此,瞿明月也就安心的等着。只到今日放了晴,怎么着都不能再歇着了。 两人将放着狗窝的小屋清理了一下——别说这俩狗还小,就是真的大了,她却还是舍不得这冰天雪地就让俩狗在院子里搭个棚子住的。 所以安排在了院脚的小屋里,不过因为怕小狗崽子爪子费,把火盆给掀翻了,所以没敢给点炉子——瞿明月这想法要是给外人知道了,怕人就得感叹自己过的不如狗了。 不过俩小狗的窝还是做的软蓬蓬暖呵呵的,俩小狗团一块,一黑一白跟阴阳鱼似得,可逗乐了。 锁了院门,这才看清外面一片雪白。这几天虽说没有下雪,可雪积得厚,就这院子和屋顶的雪,已经花费了这两人全部的时间清理。 出来看才知道,除了里正安排人轮流清理出的一条小道,其余地方的雪积得更厚了。毕竟他们也没费事的把雪搬远,都堆着不走道的地方了。 这种全村活动的力气活,都是汉子动手。老弱妇孺也不用参加的,所以也没人来通知瞿家。瞿明月也就在自家屋顶扫雪的时候,看过热闹。 但这一举动对村里人可就不那么简单了。这瞿家小姐竟然在屋顶上来去自如,还能轻而易举的扫落那么多雪去。要知道每家清雪的时候,那汉子可得小心翼翼的。全家人都得担忧的在边上看着。生怕一个脚滑。 由此一出,众人对于这瞿家小姐还是个高手的事儿,就更加印象深刻了。 “瞿小姐。”迎面来的一个大婶,挎着腰蓝子,里面满是冻出冰碴子的衣服。想来这是刚洗衣服回来。这大婶是瞿明月收拾屋子时,里正帮忙请过的,到也面熟。 第8章夫子美如玉 瞿明月忙打招呼,“周婶子这早就洗好衣服回来了?您可真勤快利索。”嘴上夸着,心里却是一抖一抖的。这屋檐下还挂着尺长的冰溜溜子,这么一大早这婶子就去洗了衣服,这得多冷啊。不着痕迹的在婶子手上一瞥,果然满手冻疮。 她跟瞿冬炎这几天,不管洗个啥,都得兑上开水。那炭炉子上的水壶更是一会子都没歇过。她可实在受不得那冻。 周婶子被夸,还是被这么个小姐夸,自然笑的满面春风。 “瞿小姐这是哪儿去?”周婶子不免想跟这好看又嘴甜的小姐多几句话。若是一般人家的小姐,她还真不敢这么拦着搭话,那些小姐们可不得嫌她们么。可这瞿小姐,她做工那几日都看在眼里,温声细语的可是个好说话,只要你不闹妖,她根本就不在乎你是个什么身份的人。 她家小子还太小,若不然她都想厚着这脸皮子,跟人家打听一下婚约的事儿呢——当然啦,就算她小子真够年岁了,估计她也只是想想。就算人瞿小姐好,也不是她这庄家人能高攀的呀。 “想跟小炎去学堂看看呢,他这么大的年岁了,不上学堂可不行。不求他加官进爵的,可也不能不识书明理不是?婶子就别小姐小姐的叫了,没那多的麻烦,叫我明月就成。”这小姐来小姐去,她还真膈应,即便好些天了,可骨子里的记忆还是记着小姐是那么一群人的专属名词。 “哎,哎。”周婶子应了,却还是没敢直接就叫,便说道,“我家那小子虽没上学堂去,不过也识路,要不让那小子给您领个路?” 她家是没几个钱让小子去上学的,也就能跟识字的长辈念个数儿,好歹能算个简单的账目。 对婶子的热心,瞿明月也没拒绝,连忙应好,麻烦了什么的。虽然打听了一下学堂的位置,可也没个熟路的领着方便啊。 站在门口等周家小子,瞿明月不免侧过头去跟瞿冬炎说话。 “小炎,早上给你的糖果点心你揣着了么?”因为今天送小孩上学堂,瞿明月还按着二十一世纪大人的习惯给他塞了点心,让他饿了时吃两口。也可以给同窗的学生,互相增进一下友谊不是? 瞿冬炎点点头。他没想着姐姐还给准备的这么细致,现在想想,心里都暖的不得了呢。 “那人家给你带路,你是不是也要表示表示?”瞿明月见瞿冬炎完全没有想到那方面去,不由的提醒着。这都是村里的孩子,她也不希望瞿冬炎被人排外。 望着瞿明月眼中的期待,瞿冬炎点点头。虽然他很不想把姐姐‘特意’给他准备的东西分给别人,可他也明白姐姐希望他交朋友。而且如果他跟村里的人闹不愉快,肯定也会给姐姐惹麻烦的。 所以周家小子来了之后,他咬了咬牙,还是磨蹭着跟他走到了一块,试着跟他说说话。 一路上,瞿冬炎发现只要第一句话说出口,人家也搭理你,那交流起来也没那么难。而且周家小子也才刚十岁年纪,比他弟弟大不了几岁。 虽然时常鼻涕呼啦的,可眼睛亮晶晶的,特别是接到糖果的时候,更是脆生生的喊了一声谢谢冬哥哥。这把瞿冬炎心里甜的,不由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唔,怪不得姐姐老想摸他头,暖洋洋软乎乎的,可真好摸。 等到了先生家,也就是学堂——先生就住这学堂的后院,倒也是方便的很。 瞿明月没敢让这么大的小娃子自己一个人大雪天的走这么远回去,便让他自己吃着糖等着,等拜完了先生,让他跟自己一块儿回。这小子见这么个漂亮姐姐跟自己说话,还给自己吃糖,哪还记得回家? 更何况他出们的时候,娘说了,要听话!天晓得他娘说的是,要听话,带完路赶紧回来,别给瞿小姐添乱。 几人敲开门的时候,院子里先生正领着读书,开门是个老大爷。想必是在这学堂当个门房,再看他走路时还有些跛脚,瞿明月也大概明白了些。 老大爷听瞿明月是送瞿冬炎来上学的,要见先生便领着人进来,一边叨叨着,“先生这会子讲课呢,你们得等会子了。虽然离下堂还有不少时间,不过中间先生中间会让学子们自个儿念会儿,到时候我再给你喊先生出来。” 不得不说这大爷是个好脾气热心肠的,一路领着他们说话不冷场,还不时介绍一下先生的脾性,安慰一下瞿冬炎见着先生不用紧张一类的。 几人坐在偏厅就听着那边朗朗读书声,喝着热乎乎的茶水——虽不是什么顶好的茶水,可就着读书声喝似乎别有一番风味。 “唔,姐姐,他们念的是什么?”瞿冬炎是大字不识一个,此刻听他们念来念去的,虽说觉得挺好听的,一个字一个字来说,他倒是知道一些,可连在一起,他是一点也不懂得。 “嗯?什么?”听瞿冬炎小声问,她不免侧耳去细听。刚刚走神了,在想着瞿冬炎犹如一块白纸,她要好生与先生说说,先别教这些难得,先得学着认字。也不知道先生会不会嫌小孩这么大年纪,还不识的几个字。 哦,这几天窝在家里,她倒是教了小孩写自己名字和她的名字。得亏当初取名字时没用上笔数多的字,不然小孩可练的手断了也写不好了。当然,他就练几天,也写不好看出来。 虽然人聪明,可写毛笔字都是要功底的——至少瞿明月教的时候,自己没敢用毛笔,而在拿根炭棍儿在纸上划拉。 “弟子,入则孝,出则……”后面瞿冬炎就有些记不住了。他以为瞿明月没有听明白他的问题才不好意思学那些学子念叨得。 还有个小弟弟看着呢,他真的不想在小弟弟面前表现的这么差劲! “哦,这个啊,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是孔圣人的论语,意思大概是说,孔子告诫世人,在家要孝顺父母,出外要顺从兄长,行为时常谨慎、守信,博爱大众,而且亲近仁义的人,如果工作之余,闲暇的时候,要多多读书明理什么的。” 这论语以前瞿明月上学也是学过的,可到底日后的教育不似现在这样的。而且现代这些东西,考试的时候考一下,之后就没用的上了。瞿明月也记不太清楚。 便又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要是想知道,等会儿先生来再细问。要听先生怎么解释。” 却不想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一阵爽朗轻笑,一男人接话道,“小姐解释的很是明白,就是这么个理,便是我再说,也说不出花来了。” 瞿明月循声回头一看,一愣。眼前的这是先生? 若不是,他也不会那么说话。 可若是……她还以为先生必是个青面白须的老者,眼前这位才多大?最多不过三十!而且面如冠玉,青丝如墨,一身白底青纱罩衣,这模样该是个浊世佳公子,哪里是个教书先生? 这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在高中教书的话,都能提高升学率你信不信? “见过先生。”虽说心里想七想八,可面上瞿明月却是一丝表露也没有。起身给先生行了个福礼。瞿冬炎也是有眼力见儿的,紧跟着作了一个揖。 “见过小姐。”先生执手还了一个揖,两方人这就算是认识了。 瞿明月见这么个先生,也不免庆幸自己带来的东西都是肉食糕点,这吃食一类是不分年纪都用的,可算没出个大丑。 “听全叔说,今日是小姐送弟弟来学堂?不知是……”这屋里两个小子,先生示意瞿明月说说到底是哪个。 其实全叔去找他的时候,哪里还能不说的仔细?就是瞿明月送的东西,每样大概什么斤两,老头子都仔细掂量出来了数。 所以此刻冉青笙这般问,哪里不是有他的狐狸心思的? 临出了学堂的门,见全叔将门关的严实,虽遮蔽了风寒,却也让瞿明月眼前失了瞿冬炎的身影。说实话,这一刻,瞿明月心里不免惴惴的,各种担忧就浮上了心头。 这么把小孩‘丢’在这里好么? 虽是她想小孩读书识字的,可到底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多人,更是大字不识几个会不会被人嘲笑?虽然跟先生细说过瞿冬炎一片白纸,可却还是免不了担心,先生教的他能不能听懂? 他又本是流籍,这事儿是瞒不住的。她在村里不过住了几日,不是不少村民都知道了么?虽不在她面上说,可背地里的,她就听不到了? 不知道小孩会不会被看不起,会不会他心里其实是不高兴的呢? “瞿姐姐,瞿姐姐?”周家小子栓子不免喊了几声,他可好奇呢,姐姐望着大门干啥?这个大门青黑青黑的,也不好看啊。 “嗯?哦,咱回吧。走,小心些,别摔了。”说着不回头的往前走。 若她再担心这个那个的,小孩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他十五岁了,在这古代,好些人都已经相看了人家呢! 等把周家小子送回了家,她便转道往里正家里去。趁着还没开春,她要把那些新买的田地佃出去。 到了里正家敲门,是里正婆娘开的门。年岁不小的妇人一张脸笑呵呵的,直喊外面冷,赶紧进来暖暖什么的,无比热情。 瞿明月也恰到好处的保持着微笑,随后走了进来。 一进堂屋,确实暖呼呼的。不过瞿明月近来身体大好,抗寒能力也因为每日练功有所增长,所以除了不愿碰凉水,其余都还能适应。 说起这个,就不能不提那白玉。小蛇起初虽不冬眠,可哪里愿意离了瞿明月的肌肤,就是隔层内衣都不行。也不怕憋死。那冰凉凉的蛇麟,可将瞿明月好一番折腾。 不过自从搬进新家,瞿明月也算是解脱了。在房里也给小蛇团了一个舒服服的窝,不过也不敢乱放,怕狗掀了,怕人看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这条脾气古怪的小蛇怎么闹呢。 所幸给搁到房梁上去了。总得安生了吧?也别说,除了前天咬了瞿明月一口吸了两口血,它还真没下来过。可不是十分中意那窝那位置么。 第9章寡妇夏氏 里正媳妇领了瞿明月进屋之后,原本还在跟里正说什么的俩儿子,都笑笑招呼一声,然后就回了自己屋里。瞿明月也不多话,这并非是他们不明礼,而恰巧是懂礼的表现。因为瞿明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他们这些大老爷们总搁身前凑活,不是个事儿。 这也就是在庄户人家,家里的小子闺女都是须得耕种忙活,若是那些大家小姐,别说这般进人家门遇着汉子。就是不遮面,不带上小斯丫鬟,都不得上个街。 不然指不定被人怎么说三道四。 “里正大叔,今个儿是有个事儿想麻烦你。”瞿明月喝着一口暖茶。 里正媳妇这时也没走,毕竟里正虽说五十多岁了,可到底是个汉子。里正媳妇这么陪着,也不是不信任,到底还是那句话,避嫌。不过她也不搭话,就这么坐在一边做些绣活。不过年纪大了,做不得细致活,只能纳纳鞋垫子。 “不麻烦不麻烦,瞿小姐说就是。”里正摆摆手,他怕是最了解眼前这小姐有多厚的身家,为人处世又多么圆滑的了。 “里正还是别叫我小姐了,我也不是这村里的一份子么?说不得您这年岁,都可以当我爷爷了不是?你别说叫我名字,就叫我一声丫头,不也叫得?”这年头人都结婚的早,里正家的大孙女可不就是比瞿明月如今这身子小不了两岁么。 这话笑意拳拳,听得里正心里那叫一个舒服。这脸上不由的又笑出了几个褶子,全然忘了刚刚瞿明月还叫了他一声大叔。 “有事儿你就说说,老头子给你叨叨。”虽说里正没真的喊一句丫头,可这自称老头子,还不能说明他此刻心里的想法么? 瞿明月要的自然就是这样的亲近,不然若是整日里小姐来小姐去,她听不惯不说,也生分,日后在这村子里有个什么事儿,不利的可就是她了。因为那时候在村里人看来,她就是个小姐,跟他们不一样,不是个庄家人。 虽说她确实不会下地种田什么的,可也不能让人把她分出村子去,若那样,还在这村子里过个什么劲儿? “前些日子不还是托大爷您给办了些田产么?”见里正的态度,瞿明月自然也就不叫大叔了。 “只是那么多田地,我与弟弟可弄不过来,他还得去上学堂,总不能我一人去种了去。” “是了是了,是个小子有条件的还是得考个功名才好的。这事儿啊,我本也是要找你去说的,不过是这几日雪大,我这老寒腿啊又犯了,实在不得劲儿。这还劳你自己来了这一趟。” 里正接话,细碎的念叨着。 “那田地本也还有些佃户,大家还问我这新东家是个怎么意思呐。我就待去问问你,才好回话。” “原就有佃户的话,那感情好,他们都种熟了。若不是难相与的人家,再佃给他们也是好的。不过大爷,我这情况就不得不多考虑一点,若是不找好相与的人家,我怕日后难免闹出个什么事儿来。” 里正哪里不知道瞿明月的担忧,他更明白瞿明月必然有些手段,若是倒是整出什么来,难做的可是他这个里正。所以连忙点头应和着。 “是的,不过这些个人家都挺勤恳苦干的。家里不单人口不少,几个小子更是都能帮忙。这,唯一一个……”说道这个,里正却是有些踌躇。 “大爷您说这就是,我还能信不过呢?若连您的话都不听,这村里我怕也再找不到第二个能帮我这些忙的了。”瞿明月见他说不出口,自然要与他递话头,怎么着也要把他的真话弄出来才是。 “哎,说来也是个命苦的。春末的时候,家里的汉子想趁着农闲,去山上猎点兔子野鸡,还能帮补些家用。谁知道竟然给野猪给撵了,逃出山头的时候,后腰和肚子上都呼啦啦直冒血。整个人更是从山腰子上滚了下来。抬回了家的时候,哪里还能救的活?撑了几日,就没了。”说道这里,里正唉声叹气,眼眶都有些发红。 接着说道,“那小子,就是成了那个样子,都没忘了把打到的几只兔子野鸡扔了去,硬是挂在身上拖了回去。可,可那东西他媳妇哪里还稀得?简直是吃也不是,扔也不是,那可是拿命换来的啊。” 瞿明月到底初来村子,跟谁也不太熟,虽听了这话这也觉得让人心里不好过,可到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问了一句旁的,“这后山上,还有野猪?” “哎,有是有,但少见来村子,毕竟还隔着不近的路。而且,也是在深处的地方,那瓜娃子指不得是跑了多深的地界去了。”里正说道这里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一村子人,都是地里刨食儿的,也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去山上打个猎打打牙祭。 可那基本都是搭伙儿去,而且因着不是猎人,所以都不往深里去。谁知道那天那小子是摊了什么东西。 “那,里正单提他家,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见里正已经陷入那天的回忆,瞿明月不由提起话头。她来是谈正事的,不管好的坏的,你要仔细说清楚啊。 “哪能不是呢,我……”说道这里,里正似乎有什么难处,歇了一口气这才叹气道,“他家老头老太去的早,就一孤寡小子,也算我老头子看着长大的,快三十了才取上媳妇儿。这媳妇儿进门没多久就给他生了个小子,可小子也才五六岁他这就去了,留下孤儿寡母,可怎么活?” “他家人少,本也没佃下几亩地,可是那也是要交租子交地税的。秋收的时候,几家搭着伙帮忙把他家的谷子也给收了。可是没了汉子,她一妇道人家再能干又能顾过来多少?交完租子地税,剩下的都不够吃俩月的。若不是夏寡妇平日待大家不错,大家都愿借她些粮,这会儿娘俩怕都尸骨不存了。” 说完这话,里正又小心翼翼打量着瞿明月的神色。虽说他有些看不出她到底什么意思,可也没有看出什么嫌恶的表情来,他心里不由得好受些。 虽然他知道,一般地主子知道佃户家是这么个情况就不会把田佃给那家,可他作为里正,又被委托办事,这事情就必然不能瞒着。 这些天不少佃户又来求他,可他能做的哪个主去?所以只好推脱着,只答应帮着问问去。可只有这夏寡妇,让他不由的想要帮帮忙。 瞿明月见里正刚巧停在这个地方,哪里还不知道这老头的心思?她倒也没有那些非得从佃户身上刮下多少钱的心思来,会为此把田地只租给人口力气大的人家。这夏寡妇原就是这田地的佃户,看里正这神色,怕性子还不错,不然也不劳这老头谁的好话不说,只说她的。 “这我倒是不多在意,佃给谁不是佃?大家都求个饭吃。只要这人不闹事,大家不就都平安么?只是,想来她一个人也做不了那么多的,若不然到时候,光是租子和税,就够她忙活的了。” 这也是大实话。多大能力吃多少饭不是么?若是占着大头,到时候只得两头不讨好。 里正听这话就明白,夏寡妇今年还是能够佃到地的。至于少点地,那不更好,就连夏寡妇自己本也没想着再佃那么多地,若真原样佃给她,她还够呛呢。 “好,好。你是个心善的姑娘,会有好报的。”里正话音刚落,旁边一直听着的里正媳妇也终于落下心来,也跟着连夸瞿明月。 瞿明月连摆摆手让这俩人别再说下去了,忙转话题问,“大爷还得劳您给我说说,这佃田是怎么佃法,我要做些什么,我这可是一窍不通呢。” 第10章公子俊无双 傍晚,瞿明月做好饭菜就到门口张望。其实现在时间并不算晚,可她却还是着急的做好了饭,热在炭炉子上。可等了会儿并没等到瞿冬炎,她又不由的踱步到院门前来等。 今个儿是小孩上学第一天,虽然面上不表,可其实她绝对比瞿冬炎还要紧张。 她怀里抱着白大帅,都不禁揉了又揉,搓了又搓。起先白大帅还十分舒服的呼噜着,可有几下瞿明月不知不觉下手劲儿大了点。白大帅都不由的嚎了几嗓子。 原本在瞿明月脚边打转,想要跟白大帅争宠的黑大将,听着兄弟的呼噜声好不羡慕。只还没等她攀着瞿明月的衣角爬到它想去的位置,就听到了兄弟的惨叫。吓的它一个屁墩就摊在地上,原本因为攀爬而举起了前爪,这下更是一个后仰,搞的跟乌龟似得四脚朝天晃了好几下。 只是这逗乐的场景瞿明月是没心思注意了。她全部心神都在瞿冬炎身上,都这时候咋还不回呢?想去找,又怕给小孩造成依赖的习惯,还怕小孩觉得她不信任他,看不起他能自己一个人学习么。 以瞿明月来看,现在十几岁的孩子,可不就正处叛逆期么?她又没教过孩子,就更说不得要瞎想一些有的没的了。 脑子里正天人交战呢,就听瞿冬炎老远就喊了一声姐姐,紧接着快步往家门口跑了过来。 “哎,别跑别跑,小心摔着。”瞿明月忙迎上去几步,拦着小家伙别跑了,这雪地湿滑,摔了咋办? “没事没事的。姐姐怎么不在家等着,外面好冷的。”一边说,还一边拉着瞿明月赶紧回屋。姐姐耳朵都冻红了,出来等也就算了,还不知道戴个帽子。 “没事儿,这大帅不给我暖着手呢么?”见小孩这样,瞿明月也稍稍放下心,也有兴致跟小孩打趣了。举了举手里的白大帅,白大帅很是迎合的舔了一口瞿冬炎的小脸蛋。 给他有些蜡黄的小脸蛋上涂上一层水光,逗的瞿明月大笑。 瞿冬炎也不生气,好不容易见姐姐笑这么开心呢,就绕过这小子吧。不过,还是抓起黑大将,把俩狗头蹭一起碰了碰,示意他也有一只,别太欺负人。 可谁知道这俩兄弟感情那好的一个叫没话说,竟然一起伸着舌头舔对方,俩小舌头啪啪甩一块儿,口水都滴了一地。看的瞿明月更乐不可支了。 直回了屋,坐上饭桌还歇不下来。不过俩狗崽子可没觉得自己做了啥好笑的事儿,见瞿冬炎把俩饭盆搁到地上,顿时不管不顾,整个脑袋都要埋到饭盆里了。有肉汤和肉末的拌饭,简直没有比这更美好的狗生了。 吃罢晚饭,瞿明月才静下心来,思索着怎么问瞿冬炎今日在学堂过的怎样。有没有被欺负,先生讲的懂不懂之类的。 却不想还没等她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瞿冬炎便凑了过来。还从书袋子里掏出几本书和纸笔来。 “姐姐,这是先生给我的书。他说以前我没学过字,所以要先学这些简单的,散了学之后,先生留我下来教了我第一篇,然后告诉我回来要看。不懂的可以向姐姐问。” 瞿冬炎从几本书里抽出三字经来,这个书面,先生教过。他这会儿认识顶头的一个‘叁’字。 只是他这样子,哪里是有不会的想问,全然是想要瞿明月教他。 瞿明月看穿他的小心思也不说破,反而有些高兴,便问他,“那你翻开第一篇,念给姐姐听听,看你哪里不会姐姐再教你。” 这一晚小孩兴奋的念到了挺晚的,还是瞿明月强行赶他去睡。不然明个儿怎的上学? 而瞿明月则琢磨着,明天该去城里一趟。今个儿她旁敲侧击问里正这里怎么过年节的时候,才知道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过节了。 如此,她就要赶紧准备了。 这是她来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年,也是她和瞿冬炎这个家的一个年。 只是第二天与小孩在村头分道扬镳之后——这时小孩要求的,怕瞿明月又送他耽误了时间。而瞿明月觉得,也应该让他去适应,便答应了。 赶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城里。她本也是走着的,可是见到没什么人的时候,却不由的想要飞奔起来。所以才能这么快到。 由此,这才刚好跟要出城找她的人,撞了个正着! 那日正式定下西泠村的房子之后,瞿明月就去了福庆银楼一趟,告知了那齐掌柜的新住址。免得他要合作的时候找不到人,瞿明月可还指着这事儿赚钱呢。 不想这才到城门口,就被人堵了。正是那银楼的小二。怕还是免得瞿明月面生,这小二还恰是那日在楼里跟了她一路的。 “有劳小二哥带路了。”瞿明月知晓其来意后,给他福了福礼。惊得小二连忙摆手说不敢,走上前带路去了。可心里却是十分高兴,瞿小姐这么平易近人也不枉他起了个大早往村子里赶。 不过,老天真的太优待他了,不但让他伺候的是这么一个貌美心好的小姐,而且还让他刚出城门就碰上,免了这一路颠簸。 而瞿明月则在心里念叨着,原是齐掌柜的想要通报上边,她等消息就可以了。此刻听这小二的意思,该是东家来了亲自跟她谈。 又来了个生人,她不知脾性,还真有点心乱。听齐掌柜的意思,这福庆银楼生意做的可大了。这么大生意的一个东家,还能是个简单人物? 虽说瞿明月也并非未见过世面的,可这不能代表她不会紧张啊。至于向故事里说的,那什么现代人的优越感?在古代算个屁啊,人家君主制,得罪权贵,直接给你咔嚓了脑袋都不用给个说法。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瞿明月这真的不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 不过她也不至于因为这么个情况就固步自封听之任之就是了。毕竟不管怎样的环境,都是要活下去的。至于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斗一斗,才知道自己的赢面是多少不是? 小二在感叹过瞿明月很好相处之后,又不由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掌柜的算的是他早去午回,所以定下了客似云来的一间厢房,并未约在福庆银楼见面。 可如今这才刚过早膳时间,他却已经接到了瞿明月,这可怎么是好? 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把人领到了福庆银楼。这楼里的小二看见他领人回来了,一定会报告掌柜的,如此之后该怎样,掌柜的应该能想法子吧?不然的话,他走的慢些,给掌柜的多一点想法子的时间? 刚缓慢的走上楼里,就见掌柜的从楼上迎了下来,小二这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了。忙迎着掌柜,把遇着瞿明月的事儿说了,然后赶紧去干活,可不敢在掌柜的面前多呆。 虽说事情不能怪他,可他还是有些心慌啊。 “瞿小姐请。”掌柜的领着瞿明月绕过货架子,推开一道木门,入眼的便是后院了。这后院到没有太空旷,一角建了个亭子,临着的应该是葡萄架子,不过显然现在不管是亭子还是架子,都是落满了雪。 “那是,葡萄?”瞿明月很有些惊异,这个时间,这个地方有葡萄? “葡萄?那是什么?也是一种果子么?这是白玉珠串,刚挂果的一串串的一颗颗碧绿碧绿的,等入了秋之后,就会变成白色,那一串串的就跟白玉琢的一样。”掌柜的虽没听过瞿明月说的名字,不过见她对白玉珠串感兴趣,便介绍了一下。 瞿明月点点头,心里却是撇撇嘴,这不还是葡萄么,白葡萄就不是葡萄了?不过却也不多话,人家爱怎么称呼怎么称呼咯。 不过这里能种葡萄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酿点葡萄酒喝一喝? 但现在这时候,这想法也是一闪而没。还大冬天呢。等随着齐掌柜到了这偏厅里,瞿明月却是一愣。 第11章鲜美不美 这里暖和和的是适合谈生意的,她惊异的地方也不在此处,而是那迎上来作揖的男人,显然是个二十六七的青年。这放了个大招的,古代的美男是不是一抓一大把? 来人相较于昨天见过的冉青笙先生,多了那么一份子英武气息,所作的打扮虽依然是宽袍长袖,可瞿明月能看的分明,他行走带风,不但是个练家子,手段还不俗。 不过瞿明月也就愣这一下子,也反应速度的福了一礼。 “见过瞿小姐,在下这厢有礼。”男子作过一揖便虚礼请瞿明月上座,又自我介绍道,“在下是这福庆银楼的东家,敝姓萧,名云期。约小姐来,是想与细谈那首饰图纸一事,还望小姐原谅在下唐突。” 瞿明月对他这寒暄用词只是笑笑,呷了一口茶道,“那不知萧公子对此事是个什么看法呢?” “齐掌柜的眼光,在下自是信的过的,他都赞赏有加的图纸,在下自然也是好奇不已。”萧云期虽说他信赖齐掌柜,可这话里的意思却还是他要看一看图纸。 瞿明月也不恼他这话里有话。只是她没想到今日就见萧云期,所以这图纸还真没戴在身上。不过也没关系,再画就是了。 “今日不知萧公子已经到了,那日的图纸还真没带在身上,不知可否让人拿来纸笔,小女子再画一次,也省的来回奔波了。” 萧云期自然点头称是,示意齐掌柜去书房拿点纸墨过来。可齐掌柜可是见过一次瞿明月行事的,哪里还会拿那纸墨来,只拿来几张纸和一把小刀。 将纸递给瞿明月,又自觉地拿过小刀,就着旁边笸箩里的炭块,几下削出一根炭条来。这当家的就在这儿呢,他可不敢再让瞿明月自己动手削炭了。 瞿明月道谢接过,也不顾萧云期讶异的目光,随手在纸上来回划动。可这一次与上一次的图样,又明显不同。 “咦,这是新样式?”齐掌柜的一直盯着看,这时却忍不住呼了一声。 萧云期起先看个新奇,还没见过炭块作画的。随即再看这图样,确实有那么几分门道在里面。并不出奇,可左右看看,就有那么几分新意在其中。 看着还有一股子返璞归真的意味。一时还有些看愣了。 原本他虽见齐掌柜的信中所诉图样如何如何,可并未看着图,自然并不多惊艳。真正让他控制不住来这一趟的,自然是瞿明月描述给齐掌柜的那一段关于出售和生产的规划。不但听着新奇,他回头报告了上头,连那位都连连点头。 说是越琢磨,里面的道道就越多。直言让他俩看看说出这番话的,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物。 但此刻真看到了图纸,却又觉得齐掌柜的那些话是一丝也没有夸大。甚至他还觉得有些不到位,这明明是能赚翻天的节奏啊。 想着去年的进项零零总总还没达上一百万,险些误了主子的事儿。今个儿这一回,定要大赚一笔。身为一个好属下,他不能让主子手里没有余钱不是? 萧云期看着图纸好一段时间没晃过神来,心里的想法早已乘坐神兽羊驼飞奔到九霄云外里,嘴角都控制不住的抽动了好几回。显然是想要笑的时候,又被本能压制住了,总不能在人前丢份儿不是? 可说实话,您这样,就不跌份儿了?齐掌柜在一边都心焦糊糊的了好么。 不过瞿明月是没什么表示的,反正天色还早。今日既然开了头,那就必然要把这生意谈下来。而她拿出的东西越让这些人震惊,越感兴趣,那她就更有资本。所以她等着。 果然到底还是她稳操胜券,两个人都是求财,又怎么会谈不拢呢? 至于东西制出来,定价多少,萧云期会不会欺骗她,她倒不是太担心。因为在合约上,她明确的列出了,若是价格上出现出入,她有权立刻终止合同,且福庆银楼再不得出售任一一件她所做的图样。 即便是之前的,都不行。店里若还有剩余的未出售,那么不好意思,你就是扔了,都不准卖。从她断绝交易的那一刻开始。 当然这个条例是很决绝,可瞿明月说的好听啊,这只是个以防万一。而且有这一条在,她也就不能够在与福庆银楼合作的期间,再将后画出的图样卖与其他人。 这不就保证了双方双向垄断嘛? 瞿明月又给自己所出的图,都冠上了明月二字,日后这便是她的标示。而已经画出来的两张图,她一张称为清风,一张称为山岚。因为她每张图都是一式三样,所以这便是两个系列了。 总之洽谈过程两方都还算满意,签了条例按了手印,瞿明月更是提议去了衙门盖了公章,做了备份——这种事情,她还能不打听清楚么? 从衙门出来,萧云期拱手道,“时近午膳时间,不知在下可有幸请瞿小姐共用午膳?” 看时间也确实到了,瞿明月也就不推脱了。日后说不得还要合作,何必落了他这个面子呢?两人相视一笑,便往客似云来走。早就定下的包厢,怎么能弃用呢? 萧云期身为一个知书识礼的大家公子,自然是要依着女方的口味来点菜的。只是瞿明月曾在客栈吃过几次,虽说这里的调味料都是一等一的——就如酱油吧,那是真正的纯手工纯大豆的,经过三酿三晒出来的质量过硬。 可是让她吃不惯的,是有些菜的做法。总觉得都没发挥出这些好材料的十之七八。 所以对于这些菜牌,她并没什么兴趣看。来这也是真的不想落了萧云期的面子,不然她还真愿意随便找个面摊子对付两口。 见瞿明月是真的不准备点菜,萧云期这才做主点了几道清淡些的菜。等菜上来,瞿明月一看,可是连吃一口的想法都提不起来了。 不过,瞿明月还真不好意思表示什么,因为点菜的时候她又不想点,人家点了她又不吃的话,这不是明摆着给人难看么? 萧云期是想着,姑娘家都偏爱吃些细致清淡的小菜。可哪知道眼前这个是这么的‘不同’,偏好酸甜,更偏好辣。你要给她一锅子水煮肉片酸菜鱼什么的,她都不用你动手就能整锅给你端肚儿里去。 “瞿小姐不多用些了?”吃了半碗饭的模样,瞿明月就停下来了,萧云期不由的一愣。这胃口竟的这般小? “不用了,天凉,吃得不多。”瞿明月笑笑。她想吃火锅,想吃铁板烤鱼…… 大冬天的,吃这些才过瘾啊。这想法一起,瞿明月便觉得自己都止不住流口水了。 “这汤凉了些,再让小二上一份热的,小姐喝点暖暖身子?”萧云期连忙想要招小二。 瞿明月赶紧制止。这汤刚喝了小半碗,已经尝过了,可没想法再吃了。这是山菌汤,底汤应该是大骨熬的,味道虽然还可以,只是到底不比用鸡汤做底。因为山菌吃的就是一个鲜美,若是用鸡吊高汤来做,那就能美的吞了舌头去。 “怎的,瞿小姐不喜这些菜?”萧云期到底也不是简单人物,他最拿手的活计中,必然包括了察言观色一样。随意瞿明月虽然神色平淡,可他还是察觉出一些苗头。 而萧云期既然这般问了,瞿明月再说不是,那就矫揉造作了,便道,“倒也不是那样。这汤火候功夫一样不缺的,只是若换做整鸡吊汤来做底味儿,必然更加鲜美。” “没想到瞿小姐对吃食还有研究,只是吊汤,如何为吊呢?”萧云期蹙着眉头。他本就是君子远庖厨,更别说这个没听过的词了。难道是吊着烧? 第12章有帅敌接近 瞿明月也是被问的一愣。这虽是个厨艺专用词,可萧云期这样的大家公子即便不会做,也不会没听过吧?他这模样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也不为过,但看他的样子却又不似作伪。 可还是接口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如何解释为好,这主要还看是以什么为主料,然后搭上配料。按一定顺序放料,或煨或煮,还要看好火候,时常炖个两三天都有的,然后还要去浮沫滤渣。汤还分清汤和奶汤,两个制作方法是不同的。所以,其实挺麻烦的,不过味道是真的好。” 瞿明月洋洋洒洒说下来,萧云期光听她说的那个火候,就知道味道肯定不错。不然就他觉得这客似云来做的东西都不错了,为何人还说出不足来呢? 想着想着,心里又动起了小九九。 “不知道瞿小姐知不知道这吊汤的详细方子?不知可否卖与在下?” 哈?瞿明月被问的一愣,这是被他说的馋了么?那还真看不来这萧云期还是个吃货啊? 萧云期见瞿明月不作声,便又说道,“其实这客似云来的东家,也是在下。”不知怎么的,说道这里萧云期竟还有些不好意思。 好么,原来到底还是落了他的面子。瞿明月在心里暗暗撇嘴。 萧云期见瞿明月不说话,便又说道,“这方子虽不能按一成利算给瞿小姐,毕竟这汤一旦用上,是无法计算清楚用量的,可在下一定给小姐一个满意的价格,如何?” 反正只要有的谈,那就肯定是他会赚。 等从客似云来出来,瞿明月竟然大喘一口气,竟不知不觉这么累。说来这都下午了,可她来城里的正事儿可还没做呢。不由的赶忙与萧云期道别,至于菜谱什么的,过几天萧云期再去找她拿,再定契约就是了。 等她买好了衣服和用具,紧赶慢赶回了家,瞿冬炎显然已经散学回家了,;晾晒的衣服都已经收了嘛。 她急忙的放下东西,这拎了一路胳膊都酸死了。以后有时间,肯定要买一匹马或者驴,就算套不了车不会赶车,可它能帮忙驼啊。 赶到厨房来想给瞿冬炎做饭的时候,就见他已经生好了火,只是站在锅前,对着锅里的米一会儿加水,一会儿又舀出一些,总也拿不准。 瞿明月顿时就笑了。瞿冬炎回头见了,顿时脸红,想着姐姐没回来,他就来给姐姐做一次饭的,可谁想到后来连水都放不准。 笑了两声瞿明月也就歇了,毕竟小孩脸皮薄,再笑下去就该炸毛了。 接过他手里的葫芦瓢,又往锅里添了一点水,便盖上了锅盖。说道,“这有什么可脸红的,姐姐第一回做这饭,不还烧糊了么?” 这瞿明月说的可是真话。她虽然会做饭,可她那年代,还有几个用柴火的?就连她后来跟外公住,用的都是电饭煲。外公虽然时常念叨没有柴火饭好吃,可不还是用电饭煲用的顺溜么? 真叫她外公生个柴火,老爷子可也弄不好。 “但姐姐做菜好好吃。”第一顿糊了饭有什么关系,姐姐依旧是最厉害的。那些菜能把他舌头都吞下去。这几日在学堂里吃饭,他都觉得没滋味了。他以前何曾会这么想,只要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馊了都吃的下。可现在却是挑三拣四了,不得不说姐姐把他的胃口养的老刁老刁了。 当然,不喜欢吃,他也没有浪费,每次都大口吃完就是了。而每天最让他高兴的,也就是吃那些姐姐给他准备的小糕点了。 哼,那学堂里的,在他第一次去不得不分过一回糕点之后,哪个看他吃的时候,不都绿眼睛。 可是自从有个富户家的少爷,知道是姐姐做的糕点,跟他说要招姐姐去他家做厨子之后,他就再不把糕点分人了。哼,姐姐才不会去做厨子呢。 “好啦好啦,出去看书去,等会儿我可要考你的。今天学的,先生就没布下习作来?”瞿明月将瞿冬炎往外赶,不趁着天还亮看会儿书,晚上可怎么好?点再多的蜡烛,那光亮也不咋地,别看坏了眼睛。 所以,瞿明月严令瞿冬炎不准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书。就算学的不好都不准那么糟蹋眼睛。 所幸,瞿冬炎并不笨。这几天不但先生会留下他开小灶,还有瞿明月在一边帮衬着,进步不可谓不大。 吃了饭,瞿明月抱过白大帅好一阵揉搓。这俩狗崽子近来简直见风长,而且吃的也越来越多,那一口一口的,都恨不得把饭盆子也给吞下去。 叫瞿冬炎先别去看书,先跟她一起给这俩狗崽子洗个澡去。它俩到处乱跑,身上不但脏了,更是被雪映湿了不少,不给洗个热水澡在抱到屋子里暖着,她还真怕这俩崽子冻伤了。 可给狗崽子洗澡这会儿,那可真忙个心力交瘁。虽然她家这俩还算好的,至少不怕水。可是因为不怕水,它俩就作啊。 给俩狗洗澡的桶是瞿明月后来新买的,虽然比人用的要小的多,可也有她小腿高。这俩狗崽子在里面绝对是不冒头。可偏生这俩不怕死的,在水里死命连狗刨,还开始比了赛,瞿明月可真是抓不住这俩东西。 折腾一番,两人的衣服都湿了大半。瞿明月只好自己抱着俩狗崽子去烤火,让瞿冬炎赶紧洗澡。幸好之前将水都已经烧好了。 瞿冬炎本要瞿明月先洗,反正他去烤火也冻不着。 “赶紧洗了,我还要考你功课呢,今个儿不想早睡了?”可瞿明月哪里会答应?她到底还会武,而瞿冬炎这营养不良的小身板这才养了多久?若是再受了凉,可就雪上加霜了? 想着,瞿明月又考虑,是不是可以开始交瞿冬炎养气决了? 虽然天气还冷,瞿明月却没有多惫懒,昨夜也叫瞿冬炎早些睡,今日早些起。将肉末粥热在炉子上,瞿明月叫上瞿冬炎在院子里跑起了圈。 她还是决定先从跑步开始锻炼这小子的体力。等身体强壮起来,她在教养气决。毕竟经脉这东西,太奥妙无穷。她即便懂点医术,可说到底她生活在二十一世纪,那时候好多中医书都失传了。她不得不稳妥着点。 才跑了五圈多,瞿冬炎呼吸就有些乱了。这可是在院子里,他们这院子五圈加起来连三百米都没有,可见这小子身体虚成什么样了。而且这可是慢跑。 “调整呼吸,跟着我的节奏,吸气,慢慢吐,用嘴吐气。再吸……”瞿明月不由跑到瞿冬炎身边帮他纠正节奏,让他慢慢适应起来。 整整跑了二十多圈,见瞿冬炎额头微微冒汗,瞿明月才叫他停了下来。这还是冬天,如果大汗淋漓,到时也容易冻着。 而且这也差不多是瞿冬炎的所能接受的最高强度了。他还太虚弱,不能太狠,否则会压垮他。可瞿冬炎见姐姐面不动气不喘的样子,心里哪里是个滋味。自己怎的这么弱呢。这样根本不说保护她,就连不拖后腿,他都不一定做得好。 瞿冬炎心里难过,却没有直说,只告诫自己要听姐姐的话慢慢来。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不过是短短半日时光,这个决定就被他打破。 两人吃了饭,瞿冬炎去学堂,瞿明月要去找里正定下来年开春租用她的田地的佃户。说好今日在里正家见面的。而且她昨夜思索了一下,觉得要在院子里添些东西,趁着这猫冬的时候,找村子里的汉子帮忙做一下。不然到了春种就没人有时间了,可就耽误了。 高高兴兴出了家门的两个人却是不知道,今早有一队人马正往这西泠村赶来。 领头的那人看上去…… 第13章前任夫君帅炸天 鲜衣怒马,墨发飞扬,一身精细皮毛的大氅包裹着伟岸的身姿,刀削斧刻的脸庞,颦着眉似乎有些烦躁,可眸子里却是十足的倨傲不逊,叫人不敢张望打量,却忍不住被吸引目光。这场面若是叫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看见,不知要晕了多少人去。 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走道的人,还少。而且猫冬的日子,赶集的女人都少,多数是几家汉子约好,带着媳妇儿的嘱咐到城里买年货,也有带着自家小子出来见识的。 这些汉子可不懂得欣赏同是男人的‘美貌’,反倒是觉得这人长的这般张狂,真是碍眼。不过看他身后那一队人马,却又是不敢表达出来,只得低下头赶自己的路。想要匆匆避开,不然万一露了点什么,让人存着由头,只怕他们就惨了。 祁洛宸也不在乎这些人的目光,更不在乎这些人怎么想他,只是望着这条道,是不是对的路。心里想着那个女人,不够勾起了嘴角,心中冷冷一笑。 身边侍卫见了,都不自觉的僵了僵身子。他们主子这样子,也不知是来寻人,还是来寻仇? 瞿明月在里正家见到了来年要租用她田地的佃户,足有十多户,想来也是,她可也是有百亩田地的地主婆了。 原本就租佃她田地的,手里都带着旧佃契,表明他们租佃着多少田地——不过这东西已经没什么大作用了,如果瞿明月不认,那就是废纸一张,连官家都认准的。 不过瞿明月还是收上来看了看。正如里正所说,他们的租子是六四分,地税是对半——这明显是地主占了便宜的。 不够为了吃一口饭,那还能说什么呢?而且这还算好的,有些地主的租子还要收七成,地税还六四分。那可是佃户六成税,不是地主六成。 这些情况里正也给瞿明月详细介绍过。 虽说她心里也觉得有些地主实在是太过分,可却说不得什么。因为若是她打破了这个格局,怕就招来了祸端。毕竟他们敢这么做,那就说明这是一种默认。 不过,瞿明月还真做不出来那七三六四的分配。所以她决定,租子还照原来,还没人佃去的新田也是一样的租子。 至于那十几亩山田,她全都收了回来。这种砂质土地土地种植稻谷根本不会又多大的收成,所以她买地的时候就询问过,可不可以种植其他的作物,比如蔬菜又或者药物之类的。 倒不是不可以,可税收是不一样的。她买十多亩地,种菜种药什么的,肯定是要卖的,那就要以商税来收了。这一点瞿明月倒不是太在意,种好了,那可一样赚大钱,谁还在乎那点税收? 对于有几亩山田被收回去的佃户,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因为高兴地话,地被收回去了。不高兴的话,东家却告诉他们可以优先租佃她的良田或者次一等田。 但是良田和次一等田的税收又多了起来,不知道他们负荷的了不。不过最后还都咬了咬牙,几家都各添了几亩田。 新添了五家佃户,把没佃出去的十八亩良田,十一亩次等田都分刮了干净。今日来的,都是脾性不错,家里人肯干的,都是里正给她说过的筛选出来的。所以事情还算顺利。 只不过有几家没新佃到田的,事后知道的,也不免嚼了些舌根子。不过瞿明月却是当没听见的,只要别给她使绊子,这些她都可以不计较。 只是还不等这些人家都散散干净,就听周家小子一边喊叫着,一边风风火火的跑了来。 早上他爹娘吩咐他在家玩,听话,他们要来里正家跟瞿姐姐商量租地的事儿,这话他可记得清楚。所以这会儿着急忙慌的找了过来,路上滑了一跤都没顾得上疼。 “干啥子呢,这鬼哭鬼吼的。”这周家夫妇就是那没走的几家之一,见自己家小子这么大喊大叫的不由粗声骂了一句。小栓子显然不是太怕他爹,相较于他爹,他更怕他娘。 所以也不在乎他爹吼他,只呼哧呼哧喘几口气,跟瞿明月说话,“瞿姐姐,有好些人,好些人骑着大马去你家了。都堵在了门口。” 他本来在门口玩雪--虽然他娘严令不准玩,怕他冻着。可他一个孩子,哪能管得住自己?而且自己一个人也好无聊。所以躲过了屋里爷爷的耳目,就玩上了。 可还没玩一会子,就见一群人骑着马轰轰烈烈的往瞿明月家走。他本还是看见那些大马很喜欢,所以不由跟着后面看了一路,等知道他们冲着瞿明月家去了,就知道不太好了。因为领头的那个人,他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呢。好凶好凶的。 而且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刀剑。敲瞿姐姐家的门都跟砸似得。 “谢谢小栓子啦。姐姐这就回去看看。”虽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可她还是摸摸小栓子头,说了谢谢。小孩一下就特傻乎乎的笑了起来,鼻涕泡儿都出来了。 屋里里正听小栓子还在那里形容那群人好凶好凶,不由问了一嘴瞿明月知不知道是什么人。 瞿明月哪里知道,只能摇摇头。说着就告辞往家走。 “当家的,小姑娘这还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你要不,去看看?”里正媳妇捅捅自家老头子,想让他去搭把手。 “啧,这还不知道是敌是友呢,我能稀里糊涂的赶上去?”里正虽也有些担忧,可也知道不能这么赶着去,若不然来人是瞿明月的朋友的话,他不就闹笑话了么?这倒还事小,主要是闹得瞿明月尴尬啊。 “那叔,我们先回,我们家离的近,我帮看着,要是有啥子事儿,我让小子来告诉你一声?”周家汉子在媳妇儿的示意下,挠了挠头说道。 这不管怎说,瞿明月一面是他们东家,一面也是这村里人,有事还能干看着么? “哎,行。”里正也连忙答应,看着老周一家走远,心里还惴惴的。 而瞿明月一路疾步,不一会儿就赶回了家,果然就见一队人马,得有小二十人,就堵在她家门口。一个敲门敲的梆梆的,院里白大帅和黑大将俩狗崽子嗷呜嗷呜的叫着。 虽然没有啥气势,可也算是保家护卫的忠心耿耿。 另一个人在周围找一些邻居问瞿明月的下落。可邻居都只知道这家小姐姓瞿,不知道他们要找的连小姐是谁,问是不是住这家,那就更不知道了。这是瞿家啊。 不过这人打眼一扫呢,正看着瞿明月匆匆走来。看样子,跟主子给看过的画像挺相似的,便回头喊,爷,连姑娘来了。 那唯一坐在马上的,裹着大氅的那人这才转过头来。 瞿明月恰恰赶到近前,两人这一上一下,刚好对上了眼。 “不知这位公子领人堵在小女子家门前,是所为何事?”瞿明月先是看这男人看的一愣。不得不说这男人可真有一股刀削斧劈般的侵略性,你看他第一眼,那便就在心里刻上了印记。 不过瞿明月也不是那么易与之辈,顷刻也就反应过来。 这话一问出口,就见那男人勾唇一笑,顿时柔和了一张锐利的脸庞。不过瞿明月却觉得他笑的并非风和日丽,反而比这严寒的冬风还要刺骨几分。 只听他缓缓说道,“王超,你说的是谁?”声音低沉磁性,却又犹如一把锐利的刀直刺耳鼓。 瞿明月打赌,她看到那叫王超的,打了个颤,随即就听他连忙说,“是二夫人来了,小的刚花了一下眼没认出来。” 边说,边垂头走到一边马旁。 那男人轻轻哼了一句,从马上跃了下来。直直向着瞿明月走了过来。依旧是一上一下看着,这男人实在是太高,比瞿明月约莫要高出一个半头还多吧。总之瞿明月如果直视的话,也就刚好看着男人的胸脯。 宽肩窄臀公狗腰,说的不是这个男人又能是谁?一身大氅包着,都能看出他有一身腱子肉。就前天见到的萧云期,瞿明月觉得,站到这男人面前,都小了一号半。 “娘子近日来可好?”他走到瞿明月身前,低沉沉的声音似乎是从胸膛里震荡出来的,雄浑好听的勾人。 当然,瞿明月说的是他的声线,而不是话中内容。这男人的话一出口,就让瞿明月黑了脸。 你谁啊?逮着个大姑娘就叫媳妇儿?不过瞿明月也不傻,想着,这大约是原身的相公。不得不说原身还是挺好运的,有这么酷炫狂霸拽的相公。不过也显然没福气,要知道她接手身子的时候,那凤冠霞帔可正穿着呢,显然是婚还没成,人就没了。 “这位公子认错人了。”瞿明月木着脸。这就算真的是原身的相公,她也不会认的。坚持不认到底,不然日后除了什么乱子,可麻烦着呢。 就算她假装失忆什么的,可又怎么解释她会的那些东西?即便日后的能够藏拙,可已经抛出来的这些,还能收回去不成? 所以,只能打死不认。反正本来她也就不是原身了。 至于什么所谓的‘用了她的身体,难道还要断绝她的一切关系,让她的亲人伤心’这类想法,她是不会有的。因为原身确确实实是死了。至多有机会的时候,她会查一查原身的死因。 而与其让他们日后知晓,再痛断了肠,然后还恨透了她,不如一开始就把自己摆到只是跟他们家的孩子很像的一个路人的角色上。 “玉容,为夫怎会认错你?”那男人低笑着,似乎瞿明月说了什么笑话似得。 “为夫找了这么些时日,可算找着你,来接你回家了。”说着还想要伸手过来摸瞿明月的脸。 瞿明月的脸色更黑了一重,连忙后退了一步。这种光明正大的耍流氓行为真的好么? “大叔,你真的认错人了。”瞿明月躲开祁洛宸的手,冷冷的扯起了嘴角。这人,可还真独断专行的。就她这么大声的话,人愣是能当听不见。 简直耳聋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大、叔?”祁洛宸这会儿注意力到不在瞿明月躲开他手的动作上,照例说这女人这么不识抬举,他是该生气的。可闯入耳中的两个字,却让他又怒又想嗤笑。 这女人,到可真敢挑衅自己呢。 “你称自己的相公,为大叔?”男人终于收起一脸的笑容,眯起了眼睛。原本低沉的磁性声音,此刻却像是裹上了锐利的尖刺,一字一刃的直戳人软肉。 瞿明月听到耳中,觉得心跳都被这尖刺一下一下卡住了。好半晌,才能缓过劲儿来。 “相公?别逗,大叔你都多大年纪了,再大两岁都能当我爹了。”瞿明月即便是身子都被冻住了似得,可嘴上还是不肯服软。 祁洛宸这时是真的怒火腾了起来,好一个给脸不要脸的丫头。 瞿明月还真没说错,他今年二十有八,而连玉容时年十四,他可不正是比大过一倍去了。再加两岁,有这么大个闺女也并非不可能。 可是,她是他要娶的新娘,两人之间别说差了十四岁,便是差了二十四岁,那又能如何? 第14章夫君你太老 “不识好歹。”祁洛宸轻念一句,别说边上的人听不清,就连瞿明月都没听个全乎。不过这不妨碍她察觉到危机,在祁洛宸刚抬起手的时刻,就抽身后退了近十米远。 这到让祁洛宸一愣,这小妮子怎的反应这么快了?腿脚利索的,都快赶上一个练武之人了。 而正这时,周家汉子领着一群村里的汉子急吼吼的赶了上来。 嘴里都喊着,干啥呢,干啥呢,欺负咱村子里人呢?还有没有王法,青天白日的就敢对人大姑娘动手动脚的? 一干人手里锄头榔头甚至扁担,都拿了个全乎。 一见这架势,祁洛宸身后的侍卫,立马歘歘抽出锃光瓦亮的长剑大刀来。打头的几个汉子手里不禁一哆嗦。别说他们都不懂武功,就他们手里头这家伙事儿也没人家厉害啊。 祁洛宸这边众人自然是看得出他们的瑟缩,顿时轻视起来。一群庄稼汉子,还能跟他们耍横? 然而这些汉子虽然瑟缩几番,却依旧都站在瞿明月的身后。 怎么着,一群大老爷们也不能保不住一个小姑娘啊。虽说谁也不想招上这档子事,可毕竟瞿明月如今是他们的东家,在村子里住这段时日,也没跟大家闹出个啥事儿来,反倒挺惹人喜欢的。 而且总不能邻里有难,大家都坐视不管啊。 并且周家汉子来的时候,已经让自己小子赶紧去找里正了。老头子虽然年岁大了,打架不指望,可人好歹代表官家啊。是官家认可的村子里的管事。 周小栓都感觉要跑断腿了,可是他爹让他以最快的速度,他耽搁不得啊。而且他也不想瞿姐姐有事,所以摔得满脸雪渣滓都抹也不抹,爬起来接着跑。 还没到门口呢,就扯着嗓子喊,里正爷爷,出事儿了。里正爷爷,是坏人。 这里正也是早在家等着,一听小栓子话,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离得不近又隔着几道墙。可等小栓子近些,又喊了一遍,这才一拍大腿,哎呦一声。 这是没错了,这孩子这嗓子都喊破了,肯定是大事儿。 赶忙叫上自家俩大儿子,小栓子还没进门呢,俩大汉已经扶着自家老头奔了出来。让小栓子搁自家歇下,再没多说一句话,赶忙就往瞿明月家赶。 俩儿子哪里是扶着是自家老爹,那明显都架起来了。里正两只脚直在地面以上打飘忽。 不过里正也顾不得这滋味不好受,那小栓子说都要打起来了。等远远的能瞧见了,可不是么,那长剑大刀的,都反光。 “哎,哎哎,咋地啦咋地啦这是?我是这村里的里正,有啥事跟我说道说道。”里正赶到近前,猛喘几口气便问。他简直比架着他的俩儿子还累。 “没啥大事,大爷,就是这几位认错人了。”瞿明月自己不想招惹是非,也不会让这老头招惹。真闹起来,可没个好可讨。 村里这些庄稼汉子,力气是有一把,可跟这些人打架,明显是丢命的节奏。所以瞿明月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显然祁洛宸没这么好说话。 “呵,我来接我娘子回家。”祁洛宸语气还算温和,似乎是个尊老的好孩子,可说这话的时候,那一对锐利的招子可没从瞿明月的身上离开过。甚至瞿明月觉得,这一双毒蛇似的眼里,都透露着一个意思。 那就是不从他,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到时候后果自负。 瞿明月咬着后槽牙,说实话,一时之间她还真拿他们没办法。他这么多人,自己的武功还半生不熟,内力更是只增长不会用。 唯一能拼一把的,就是小蛇白玉。可白玉这会儿子在屋梁上睡大头觉呢。白大帅和黑大将那就更不能指望。 “里正大爷,你们先回去吧。我跟这位公子也就是个误会,他认错人了,我与他说清楚就行了。”瞿明月也不想连累村里,便劝他们回去。 又说道,“远来是客,小女子刚一时疏忽倒忘了该请进屋用些茶水,这天寒地冻的,在这屋外算个什么事。”安慰的看了里正一眼,又请大家都回去,她自己来解决。 大家虽然不忍留她一人对付这明显来者不善的一群人,可到底不好太多干涉,也知晓她怕是不想连累他们。毕竟那些人的刀剑不是摆设。只得回转,好几个还不时回头看看,特别是里正。这老头都赶上一步三回头了。 见瞿明月遥遥福礼,这才叹一口气,回过身往自家走去。 瞿明月再转身来,脸上已经没了温柔笑意,只板着一张脸,绕过几个侍卫去开了院门。 门刚一打开,就见白大帅兄弟俩扑了过来。一副要保卫家园的样子,瞿明月眼明手快的把两条小崽子抄起来都禁锢在怀里。就这么一会子交锋,她就知道外面这煞神脾气糟透了,所以为了俩崽子的小命儿,她还是悠着点吧。 现在又无比庆幸小孩现在还在上学。不然又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番兵荒马乱。可是又想,她与这男人必然是针尖对麦芒了,到时,小孩可就有了危险了。 将俩崽子送到他俩住的小屋里,关上门,任由俩崽子呜呜着挠门。哎,俩东西还是快快长大吧,现在你们可对付不了大魔王。 还得让你们的前辈,小白蛇来。 “公子堂屋里做吧,暖和些,我去给各位倒茶。”瞿明月语气平井无波,祁洛宸也不搭话。 瞿明月只见男人摆了摆手,坐到堂屋里,简直一副主人模样,这实在是气的她肝疼。她是他婢女嘛? 压着心里的怒气,瞿明月赶到厨房去。怎么也不是这么一副软弱可欺的样子来跟他谈话,得想法子。 这一群人没全进堂屋,毕竟近二十号人呢。而且还有人站岗,瞿明月冷哼一声,倒是警觉。不过嘛…… 瞿明月准备了两个茶壶,都准备泡上热茶。一边烧水还一边恨道,只怪家里没有准备些烂树叶子,竟然给这些人喝她的好茶,简直不如喂了猪去。 不过说归说,还是不能不舍得。 趁着烧水的空挡,她进了一趟卧室。那守在门外的侍卫还往这边望了一眼,不知为何在泡茶的人,去卧房做啥。 她能做啥?自然是去拿小蛇毒液做的毒药。小蛇整日的跟在她身边,她怎么能不研究一些?只不过小蛇似乎对自己的毒液很是吝啬,不管她怎说,都是不给。 所以她只好对自己狠点。小蛇每咬她一回,吸了血,她还得拿刀子自己再放一点血。 研究了好多次,才研究出一点点东西来——毕竟这里没有现代的那些专业仪器。做研究什么的,只能一点点的实验。她都整死了好些只小白鼠了,简直是罪过罪过。 不过东西量虽少,可力量大的很,瞿明月可宝贝着呢。 这时进了屋,就只用手指尖尖抹了一下。一点点药粉沾在指甲盖上,随即就出了屋子。她也实在不敢用多,毕竟她要的是一个谈话的资本,可不想闹出人命来。 侍卫见她什么东西都没有拿就又出来,实在是搞不清楚。 等瞿明月赶到厨房,见厨房里正有一个侍卫在那里看着水。想来是见瞿明月走了,怕水烧开,灭了炉子。又或者怕瞿明月动什么手脚。瞿明月也不在意,在他们眼皮子下动手,他们喝的放心,她也才高兴。 泡好茶,两壶里都混了药末却是一点也看不出异样来。 端出一些碗用来倒茶,毕竟就她跟瞿冬炎两个人住,所以她只买了一套茶具,这可不够用。 小的那个精致茶壶,就用来倒茶给穿大氅的男人。至于那些护卫,拿个陶瓷大壶装上水就可以了。 她端着小壶进了屋,原本那个在厨房里看着的护卫则自发的端起她丢下的那个陶瓷大壶,带上碗,出去给兄弟们都倒上。他眼看着的,都是干净可以喝的。 瞿明月坐上桌,倒了两杯茶,却不招呼男人,自己先端起了喝了。站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风,她都冷死了。 见瞿明月这般,祁洛宸勾唇一笑,也不甚在乎她的无礼。这女人,要比他预料中的,好玩的太多呢。 放下茶杯,瞿明月说道,“这位公子,我确实不是你口中的娘子,我叫瞿明月。不叫玉容。”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公子一时认错也是难免。不过这会儿既然已经说开,就祝公子早日找到贵夫人了。”瞿明月直直的望着男人,这话都有明显的赶人意味了。 但瞿明月却明白,这人绝对不会就这么走。不然,她也不用选择下药来让自己有话语权了。这男人明显是个暴政专权的。 只见他唇角一勾,好似笑。可那个弧度,怎么看都透着冷漠和霸道。 祁洛宸的一双眼睛似乎带着钩子,他笑的时候,让你觉得勾人,而他眯缝着眼似怒非怒之时,又让人觉得被剜得生疼生疼。 “这位公子,你若在纠缠不休,可莫怪我。”见祁洛宸不说话,只死盯得自己心里毛毛的。瞿明月也不免有些沉不住气了。 都说了认错了,你走不就是了。你这么酷炫,还怕找不到媳妇儿?看你这样对那什么连玉容都没一丝真心的,何必紧抓着不放呢? “你就真的,这么想躲开我?哼,这么不管不顾的,你以为那事儿解决了,就永无后患了?”祁洛宸呷着茶,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嗯,茶不错,杯子也相得益彰。 或者有一些男人就是这样,他可以不喜欢你,但你若是跟他有了牵扯,那就势必不能说离开。就是悔了心,冷了情,那也还是必须得留着。 你若是离开,或者再喜欢他人去,就是不行。 瞿明月听他话里有话,想必是原身有什么事儿求他办了,条件就是嫁与他为妻。不过不知道后来为何又落了崖呢?虽是疑惑,可也没相问,她以什么身份问呢? “公子喜欢我这茶么?”瞿明月不接他话。 第15章给堡主下药 却见祁洛宸放下杯子,“还算可以。收拾一下,随我入城,明日回雷鹰堡。”这自说自话的本事,可让瞿明月不知是怒是乐了。 她到底还是没有看错的。亏她还带了解药出来,觉得自己或许太武断呢?到时候还是悄无声息解了毒的好。又或者还能谈的拢,那时也不能让人知道她下了毒,不然可不就撕破脸了么。 可事情到这,她哪还有一点估计错了。这直接就是要动手绑人了。 这丫的脑子有坑啊。她都说多少回了啊!有这么办事儿的么。 “这位公子,你实在是太过分了,讲点理行不行?”瞿明月站起身子,都有些压不住自己的火气了。 却见祁洛宸只是淡淡的瞟了她一眼,缓慢说道,“那就不收拾了,直接走吧。”说着也直接起身。旁边听话的侍卫,也走过来。显然是懂祁洛宸暗地里下的绑走的命令。 简直放了个大招的! “大叔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耳背?我说你认错人了?你还在我这儿发什么神经?要展示你这什么酷炫狂霸拽的气势,上别处去。本姑奶奶不吃你这一套。” 瞿明月狠瞪着对面的男人,真真是想爆粗口了都。 不过即便没有脏话出口,这一串话,还是让祁洛宸皱了眉。玩一会子是有趣,总这么闹可就给脸不要脸了,祁洛宸也不接话,直接让人过来绑上带走。 可是走上来的侍卫却被瞿明月一挥手推了个踉跄,差点仰面摔倒。 祁洛宸一瞪眼,这般没用,竟不如个小姑娘了。那侍卫心里一哆嗦,可却是有苦说不出,才不过刚刚站稳了身子,却又彻底没了力气,一下子软趴趴起来。 旁边的侍卫先一愣,连忙要上来扶。在堡主面前这么个姿态,不是明摆着找抽么。 可不想他刚上前,摸到同伴火热的身子,刚想着这身子怎跟烧起来似得,自己也就一下子脚软了,噗通一下跪了。 祁洛宸上前一步,若是第一个侍卫躺倒还情有可原,可接连两个就蹊跷了。可没等他查看到底怎么了,自己双腿竟也忽的没了力气,蹭蹭几步后退,身子嘭的一声砸进椅子里,这才没出糗的趴到地上。 这时哪里还需要查探出了啥事。这明显是终日打雁,终于给雁琢了眼睛。正咬牙怒火中烧的瞪向瞿明月的时候,就听外面扑通扑通好些声响,显然是一个幸免也没有。 “大叔,说实话,你这张脸真够看的,不过嘛,脑子就……这是病,得治。”瞿明月见这嚣张的男人终于躺倒,不由的心里一阵舒坦。竟然控制不住的挑起他的下巴来。这简直跟调戏似得。 “我不知道你这雷鹰堡,是个什么地方。不过看你的样子,我知道肯定挺厉害的。”瞿明月喝着茶,慢慢说道。这事她还没进屋前,就考虑过了。可若不要强些,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真给这个男人拿捏住,后面的事还不知道要怎么发展了。 “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肯定是长得有些像,你认错了。我也不想跟你结下梁子,可你这么咄咄逼人的,我也得自保不是?我不知道那人欠下你什么,还是怎么着你了。” 祁洛宸从一开始的怒火冲冲,这会儿听了几句话,到还冷静下来了。不由的觉得,搞不好还真的认错了,连玉容可真不敢这么对他。 那女人,他记得他只瞪一眼过去,就吓的直打哆嗦。在自己面前,更别提看自己一眼,总低着头好像霜打了似得。 但是消息是肯定不会错的。哪有脸长的也一样,凤冠也一样的?那凤冠若有重样的,他还能饶了那人去? 那她到底是怎么转变成这样呢?还是她之前一直在装相? “但不管你们什么仇什么怨,这总不该我来还。总不能我们长的像,你就迁怒于我,好歹也讲讲道理,是吧?不然我们都不讲理,那可就不成事了。”瞿明月的声音时柔时硬,显然是要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还之’的大方针贯彻到底。 只是显然,祁洛宸回给她的,就是勾唇冷笑。 瞿明月本还想过报官。虽说她以前是个黑帮小姐,最烦跟条子打交道。可如今她只是个小农民了,不寻求官府的保护还能怎么对抗‘恶势力’呢? 可到底一想,还是不行。若是牵扯出太多的有关于连玉容的东西,到时候她恐怕就不知道怎么圆。 所以她还是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下药,威胁。至于成效,这种东西也只能靠天收了。 特别是遇上这么个狂霸拽的主。她小门小面的人家,真不知该怎么对抗,瞿大小姐也是第一次犯了难。想了想自己这些时日所做的事,怕也就卖头面那事儿,能让这些人快速的找到自己了。 可是,到底那东西不卖,也不会有她此刻的日子了。说不得,还可能过不了这个冬天。 想完这些,瞿明月又道,“能问问你们为何找到我家么?这其中若有误会,我们说开,也省的动刀动枪。” 虽然已经大概确定,可瞿明月还是问了一句。总之先要让祁洛宸开口,不然的话,她难以获得更多的信息,自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但祁洛宸就是不接话茬。 “你,你属老蚌的么,嘴这么紧,我们怎么沟通啊。”瞿明月火气的连喝了好几杯茶,壶里都到了个干净。见祁洛宸还不配合,只得气呼呼的去厨房又把茶壶添满,然后直接拎了水壶放到堂屋的炭炉上。 “好吧,既然说不通,那我就只能默认你选武力解决了。你不开口,就别怪我滥用私刑了。” 瞿明月一双凤眼恶狠狠的瞪着祁洛宸,但男人什么架势没见过,他还真没怕过。只是这毒倒是怪异,他真气走了一遍又一遍,却没又一丝阻塞。可一旦要动手,却是绵软无力。内力也丝毫发不出来。 而且他也看的分明,这女人明明比他喝的茶水还多。若不然他也是不会下口喝的。 这毒到底是在壶里还是杯里?或者,她早就吃了解药?是进屋子里那一会儿么?可盯梢的明明说她啥也没拿出来,解药可以在屋里吃,可毒药又是怎么下的? 想着,他决定等回去了,让这些家伙都去领一百棍。简直是没用透了。 “哎,你还不说话,就这么期待我对你用刑啊?”瞿明月戳戳祁洛宸的脸颊,这人明显是走神的节奏啊。这,这人是不是不单霸道专制,还有点二啊? 不然这种情况,不担心自己安危,还走神到这个程度,能是长脑子的人做的出来的么? 其实瞿明月根本不知晓,哪里是祁洛宸二,而是他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他堂堂一个雷鹰堡堡主,还能被一个小丫头吓到?若那么怂,也不会十三岁就以雷霆手段执掌雷鹰堡了。 “你知道什么是十大酷刑么?剥皮,腰斩,车裂,活埋,刷洗什么的。剥皮呢,就是把你埋在土里,只露出脑袋,然后在脑袋上割一个十字,拉开皮之后呢,往里面灌水银。之后我就不用管你咯,你会自己把皮脱下来的。”瞿明月一边说,一边拿手在祁洛宸的脑袋上比划来比划去。 这可吓坏了一旁的侍卫,这种刑法他们听得没听过。但想想就觉得实在太残忍了。就连他们雷鹰堡,都没这么残暴不仁过。 祁洛宸还是死死瞪着瞿明月。 “或者你喜欢刷洗?唔,你好像是挺爱干净。这个法子也省事些呢,不用挖坑。现在天寒地冻的,挖坑忒麻烦。就你把架上铁架子,用开水冲两遍,我剃鱼鳞用的铁刷子也刚好用得上。”瞿明月似乎越说越得劲儿,眼睛都亮晶晶起来。 地上躺挺的侍卫一听这是要把自家主子活煮了啊。刚想大喝贼人狗胆,就见瞿明月已经转身要出去。连忙用尽力气往前一扑,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个歹毒的女子得手去啊。 却不想瞿明月现在躲他俩这软软的身手还能躲不过去?他俩自己倒是摔的够呛,一个砸一个,五脏都给砸扁了似得。却连瞿明月的衣角都没有摸到。 瞿明月这边厢出了门,看外面躺了一地的侍卫,想了想只能先把这些家伙搬屋里去,别一会儿给冻成了冰棍人。 正动手扶第一个人,就听院门哐的一声被推了开来。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瞿冬炎推门太猛,路面湿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而看到这满地的场景,更是一愣。 “没事。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瞿明月将扶起的人半靠在门框上,这才有力气跟瞿冬炎说话,这些人实在是忒沉。 却不了这一句话,惹的瞿冬炎眼睛一瞪。这还是小孩第一次跟瞿明月瞪眼,也是第一次敢跟瞿明月生气。 “这么多人找到家里来,为什么姐姐不赶紧叫人去叫我?如果不是周大叔去找我,姐姐是不是根本不准备告诉我?”瞿冬炎一把拉着瞿明月的手问。他不敢想想,这么多高壮大汉,如果对姐姐暴力相向会是怎样的结果。 这一路上他的脑海不停闪烁着一些血淋淋的画面,惊的他忘了看路,都摔了好几跤。 瞿明月本来自然是不想告知小孩的,到不是怕耽搁他学业什么的。她说过,让他求学只是让他知书明理,不求考取功名。她不说,是怕牵连了小孩。而且现在这场面,也实在是有碍视听啊。 当然,她也知道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不管愿不愿意,小孩跟她是一家人,她不能存心期满,那样若这个彪悍男人对付他,他什么都不知道只会更危险。 但瞿明月想的是,等晚上瞿冬炎下学回来,她再细说。届时事情有所缓和,她一来能够细细说与他听,能教他防备着些,二来也能让他躲开这冲击的最激烈的时候。 第16章扒了堡主大人 可这时这话却是不能对小孩说了。她走近前来瞿明月能够清晰的看他身上几处脏乱,想也能知道他听到消息之后着急成什么样子。她这时要再说出这些话,哪怕解释的详细,也会让小孩寒心。 “当然不是,我们是一家人,这事怎会瞒你。可这些人紧逼不舍,我也实在抽不开身找你。在他们面前我也不敢说让村里人帮这个忙,怕他们受牵连不是?”瞿明月好生安抚,瞿冬炎才点了点头。 “那现在这是?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跟姐姐来寻仇的嘛?”瞿冬炎帮瞿明月扶过那个侍卫,只不过可就没有瞿明月这般温柔了,连拖带拽的,把他扯到屋里,就地扔在地上。反正有炭炉,也不至于冻死。 回头见瞿明月又扶起来一个,瞿冬炎忙喊道,“姐姐你歇着,我来搬。”说着又抢过来。 “这有十一个人呢,你一个人要弄到什么时候去。”瞿明月自然是不答应,瞿冬炎这小身子骨本就营养不良。一个人搬动十多个大汉,还不要了他小命去。 瞿冬炎忙道,“可姐姐是女孩子,先生说了‘男女授受不亲’。”说着又将人抢走。 可是明显他的力气有些不济,这个大汉压在他身上让他都要喘不过起来了。想着,不由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还坐在椅子上的家伙,那以前都是他的位置。 而且,他明显是打头的人。他要是不来找麻烦,他哪会这么累,姐姐哪会这么烦?而且,还长那么一副健壮的样子,真讨厌! “这种情况哪里讲究那么多去?而且你姐姐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瞿明月见瞿冬炎都有些打晃了,哪里舍得小孩这么受累?亏了身子怎么办呐? “而且你身体本就不好呢,姐姐给你调理这些日子,你想这一会子就打回原状?你的身子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说着,瞿明月也三下五除二扶进来一个人。 也幸好她买房的时候,选的屋子不小,不然这堂屋里还真装不下这十多个人。 虽然姐姐最后还是离这么些个男人这么近,不过听到姐姐说心疼自己,瞿冬炎还是很开心的。不过嘛,对于这些闯进家门的坏人,那可一点没轻巧着,不是这里歪一下让他们砸一下脑袋,就是那里滑一下他们摔到地上。 瞿明月在一边简直哭笑不得。等安排好了所有的人,便让瞿冬炎在这里看着,顺便把大帅大将俩小崽子放出来,这时人都掌控好了,可不能再放任那俩房屋里挠门了。不然她这才住进来多久,非得换门不可。 进了自己的房间,瞿明月是好一番搜索。这才把自己要的东西找齐了。 雪大的那几天,瞿明月没出门,竟在家里捣鼓东西。自己不适应毛笔,她就自己造笔造墨,时常弄的自己黑黢黢的。穿肚兜不习惯,她就想着做古代版的文胸,结果扎一手针眼儿,东西也走了形,瞿冬炎在一边心疼的嗷嗷的,最终不得不放弃了。 至于瞿冬炎一直要求他皮厚,让他来试着做做,瞿明月可不敢答应。小孩可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知道了的话,还能好? 当然,起先她是背着小孩做的。可同在一个屋檐下,哪里躲的了?马上就被发现了。只是小孩一再询问,她到底保守住了这个秘密。 回到堂屋,见小孩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见她进来,连忙起身要让她坐。 “我不坐,你自己坐吧。”瞿明月笑笑,在茶桌上摆开自己拿来的东西。瞿冬炎哪里坐的住,好奇的凑了过来。 “姐姐拿这些做什么?”瞿冬炎好奇的拿手翻翻。这些东西他自然认得,都是瞿明月不时捣鼓一下的,管子笔啊,还有管子笔要用的墨汁。不过姐姐说做的并不成功就是了。 他看着也却是挺丑的,一截截竹管子,不过很神奇啊。 “这位公子,话说我们都聊到现在了,你好些除了告诉我你是雷鹰堡的重要人物,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吧?”瞿明月把一切东西都摆弄好,望着还是绷着个脸祁洛宸问话。 “你快放了我们堡主,你要真敢,真敢对堡主不敬……”一边听到瞿明月所说的剥皮刷洗的酷刑的两个侍卫一见如此,连忙哇啦哇啦的吵吵起来。 “放心,看你们胆小的那样,就说那么几句话,你们就给吓到了啊。看你们家,唔,堡主。看你们家堡主大人面不改色的,这才是真英雄真豪杰。”瞿明月瞪两人一眼,堵住他们的话。 那轻蔑的小眼神顿时让两人心中一噎。其实这些个侍卫十有八九都已经认为自家主子是认错人了。他们虽没见过二夫人,可也听人说过二夫人的脾性啊。可不是这样的,应该是温文尔雅的知书达理的。 可这位呢?这一手下毒的本事是在哪里学的?不但躲过他们的耳目,这毒性还让他们搞不清楚。 而祁洛宸,他虽是真的绷着脸面不改色一样。可心里听了那话却也不是真的不害怕的,只不过他习惯了从不露怯,其实心里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而且为了能让自己挺过去,还一味的想着,以后要怎么报复瞿明月。 这也是瞿明月描述刷洗这个刑法的时候太过于轻描淡写,没有说清楚,这刑法到最后受刑者落下的,只能是一具烫的发白的枯骨。 当然,瞿明月到底就是吓吓他们。要真让她干这个,最先吓到的,可还是她。 不过她不会用这些残忍的招呼,可不代表她不会用一些另类的招数。总归是必须要这个堡主屈服,并且留下把柄在她手里的,她才能有一丝安全的保证。 另外她也想过以这家伙的性子,一定会阳奉阴违,所以她要么搬家,要么找靠山。可搬家不一定能躲过他追杀,找靠山她也实在不知道哪家哪户实力比他大。这得花时间打听不说,更何况找到了人家也不一定乐意庇佑她。而且还真舍不得这才建立起的家业,才安定没几天呢。 只能搏一搏,希望能震慑的了他。 瞿明月心里思来想去,面上却控制自己沉静如水。就算要折服这个男人太难,也必须要一试,不然以后就只能亡命天涯了。 “我不喜欢见血,所以我有一些不必见血的法子,但我也不知道你这样的铮铮铁汉会怕什么,所以,我就只好一个一个试了。”瞿明月看似很好商量的说着话,可手里的动作却是没有一丝犹豫。 拽了祁洛宸的鞋子。瞿冬炎一看要脱人袜子,这哪能让瞿明月来做?连忙抢着上前,把祁洛宸的袜子脱了架在小凳上。 起初祁洛宸听瞿明月形容剥皮刷洗,心里都做好准备了,可这会儿瞿明月却偏又不用这法子。这简直让他提的那口子不上不下的不知道往哪里落。而且此刻又不知道这女人打什么主意来,按他接触的这一段时间来看,这女人是个鬼主意颇多的。他心里竟然不禁有些毛毛的。 不是害怕会受到什么伤害,哪怕鞭抽棍打他都可以不在意。可就是这样的未知,才更让人无所适从。 脱下袜子之后,瞿明月见瞿冬炎要帮忙,便也由他了。让她真抱着这家伙的脚丫子,虽然没有味道,她还真有些膈应。 随即将前几天熬得大骨头鸡汤冻递给瞿冬炎一小碗,让他涂到祁洛宸的脚底板上。 这时,便轮到大帅和大将俩崽子出场了。可要好好找回之前的场子,之前他俩那么威猛的守门,这些家伙竟然看都不看他们。 俩崽子嗷呜一口就咬上了祁洛宸的脚。就连祁洛宸这般的人物,都一下子没有忍住,嗷了一嗓子。 顿时四周一边侍卫的担忧喊声。堡主堡主,你敢对我们堡主不敬什么的。反正瞿明月都当听不见。 而祁洛宸一声过后,脸色更黑了,这其实根本不疼。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有点麻麻的,有点痒痒的。有些粗糙的舌头,在脚底板上呼啦来呼啦去,热乎乎的黏哒哒的。还有米粒大的牙,咬来咬去,不会见血,可那感觉…… “我记得不知是谁说过,有些人很能忍疼,但却不能忍痒。不知道你是不是呢?”见祁洛宸那一下子,瞿明月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用对了办法呢? 不过,好可惜哦,祁洛宸吃这一招,那后面的酸辣酱油什么的,就不用试了。她还以为要一个个试过去呢。 “那,这些可以让人的身上很痒,你就当帮我试试药。”瞿明月一直跟着外公学习中草药,自然对这个最有兴趣。听里正提起村子后不远有个山,她早就去晃荡了一下。不过听说有野猪,也没敢托大深入。 只是到底现在是冬季,没什么好东西了。只找到了少量的东西,而且用处并不大,比如这种沾到皮肤上能让人浑身痒痒起红疹的木生植株就是其一。 现在她也庆幸她没有因为这东西作用小,就放弃它——其实不过实在是因为大冬天的,没什么植物还活着,她实在太无聊才费力弄的。 往祁洛宸的衣襟里洒了一点这植物磨成的粉末,顿时都能看到祁洛宸的脸色绿了。当然,药效还没有这么快发作就是了。 不过让祁洛宸更脸色黑沉的是,瞿明月扒开了他胸前的衣服。 “姐姐……”瞿冬炎赶忙拉住瞿明月,往人衣襟里撒东西也就算了,姐姐怎还扒起了这坏人的衣服。姐姐是女孩子! 祁洛宸看着瞿明月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将自己的衣服扒开,不由的冷笑一声,“怎么,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他只余眼角觑着瞿明月的身影,那一股睥睨的意味,让瞿明月不由的伸手在他脸颊上捏着颊肉横扯竖拽,“我不知道堡主大人有没有什么把柄,所以为了我自身安全,我得制造一个把柄在手。这样,堡主是不是就能放过我了呢?” 祁洛宸感受着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盯着瞿明月的眼神简直要冒出火来,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大逆不道过!但瞿明月竟然一点也不怕他…… 第17章胸膛上的小乌龟 “这种颜料,一旦沾上,真的很难洗掉,除非用特殊的办法。所以今天,送给堡主一个礼物。” 瞿明月笑笑,半趴在祁洛宸的胸膛上,找好自己最省力的姿势以及这一大片蜜色‘画布’上最引人的位置。 倒不是她喜欢这个姿势,也不是为了猥亵祁洛宸,而是她要在他的胸膛上做一幅画。当然,内容确实不是怎么好。 “这一只大乌龟不知道堡主觉得如何?”画到最后的头部,瞿明月甚至画出了张口欲含的状态来。至于要含住的东西? 还有她的香气,也像是长了手脚一般,往他的鼻腔里手脚并用的爬去。 任他如何抵触,也摆脱不了。以至于最后,瞿明月说什么话,都传入不到他的耳朵里。 直到瞿明月画完,直起身子远离他,他都有些不舍了。刚刚,他全然忘记了脚下的燥热湿软,和身上不时传来抓心挠肝的麻痒。 这一清晰的认知,让他的脸又更黑了几分,甚至盖过胸口上那让人怒火中烧的画的内容。 “别这样嘛,我这画的不是挺好看的么?你看,真跟咬上了似得。”见祁洛宸黑脸如碳,瞿明月却是一点不惧,甚至还伸手在人胸膛上划拉了几下。 嘤嘤嘤,这健壮的肌肉,瞿明月其实好喜欢的。不过,脸上是一点不能表露的。不然这人还不知得怎么嘲弄她了。 被划过的肌肤和红樱像是被点了火一般,即便是冬天,祁洛宸也觉得燥热不止。唔,一定是这屋里的炭火点多了的缘故。 不,一定是这个女人太不知羞耻了。祁洛宸死死的盯着瞿明月,像是要用眼神把她烧穿。 “姐,姐姐。”瞿冬炎一旁看着,终于还是忍不住拉过瞿明月的手。虽说他告诫自己,姐姐这是在解决坏人,在保护自己还有他。可是这场面,他真的看不下去了。 心里就像是被一块块砖堆起来,压的难受不说,他更觉得要与姐姐隔离了一般。 好不容易捏到姐姐的手,他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瞿明月心里不由的一惊,才反应过来,好像在这么个未成年面前这么做,真的很不好。而且,想到刚才自己那些心思,虽说是从纯欣赏的角度吧,可是也却是稍稍那么有颜色了一点吧? 对此,瞿明月只好心中讪笑,面上却还是正经的摸摸瞿冬炎的脑袋,“没事。”至于到底什么事没事,谁说的清楚呢? 瞿冬炎没多问,可却不愿撒手。瞿明月也懂得这是小孩不愿她在过于接近祁洛宸,大概是怕她反被制住吧。毕竟祁洛宸这眼神看起来,是要吃人一般。 不过好在瞿明月也不用再靠的这么近,她反手拿来一张纸铺好,又画了起来。 不多时,一张生动形象的肖像画便跃然纸上。一旁观看的瞿冬炎惊呼着捂着小嘴,不时瞄瞄纸上,又瞄瞄祁洛宸。这简直是把人印在纸上似得。 “姐姐……好厉害。”瞿冬炎恨不得从瞿明月手中抢过纸来看看这是不是真的一个人在上面,“姐姐,教我。” 看瞿冬炎这么激动的拉着自己,瞿明月不免笑了出来。这小鬼头现在只要见她会什么,第一句肯定是‘姐姐,教我’。也不怕贪多嚼不烂。 “行,肯定教你。等再过几天你们不用上学堂了,就教你。”新年将近,学堂自然也是要休沐的。不过,这里的学子可要比二十一世的辛劳好多,可没有寒暑假一说。只过年过节,还有天气高热的时候,会休息一段时间。 “堡主大人看看,这画的怎样?没有埋没了您这一张招寡妇小姐的脸吧?”瞿明月将肖像画摆到祁洛宸的眼前,嘴里还不忘调戏他。 说实话,这种话,怕也只有瞿明月觉得没多大关系。而在这堂屋里的,都是土生土长的‘古人’,此刻只觉得这个姑娘,简直,简直…… 好些个侍卫都不免默默的撇过头去。堡主知道他们听到他被调戏的话,他们回去是不是要去刑法堂了?求放过啊,堡主。真不是我们想听的。 而祁洛宸先还被这话激的眼中暗光涌动,正想骂一骂这不知羞的女人,一并出了刚才被摸来摸去的恶气。却不想被眼前的画黏住了眼睛。 这画中人,简直就是用他的模子刻出来的吧?这那是画出来的?虽然都是黑色的线条勾勒,可却连他刚刚的眼神都定格了下来。他甚至想,刚刚他就是这么看着她的?这眼神冒火一般,让他有点不自觉回想他刚刚到底是在心里怎么想的这丫头,现在看这画像的眼神,他当时的样子似乎有几分别的意味…… 而且若不是见着她捏着这一张纸,他都快有正照着铜镜般的错觉了。不,即便是铜镜,也是个模糊人影,棱角也没有这般分明的。 瞿明月见祁洛宸眼中讶异神色,就知道这人心中百转思绪。当然,以这人的心机城府,怕也是这没见过的素描,一时惊着他,才能让他情感外露。 不过,这样就够了。瞿明月也就拿捏的准了。 便说到,“堡主大人也看到了吧?这幅画只要一出现,只要不是瞎子就知道这是堡主大人。这雷鹰堡想必也是江湖上有名有望的存在,不知若让人知道堡主大人曾……” 后面的话,瞿明月不说出口,祁洛宸也自是明白的。所以,不由的眯起眼像是一把刀子一般,割在瞿明月的身上。 “呐,还有,我的画工堡主大人也见识过了。而您这模样也是那些寡妇啊小媳妇什么的最喜欢的模样,不知以堡主大人为版样,出一些那什么什么的,不知道会不会卖的火热呢?” 瞿明月挤眉弄眼的望着祁洛宸,顿时让他身子往前一弹。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这般威胁他,他要掐死她! 却不想身子根本没有回转,软趴趴的坐回椅子里就不说了,甚至因为身子虚软,还往下滑落。还要靠这个该死的女人帮他往上提一提。 简直放了个大招! “堡主大人别激动,伤身的啊。我当然也不想闹到这种地步对不对?所以呢,只要我安全,我弟弟安全,这种东西就不会有面世的一天!当然啦,我得把它交给我信得过的好朋友,如此,堡主要是不守信用加害我姐弟二人,也就不能怪我朋友给我们报仇了,对吧?” “小炎,给堡主大人加个火炉,别让晚上凉气侵了身子。然后……咱俩得吃饭了。你还有功课吧?还记着给先生拖个信儿去,你走的必定匆忙,先生还不定多担心呢。”瞿明月嘴上这么说着,却是不管祁洛宸一干人,留下一个潇洒又有些得意的背影。 她本还觉得这样未必能够威胁的了祁洛宸,没想到他还真的那么看中面子。这是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的通病?唔,祁洛宸何止高高在下独断专行,他这是刚愎自用,哈哈。 瞿明月解决这件事,准备明日祁洛宸等人毒性散去,就把人赶走。至于解毒?哼,那太浪费。 至于管他们饭菜?哼,那更浪费。她更没有那么和颜悦色! 天气严寒,就是点了火炉,也不能烧了一夜过来。瞿明月缩在暖烘烘的被子里可真不愿起来,可是家里还有好些不速之客,可真是耽搁不得。 等起来做早饭,却见瞿冬炎已经起了身,正在院里跑动着。瞿明月不免高兴的笑笑,小孩肯自己锻炼身体可比她压着来好。 却不想,碗里的粥才喝了一半,就听门外有人敲门。 这一大清早,瞿明月想着,怕是邻居还担心他们,想来问问情况吧?唔,也没听瞿冬炎说昨日去给先生回话的时候,说说邻居的情况。 只不过打开门一看,却瞿明月一愣。竟是萧云期。 他怎的这么早就来了?且不说她以为还得过几天,就说这大清早的,他就出现在村子里。那他得多早就起来赶路才能从城里来? 瞿明月只得赶紧把人请进来,这才看见后面还跟着一个小斯,和一个中年汉子。 小厮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挺机灵的。而那大汉,微挺个肚子,声如洪钟,力大如牛。一个人从马车上拎下来两个竹筐都似乎不吃力一般。 “这是我的小厮,你叫他小奇就成。这位是我请来的大师傅,你可叫他广佛师傅。”东西搬完,萧云期向瞿明月介绍二人。 瞿明月这才知道这个上下搬货笑呵呵的样子的人,竟然是个大厨子。不过这名字还真贴切,真跟个弥勒佛似得。 说完这事儿,广佛师傅和小厮两人便开始整理瞿明月的厨房。她这厨房并不算大,而且因为初来乍到的,很多东西都还没来的及准备,这才有萧云期准备了近一马车的调料食材,来找瞿明月做新菜。 广佛师傅来,说是来一起研讨。其实一开始说的,却是来学习。而这个厨痴知道了,哪里有不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到今日才来的缘故,若依他,这些材料,他还能找不齐的?若不为等这位,他第二日怕就来了。当然,瞿明月列的单子上面,确实有些他实在是找不来的。甚至问了不少厨子,都没人听过这样的调料。 不过瞿明月也说过找不到也没关系的话。他可早想见识一下吊汤,还有瞿明月说的那些菜的庐山真面目了。 “你这屋里……”萧云期将瞿明月拉到一边,思考良久,还是没忍住问了这一句。他自然是注意到这屋里的情况,而且他若没认错,那椅子上一人,分明是祁洛宸。 第18章被野狗吃了 瞿明月实在不知怎么与萧云期说清这件事情,见他真心担忧的模样,只好捡着简单的能说的说。说是祁洛宸认错了人,又纠缠不休,所以她只好给几人下了药。 但不重,不伤性命。现在药性怕也解了七七八八了。 “这……不若我来做个和事老吧。我与这祁堡主,也见过几面。”萧云期听完这话,虽能察觉瞿明月有些隐瞒,可到底不好不管。 刚刚看清祁洛宸的面容,他若不想插一脚,就自然不会问。一旦问出口,那哪怕两人闹的跟生死对头一般,他也要保瞿明月的。毕竟不说他对瞿明月的欣赏,就是那位,不也指明了要将瞿明月收归囊中么? 瞿明月既然那么对祁洛宸,自然就没想过两个人还能相见欢颜——那些事,虽不见血,可对祁洛宸这种性子的来说,可是最大的折辱。 现在,萧云期却说事情还有转机?瞿明月简直要哭了,大哥,你咋不早来一天呢? 不过萧云期的好意,瞿明月自然不会拒绝。哪怕自己稍稍受点委屈,能和解,不存后顾之忧的话,自然还是忍一时,一了百了的好。 “好久不见祁堡主,却没想到在我这小妹子的家里见着了。”萧云期走进屋去,对祁洛宸一抱拳。 而从他进门,祁洛宸就眯缝着眼盯着他看,却不见他有何应答。 “祁堡主大人大量,我这妹妹不懂事,一受惊着急,就做事不过脑子,得罪了祁堡主,不知祁堡主可否看在在下的面上,饶过这丫头。”萧云期坐到另一边椅子上。 这语气要放低,可姿态,却须得不卑不亢。依他的势力,是不怕雷鹰堡的。 “呵,小侯爷的妹妹?”祁洛宸自然也是认得这萧云期的,不说两人有一些商业往来。就是他武军候之子的身份,也当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看他现在这姿态,可不就是把着他是青运商盟的主子,而自己的雷鹰堡有几条线的货品,需从他的商盟运到堡里——这是吃准了他不能换商行来进货。因为青云商盟的商行都不敢接的生意,怕是没别的商行会敢接了。 不过,他们堡里的生意,也不是小数目,他竟要以此为威胁么?这个女人难道还真不是连玉容? 可是他的消息来源几经查证,各项条件都符合,最主要是这张脸,就算只见过两面,他也不会认为凭自己的记忆力能够认错。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怎成了小侯爷的妹妹?”祁洛宸勾着唇角。这女人怕是以为勾搭上了萧云期这个大靠山,他就奈何她不得了是吧? 其实他却不晓得,瞿明月在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若不是自控能力还不错,那是下巴都要掉到地上的啊。萧云期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啊?她还以为就是个家底深厚的商人,不料想还是个侯爷? 你丫一侯爷出来做什么买卖啊?难道要确切解释一下,什么叫官商勾结么?顶着小侯爷的身份,谁敢不给你面子?税是不是都比别人交的少了? “这便是堡主认错了,我这妹子名叫瞿明月,可不是祁堡主的二夫人连小姐。不过是人有相似罢了。”萧云期将桌上的茶倒出两杯来。 只是祁洛宸现在虽说好了一些,但还有些疲软,哪里会去喝什么茶?他还一肚子气呢。这么坐了一晚上,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萧云期多少也明白他的苦楚,更何况还有这一堂屋的侍卫,各个都躺在地上,翻个身都艰难的厉害。不过倒是打哆嗦的一个不缺,想必就是多点了这三五个火炉,他觉得热的厉害,可他们躺在地上一夜,怕是冷得厉害。 哦,听瞿明月说,还一夜没给吃。 想到这些,萧云期不知为何总止不住想要扯起嘴角。 “我们堡主见过二夫人,更有二夫人的画像为证。”一旁最靠近祁洛宸的一个侍卫忍不住插嘴。还艰难的挪动了身子,似乎是到了这般地步,还要保护一下自家堡主。 靠到祁洛宸的脚边,侍卫心中不禁喟叹一声,咦唔,还是堡主身边暖和点。果然二夫人对堡主还是有情的,不单脚边靠一个炉子,椅背后面还给放一个。 萧云期见这侍卫示意,立马上前从他怀中掏出那一幅画卷。其实他也十分好奇,毕竟人雷鹰堡堡主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不会这么跟一个小丫头过不去。 他还真的不知道瞿明月的过去是怎样的。而她表现出来的,又过有才华,还神秘。且,那些东西简直闻所未闻。 祁洛宸轻踢了脚边的侍卫一脚,倒不是不想重,这种打乱主子说话的家伙,他以前早就重罚了。可如今却是没什么力气。他这一夜,竟然只恢复了十之一二。 “这……倒是真有几分相像。”一展画卷,萧云期就不由的对比瞿明月的脸来打量。搞的瞿明月也十分好奇,凑过去一看。 这丹青应当也是一个擅长此道之人的手笔,只是,丹青这种东西么,笔墨肯定是没有素描那般的细致。 至少以瞿明月这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没太多的相似。这若要她以画找人,说不得人从眼前过都不知道。 瞿冬炎从萧云期和瞿明月两人商量开始,就在一旁听着。他早以这件事未出结果他不放心姐姐一人为由跟先生请了假。他不是稚童,先生自然也懂得他需撑起一个家的意思。村里如他这般大的,好几个都成亲了呢。 此刻看了画,忍不住皱着眉,说道,“这根本不像姐姐。”姐姐比这话中女子要漂亮多了。 虽然面庞是比较相似,可姐姐爱笑,不似那些人笑不露齿扭捏不止,姐姐笑就是笑。一双眸子更是灿如星辰,会说话,灵动。 就是给人的感觉都不似画中之人这般柔弱。姐姐有担当,自信,成熟沉稳,外刚内柔…… “这当然不是我。”虽不知小孩怎的突然有这样厌恶的情绪表露,瞿明月还是以安抚他为主。 “这画中之人弱质芊芊,温淑娴静的模样,到真与我这妹子相差甚远。我这妹子可要刚强英气的多。”萧云期将画递了回去,“这眉目之间,倒是有几分相像。不过嘛,人有相似也并非不可能的不是么?不知祁堡主可还有别的什么证据?” “那凤冠,是我与秦大师定做,只一份,便是连玉容带了去……”祁洛宸望了萧云期管定了的模样,沉默了会便开口。 他曾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所以见到那份头面出卖的时候,便比对了信息通报与他。顺藤摸瓜,这才找到了瞿明月。 瞿明月一听便知道到底差错还是出在这里,不过,对此事,她卖东西之后,也是想过对策的。 所以打断祁洛宸的话,“我说过那东西是我捡的,我在崖下发现一具被野狗还是狼群等野兽啃的七零八落的躯体,身边也就这些东西。我那时饥寒交迫,就捡了卖了。你若是能证明这东西是你的,尽管拿了证据来,我归还所卖银两便是。” 祁洛宸眼神锐利的直射瞿明月,“那她尸身在什么地方?” 听祁洛宸从出现到如今所说的这些话,瞿明月一直觉得这人对连玉容是没有爱的,却又不知此刻又为何这般执念她的死活了。这一句话问的,好像要将说连玉容已死的瞿明月,剥皮拆骨。 “我说了,被野狗吃了,我连埋都埋不起来。你要是想看看,就从往西北方向走三天,那里有个崖。”但瞿明月也不是被吓大的,面色依旧平静,甚至带着被质疑的愤怒。 “堡主,应是二夫人车马队伍被劫的那处往北行四十里的青山崖。” 瞿明月并不知道那个崖的名字,所以说完大致地址就沉默了。那递画的侍卫思索一番,便说出了地理名称。 然而,祁洛宸却还只是望着瞿明月,似乎非得以瞪视让瞿明月承认自己说了假话一般。 就连瞿明月都疑了,难道她想错了,祁洛宸情深至此? 第19章馋的就是你 “大师傅,这吊汤的方子,我这几日家里不安宁,便没写出来。我们下次再做,今日我们先做些小菜可以么?眼看这就中午了,也该用上饭了。” 祁洛宸的坚持让瞿明月很是无可奈何,反正就那么晾着吧,也快能动了,到时候赶出去。 按萧云期的意思,是一定会保她,哪怕只因为她还有用,那她便是安全的。她也不矫情,多一层保护总是好的。而她与萧云期,其实也算互惠互利不是么? 午餐的菜色,瞿明月望着一厨房的材料——想不到萧云期在这大冬天的,却还运来了不少不当季的蔬菜,难不成这年代已经有了大棚? 不过瞿明月上前查看,也明白了,这应该是在当季的时候选取一些冻下来的。虽然看上去还是鲜嫩的样子,摸上去手感却不一样。 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那瞿明月自然是要按照她的口味来做些菜让自己享受一下了。 糖醋里脊是少不了的。更有广佛师傅这么好的刀工师傅在这里,里脊被45度正反两面交叉打上花刀,再切成大小相若的小条,大约一个手指长。 本来是该用料酒,不过瞿明月这里也只能用花雕酒代替,加入酱油、一点盐和醋腌制半小时——这一步自然是瞿明月来做。这个作料的用量,她真不知道该以什么计量单位来跟广佛师傅说,所以只好让广佛师傅看着,让他自己估摸计量。 红薯粉和面粉适量加水,勾成芡。这一步是热情满满的瞿冬炎帮忙的,这些日子他陪着瞿明月做饭,这点小事自然做得。勾芡的手艺那是要多薄有多薄,要多厚就多厚。 接下来,广佛师傅负责炸制。里脊条裹着芡入锅,一遍成型,二遍酥脆。这个度,广佛师傅都是理解的透彻。炸制出来的里脊条鲜嫩酥脆。 就这么空口吃,都被萧云期几人消灭了不少。 与此同时,因为没有番茄酱,瞿明月不得不起了个锅子熬制。西红柿的存在到没有让瞿明月过于惊讶,不都有葡萄了么?反正她都分不清这是什么朝代了,有什么她都不惊诧。反正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将烫好的西红柿剥皮,捣泥,加入糖搅拌熬制。这本在最后一步该加入一些柠檬汁,不过这个倒是没有看到了。只好省去,不过她糖也注意了一下,也没有太甜。 勾好糖醋汁之后,混入里脊条炒制两分钟便起了锅,竟装了两盘子。 不过这两盘子到底还没熬到上桌。等瞿明月的酸菜鱼,水煮肉片,肉末茄子,冬笋炒腊肉,萝卜丝丸子汤,咸鱼茄子煲等几个菜做好,两碟都所剩无几。所幸都全吃了。 这东西也本就是趁热吃才脆,况且瞿明月也被瞿冬炎喂了不少,哪里还能说什么。 几人把碗筷都准备好。厨房里自然是没有地方放的,必须得端到堂屋去。可这堂屋里这可还有一群饿了一夜的人,这会儿闻着这些菜的香气,别说本来就味道不差,他们这些饿惨了的,给块馒头都能赛猪肉。 一群人都控制不住的把眼睛往那些碗碟上粘,你说那是什么做的,怎做的那么好看呢?还那么香。 但最苦逼的,还是祁洛宸。这时候这些人不请他吃饭也就算了,他还不惜的吃嗟来之食,但是你特么的就不能挪远点么?就放他眼前这桌上,甚至还不移开他,这算什么?你不是没坐儿了么,你特么的还站着吃,坐椅子把手上吃。 你特么的挪开老子,老子不会跟你计较的! 原本瞿明月觉得自己已经做了不少的分量,却不想这个广佛师傅不但有个佛爷的性子,更有个佛爷的肚子。几人都已经吃歇下了,广佛爷他也不计较,一个人竟然将所有的菜碟子挨个扫干净。 瞿明月觉得若不是大家都看着,这佛爷还得舔盘子。瞿明月有些尴尬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这广佛看上去也是吃过好东西的,怎的还能对她做的这些东西这般推崇?咳咳,说来她做的这些东西,也只得算是家常菜吧? 至少在二十一世纪是。 “啧,瞿丫头啊,你说你做的这些东西,也没添个龙肉啥的。用的料吧,老夫也都晓得,可怎的经你这么一捯饬,哪哪都合老夫的心意呐?”广佛吃下那么些东西,正在剔牙。这位爷怕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主,瞿明月都觉得此刻这大佛应该再打个饱嗝才更应景。 不过显然,并没有。人佛爷牙也不剔了,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 “走走,丫头,接着做去。老夫还没吃够呐,你要是累了你就动动嘴皮子,老夫动手。老夫倒还就奇了怪了,东西都没差,火候都控着,咋就味道不一样了。” 广佛拉人,就连萧云期都是哭笑不得不知怎么阻止。瞿明月那就更无可奈何了。 其实心里也不由感叹一下,分材料的易熟程度来分段式处理食材比一锅乱炖你烂他没熟能味道一样么?当然,也并非说这里做饭都是一锅乱炖,只是到底没有日后的那些精致。 俗话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可不就是这个点么。 一伙人窝在厨房里,研究一些菜色,这次瞿明月是真的只动嘴了。看上什么食材,想到怎么做,就说。而一旁的小厮小奇竟然还识字,笔墨铺就,刷刷刷记录的飞快。想想也是,人家小侯爷家的人,能差了? 看那一笔小楷字迹,瞿明月乐的脱手这件累人的事。 可他们这一片其乐融融,那边厢堂屋里的一众人都生受折磨了。饿了多久就不细算了,人一饿,这对食物的香气的敏感程度那简直是呈几何倍数增长。所以一个个鼻腔翕动,这是做的什么?怎的这么香? 到最后这些家伙都不得不自娱自乐起来,闻着味儿猜这又是做了什么,想象着吃到嘴里是什么感觉。 而午后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瞿冬炎就被瞿明月从厨房里赶了出来。这会儿正好做出了第一屉的糕点,给瞿冬炎分了一碟,就严令他必须看书了。 虽然瞿明月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所以才请假不去学堂,可理解当理解,在家也是可以看书的啊。 本端着碟子准备回房的瞿冬炎,却突然脚步一拐进了堂屋。堂屋里敞亮,看书最好了! 却不料,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他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看到,就见一只手一伸,拿走了他两块糕点。 嗷嗷,这是姐姐给他的糕点,他只是来诱一下他们,没想给他们吃的。瞿冬炎噌的一下抢过碟子,却见不但祁洛宸能动了一些,都有好几个侍卫能晃悠悠的站起来了。 这时不走还待何时?只是瞿冬炎刚提脚要跑,就见几个侍卫一拥而上,而手上的碟子更是被祁洛宸三两下就夺了过去。 急的他只能大喊,“救命啊,姐姐,姐姐。”他虽然这段时间养出了些力气,对方也尚算疲软,可到底是以一敌众,更何况他在意的不是打不打得过,而是糕点被吃掉了啊! 还在厨房跟广佛爷解释‘这般做能起到什么效果,这道菜为什么这一步是最重要的’的瞿明月,突然听见一声凄厉的喊叫,手都不免一抖,手中碟子差点摔了。 不过东西还是洒出来不少。 这声音明明是瞿冬炎,他不是回屋看书去了么?难道祁洛宸…… 想到这一处,瞿明月暗骂一声。自己真是的,少一天看书怎么了?明知道祁洛宸的药性快解了,竟还叫瞿冬炎单独一人回屋,这不明摆着给祁洛宸机会么? 心中懊恼万分,脚下恨不得飞起来。好在她内息不弱,而且到底是一个院子,距离远不到哪里去。可刚准备去瞿冬炎的屋子,就听见喊声一阵阵从堂屋传来。而后来还不知道给谁捂住了嘴一般呜咽了几声。 瞿明月一下子怒从心底起。 她不想跟祁洛宸闹的太僵,所以到现在除了饿着他们,从不做损害他们身体的事情,就连下药都选麻醉性质的药物。可他们呢?杀人灭口的活计却做的如此娴熟。 瞿明月不敢再想什么血腥画面,只求瞿冬炎平安,祁洛宸要什么就什么吧。把小乌龟画还给他,任他处置都可以。 却不想一脚踏入堂屋,看的画面竟是这般,这般啼笑皆非?瞿明月真的无法形容前一刻还担忧的心疼的画面,一下子变得,变这么喜感的样子,心情应该怎么转变。 堂屋里,瞿冬炎坐在一个侍卫后腰上,刚压制住他想要伸手去够祁洛宸手中的碟子,却被另一个侍卫抱住了腰利用体重往后拉扯。而瞿冬炎的两只脚也没让侍卫放过,一边挂着一个。 而祁洛宸,那则是吃着那碟子里的糕点,也不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总之眯着眼睛。大概饿的急了,一口恨不得吞下两个。 不过糕点终归是干的,所以见他梗着脖子生吞的样子,偏偏一张脸还木着。瞿明月都觉得不担心瞿冬炎,反而担心他噎死了。 果然这位堡主二了吧唧的吧。而且还报复性的,一旦瞿冬炎的手要伸到碟子边了,他拿着碟子的手不动,却是用脚把瞿冬炎抻远点。这报复的小心思。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瞿明月本想严厉些,可看着这画面,话里都止不住的透出笑意。 “姐姐,姐姐他们抢我吃的。”瞿冬炎一见姐姐来了,哪里还管的那些侍卫,只管告状就是了。姐姐一定会给他做主。 却不想刚逃脱侍卫,跑到姐姐面前,就被敲了一下脑门。 “叫你回屋看书,你怎跑的堂屋里来了?他们现在都在恢复力气,你跑来这里,不是给他们机会欺负你么?”说道这里,瞿明月也明白自己也有错。也庆幸这些家伙只是抢吃的,还没丧心病狂的杀人。 “我……我。”瞿冬炎哪里敢说他就是见吃饭的时候他们吃不着好笑,所以特意来馋他们气他们的。 “好了好了,姐姐也有错。不该让你一个人的,你就是回了屋,只要是一个人,他们想动手,姐姐也防不住。今天就不看书了,跟姐姐去厨房吧。你一个人呆着我实在不放心。”摸摸瞿冬炎垂着的软乎乎的小脑袋,瞿明月安慰的说。也跟他认个错。 瞿冬炎哪舍得姐姐认错,连忙笑脸相迎。 “祁堡主既然已经恢复行动,那请回吧。我家庙小,实在盛不下您这尊大佛。” 第20章同榻而眠 祁洛宸看着理所应当赶人的瞿明月,心中冷笑一声,虽说有萧云期在这里,不能闹僵,他也决定先好好查一下事情的原委真假。可这不代表他就能这么简单的放过这个‘瞿明月’吧? 他堂堂雷鹰堡堡主,就没受过这样的罪。被狗舔就算了,还被一个女人调戏了!从来也就他对女人酱酱酿酿,哪里轮到一个人对他动手动脚?特么的还敢留下证据。 此刻虽然衣服完好的穿着,可他就是觉得胸膛上的小乌龟正一动一动的表达着它的存在。而且,而且这死龟的嘴竟然还在那个位置! 总之,祁堡主十分的不爽。 祁洛宸冷笑着正要给这不识好歹的女人好看,他现在虽然身子还软,可功力已经运转自如。他就这么坐着不动都能让这女人跪下。 却不想,瞿明月说完这话见他没马上回答,掉头就走。 哼,反正走不走的,她都不伺候。只要祁洛宸有所行动,大不了再下一次药。 不过跨出门的那一刻,瞿明月还是停了停,说道,“劝祁堡主快走,我这还住着一位我都搞不清楚脾气的主,你那毒就出自它。算算日子它这两日也就要醒,到时候堡主有什么损伤,就恕小女子也无能为力了。” 这是瞿明月突然想起来,小蛇白玉也就这两天要苏醒喝血,才有此一句。那位是真的不在她的管辖范围,要是咬了祁洛宸,那她也没办法。 想当初她所中的毒,还是那个黄豆豆似的东西解得毒。可现在可再没有那东西了。 瞿冬炎自然知道瞿明月说的是白玉,可萧云期却是不知道,连忙问有没有危险,实在不行就搬家,去城里也是不错的。 瞿明月只是笑笑,“萧大哥不必担心,虽然我摸不清楚它的脾气,可它轻易也不伤我,只借着我这儿住,没事的。” “我们再做几道菜吧,不然再耽搁下去,萧大哥你们也就要回去了。”瞿明月这话自然不是要赶人。只不过她这屋子也就这么大,而且她是女子,留祁洛宸在家里是迫不得已,若再留下萧云期,这村里指不定要怎般风言风语。 就算隔着个瞿冬炎,都止不住那些长舌妇的舌头。 却不想这一群人,这一日是没一个人能走得掉的。 祁洛宸是气的坐在椅子上思索怎么要这女人好看,一旁的侍卫则是赶紧盘膝而坐恢复内力和体力。当然也想着,还是去厨房弄点吃的来才是上上策吧? 虽说他们赶路都会带点干粮,可是那些东西现在都在马上。冻了一晚上不成铁似得了?但也有一个侍卫想着拿过来就着火烤一烤,怎么都得填填肚子。 所以踉踉跄跄的出去,却见下脚的棚子里,马儿靠在一起,虽然挤了一点可正好取暖。但马背上的东西却是早没了,隐约看见棚子地上有些面饼碎末的痕迹。 这,这明显是面饼被碾碎了,泡了热水喂了马啊。 这事儿当然是瞿明月和瞿冬炎两人做的。这么些马,不喂他们不忍心,喂的话她家里可没那么多闲粮。自然只能让他们自产自销了。所幸马也吃麦麸一类的东西。这饼子白面做的,泡开了这马也吃,也顶一顿饿。 嗷,他们的口粮啊。那侍卫简直欲哭无泪,又打着晃儿的挪回来堂屋里。 这边厢一群人饿的没力气走,只能死撑着身体恢复功力,到时候马儿还是有力气的,身上也还有银子,赶到城里去,就能吃上一顿了。 虽然心里气不顺,可祁洛宸也不准备饿死。这瞿明月明摆着就不会给他吃的。 当然,他还算情况好的,毕竟还吃上了几块糕点。不过这瞿明月忒小气,糕点竟然这么大点儿。而且瞿冬炎吃剩下的也没个三五块,根本不够他塞牙缝的。 厨房里几人则是热情如火的将全部身心投入到试做试吃中——当然两项都用心的显然只有广佛师傅一个人,就连瞿明月,那都是吃的比做的用心。 不过到底这些东西她都吃过见过,没那么稀奇,所以饱了就不再动弹。可其他人,哪怕是跟她生活了不短时间的瞿冬炎,那都是一刻不能停。还是瞿明月怕小孩撑坏了胃,多番制止。 至于其他人,瞿明月可就管不住了。萧云期还好点,广佛师傅那可就算没够了。说真的,他就是不停做菜有所消耗,可也没得这么快的吧?简直跟胃通了海似得。 由此,几个人终于反应过来要走的时候,一开门,一阵冷风吹来让人直打哆嗦。 这一看,可不得了了,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外面早已茫茫一片,看上去都有两寸厚了。 “这么大的风雪,今日就住在这里吧。”瞿明月望着这场景,又怎么能说出赶人的话?这么大的风雪若是人往回赶出了什么事,她可担待不起。更何况,路途还不近。 而且,风雪间也看的见下脚的棚子里马匹都还挤在一块,显然祁洛宸也没有走。 如此,萧云期留下来,到让她与瞿冬炎俩人更加安全一点。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想了想,还是让广佛师傅帮她做了一些饭菜——现在简直是谁也不能阻挡广佛师傅做饭的热情了。厨痴之名果然不是随便说说。 “菜里我下药了,爱吃不吃。”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子,一众侍卫又饿又馋,眼睛都发绿。可瞿明月却明摆着说,她下药了。有这么折磨人的么? “外面的风雪你们也看到了,今天怕是走不了。可你们活动自如的留在这里,我的人身安全保证不了。我不想晚上睡得好好的,被你们拿刀架到脖子上。不过我也没下什么毒药,只是还是让你们疲软一夜,等明天雪停了,你们就可以走了。” 把人再饿一夜渴一夜,天又这么冷,说不定会真死人。所以瞿明月也由不得他们,与萧云期几人将众人制住——本还反抗的众人却被萧云期三下五除二的点了穴。 瞿明月本就觉得他有功夫的,却不想竟然这么厉害,这些侍卫在他手下没走出三招去。倒是祁洛宸难弄了,他毕竟是堡主身份,与萧云期之间也算是不上不下。 “祁堡主,在下这也是为了各位着想,再饿一夜,不饿死也冻死了。”萧云期笑笑,那意思明显是说不想跟祁洛宸动粗,让他自己赶紧吃点。 可祁洛宸本就一肚子火,现在就更咽不下这口气了。可是身体疲软,功力没恢复几成,跟萧云期动手也不是上策,正想着等他们吃饭的时候再说,却不了防住了萧云期这个小人,没防住瞿明月这个女人。 “祁堡主现在还不饿么?不过祁堡主不饿,小乌龟肯定是饿了,要不我来帮忙喂一下吧?饿到小乌龟不好了。”瞿明月说着就要上前。 这个无耻的女人,竟然,竟然敢当着萧云期的面儿做那事儿,他一定要弄死她。不,让她生不如死。 可是见瞿明月这般不要脸的样子,祁洛宸此刻却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一切苦楚只能咽到肚里去。拿起筷子,慢慢的吃起了饭菜。他绝对不承认,这些菜味道真的不错。 这几道菜也不是什么名菜,他平日也吃的,可怎么觉得味道就是不一样呢?而且这摆盘也讲究精致了好多。 “祁堡主还养了小乌龟嘛?”萧云期问瞿明月的声音虽不大,可祁洛宸可是个高手,哪里会听不见?顿时一个眼刀扫过萧云期,又直插瞿明月身上。 “咳咳,萧大哥以后问祁堡主吧。”瞿明月自然也不会让祁洛宸那么难下台,毕竟逼太紧的话,以祁洛宸的性子和实力,吃亏的肯定是她。 “时候不早了,今日的晚饭怕还是要麻烦大师傅了,我与弟弟再去收拾间房间出来,今日要委屈几位了。”瞿明月说着,拉着瞿冬炎带路。 萧云期跟在身后,小奇随大师傅去打下手。 萧云期说道,“还要多谢明月你收留,哪里说得什么委屈。” 虽然听他这么说,可瞿明月还是决定收拾一件单间给他,毕竟他小侯爷的身份摆在那里。而小奇和大师傅,只能委屈一下了。 而如此,瞿冬炎就势必要腾出他的卧房来。想着,瞿明月拉过瞿冬炎商量,今日跟她一起睡。 起先瞿冬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了,得回味过这话,顿时脸色爆红起来。跟,跟姐姐一起睡?睡一个屋,躺一张床? 瞿明月一买好了屋子就给瞿冬炎一个单独房间,就连那些住客栈的日子,都是分床睡的。等瞿冬炎上了学堂更是学了‘男女授受不亲’,平日虽然喜欢跟姐姐接触,可心里还是窃喜的。也有些小心翼翼,时常还觉得有人偷看了去似得,羞羞的。 可是现在姐姐竟然直接提出睡一块?一张床! 一直到吃过晚饭,瞿冬炎都还沉浸在这又窃喜又羞恼的情绪里。等瞿明月考他功课的时候,都没怎么反应过来,甚至答错了不少,只得推说是有些困倦,这也还是他第一次对瞿明月说谎,心里就更加唾骂自己了。 可真实的原因,他又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小炎,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担心祁洛宸呢?”瞿明月还以为小孩是担忧祁洛宸等人没走,半夜会出什么事儿,心里想想,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不得不说瞿明月想多了,现在的瞿小弟还是挺单纯的,还没想到那么多去。 而瞿冬炎回过神来,脸色都不禁红透了。他竟然在想,在想跟姐姐…… “怎么脸这么红?不舒服?”瞿明月担忧的连忙把手往瞿冬炎的头上伸过去,“咦,也没发烧啊。”跟自己的脑门比对了一下,觉得差不多啊。 “没,没事啦。姐姐,晚上,要不要把那些人绑起来?”瞿冬炎想了想,只得顺着姐姐的话说下去。 “嗨,你还真担心这个啊。”一听小孩话,瞿明月笑了。果然长大了呢,也会想到这么细致了。不过她却是摇了摇头,她就祁洛宸等人的问题也询问过萧云期。 萧云期说,祁洛宸虽然性子难以捉摸一些,可也不是那么趁人之虚的人。今夜他也睡在隔壁,会帮着警醒些,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瞿明月也就放心些了。大不了,她也少睡点,也没多差。明天等人走了,她再补眠就是了。 只是瞿明月没想过,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更没有那么美好。 第21章梦中惊坐起 因为心里存着担忧,所以瞿明月睡的浅,而堂屋的祁洛宸更是一夜都在恢复功力。他自己吃东西,自然是有些把握的,不至于让自己饿死,却也不会摄取过多的饭菜以中毒更深。 而天色朦胧之际,突然听闻轰隆隆一声巨响,顿时惊醒了一片人。刚醒的众人还觉得,这大雪天的,难道还打雷了?却不想紧接着又是接连一片响声,声音震的窗框扑棱棱响也就算了,就连地面都觉得震颤不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刚从房里出来,想要看个究竟的人们,还没醒神,就或远或近的听到一些哭声和呼救声。 “姐姐,怎么了?”瞿冬炎也惊的起来,七手八脚的套着衣服,跟在瞿明月的身后。 可瞿明月哪里知道?只见这漫天风雪,都还不大能分清楚方向呢。而且说实话,她可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暴风雪。 却听旁边的萧云期急急地走过来,身边小奇和广佛师傅一个不缺。 “怕是不好了啊,这声儿听着像是塌房咯。这么大的风雪,房子也禁不住哟。”广佛师傅显然也听到瞿冬炎的话,就替瞿明月回了一句。虽然他的意思是‘我猜着像’,可是谁心底没有一笔账呢? 再看地上这已经有一尺多厚的雪,哪个心里不是毛毛的?想着,瞿明月快步走到堂屋里去。 现在屋里点着火炉到不是很冷,油灯也还亮着。只是不足以看清每个人的表情,瞿明月也细看不得。提过一边的水壶,也不管水还冷着,下了药就迅速的穿梭在众侍卫间,逐一的给喂了水。不喝也强喂,一时堂屋里阵阵咳嗽声。 “外面雪都没有停,不知道要下多久,已经有人家的房子塌了。我要去看看,我这屋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塌。我现在给你们喂了解药,要是房塌了,你们就机灵点自己跑。”瞿明月说着,一把抓过祁洛宸的下巴,把水给喂了下去。 祁洛宸恨不得咬死她,这壶嘴对过多少人的嘴,沾过多少人的唾沫,竟然还敢往他嘴里塞。 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轰响,瞿明月一惊,手里的水壶都没放稳就往外跑。听着声音好近,该是她家的吧?而刚踏出去,不用看,听这声儿也知道哪里塌了。是下脚的棚子,一时马嘶叫的声音能将耳朵扎聋了。 “我去看看。”虽然棚子就在院子一角,可这漫天的风雪,天色还没全亮,那是真看不清楚是个什么情况。 瞿明月自然也是要跟着的,让客人去看自家的棚子算是怎么回事呢?而且瞿明月也不是真的是那些大家小姐似得,什么都做不来。 而瞿明月一动,瞿冬炎就自然不远等在屋里。就连瞿明月再三阻止也不听,两人还僵持着,就听外面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还有人喊叫,虽然喊着什么夹杂在风雪里并不能听得太清楚,可是那鼓声急敲,一声声连着,哪里还能不知道敲打的人的急切。 顿时也顾不上这些马匹,更顾不得跟瞿冬炎僵持,几人几乎涌动着往院门口去。裹着的棉衣经不住风吹,一阵阵风跟刀子似得穿过衣服割在肌肤上。痛的撕心裂肺。 脚踩进一尺多深的积雪里,往前进的速度更是犹如龟爬。 萧云期一把解开自己身上的锦裘,罩在瞿明月身上,说道,“你们慢着点,我先去看看。”说着也不等瞿明月反驳,一个腾身,竟就踏雪无痕而去。 瞿明月见萧云期这飘摇的身姿,那是一阵羡慕,她现在身具内力,体质力气都有所增长,出拳的速度和力度也大的厉害。可她最想的,还是会飞檐走壁的轻功啊。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幸好门楼没有塌,不然门前后都堆上这一尺厚的雪,那可也真就连门都打不开了。 不曾想,刚好打开门,却见祁洛宸领着他的侍卫身姿优雅的落在院外。靠,会武功了不起啊。 “有门不会走啊。”瞿明月哼一声,气鼓鼓的瞪了祁洛宸一眼。然后却只见眼前一片白雪茫茫,根本没有人影。不过好在隔壁的周家这时也终于开了门,不过到只有周家大叔一人。 “大叔,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嘛?”瞿明月大喊。虽然离得近,可也得喊着才能听得清楚。不过显然大叔的声音大的多,“好像是谁家塌了,里正让人喊,让村里的汉子去帮忙。瞿小姐你家都是孩子,就不用去了。快回屋里去。你家是青瓦大屋,牢固的很。不过也注意些,这风雪太大了。” 周大叔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艰难的走着,冷的都打抖。这样的天,穿再多都抵不住,没一会儿都全湿透了。 而瞿家虽然是青瓦大屋,他却也忘不了嘱咐几句。这样大的雪,他家虽然做的也不错,也不知道能不能熬住。现在一家老小都聚在一块了,就怕塌了屋子跑不出来。 瞿明月一听真的塌了屋子,哪里还能回屋去?自己力气大,多少也能帮些忙的。而广佛师傅就更是嚷嚷起来,“瞿丫头啊,你赶紧进屋去,跟瞿小子就等在堂屋,有动静就跑。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个啥忙的。” “我也去。”瞿明月和瞿冬炎同时出口,互相不由望了眼,竟是谁也不退缩。谁也劝不动谁。 一行人往敲锣打鼓的方向蹒跚的赶去。这时候,也只有靠声音辨别方向了,风雪吹的眼睛都睁不开。 祁洛宸望着几人的背影,眯着眼睛,到底还是没有抽身离去。说实在的,马匹现在没救出几匹来,总不能靠脚走吧?而且风雪这么大,他们走哪儿去? 哼,本堡主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想着也不招呼侍卫,自己身子一闪,就已经到了瞿明月的身边——这时候几人还没走出十米远。 瞿明月下了一跳,只是尖叫声还含在嘴里,就又是一个大惊吓。祁洛宸闷不吭声的竟然就将瞿明月拦腰抱起,身子一个飘忽,人已经窜出去老远。 瞿冬炎伸手根本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抓住,心里不由的又惊又怒又急。 不过好在这些侍卫还算是了解自家堡主的,当下留下四人,一人一个带走小奇和瞿冬炎,另外两个就架起大师傅。其余的人已经追着祁洛宸的脚步而去。 而等瞿明月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只听一片哀嚎之声。 这时天色亮了不少,到可以看清人面了。这里是村北,人家相对其他几处要少一点,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里大半人家都是孤寡老人,房子不是草头屋子就是年久失修。 本来里正见傍晚下了大雪,还等着今天天亮来帮着几家清理,却不想,根本没等到天亮,屋就塌了。 这些人大半都还睡在屋里,根本没来得及跑,现在村里的大汉陆陆续续聚集过来,什么都来不及问,就搬着那些碎石木梁,想要将下面的人赶紧救出来。 就连萧云期来查看,也没再走,赶紧帮忙救人是重点。 屋子倒也不是全部坍塌,只是到底承载不了这么厚的积雪,有的压塌了一半,有的塌了一角。幸运的人已经爬了出来,而刚好塌的是卧房那一块的,没有被砸死在床上便已经是极幸运。 说不得再多,只简单了解了情况,瞿明月便也撒开手搬动那些石块木梁。 这时突然听得一阵凄厉的哭声传来,瞿明月循声望去,便也认了出来,是夏寡妇。这会儿应该是从晕迷之中刚刚醒来。 “山娃子,山子啊,我的小山子啊。”夏寡妇一边哭喊,一边就往前面的废屋冲过去,好在几个汉子连忙拉住了。 七嘴八舌的倒也让瞿明月听了明白,眼前这岌岌可危的建筑,就是夏寡妇的家。她一个寡妇家,自然做不得上房扫雪的事情,只能靠着村里组织人的时候给她清理一下。 可那七时八不时的,平时的雪还可以糊弄,这么长时间的大暴风雪,她那屋子哪里还撑得住?这时候在风雪里,还不是掉个瓦,现在谁还敢进去? 第22章活埋 夏寡妇那个五六岁的小儿子,此刻竟还在屋里。 原是夏寡妇起得早,想将早饭早些做好,腾出时间来多做些绣活家务,还帮人浆洗衣服去,好歹是个进项。 却不想,她由此跟小儿子分了两处,塌房的时候,她被碎瓦块敲晕了过去。好在她靠墙根,不多时便被人救了出来,但也现在才醒。 此刻听她嚷嚷着要进去找儿子,大家是既不忍又不敢真放她进去。这屋子还在塌啊,要是出了事可怎办?但不说夏寡妇嚎的撕心裂肺,就想想还有个五六岁的孩子在屋里生死不知,心里也是刀削火烤一般疼啊。 瞿明月在一旁犹豫一阵一咬牙,侧身从那还剩下的半拉门框里钻了进去。这也就是仗着她身量小,不说祁洛宸这般高头大马的,就以她前生那一七三的身材,都过不来。 她这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大约一六零的身子,这般的好。 可是这不愧是危机处处的地界,瞿明月刚庆幸的进了屋子,迎头就是一大块碎裂的木梁。幸好她如今五感敏锐许多,在它还没落下之时已经察觉。可也躲的狼狈,毕竟这样的环境实在施展不开。 而她刚刚躲开,就见瞿冬炎竟然也随后进来了。顿时她便火了。 “你来做什么,快出去。”她进来找小孩,都已经是置自己于危险之中了,哪里还能保证瞿冬炎的安全? 可是她哪知道瞿冬炎在见她不管不顾的冲进来的那一刻,心都要停掉了一样。他们家的屋子还算坚固,所以他起初虽然觉得担忧,但尚不能体会那种至亲生死不明的伤心。 只当她进来的时候,那一刻心就提起来了。就算知道她很厉害,就算知道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可那种担忧的心情却不会被这些‘知道’所安抚。 还需眼见着她毫发无损,这才能够安心。或者说,需要她在他的视线之内,若有什么事,他能上前帮忙,哪怕要自己受伤甚至死亡,这才能放下心。 劝不回去瞿冬炎,瞿明月也不敢在这样的情境下与他僵持,只好拉着他,注意着四周,向前摸索着。 一屋子的杂乱,瓶瓶罐罐都被砸的支离破碎,两人都喊着山子的名字,也庆幸夏寡妇家并没有多大,并且他们也有大致方向。小山应该还在卧房,那么大的孩子应该不存在跑远的可能。 可是两人喊了许久,却是听不见一丝回应。而终于摸索到了卧房,一看,床上却是一大片的血污。 瞿明月的心一下子沉了,这样子明显小孩受了不轻的伤。再喊,却还是没有回答。这里横七竖八的戳着不少梁子,更有衣柜桌子等家具挡着,床上的具体情况看不太清楚,人也过不去,实在是让人焦急的不行。 瞿冬炎也急,他们多耽误一刻,不但小山得不到救治,就连他跟姐姐都要有危险。毕竟这屋子还在掉砖瓦,随时是会全面坍塌的。 想着,他着急的就要上手搬木梁衣柜。却不想被瞿明月拦下来。 “姐姐,不能耽搁,这里太危险。”他还以为瞿明月是担心他的身体,“我能搬得动,我们两个一起会快些。” 却见瞿明月还是摇头,“这几条梁都不能动,它们现在还受着力,强行扯动它们,这屋顶只会塌的更快,那我们连救人的机会都没有。” 这坍塌的屋顶虽然不全是靠这些断梁支撑,可牵一发而动全身,瞿明月可不敢这么鲁莽。 瞿冬炎细一打量这些纵横交错的断梁,一想到那样的场景,顿时一个激灵,也暗骂自己鲁莽,还想着来帮忙,却差点帮了倒忙不说,还会害了姐姐。 瞿明月却不再想这么多,而是对瞿冬炎说道,“小炎,恐怕还是要靠你了。你比我身量还小一些,我们小心些移开这个衣柜,你想办法钻到床边看看去。” “那些血迹应该是小山的,他受了伤,走不远,现在或许是昏过去了所以听不到我们喊。也就不能想着让他自己爬过来。”还有一个可能瞿明月不敢想。若是小山已经被砸死…… 瞿冬炎连忙点头,示意自己会小心,一定会找到小山。两人合力推动衣柜。又是不敢动作太大,又只能蹲着,更有角度原因,所以两人连脸都憋红了,才将衣柜稍稍移开些。不过瞿冬炎钻过去,还是能够做到的。 而再移动衣柜,却是要碰到断梁了。瞿明月不敢冒险,只能让瞿冬炎爬到衣柜处,再侧着身子一点点挪过去。 虽说在间隙里能够看到瞿冬炎的身影,可瞿明月的心还是吊着,知道看着瞿冬炎的身影出现在床边。瞿明月这才敢说话,之前怕的是一点声儿也不敢出,若是因此影响瞿冬炎,瞿明月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小炎,找到小山了嘛?”瞿明月焦急的喊。四周不时传来啪啪的东西砸裂的声音。更有些轰轰的倒塌声或远或近,更别提时时刻刻掉落的细沙,落满了头上脸上肩上。 “没有,姐姐,床上没人。”瞿冬炎也急。可是掀开被子,里面却是一堆的枕头毯子,根本没有人。除了一些血迹,根本看不出其他痕迹。 “血迹,小炎顺着血迹看看,或者床底下,还有前面一点点的那个大箱子,能碰到嘛?”瞿明月喊着,指挥着瞿冬炎找人。现在分秒必争。而若真是找不到,她也要赶紧带着瞿冬炎出去。 心提着,瞿冬炎赶紧顺着瞿明月说的找。幸好,老天保佑啊,瞿冬炎念叨着,然后喊,“姐姐,找到了,在床底下呢。” 说着不由的四处看看,应该不会造成坍塌,就赶紧把身子探进床底下,把小山那小小的身子往外拉。这时候哪里顾得了其他,只要不勒死小山,其他怎么动作快就怎么来吧。 小山的头脸上,还有后背上都不少血迹,瞿冬炎也拿不准到底伤到了哪里。瞿明月见找到人,也顾不得小孩伤没伤到骨头,这时候哪里还能顾得骨折或者什么内伤。若是不赶紧出去,那是绝对没救。 不过也还是让瞿冬炎尽量小心些,把小孩挂在胸口,慢慢蹭着爬出来。瞿冬炎尽管手和膝盖都磨的生疼,血丝直冒,却也是紧咬着牙一步一步的爬着。注意着四周的落石,若是真的不能躲开,就硬生生的扛着。 瞿明月在一旁虽然看不完全,可是瓦块砸在皮肉上的声音,还有瞿冬炎的闷哼声她怎么会听不到。可眼里泪水忍不住流出的时候,却还是咬着唇,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平稳,让瞿冬炎不紧不慢的怕。千万不要急躁乱了分寸。 而到了衣柜这地方,却是没办法两个孩子一起出来了。只得把小山解开,由瞿明月接出来。 瞿明月蹲下身接过小山却是一步一步的往后退,让出地方给瞿冬炎出来之外,眼神却没有离开瞿冬炎的身周。怕她一个错眼,瞿冬炎就会出事。 总算有惊无险的看着瞿冬炎爬了过来。可是瞿冬炎也是到了这一刻精疲力尽,起身的时候起的早了一些,瞿明月刚喊弯着腰走,就见瞿冬炎已经直起了身子。 他一直佝偻着身子,甚至蜷缩着爬动,浑身已经疼的厉害。哪曾想刚站起身,就赶紧后背撞上了什么东西,还来不及细看,就见瞿明月一把上前拉过他往外跑。 耳边轰轰一片作响。他这才明白过来,他那一下是撞了断梁。起先就说过,那断梁互相支撑,动不得,这会儿给他一撞,错了位,顿时一根牵扯一根,那一片屋子都开始坍塌。 而坍塌的震动自然也不那么容易歇下,而是感染一般,更如恶兽一般,瞿冬炎觉得它就追赶在他们身后。 好不容易跑到进来的门口。老天也算是眷顾他们,留给他们一个门口救小山,也没有剥夺他们这个逃生的出口。 可是显然这时候在一个一个出来,根本不可能来的及。后面的坍塌紧要不放,瞿明月将小山一把塞到瞿冬炎的怀里,猛的一脚用足力气,更不知觉的动用了内力,将拦在门口的破烂门框和断梁都踹飞了出去。 瞿冬炎抱着小山被推的止不住身子,随后也跟着冲了出来。虽然灰头土脸,可好歹命是抱住了。 而那原本的破烂门框和断梁,却也是支撑着门楣的,这时候被踹飞,空洞虽够瞿冬炎逃生,可门楣掉落的速度却已经不给瞿明月留出去的时间了。 屋顶掉落的灰尘碎石落了瞿明月一身,头顶的主梁也传来断裂的声音,而出口被门楣堵了个严严实实,就连瞿冬炎在外面呼喊的声音都忽有忽无。瞿明月也分不出是自己幻听还是什么了。 艰难的躲避这砸落的碎石断梁,瞿明月还想着往门口移动,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有生机的。 而瞿冬炎一转身就已经不见瞿明月的身影,此刻哪里还管其他,怀里的小山根本就抱不住,更别说扑过来的夏寡妇。他哪里管那么多。 此刻只觉得是他害了瞿明月,若非他非要跟着去,姐姐是不是就不会把求生的机会给他了?他哪里是去帮忙的,还想着替她挡灾,其实他就是添乱。 瞿冬炎顾不得其他,甚至连铁锹都不拿一把,直接拿手就扒起了堵着门的石块断梁。 第23章本堡堡要怼你 只是那些砂砾哪是用手可以清理的?再加上瞿冬炎着急,简直是毫无章法,好几次都磕着自己的手,只是这时候他都顾不得,所以才不会察觉自己的手已经受伤。 还是祁洛宸看不下,再加上,若只靠这么挖,很难救出瞿明月——挖掘的速度和坍塌的速度明显不在一个层次上。 祁洛宸一个飞身翻过岌岌可危的屋顶,贯彻内力的喊声突然响起在众人耳边,想必瞿明月也听的清楚:瞿明月,站到靠近大门的墙角去。 这时也没有时间给瞿明月分辨其他,就算门口堵了,她也随着祁洛宸的话音一落,身体自动往那里靠过去。连被瓦砾砸过肩头也顾不得了。 祁洛宸这般喊,肯定是外面的人有所行动了。身子一到墙角,瞿明月也不管外面听得到听不到,也是一声大喊,示意自己已经躲好。 却不料自己话音未落,本就破败的屋顶轰轰一声巨响,碎石瓦砾以及木梁砸在地上,灰尘迷的瞿明月根本睁不开眼睛不说,就连背后的墙都要倒了一般。 我去,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古人诚不欺我。还没等瞿明月把这话骂出口,就觉得自己猛然撞入一道温暖却又异常僵硬的‘墙壁’上。她的鼻子啊。 一阵酸意袭上来,逼的她眼角都流出生理泪水来。更不等她抬头看谁拉她,就感觉身子一轻,耳边呼啸风声而过。更有什么擦着她的身子坠落,接二连三的砰砰声。 这熟悉的紧勒感,不用想,肯定是祁大堡主了。之前被祁洛宸逮着飞了那么一段距离,那感觉销魂的瞿明月怎么也忘不了。却不想才过这么一会儿,又重温了一遍。 这次更可怕,身子竟然直线上升不说,身边还有乱七八糟的东西袭击。瞿明月的腰被紧勒着,整个人都被祁洛宸包在自己的锦裘之中。 而耳边响起好几声的沉闷碰砸声,想必祁洛宸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又带着她,不管武艺多高,也有些东西是难以躲开的吧? 直到双脚落地,瞿明月还有些恍惚。她原本以为谁要将出口打通,却不了祁大堡主竟然从天而降,还带着她逃出生天。 “姐姐,姐姐你没事儿吧?”瞿冬炎过来拉着瞿明月一番细看。本还因为被祁洛宸拉开的怒火,此刻早已经不知道丢到了哪里。 只要姐姐没事,他当然可以什么都不计较。而且现在说来,祁洛宸拉开他,也是为了更快的救出姐姐,他反而该谢谢他才对。 萧云期本在别的地方帮忙,等这边瞿冬炎喊叫着要挖碎石救瞿明月的时候,他才知道出了事。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祁洛宸飞身一脚跺碎屋顶,虽然这个方法冒险了些,可好歹是有惊无险。 而且这样比慢慢挖掘快得多,若任由瞿明月在屋里等待挖掘,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乱子。当然,这个法子也就是这么一用。 一来是因为知道瞿明月的具体位置,二来是瞿明月还行动自如。 至于其他人,却是不行了。甚至就是他们挖掘,下铁锹和镐头的时候,都不敢动作太大,就怕伤到了人。一边动手,还要一边喊叫,希望能够喊醒晕迷的人,给他们一个回应,也不至于这么毫无头绪的找下去。空耽误时间,也救不出人。 好在大家反应也算迅速,所以不少人还能够回应。 瞿明月被瞿冬炎一喊,便回过神来,可耳边却还是回响着那一声声沉闷的碰砸声。 瞿明月不回应其他,只手忙脚乱的掀祁洛宸的衣服和扒衣领,祁洛宸先是一愣,接着就火了。这女人没大没小也就算了,竟然还没脸没皮,当众就跟扒他衣服了。 难道他救了她,她不是该以身相许嘛?好吧,这也有点以身相许的意思,可是,得先问他接不接受啊。 他大爷的现在不想接受,怎么可能这么就接受了?祁洛宸一边抢救自己的衣袖衣领,一边狠推一把瞿明月,表示自己‘严厉的拒绝’。 反倒是瞿明月一愣,随即也想到自己的动作让人误会了。更何况祁大堡主的胸口还有一只小乌龟,想必他是如何也不想让人看见的。所以只得讪笑的摸摸鼻子。 “那个,我刚刚听到好几声闷砸声,我想,你应该有好几次避无可避,我想给你看看伤。我懂点医术。咳咳,那个,没别的意思,真的。”瞿明月想要表达一下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也不是诚心让他的‘小秘密’暴露。 可祁洛宸起先听着还觉得像是那么一回事,知道担心他,还算不错。可是之后那叫什么话,什么叫没有别的意思?她就不该有点‘别的意思’么? 不对,这话怎么说的好像本堡主希望她有别的意思似得?祁洛宸冷着的脸又黑了几分,冷哼一声,“离本堡主远点,你听错了。本堡主不曾受伤。” 其实刚刚被碰到的手臂,还有背脊肩胛骨的地方,其实都快疼死了。现在大约还看不出来吧,不过说不得过不了多久一定是会青紫的发黑吧。 哼,都怪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要不是她,那些东西,他怎么可能躲不开?本堡主的功夫天下第一。 所有人都顶着风雪一番忙碌,虽说救出来大部分人,可却还是有几个没有救出来——准确的来说,是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救了。 村里是有一个大夫的,虽然已经年逾五十,可在这样的天气,还是当仁不让的站在了第一位。领着儿子和一个徒弟,每当救出一个人来,都必然要细致检查一番。 老人家又冷又累,哆嗦着,都要靠着人搀扶,却坚持没有退下去。 瞿明月一个姑娘,虽然真的帮了大忙,可出了这事儿,里正却也不敢再让人姑娘去冒险了。听到她说懂点医术,就连忙让她来帮忙老大夫。 瞿明月哪里会推辞,她在屋里被砸了几下还没敢说,生怕瞿冬炎担忧,又怕被赶回去不让帮忙,现在换个方式能帮的上忙,又不会被发现受了伤,自然是乐意。 等确定废墟里不再有人,一群人虽然松了一口气,可看着躺在不远处的尸体,还是一阵悲悯。这就是天灾,人在这样的情况下,真的十分渺小。 里正安排情况,瞿明月看着,那样子很是熟练。不由得想,这种情况怕是年年都有吧? 一行人冒着风雪往家里走去。就连萧云期和祁洛宸这两大武功高手,这时候也已经没有力气飞檐走壁——救出瞿明月之后,祁大堡主本还想看瞿明月对他感恩戴德一下,却不想人家根本没有那闲工夫。 被他推开之后,转过身就去给人诊治了。 祁大堡主虽然气,可看这样的情况,却又忍不住不帮忙。就连他的侍卫没有他的命令都去帮忙了,他这个堡主怎么能不起个带头作用? 至于这个不听命令的侍卫?哼,回去再给他们好看,竟然敢给主子难看,让主子骑虎难下了。 却不想快到门口的时候,听瞿明月喊他,“祁洛宸。” 祁洛宸先是一愣,接着蹙眉眯眼,哼,放肆的女人,竟然敢直呼本堡主的名字。 却不料瞿明月接着说,“祁洛宸,之前的事,还没好好跟你的道谢。谢谢你,今天没有你,我肯定凶险。那个,我们冰释前嫌好不?你看,本来我们也没什么恩怨是吧?额,小乌龟那事是你先招我的呀,大不了我还给你,我们算两清啊?” 祁洛宸就这么瞪着瞿明月。心中冷哼,现在才知道来哄,不,是求本堡主。晚了,本堡主不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 第24章我自己抱她 祁大堡主还没有列举一个章程来,萧云期又说话了,“这怎么站在门口谈了起来,还是赶紧进屋吧,祁堡主大人大量的,不会计较的。明月,赶紧让大家进屋梳洗吧,这身上都要结冰了。你看,祁堡主也这么觉得吧,都觉得不快了。快,让人进去。” 怎的哪里都有你,这臭女人终于向我服软了,你打什么岔?祁洛宸恶狠狠的瞪萧云期,却又给萧云期借口催促瞿明月。竟然就将这些事一带而过。 祁洛宸那叫一个气,恨不得掐死萧云期。可是正怒气腾腾的时候,却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哼,都怪臭女人,要不然他才不会冒着风雪做这些蠢事。冷死了本堡主了,竟然还不给本堡主准备梳洗。 “应该还有些热水,你们赶紧梳洗一番,我再去给你们烧些水,还没轮上的,就先进屋里烤火。总之,先暖着,别着凉。”瞿明月一边说着,一边往厨房走。不但要烧热水洗漱,还需要煮一大锅姜糖水,大家都受了这么久的风,不能一点措施不做。 今日的晚饭,也应当以驱寒做暖的菜色为主。想着,中午就吃了几块冷硬的饼子,现在可真是饿的能吃得下一头牛——尽管才过午饭时间一个时辰。 只是瞿冬炎哪里能让姐姐穿着湿衣服去给自己烧水?赶忙拉住她。 就连萧云期都不可能答应的,“明月,你赶紧去洗洗才是。我们这一群大老爷们的,还能挨不住这一会儿?而且就算我们去洗,也没衣服换。你家就你跟冬炎两个,他的衣服我们穿不下,你的衣服我们可更穿不了。” “你赶紧洗去,我们去堂屋里,多摆上几个火炉子,衣服烤烤也就干了。”萧云期体谅的说。 领头进了堂屋,广佛师傅乐呵呵的拍拍瞿冬炎,笑道,“瞿小子,来跟老夫一起去烤火,让你姐赶紧洗去。咱们大老爷们,这点苦还吃不得了?” 俩人一唱一和的,把祁洛宸气的够呛。哼,你们是老爷们,本堡主就不是了?搞的好想就本堡主非要沐浴似得。 一甩袖子,赶在广佛师傅之前就进了堂屋。随后的侍卫们赶紧忙活,一来是不敢真冻着堡主,二来自然也是自己冷的厉害。 虽然风雪里不夹雨水,可是忙碌这么久,又是汗又是雪化水,衣服都潮湿不看,外层的衣服更是感觉结上冰霜了。 瞿冬炎自然是催瞿明月赶紧洗去,可瞿明月惦记小孩身子骨弱,虽推不脱进了浴室洗漱,可却没敢多泡一会儿,身子暖了一些,就赶紧把瞿冬炎赶进去。自己又忙碌着去了厨房。 广佛师傅衣服都没烤干,自然不能让他穿着湿衣来做饭了。 虽然换了衣服,可毕竟在风雪里呆了那么久,身子还是冷的时不时打哆嗦。不过做上事儿之后,却感觉慢慢回热了,又坐在灶前,不一会儿,瞿明月都热的流汗了。 热水瞿明月煮了一大锅。那些大老爷们虽然说不洗,可她觉得还是多用些热水比较好。姜糖水也是同时入锅煮上的。这会儿已经差不多了。 拿过陶壶,装好满满一壶就拎着去了堂屋。 敲了门,却没人让她进去,把她堵在了门外。瞿冬炎这会儿倒是在里面,正是他堵在门口,说里面一群人都脱了衣服,虽然还穿着里衣,可瞿明月一个大姑娘也是不能进去的。 瞿冬炎说,“姐姐,男女授受不亲的。这里我来就好了,他们都没事儿”。然后拎过陶壶,就让瞿明月回去休息了。 只不过望望天色,虽然还不到晚饭时候,可是想着大家都没有吃好,瞿明月便也不管时间了,总之先做点吃的。补充体力也不容易感染风寒不是么? 这一次瞿明月所做的菜色,全是暖身驱寒的,更是好些个直接重辣。怕若是有不能吃辣的,也就只能看着这些菜流口水了。因为一般辣菜,都是要炝锅,煸香葱姜蒜等香料,那味道可见多么抢味儿。 水煮牛肉,香辣鱼锅,麻婆豆腐,辣子鸡丁,配上补气祛湿的黄芪香菇鸡汤。只是瞿明月一个人,而且也累了那么久,所以便没有做更多的种类。但毕竟那么多人,所以种类虽少,分量却大。 就当鸡汤,就用掉了三只老母鸡。一口大锅专门煮了汤,不停咕咚咕咚的响着,随着水的沸腾,鸡汤的香气也直往鼻子里钻。 不过瞿明月只有擤擤鼻子之后才能闻到一点味儿,想来是真的冻的不轻。鼻子都有些不通了。不过还是能够闻到香辣菜色的气味的,情况也不算太糟吧? 这么大的分量的菜,若不是萧云期来,瞿明月肯定是拿不出的。倒不是她没准备好过冬的准备,而是没有一样是准备了过大分量的。 天晓得她只是想跟瞿冬炎过日子,更准备过两天去城里准备年货,哪知道一下子来这么多人,还下这么大雪。今年的雪,听说比去年又早又急。 等瞿明月敲门让人去端菜的时候,这一屋子里的人可算是穿着正常了——不过也只是着了中衣,没有光着膀子就是了。 厚重的棉衣和锦裘,那是没那么快就干的。所以这堂屋里,处处是‘屏风’。 不过好在不影响他们吃饭就是了。 这些侍卫这次终于可以吃一顿好的,而且是没有下药的。昨天光闻着味儿了,后来那顿更是被灌着下去了,哪里享受到? 而祁洛宸虽然脸上神色不耐,可下筷子的速度却是一点不慢的。哼,瞿明月不是说要冰释前嫌么?这都做了这一桌子来跟他赔罪了,他祁大堡主也不能大人没有大量不是么? 不过,这么简单饶过她肯定也不行。祁洛宸一边迅速的吃,一边心里也不停的琢磨。 却不想被他琢磨的人,还没等他实施计划呢,就手中筷子一松,哒的一声落在菜碟子上。随即整个人也往后一仰,连凳子都坐不住了。 瞿冬炎急的碗一摔,把瞿明月抱到了怀里。这才感觉她身子这么沉,而且砸在他颈间的额头,那么烫。简直要将他的皮肤烫熟一般。 “姐姐,姐姐?”瞿冬炎喊,可瞿明月这时哪里还会回答?本还眯着的眼睛,这会儿也闭的死紧死紧。 “这是发热了,啧,怎的不早说。”萧云期一模瞿明月的额头,便觉得烫的烧手。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可却也知道,这一阵忙,谁也顾不上谁。就连瞿明月自己,怕也是只顾着给他们做饭,而忽略了自己。 嘴里话不停,手脚那就更是不停。一把拉过瞿明月,想要将人抱回屋子里去。这时候让她躺下应该舒服一些。 可瞿冬炎一见萧云期要抢瞿明月,立马搂的死紧。“你干什么?”声音含着哭腔,紧张万分。 “把她抱回房里去,让她休息。”萧云期虽然急,却也知道瞿冬炎大约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情况,而且他与瞿明月相依为命,自然更看重瞿明月。这时候紧张也无可厚非。可人不能就这么让他抱着啊。 瞿冬炎一听也缓过神来,哆嗦着说,“我,我自己来。自己来。”姐姐不会有事,不会的。 可紧张害怕的手忙脚乱就不说了,他这段时间虽然长了个子长了力气,可是瞿明月到底还比他高一点,再加上这一身的冬衣,他哪里抱的动?刚把人抱离了地,就一个晃悠,接着踉跄着差点把人摔了。 还是萧云期在一旁眼疾手快,不但接住了瞿明月,也扶住了瞿冬炎。 “前面开门,不能耽搁了。”萧云期摇了一下瞿冬炎,这孩子吓的不轻,这会儿都有些六神无主了。 瞿冬炎愣愣的说着好,然后急忙上前推开门,让萧云期赶紧跟着他。萧云期抱着瞿明月,拿过自己的外衣给瞿明月罩上,自己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又与祁洛宸说道,“还请祁堡主派个人去接那老大夫来,明月这情况,拖不得。” 他的小厮虽也会些拳脚,可毕竟不比雷鹰堡的人。更何况,他这话的意思,还有希望祁洛宸亲自去的意思。这里谁人也不比他的功夫厉害。 祁洛宸瞥了一眼萧云期,不想萧云期话音刚落,人已经出了堂屋。这让祁洛宸更憋了一肚子火,可见这么个情况,只得狠狠咬牙。 哼,他才不会让她死的这么痛快。他要让她跪着苦求,求他饶恕。 可雷鹰堡众人又哪里知晓老大夫的家在哪里?祁洛宸只得让人赶紧套上衣服,都出去找去。 而他自己,不过侍卫前脚走,他后脚都没坐住,也起身出去。哼,这群侍卫最近屡屡办事不利,肯定还是本堡主自己出手来的有保障。 萧云期把人放到床上,却是不能给瞿明月脱了衣服的。本想叫瞿冬炎给脱一下外衣,可是看他那年岁,算了,就算是姐弟也不能啊。 不由有些束手束脚。便也只能叫瞿冬炎在这里看着,他去拿些热水来,好歹给瞿明月擦擦。现在人脑门子上一头的冷汗。 瞿冬炎一边担忧的望着,一边把火炉子加上炭,点着了。又给瞿明月裹好被子,倒了杯水,自己试了温度,这才敢喂给瞿明月喝。 这时瞿明月正烧的心头火起的时候,那点水简直是杯水车薪,哪里够。不由的迷糊糊的念着水。 瞿冬炎一杯一杯的,都觉得来不及倒。好不容易五六杯水下去,瞿明月才安静了些。 而瞿冬炎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累的,倒不比瞿明月出的汗少。不过此刻他是顾不得这些的,一面心疼瞿明月,一面不停的骂自己没用。 第25章嘴对嘴 萧云期还没来,可看瞿明月一头汗,瞿冬炎只好撩起自己的衣袖给她先擦一擦。心里不停的骂自己没用,没有照顾好姐姐,她烧成这样都没有发现。 他营养不良,姐姐这些天变着法儿给他滋补。可是她自己呢?他明明知道姐姐受着伤,就算好了身体肯定也还弱。当初他不吃那些药的时候,姐姐还说他们一起吃,两个人一起补。 可为什么今天他就不记着了呢?还要姐姐冒着风雪。这也就算了,还在那么累之后依旧给他们烧水做饭。姐姐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发现姐姐的脸色通红,姐姐说只是有些热,他竟然就信了。都不记得摸摸看嘛?姐姐那时候肯定是发起了烧,自己都不觉得。他摸摸能怎么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就算他跟姐姐有肌肤之亲又能怎么样?大不了,他就娶她。 大不了,就娶她啊。 一句话像是在瞿冬炎的心里,砸出了一个坑。他本是在心里自责自己,怎么会突然就,就想到这个? 望着瞿明月不那么安生的睡颜,瞿冬炎不由的脸色涨红,好像刚刚的想法已经被瞿明月听到了似得。 这时,萧云期终于打了水进来。 “怎么了?你也发烧了?”萧云期一看瞿冬炎的脸色,便是一皱眉。这不能一个刚躺下,另一个也支撑不住啊。 “没,没事。”瞿冬炎紧张,但捏着瞿明月的手,在被子里还是没有撒开。就肌肤之亲了,就娶姐姐了,怎么着吧。反正,他就是想这个了。他也,也一定会做到的。 想到这里,他还不由的瞪了一下萧云期。当然,萧云期正低头拧布巾,不然看见了还指不定怎么疑惑呢。 刚刚就是他抱姐姐的,哼。瞿冬炎想着又暗骂自己没力气,怎么连姐姐都抱不动,还怎么娶姐姐——这时候瞿冬炎还只单纯的抱怨自己力气小,觉得自己配不上瞿明月。 而等很久以后,瞿明月被瞿冬炎惹急了,以这件事来反击他的时候,却不想他只是一笑,轻巧的就将人抱了起来。当然,那个时候,单纯的瞿小弟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那时候的瞿小弟把人抱起来,自然就不仅仅是抱一下就了事的。 第二天自然要好好洗洗床单的。 见萧云期拧好布巾,瞿冬炎便一把接过——或者更直白的可以说是抢了。而萧云期先是一愣,后来也就笑笑。也是吧,人家是姐弟俩,也没什么。反倒是他一个外人,还是个男人,还是少碰人家姑娘好。 不过望着瞿明月,心里却有些梗住一般的难受。 而瞿冬炎,那纯然是不会再让别人碰瞿明月了。特别是萧云期,还有祁洛宸。这俩人肯定都对姐姐图谋不轨。 特别是祁洛宸,姐姐都说不认识他了,他还说自己是姐姐的夫君。瞿冬炎心里恨恨着,可手下的动作却是不慢。 而出去找大夫的雷鹰堡一众侍卫,也终于在里正那里得知了老大夫的住址。不过老大夫也是累了一天了,回到家里吃了点东西早就睡下了。 不得已,祁洛宸就提了人家的徒弟。幸好徒弟先生没有回家,因为跟师傅讨论这次的雪灾病患的治疗问题直到天色晚了,便留在这里吃饭休息。 而祁大堡主的提,那可是真提。人徒弟先生是连药箱都没来得及拿,就被祁大堡主拎着领子,一个纵身提出去好几米远。也幸好后面还有周全的侍卫大哥,不但安慰了老大夫的家人,表示自家堡主只是急着救人,不是要伤着大夫。也记得带上了大夫的药箱。 也幸好众人在救灾的场面上都表现不菲,不然老大夫一家人都不敢信他们。 瞿冬炎这边正等的焦急,脚闲不住的想要走动,可手里又不舍得撒开瞿明月的手。只好坐在床边晃动着脚,拉着瞿明月的手,干着急着。 萧云期一旁看着,简直本来还能沉得住气,却也被他弄的心里毛躁起来。可却也不好说,毕竟人担心他姐姐也是情有可原。更是个跟姐姐相依为命的孩子。 他实在找不到理由责备。只能自己去了屋外。 刚关上门,就见祁洛宸拉着一个大夫急匆匆走来。两人身上的雪扑簌簌往下掉,睫毛和头发上的雪已经化了,两个人差不多就跟大哭了一场似得。 萧云期心中笑笑,果然这个人还是亲自去了。 不过心中思绪,萧云期可没有表达出来。不然祁大堡主不知会怎么对付他呢,只连忙开了门,领着大夫进来。而祁大堡主,来不来的,他可都不能置喙。 大夫进了屋,瞿冬炎赶忙让他来给瞿明月把脉。大夫却是摆摆手,直接走到了火炉边上。 “大夫,我姐姐……”你这时候还烤什么火啊,瞿冬炎急的就差没有喊出来。好在瞿明月一直教他礼貌,先生也教他懂礼,所以他才将最后一句话忍了回去。可是焦急的神色却不免含了一丝责难在其中。 “耽误不了,我这一身寒气,再接近她,只会更坏事情。”大夫又怎么会不顾病人性命,只是他这一身风雪,就算抖了外袍,手脚还是冰冷的,这时候直接接触瞿明月,对她可是不小的负担。 大夫这么说,瞿冬炎只好忍的焦急,等大夫的手回暖,身上也暖和了些,这才摆了把凳子让大夫把脉。 把上脉之后,大夫一阵沉默,眉头时紧时松,更换了瞿明月的另一只手。可却就是不说话,瞿冬炎急的都要上火了。 可是又不敢出声催促,只能任大夫把着脉,一声不吭。 良久,大夫才出了一口气一般,说道,“我开个方子,按方抓药,先给她用三服药。而且,最好给她用酒擦擦身子,她这烧的厉害,需得早些降下烧来方为好。” “这药,三碗水熬成一碗,四个时辰就要喝一剂,可别误了。今日夜里也盯紧点,一旦有什么情况,再叫我。”大夫把写好的药方拿出来吹一吹,这才交给萧云期。 可是这让萧云期怎么办?这外面风雪连天,就算他不介意,肯冒着风雪去给瞿明月抓药。可是这一来一去得多久?瞿明月挺不挺得住还是一说啊。 “怎么了,快去抓药啊。”大夫见人不动,也火了。这病人还等着救呢。 “这,外面大雪,我……”萧云期也懵了,这大夫是个急脾气啊。 “大雪怎么了,大雪就不用救人了,这大雪我不还被提溜来了么?”大夫果然是个炸脾气。而且说道被祁洛宸那么对待的事情,他可以先沉住气看病人,可不代表他一点不计较。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我这一来一回,耽搁时间,到时候明月她……” “哼,那就让他去,他速度不是快嘛?去我师傅家里他也熟门熟路,要不了多久。”大夫哼哼着指了指祁洛宸。萧云期倒是一愣,心随即放下了,原来这村里老大夫家就有药啊,害他担心一场。 这时,瞿冬炎又说,“姐姐也有一些药,摆在那边的小屋里。就大帅和大将的屋子里,大夫你去看看有没有你要的可不可以?这样的话,姐姐可以快点喝到药。” 瞿冬炎刚听到萧云期说来回的时间问题,一颗心就提了起来。这才想起来,平日里瞿明月也会摆弄草药。这时候,不知道能不能救急。 瞿明月屋里的草药,到底还是不全,不过倒也是好事。毕竟这一场灾祸下来,老大夫家里备用的草药已经用的七七八八。瞿明月的这些倒算是可以周济一下。 第26章那就,娶她! 取药这事,自然又落到了祁洛宸身上。至于祁大堡主冷哼一声不接药方,萧云期也很光棍的耸肩,“我还不认路,功夫也没祁兄高,怕是要耽误明月的病情。” 看着眼前举的药方,祁洛宸都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接过来。哼,那不是你妹子嘛,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跑腿? 等药取回来,祁洛宸还在愤愤不平。所幸不见萧云期等人,就等在堂屋里烤火,这总不至于还来找他酱酱酿酿了吧? 瞿冬炎本想亲自去煎药,可是瞿明月这一身的冷汗根本擦不干净。而且还睡的不安稳,不停动弹,似乎嘴里还喊着什么话,可是嘟囔在喉咙里,他听不清楚。 只好将煎药的事情托付给萧云期,自己衣不解带的坐在床边,一遍又一遍给瞿明月擦着汗。 其实大夫说的给瞿明月全身擦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还有用酒降温什么的,他哪里不想,只是他是男的。他们家一个女的也没有啊。 只等萧云期煎了药来,瞿冬炎才说道,“萧大哥,麻烦你到隔壁去,喊一声周大婶可以么?姐姐的衣服,我没法帮她换,都湿透了。” 萧云期递过药碗,也是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只点点头,话也没有多说就出去了。 瞿冬炎也红着一张脸。不过手上并没有停,吹凉了药,哄着瞿明月喝下去。 可是不想瞿明月喝水的时候十分便利,可这又苦又腥的药,却是怎么也不肯喝的。瞿冬炎急的眼角都冒泪花了。大夫虽然说的轻巧,可是他却明白,今夜是最凶险的时候,若是瞿明月喝不下去药,降不下.体温来,那可怎么办? 瞿冬炎急的只得又多喂了一些,想着总有些能够吞咽下去的。却不想呛的瞿明月咳嗽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瞿冬炎着急忙慌的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撩起袖子给瞿明月擦了擦,又拍拍她给她顺气。 等她平息下来,瞿冬炎看着药又是犯愁了。这药喝不下去,强灌又怕呛着姐姐。瞿冬炎想了良久,最后想的自己脸色通红,简直是比瞿明月更像是发高烧的人。 “姐,姐姐,对不起。不过,小炎一定会娶你的。真的。”一边说,一边把药灌了一口到自己嘴里。果然好苦,怪不得姐姐不愿喝。可是喝了,才能好起来,姐姐一定要听话。 瞿冬炎一边想着,忍着苦,含着药喂给了瞿明月。只是不知太紧张还是什么,触及瞿明月唇瓣的那一刻,他竟然一个咕咚,将药给喝了下去。 这一下,瞿冬炎就跟被烫到了一般,支起身子不说,还心虚的不停扫瞿明月的脸,一遍一遍确认她没有醒,这才喘出一口气。随即又懊恼,自己怎么这么没用,这样要怎么娶姐姐呢。 再来。一口将剩下的药都含到嘴里,这次做好了心理准备,瞿冬炎这才吻上瞿明月的唇,反复过了好几个时辰一般,这才将一口药汁哺过去。瞿冬炎简直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了。 等药喂完了,还忘了起身。直等瞿明月挣动了一下,他这才回过神来。顿时又是好一番打量,确定瞿明月确实不知情,这才安了心。 可刚喘匀了气,就听门外扣扣作响,登时又是吓了一个哆嗦。 门打开,走进来的是周大婶。大婶身子虽然不错,可是这么大的风雪到底还是冷的受不了。又是见病人,所以第一件事,自然也是走到火炉跟前,将自己烤暖和点。 “大婶,谢谢你。我姐她……”瞿冬炎虽然平日并不太多跟人说话,可跟周大婶还算熟悉。毕竟她家的小栓子跟他可算是朋友的。至少,那小孩整天跟在他身后哥哥哥哥的叫。就如他弟弟一样。 “没事,谢个什么。你呀,也是好歹还知道叫我来帮忙,不然你一个小子,可不得耽误你姐姐的身子。”周大婶笑笑,搓搓手,感觉差不多了。 就说,“你赶紧给你姐姐拿干净的衣服过来,然后给我端热水过来,我就借机会也给她擦洗擦洗,你看她这头发都给湿成这样了。” 毕竟是在别人家,虽然是来帮忙的,可周大婶也不会乱动人家东西。所以虽然瞿冬炎是个男的,可还是由他去给瞿明月那衣服。 可是瞿冬炎哪里懂得瞿明月穿衣服,应该从什么到什么?就是一个肚兜都能让他红半天脸,所以他便打开瞿明月的衣橱,说道,“大婶,我也不知道姐姐,要穿那个。姐姐的衣服都在这柜子里,您给她拿吧。我,我去打水来。” 说完就跑出去了。这时候也不存在担心瞿明月什么的了,瞿明月换衣服呢,他一想这个就脸燥的不敢呆在按个屋子里。 送水的时候也是低着头,把水放在桌子上就出来了。其实水没来,周大婶又怎么会脱瞿明月的衣服呢?就算衣服脱了,这不还有被子盖着么?这其实就是瞿冬炎自己在脑子里胡想瞎想的,把自己给臊的。 虽然不敢进屋,可瞿冬炎也不敢走远,只等在门外。此刻的风雪依旧如故,冬风呼啸来去,一刀又一刀割在身上。 “瞿小子,来,给你做了点宵夜。这饭也没吃好的,还有这汤,是之前按照你姐姐的办法吊着的,时间虽然还不大够,不过先给你姐喝一点,她可是没吃两口饭呢。”广佛师傅找过来,见一个孩子守在门外,不由的心疼。可想劝,却也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 瞿冬炎接过托盘,广佛师傅自然是不好进女孩闺房的。而周大婶这时也已经忙好了出来。 “冬炎啊,你姐的衣服我给她换好了,也擦洗过了。摸着这烧是退了点,不过这晚上你可要看好她了。”周大婶家也脱不开身,不可能她来照顾瞿明月一夜。所以瞿冬炎虽是男孩,可毕竟是弟弟不是么? 即便村里人大多心里都知道,这两人毫无血缘关系——有些爱嚼舌根的,在背后可不乱说么,那都是看不得别人好的人,所以大部分人都没怎么在意过。也没叫瞿明月两人听到过。 瞿冬炎连连点头。让他照顾姐姐而已,别说一夜,就是三天三夜的,他都不会觉得累。 进屋见着瞿明月,这会儿她舒服了些,可算是终于睡安稳了。瞿冬炎松了一口气,见汤还滚烫着,就赶紧自己趁着凉汤的时间,胡乱扒拉了几口吃的。 等喂汤的时候,到没有之前喂药那么麻烦。只是想到不用以嘴对嘴的方式喂,瞿冬炎不知怎的觉得又庆幸又失落。胡思乱想到最后,只能咬牙敲自己的脑袋。 然后拿过温热的毛巾,给瞿明月擦擦脸。其余地方,却是不敢了。 瞿明月迷迷糊糊的,感觉时热时冷,呼吸也憋得慌,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更是咳嗽的止不住。像是要将肺都给咳出来似得。 瞿冬炎急的就要去找大夫,幸好怕瞿明月的病情反复,又大雪漫天,所以并没有让大夫走。只是瞿冬炎刚起个身,就觉得原本要松开的手,被另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 “咳咳,水、水。”喑哑的嗓子,让瞿冬炎一阵心疼,连忙不管其他,安抚着瞿明月。另一只手就把放在床边小凳上的水壶拿起,到了一直温在小火炉上的水。 这些东西,因为只有瞿冬炎一个人在这里照顾瞿明月,他便全部放在一旁,希望瞿明月要的时候,立马能够拿到。 一杯又一杯水喂下去,瞿明月这才感觉好一点。微微睁开眼,屋里光线昏暗,瞿冬炎一直守在她身边,也不可能去剪灯芯。不过虽然看不清楚,可瞿明月也明白,守在她身边的是瞿冬炎。 甚至觉得,她看清了瞿冬炎眼中的红光。或许是熬夜造成,或许,是他急哭了。 也许,都有吧。瞿明月心中又温暖又心疼。有这么一个人担心着,在你生病的时候陪伴着,这种心情真是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第27章女孩才有的 瞿明月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瞿冬炎哪里敢再让她动,让她受风。连忙按住她的肩膀。 “姐姐,别动。你要什么,我帮你拿。是不是饿了,我去帮你弄点吃的。”瞿冬炎着急的叽里呱啦想到什么说什么。瞿明月看他的样子,摇了摇头。 “我好多了。”瞿明月安慰瞿冬炎。而且就事实来说,她也确实是好多了。至少,不怎么烧了。而她清醒过来,也就能够运转内力了。 只不过这边刚安慰好瞿冬炎,就见他端上来一大碗黑乎乎的药汤。 “姐姐醒了也刚好,到时辰喝药了呢。一直温着的,不烫,姐姐喝了吧。”看着那一碗东西,瞿明月哪里喝得下去?她生着病,嘴巴里不说没味道,本还就泛着苦涩,结果还有这么明显一大碗苦药。 现在看着,她就觉得嘴巴里一阵阵泛苦水。 “姐姐,先生说过,良药苦口。”瞿冬炎一本正经的‘教导’瞿明月。其实心里也有疑问,以前瞿明月给他做的那些说是滋补药的东西,怎么就不苦呢?有时还甜甜的酸酸的。 哪怕有一点苦,可也是恰到好处,简直美味死了。 瞿明月叹口气,这个时代的药也就这样了。这次是她不小心,下次是绝对不能再生病了。想着,就着瞿冬炎端过来的碗,憋着气一口气将药闷了下去。 接过吞是吞下去了,可立马又觉得往喉咙口回漫,可难受死了。还好瞿冬炎眼疾手快,帮着到了一杯水给瞿明月漱口。 一番折腾下来,瞿明月觉得简直比这病还要人命。 “姐姐,你还好吧?”瞿冬炎担忧的给瞿明月擦擦额头的汗。之前都没有出汗了,可这么会儿又出了。 “没事没事。”瞿明月摇摇头,只是身子还有些虚罢了。“你也上来睡会吧,天亮还早。”让小孩就这么坐着等天亮,瞿明月可舍不得。天冷就不说了,光小孩这眼睛红红的样子,可惹人心疼。 瞿冬炎却是坚决摇头。坐着,他还能清醒些,若是躺下,怕是他自己也会睡的沉沉的,到时候瞿明月有什么事儿,他不知道怎么办? 瞿明月还想坚持,却不料,脸色一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见瞿明月脸色一红一白的变了又变,瞿冬炎一下子也紧张起来。 “姐姐,姐姐哪里不舒服?”瞿冬炎倾下身子来,一会儿摸头一会儿摸脸,可瞿明月就是不说哪里不舒服,他只能更急了。 “没,没什么。”瞿明月笑笑。她真是倒了血霉了,真的是‘血霉’。早不来晚不来的,偏偏这时候来,可真是偏爱她啊。 瞿明月心底咬牙切齿,想着以什么借口把瞿冬炎支出去。这事儿不立即处理一下那可真是不行的。 却不想,眼见着她脸色忽变的瞿冬炎,这时候哪里是她能够敷衍的了。不过,瞿明月到底也没倒霉成那样,正被问的哑口无言的时候,就见一道白色的光华闪过。 再看清的时候,白玉已经昂着小脑袋,在瞿明月的胸口立着上半个身子。 瞿明月心中一动,好嘛,她都这种状态了,这位仁兄偏生这个时候来凑热闹。真的想要她失血而亡么? 瞿冬炎也是急了,这条小蛇他怎么会不认识。定期会吸瞿明月的血,那更是不曾瞒着他。他一来就心疼瞿明月,现在这种情况下,那就更舍不得了。 “白玉,姐姐不舒服。你要是饿了,吸我的。”但瞿冬炎也知道这丫根本不讲理,所以只把自己的胳膊伸到它头前,却不料傲娇的白玉大爷根本不屑看他。 脖子一动,利牙已经嵌入了瞿明月的脖子。急的瞿冬炎想要去拉扯它的蛇身,这种时候姐姐怎么还能被吸血呢? 只是瞿明月却叫他千万不要。这条蛇的脾气古里古怪,这时候若是惹怒它,还不知要出什么乱子呢。 它吸血也不过就那么几口,瞿明月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在乎这一点了。白玉一如既往的吸了三口血就抽身离开,快的瞿冬炎都抓不住影子,又回到它的窝里睡觉。 瞿明月是哭笑不得。不过这算不算是确认了,她家的房子不会塌?不然这大爷哪肯睡大梁上啊。 “好了,小炎,我真的没事。你,出去一下好么,嗯,我想换身衣服。”这衣服不换怕是不行了。这被子都要脏了。简直要了亲命了。 瞿冬炎哪里放心瞿明月自己换衣服,可是他也帮不上忙,只能红着脸,想了想,说道,“那,那我帮姐姐拿衣服过来。” 他也还是不知道瞿明月该穿些什么衣服。可是瞿明月的衣服放的整齐有序,他大抵还是看得明白的。里衣认识,裘裤认识,唔,这个,这个是肚兜? 拿到肚兜的时候,瞿冬炎的脸都要烧起来了。手忙脚乱的捡了衣服,往床上一放,招呼一声就赶忙出了屋子。本想去厨房拿点东西来给瞿明月吃,可却又不放心。 还是等姐姐换好衣服,躺好了,他再去才放心。刚还想着,就听屋里一声砰响,还有瞿明月虽然压低声音却还是被他听到的一声呼痛。 这,姐姐就在床上换衣服,怎么还能闹这么大动静? 瞿冬炎着急不已,也顾不得其他。反正他一定会娶姐姐。所以连忙推开门,嘴里询问着有没有事,就跑进了屋子。还算有理智的就是,还记得把门关上,他会娶姐姐,他看也就看了。但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去。 却不想看到的画面,如此‘劲爆’。 瞿明月见瞿冬炎出去了,心里不由舒了一口气。撑起身子来,虽然还有一些疲软,可换个衣服还是可以的。 只是瞿冬炎给她拿过衣服来,却没拿最重要的东西。但这也不好让瞿冬炎帮着拿,甚至平日里那些东西她都是背着瞿冬炎的。为了不让他知道,用过之后就烧掉毁尸灭迹! 月事布用过就扔这可是贵族人家才有的,而一般有钱些的人家,还会洗一洗接着用。至于平民百姓,用什么的都有。至于有没有特别奇葩的,瞿明月可没敢去打听。 只是这一次可真是倒霉妈哭丧,倒霉死了。 把衣服换下来之后,瞿明月自然是不敢先穿上裤子的,因为这月事布可不如姨妈巾方便——而一直说想要做姨妈巾的瞿明月,也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和自己那骇人的手工而将计划搁浅。 她只能先将月事布用上,然后再穿上衣服。可是这身上刚清理好,从衣柜最底下把装布的小箱子拿出来的时候,就因为弯腰又起,眼前一阵犯晕,小箱子虽然拿起的不高,可砸在地上也是砰的一声响。 而她也是赶忙扶住了衣柜,这才没有摔着。 可瞿冬炎却是被惊动了啊。 而瞿冬炎冲进来,看到的也就是这么一副画面。瞿明月歪着身子,靠着衣柜才站稳。上衣倒是传好了,可是两条白花花的大腿还因为他带进来的风而哆嗦了一下。 但这些都没有扯住他的心神,因为为了让瞿明月更好的换衣服,他临出门的时候是把灯芯剪好的。此刻屋里的明亮光线,足以让他看见地上瞿明月新换下来的裤子上,有血迹。 而且,腿上好像也有。还有越流越多的架势。 该死,他就不该让姐姐一个人呆在屋里。哪怕,哪怕他背过身让姐姐换衣服,姐姐要拿什么也可以喊一声他,不用自己下来找。 “姐,姐姐,你没事吧?”瞿冬炎再顾不得害什么羞,总之一切都没有瞿明月的安危来的重要。 瞿明月一听声响,就知道不好,肯定会惊动瞿冬炎。可是却没想到瞿冬炎来的这么快,她昏昏糊糊的,竟然连拉一件衣服遮住自己都没有做到。 这下子,可怎么办?瞿冬炎冲过来,想要扶她。 “姐姐,你哪里受伤了,我,我去叫大夫。”瞿冬炎走近一看,那就更确定瞿明月是流血了。虽然他还不知道伤口在哪里,但总之先请大夫是对的。 “别,哎。别去。”瞿明月连忙拉着要走的瞿冬炎,这小子这会儿力气大的,要不是她连喊带拉,人恐怕就冲去了。 这事儿给他看到就已经够羞人的了,这要是再叫了大夫来瞧,不说会不会招来萧云期他们,就是这个乌龙也够让人羞的无地自容了吧? “哦,哦,对,先给姐姐穿衣服。不能给别人看。”说着,瞿冬炎就拿过一旁的衣服往瞿明月的身上包。他看了,他是要娶姐姐的。可是绝对不能给别人再看的。 “啧,真不用叫大夫。”瞿明月自然是死活不能让人离开。 可瞿冬炎那叫一个急啊,“怎么不要,姐姐,都流血了,还不叫大夫。姐姐你放开我,很快的,一会儿大夫就……” 瞿明月简直死的心都有了,这臭小子,这要她怎么解释?这种事她可真没遇到过。 第28章每个月都流 瞿明月拉着瞿冬炎,他怕伤者瞿明月,这才没有急的甩手离去。也总算让瞿明月稍稍松了一口气。这要是瞿冬炎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一喊大夫,还说她流血了,那不得把萧云期他们都招来。 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说来她来这个世界快四个月了吧?这还是第二次来大姨妈,之前两个多月都不曾有过,她还以为古代女人跟现代的有什么不一样,后来第一次来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尼玛,这具身子到底几岁?给个准数啊。而且之前竟然就出嫁了,出、嫁、了! “姐姐,你到底怎么了?都流血了,真的要找大夫看看啊。”瞿冬炎急的不行,瞿明月却紧拉着他不让走。他也不敢真用力,姐姐现在这样子明显是靠着他呢。 想了想,他也赶紧把人扶到床边躺着。说来也是他的确不会照顾人,一遇事就慌了,只想着找大夫,以为给姐姐披上衣服就好了,却不想姐姐身体还虚着,也站不稳嘛。 “那个,咳咳,小炎,我没事儿。这,没关系的。”瞿明月纠结着,难道要她给瞿冬炎讲讲什么叫做生理期么? “都流血还没关系?”瞿冬炎先是一瞪眼,姐姐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随即眼珠子一转又说道,“姐姐是不是怕吃苦药?之前是我不好,这回儿我给姐姐准备蜜饯,一定不苦了。” 放了个大招的,这跟药真没关系,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啊。 “真没事,每个月都这样的嘛。”瞿明月如果是一身毛的话,那此刻肯定是炸的比爱因斯坦的发型还酷。 “什么?每个月都这样?姐姐为什么你不早说?你到底受了什么伤?”瞿冬炎一听这话更是急了,“是不是跟,跟白玉有关?” 呵、呵,你姐这是中了一种叫做大姨妈的持续失血诅咒,跟白玉没关系…… 瞿明月哭笑不得,所幸心一横眼一闭,说,“这跟谁也没关系,这是生理期,女孩就这样。男孩没有。”其实男孩也有的,只是你姐真不好跟你科普。 瞿冬炎先听瞿明月语速这么快,还没反应过来,等脑子里又回想这话一遍,脸色就轰的被番茄酱刷过的一样。这红的都能滴出汁儿来。 瞿明月自然也是不敢再多看,撇开眼,也实在不知道这叫个什么事儿。更别说现在怎么面对小孩儿了。 两个人静默良久,谁也没说话,也没敢看对方。一个个的眼前虚化,连焦距都没有了。 直到瞿明月这么坐在床上觉得冷,打了个哆嗦,接着又咳嗽了起来。两人这才反应过来。 “姐、姐,赶紧躺下,别又着凉了。”瞿冬炎赶紧把人摁躺下,将被子裹严实。 瞿明月也放弃了,月事布什么的,也不用了,想着,就让瞿冬炎去拿一块垫子来,瞿明月拿进被子里,悉悉索索的塞到身下垫着,好歹能让被子干净点。 而瞿冬炎自然也明白瞿明月是干了啥,可两个人现在脸还红的发烧,自然也就不提这个话题。 随即,瞿冬炎又说,“姐,天快亮了,你再睡会儿,我去厨房给你熬个粥。” 这个时候瞿冬炎留在这里,就觉得浑身都要烧起来似得。连忙找个话题,就逃了出去。瞿明月也是摸了摸脸,烫手。 想了想,又憋不住笑。这一晚弄的,她哪里还有时间睡觉啊。 风雪接连三天半,这才堪堪停了下来。而屋外的雪,已经堆积的有半人高。这几天里,除了那一次的塌房,到再也没有这样的消息传出。 而瞿明月这里,萧云期和祁洛宸等人,更是分批合作,轮流过两三个时辰,就顶着风雪上一趟屋顶,将积雪扫落。 不过风雪甚大,扫落的积雪也没有办法弄的更远,只保证不被压垮了横梁,也就不错了。 天色终于放晴,而瞿明月休息了这两天,也终于好了些。除了还偶尔有些鼻涕,身子骨到不再软的像面条似得了。 本来瞿冬炎还想再去请周大婶来帮她梳洗换衣,可不说瞿明月现在正生理期,就算没有,她清醒能动的情况下,也不会让其他人帮她酱酱酿酿,实在是不习惯。 所以她强烈要求,自己洗。而这一次,瞿冬炎虽然答应了她,可他也守在屏风外,是无论如何也不走出三尺远去。 就算瞿明月促狭他,问他是不是要一起洗,他也无动于衷。 搞的瞿明月只好讪笑着,这般场景,她不由又想到昨天清晨发生的事。 洗完澡出来,当真是神清气爽。一身都暖洋洋的的,虽然大雪骤停,天色还是灰蒙蒙的,还起着阴冷的风。不过,也没那么冷了啊。 这时,萧云期过来喊,广佛师傅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该吃午饭了。 “吃过了饭,我们也要趁着风雪停了,赶紧回城了。”总在瞿明月这里挤着,实在是不是办法。而且他也要回去京都了。 瞿明月一来生着病,二来,这几天还可以说是因着风雪,现在风雪停了,再留人就要遭人话柄了。所以瞿明月也没有多说什么,客气的送萧云期出门。 而祁洛宸,虽然损失了马匹,可也并非一匹不剩。所以十几个人也分为两批,前后离开。不管是一起到城里休整,还是就此分作两队回家,这就不是瞿明月能够管的了。 甚至自瞿明月能够出屋门到他们离开,祁洛宸是一句话也没跟瞿明月说过。 就连那张小乌龟的画,都没开口要过。而瞿明月本想说给他的,可人祁大堡主却是连看一眼瞿明月都欠奉,想跟他说话,那就更找不到机会。 瞿明月也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只得叹一句,祁大堡主的性格当然有异于人了。 热热闹闹了好些天的瞿家院子,这会儿是终于安静了下来。 而几天没跟白大帅和黑大将亲热的瞿明月,也终于找到了空闲。 “哎呦,俩崽子,有没有想我啊。”刚吃饱的俩崽子,正是撒欢的时候。这几天大雪可把俩小东西憋坏了。在屋里是没那么大地方可以翻腾。 就算可以翻腾,他俩的屋子还被一群侍卫占据了。他俩要是翻腾狠了,那一个个侍卫跟杀人,不,是杀狗似得瞪着他们俩。还讨论着狗肉怎么做好吃,哼,当他们是傻狗么? 这时候好不容易熬到跟主人亲热了,主人热乎乎的,还有软乎乎小包子的胸脯,蹭着可舒服了。 瞿冬炎刚收拾好厨房,到了堂屋便见瞿明月瘫坐在地上,两条狗在她怀里窜来窜去,不时用舌头给她洗一把脸。瞿明月笑的正欢。 这堂屋,祁洛宸等人住了几天,地上除了正中的一条道,其余全铺上了垫子和褥子——想到这点他就发憷,他们的新褥子啊,全给这些人糟蹋了。而祁洛宸竟然拍拍屁股就走了,连宿银都没留下。 不过看瞿明月笑的这么开心,他也不管那么多了。正想着也去一起打个滚的时候,就听门外又是敲又是喊的。 瞿冬炎叹一口气,想跟姐姐玩会儿都不可以,简直太可恶了,到底是谁啊?瞿冬炎咬牙切齿的打开门。 “里正大爷啊,有什么事么?快请进吧,姐姐在堂屋。不过她病还没好。”所以有什么事你现在说了,就走吧,不要打扰姐姐了。 瞿冬炎对里正虽然不算笑脸相迎,可也算温和客气。可是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怎么一肚子火。不过好在还有一些理智,没有这么不管不顾的喊出来。但在心里还是一遍一遍问候了出来。 而且也莫名的烦躁。好不容易才安生一点的日子,怎么就不能让他们静一会儿呢?或许他们当初选择住到村子里就是错的?住在城里,门一关谁就见不到谁,或许还会好点? 第29章外人入宅 瞿冬炎心中一时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冒出了头,让他心烦不堪。领着里正进堂屋的时候,甚至差点被门槛绊一跤。 “小炎,怎么了?”瞿明月刚给迎头进来的里正打了招呼,就见瞿冬炎一个踉跄,连忙问。 瞿冬炎摇摇头,“没事儿,给绊了一下。姐姐你还没好,赶紧坐下。里正大爷也坐吧,喝杯热茶。”瞿冬炎本想扶瞿明月,可又想起自己刚刚从外面进来,一身寒气,还是不要刺激到姐姐的好,连忙让她自己坐下。 然后就提过热水给两人泡了一壶茶。照他说,里正也是一身寒气,也该离瞿明月远一点。可是到底面对的是长者,他翕动唇瓣,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只给两人倒了茶,又将火炉拨弄了一下,添了些炭。 “咳咳,老头子今天来,也就不绕弯子了,是有事求你啊。”里正呷了一口茶,见瞿明月还没有问话的意思。也只好自己开口。 瞿明月不开口,自然是因为不知道里正的用意。只是她也不是傻子,风雪一停里正就上门,能是简单的事儿?怕也跟那场风雪塌房有关。 或许是见她有钱,让他捐一捐银子?说起来,她银子确实还有一些,可也算不得多了。至少不如外人想象的那么多。外面可传她腰缠万贯什么的。 所以捐钱救急,她不介意,也会捐一些,毕竟乡里乡亲。至于捐多少,可轮不到别人置喙。道德绑架之事,别怪她不能容忍。 倒不是她想的太多,而是这种事情看的太多,经历的太多。 不过,事情到底还是没有她想的那么复杂。也不知道是现在的人太纯洁,还是以后的人太功利。 瞿明月开口道,“里正说哪里话,说什么求不求的,小女子能办到的,自然是不在话下。”只是有些办不到的,也不会受人威胁了。 里正当即就笑了,说道,“这一次大雪,遭灾的人家共有八家,有几家在村里还有些亲戚,所以到也好安排了,只是剩下几家,都是孤寡之家或没有去处的。村里已经向县上报了灾情,只是这重建的灾款下来,还得有些时日。而且新屋建起来,更需要时日。” 这么一大段话,却没有重点,可瞿明月也还是听出来了。这该是看出了她家大,想要安排些人过来住。 “不知里正安排了哪些人来我这儿暂住?不知要暂住多久,暂住之时他们的生活何人照管,怎么照管,不知可有个章程?”见里正停了停,嘴上说着开门见山的说,却左绕右绕没个主心骨。 瞿明月所幸直接问出来。这暂住,也是有讲头的,她可不希望她家里住进来一群爱嚼舌头的,或者一些不知足的。 总之,她的家,她总有选择住客的权利吧? 细问之下,里正说出还有三家没有地方去,一家是夏寡妇家,一家是孤寡多年的乔婆婆,最后是三口之家齐伯家。另外,一切用度也由村里公出——自然,这也就是说瞿明月也该出一份。不过出一份可比她一应供全要好的多。这并非说她不愿帮忙,而是因为她不想被人予取予求。 夏寡妇家不用说,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领着五六岁的小孩。乔婆婆,已经年逾五十,独居多年,平日里人也挺和气的。只是这齐家人,瞿明月听到之后,就皱起了眉头。 这个齐伯倒是老老实实,四十来岁年纪,可他家婆娘却不是省油的灯。一张利嘴是出了名的。 而在一旁听着的瞿冬炎在听到齐家的名字时,也是眉头一簇,拉了拉瞿明月的衣袖,“姐姐。” 瞿明月一看瞿冬炎的神色,便也明白他这是不愿齐家住进来。 所以拍了拍他的手,表示理解。而瞿冬炎眼珠一转,怕瞿明月为难,或是直白的拒绝被人诟病,便说道,“齐家在城里有亲戚的,齐正跟我一起上学堂,他时常说他家在城里的亲戚很有钱什么的,所以肯定会帮他们的,而且他们是亲戚不是更方便么。” 瞿明月听瞿冬炎这话不由点点头,她虽没跟村里妇人家长里短的嚼舌头,可有些话村里也传的沸沸扬扬。其中就有齐家婶子说自家表亲在城里如何如何风光的话,那神情甚是炫耀,让村里一干妇人又嫉妒又鄙夷。 “里正大爷,你也看到了,我这屋子虽然地界不小,可毕竟才搬进来,能住人的地方也只剩一间房了,夏寡妇和乔婆婆领着小山挤一挤,倒是能住一段时日。而齐家,一来有齐伯二来有齐正,这都是男子,在我这儿,怕是不方便。” 瞿明月呷一口茶,只接受了夏寡妇和乔婆婆。在村里住了这么长时间,对于一些人家的风评,还算了解。而夏寡妇,她也是见过的,初步了解这人还算可以的。 傍晚时分,夏寡妇和乔婆婆也带着仅有的家当,来了瞿家门前。 不过出乎瞿明月意料的是,齐家婶子也跟随而来。瞿明月微蹙着眉,不过待几人走近,却是面目和善的迎接几人。 “谢谢瞿小姐收留了。谢谢。”乔婆婆微微佝偻的身子不停的作揖,可见老人家很是激动。而看她面有菜色,显然这两天大雪,几人虽然被救出却也无法得到周全的照顾。 瞿明月生了病,也没有去打听他们这几日住在何处。想必也只是混个温饱,并不住的多好吧。 夏寡妇也很是激动。只是收留一事,她虽感激,可主要的原因却不是这个。她更感激的是瞿明月和瞿冬炎救出了她家小山。她更明白,瞿明月为了救小山,甚至把自己搭在里面。 所以她的感激溢于言表。 “婆婆,没什么的,都是乡里乡亲,能帮一把,自然不会推脱。别这样,快进来吧,外面冷的厉害。”瞿明月一边扶过乔婆婆,一边示意夏寡妇也赶紧抱着孩子进来。这孩子身上还有伤呢。 却不想,身后一把尖利的声音响起,“哟,真是一张抹了蜜的嘴哟,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瞿明月眉头立刻皱起来,就连瞿冬炎都恶狠狠的瞪向声音的来源。 虽然来送乔婆婆和夏寡妇的村人不少,可瞿明月在看到齐家婶子的时候,就知道今天的事没那么轻易了事。果然有些人就是不安分。 把别人的帮助当成应当。反倒是你若没有帮他,就犯了天下之大不韪似得。 “哦,原来是齐家婶子啊。”瞿明月拉住一身怒火的瞿冬炎,回过身来,看着齐家婶子笑的温和,“谢谢齐婶子谬赞。这帮帮邻里乡亲的,力所能及定不会推脱的。说来,齐家婶子在城里还有亲戚,不知小女子可否厚颜向齐婶子求一件事?” “齐家婶子亲戚在城里所住日久,想必也很有门路,这连天大雪,想必城里也不好采买了。这也快到年节了,齐婶子去了城里亲戚家自然是好过年,可我这儿又新添人口,虽说里正有言会公出两家的食粮,可这年节边上,我总有得准备不是?” “另外,村里来不及准备年礼的,怕也好些人家,不知齐婶子能否帮一帮这个小忙?”瞿明月微微一笑,可是却没有给齐婶子开口的机会,一段话虽然语气平静可语速却不慢。 齐婶子听她这话,脸色已经黑了一层。等她笑意盈盈的这么一问,那脸色更是黑的跟锅底似得。 “哦,小女子唐突了。这事儿想必齐婶子也需要问一问亲戚才作准,毕竟这还需托人办理,那小女子静候佳音。”瞿明月见齐婶子气的不轻,没有回答,便福一福礼,便回转身子进了屋。 “咳咳。”刚进了屋子,不由的喉咙作痒,止不住咳嗽几声。 “姐姐,你没事儿吧?”瞿冬炎赶忙上前扶着,又拍了拍瞿明月的背给她顺气。心里不由暗骂,这齐正的娘果然跟齐正一样讨厌。他本来就不喜欢齐正,见天的看他耀武扬威的。不过就是有亲戚在城里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想他娘更讨厌。姐姐风寒还没好呢。 而夏寡妇和乔婆婆相觑一眼,也很是尴尬。里正回去祠堂,说让她们带着小山来瞿家住,却不说齐家的安排时,他们就知道有了麻烦。齐家婶子可不是个省事儿的。 等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听齐家婶子跟里正闹。说瞿家人心狠,就是不想帮他们家,还拿什么他家有男人为由来拒绝。哼,瞿家人根本不干不净的,什么不收留男人,那前几天她家都住了近二十个男人又算什么?指不定有什么龌蹉事呢。 这些话两人自然不会学给瞿明月听。可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明明瞿明月是好心啊。 “瞿小姐,齐家婆娘,也就那样的人,就是嘴里得罪人。”乔婆婆温声安慰瞿明月。可虽说齐婶子是真的只有一张利嘴,并不真的杀人放火什么的。可是她这些话出口,难道就不伤人了? 瞿明月笑笑,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不能求所有人都喜欢我呀。至于齐婶子,我是真的没有收留他一家,她不高兴也可以理解。” 但是她的家,她对住进来的人,自然有选择权。甚至可以不让人住。凭什么要被人道德绑架呢? 夏寡妇这时才开口说进屋到现在的第一句话,却是直接放下小山给瞿明月跪下了,还让小山也下跪。这孩子自受伤之后,就更沉默了,不过对于瞿明月和瞿冬炎他却是知道的。 娘说过,是两位恩人救了自己。他迷迷糊糊的时候,也看到瞿明月将他塞到瞿冬炎的怀里推了出去,他才能再见到娘。 第30章新年新福运 “陈夏氏叩谢瞿家小姐少爷救命之恩。”夏寡妇领着儿子咚的一个响头,迅速的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瞿明月一见如此连忙把夏寡妇扶了起来。 “夏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啊。小山,赶紧起来。”瞿明月拉着夏寡妇,瞿冬炎也赶紧把小孩抱起来。这小孩可真实诚,自己头上还有伤呢,磕头还磕的那么瓷实。 “小山还有伤呢。夏姐姐就别这么多礼了。那种场景,任谁都会去救人的。那天不还有全村的叔伯兄弟在么?”瞿明月连忙安慰夏寡妇。 夏寡妇抱过儿子,对瞿明月甚至感激。 “话虽如此,可那天瞿小姐和瞿少爷却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我儿子的,我怎能不知恩情?只是我也只是个乡野村妇,能做的也有限,但我和儿子今生都会谨记的。” 夏寡妇一字一句很是诚恳,就连小山,虽不说话,可也紧紧的望着瞿明月。显然他年纪虽小,可却十分懂事。 “好了好了,不说这么多了,乔婆婆和夏姐姐你们这些天怕也没睡个安稳觉。我先带你们进房去,你们稍事休息,等不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只是要委屈两位挤一挤了,我这屋子好些都不能住人,现在也没机会修葺。” 瞿明月领着两人进了当初收拾给广佛师傅和小奇住的屋子,当初担了两张床,这时也接着派上了用场。也幸好留下了这两床被子,不然可就要让两人用铺过地的被子了。 “前几日朋友来访,遇上风雪便没走的了,借住在这里。所以东西都是现成的,还望夏姐姐和乔婆婆不要嫌弃他们用过。本也想给二位换的,可借住的人多,被子还多数铺到了地上,也没比这个干净的了。” “瞿小姐别这么说了,有这样老身不知多满足了。”乔婆婆乐呵呵的。说的也不是假话,别说她孀居多年,就是当年男人还在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好的被子啊。都是绸子背面的。 夏寡妇也是一旁说出好。见瞿明月还帮忙铺着被子,连忙让她歇着。 “瞿小姐你还生着病,就别操劳了,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夏寡妇将小山放到椅子上,手脚利索的收拾。乔婆婆也连忙道着就是就是。虽然身子佝偻了些,可手脚还算利落。 “你们也就不要一直叫我瞿小姐了。夏姐姐和婆婆还要与我一起过年呢,我正想着只有弟弟与我过年,太冷清了些。这时可算热闹了。而且朝廷的灾银下了也有段时日,难道夏姐姐和婆婆就非得跟我这么见外?那我们这么同住一个屋檐下,日子可就艰难了。” 看瞿明月这故作纠结叹息的样子,夏寡妇和乔婆婆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妹妹。”夏寡妇也是个爽朗的,终于博了瞿明月一个笑容。 “好,那我这就去给姐姐和婆婆准备晚饭。” 瞿明月笑笑退出门外,给他们私下的空间。想必他们新换了环境,有不少话要说吧——虽说他们不是一家人,可毕竟一起住了些时日,而瞿明月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很不错。 还听村里人说,两家人本就住的极近,夏寡妇日前对乔婆婆一个孤寡老人,还挺照顾的。 若不知道知晓这些,瞿明月怕也不敢收留他们,毕竟若不是相处的好的两家人,那日后在她家闹起来,她可怎么办? 处理了活人的去留,自然也就轮到了死人。这便是再不忍面对,也是要直面的事情。逝者已矣,活人节哀。所以虽然看着这地上摆放着的一具具棺材,心中悲凉,可瞿明月面容却是沉静的。 这一次的受灾家庭,是孤寡老人所居住的,也就乔婆婆一个人活了下来。其他两家的两个鳏夫在没救出来之前就已经咽气了。而其余几家,有没救出来就死去的,也有救出来之后却救不活的。 总之天灾之下,人力有所不济。耳边一片悲痛之声。 “姐姐,你还好吧?”瞿冬炎担忧的望望瞿明月,风寒未愈,夜间的时候还咳得厉害,虽然这是全村人都要出席的,不来不好。可他实在是担心瞿明月的身体。 “没事,我哪有那么弱的啊。”瞿明月摸摸他的头安抚他。这具身体虽然伤重刚愈,这一场病确实让她难以招架,可也不至于那么惨。休息了这些天,已经差不多了。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才有点拖拖踏踏。 风雪刚停不过两天,这积雪未化的路,实在是不好走。又穿的多,所以实在是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才到达了坟地。 瞿明月看这一个个堆积的坟包,想来这应该是这个村子的祖坟了吧?今日来的人,不单单是死了人的人家带上了冥烛纸钱,其余人家也都带上了。想来也是准备一起祭奠一下。 “夏姐,这位就是小山爹爹了?”瞿明月找到夏寡妇的身影。这里人人都有事情做,她单站在那里,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夏寡妇点点头,虽然神色郁郁,可对瞿明月却没有爱答不理,只说道,“这边是小山爷爷奶奶的合墓,这里是村人的祖坟。阿康葬在这里陪着公爹公婆也好。” “不知我能不能给陈大哥上柱香?” 瞿明月接过夏寡妇递过来的香,拜了拜,插在坟头。瞿冬炎也随后插上香。 直到快傍晚的时间,一众人才终于回到了家里。刚打开门,终于可以放风的白大帅和黑大将一下子扑了过来,一身的雪水和泥,沾的瞿明月身上一块一块的印子。 瞿明月简直哭笑不得,“你们两个狗崽子,真是气死人了。”一边骂,一边听两只崽子叫的兴奋。 “呵呵,还不是明月你太宠他俩啊。简直都把他们当小孩了,就没见过哪家狗有这般快活的日子啊。”乔婆婆在一边笑的很是开心。 她在这里住了两夜了,哪里还能不知道瞿明月对这两只狗什么样儿啊。简直是宠的无法无天。 不住狗棚,住屋子也就算了。吃饭的时候,餐餐都是白米饭,还配上肉汤。甚至人在桌上吃,这两只狗也一起在桌上吃。时不时瞿明月还从碗里分给他们吃。 “婆婆,他俩也跟小孩差不多啦。虽然挺皮,不过也还算听话,挺可爱的啊。”将两只狗放到走廊里,堂屋的门关着,里面干净自不必说,可是走廊上却也是没有狗爪印,可见这两小狗脏了之后,连走廊都没有来过。 “是啊是啊,也没见过这么干净听话的小狗。”乔婆婆可不跟瞿明月争辩,她都把狗宠上天了。 “狗狗乖。”小山这时也在一旁加了句。瞿明月到惊讶了,这小孩来这里虽然快两天了,可却几乎没怎么说话,至少没跟他们说过话。 “怎么,小山很喜欢嘛?要不,我们去给大帅他们洗澡怎么样?他们两个这么脏呢。”这么小的孩子,又是失去了父亲,又遇着雪灾,瞿明月都担心他要有自闭症了。 小山听瞿明月的话,小眼睛亮了亮,只不过却又紧张的望了望夏琳——也就是夏寡妇。似乎在向母亲寻找安全感。直到夏琳点了点头,这才试探着跟瞿明月走。那模样可惹人心疼,好似一有不对,他就要逃跑似得。 古时的冬天,那可真谓是无聊的要了人命。就连唯一能做的大雪仗,都因为瞿明月的感冒而被瞿冬炎严厉制止——这小孩也不说话,但就是跟着你,你要是想团个雪团,人立马站在眼前可怜巴巴的看着你。 瞿明月最后也是没了脾气。想一想,不知怎么又想到那天晚上让瞿冬炎看见大姨妈的事儿。这事儿虽然尴尬,可也正如此,姨妈巾的制造才这般迫在眉睫。只是瞿明月知道自己的斤两,那手工,做出姨妈巾来也能磨破几层皮。 想了良久,她这才画了图纸,准备好东西,红着脸找夏琳去密谋,相信原装妹纸的女红肯定很棒。但这事儿她却连乔婆婆都不好意思说。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代沟吧。 经过一番折腾,可终于是在年节前做出来——但其实除了做了几条小内内,夏琳知道是什么之外,那个带着小翅膀的鞋垫子一样的东西,她真的不知是什么。 不过瞿明月既然让做,那就帮帮忙。而且她也给自己做了几条棉布小内内。刚开始还很不习惯,可是久了就觉察出好处来了。 这一日终于到了过年的日子,而老天也赏脸的给了一个大晴天。不过让瞿明月无奈的是,这里连个鞭炮都还没有,更别说绚烂的烟火了。 只能拿那锯好的一节一节的竹节,丢进火里,听听声响。那声响虽然跟鞭炮差不多,可是那可更危险了。 所以瞿明月领着瞿冬炎和小山等人,也就意思意思在院门外烧了几根,还站的远远的扔过去。实在是不敢靠近,这大冬天穿的厚实,哪里敢靠近火。 不过虽然有这么小小的不如意,可过年了,还是很开始的。更何况,这时候的年味,比现代要足的多。 更是家有一老。乔婆婆那可是一点一滴都指教着瞿明月按照‘老规矩’来的。 光是桌子上的菜,都要各个有意头,还都要带红。比如苋菜是一定不可以少,还要有鱼,取的自然是‘年年有余’的意思。这道菜要么不吃,要吃也要剩下一些来。 不过,这也是乔婆婆过的最好的一个年。以往的年节,虽然吃的比平日里好,却不似瞿家这样,满满当当的摆上一桌子,还多是荤菜。 以往虽然讲究个意思,可是苋菜是早前挖的野地里的,晒干了留着。哪里有像这样用冰窖里留着的?这也就是大户人家能够买得起,比正当季的时候能贵出去五六倍。 乔婆婆却是不知道,这些肉类还没什么,多是瞿明月连日里上城里买的。而这些素菜,则多数是萧云期送的——自然,又从瞿明月这里拿走了几个改善的方子。 这段时间到青运商盟旗下的萧云期小侯爷所属的客栈和酒楼用餐的人都要疯魔了,这些东西他们平日里倒不是没有吃过,可是这家的味道,就是那么‘别具一格’。 这就不说了,最主要的还是新推出来的那些菜品。那简直让人不知道怎么说,那些名字一个一比一个怪,有的又糖又醋,可吃到嘴里,那味儿就是让人欲罢不能。 还有什么臭豆腐,你说都臭了让人怎么吃?可是吧,吃着还就是那么香,根本停不下来。 这时候瞿明月才知道,人家萧小侯爷明面上的生意,可不包括客似云来和福庆银楼。至于为什么选择亲自跟瞿明月谈生意,让她知道这个秘密。 瞿明月表示呵呵,她不要知道。反正生意钱不要忽悠她就好了。至于跟她道歉并请她暂时保密的萧云期,则被她这态度弄的心里难受。 明面上他该为瞿明月这么‘识时务’而高兴的。可是看她这样毫不在乎的态度,心里却又刺刺的疼。 但这些都不在瞿明月的管辖范围,现在主要的,是她要给几个人发新年红包。 “来,这是小山的。新一年也要乖乖听话哦。这是小炎你的,要好好跟先生学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两个小孩一一摸过头,塞上红色荷包。 小山本还怯怯的不敢接,可毕竟相处了一些日子了,瞿冬炎一旁捣鼓两句,小孩便接下来笑的小脸都红了。本来夏琳还有些不好意思,可看小孩难得这么高兴,看瞿明月的坚决也就不说什么了。 “这是夏姐姐你的,新一年里,希望我们相处愉快。这是乔婆婆你的,希望您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哎哟哟,给两个小的就好了。这,我不能要,不能要。”老太太哪里能想到还有这些,她见着这些笑的高兴,也就笑的合不拢嘴了。而且这段日子还住在瞿家,她怎么好意思还收人银子。 夏琳也是推拒不接。 “这就是新年讨个吉利啊。你们不接,那我这新年祝福还送不出去了?那,要不这样,你看啊,我全部都送了一遍,但你们还没给我祝福呢。那就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瞿明月一句话可算逗笑了众人。 到非是非得银钱不可。这新年的祝福,就是送个真诚的心意,不是么? 五个人虽不是一家人,可这个年,也是过的有滋有味。 只不过,天不遂人愿的事情,总是太多。所谓‘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 第31章新春播种 猫完了冬,终于迎来了万物复苏的春天。 虽然还有些春寒料峭,可到底比冬天皑皑大雪好的多。至少瞿明月的身子养好了,脱了厚重的棉袄,穿上稍薄的夹袄就可以出门了。而日里夜里也不必再点着好些炭火了。 而瞿明月也算是憋的发霉了,就连元宵节说是城里有花灯会,他们都没出去。不是不想出去,而是花灯会是傍晚才开,如果他们要去,那回家来都是半夜了。 虽然瞿明月挺好奇这古代原汁原味的花灯会,可是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那么晚,路还不好走,实在是不方便去——说道这里,瞿明月就不由的怨念。早前就想着买匹驴子还是马的,可是马的价钱本就贵不说,就连驴子什么的,都因为闹了雪灾,身价水涨船高。 听里正说,他们村里这样的情况,还算好的。就说同一个县城的村子,甚至有一个村子死了近二十户人家的,那个村子本就不大,现在更只剩下稀稀拉拉几户人家。听说官府有意让他们并到别的村子里去,一来几户人家不好管理,也更危险。 毕竟住的地方都离山不远,有个野猪野狼的也可能。到时候出了危险,可不是几家人能够应付的。 不过这并非是瞿明月能管的,也就是听听。 这日天气好,趁着还没到播种的时候,乔婆婆想着帮瞿明月把之前的棉被都拆了面,赶紧洗洗。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时候,天色都有些阴霾。她这快有十床被子了,实在是不方便。 “行,听婆婆的,我去烧热水。”瞿明月一听,想想也是。这被子虽然晒晒,可睡了快一个月都没洗过呢,换换床单什么的,也是在不咋抵用。 这十来床或薄或厚的被子,都被祁洛宸那一班人马垫过地。想想天气要暖起来,她也要换被子了,还是赶紧洗了吧。乔婆婆说了,按她的经验,未来几天都是晴天。 “还烧什么水啊,就这么洗洗就成。天气暖和多了。”这些日子在瞿家的食粮,里正虽然按着公里的条例分配,可是用的东西肯定不会分的那么细。 特别是水啊,炭啊一类的。他们分到的那一点炭,根本不够烧的。而且,看那些炭的分量,他们心里也清楚,虽然这可能是公里能出的最大分量,可也未必没有让他们蹭一点瞿家的意思。 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而瞿明月也不是在意那一点东西的人。反正她与瞿冬炎不也是要用么。 而且她总不能看着自己一张桌子吃白米饭红烧肉的,看着另一桌三个人吃糙米饭就咸菜吧? 所以乔婆婆和夏琳,基本已经包了整个瞿家的家务——如果不是他们做的东西口味实在是赶不上瞿明月,瞿明月是连做饭都分不到的。 最终瞿明月也没争过夏琳和乔婆婆联手。之前瞿明月还能以大雪天冷为由,洗什么都掺热水,可现在风雪都停了好多天,地上积雪都化了七七八八,乔婆婆怎么可能还依着她这么‘浪费’。 那些炭火省着点,保存好来年也是能用的。 几人洗着被面,合力拧干晒到竹竿上。说道这里,瞿明月也觉得自家院子下脚那个被压塌了棚子,需要找人来修一修了。因为在冬天里,又时有风雪,家里也没有牲畜需要住棚子,所以瞿明月一直就没管它。 这回天好了,她也一定要买头驴子骡子什么的了。或许还有鸡鸭之类,所以棚子也该修修了。 正跟乔婆婆和夏琳说着,就听门外传来敲门声。两条半大的狗此刻已经威武了起来,不说瞿明月选的狗种好了,就是他们吃的,也是一般狗享受不起的。所以长得膘肥体壮,才三四月大的年纪,四脚着地就有瞿明月半拉小腿高,站起身来更跟瞿明月齐腰了。 此刻喉咙里呜噜呜噜的,那姿势显然是进来的人一旦有异动,他们就会扑上去。 瞿冬炎开了门,进来是里正和他的大儿子。 “里正来啦,快进屋坐。小炎去泡茶。大帅大将,你俩跟小山玩去,别闹。”两条狗见瞿明月把人迎进屋去,又对他们摆摆手,乐的摇着尾巴回过身来,又跟刚刚被他们甩下的小山玩了起来。 小山倒不在意刚刚被两条狗狗抛弃了。依旧高兴他们的亲昵。 “里正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儿?”瞿明月给里正和他儿子把茶斟上。她可不觉得里正是来串门子的,更何况还带着他儿子。 “是啊,有事呢。”里正喝了茶,笑笑,“这不是开春了,也快播种了,所以想来跟你说说。一来是播种前,还有春耕,你是东家,这是需要你家来主持的。二来就是种子,也该买了。” 关于种子这一点,瞿明月倒是知道的,分佃的时候里正就跟瞿明月交代了一下。至于这个春耕,要主持?跟她想的主持是一个意思么? 所以瞿明月便问了,这个春耕主持,是个什么章程。只是关于这一点,里正却有些不好说。 想了一会儿,这才说道,“这件事儿,以我们这儿的规矩,得需要瞿少爷出面这才行。”这瞿家当家的,大家都知道肯定是瞿小姐,大家也不敢小看她。特别是经历过雪灾救灾之后,大家对她更是多了几分敬重。 可是,这春耕到底还是需要男人来做的。不然的,怎么播种收获呢?这要是女人做了,叫什么个说法呢? 可是里正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得说这历年来都是男人主持,这是祖上的规矩。 “这到没什么,小炎也不是小孩子,他倒是不会推脱这个。只是我想问的是,得让他做些什么,我毕竟也不知晓个什么章程,那天我也不知要准备些什么啊。”瞿明月到不纠结非得是她去不可。反正她跟瞿冬炎又不是分家过。 里正没想到瞿明月一点别样心思也没有,原本觉得毕竟东家名字写的是瞿明月,害怕她觉得他们要求由瞿冬炎来主持,她觉得他们对她不尊重。 现在全然不是这样,里正也就放心了。开始给瞿明月讲了一下,当天要注意些什么。瞿明月也连忙叫瞿冬炎进来听着,毕竟春耕在农家人眼里,是十分重要的。 若是到时瞿冬炎稍有误差,怕是一年的收成好坏,都要算到瞿冬炎的头上了。 “关于种子的问题,还希望里正帮个忙,帮我把把关。毕竟我也是初来乍到的,也不知道哪位店家手里卖的是多产抗病的好种子。”瞿明月趁着瞿冬炎在听里正说春耕的章程时,进了屋里去取银子。 比里正所说的银子多出了五两。也算是给里正的‘小费’。至于五两,也不算小数目了。想当初给城里的司丞,不也只给了二十五两么。 当然,此刻里正是不知道的。 “这里一点碎银子,还望里正帮忙买谷种的时候,顺带帮我买一点适季的菜种,我这院子里还有些空地,我想着种一点菜,也方便自家吃。” 里正连忙道好办好办。几个人还算相谈甚欢。瞿明月虽然没种过菜,可她种过药草,另外家里还有乔婆婆这么一个老人在,想必问问这些,容易的很。 送走了里正的时候,被子也已经早被乔婆婆和夏琳洗完,一时瞿明月到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现在天色还早,也不到吃完饭的时候,想着,瞿明月想让夏琳陪着去村里几家做木匠的人家看看谁能来帮她修个棚子。 不想刚出门,就遇上了周婶子。 周婶子明显也是出门洗东西,看那一大筐子的,应该也是被面棉衣一类的。而见面不免寒暄一下,问一句这是干啥子去。恰巧的是,这是周家大汉也出门过来。 “哟,嫂子洗洗东西,大哥你还出来接啊。”虽说周家汉子,已经有四十出头了。可瞿明月这年岁能叫叔,夏琳却已经快三十岁了,可叫不得叔。 这一时间,几人的辈分也就乱七八糟了。不过好在都没那么在意,笑笑也就过去了。 “这是陪着明月妹妹去找个木匠呢,这家里的棚子给雪压塌了,还没清理,一直拖到现在。”夏琳又帮着回答他们的去意。 “嗨,那还需要别处找去,这就修个棚子,也要不得木匠来。小月呀,找你周叔就成,绝对给你收拾的结结实实。”周婶子在瞿家做过事儿,又因着瞿明月生病那段时间照顾过她,所以比一般人家亲近的多。 而且她可是知道给瞿家做事儿,只要好好做,那报酬可不少。这种好事儿,自家男人又能做的,哪里还能让人家捞了去? “真的呀,既然周叔就会,那我自然不必舍近求远。这就在家门边上的,也方便的。”毕竟就住隔壁的人家,对于周家的了解可要比其他人家的多。人还算是不错的,一家子也算上贤下孝。 谈好了这件事,瞿明月和夏琳就又返回了家里。瞿冬炎和乔婆婆见两人这么快就回来,还觉得诧异。听说之后,倒是乔婆婆笑了。 “这迎花儿啊,就是精明,怕这是知道你这当家的大方。我以往可没见过她这么给自家男人揽活的,平日里可着劲儿心疼她男人呢。”乔婆婆这话自然是夸奖的。说的是周婶子持家有道又懂得心疼家人。 当然,也夸了瞿明月。不过瞿明月到不是太在乎,她也只是给该给的。也不是冤大头。 所以只是笑笑,这事也就揭过。等着周家汉子明天准备好了东西,来算了材料钱就给她动工。然后她就可以去城里选头驴子了。 “对了,夏姐姐,你懂养鸡养鸭什么的,我那棚子挺大的,能分出来一块。你教我养养,自家养的也好吃些。” 这么简单的事,夏琳自然是点头应诺。却是没有多想,瞿明月也只是笑笑,不多说其他。 可她算计好的日子,却是没过两天就全成了泡影。受了气不算,还要遭灾,若不是她机灵,一顿打都是躲不掉的。 第32章连家母女撒泼 周家汉子的手艺,也真不是盖的,喊了自家的一个兄弟帮衬着,带上材料,就两个人,竟只花了两天就将棚子盖的有模有样的。 还照着瞿明月的要求,分成了三块,都用草帘子隔开。并且做到半人多高的栅栏门,用草席包的严实,不扎手也不会让小鸡仔鸭仔什么的顺着栅栏缝隙跑出来。 看这样子,瞿明月真是满意的不得了。一间驴住,另外两间就分别养鸡鸭。 反倒是周家的汉子,原还以为这两间会让长大的大帅和大将住,却不想被要求做成鸡圈鸭舍。不过东家要求嘛,他就不多问了。他家婆娘说了,来瞿家做事,好好做别多话就成。剩下的就等着结工钱。 果然,这次除去材料钱,得到的工钱也远比其他人家的多。 而棚子都准备好了,那自然就是要去城里买回牲畜了。所以这一天瞿家一家人都起的比较早。只不过,因为小山还小,他们去有正事,还没车,带着不方便。乔婆婆便留下来照看。 就瞿明月三人去。目的也明确,可以早去早回。 只是等吃过早饭,三个人打开门还没走出二十米远,就见里正大儿子当头,身后领着一队车马。看见瞿明月,还连忙打招呼。 “哎,明月啊,这些是你亲戚吧?说来找你不认路,让我给领个路呢。”里正大儿子憨厚的笑了笑,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似得。既然见到瞿明月,也就招呼一声,反身回去了。 这些人一早到了他家,给他们看瞿明月的画像,说是亲戚,来找,却不认路。里正只好让他带路来。不过里正也让他留个心眼,让他给瞿明月说这样的话,这样这些人不管是不是瞿明月的亲戚,她都不会跟里正家闹不愉快。 因为里正看这些人只拿个画像问,却至始至终没有提过瞿明月的名字,所以有些不信他们是瞿明月的亲戚。当然,里正也没往太坏的地方想,只不过,也许是认错了呢?这样的话,不至于闹的尴尬不是? 可看着这一队人,瞿明月却不觉得他们是找错人了。但是她也明显不认识他们,只有一个解释,他们认识的是原身。而看这些人,明显是来者不善。 “是不是容容?见到容容了?” 两方人马沉默一时,就听车里传来一个妇人急切的声音。一旁的女婢像是这时才反应过来似得,一脸欣喜的接过话头,“是,是呀,妇人,是二小姐,真的是二小姐。” 听到女婢的回答,车厢里的妇人似乎更加激动。车里还传来一声碰撞的声音,不知是妇人摔了,还是碰倒了什么东西。只见车帘被急忙忙的撩开,里面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急忙下车来。 随后,又下来一个年月十八九的女子,也是一身妇人装扮。口口声声喊着,娘您慢一点,小心一点。妹妹不会走了等等。 想必是原身的姐姐。 自祁洛宸之后,瞿明月倒是拖萧云期打听了一下关于原身连玉容的事情。不过得到的消息却并不多。 只说她如今十四岁,秋分过后就准备与祁洛宸成亲的——而且是作为一个侧室! 瞿明月这才了解,这里的男人娶妻,可以一个正室一个侧室,其下,便是小妾随意。侍婢更是不知凡几。 因为是侧室的身份,虽然可以穿凤冠霞帔,可不能八抬大轿,而且新郎也并不迎接。只让人送到了男方家门口,由侧门抬进去,也就是了。 甚至说起来,她那一套头面,都有些逾矩,不过瞿明月并非这里的人,更没有原身的记忆,所以实在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但就如她一开始所猜测的一般,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足以要命。不躲得远远的是不行的。 而且,按打听的消息说,眼前这妇人也不是连玉容亲娘。这人是连玉容的嫡母,也就是所谓的大房老婆。连玉容的娘,也是个侧室,而且早年就已经去世。 当萧云期把这样的调查结果给她看的时候,她除了笑笑,就只剩笑笑。这样平静的资料下面,不知多少暗潮涌动,甚至有多少冤魂在其中被埋葬。 “容容啊,娘的容容啊。”那妇人一看瞿明月站在这里,便哭叫着扑了过来。一副肝肠寸断的样子。 瞿明月哪里会让她抱到怀里去?只是一个闪身,就错过这个别有意味的怀抱——虽然萧云期那边的资料没有直接说嫡母跟连玉容的关系,可是一些事迹之中也透露出一些异端。至少给瞿明月的感觉,二者并不是这么亲密的。 这简直到了为了对方要死要活的地步了。不得不说这人演过了。 见瞿明月不但木着脸,还躲开她的怀抱,妇人心中一梗,但面上却是不显。只做悲痛欲绝的样子,望着瞿明月的眼神悲悲切切,颤着声音说道,“容容,怎么了?我是娘亲啊,你认不出来了么?娘亲自你出事的消息传来之后,真是夜不能寐,今天终于又见着你了。” 瞿明月听这妇人说的情真意切,可心底却是冷笑不已。说来可笑,她从崖底上来之后,还以为自己离原身生活的地方已经很远了,不会被认出。却不想,她根本没走出多远去。 这西泠村所处的地界,到祁洛宸的雷鹰堡,即便是游山玩水的去,也要不了二十天的路途。若是快马加鞭,那是十一二天就可以到的。 离连玉容的家,那就更要近两三天的路程。如此,离的远的祁洛宸都来了,他们难不成还是才接到消息的?这光过年的这段时间,都够他们游山玩水的过来了。 不过这些话瞿明月是不会说出口的,不管怎么说,原身死了,她的家人对她到底怎么样,就算她借用了原身的身体,可终究是个外人。不好多做评价。 瞿明月只是平静的答到,“夫人应该是认错人了,我母亲已经死了好些年了。”瞿明月说的是她空难去世的父母,可在妇人的耳中,却是明摆着讽刺着她,说她不是她的生母。 这时,一旁一直只安慰妇人的女子却是开口了。 “连玉容,你这是什么态度。母亲不远千里来找你,你就这么个态度?爹虽然还病着,可若是知道你是这个样子,也一定会家法处置你的。”那女子怒瞪的样子,摆足了气势。只是看上去却不像个姐姐样儿,反倒,是小姐模样。 可瞿明月却不是她的婢女。所以哪里在乎她什么态度。 “这位小姐误会了,我并非你口中的连玉容,我姓瞿。”瞿明月只说出自己的姓,却连名字都不愿告诉他们的。也不愿跟他们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纠缠,不少村人都因为他们的声音而出来看热闹了。 这段时间,她家本就不太安宁。所以她不想多惹是非,平白成了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她说完这话,便福了福身子,拉着瞿冬炎和夏琳就要走。 瞿冬炎对于姐姐总是被认为是连玉容,已经从反感到无力了。这些人纠缠不休,实在是令人讨厌。可偏偏都不能怎么着他们,简直是烦恼的很。 而夏琳,她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所以并不接话。既然瞿明月说是认错了,那她就当是认错了呗。 可是瞿明月等人想走,却是没那么容易的。 “连玉容,你太放肆了,还有没有把母亲放在眼里?”女子呵斥一声,一挥手一群家丁便围了上来。 瞿明月原本见着两人,还以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却不想那妇人现在却是一句话也不说。显然是默认了女子的行为。 “你们想干什么?”瞿冬炎站到瞿明月的身前,“再过来别怪我不客气。” 瞿冬炎这些时日的修养,身子骨自然不再那么单薄,甚至个头窜的贼快。这时候,都比瞿明月要高出几分了。其实这也是自然,算起来,瞿冬炎还是要比瞿明月的身子大一岁的。 只不过瞿明月心里年岁大罢了。 而这段时间的锻炼,也算是初见成效。身子上终于覆上了薄薄一层精瘦的肉,人也有了力气。 “哪里来的野小子,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这是我们连家的家事。”女子很是倨傲,看着瞿冬炎的脸色,很是嫌弃。这些个乡野小子,能有个什么本事?更别说有什么后台靠山。 而且竟然这般不知所谓。 瞿明月是又气,又无奈,只能暗自叹一口气。你说她遇着的这一个个怎么都不带着耳朵出门的?她说什么都听不见的么?还是一个个的都是自说自话的自大狂? “这位夫人,我已经说过,你们认错人了。我姓瞿,这是我弟弟。我不姓连,你们要对我做什么,我弟弟身为瞿家人,自然要管瞿家事。”瞿明月虽然知道小孩身体好了一些,但却是不敢真的让他跟这好几个大男人对上的。 这几个人虽然都是普通家丁,不是护院那般五大三粗,可毕竟人数上占优势。 “连玉容,你……”女子似乎是被瞿明月的态度气的不轻。连玉容从来不敢跟她这么说话的,简直是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女子心中怒气腾腾,已经盘算着把人带回去之后,要怎么好好的‘教育’她一番。 当然,肯定是不能把人弄死的。明面上也不能有什么伤痕,特别是那张脸,她也就那张脸能看了。还得帮着连家牵上雷鹰堡这条线呢。而且爹爹的病也不容易治,雷鹰堡的那位名医虽然已经给开了方子,可却只适合第一期时服用。 而现在不说到了换方子调养身体的时候,就是第一期方子的有些药,也是雷鹰堡才有出售的。 但是她的话却被瞿明月打断,“这位夫人,请你仔细听清楚,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连玉容,我叫瞿明月。” “想必你们跟祁洛宸也认识,关于认错人这件事我已经跟他详细解释过,如果你们还有什么疑问,请你们去找他。恕我还有要事,不奉陪了。” 瞿明月冷着声音将这些话吐出来,周身突然乍起的冷冽气势,到真的震慑住了一干人等。他们眼前真的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嘛? 真的是那个唯唯诺诺的连玉容?明显不是啊。可是那张脸,在场的不管妇人女婢还是小厮家丁,都是不会认错的。 推开一个挡路的家丁,瞿明月拉着两人走的飞快,她倒不是怕,而是烦。到底有没有法子能够永绝后患呢? 第33章瞿冬炎的危机 三人走出很远,到没见着人跟上来,这才放慢了些速度。说实话,就算瞿冬炎还算镇静,可夏琳却是不行。一路都抿着嘴,勉强才能压下心底的害怕。 现在见摆脱了他们,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好意思,夏姐姐,连累你了。”见夏琳如此,瞿明月只好一边道歉一边安慰。夏琳连忙笑笑,摆手说是自己胆子小,也不经事儿。 不过想了想,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问瞿明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瞿明月自然不会如实相告,就连瞿冬炎现在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她只说到,“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他们非说我是他们家的女儿。我想,只是人有相似,所以他们认错了吧。可是明明说过好些遍,都不听,还来纠缠。” “若是实在不行,就报官吧。”夏琳想了想,还是说道。这些事,看样子可真够糟心的。她替瞿明月担心,只是却也想不到其他好办法。 瞿明月也只是点点头,当做安慰她吧。要是能报官,早就报了。只是虽然为难,可瞿明月也明白,她真的要好好的想想,怎么解决这件事了。这么拖着终归不是办法。 三人到了城里,虽然有些疲累,可心底还是有些兴奋的。 虽说到这里来主要奔的是家禽和驴子,可到最后,瞿明月还是乱七八糟的买了不少其他东西。 首先去的,是卖牲口的厩行——这里的县城显然还太小,所以并没有什么马场养殖场。只有一些关养着驴子马匹的马厩一般的店铺。 对于挑选驴子,瞿明月其实根本没有经验,可是查看的时候,却并不露怯。仔细打量着一匹匹被良好照顾的驴子马匹。其中还有好几匹马格外神气的打了个响鼻,其实瞿明月心里自然是更向往马的。 可是差一点的马都需要几十两,而好的,几百两几千两都有。差一点,瞿明月自然是看不上的。而好的,让瞿明月花几百几千两,买匹马却只能拉拉货品,瞿明月不但舍不得,也觉得是对那马的埋没。 选了一头比较精神的刚成年一年的驴子,瞿明月便付了账。只是牵着往外走的时候,这驴子不愧是驴子,果然是倔驴脾气,死活不愿跟瞿明月走。店家也赶忙上来帮忙,想用鞭子来抽打,却被瞿明月制止。 这可是她买下的了,好好的打什么呀。不就是不走么。 问店家要了一根竹竿,一节绳子和一根萝卜。一栓好,驴子看见眼前的萝卜,便往前走,想要吃。瞿明月只要在它边上掌握方向就好了。而驴子却是吃不到萝卜的,只好一直往前走。 买完了驴,自然就要去买家禽,如今有了驴子承重,三个人可谓轻松不少。只是当瞿明月提出想要去买个车的时候,夏琳却告诉她,在城里买是及其贵的。 不如回村里找个木匠做,而且如果只是装货品,那就只做个板车就好,要不得多少银钱。可在城里,哪怕同样的板车,却是要花出两倍银钱不止。 算算自己这段时日的收成,瞿明月决定听夏琳的。毕竟,就算她真订了一个车厢,可用驴子拉,这也有点跌份,还是算了吧。 鸡鸭各选了十只崽子之后,主要任务完成,剩下的也就是闲逛了。倒不是棚子里住不下去更多的,只是瞿明月觉得分批出栏才是最好的。再者,她这还是第一次养呢,怎么好买太多试验品?若是全多托付给夏琳和乔婆婆,那就更不好了。 等这批小崽成活下来,会生蛋了,她再来买第二批。或者那时候,她家的母鸡都可以自己孵蛋了。 “明月,你看这胭脂,还有这簪子。”即是闲逛,也就不拘泥于场地。是走到哪里算哪里。却不想,夏琳被一个胭脂小摊吸引了目光。 “这位夫人好眼光啊,这可是刚进来的货色,看这胭脂水的,颜色也衬您。”卖水粉的大娘连忙招呼着。 只是看瞿明月的眼光却有些说不明的意味。在她看来,这小姑娘长得俊自不用说,穿着也好,似是大户人家小姐。可是跟着这么一个乡野村妇不说,就连头面也不好好打理。简直跟那身衣服都不搭衬。 这样人家的小姐,哪个出门没两个丫鬟陪的?哪个又不是丫鬟婆子帮着收拾的光彩动人的? 偏生这位主子,头发简单的挽了挽,意思着插着个簪子,还是木头的。简直衬得衣服像是偷来的一般。 其实瞿明月此刻的一头长发还算不错的,虽说不到那种丝绢般光华,黑曜石般柔亮的地步,可也是顺直。若不是身处古代,瞿明月都要觉得这头发是在发廊里做过的。 而她接受身体安稳下来之后,更是用心调理身体。这有了营养供给,还在发育期的身段自然就长的更好,这头发自然也是包括在内的。 可是瞿明月懒。让她像古人那般每天挽发髻,摆弄一头的头面,她真是做不来。所以斜斜的撩起上半部分的头发编了个鱼骨辫,然后挽一挽查个簪子,已经算她最耗时的发型了。 以前就瞿明月和瞿冬炎两个人住的时候,只要不出门,这丫绝对是一个马尾辫搞定。或者用簪子撩起来一绕一插就搞定。 “呐,明月,这个适合你。”夏琳拿过一根银簪,这样的簪子也算是她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一般会是二钱到一两五钱的价格。 其实她本也不会在意这些东西的,毕竟她新寡,不说心情问题,就是钱也没的多少。可是这段时间在瞿明月家住,她做绣活的图样,好几个是瞿明月画了送她的,这可让她的绣品卖出了个好价钱。 好些人还问她讨买图样。可不说这瞿明月给她的,她不会私卖。就算是她自己的,她也会留着赚钱,哪里会那么蠢的? 而她既然赚了钱,那就该送些小礼物给瞿明月,哪怕不值什么钱,可该表示一下心意。毕竟没有瞿明月,她不可能赚那些钱。 “不用了,我用不上。”虽然是没几个钱,可瞿明月还是不太想买。她已经有了几根了,已经够用。或者说,根本就用不过来。所以实在不愿花这个钱。 “用的。姐姐送你。虽然不值几个钱。你要是不要,就是嫌弃。”夏琳不由分说,付过一两一钱的银子,买下了一盒胭脂和这根簪子。可算是真的挺便宜。 瞿明月不好多话,便笑笑接过了。 却是听夏琳说,“咱们明月妹妹这么好看,若是好好装扮一番,这全城的公子哥都要被你迷了去。” 瞿明月被打趣的脸色一僵,实在是不好接话。这里大家的小姐们出门子,那都是遮着脸,瞿明月却懒的来那一套。所以从来不这般那般。 也不怎么用胭脂擦脸。说实话,这时代的东西虽然都是纯天然无添加剂的,可是到底不想以后做的那般适合人使用。比如说口红吧,以后的颜色多种多样不说,抹起来也方便。可现在的口红用什么?用一个纸片儿。用胭脂粉浆过的纸片,这用上了不单唇上了色,手也上了啊。 还有指甲上丹蔻也是。总之就是或因工具不全或因使用复杂,让瞿明月全然没有尝试的欲望。好在她以往也是侍弄药草为多,也不是那种不化妆就不能出门的达人。 否则就要全身不自然了。 “姐姐这样就很好看了,不用擦脂抹粉。”若是打扮的那般好看,可不就被所有人看去了?到时候狂蜂浪蝶的麻烦死了。 瞿冬炎想想都觉得气人。所以捏住瞿明月的手,像是非要她给个不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承诺一般。 瞿明月也不知道小孩怎么突然这么紧张兮兮的,只是笑笑安抚的拍拍他的手。然后也没撒开,现在的人群虽没有到比肩接踵的地步,可也不算少。牵着,也能免了走散。 “小炎这话可不好了,明月打扮的漂亮些,以后也能找个好夫家不是?明月嫁的好了,自然也就少受很多苦的。”夏琳笑道。 这个年代的女子,自然还是‘千好万好不如嫁好’的思想观念。瞿明月并不认同,可也不会去反驳。毕竟这是一个时代一个社会的固有观念,她一个人的微薄力气根本无法挑战。 但是瞿冬炎却是不高兴了。他肯定愿意给瞿明月一个好的生活,他正为此努力着。可是这个时候夏琳所说的嫁,肯定不是说嫁给他,所以他很不高兴。 可让他大声喊出来,他却不知该怎么开口。而且他如今也还没有能力,甚至还要姐姐养活,他怎么有立场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我会养姐姐,不会让她受委屈,不会让她累。”他一定会做到,也一定要快点做到。 小孩这执拗的样子,倒是都笑了瞿明月,只说,“好啊,那姐姐等着你养,你可要姐姐早点颐养天年哟~”止不住的笑意从心底直透眼底。 夏琳在一旁也是笑的合不拢嘴。不过在她看来这不过是这么大年岁小男孩该有的不服输个性,以及大约还有点姐姐被抢走的意思吧。毕竟两个人是相依为命的。夏琳也就跳开这个话题,不再说,不然怕是要惹毛了瞿冬炎了。 开个小玩笑还可以,但绝对不能过火。夏琳怎么会掌握不好这个度呢。 所以连忙拉着瞿明月再看其他的东西。 第34章选老公的标准 歇了这些天,瞿冬炎也已经该去上学了。到了学堂开学的这一天,瞿明月起了一个大早。虽然没有打扮什么,可好歹也是把头发编起来挽了个发髻,这可算是她的最高规格了。 而瞿冬炎也早就起床,在院子里都已经跑完步。瞿明月出来就看见他跃起抓住单杠,开始做引体向上。 这东西也是做棚子的时候,顺便做好的。不过显然两个做高低杠的汉子很是迷茫。就是矮的那个晒被子都费力,高的那个更是连晒衣服都够不着。做的这到底是啥玩意儿? 夏琳心里也是疑惑。又有些好奇。等瞿明月在上面教瞿冬炎引体向上,又在高低杠上来回翻腾之后,她才反应来。哦,原来是练武功用的。原来练武功是这样的。 单杠上都被刷过桐油,也不存在扎手的危险。所以虽然不如钢管的,可也算不错了。只要保证它结实就成了。 等两人用过饭,瞿明月就提上昨天给冉青笙选的礼物,领着瞿冬炎出门了。 今天第一天上学堂,瞿明月跟上去,一来是送年礼,二来也是送束脩。这个先生对瞿冬炎还算是照顾的,而瞿冬炎的基础差,时常让先生额外补课,瞿明月自然要把这点记在心里。 所以准备了礼物不说,这束脩也稍微比别的人家多一些。 两人来到学堂,别的学生倒还没来。他们到成了第一个。全叔看见两个人来,倒是乐呵呵的。瞿明月自然也没忘了他,也给了一份礼。虽然不多,可也是一份心思。 全叔一张老脸自然是笑面如花。且不说他心思圆滑,就单是年前瞿明月往学堂跑的次数,两个人早就混熟了。当然,每次瞿明月倒不会进屋去找先生或者瞿冬炎,只是跟全叔聊的多。 打听小孩在这里的情况,也求全叔不说出去。 所以此刻瞿冬炎还有些疑惑,姐姐好像跟全叔很熟似得。 进了门里,按着全叔的指示,两人找到了先生平日住的屋子。过年过节休沐的时候,先生自然是回家的。听说先生的家在城里,不过瞿明月却没想过打听一下具体住址去拜访的意思。 只在这学堂里,就好了嘛。找到人家里去,不免太过于刻意逢迎。 只是瞿明月却没想到,全叔全然忘了跟她说,先生屋里还有其他人,不过好在门前守着一个小厮,到不至于让瞿明月一点准备也没有。 当然不至于懵懵懂懂的直闯人先生的屋子,只是若都在屋里,她不知晓有人妄自上前敲门,也算是有些冒失的。 所以当下,瞿明月请小厮帮忙问一问,她是来送束脩的,先生现今方不方便见一下。 正当时,却见门已经打开。便是小厮都有些楞,难道老夫人这么快就跟少爷谈完了?他以为还早着呢。却是不知,老夫人谈论的话题冉青笙只听一个头就已经头大,所幸熬了这么长时间,就连忙说学堂该来学生了,这才有借口逃出来。 却不想跟瞿明月二人正面对上。 “见过先生。见过老夫人。”瞿明月倒是不知这位老夫人是谁,只当见冉青笙扶着老夫人很是亲昵的样子。见了人也不能不讲礼貌不是?瞿冬炎也跟在后面执了弟子礼。 “嗯,好,好。你是哪家的姑娘?小丫头俊的哟。”老太太大约有六十岁了,一头的头发虽然还未全白,可鬓角却是半白。梳着发髻,却没有带多少簪钗步摇。可看她模样,却绝不是用不起。大约是人老了,没那些涂脂抹粉的心思了吧。但头上仅有的几根簪子,光看手工,就十分细致了。 对老人家上来就问自己哪家姑娘,全然不是之前要走的模样,瞿明月也不好问什么。只是简单答了,谢过老夫人夸讲,只是这西泠村里的乡野丫头罢了。 “哟哟,看你这模样可不是乡野之间能养的了的。这谈吐就更不是乡野丫头该有的咯。是不是不喜欢跟我一个老太婆说话啊。”老夫人笑意盈盈,却又似乎被嫌弃的伤了心。 这般说话到没让人觉得她是在指责你骗她。只是瞿明月被这一见面就表现的这么老小孩的老太太弄的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对付老人她也算有招。她外公可不是一般的难搞。 “老夫人你这可就冤枉丫头了。这模样嘛,自然是爹娘给的,丫头没的挑。那这出身就更是爹娘给的,就更没得挑了。这乡野之间住着,还能自称富家小姐来哄骗你老人家么?那也得能骗的着呀,您眼前,这些话还不是立马就被戳破了么。”瞿明月换了一副口吻,似嗔非怒,句句话透着讨好却又不刻意。那么真诚,哄的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 “呦呦呦,看你说的。老婆子可没说你骗了我呀。你这丫头跟老婆子投缘,陪老婆子聊聊怎么样?”老太太拉过瞿明月的手。显然是没有放人的心思。 其实瞿明月心里还奇怪。这老太太怎么一见面就打量上了她,还主动开口跟她说这么多。不由的留了一个心眼。 只是还是点了头,却又说道,“这就要看先生放不放人啦,我这可是送弟弟来上学的。若是弟弟太调皮,先生要骂我这个姐姐管教不严,那可就不能陪着老太太聊去了。” “呀,一看就是个乖孩子,阿笙你说是不是?”老太太一边拉着瞿明月的手,一边望着冉青笙,笑眯眯的眼里却含着一丝威胁。冉青笙也是无话可说了, 除了点头,冉青笙也没的办法跟奶奶计较。就如他也实在是无法推拒奶奶一而再的给他相看女子的要求。此刻,她怕又是看上瞿冬炎这姐姐了。 只是,这女孩儿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他如今可已经二十有七了。 “奶奶与瞿小姐既然相谈甚欢,不如进屋里坐一坐吧。这外头还有些凉,别受了风寒。”冉青笙只能笑着将瞿明月和老太太再请进去。 又说道,“麻烦瞿小姐在这里陪一陪我奶奶。奶奶我就先去前堂了,你们慢慢聊。” 一直被冉家奶奶留到了午饭之后,瞿明月这才得以脱身。她虽说对老人家应付得来,可这位老人家话里话外都在打探她的个人信息,让瞿明月应付起来,总有应对媒婆的感觉。 但又觉得似乎不对。这古代人成亲都早,先生说来是老太太唯一的孙子,那不更是早就传宗接代了?那老太太到底是在为谁搭桥牵线呢? 想想又觉得不对,先生在学堂里一住就会有三两个月,听说很少回家。这家里若有如花美眷,先生就算忍住了不回家,那他家夫人也会来看望吧? 走出学堂好远,瞿明月的心里还在乱七八糟的想想。 得出的结果却是自己神经病了。先生到底怎么样,跟她有什么关系?至于老太太打探的那些,多半也被她含糊过去,也没什么好在意的。这说不得可能是个老人家的通病呢? 确实是有很多老人家见着适龄的男子女子,就会忍不住牵线搭桥的。 这般想着,瞿明月就将这事抛诸脑后。回去家里,夏琳虽问起怎么到现在才回来,瞿明月也只是含糊说在学堂里多呆了一会儿云云。 直到下午瞿冬炎回来,急匆匆的找到瞿明月,问她老太太跟她说些什么那么久,听全叔说还是到午后才回的家。瞿明月哪里想得到小孩这么执念这个问题,不回答或者含糊,都不能打发他。 “哎呀,你这小子怎么变的这么缠人啊。一老太太能问我些什么东西啊,无外乎就是家里可有什么人,可有婚约,希望将来嫁一个什么样的夫君之类的。”瞿明月可是被逼问的没办法了。 而瞿冬炎听着前面的一些问题,还无动于衷。可最后一个问题却让瞿冬炎的心一下子痒了起来。他也好想知道。 “那,姐姐是怎么回答她的?姐姐将来会嫁一个什么样的夫君?”瞿冬炎又跟进跟出的磨着瞿明月。 “你这怎么变的这么好奇啊。以后嫁什么人,我怎么知道啊。”至少现在她不会嫁人,这种事情不到她二十四五岁,都不会去考虑的。 但瞿明月现在却并不了解这里的律法,所以才能这么想。等明白法律之中有一条适龄官配的条例之后,简直被吓的一抖一抖的。 “姐姐就说一说要求啊,那样的话,我要是看到了还能介绍给姐姐嘛。”瞿冬炎一脸我肯定帮姐姐留意,给姐姐把关的模样。 瞿明月笑笑,磨不过他,想了想便道,“唔,大概要高大一点,英武一点。”想着,祁洛宸的身影不由的出现在脑海中,那人虽然性子让瞿明月不满意,可那身材,啧啧,真让人留一地口水啊。 “宽肩窄臀……”想到祁洛宸,宽肩窄臀公狗腰几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幸好瞿明月反应算快,这才连忙止住了话头,换话说道,“高大威猛,英武不凡,性格要温和什么的。” “好了好了,遇上再说吧,现在哪里想的到那么多。”瞿明月说过一些,就烦躁的挥挥手,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搞得跟思春似得。所以任瞿冬炎再纠缠,也不多说了。 而瞿冬炎一听瞿明月的描述,脑海中也不由的浮现祁洛宸的身影。姐姐不会是看上那个家伙吧?再看看自己才长了几两肉的小胳膊,啧,跟那家伙相差的可真远。 嗯,一定要好好锻炼!明天再多跑十圈,多做二十个引体向上! 第35章官差强捕 天色将亮之际,瞿冬炎便想着不如起床锻炼,脑中总想着瞿明月的那些话,再对比自己瘦弱的小身子,真是怎么也睡不着。 却不想刚把衣服穿好,就听外面传来敲门声。不,准确的来说,该是砸门声。还有一声声呼喝。 瞿冬炎皱着眉,这么早,这跟催命似得,不得吵醒姐姐么?瞿冬炎连忙去开门,一边还叫他们不要吵了。 却不想刚打开门,就冲进来一群大汉。还各个带刀。本来瞿冬炎还想呵斥说擅闯民宅,却不想仔细一看,竟然是一群官差。 一共五人,打头一个应该是捕头。进了院子,领头就冲,喊着让其他四个捕快分散去屋子里找人。 “这位大人,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瞿冬炎本见是官差,心里还有些被恫吓住,可见他们在院子里横冲直闯。冲出来的大帅和大将不但被踹了一脚,这些人竟然还抽刀要砍狗。 顿时心里一急,冲上前去将官差的手抓住,这才呵斥白大帅和黑大将赶紧退开。凭白被伤了不划算。 “不要妨碍公差。”那个捕头毕竟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一时被瞿冬炎拉住,可回过神来却很用力的将瞿冬炎一个踉跄。甚至将刀架到了瞿冬炎的脖子上。 “闯进我家来,为了杀我一条狗,不知这是什么公务?还请官爷赐教。”这时瞿明月也已经穿了衣服出来。这么大的声音,不单说她这一家,就是隔壁怕也是被吵起来。 “你就是瞿明月?”领头的捕头一见瞿明月出来,便大声喝问。 “正是。不知道官爷找小女子何事?看来官爷要找的人便是小女子,那不知道可否放了小女子的弟弟,他只是个孩子。而且刀剑无眼,伤了人就不好了。”瞿明月缓步走到堂屋正前,与在院子里的众位捕快对峙。 要说瞿明月明白什么事,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她之前还好好睡着呢,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她也是措手不及。可这群官差来势汹汹,说是官差,在瞿明月看来简直是土匪。至少比她这个曾经的黑社会大小姐蛮横的多了。 而瞿冬炎在他们手里,肯定是要吃苦头的。此刻天色虽暗,瞿冬炎也忍着没有出声,可瞿明月明白他肯定怕的厉害。更何况冰凉的刀刃贴着皮肤,捕快手抖一下都能伤到。怎能叫她不担心? 让瞿明月欣慰的是,那捕头听了她的话就真的挥手让人放开了瞿冬炎。 “姐姐。”瞿冬炎跑到瞿明月身边,显然很担心。这群捕快的目标,很显然是瞿明月的。可是瞿明月犯了什么事儿才让他们这般来势汹汹?瞿冬炎担忧的望着瞿明月。 夏琳也赶到身边来,虽然她只是个乡野村妇,可是此时此刻,她再害怕却是不能退缩的。只得留了小山和乔婆婆在屋子里。幸好孩子还小,随便糊弄几句就能把人哄睡了。 “几位官爷,不知这大清早的就来这儿,是出了什么大事么?”夏琳凑过来小心的问着。 “别啰嗦,杀人嫌犯瞿明月跟我走一趟吧。”一个捕快大声呵斥,推开夏琳,手中拿着镣铐就要绑住瞿明月。 “你们想干什么,别碰我姐姐。”瞿冬炎焦急的挡在身前。已经很是慌神,怎么会惹上官差呢?姐姐肯定是不会杀人的,一定是诬告。可是瞿冬炎却是争辩不过这些官差的。 “小炎,没事。我没杀人,官府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的。”瞿明月先也是想不明白的,可是一听官差这话,心里大概有一点想法了。唯一能跟杀人扯上关系的,就是连玉容的事情了。 想着,脑中就浮现出那天遇上的那一对母女。大概是那俩家伙脑子哪里不对劲了,竟然想到这么个理由告她。 让瞿冬炎退开,不必担心。 瞿明月上前一步看着这群捕快,这么凶神恶煞的样子真的不像是仅仅来抓一个嫌犯的。到现在是来抓逃犯的。瞿明月心里不由的心底打一个突,这个世界永远是官官相护,永远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知道这其中又有多少弯弯绕绕存在。 “敢问官爷,何人告我杀人,又是告我所杀何人?”瞿明月心中虽然思绪千万,可还是沉静的面对众人。 “问那么多干嘛?到了县衙你便知晓了。”还是那个拿着镣铐要拷上瞿明月的捕快,一副赶紧绑了拖走的样子。说实话,瞿明月都觉得他话中的意思不是说到县衙去,而是直接去法场了。 “这些难道我不能知晓么?而且这位官爷也说我只是嫌疑,又没有定罪,你这样子,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您收了谁的银钱或者受了谁的指使,要置我于死地呢。”瞿明月望着这名捕快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你放屁,胡说八道些什么?”那个捕快气急败坏的喊道。发了狠想要上来抓瞿明月。 “哦,原来不是这样。那请官爷不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让人误会了。”接着又问捕头,“不知捕头大人,小女子说的对与不对?” 捕头被死死的盯着,竟有一种心惊的感觉。想想他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被一个十几岁小姑娘一个眼神给吓着了,还真像笑话似得。可是他不否认虽然那感觉一闪而没,可却很真实。 便说道,“对,那就请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毕竟有人状告,官府不能不管。” 对于捕头忽然转换的语气,其余捕快都有一些惊讶。不过毕竟合作多年,多以并没有询问出来。瞿明月见如此,也知晓躲肯定是躲不过的。 便安抚夏琳和瞿冬炎,想他们在家等着,自己去解决这事儿。同时心里也盘算着,要怎么办。 却不想瞿冬炎死活是不肯在家,非得跟着去。瞿明月也没了法子,同意他跟着。那个‘积极’的捕快,本还想着来给瞿明月带上镣铐,却被捕头阻止。 瞿明月看这捕快的森寒眼神,他可没有漏看。而且据他这么多年的阅历来看,瞿明月周身气势,真不像是个乡野丫头。说不得,还有些什么他们不知道的背景,那可怎么好? 而大人只说将人带回去,那只要他们别让人跑了,不就好了?镣铐带不带,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不得不说,他与那捕快年岁差不多了,资龄差不多,而他能当上捕头,靠的也就是他这一份眼光和圆滑。 天色并未透亮,所以路走的有些磕磕绊绊。这些官差竟然真就是走着来的,也不知道是起了多早。瞿明月一路想着有的没得。 终于在天色大亮的时候,到了城里。只是这时,已经到了吃饭的时候。至少是瞿明月平日吃饭的时候,所以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起来。 “小炎,我饿了,去帮我买点吃的吧。你自己也吃点。”瞿明月自然知晓这群官差不可能等在摊子前,等她吃好饭。所以只好让瞿冬炎去跑腿。其实也是希望小孩能吃点东西,放松一下神经。 一路上这小子比她紧张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倍了。 瞿冬炎望了望瞿明月,又看看捕快。最后只得咬牙离开,他相信姐姐能应付官差,如果她没有把握的话,肯定不会让他做这事儿。所以瞿冬炎只好听话的去买吃的。 不过他也没有自己先吃。只买了几个肉包子,拿在手里就急匆匆追上瞿明月等人。 而进了县衙,已经临近辰时。 瞿明月也知道来早了没用,却不想站到大堂上,这县官竟然是睡眼惺忪的坐在正堂上。而公堂一侧下首摆着师爷的座椅,师爷要记录整个案件审问过程,所以自然是需要座位,摆上笔墨纸砚的。 可如今的公堂,另一侧竟然也摆着两把椅子,一边一个正坐着是连玉容的母亲和姐姐。 看这般场面,瞿明月哪里还不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说来连玉容姐姐好像嫁了个官家人,她丈夫的哥哥好像在礼部当了个司务。 鉴于瞿明月不懂官场之事,当初看这份资料的时候,还特意问了萧云期这个小侯爷一下,这是个什么官。得知礼部下面有四个司,而每个司都有一个司务。而这个职位,说白了,就是个杂物总管。从九品。 跟这个县令比起来,县令好歹还是个七品官。可问题是,谁叫人家在京里呢。 所以县令对这个司务大人的弟媳,还是挺恭敬的。再加上连玉音也是个懂事儿的,那大把的银子可差点闪瞎了县令的狗眼。 “民女瞿明月见过大人。”虽说跪天跪地跪父母,可来到这么个古代,瞿明月也只能下跪。要是不识时务,这后面跟着的两个衙役,可正等着呢。 而对瞿明月的识趣,县官大人还是挺满意的。摸着他下颚的那一撮小胡子,眯着小眼睛喝问道,“堂下刁民,你可认罪?” 瞿冬炎在外堂看瞿明月给人下跪,又被喝问,心里像是被刀绞了一样。可他却帮不上什么忙,甚至都无法站到她的身边去。而身后还有一群看热闹的民众在推推挤挤。 瞿冬炎恨不得跟这些衙役拼命。可姐姐一定不想他这么鲁莽。所以他恨恨的望着坐在椅子上的连玉音和连涂氏,这两个人真是一副小人行径恶人嘴脸。 听瞿明月被喝问,还一副喝着茶看戏的模样。 瞿明月自然是不会认这什么子虚乌有的罪了。 “民女奉公守法,不知大人所说何事。”瞿明月低着头,声音却掷地有声。 第36章杀人陷阱 瞿明月话音刚落,那连玉音就是一声冷哼,“杀了我妹妹还敢狡辩,县老爷面前还不认罪!” “你又是什么身份?既然知道县老爷当前,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话?再者,我什么时候杀的你妹妹,什么地点杀的你妹妹,又因何要杀你妹妹,你有没有人证物证?”瞿明月与连玉音呛声,气势慑人。 一顿抢白让连玉音还想要说的话憋在口中,噎的难受。 可是就如瞿明月所说,县老爷当前,她这般越俎代庖,县老爷面上不表,心里却是不快的。 想了想,也只得先行坐下,忍了这口气。反正银钱已经给了县官,又有夫家大哥压在那里,不怕县官不办事。 一番思索,连玉音不免暗骂自己有些焦躁。便回头给县官福了一礼,一是道歉,二也是告知县官请开始,赶紧办事。 县官心中这才舒坦一点,虽说是拿钱办事的也冲着她上头那点名声,可也不能这么欺负到他头上来,明面上不给面子吧? 县官拍拍惊堂木,沉声问道,“瞿明月,这连家夫人和大小姐状告你杀害连家二小姐连玉容,你作何辩解?” 瞿明月虽然已经知道县官跟连玉音是一丘之貉,却也不慌不忙,道,“大人,民女还是那句话,既告我杀人,那便拿出证据来,怎能红口白牙就将民女定罪?若连小姐拿不出证据,那就请大人还民女清白。且,请连小姐还民女清誉。” 堂外观看的民众早已议论纷纷,到是没几个人会认为瞿明月是真的杀人凶手。毕竟此刻瞿明月的气度和姿容很是能够唬人,不少人低语着这么漂亮出众的小姑娘,怎么会杀人不眨眼呢。 越来越嘈杂的声音让县官不免又拍拍惊堂木,说实话不能怪民众们太激动,而是这小县城之中,除了天灾人祸实在少有人命案这样的大事发生。 这突发一起,可不就成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了么。 而且被告之人还是这么一个可人的娇俏女子。 “既然你说人不是你杀的,那你说说,那连家二小姐的出嫁头面,你是如何得来的?”县官也不急,四平八稳的问话。 “捡来的。”瞿明月沉着应对,依旧沿用之前对祁洛宸所说的说辞。 县官眉头一皱,问道,“何处捡来的?那连家二小姐又在何处?” 这话中含义可不还是说瞿明月怎么从连家二小姐‘手中’捡来那么值钱的头面么,但瞿明月也自然不会入套。 只说,“二小姐没见着,在一处悬崖下捡的,只见到一些零散的被豺狼虎豹啃食的尸体。还有就是那些头面,我当时逃难,自然是不可能做到路不拾遗的。若此时连家小姐能够证实那东西是属于你们连家的,民女奉还当日所卖全部银两便是。何以要诬赖民女杀人?” 瞿明月不咸不淡的声音,又意指连玉音诬赖,激的她又蹭的站起来,“明明就是你见财起意杀了我妹妹,又弃尸悬崖任她狗啃狼咬还不承认?” 相较于瞿明月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连玉音的咄咄逼人不免落了下乘。见瞿明月沉静的脸色,要笑不笑的嘴角,连家夫人连忙拉住自己这个沉不住气的大女儿。 再细想连玉容的生平,她便觉得,眼前这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是就不可能是连玉容的。 连玉容再能装,也不至于一丝不漏。何况两人完全是两样性子,一个唯唯诺诺悲悲戚戚,一个锋芒毕露气势慑人,哪里有一丝搭边的可能? “你说你逃难而来?”县官却是抓住了瞿明月的把柄似得,问道,“那你祖籍何处?” 虽说是收了钱来对付瞿明月,可县官也不是傻得,不可能一点准备也不做。自然是调来了瞿明月的户籍查看。虽然并不能马上去当地核对,可多少也是个参考。 却只听瞿明月回道,“我是孤儿,与师傅住在深山之中,一年下不了山几次。年前师傅羽化,我在山中过不下去,也就只好出山。填写户籍的时候,便填写了最近的一个村子。那座山我也从来没听过师傅提过名字。” 这样一来解释了为什么填写假户籍,二来终年不出山也让人无法到那个村子询问到底是否确有其人。瞿明月这一手不可谓不堵死了他们的嘴。 而且瞿明月是住在深山,本就不再户籍地管辖之内,填写最近的村子,将山归于村子统管也无可厚非。这些,瞿明月在填写户籍的时候,就已经思虑再三。 “狡辩!你户籍也是假的,头面一说也是疑点重重不堪细究,还不速速从实招来?”县官也是黑了脸,怒拍惊堂木,大声喝问。 “大人,不堪细究?”瞿明月依旧轻声慢语,也真是她这态度最让县官受不了,这让他觉得自己完全是被看轻了。 “若大人这么说,那连家母女的心思,就更不堪细究了。告我杀人,证据拿不出来,全凭推断,且就不说了。而在此之前,他们寻到西泠村去,口口声声所说的,都是我是他们的女儿,连玉容。” “如今转过头来,又怎么忽然就说我是杀人凶手了?就因为我长的像是他们的女儿却不认他们?就因为我捡到了那副头面?” 瞿明月这些话自然不全是说给县官听的,她明白县官已经被收买,所以她要的,就是民众议论。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舆论优势那是了解的不是一点半点。 不等县官想好接下来的台词,她便又说道,“其实并非只有他们误会我是连玉容。” “连玉容的夫君,雷鹰堡堡主祁洛宸也来找过我,然而我已经告诉他错认一事。虽不知道为何你们没有得到消息,但我想离此地更远的雷鹰堡都已经来人了,那离得较近的连家,为何时至今日才来找寻?” 连玉音当然能够听出瞿明月话里的意思,刚着急的想要阻止她,就听瞿明月抢白道,“难道连家夫人觉得天气冷,要等天暖才可?连家二小姐果然只是交易品,生死都没多大关系。而与她长相相似的我,因为不配合你们,不肯冒认去当连二小姐,去帮你们完成未完成的交易,所以你们便要置我于死地,是吗?” 最后的反问,瞿明月不由的用上了一丝内力,震的众人耳中轰鸣。而被瞿明月重点照顾的连家大小姐,脸色顿时惨白。 这是瞿明月把握好的一个度,这样的反应可不就是被戳破阴谋之后才该有的么。 至少,在围观的群众心里,是这么认定了。而且震的连小姐心血激荡,更让她无法立即开口反驳。 瞿明月接着说道,“如此,待我死了,你们便可上雷鹰堡与那祁堡主说,连玉容被我害死而无法完成婚礼,而我这杀人凶手已经被你们伏法,死无对证了。届时你们再使些其他伎俩,说不得还能再哄祁堡主开心。” 瞿明月字字诛心,眼神更是锐利的扫过连玉音和连夫人,让二人心中寒意顿生。 而且瞿明月的话比连家两人毫无理由的推断可要合情合理的多,一席话简直将一段宅门内勾心斗角的来龙去脉说的丝丝入扣,让人越捉摸越是这个味儿。 本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可县官却也心中不免多想,怕是真的是这样吧?当然,该做的他还是要做的。 “肃静,这公堂之上,哪容你这般胡乱猜测,以己度人。”县官手中惊堂木连续敲打,却不想他口中出来的话,多么无耻。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过,这也正是瞿明月想要的。县官要不真的来这么一句,她后面的戏,未必好唱。 瞿明月顺应县官沉默了下来,但其身后的百姓们却已经回过味来。刚刚连家人不也只是一味猜测推断,还硬逼着人瞿明月认罪。怎么现在反过来,县官就要瞿明月住口了? 县官还未察觉,倒是正在做笔录的师爷着急了。大人这全然是落了口实啊。想要放下笔去提醒大人吧,却又做不得这么明显,望向瞿明月的眸子不由沉了沉。看上去不大年岁,可真够伶牙俐齿的。 师爷自认他当年这么大年岁,可做不到这样。此女,不简单啊。怕是大人要摔一个大跟头了。 公堂上静下来,县官却又有些不知从何问起了。在此情境之下,县官甚至不能再硬掰来喝问瞿明月认不认罪。 瞿明月勾勾唇角,轻声道,“大人,这连家母女既然不能拿出证据来证明民女杀人,那不知大人可否放人了。这大早上的,民女找个摊子吃个早点还来的及,再晚就都收摊了。” “你别再强词夺理,狡言诡辩了,你说我妹妹落入悬崖尸骨无存,那便让大人派人下悬崖!届时寻着证据,看你如何抵赖。”连玉音大约见瞿明月即将得脱牢笼,顿时急了,一头扎进瞿明月挖好的陷阱中来。 听了她的话,瞿明月却勾唇一笑,说道。 第37章三证清白 对于连玉音这么自觉的跳进坑来,瞿明月都觉得毫无成就感。不是说古代女人都善于宅斗宫斗么?怎的她遇上的这个这么好设计? 不说就这么告她杀人的无脑行为,就说连玉音这么急着伸脖子进绳套,瞿明月都不觉得她有一点嫁做官家妇的样子。 其实这完全是瞿明月高估了连玉音。 她虽然嫁入了官家,可也只是当代才有人做官毫无底蕴的家庭,真正有底蕴的家族并不会太快的接纳他们。甚至还紧紧是家中长子为官,还是个九品小官,而她还是次子媳妇,且不得家中嫂嫂喜爱,官家太太聚会哪里会带上她? 在连家之时,虽然在连夫人身边少不得耳濡目染一些,可连家也不是什么大家庭,可没有十几个姨太太争奇斗艳的场景。唯一连玉容的娘亲,还是个受气包类型,怎不叫连家夫人多年潇洒导致手生? 连玉音除了学的一身自以为是的骄纵脾气,其他都只学了个皮毛。 但瞿明月见人上套,也不嘚瑟,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是不错,可乐极生悲也不是不可能。所以瞿明月只想速战速决。 “大人,时隔几个月,又大雪飞扬,现在就算衙役们冒险下了悬崖,又能搜寻到多少东西?而且那崖高千丈,着实危险。”瞿明月的一番话可谓是说到衙役们心里去了,就算开春这天气也没暖多少,谁要去下悬崖啊。一失手就尸骨无存,亏不亏啊,他们当衙役都只是混日子而已。 “哼,你就是怕找到你杀人的证据。而且,如果如你所说那么高的悬崖,你为何就能上来?”连玉音见瞿明月阻止衙役下悬崖,顿时有些得意洋洋起来,认定瞿明月是害怕了。 可连夫人虽然久不争斗,可到底有些气候在,看瞿明月的神色心中不免一惊,连忙扯扯女儿衣服,想要阻止她再说什么,这场战,她们怕是没机会赢了。 看连夫人小动作,瞿明月心中冷笑,现在才醒悟过来,可迟了。 “大人,虽说民女并非直接攀爬崖壁上来,但那条小径也是怪石林立,寻常人走不得。与其让衙役们冒险,不如就让民女来证明自己的无辜。”瞿明月的自信满满,让县官也不免有些露怯,便对师爷招了招手,想要商议商议。 师爷叹一口气,认命的走到县官身边耳语。大人呐,您早就落人口实了啊。如今怕是不得不顺着这姑娘的意思,将这事圆过去就是算了吧。 当着这么人的面,难道要屈打成招? 可是县官哪里甘心?不说当众让瞿明月脱了罪他面子里子都没有了,单是没完成连玉音的所托的事儿,得罪了那位司务,等他日上京述职可不得有他的苦头吃么。 可瞿明月却是不等两人在商量,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想出什么对她不利的点子来。在战术上要高看敌人。 “民女之所以可以走那常人无法可走的陡峭之路上得悬崖,全然是民女自幼习来的一身功夫。此为一证。” 这一点,自然是解释给身后一众百姓听的。 “而民女除了自证之外,还有人证。请大人派衙役去请当朝武军候的小侯爷来为民女作证。此为二证。” 武军候三个字出口,果然压制住县官原本被打扰讨论的怒火。看县官神色几变的样子,似乎是在考虑到底瞿明月的话有几分真假。不过不管如何,当下,他是不敢跟瞿明月明面上过不去的。 而听了瞿明月的话,连玉音就算有连夫人的拉扯,也终究是坐不住了。 “小侯爷?你说请小侯爷就请小侯爷?也不看看你……”连玉音声音尖利简直犹如魔音穿耳,不过瞿明月却是勾唇一笑,手中一块碎银飞射而出,正中连玉音哑穴——这用内力击打穴位的法子,她可跟萧云期请教良多。 只见连玉音嘴唇翕动,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而众人只见瞿明月笑的妖娆,上前几步捡起碎银又揣回兜里。 而后接着道,“还有第三证,请大人派人去请雷鹰堡堡主,当日我与他已然说清一切,他自可作证一切不过是他认错人。” 说这话的时候,瞿明月暗沉的眸子紧盯着连家母女。原本还焦急忙慌比手画脚的连玉音,这下子是彻底不敢动了。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 瞿明月随手扔一个碎银,已然让连玉音失声,足见她武功不弱。而小侯爷的名头,也足以让县官这根墙头草倒向她这边,一个小小司务何以比的过小侯爷? 而最后,祁洛宸之名,则可以让连家闭嘴。特别是瞿明月说的这么含糊,让人拿捏不清她到底跟祁洛宸说了些什么,连玉音不得不想,她是不是怂恿祁洛宸迁怒他们连家。 要知道,连玉容被人劫持一事,可真的跟他们无关。最多,最多是他们在拿到药之后,对她疏忽了一点。可谁能想到,只不过派了比较少的几个人去送嫁,就会出这种事呢? 他们是去送嫁,又不是去打仗,谁知道会那么危险! 一时之间,众人都闭嘴不谈,等着县官发落。而县官看着瞿明月那悠然自得的神情,心里不禁开始发慌。 细一看,这个姑娘可真的很是漂亮。比这连家的大小姐还漂亮的多,县官刚想到这里,不由心里一惊,莫不是这位是小侯爷的……红粉知己? 不由的,跟师爷比划比划,让他给琢磨琢磨。而师爷显然要比县官精明的多,一看县官的示意,心里就转过弯来,这怕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啊。 你看那丫头的衣料子,哪里是个乡野之人能买的起的?纵然没什么华贵首饰,可也保不齐是人家早上匆忙,没来得及而已。 “这个案情嘛,双方已经叙述清楚了,本官也了解了。连家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瞿明月杀了连玉容,如此,待本官查证瞿明月所说之真假,再做定夺。瞿明月近日不得离开本县,不然视作畏罪潜逃,你可知晓?退堂!” 县官一通话洋洋洒洒说完,惊堂木一敲,拂袖便走。 一桩让众人惊惧怒骂的‘杀人谋财’案,就这么不了了之。 甚至县官是否真的去找萧云期求证,瞿明月都不准备多问。反正县官真去问,萧云期也铁定帮她作证就是了。而祁洛宸?呵呵,人家小乌龟还在她手里呢,瞿明月怎么会怕他‘不说真话’。 两人出了衙门已经临近中午,怕家里夏琳等人担心,便随便对付了两口馄饨,就雇了辆马车往回赶。 而刚到村口,就已经有人迎了过来。却竟是好久不见的学堂先生冉青笙。 本来瞿明月两人是坐在车厢里的,并没注意到冉青笙,还是瞿明月听到夏琳说话的声音撩开车窗帘子,这才看到两人竟然站在一起正说些什么。 不由的便下了马车,结了账。 “明月妹妹,你,没事了?”看着马车上下来的是瞿明月,夏琳是一百个高兴,险些喜极而泣。这半天时间可让她担足了心。而听闻风声的冉青笙甚至让全叔看着学堂,自己孤身一人来问了情况。 不想刚好遇到实在坐不住了要去城里看看的夏琳。 两人刚准备同行,才走到村口,不想这人竟然就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没事的,夏姐姐。真没事,是弄错了。”瞿明月不想多说连玉音那腌渍心思,只说是弄错,安慰好了夏琳,这才向冉青笙道谢。 虽然她也不知道到为什么只有数面之缘的教书先生为什么要来探望她,不过礼不可废。 福了一礼,道,“有劳先生挂念。” 冉青笙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在面对瞿明月的时候,心底又不免有些尴尬,自己竟然就这么横冲直撞的就要去衙门救人。 简直太符合他一贯性情了。你说他都快三十的人了,怎的还跟个毛头小子似得毛毛躁躁的? 不过面上先生还是温文尔雅的模样,只说不用,应该的。 说自己是见瞿冬炎未来上课,想来问问,听说此事,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几人一边闲聊一边往瞿家大宅走,这个时候,整个村子已经多少都知道一点关于瞿明月被带走的原因。如今见她安然无恙的回来,松一口气的有之,另有猜想的有之…… 不过都不是瞿明月在意的罢了。 临到门口,夏琳却是拦住瞿明月不让她进门。而后自己快步进去,不多时就端来一个火盆,而旁边是牵着小山的乔婆婆。 “来,快跨过火盆,去去晦气。”夏琳招呼瞿明月。 她自然是不信这些的,不过也不会反驳什么,跨过火盆,求个心安吧。 一行人乐呵呵的进了屋里,听到说是弄错了,乔婆婆也不再多问什么。几个人都担忧的吃不下去饭,现在瞿明月回来,自然是要亲自下厨。也算是庆祝一下有惊无险? 何况,冉青笙还在这里,过门总是客。 一晃眼又过去数日,瞿家大宅风平浪静,县官那边毫无声息。不知到底问了没问,瞿冬炎起初还有些挂心,瞿明月还劝解好几次。可时间一长,便谁也没再记着了。 至于村里背后有什么议论,瞿明月一概不管。 反倒是瞿冬炎,在学堂里因为这事差点跟同窗动手。 而对方,正是那个齐家的小子,齐正。 他大概就是听他那个嚼舌根的娘多嚼了几句,所以在学堂里口花花,还要欺辱瞿冬炎,以雪之前被瞿明月‘羞辱’之耻。 幸好被冉青笙及时阻止,虽说瞿冬炎如今身体锻炼的很是不错,绝不会输给他一个没有四两肉的家伙,可对方那娘,却是个不依不饶的。 而冉青笙自然也是站在瞿明月这边的,齐正口不择言,自然受了好一番的说教。 瞿冬炎心里虽气,但只琢磨着,什么时候好好教训齐正,却不想闹到瞿明月面前去。是由,瞿明月并不知道今日的春耕之中,会有人捣乱。 一年之计在于春,所以这春耕是必不可少的一项活动。 都是由地主家的掌权人主持,偏生瞿明月是个女人。里正本还怕瞿明月执意要她来,那可就不知如何是好了。若春耕让一个女人主持了,那还播什么种,秋天收什么? 只是当一群人完成祭祀,佃户排队开始领种子的时候,却出了意外。 当里正打开存放粮种的禀仓时,前面几柜子的的谷种还没什么异样,可是刚走到后面两个柜子,却见里面跟打战一样,吱呀乱响。 里正的脸色一变,连忙打开柜子。只见几只老鼠夺柜而出,在几个女人的尖叫声中逃命去了。 而柜子里的种子,已经大半成了空壳儿。 “哎哟,这怎么糟了老鼠了啊。”里正一声呜呼哀哉。赶紧叫几个汉子拿来笸箩,赶紧把柜子里的种子全给倒出来,拾掇拾掇看还剩下多少完好的。 瞿明月见这个情况,也不多话。只到一旁来看柜子。 “姐姐?”瞿冬炎上前来,看瞿明月上下里外查看柜子,不免有些疑惑。 “柜子完好无损。”瞿明月看罢,轻声说了一句。这放粮食的地方,何况还是种子,自然是重中之重。所以刚见到老鼠,瞿明月就觉得事情不似那么简单。 里正都主持这事这么多年,怎么能出这么大的纰漏? 瞿冬炎也不是傻子,瞿明月稍一说,他心里也是明白了。不由的思索起来。 “东家,东家你看这……”核对好了数量,里正上前来。面容凄楚,这也是他第一次出这样的纰漏,还正是换了新东家的时候,这不是要他的老命么? 里正整个人都颤颤巍巍起来,说道,“这一共少了快三亩地的种子,东家这……”他简直没有脸再说下去了。 官家那边,是看过地契才会把粮种按数卖给他们的。就算外面也可以买到一些种子,但不说质量好坏,掺不掺假,就是那价格,也得有公粮价格两倍了。 而且数量也是有限,毕竟公家都有政策了,谁还没事去高价的地方买? “再去买过可以嘛?”瞿明月心底虽然有些猜测,可面上却不直说。现如今解决种子的事,才是上策。 里正面上难色,请瞿明月上一旁,将粮种的事情一说。 “这倒不是一点买不着,只是价格贵质量没有保障,而且,这上黑市上交易去,风险很大啊。” 瞿明月自然知道现在必然没有后世那么方便,却也没想到竟然这么麻烦。 不由只能实话实说,“那老鼠,应该是人故意放进去的。”瞿明月的声音平静,可里正的神色却是巨变。不过好在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了,并没有大呼小叫。 只是皱起的眉头犹如川壑,说道,“但这禀仓的钥匙,却是在老朽手里,不曾交予其他人的。这何人能进来放老鼠?” 诚然,这禀仓四面墙壁垒的结实,门锁和柜锁也没有撬开的痕迹。 可是对于瞿明月来说,这个年代的锁头,可还是太简单的了。就算后世,不也是很多保险锁都被某一份子人研究个透彻了么? “不用钥匙开锁的办法,也有很多吧?”瞿明月轻轻一提,里正的脸色更不好了。他自然也是明白这个,但他从没想过,他的村子里会出这样的事情。 “那现在……”里正不由的咽了声,这事情怕就是村子里人做的。这查出来是谁,也是不好啊。 但里正心里又不免气愤,真是耻辱。自己村子里的人竟然祸害自家村民,不都是左邻右舍的么,怎么能这么泯灭良知呢? “暂且先解决播种的事情吧,让大家先把种子领回去,播种的事情耽搁不得。缺的种子,就劳请里正再派人去买一次,花点钱无所谓,安全为重。” 瞿明月自然也不想被灌上个倒买倒卖的名头,所以还得靠里正这本地人筹谋,暗地里买卖。 却不想,刚谈妥,外面就有村民急慌慌的跑进来,说是县官大人的马车来了。 第38章那么大个儿的老鼠 瞿明月不由深深与里正对视了一眼。她倒不会觉得县官这时候是来捉她的,那日出来之后她就已经跟银楼的掌柜打过招呼,让他告诉萧云期这件事情了。 萧云期也明确回信说他会帮忙。所以即便是借县官几个胆,瞿明月相信他都是不敢来找她麻烦了。 而如今他来了,难道是他知道了她们要去买私粮种?这走私的名头,可还真够瞿明月喝一壶的。若被抓个现行,就算有萧云期帮忙,也难保不被折腾下一层皮去。 可是,瞿明月随即就觉得不对。就算放老鼠吃掉她粮食的人早早报官通信,那县官再傻也不能今天就过来抓人吧?缺种的那一部分她完全不种,只要地税她照给,县官也不会拿他有办法的。 心里想法虽多,可瞿明月还是跟着里正出门去迎接县官了。自然,里正作为村里的主事,是打头阵。而瞿明月,自然走在人群之中,不会去做那出头鸟。 趁机,她也观察看看这村里的村民。对于县官的到来,各家表情不一。有惶恐的,自然有欣喜的。甚至还有的觉得骄傲的,可实在恕瞿明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此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与有荣焉’。 而其中一个人的神色,却让瞿明月惦记上了。 唯唯诺诺的缩着身子,一直在往自家父母身后躲。低垂着头四处打量,见没人在意他,显然有些松口气的样子。 是齐家的孩子,齐正。瞿明月不免心中起疑,这小子怎么这么一副心虚胆颤的样子?难道做了什么坏事? 瞿明月不由一下子就想到了放老鼠的事情。可是却又有些不明白,这小子干什么这么做。 齐家婶子虽然嘴上不饶人,也有些见不得别人痛快,喜欢别人奉承她,可应该还不至于叫自家小子做这样的事情吧? 或者说瞿明月宁愿相信,如果齐家婶子看她不过眼,想要害她,那绝对是自己亲自上阵,是完全不舍得让自己儿子沾染半分的。因为这种事,只要查出来,虽说不会砍头,可牢房一蹲,案底一落,那便是不能再考秀才的。 她一直以自己孩子的学业为重,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按捺住心中疑虑,瞿明月准备好好查查再说。当然,齐正算是她的第一嫌疑对象了。 却不想刚回过神来,就见县官一脸笑意的向着自己走来。里正打头领路,虽然只这十几米的路。而其他的村民则是纷纷退避两旁。 瞿明月见县官往这边走,本也想像其他村民那样让路,却不想里正却是喊了一嗓子,“县官大人,瞿小姐正在那儿呢。”此刻也不叫东家了。 而他这句话,其实就只为了给瞿明月提个醒。显然比瞿明月多吃了那么多年盐的里正一眼就看出瞿明月想退开,并不知道县官就是为了找她才来的。 所以才连忙说了这句。不然瞿明月若躲开了,那可就真的跟当众打县官的大嘴巴子一样了。就算县官此刻的样子略带恭敬,也难保不会突然发火。 对于这些老百姓而言,陪伴县官那也是‘伴君如伴虎’。 “下官见过瞿姑娘。” 瞿明月原本见躲不掉,而且听里正的意思,县官就是专程来找她的,所以已经准备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却不想县官一见她,不但执礼,竟然还是个大礼。 而且还作揖,还以下官自称。 她可就是个小老百姓。可不能让一个县官在她面前自称为‘下官’。瞿明月心中咒骂,这县官脑子残掉了么,这么害她。 心里虽然恨不得撕了这家伙,面上却是保持这得体的笑容,福了一礼,嘴里道,“见过大人。大人抬爱。” 县官哪里知道瞿明月心里的谩骂,见这位瞿大小姐没给自己坏脸色,心里一块大石不免落下一半。见状连忙让瞿明月起身,他这可不敢受她的礼。 这位说不得以后还得是小侯爷夫人。 他可清楚的询问了小侯爷那边听到瞿明月被官府带去之后的反应,衙役的回话就是小侯爷把他一顿臭骂,说是瞿姑娘有一根毫毛的损伤,都要他们好看。 衙役是求爷爷告奶奶的,一番好话说尽,萧云期这才收了脸色。虽然有掌柜的早前跟他说了,可却没有说的详细。此刻他只一想想瞿明月在公堂之上可能被这样那样对待,心头就又是心疼又是冒火。 对于瞿明月所说的什么看在她是银楼设计师的份上关照一二什么的,更是生气。面上还叫着萧大哥呢,怎么有事了却这么生分? 回来之后衙役一顿说,直叫县官觉得自己怎么那么犯蠢,因小失大,那小小的一个司务,跟人家小侯爷比,提鞋都不配啊。 所以跟师爷商量了之后,县官决定,来道歉,来抱大腿! 不管瞿明月跟小侯爷有没有那什么关系,可现在明显瞿明月是小侯爷护着的。所以,在他管辖的地盘里,他要好好护着瞿明月,这样,日后到小侯爷面前也好攀攀关系不是? 县官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之前一时昏头,还望姑娘在小侯爷面前美言几句的意思。 瞿明月哪里不懂,这怕是萧云期做了什么,让这县官来抱她这尊‘大佛脚’了。 县官说的隐晦,瞿明月听懂了也不说开,二者相视一笑便算作冰释前嫌。本来她跟县官就不是深仇大恨,而且身在他的管辖范围里,自然也不能翻脸不认人。 毕竟县官不如现管,萧云期在大权利,那也是天高皇帝远。 县官如此给面子,瞿明月自然也要回敬。虽然这类贪图民脂民膏的人实在令人不耻,可不说如今,就是后世,又哪里杜绝的了这些? 甚至后世瞿明月的身份摆在那里,跟上面的人打交道的事情,可没少见。 闲话不谈,回归县官奉承这里。 二者关系圆润起来,瞿明月心思一转,便是计上心来。 “县官大人今日也是来的巧了,小女子这边正有一桩要案要请老爷您做主呢。”瞿明月敛下眼中精光,故作为难的样子。 县官乐呵呵的,就怕瞿明月不差事他,只要有求于他,那二人之间的关系不是越来越紧密么。 “姑娘直说就是了,这是下官辖区,自然发生了什么事都是下官的分内之事。” 而不远处躲着的齐正见县太爷对瞿明月这么毕恭毕敬的,心里就更是害怕了,拉拉他娘的袖子,想要劝娘赶紧回家。 本来他们就没有佃到地,要不是他想看一下种子没有了,瞿冬炎的脸色,他才不来凑这个热闹。现在瞿冬炎难看的脸色都看过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不然县官在这里,搞不好还得露馅呢。 他其实还不知道,就凭他那小伎俩,早就遭人怀疑了。毕竟柜子锁的那么严,要不是有人故意为之,老鼠能进去? 齐正走不出去多远,瞿明月已经轻声细语将事情叙述了一遍。 “哦,竟然还有这事儿?当真是可恶,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了。”县官咬着牙愤恨的说着。心里更是怒骂,真是晦气,谁不好动,偏生动小侯爷的人。这事他要不查出个子丑寅卯来,恐怕真再没脸来找瞿明月了。 那还求她给美言个屁。瞿明月不打他小报告他就告谢苍天了。 “张捕头,你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有什么线索没有,回来禀报本大人。”县官一边安慰瞿明月说是别急,一面连忙让张捕头领着随行来的两个捕快近禀仓查看。 “瞿姑娘啊,这事儿也不打紧,你这既然是有人存心捣乱,已经报了官,那本官就给你批个条子,你在去补齐了就是。等抓着了这个损人利己的凶手,再谈这笔损失。本官定要他好看。” 县官说的义正言辞不偏不颇。而一旁听到种子是被人故意放老鼠吃掉的时候,也愤愤的小心咒骂起来。 那些佃户更是又急又恼。真真是作孽啊。 见人群之中齐家母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瞿明月不禁勾起了唇角,越来越刻意了呢,齐正。 不过瞿明月还不准备直接告诉县官,想着,她对县官说道。 “现下已经没有他事,春耕祭祀已毕,余下的小女子也不懂得。还劳烦里正大爷代为操心。” “县官大人舟车劳顿,不若这便去寒舍一坐。小女子也好奉些茶水点心与大人。” 县官忙笑呵呵的应着,“哎呀,瞿姑娘客气客气。下官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行人转身向着瞿明月家的方向走去。 其实本应瞿明月带路的,但她却想到古代人尊重官家,是不会走在前面的。所以并没有上前。而县官呢,那可是借几个胆都不敢再走瞿明月前头了。 所以两个人一时你请我请,折腾了好几下。 最后还是瞿明月无奈又尴尬的,在侧前方,示意自己领路。县官这才大笑着跟随。 瞿冬炎原本在县官出现的时候,就全身紧绷,想着只要一有异动,领着姐姐就跑,管他其他什么腌渍事儿。但却没想到是这样发展。 所以此刻又上前两步,在瞿明月身侧,拉着她的手。现在他并不能很好的完全的保护瞿明月,但,至少要做到无论什么事,都陪在她身边。 两人比肩而行,却各有心思,都没有注意到,瞿冬炎已经比瞿明月高出小半个头了。 第39章御医之首 当初买地的时候,瞿明月就买了不少山地。原本这等薄田,是一些买不起好地的或者没能力租佃一等良田的人家才会去要的。 也是有些人家冲着开荒前几年免税金的条例去的。 但瞿明月最初买这个,却并不是准备种植稻谷之类的。因为她实地看过,这类土地,其实比较适合种植枸杞。而且再做了这个考虑之后,她还打听过关于枸杞种植的相关事情。 这边到不是没有枸杞出售,但价格却并不多便宜。当然也没贵出多离谱去。只是到底是从更北方一些的地方运输过来,总得让人赚一个运输费不是? 而瞿明月却是喜欢自己侍弄药草的。 所以在这块离她家比较近的地方,她考虑了类似枸杞这般适合种植的药材。 但种植这些药材却不是瞿明月一个人能够完成的。毕竟这些地也不是一亩两亩,所以她需要雇人。还得雇一些懂行的人。 城里一共三家医馆,瞿明月都仔细的打听了一番,最后选择了这一家徐仁堂。 “这位姑娘哪里不舒服呢?”今日,是这徐仁堂的东家,徐老大夫难得的一次坐馆,慕名而来的人不少。瞿明月在一旁已经看了不短的时间。 老大夫也早就注意了,所以趁着休息的间隙,询问瞿明月。他本是以为瞿明月是有些讳疾忌医,不好意思排队来看病。怕是想在一旁看着,等到人少的时候,再与自己说。 而且观看瞿明月红润的脸色,徐老大夫更是觉得瞿明月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瞿明月笑笑,连忙说自己没病。 却不想旁边一个伺候徐老大夫的小童就接话了,“你怎么会没病呢,我们老先生可不会看错的。你有哪里不舒服也尽管说就好了,老先生可是给皇宫贵人看过病的,你有什么病他还不能治了?” 小童说的得意洋洋与有荣焉,却是让瞿明月哭笑不得。 “霆儿,休得妄语。”老大夫连忙制止小童。人力有所不济,他哪里又那么神,这名声出去了,再出个什么他治不好的疑难杂症,那可不就是自砸招牌了么。 哦,对了,疫症他还真没把握铁定治好。还要看个人造化。 所以徐老先生从不吹嘘百分之百,只是每次治病救人,都要三看三省,这才会用药。方不会耽误了病人。 瞿明月不晓得老先生想了繁多,对于小童的不服气也不计较不多话。 见老先生休息,也就温声细语的向他说明来意。 “老先生,小女子确实没什么地方不舒服的,不过也确实是有事相求于老先生。”关于老先生做过御医的事情,瞿明月自然打听到了。 这事儿可以说是街知巷闻。 但这并不是瞿明月选定这一家的主要原因。毕竟御医什么的,人家如今已经告老还乡了,而且她也不需要什么人脉。她并非想要做什么大生意。 说实话,她的心很小。就每个月首饰的分红,其实已经够她花销的了。 她主要,还是想学习一些医药方面的知识。 她自小就受外公熏陶,喜欢中医药理,现如今身处古代,那还不得疯狂的吸取知识?所以找一个好的师傅是很重要的。 不过,徐大夫也早已不收徒了。但瞿明月也不气馁,这不还有他徒弟么,拜做师公也是可以的。 当然,再没见过徐大夫的徒弟之前,她还不会说出拜师这些话的。师傅可以选徒弟,她这个徒弟自然也要先看看师傅,再想拜不拜师的问题。 至于人家肯不肯收,这个暂时没再瞿明月的考虑范围之内。真拜不成就再说。 徐老大夫的脾气也好,乐呵呵的问瞿明月是有何事,只管说,能够帮忙的必不推辞。可瞿明月却是听的明白,老大夫虽然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可这个所谓的‘能够帮忙’这个前提,就十分微妙了。 瞿明月不在意,也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跟他说了想要种植一些药材的事情。所选种的种类,也简单的说了一遍。然后就是说主旨,想要从徐老大夫这边得到一些更加具体的技术支持。 比如派个徒子徒孙什么的,去帮她指教一下受雇来种植的平民百姓。 当然,不会耽误医馆的事情,而且她也会付钱。 本来这是雇人与受雇的关系,钱财交易很是明了。可徐大夫看了看瞿明月,却是摸着洁白的胡须不说话,连之前的笑意都隐去了。 “这好几家医馆,你怎偏生选到我这儿来了?”徐老大夫倏尔问道。 瞿明月扯着笑,回答,“自然是冲着您老人家的名声来的。名师出高徒,想必从您这儿,不管是谁去指教小女子一二,都能让小女子受益匪浅。”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更何况瞿明月这话也不只是拍马屁,至少三分之二是真的。 这纯古人的药理书籍,她也已经看了不少,颇是受益良多。这若再有他们的指导,结合她现代人的知识,那进步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听着瞿明月这直白的话语,老大夫又是摸着胡须笑了。只是其中多少真假,瞿明月还真是不好判断。 “若如你所说种下了这些药材,确实能够惠及乡里,只是,你当真觉得能够种的活?”老大夫的声音突然变的严厉起来。而瞿明月自然也不会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自然是有风险的。可做什么事情,在开始之前就会知道结果呢?”瞿明月神色淡然,并不畏惧老大夫突然拔高的气焰。 而老大夫依旧面色严肃,说道,“你这话是对。可你要知道,这些事情,往前,可也不是没有人试过。甚至好些大家,都没能成。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就能保证?” 对于被叫小丫头片子这种事儿,瞿明月已经免疫了。她这身体,毕竟只有十四岁,比瞿冬炎还小一岁呢。当然,她还是姐姐! 瞿明月依旧笑颜如花,等老大夫瞪着她好一会儿,才说道,“就因为我年轻,一年不行用两年,两年不行用四年,我有的是时间。” 这般回答,却是有些耍无赖了。可是老大夫先是一愣,后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小丫头,也不知是哪家的,怎的这么能逗趣儿呢。”老大夫大笑数声这才停了下来,说道。 瞿明月撇撇嘴,谁就给你逗趣儿了。本小姐是给你逗趣儿解闷的人嘛。 却不想这时,又一个苍老却慈爱的声音接话了,“瞿丫头当然是个好孩子了,老徐你就真的不对她的话动心?你个老头子不就是想着能够种植出药效更好的药材来么?” 瞿明月不免回头一看,竟是冉老夫人从内室走了出来。旁边跟着的那个小丫鬟也是认识的,翠铃。 这来人便是冉青笙的奶奶,那个在学堂有过一面之缘,却硬拉着她吃过饭的老太太。 瞿明月连忙福了一礼,这老太太的战斗力她可谓是心悦诚服。只听说冉先生家在城里,却不想今日倒是又碰着他奶奶了。 想到上次冉先生因为她被待到衙门去了,还不放心的去看望的事情,瞿明月不免心里暖暖的。冉先生倒是个好人呢。 而听冉奶奶的这意思,瞿明月不免眼中一亮。果然传言不假啊。 都说徐仁堂的药不掺一丝假,甚至次货都不用,除非到逼不得已。而如果进了次一等的货物,那店家也是要说明的,是最近货物进不到,所以才会如此。 并不是他们以次充好。而且次货的价格也很是低廉。 “徐大夫这么注重药材的药效,那就更要与小女子合作了不是?届时药材成了,可不得您老先把把关,才能往市面上销售去。当然,本旨肯定不在乎是卖了多少钱,而是想要伤患们都用的上好药。” 瞿明月自然知道如何往徐大夫的心窝子上戳刀子。 “而且,这是小女子自己做的买卖。成与不成,与徐大夫您来说,都无伤大雅。并且您老把关这事儿,一直有效,您不松口说药性稳定,那就是烧了埋了,也不会卖了去。” 瞿明月敢说这话,一方面自然是她会精心照料,她这次选的药材多数是以前种植过的,虽然那时候面积小,而且气候土壤与此刻也有不同,但这多少是经验。 另一方面,也是她知晓一些现代的培育技术——别的东西,例如水果树木一类的,是不懂的,但药草上面,却是颇下功夫的。 看着瞿明月信心满满的样子,徐老大夫却还是不免泼冷水,“别一副事已在望的样子,你这海口一夸下来,可别指望老夫还能轻易让你过了关去。” 瞿明月自然知道这徐老大夫这是松了口了,不免更高兴几分,“老先生您就瞧好,有您老把关,那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您把的越严,我那药效才能更好去不是么?”我还能更多的偷师些呢。瞿明月念叨。 她可不是正经古代人,这么大的学习机会摆在眼前,可是不会错过的。 “好了好了,老徐你既然已经答应了,就安排着你徒弟好好给人尽尽心。至于瞿丫头你嘛,不知有没有兴趣陪陪老婆子我?刚刚在他这内室里一顿针灸,现在浑身得劲儿,你这小丫头不如陪我去逛逛街市,咱们可有好一段日子没见了呢。” 嘴里虽然询问着,可是老太太已经是热情拉着瞿明月的手腕子。显然是不会放人的。让瞿明月心里不禁直犯嘀咕,这老太太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没有孙女,所以看上她了? 心里想法多,可刚刚老太太也算是帮了她,她不能一走了之。 不过今天办成了事情,瞿明月也高兴,不如买些东西回去犒劳犒劳自己。对了,瞿冬炎这段时间学习刻苦,也要奖励奖励。 第40章小内内的制作工序 春耕之后,天气回暖,瞿明月那一身夹袄是再也穿不住了。 而且古制衣服宽袍大袖的,可真让她又爱又恨的。而且随着越来越少的衣服,她觉得冬天耽搁的,做文胸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只凭一个小肚兜,她是怎么样都不舒服。 所以想了又想,这事儿,还得跟夏琳商量。却不想还没进到夏琳的屋里,就被瞿冬炎拦着了。 今日先生休沐,学堂便告了假。他倒是不闲着,早起跑了步,在高低杠上又耍了好些圈,引体向上更是做足了。看着他身姿日渐修长有力起来,瞿明月打心底的高兴。 不过这时却有些奇怪的问他,“怎么了,什么事嘛?”什么事非得现在拦着她说,这满头大汗的该赶紧去洗洗才对。 “我听到姐姐前几天跟县太爷说的话了。”瞿冬炎轻声开口。这件事他回去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瞿明月。当然,之所以隔了这么几天才说,一来自然是瞿明月忙,他也要上学,二来自然是他需要时间考虑。 不过最终,还是决定说。而且他觉得,他根本没错。 瞿明月点点头。就算听到了,也并没有什么。不过是关于放鼠案件的猜测罢了。只是,难道瞿冬炎是觉得她怀疑他的同窗,所以心里不大痛快? 显然,瞿明月是想歪了。而瞿冬炎,也恰好解释了这一点,甚至让瞿明月豁然开朗了起来。 “我想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瞿冬炎提到这个,心底还是有些没底,就算他认定自己没错,可姐姐或许还是会觉得他惹了麻烦吧? 至少他多少有点这么觉得。毕竟他们刚刚在村子里站稳脚,现在若是跟村里人闹不愉快,想来大家多数人还是向着他们多年相处的村民的。 这显然是瞿冬炎没有计算到县官的威力。在看到县官大人都对瞿明月毕恭毕敬的样子,村里人哪里还敢对瞿明月又一丝不敬? 就算不知其中原因,可仅知其然对于这些村民来说也已经够了。不管怎么说,这个来历成谜,背景深厚的瞿家小姐是怎么也不能得罪的。 而且在听到瞿明月和县太爷的相处之后,听到瞿明月跟县太爷说了老鼠的事情,县太爷要严惩凶手的时候,齐正就已经吓的不轻了。 甚至躲在家里装病好几天,不敢上学堂,甚至不敢见人。他娘都急死了,请了大夫来,这小子还撒泼耍赖锁了门,怎么也不愿意看。 当然了,他根本没病,又看什么呢?他不过是心虚。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瞿明月已经传信给了县官,时候已到可以收网了。 却不想,瞿冬炎在其中还掺和一脚。不知道他是扮演着什么角色呢?瞿明月好整以暇的望着瞿冬炎,一副速速招来的样子。 瞿冬炎讪讪一笑,说道,“这还要说起上次姐姐你被捕快带走的事情。本来没什么事情,县官都判姐姐你无罪了。可是在学堂的时候,他嘴里不干不净,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我便想跟他动手。” 听到瞿冬炎要跟人打架,瞿明月不免挑了挑眉,这小子此刻哪里还有初见时被人追的慌里慌张的样子? 而且不单单是学会了反击,更是学会了主动出击。 不过显然瞿冬炎误会了瞿明月挑眉的意思,以为她是生气了,便连忙道,“我们没有动手,虽然我是想要打他来着,毕竟那时候听他说那些话,真的很气人。不过先生来了,制止了我们。只是罚了他。” “他很不服气,每次见到我都是冷哼或者瞪我。不过我才不与他计较呢。”瞿冬炎说道这里调皮的笑笑,倒是跟以前一模一样。瞿明月也不免勾起了唇角。 “但是我没想到,他竟然敢做这样的事情。”瞿冬炎最后说了结论,显然是因为听到瞿明月因为拿不出什么证据,才跟跟县太爷商量怎么设圈套让齐正认罪的话后,直接给他定了罪。 因为他思来想去,最近这段时间,也就跟齐正结了仇。而且齐正那个没脑子的,也像是会这么做的人。 瞿明月听完,不免伸手拿过他脖子间挂着的布巾,给他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水。 “好了,满头大汗的赶紧去洗洗吧。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会去通知县太爷,这下子他的动机也算是有了,他不认罪都不行了。”瞿明月笑着,瞿冬炎听见瞿明月也认同他的看法,不免高兴起来。 而且姐姐还没怪他差点跟同窗打架。 再去找夏琳的时候,正看见她在做刺绣。还是瞿明月给的图样。若仔细看,那分明就是竹子与熊猫。憨态可掬的国宝或趴或躺在绣着翠竹的丝帕上可谓是栩栩如生。 一见瞿明月过来,夏琳便要起身相迎,瞿明月连忙打住。都在一起住了这么久了,哪里还需要这么客气。 自己往窗边的榻上一坐,拿过水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然,也不忘了给夏琳添一点热茶。 乔婆婆此刻正在外面侍弄自留菜地和鸡鸭,本来这些事情是不要她做的,可偏生她说她一个老婆子没这些小事打发时间,反倒是过不惯了。她眼睛已经不好了,可绣不来精细的东西。 既然她执意,瞿明月也没好再跟她争执。而懂事的小山,不是跟在瞿冬炎身后跑步,就是跟在乔婆婆身后帮她喂养鸡鸭拔出杂草。 可以说这段日子是他们三人过得最安乐的了。 “姐姐,这次来,还是有事请你帮忙。”喝了一口茶,瞿明月微微红着脸开口。不过好在她肌肤本就白里透红粉嫩嫩的,所以她面瘫着说话,夏琳到还真没察觉她的羞涩。 “说什么帮不帮的,你直说了就是。”夏琳这段时间过的不错,小山还贴心,所以心结也日渐解开。对瞿明月那更有一种有求必应的架势。 “请你帮我做一件……贴身衣物。”瞿明月有些支吾,从袖子里抽出一个纸卷。 夏琳了然,她这小妹子不知又想到什么了。想到身上此刻还穿着的小内内,夏琳也不由的扯起笑容。反正都是好东西,有些羞人那也是好东西。 便大方方的接过瞿明月的图纸一看。 两个碗一样的东西,还用带子链接在一起。这到底是个什么? 看着夏琳疑惑的眼神,瞿明月四处瞄瞄。来的时候已经顺手关了门,窗户这边正对的是外墙,应该不会有什么人偷听吧? 不过瞿明月还略有些心虚的,凑近了夏琳一点,这才嘀嘀咕咕跟她解释这东西要怎么用。 “也就是说,这是肚兜的一种?”夏琳听的眼神发亮。这么小小的东西,还真能有那样的效果? 当然,瞿明月可没有说什么聚拢丰满一类的效果。只说是比肚兜更好用,而且更能保护胸脯,不至于只有薄薄的几层布料隔着,有时候不小心碰到什么地方去,那么疼。 毕竟这里面是要塞一个圆形的棉团的。当然,原本是海绵,可是这个时代哪里有海绵?所以瞿明月只好用棉花取代。像做被子一样,将棉花弹好合适的大小,用一层薄布缝成合适的形状,以夏琳这手艺,针脚完全不会出现咯肉这类的情况。 和夏琳洗洗谈论了制作方法。因为没有钢扣,而用其他金属或是容易生锈,或是造价过高,所以瞿明月设计的是前扣式,前面也是绑带的。 说完这些,看看外面的日头,瞿明月想,或许她还得做一些其他款式的衣服。等夏天来了,这宽袍大袖的,还不得热死她? 哎,古代真是不好。没有手机网络,没有飞机跑车她都可以忍,可这没有空调什么的,真是叔可忍婶婶都忍不住。特别是在宽袍大袖面前,那是绝对跪拜的节奏。 却不想这句叔可忍婶婶都忍不住的话才打心尖儿上过,外面就传来一阵高似一阵的叫骂声。 虽然骂的什么有些听不太清楚,可是看情况是明显冲着瞿家来的。 声音越来越近不说,也越来越清晰,瞿明月的名字更是高频率出现的词汇。 瞿明月不免与夏琳对望一眼,她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总不得清净呢? 话不多说,这人都骂到家门口来了,她怎么能不出去呢。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可不是她的习惯。 而刚一走到堂屋门口,就见院门被狠狠推开。白天的院门虽说合着,却并没有上栓,所以此刻来人也不需要喊门,直接就闯了进来。 倒是熟人。 正是年前没有住进瞿家,还被瞿明月反将一军的齐家婶子 哦,对了,不得不提一句。现在这家人也没去城里找他们那个据说在城里很混的开的亲戚,反而是一直住在祠堂里。里正也实在不好拉下脸来赶人。 毕竟大家都是一个村的。还都是一个宗祠传下来的血脉。 齐家婶子骂骂咧咧的,看见瞿明月终于出来,更是要上前撕扯。却不想大帅和大将两只出落的越来越威武的大狗,一左一右的守在瞿明月身前。 伏底前肢,嘴里呜呜警告着,一副她再有异动,就要扑上来的样子。 齐家婶子就是再泼辣,却也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这两条大狗,都有她的腰身高了。 第41章杀人要不见血 被两条狗吓的有些哆嗦,齐家婶子显然有些不痛快,刚缓一口气想要接着骂,却不料两条大狗突然齐齐往前一步,喉咙里的低吼声更加威胁意味十足。 齐家婶子到嘴边的话,又被噎了回去。 瞿明月伸手在两只狗的狗头上摸了一把,可真给她长脸了。不枉费她好吃好喝的养着,当然该训练的时候,还是不能惯着。不然现在哪有这么威猛? 自然,在没得到瞿明月的命令之前,并不会真的主动攻击人就是了。 “齐家婶子不知有什么事情?”来势汹汹不说,那可是一路骂着来的,往一干乡亲此刻都守在门外打转。 只有上了年纪的里正在儿子的扶持下,姗姗来迟。心里不免呕的出血,怎么临老了还不让他安生些哦,怎么的尽给他惹事呢。 “老齐家的,你怎么的跑这来作甚,赶紧回你自家去。”里正连忙斥责,现在村里的人谁敢惹着瞿明月?偏生这个不长脑子的,竟然还公然来找不自在。 他这么个小小里正,在县官大人面前都不够看,更何况是这个县官大人都礼让三分的瞿姑娘面前! 可这一句话算是点燃导火索了,齐家婶子也不真的去抓瞿明月,毕竟那两条大狗不是吃素的。可是她嗓门大啊,她会嚎啊。 这一句话一出,顿时齐家婶子立马瘫坐在地上嚎了起来。 “哎呀呀,我命苦啊。我可怜的孩儿啊,你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就被那狠心的陷害进了官府呢。我可怜的孩儿啊,害你的人要遭雷劈的呀……” 瞿明月被嚎的简直脑仁生疼。 看样子是县官那边收了网,带人把齐正带走了。只是,这齐家婶子又哪根筋不对了,跑她面前嚎这些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认为是她故意让县官把人抓走的? 还别说,瞿明月一定程度上那就是真相了。 这齐家婶子可不就是想着,瞿明月这是在报复年前她给她家难堪了么,这不但不借房子给他们住,还要陷害她儿子,这是多么险恶用心了。 她可是听儿子提过的,这瞿家小子蠢死了,三字经千字文什么的都不会,连自己名字写的都歪七扭八的。这肯定是妒忌她家儿子聪明。这找不到放老鼠害人的家伙,就陷害她家儿子。 说不得,甚至就是瞿明月自家放的老鼠,借此来栽赃嫁祸呢。 “齐家婶子,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要是只是想咒骂什么人,请你回家去骂,或者是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去。至少,不要在我家吧,这算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瞿明月怎么着你了。” 瞿明月站在一旁,面色不冷,可话语里却是透着冷意。她还能看不出这齐家婶子闹事的意思么。 “你,就是你!还让我去别地儿?我就在这儿骂,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野丫头。就是你陷害我们家正儿。”齐家婶子一见瞿明月接话,好嘛,这下子可就更有话说了。 看看,看看,这个人面兽心的野丫头,不单单要害他们家,还说风凉话啊。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瞿冬炎一听这话哪里还忍的下去,当下撸着袖子,恨不得给这泼妇的嘴都撕烂。简直是太气人了。 他捧在手心里的姐姐,竟然被人这么辱骂。 瞿冬炎大步踏前,吓的齐家婶子一个瑟缩,但随即又准备大骂。这仗势欺人恃强凌弱,可又让她抓着一条了。 但瞿明月却是眼疾手快的把人拉住了,不顾他的挣动,紧紧捏着他的手。 依旧平淡的声音问道,“齐家婶子何以说这话?我实在是听不懂,我哪里陷害了齐正?” 齐家婶子这下子是炸了锅了,既然还否认,装不知道?好啊,我可要揭穿你这险恶嘴脸。 “还说不是你?不是你能是谁,是你把老鼠放到粮种柜子里,让它吃了种子又栽赃给我家正儿。是你叫县官大人抓我家正儿去顶罪,我的正儿啊,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啊,你这个害人精啊。” 瞿明月真是哭笑不得,这丫是一被害妄想症患者吧? “齐家婶子,说话要有凭有据。你凭什么这些都是我做的,你有什么证据嘛?而且,我又为什么要害你家齐正?”瞿明月还是平井无波的样子,急的瞿冬炎直冒火。却只得了个轻轻拍手的安慰。 哎呀,不要急成这个样子嘛,没见到姐姐正把这家伙往坑里带么。相信我呀。 “为什么?你家这个小子蠢的厉害,大字还不识几个,还不是妒忌我家正儿?还有你,还不是上次我说过你不愿帮我邻里,让你心里不痛快了。你怎么就这么狠啊,非要置我儿于死地啊。” 说到这里又嚎了起来。 “够了,老齐家的,你怎么,怎么……”一直在一旁拉着小山的乔婆婆,不由的出声,简直是听不下去了。气的老人家整个人都有些哆嗦。手里端着的菜笸箩似乎随时要掉了似得。 夏琳也站了出来,“齐家婶子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明月哪里没有帮助邻里?再者说,你说的这些小事,以明月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放在心上。至于冬炎,他聪明着呢,不过是小时候耽搁了些,所以才学的慢一点,但他进步可大了,你凭什么说人家不如你儿子?” 其实对于齐正读书到底好还是不好,大家心里都有数。小一点的时候,先生确实夸了好几次齐正有灵性有慧根,小小年纪文章做的很不错。 可是这两年,可不见先生夸过一回。反倒是齐正总是洋洋得意的,遭了好多人的厌恶。 里正这时也连忙让人来拉齐家婶子,再这么闹下去,县官大人知晓了,可怎么好?哎,都怪他,怎么不早一步制住这疯婆子? 而且齐家汉子这时候死哪里去了?怎么不来管管? 里正心里虽骂,可面上却是不能撒手不管的。可是齐家婶子哪里会听话的让人拖走?她就认定了是瞿明月干的,而且还不知道瞿明月跟县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挣扎着,这些话就脱口而出。瞿明月本还不愿跟她一个泼妇计较,却不想这家伙嘴里真是什么臭往外吐什么。 刚这么一分神,就被瞿冬炎挣开了手。眼见着瞿冬炎冲过去,她还刚喊了一声,就听见啪的一声响。那是实打实的拍打在皮肉上的声音,而且听着声音就知道用了大力气。 齐家婶子顿时被这一巴掌打的有些发晕,就是那些拉着她的婶子婆娘们,都愣了一下——里正自然不能让别人家的汉子来跟齐家婶子拉扯。 却不想这齐家婶子平日里是刁惯了的,这些婶婆们,哪里制得住她?而且她平日里不得理都不会饶人,这些上前来的婶婆虽然碍于里正的吩咐,可也真不敢下死力气,怕真被她记恨上。 所以一时被她牵制住。但还真没人看到瞿冬炎冲了上来,等反应过来已经怔住了。 瞿明月连忙上前,拉住气的发抖的瞿冬炎。 而齐家婶子一回神,脸颊疼的直抽抽,可却更加嚎开了。这可是当众打人了啊,她可站得住理! “你站的住什么理?”瞿明月终于动了怒气,安抚了瞿冬炎,看着他气的脸色涨红,手掌也是一片火红,不免也想要扇一巴掌这无耻的女人。 给面子的才叫一声婶子,不给面子的,你不就是一个疯泼妇嘛。瞿明月恶狠狠的瞪着齐家婶子。 顿时让人心中一寒,那几个还拉着齐家婶子的婆娘,也不由的收了手。而原本嚎丧一样的齐家婶子也被瞿明月瞪的把话都噎了会去。 “齐正做没做的,县太爷自然会去查清楚,你跑我这里还耍什么横?你要是觉得我诬陷了你家齐正,那就去官府告我去,我奉陪到底?跑到我家里来,还污言秽语,我看在乡里乡亲的面子上,不予你计较,没去告你私闯民宅出言不逊已经是仁至义尽,你还待怎样?” 瞿明月眼神凌厉,瞪得齐家婶子将脸撇开去,平日里牙尖嘴利没理搅三分的她,竟然一时不敢回嘴? “你刚刚所说的那些话,别说冬炎就是扇了你一个巴掌,告的官府去,怕是得打你十几二十个板子。今日看在众乡亲的面子上,我再叫你一声婶子。齐家婶子,还请你自重!” 齐家婶子还很不服气,想要反驳什么,却被里正呵斥住,其他婶婆也连忙把人拉走。这次倒是拉的动了,齐家婶子也不咋挣扎,显然是刚刚被瞿明月吓的不轻,这真到了官府去,怕还真得是脱了她一层皮。所以也就借坡下驴。 “姐姐,你怎么就这么轻易饶了她。”瞿冬炎紧跟瞿明月的脚步,回了她的卧房。还是气愤的他,咬牙切齿恨不得能生撕了那个臭女人,敢那么侮辱他的姐姐。 “你呀,这么冲动。”瞿明月摸了摸瞿冬炎的头,才发现自己好像最近都没长个儿,瞿冬炎倒是窜的挺快。说不得过不了多久,她就摸不到他头了。 把人拉到桌子边上给倒一杯茶水,让他缓口气,这么生气,气坏身子算谁的?瞿冬炎也连忙给瞿明月倒一杯,让她不禁笑了出来。 “你刚刚当着乡亲面上打她,就算是占着理,可也占不住情,到底她还是个长辈。”瞿明月也坐到一旁,轻声说着。 “她算得什么长辈,不过就是年纪大了些。而且简直脑袋还糊涂了呢!”瞿冬炎哼道。 第42章远近闻名的花六姑 对于瞿冬炎的话,其实说来,瞿明月也是赞同。可是遇上那些个倚老卖老的人,像瞿冬炎这样直白的,肯定是要吃亏的。 瞿明月不免看着他说道,“冬炎,性子直爽,是好事。可是遇上这样的,你就不能这么直截了当的动手,不然吃亏的,肯定是你的。” 瞿明月虽说年纪不小了,可到底是没有教过孩子的。所以此刻,她也有些不知怎么解释。而且,真的要教这孩子这么黑暗的东西么?会不会让他厌恶呢? 但瞿冬炎在微微皱眉之后,就一脸兴奋起来,搞的瞿明月都有些愣了。 “那姐姐你教教我应该怎么办?像你刚刚那样?可是我有点不怎么理解。”瞿冬炎似乎有些懊恼自己的死脑筋。逗的瞿明月不由笑了起来,更加让瞿冬炎懊恼了,姐姐这是笑话他笨嘛? “不是不是,小炎当然不笨。”见瞿冬炎竟然敢挠她痒痒了,瞿明月赶紧摆正态度,止住笑声。 “我刚刚那般一说,你打了她,她也就白挨了。反倒是众人都会认定是她无理取闹。一开始我不就是让她说出那些站不住脚的理由嘛,这也是为了让她失去众人支持。要知道,人言可畏。再行的端做得正的人,也怕人恶意抹黑。”所以即便瞿冬炎不打那一巴掌,齐家婶子最后也会落个没脸的下场。 “不过,小炎那么保护姐姐,姐姐很开心哟。”瞿明月还是想要再捉弄一下瞿冬炎,果然这句话一出口,瞿冬炎便是脸色爆红,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只是,纵然人言可畏,也要保持住本心,不要为了让人不说你坏话,而做一些令人不齿的事情。”瞿明月说笑完,又突然正色嘱咐。 瞿冬炎不免皱皱眉,“这好矛盾啊。” 这自然是矛盾的,这人世间的事情,怎么才能说一个绝对曲直呢?所以瞿明月也不知道要怎么详细解释。 “就在乎你的心吧,俯仰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心。”瞿明月最后,伸手按着瞿冬炎的心口,告诉他,一切听从心中安排。其实说的很是玄乎,更没有个准绳,要是心里想坏事怎么办?也做? 但瞿冬炎却是点点头,他明白姐姐的意思了。 之后两天,村里的话题都是为绕着齐家三口的。有说齐正在进了官府当天就忍不住什么都招出来了;有说齐家婶子去官府闹过,说是她做的,要给儿子顶罪却被打了五大板被抬回来的…… 有人心中暗骂活该,有人心中也不免担忧,毕竟是一个村里的。然更多的人是担忧自己,虽说齐正这事是他咎由自取,可这也是得罪了瞿明月的。按照县官那态度,说不定要怎么折腾齐家人给瞿明月出一口恶气。 一时间,村里好些人见了瞿明月都是小心翼翼。 但偏在这时,齐正被放了回来。自然,这是瞿明月去做的,算是给齐家一个恩情。并不记下齐正的案底,免得他日后再不能考科举。 毕竟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只是一时之气,瞿明月也不忍心葬送他的前程。到底现如今的法制不如后世完善,如果他进了牢里,不说能不能活着出来,日后就是出来了,也是毁了。 对此,齐家婶子望着瞿明月支吾了好久,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瞿明月却是笑着说,“那些种子的损失,我是一分不会少收的。日后我可是齐家的债主了。” 齐家婶子咬着牙,说肯定不会欠一分一毫的。倔强又逞强的样子让瞿明月不免想要摊摊手表达无奈。算了,本就不想多计较,何必多话,日后他们避着她一点,别再给她惹麻烦就成。 瞿冬炎知晓这件事后,一边感叹姐姐的心软,一边又气齐家人的不识好歹,饭桌上还忍不住好一顿抱怨。 不过他心里却是清明,这村里连着好几日都在传着姐姐的大度,瞿明月也不算做了亏本生意。 而这一日,一心想要保护好姐姐的瞿冬炎还在学堂摇头晃脑的跟着先生念书的时候,却不知道眼前这位温文儒雅的先生,已经要娶他的姐姐为继室了。 瞿明月在屋里跟夏琳研究怎么把文胸制作的更贴身舒适,顺便请夏琳再帮她做几件衣服,天气越来越热,她可不想大夏天的却还要穿着宽袍大袖的衣服。 而且这时候做衣服都是手工制作,耗时良久,她得早作准备。 本来是准备去成衣店做的,后来想想,不若哪天跟萧云期说说,又是一番进项不说。有他小侯爷的头衔在,想必做起来要方便的多。 毕竟她这款式,虽然因着是古代,没有过多的暴露,可也算是一场衣着革命。若没有过硬的后台,她穿出去说不定得被人指指点点。不若由萧云期推广出去,到时候大家都一样,还以此为荣,那她不得自在的多? 但却真讨论的兴起的时候,小山跑到屋里来,一边喊着有人来了。 瞿明月倒是好奇,这会子谁会来? 难道是徐老先生派来的人?想来她近段时间也就这方面需要操心,并且是小山所不认识的外人来找。但是按照徐老先生的意思,应该没这么快吧? 他不是说他那小徒弟,得半个月才能回来么? 走到堂屋一看,瞿明月就皱了眉了。打眼一瞅,是个约莫四十岁出头的妇人,穿的花红柳绿的,瞿明月实在是不好做评价。这都什么欣赏水平啊。 这一开口,就更是吓着瞿明月了。 “哎哟喂,这位就是瞿小姐了吧。果然是谪仙之姿啊。”这嗓子尖利的,听得瞿明月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由纳闷,这难不成是镇上哪家楼子里的妈妈来了不成?可也没这道理啊,哪家楼子里的妈妈会这么跑一户农家来?难道逼良为娼的还到了这地步不成? 可是这位大婶一开口,可不就是哎哟喂这位大爷好久不来了,楼里的某某姑娘都想您想的紧了么。 这一口子的调调,简直雷死瞿明月了。 不过好在面上还崩的住,问着,“这位,大婶,您不知道有什么事儿么?”瞿明月的话都不禁有些不自然的停顿,这位大婶凑进了看,更是让人心惊胆战。 “哎哟,呵呵呵。”这还没说什么呢,这位就已经笑的花枝乱颤了,好半晌,瞿明月都觉得她要笑过气去,她才开口接着说道,“我是花六姑,姑娘你叫我六姑就好了。我可是这范阳城里,顶呱呱的媒婆。” 原本见花六姑笑个不停,瞿明月伸手做个请的姿势,示意她坐着说。不待他回答,自己就先坐下,倒了一杯茶。 这会儿听她自我介绍说是媒婆,端到嘴边的茶,都愣住了没喝。 不过也反应的快,好歹她现在也是个大姑娘家家的,这年代人嫁的早,有人来提亲也不是没可能。不过她可不会答应,正想着怎么把人打发走。 倒是一同来的夏琳上心了,不管瞿明月嫁不嫁的,先问问是哪家公子再考虑也不是坏事啊。 便开口接话,询问是哪家公子。瞿明月只当夏琳是八卦一下,也不在意。 却不料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在听到答案的时候,猛的喷了出来。 “哟哟,这是怎么了?”虽然不是正对着花六姑的,可是还是让她沾着了一点衣角。花六姑不免心里不好过,怎的是这么个没规矩的姑娘。也是,就是长得再好看,也是个乡野丫头。 不过倒是命好,嫁入有钱人家了。 “哦,没,没什么,有些烫。六,六姑您再说一遍是谁,我有些没听清。”瞿明月有些结巴的把话说出来,实在是太过于受了惊吓。 却不想花六姑却当她是惊喜过度,连忙说,“是冉家公子,冉青笙。这可是冉家老太君特意来请我做的媒,姑娘可是好福气啊。” 瞿明月确定自己没听错,差点没有不淡定的把杯子给摔了。 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到,“冉先生没有妻室嘛?”这也不像啊,看上去他都快三十了吧,按照这年头的早婚政策,孩子都该有了吧。 “这……”花六姑并没想到瞿明月能直接问出来,这一般小姑娘家家都是问不出口的。 不过她也是久经沙场的,所以很快反应过来,说道,“这以前呢,是有的,不过都去世三年多了。冉公子也一直没有续弦,连个侧室妾侍都没有的。可谓是一等一的好男子啊。” 瞿明月听到这话还没的什么反应,夏琳却是坐不住了。 “这么说,是叫我妹妹去做个继室?”夏琳语气有些不快。说句不好听的,她觉得她这妹妹嫁个王公贵族都是嫁的,哪能委屈了去做个继室? 不想花六姑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哎,这位小娘子这话说的。继室怎么了?而且这又不是庄稼汉子的继室,人家冉家家大业大,冉公子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那是前任夫人福薄,身子弱了没享几年福就去了。可瞿小姐不一样啊,她福缘深厚,他日再生个一儿半女的,那可不是富贵荣华享用不尽么。” 听花六姑这般她应该理所当然感恩戴德的话,可真叫瞿明月哭笑不得。 这想来怕是那老夫人的主意吧?现在想想,怪不得那老夫人每回见她,都要问这问那,三句话不离姻缘之事。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花六姑还要说什么,瞿明月却是打断了她。再任她这三寸不烂之舌说下去,瞿明月都要觉得自己不跪下磕头谢主隆恩,都是要遭雷劈的。 第43章清俊小神医 好说歹说才将那个缠人的花六姑送出去。 “妹妹呀,这花六姑介绍的人家虽说不可以,但你这亲事,也确实是需要考虑考虑了啊。”关于这一点,花六姑是没有说错的。 瞿明月如今也到了嫁人的年纪,虽说夏琳并不知道她具体年岁——说来这一点也奇怪,夏琳想想,自己好想确实是从来没有问过这个的。 不由的问,“对了,妹妹,我至今还真不知道你芳龄呢。”说着又说自己这个姐姐的真是不合格。 瞿明月笑笑,她说二十四了,有人信么? 只好说道,“十五了。” 这件事说来也是她的疏忽,在西泠村买完了地,她就将户籍一事拖给了里正。谁曾想里正也是忘性大的,等到登记的时候,才想起来,忘了问了她年岁。 所以里正就给她按了一个他看着像的年岁,十四岁。如今新年一过,便是十五了。 说不得,在看过萧云期给她的那份连玉容的资料之后,她真的要叹一句,里正果然阅人无数,这双眼看的真准。 只是,她这年岁好小啊!瞿明月在心底惨嚎。不过过不了多久,她就又十分的庆幸里正把她的年岁填的小了些,也幸好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她怕麻烦,没有执意去修改。 但是夏琳听了就很是惊讶了,不单单惊讶她小小年纪就有这份气度城府,更是惊讶说道,“那,冬炎不是十六了么,他……” 他怎么还是弟弟是吧?夏琳就是没有说完,瞿明月也懂她的意思,不免默默鼻头,说道,“我遇着他的时候,哪知道他多大,就那么一个称呼,有什么关系嘛。” 面对瞿明月耍无赖的回答,夏琳只好笑笑揭过不提,还想跟她讨论一下她的婚事,却被瞿明月察觉,连忙说自己还有事忙。不多呆了。 说着就窜出门外,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夏琳只好摇摇头回了自己的屋子,继续做衣服。 晚间,瞿冬炎下了学堂回来,听得夏琳提起这事,心中便是一凛。是了,姐姐已经到了适嫁的年纪了,他要怎么办? 这一夜,瞿冬炎的话特别少,叫瞿明月好生奇怪。还以为他是觉得自己的先生来求娶自己的姐姐,心里觉得怪异。 连忙好生安慰,说是不过是冉家老太君见过她几次,是她老人家私下里做的事情,先生肯定是不知情,让瞿冬炎别胡思乱想云云。 可是瞿冬炎嘴里应着,可那一夜,却是翻来覆去直到天色将亮才迷糊睡了一会儿。却不想还做了噩梦。 梦里瞿明月身着凤冠霞帔风光大嫁,可新郎,却不是他。 惊的他一身冷汗。着实睡不着,便起身锻炼身体。 时间又划过几日,瞿明月今日终于等来了她心心念念多日的人,徐老先生的弟子。 却不想,不单单这位弟子来,徐老先生更是大驾亲临。可瞿明月本还不知道他们来的那么早,并没有出门迎接,反倒是在村子里乱窜着玩的一群孩子,给一行人带的路。 直到门口传来嘈杂,在院子里打着太极的瞿明月才反应过来。 两条大狗迅速出动,狂吠不止,待瞿明月出声喝止,这才又摇头摆脑的去了一边,跟小山玩闹。 “这狗倒是养的非同寻常。”徐老先生进来院子,摸着洁白的胡须笑道。看着这两条狗的眼神,透着十分的满意。 瞿明月笑笑,对于大帅和大将被夸,显然是与有荣焉,到让好些人不能理解。夸了狗怎么跟夸了她似得这么高兴? 瞿明月却是不管,“他们可听话了,看家护院不在话下,还能帮我看管鸡鸭呢。” 别家的狗不偷鸡撵鸭就不错了,哪有像大帅和大将这样的。有时乔婆婆把鸡鸭赶出去吃草,或者赶鸭子下水什么的,这俩大狗就分工,一狗看一边,绝对不让家里少一只鸡鸭。 “老先生,请喝茶。”将人请进屋里,给到了茶。瞿明月亲自一个个分发。 也顺道打量随着老先生来的这几位。 一个清面无须的,约莫四十岁的中年人,此刻笑盈盈的接过茶水,道了一句有劳。 另一个是面如冠玉,清润俊秀的公子,看上去也就刚及弱冠的样子,此刻一身白衣端坐一旁,对瞿明月奉的茶,温和的表示谢意。 那浅笑的模样,当真当的是巧笑倩兮,佳人无双。 好吧,这么说倒是有点像女人了。可是瞿明月在见他笑时,偏生脑海之中就是浮现出这几个词。可见这位仁兄的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 瞿明月端完了,也做到一旁去。虽说她是主家,可这次有老先生在,她也便没有坐到上位去。只寻了右手的一个位子坐。 夏琳自然是帮着上了些茶点,见他们有事相商,便自顾自回了屋里做女红。 而徐老先生和那中年人各自带来的一个童子,此刻倒是站在他们身后。不过也不说话,低眉顺眼的,等着自家爷的吩咐。 “丫头啊,来,老头子给你认认人。这个呢,是老头子的三弟子,范志毅,那个呢,是老头子最小的弟子,叫解轻语。” 瞿明月一一见过,福了礼问了好,二人又相应还礼。虽说繁文缛节了些,可却也是省不了。 这一番后,才切入正题。 “今日来呢,自然是为上次你所说的那事,我也跟我几个徒儿商量过了。这小徒弟呢,虽然跟我年日尚短,不过学的还算可以。而且年纪青些,也扛得住折腾。毕竟种植药草这事,也不轻便。这志毅呢,也要来范阳城坐馆,所以呢,有时间我也差他来看看,看顾一二。” “你看这样,你可还满意?”徐老先生说道这里又喝了一口茶,不知道这茶里放了点什么,喝了一口口齿生津,可明明这茶香闻着,不过是白毫。 品质虽不错,却也没有十分难得。但味儿怎就不同呢?不由的又细细品了两口,这才察觉,一丝丝酸,一丝丝甜。凭徐老先生多年的行医经验,也只是心中一点猜测,还不确认,不由的便问出了口。 瞿明月先是愣了一下,不知道老先生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 随即才回答到,“是一点蜂蜜和山楂水。最近天气还挺干燥,所以加点蜂蜜可润喉。而且虽说开春了,可好些蔬果都是才种下,还吃不上。这连日里吃的还多是腊肉一类,所以不免加些山楂,一来开胃二来也是有助消化。” “这么说,你也是懂药理的?”其实这也本算是寻常知识。可在这个年代,吃喝都时常缺少的情况下,可真没有人有闲心记下这些。若非对这方面特意研究,可不会做这样的东西。 而且这配比的比例也恰到好处,显然不是胡乱来的。 “只是看了些书罢了。”对于这个问题,瞿明月的回答可不是谦虚。她虽说也知道一些方子,可多数是调理的方子,可还没到能够坐馆看诊的地步。毕竟后世的时候,已经很少人看中医,她虽跟外公学了不少,可是却很少有把脉的机会。 由此,对于看诊,还是她的薄弱项。 徐老先生点点头,不再过多询问。只是再谈起了种植药材的事情,毕竟这才是他们来此的正事。一晃眼,就到了正午了。 夏琳本还准备来问问,给准备些什么饭菜的好,毕竟看这些人都来历不俗的。 却不想她刚到堂屋,就见瞿明月起身,向徐老先生等人告罪,说是她去准备午膳,让几人自便云云。 夏琳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瞿明月的手艺她还是信的过的。不过她虽然知道这么把客人丢在这里不好,可她却也不知道该跟这些人说些什么,所以也只好跟着去厨房,给瞿明月打打下手。 而瞿明月,虽然明白这一点,可是她家又没有仆人,总不至于让夏琳和乔婆婆来操劳吧?说到底其实他们两个也可以算是客人呢。 平日里也就算了,大家住一块像一家人似得,也不计较。可是这来了这么多客人,她总不能搞的她们像是丫鬟婆子似得吧。 好在瞿明月手脚也快,又有夏琳和乔婆婆两个人帮忙,不大一会儿工夫,就已经收拾出了一桌子菜。 三荤三素带一汤。 夏琳本还想说这样单数的菜,不合礼仪。却不想瞿明月手中不停,又准备了一道甜汤,山楂桂枝红糖水。山楂消食化滞、活血化痰,桂枝发汗解表、散寒止痛、通阳化气。吃完了饭菜来一碗,是很不错的选择。 将东西配比好,放到瓦罐里,炖在火炉上,瞿明月便招呼众人一起去吃饭。 乔婆婆和夏琳本还不肯,却被瞿明月一再要求。最后耍无赖,她做的菜量大,但却没有一式两份,所以大家一起吃,不然就是浪费。 夏琳两人见她这般,也实在不好再说什么。一起在桌上,当是作陪便是了。 “小丫头这手艺倒是没话说。”徐老先生可是吃过不少好东西的,可是却没有尝过这么细腻的口味。 其实倒不是没有吃过精致的菜色,只是总觉得吃这些菜,会尝出一种别的地方没有细致,好似每一样东西的加入都经过配比似得。 而且有些菜还加入以前他们从来不会去想要加的配菜在里面。但味道却就是那么的恰到好处似得。 第44章与众不同秦公子 种植的事情谈下来之后,解轻语便没有跟徐老先生他们一起回去,而是去找了里正,希望找一户村民家住下来。自然,是会付银子的。 而瞿明月也拜托里正,找一些手脚利索点的人来帮她种植药草。也刚好春种刚过,不少人都空闲了下来。 最后选定了瞿家隔壁的周家,一来是近,二来自然也是相熟。周家人还是不错的。也正好空了一间房,收拾收拾也还算不错。 对于瞿明月给的银子,周家是抵死不收的。又不在他家吃饭,只是住着。她家房子本就空着,又计较什么呢?而且,说实话,周家婶子也是有心思的。 她直说,家里田地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她和她家汉子都心细,肯定是要去争一争给瞿明月种植药草的名额的。瞿明月哪里会不答应,这一家人做事可是个利索又心细的。 但解轻语却是掏出银两,“我住在这里,本就不该劳姑娘给掏银子的。大娘你要是不收下,他日你来种植草药,我可就不敢实话实说了。” 解轻语面上带笑,话语轻柔,一副玩笑口气,倒是让周家婶子笑个不停,最后只得接下银子。 “行行,也不该让解大夫您难做。到时候您可得多劳心了,我家的要是做的不对,您尽管说,这草药的事情可得用着心,断不敢马虎,那可是要出人命的事情。” 其实种植这方面,最多也就是种不活,还不至于像周家婶子说的这么严重。不过,谁也知道这是场面话,笑着应下来就是。 瞿家本来房间也多,可解轻语是个大男人,也不是当初那大雪的天气,可不好让他也住进来。而且,还有乔婆婆和夏琳两家人住了其他屋子,只剩下了大帅和大将那间,总不能让人跟狗住一块吧? 还是找村民家借住比较方便。 关于药材,有了解轻语把关,瞿明月不但省心很多,还能跟着学习不少。 这日瞿明月正在细细做着笔记,这些都是近日来在解轻语那边学的东西。趁着他正在山地田那边教受雇的村民种植,瞿明月整理出来,好再跟解轻语讨论讨论。 却不想,又是有人前来拜访。 听小山来喊,瞿明月便放下手中东西,去了前厅。这一次终于是熟人,说来上次瞿明月可算是被那花六姑的三寸不烂之舌给吓的不轻。 就差在门口贴一个媒婆不得入内的牌子了。 而且,瞿冬炎那几天的脸色也不好。瞿明月再三追问之下,才知道是人家冉青笙知道这件事后,本来想来拜访,却被瞿冬炎挡了回去。 原本是老太太误解了,若是先生真去了,可不就有更多闲话给人说了。瞿冬炎这么学给瞿明月听说,他说这是他告诉先生的原话。可事实上,谁知道呢? 来人便是那个让县官吓破胆的小侯爷,萧云期。 只不过还有另一外一人,白衣青衫,温文尔雅,见瞿明月出现,先是起身作了一揖。 说道,“想必这位就是瞿明月姑娘,在下秦墨,见过姑娘。”虽说看上去也是温文尔雅的男子,可是给瞿明月的感觉就是不同与其他。 冉青笙那般的温文尔雅,是由内而外的书卷气息。而解轻语的,那便是行医之人的博爱之心,医者父母心的仁爱之心。 至于他,瞿明月却没来由的觉得他隐藏在温润一下的一股子杀伐气息。 不过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福了一礼,连道公子客气。 “好吧,你看你这么着急,连让我为你引荐一番的机会都不给我。感觉我都不知道怎么跟明月搭话了。”萧云期在一旁捏捏鼻子,口吻戏谑而略带委屈。好似对两人这般忽视他,感觉十分的伤心一般。 瞿明月倒是被逗笑了。熟了以后才知道,这位小侯爷哪有人前看着那么高高在上,英伟不凡。 不过人家到底也就二十岁上下的人,在熟悉的人面前难免孩子气也算说的过去。 倒是这个秦墨,看上去与萧云期年纪不上上下却格外的沉稳。听了萧云期的话,只是笑骂一声,但却并不接着这个玩笑。萧云期也识趣的转换话题。 “明月啊,这位呢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兄弟,此番见你所出的那些首饰,可谓是欣赏的不得了。加上家中又正好有亲人做寿,如此,想来请你帮帮忙,有什么好的东西可以用作寿礼。”萧云期说的一派淡然。 可是瞿明月心里却是已经有了计较。萧云期的这番话信息量颇大,虽然没有明确说出秦墨的身份,可也表明了他非富即贵。 只是为何非要来她这边寻求什么寿礼呢?按照他们的身份,这天下什么东西得不到? 或者说就算要找她设计,让萧云期来一趟,甚至只是派一个小厮来一趟也就好了。有必要他们千里迢迢的从帝京过来么? 要知道这时代的交通,就算此处离帝京算不得十万八千里,可坐个马车赶过来没有小半个月的,也不可能到的。 瞿明月心中思索,面上不惊,只道恭敬不如从命。 毕竟前不久萧云期还刚刚帮了她,而且,她不也正好想着要跟他谈关于衣服的事情么。 “不知秦公子家中何人做寿,年岁几何?平日里偏好用些什么样的饰物?”既然是求设计首饰,瞿明月自然也要问清一些喜好的。 “是家中继母。我亲母早丧,这位继母与我也是多番照顾,所以此次过寿,又见瞿姑娘那般精巧首饰,所以想来求姑娘给新设计一款独一无二的,也好让她高兴高兴。” 秦墨语调平和,感情真挚,一副大孝子的模样。 瞿明月点点头,有些大致的要求便也好做了。这样富贵的人家,自然要做一些奢华的东西,也必然是独一份才能凸显地位。 说道这里,萧云期便接话到,“先前与你定契约的时候不说过每一个设计图都是一式三份么,但是这一次想要一个独一份的,我也刚好有时间,就带着秦兄来此。也算是介绍你们二人认识,要知道,听说我认识明月之后,秦兄可是羡慕的很呢。” 对于萧云期捧她的话,瞿明月心底还是清明的。不过还是笑骂着说道,“萧大哥你说什么呢,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脸上还微微有些红云,一副小女儿羞涩姿态。 随即又连忙岔开话题,好似怕萧云期再打趣她一样,“既然是这样的话,我自然也答应的。秦公子至孝,我自然也愿尽一丝绵薄之力。” 秦墨连忙道谢。 而萧云期在一旁,自然接话,而且话里话外都是向着瞿明月这一边似得,说道,“明月你可别替他省钱,他可比哥哥我有钱的多了,该开口的尽管开口。” 以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直接掀了自家兄弟的老底。不过其实萧云期心中还是在吐血啊,这钱到最后也是他出,他的血汗钱啊。 还得花的心甘情愿,他简直是忠心小弟之最! 二人照旧是在瞿家用了一顿午饭,而下厨的,自然是瞿明月。饭桌上,乔婆婆和夏琳依旧作陪,只是这一次却是拘谨了些。 毕竟当初只是一些大夫,两人还能说上一些话。可这两位公子,看上去非富即贵,家教甚严,食不言寝不语的教条深刻在心。 一顿饭全程十分的安静,就连以往调皮的小山,都坐在桌子上一口一口的扒饭。 等饭后,瞿明月趁着萧云期还未提出离开的话,便拿过一直放在夏琳那里的新款衣式的图样。 “萧大哥,不知你旗下可否有成衣铺子?”看着瞿明月拿出一卷图纸,又问关于成衣铺子的事情,萧云期眼中就是亮光一闪。看样子,又是有新鲜东西了。 连忙点头,甚至直接伸手向瞿明月索要手里的图纸。 瞿明月好笑的摇摇头,却是将图纸递过去,并不打扰他看图。可跟秦墨,瞿明月与他相视一笑后,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话题,只得枯坐在椅子上。 好在只是几张图纸,萧云期也并不会花多少时间,很快看完,大赞,“妙,妙。” 瞿明月本就在素描上颇有功底,这会儿画出的衣服,不但是衣服立体,就连人物也是勾勒出一些轮廓,整个图案看上去,倒真的像是有人穿着这样的衣服出现过,瞿明月才会画出来的一样。 要知道他们所见的画师,哪一个不是要看着人样,才可以画出来。而且人站在那或坐在那,长时间都不能动,简直累死了。 可这几张图,显然是瞿明月凭空想象的。却是画的这么细致。前后左右的观看方向都有不说,甚至还附上衣服图解,以及文字说明。 萧云期一连几个妙字加身,让秦墨也是大为好奇。 直接伸手拿过萧云期手中的图纸,而萧云期也表现出一副自然的模样。不由看的瞿明月轻轻蹙眉,就算是青梅竹马,这些东西也不会看的这么自然吧?好像看过千百遍似得。 难道现在的人,就没有商业机密这一意识? 可是当初与萧云期做契约的时候,瞿明月明明觉得他的机密意识很强啊。 那么,难道是秦墨这个人,有问题? 瞿明月心中异样一划而过,待两人抬头时,只看瞿明月低头喝茶,一副等待他们点评的样子,略微还带点求表扬的期待似得。 让萧云期心中不免一顿,暗道,小明月还是这么可爱啊。唔,不知道这会儿不夸奖她,她会不会委屈的哭起来呢? 第45章美男环伺出游 自然,就算萧云期心里算计想要看瞿明月委屈的样子,可秦墨却没有。 他很直白的表示,这个设计实在是新颖,他很满意,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就以此来作为这次的寿礼。 这倒是让瞿明月一愣。她原本脑子里还有些想着,寿礼要用什么样式来。贵妇的话,或许翡翠比较合适,甚至瞿明月都考虑过祖母绿宝石。毕竟以他们的权势,肯定不会弄不到的吧? 但是却没想到秦墨竟然看上了这个。说实话,这是她为自己设计的,夏琳那边都是做了快一半了。 十分不符合秦墨关于独一无二的要求。而且虽说她因为心里年纪的关系,设计的并没有很萝莉,可问题是,那也不会是一个妇人会穿的款式吧? 难不成,其实他后娘的年纪,很小?哦,是了,他还真没有明确的说他后娘的年纪。 但瞿明月还是说道,“这个,恐怕有些为难。公子要是喜欢这类似的款式,不如明月再设计一个。这一个,明月已经做出一半来了,是给自己准备的。所以对于公子要求的独一无二,显然是相悖。” 要她放弃?那做了一半的东西也是很耗时间耗精力的好吗?而且,说实话,她给自己做的东西,实在不喜欢让给别人。 这图之所以给萧云期看,只是在给他看一个理念。表明她准备做这样的衣服款式设计,看他有没有兴趣合作,可不是说她就要卖掉这一副图。 秦墨听罢,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如此,在下也不好强求。” 瞿明月点点头,想着这秦墨还算好说话。也没有以权势压人,心性上倒也说得过去,不骄纵。 可却听他接下来说道,“那不知可否再请姑娘设计一款衣式,专门作为寿礼。另外,配套的首饰不变。自然,价目也还是随姑娘您开。” 瞿明月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这对她还不算难,便也就接下来。 再坐了一会儿,闲聊几句,两人终于准备告辞。 对于衣服的事情,萧云期自然很是感兴趣,谈好过几日他再过来,希望能看到瞿明月的其他一些样式。也顺便帮秦墨来娶首饰图样。 送出两人去,瞿明月才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个秦墨,是不会再来了吧? 却不想,两人刚上了马车,就开始谈论她。 “这个瞿明月,确实不像一般及笄的小姑娘。”秦墨缓缓,吐出这么一个评价,到底包含着什么意味,怕是只有他自己才能全部明白。就连听这话的萧云期,也只是一知半解。 所以他只按照他所理解的接下去说道,“主子这次一行,并不失望吧?”看上去还略有些得意的样子。 可是听他称呼,却是让人一惊。身为小侯爷的萧云期,却还称另一个人为主子。这何人能当的起他的主子? 秦墨撇了一眼萧云期,显然有些不明白他在兴奋个什么劲。就算那小姑娘却是了不得又如何?也不是他家的,怎么就这么一副自豪的样子? 被秦墨轻轻一瞥,萧云期却是没有了那么张扬,连忙低眉顺眼的坐好。 “确实不失望,而且很有收获。她所说的那些制度,对于经商之人来说,完全是一次改革。”其实这才是秦墨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 上一年的年底,萧云期这边与瞿明月开始合作,却不想那短短一两个月的收入,都快赶上以前三五个月的。 所以对于萧云期口中的这个小姑娘,他是十分感兴趣。不过,其实心中也在想,是不是另有其人再指教她。 却不想此番一见,瞿明月的谈吐和见解,却表达出她一切都是货真价实。 那到底是谁,才能培养出这样的一个女子?而且这样的人物,却不曾在朝堂,甚至江湖,崭露头角。 反倒是被萧云期发现。这其中,他不免细细琢磨了一番。 他说,“云期,好好看着她,别让人伤着她。”自然,也别让某些人接触到她。这既是保护,却也是监视。 关于瞿明月的来历,他还是要好好查查的。关于瞿明月填写的那一份户籍,他自然也早就查过真假。至于跟县官说的那一番话,萧云期也是已经知晓。 可是她只说在山中,却是不曾说过哪座山,那附近山脉连绵,可真不好找。 但也就是这身份成谜,让秦墨更加感兴趣了。 瞿明月疲累的躺倒床上休息,原本整理的差不多的笔记,也不见她再动弹。 并不是说她今日身体有多疲累,只是心里疲倦。准确的说来,是一见到秦墨的时候,她就情不自禁的绷紧了神经,总觉得那个人很危险。 可是他的一举一动却又是那么温文儒雅,透着一股和善气息。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瞿明月就是想不出来,她的防备,简直就是一种本能。甚至她每一句都要思虑再三才会出口。所以心不是一般的累。 躺在床上缓一会儿,瞿明月还是决定去地里看看。 顺便给那些人带点点心好了,今天乔婆婆蒸了好些馒头。再带点水和小咸菜萝卜的。 说干就干,瞿明月乐颠颠的准备好东西就往地里去。这一次一共请了八个人,加上解轻语和他的小童,一共十个人。十个人吃的馒头倒还好说,可是水和小菜就难拿了。 所以瞿明月又把她家的笨驴子牵出来溜场,照样脑袋前面吊一根萝卜。 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真正表里如一的解轻语来安慰安慰自己,就他那一身清淡的药草气息,都能让她安神静心了。 只是原本她设想的那么好,可是天不遂人愿,她是哭也没地方哭。 过了几日,她初步画出了衣服和首饰之后,便到银楼来找掌柜。以前与萧云期的见面都是在这里,故而她这次也没做他想。 却不知这次有秦墨在的缘故,所以萧云期并没有住在这里。而是与秦墨一起,租下了一处民宅,一来是容易隐藏身份,二来自然是方便保护秦墨。 但萧云期早就有所交代,只要瞿明月找来,那必然是马上通知他。 瞿明月原先以为,秦墨既然要萧云期代为接收图纸,那势必是很忙,应该会先行回帝京。却不想,萧云期之所以那么一说,只是因为秦墨是他的主子。 他为主子做这些事情,都是应该的。 而听到来报的人说,瞿明月已经画好了图纸。秦墨想想,便放下手中的书信,准备与萧云期一起去看看。 听到萧云期终于来了,瞿明月还有心开个玩笑,打趣萧云期让她等这么久云云。 却不想刚摆好脸色,一回身迎头就是秦墨那温润到侵略的面容,让瞿明月呼吸一窒。还好反应不慢,一口气提上来,便已经换了温和的笑脸,连忙福身行了一礼。 毕竟是他定的东西,他来看,也实数正常。所以瞿明月并没在说起来,只将桌子上的纸卷铺开。 秦墨与她回礼之后,本还想寒暄几句,却不想她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的就给他看图,这样子是不想见他,想要快点走人么? 只是这个想法只是在心间一闪而没,因为图卷之中的东西确实是很引人入胜的。 秦墨出生富贵,又怎么会没见过世面,可他确实是被画中人所迷。 是的,是画中人。这一次瞿明月不单单是画出首饰衣服的样式,为了更显逼真,她还给画中的模特画上五官。本就是素描,所以精致,画上人如同栩栩如生站在他们眼前似得。 纵然萧云期和秦墨都不是好色之徒,可也不得不说,这一位画中美人无论是面容还是穿戴,都那么的夺人眼球。 而且,秦墨甚至都有些不想将这东西送给他后娘了。那个女人怎的配用上这谪仙才配用的物事? 不过面上还是压的住自己的惊讶,放下手中画卷,转过头来对一旁喝茶的瞿明月连连称赞。 “姑娘妙手,妙手啊。”秦墨本想说丹青妙手,可这画中不见一丝笔墨。说来也好奇,自上次看瞿明月的图纸,他就好奇这是用什么画的。 本是想问一问萧云期的,却不想回来事多繁杂,竟就忘了。 不过他还是决定等会儿去问萧云期,这么当面问瞿明月,实在是太丢面儿。哪怕是萧云期也不知道,再由他去问瞿明月,那也比自己跌份儿好啊。 “此图,在下十分满意。”秦墨笑着,轻呷一口茶。 瞿明月见主家满意,便想说这图纸就交由萧云期去了,她准备回去。却不想还没开口,就被秦墨抢白。 只听他道,“这将近午时,听闻范阳城有一处飞花谷,此刻正是满谷的桃花飞扬,不知瞿姑娘可否赏脸陪在下一同前去,好一边观景,一边用膳?” 瞿明月还没答应,就见萧云期已经兴奋起来,叫到,“好呀,我来范阳城听多次了,却还真没遇着飞花谷花开漫天的样子。明月,不若一起去吧?我去安排。” 说是询问,可已经是给瞿明月做了决定。话音刚落,萧云期已经往门外喊了一声,让人准备马车和午膳,一同前往飞花谷。 瞿明月哪里还有机会说个不字? 不过也好吧,午膳解决了,还有美景看。说实话,这飞花谷,瞿明月也无意听闻过几次,原本还打算到了花开漫天的时间,让瞿冬炎跟她一起来呢。 那,这一次她先来,就当探路? 第46章姐姐摸摸没关系 几人从银楼的后院出来,掌柜的先是领路,后又站在银楼门口跟几人招呼。无非就是欢迎下次光临之类的。 对此,瞿明月心底只是一阵腹诽,来自己的店竟然还这个样子。 小厮已经准备好了马车等在那里。外表看上去并无招摇,可一旦进入里面,却处处见真章。可谓无一处不是用尽心思,极近舒适之能。 坐在马车上略有摇晃,却感觉不到颠簸。瞿明月不禁有些昏昏沉沉,连忙离开车帘向外看。 也是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瞿明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而有秦墨在,他不开口,萧云期实在不好跟瞿明月说些闲杂事情逗乐。 “停,停车。”瞿明月突然看到官道上那一抹身影,连忙喊道。车夫还没停下车,她已经出的车来,就要往下跳。看的随后躬身出来的萧云期吓了一跳,刚想拉她,虽说车子已经停下了,可到底没有停稳。 你好歹是等到挺稳了,再下去啊。有什么事情能这么着急?秦墨也是起身,看着瞿明月一纵的身影想要拉一把,却刚好手指勾了一下她衣袖。 可她跳的快,秦墨也幸好只是一只手指头勾到了。不然整个衣袖拉住,说不得还得拉的瞿明月一个踉跄。 两人忧心之中,瞿明月却是安然无恙的落了地。 甚至还飞快的追着一个刚刚与马车擦肩而过的身影跑去。 “小炎。”瞿明月脚步要比瞿冬炎快不少,而且两人也没错开多长的距离,瞿明月一喊,瞿冬炎便回过头来。 “姐姐,你怎么到这儿了?”瞿冬炎连忙扶住瞿明月,这虽然是官道,道路平坦不拥挤,可是姐姐跑这么快,难免出事就不好了。 “我还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今日不是休沐的日子吧?”早间两人是一起出的门,瞿冬炎是要去学堂的,怎么现在却不在那呢。 “哦,先生有些不舒服,就早些下了课。还去找了解大夫看了呢。”瞿冬炎回答。 这解轻语到了西泠村之后,可谓是受尽一干人的欢迎。不说他是徐老先生的弟子,就是他那和风细雨的性子,也都让多少人心里温暖。 而且他一来,就连村里原本的老大夫都乐呵呵的带着弟子跟他讨教,大家谁还说说一句闲话?都是欢喜还来不及。更何况若只是请解轻语把个脉,基本是一分银钱不花。 “我见你还没回来,就想来城里找你了。”瞿冬炎拉着瞿明月的手,见马车里又下来两个男人。还是两个长得不错的男人,心里不免有些吃味。虽然萧云期他认识,可也正因为认识,他可记着当初他抱过姐姐。 又有些着急。姐姐身边聚集的男人越来越多了,真讨厌。自己又要什么时候才能跟姐姐坦白呢? 现在就坦白的话,如果姐姐不接受,说不定以后再没有机会了。所以他必须一击即中。但是这些对手一个个都好强,自己要怎么办? 瞿冬炎不免再次懊恼自己如今的弱势。 虽然他一直坚持锻炼身体,现在快比瞿明月高出一个头了。可问题是,他只是个孤儿,没有萧云期的家世背景,甚至连冉先生都比不上。 姐姐连冉先生都拒绝了,又怎么会看上一穷二白的他? “怎么了?”瞿明月见瞿冬炎突然低落的样子,不免有些疑惑。 “啊,没什么。今天没什么事做了,我想晚上再温书,姐姐你现在要回家嘛?还是我们一起去城里逛逛?”瞿冬炎本是以为秦墨等人就是送瞿明月回家的。 但是现在他来了,一定要让秦墨等人离开。不要姐姐和他们接触了。 却不想瞿明月摇了摇头,“我刚跟萧大哥和秦公子说好,我们一起去飞花谷。”随后而来的秦墨听着这两个明显相差甚大的称呼,心里不禁的生出几分怪异。自己这是,被排除在外了? “我本来还想等你哪天休沐了,我们一起去。今天刚好遇到了,一起去吧。”瞿明月拉着瞿冬炎很是高兴,没想到这样也遇上了。 说实话,刚刚要不是她突然掀车帘,说不定跟瞿冬炎就要错过了呢。所以说她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所以也没有询问秦墨等人是不是可以让瞿冬炎加入。反正这是她弟弟,要是秦墨两人反对,那她也就不去了。亲疏远近的,她可是分得很清楚的。 四人复又上车。这次有瞿冬炎陪着,那可就是一点也不闷了。 秦墨不跟她说话?没关系。萧云期闷不吭声?谁在乎啊。她有小冬炎解闷啊。就算只是跟瞿冬炎两个人对对诗句,考考他最近的功课,瞿明月都觉得格外有趣。 但是另外两个插不进这个小氛围的人,心里就不那么舒服了。 萧云期还算好一点,他到底跟瞿冬炎也算熟悉,所以偶尔还能说一声,冬炎进步不小之类的。 可秦墨呢? 在萧云期给瞿冬炎介绍了秦墨之后,只换来一个招呼。之后瞿冬炎就再跟他说过话。 这倒也没什么,在秦墨看来,你不搭理他,他还不会纡尊降贵搭理你。可问题是瞿冬炎就这么叽叽喳喳的一直缠着瞿明月说话,害他有好些问题想问,还找不到机会。 最可恶的就是萧云期,竟然也无视了他。难道忘了他才是主子嘛? 其实萧云期是躺着也中枪。他以为秦墨沉默,是在考虑其他的事情,也知道他思考的时候不喜欢人打断,而且他跟陌生人说话的情况也更少。 而且此刻还有瞿冬炎这么一个小孩在,萧云期觉得秦墨不想说话,以免被瞿冬炎这个孩子泄露出去什么,是很正常的做法。 所以咯,秦墨大少爷,自然也就只有沉默到底。 相传范阳城的飞花谷,三面高丘,一面豁口,凹谷内尽是桃花。花开季节一旦风起,落英缤纷,漫天飞扬,可谓是绝美之镜。甚至引无数文人雅士来此,只为一观究竟,且提上一笔诗词留待后人观看。 由此,谷内的桃花树上,几乎挂了无数的布条。皆是文人骚客所留。 不过对此瞿明月到没有前人的欣赏心思,她此来,主要还是看花飞漫天的风景。 这谷内面积也是不小,可是高丘,或者应该叫小山了,并不矮不说,而且还成半球形,越往上越显遮天合围之势。 从谷底往上看,颇有些坐进观天的架势。 但从入谷的那一刻,瞿明月就全然在意不到其他。她全副身心都被这满眼的桃红所吸引,这飞花谷果然名不虚传。 “好美啊。”瞿明月不是诗词家,还不正经的古人,所以学不来那些吟诗作词的含蓄赞美。美就是美,她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置身树丛之间,很快肩头发顶皆是落英,整个人都沾染了香气一般。 三个或大或小的男人,看着那如花的笑颜,都觉得有些看痴了。就算撇开瞿明月那妍丽的面容不谈,她那直白纯真的从心底发出的笑意,都让人心中一颤。 特别是秦墨,他生在那污秽不堪的地方,每个人都带着一副甚至更多的面具,哪曾见过这么真实的笑容? “姐姐。”瞿冬炎先是看愣住了,可是却很快被身边同样愣住的人惊醒——别问为什么那两人的心思不在瞿冬炎身上,也能惊醒他。因为这两个人明显是觊觎他的宝贝了。 所以瞿冬炎大喊一声,往瞿明月追过去。看上去是嬉闹,可是却是要占领瞿明月的全部心神。 他想过很多遍,也算是想通了。不管什么人,总归是要嫁人的瞿明月,所以只要她喜欢,就算没有万贯家财也是可以的。所以那些人,他都不畏惧。 他只要姐姐一直喜欢他,只喜欢他一个人就好了。 当然,要让姐姐过好日子的那份心,也是没有变的。但那将不是让瞿明月选择他的必要理由。 两人嬉闹间,更是惹的一身桃花,甚至好些都挤出了汁水,沾染了衣服,也沾沾染了手掌,染了脸颊…… “姐姐,你脸好红哦,都是桃花汁呢。”瞿冬炎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衣袖,轻轻擦拭。 瞿明月自然是不会躲开,乖乖站好任由他擦。 但却不免抬手戳戳他的胸膛,“啧啧,小炎,最近你是不是吃很多啊,长这么快?”不但个头高了,就连身上的肉都越来越硬邦邦的。 唔,不知道弹性怎么样。要是她想摸摸看,小炎不知道会不会答应呢?会的吧,而且小炎是他弟弟,她摸摸也没什么关系吧? 瞿明月对于薄厚均匀的肌肉,不免有些想入非非。 而瞿冬炎呢,那可是记得瞿明月说过将来要许一个英武不凡宽肩窄臀的人,他可不得好好锻炼自己么。 “明月,过来用膳了。”萧云期在一旁喊着。 那边小厮已经铺下垫子,摆好了酒菜。 秦墨面无表情的已经坐下,萧云期虽然坐下,可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这边。他感觉自己心里怪怪的,看瞿明月和瞿冬炎笑闹,他直告诉自己,那姐弟俩还是孩子,疯闹而已。 可是一想却是不对的,为什么他要想这个?瞿明月嬉闹就闹呗,反正无伤大雅不是么? 而且难得她高兴。 可是想想却是不对,好想,是瞿冬炎来了之后,瞿明月才这么高兴的吧?萧云期为自己的古怪想法烦恼不已,人家弟弟来了高兴高兴怎么了? 他这是妒忌人家姐弟相处和善?唔,可能有点。想想他家那个姐姐,还真是有点不敢恭维呢。 第47章谁挨刺杀 几个人一起吃喝,气氛还算好。 可没一会儿,秦墨突然放下手中东西,敏锐的站起身来,做出警觉姿态。目光锐利的四处觑寻。萧云期也是同时四顾,整个人像是绷紧的弦。 就连之前还在给众人布菜的小厮和坐在车辕上的车夫,竟然从车辕下,一左一右地摸出一柄长剑。 “怎,怎么了?”瞿明月纵然有些不俗的内力,可对于这种情况还是没有遇过。所以反应慢了半拍,有些呆愣愣的。不过身子倒是先于脑子一步,将瞿冬炎给拉倒身后护着。 秦墨看了疑惑的瞿明月一眼,然后猛的在腰间一摸,顿时手中银光一闪,一柄软剑已握在手。 萧云期见秦墨不准备回答,也不准备多说,只让瞿明月站到他们中间去,好方便保护。 其实瞿明月只是没有亲身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所以有些惘然而已。但不代表她笨到这样了还看不懂情况。这明显是这两位身份尊贵,就是出个游,还要遭人刺杀。 瞿明月也不多问,拉着瞿冬炎站到几人中间去。她固然会些拳脚也有内力,可毕竟练功日子短,不像是萧云期等人从小练习。 所以瞿明月还是不敢托大,只求自己不给他们拖累就是了。 而且,对方的目标不是萧云期就是秦墨,总不至于是她的。显然秦墨等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一次,瞿明月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开始就觉得秦墨的温润如玉是表面现象,此刻见他拿剑,那真是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瞿明月深以为,秦墨手底下的鬼魂都已不知几何。 对方显然也是明白踪迹暴露,心里其实也很无奈。原本以为这次任务很简单的,却不想对方竟然还有保镖。而且看上去,身手还不错。 原本是想观察一下,或者准备等到她落单的时候再行动的。 却不想竟然会被人察觉。 他们哪里知道,虽说他们是一流高手,可对于秦墨这种终年身处阴谋之中,随时都可能被刺杀的人来说,若没有这点本事,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众人只得跳出来。 一共七个人,皆是黑衣蒙面。看的瞿明月啧啧称奇,还真是电视上的标准刺客装扮。只是这大白天的,这样不是更显眼么? 本来离瞿明月等人不远的地方,也三三两两有些人在赏花,此刻一见这样的场面,连忙叫嚣着逃跑。 一个黑衣人手腕一抬,似乎要将那些人杀人灭口,却是被另一个制止。 那些人离的远不说,又分的散,就算担心他们回去报官,现在也是杀不完的。 而且他们对面的人数虽然不多,可是领头的黑衣人心里就是紧张。能给他这样感觉的,都是个中高手。他隐隐觉得,这一次的任务,不会那么善了了。 两方人就这么静立着,互相打量。也在积蓄着,想要一击即中。 而瞿冬炎,担忧的捏着瞿明月的手。竟然会遇上这样的事情,早知道就不来这里了,心中不免怨怼起秦墨等人。竟然将姐姐带入危险之中。 一阵风起,这飞花谷果然是名不虚传,顿时是‘花谢花飞花满天’的绝美景色。只是显然谁也没心思再欣赏。 而正直此刻,秦墨和萧云期同时异动。两人以迅雷之势,扑向了最近的两个黑衣人。小厮则留下来戒备,车夫也想着那群黑衣人扑过去。 十个人顿时交战在一起。 看起来秦墨的功夫要比萧云期高一些,他一个人就拖住了三个黑衣人不说,辗转腾挪之间还尽显风流姿态。颇有一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韵味。 那三个黑衣人围堵他一个,却被他耍的团团转,自己被伤了好几道伤口,可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摸到。 而萧云期那边,对战两个人,虽然也是不落下风,可尽是以攻为守,对方每一招攻来,他都以攻势化解不说,更让对方招架不住。 至于那位个头不高的车夫,看上去憨厚老实,这动起手来却是最可怕的。 他虽说也是使剑的,可他那剑跟别人却是不一样。剑体黝黑也就算了,还是平常剑的一倍宽,而且看上去好想也要厚很多。 瞿明月在远处看着,甚至怀疑,这把剑根本没有开锋。 或者说,车夫使来,如果真开了锋恐怕早就卷了刃了。看他那大开大合的架势,瞿明月不由想到一句神雕里的台词——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难道这位也是同杨过一样的存在? 他一个人对付两个黑衣人也是不显吃力,对方被他几下重击,甚至震荡的内伤,吐出血来。 原本瞿明月以为有这几位在,她和瞿冬炎可以高枕无忧了。可却让她惊悚的是,牵制萧云期的那两个黑衣人,突然一个拼着性命的独自拦下萧云期的攻击。 另一个对着瞿明月等人扑杀过来。甚至还带近前,就从手里射出一连串的飞镖。 瞿明月猛的拉着瞿冬炎往后退去,想要躲到马车之后去。并非不是信任秦墨的小厮,只是他们躲开了,那小厮不就有机会解决这个黑衣人了么? 却不想秦墨那一边也是脱身出来一个伤痕累累的黑衣人,但即便他吐了好几口血,却还是执着的往瞿明月这番追来。手中也是暗器不停,咻咻声连连响起,让瞿明月的心跳一下紧过一下。 好不容易剁到马车后面的两个人,却不想另一个也来了飞镖。 瞿明月一时不查,人已经暴露。可见这群默契的黑衣人,配合的恰到好处。前一人的目的,完全就是逼瞿明月脱离小厮的保护圈,他趁机牵制,另一个人慢一步撇开秦墨的纠缠,时间却刚好凑在瞿明月中门大开的时候。 瞿冬炎一时眼睛都瞪圆了。显然是想要去拉瞿明月,哪怕用他自己的身体去挡也好。 可刚碰到瞿明月,已经知晓他想法的瞿明月,却是反手又将他推的远远的。 那几枚飞镖,有些还是打在了车上,却足足有三枚伤到了瞿明月。 一处刚好划过胳膊,只是擦伤,另一枚扎到后腰,虽扎入的不深,可也疼的厉害。最后一枚扎在右后肩肩头,深深买入半个镖身。 “姐姐。”瞿冬炎嘶吼一声,连忙上前一把抱住瞿明月摇晃的身体,入手是血污一片。 本还想帮瞿明月取下镖,给她包扎一下的瞿冬炎在看到手上的血迹时,顿时吓的全身止不住颤抖。原本瞿明月受伤的这几处位置都不会致命,可问题是流出来的血,却是黢黑黢黑。 这就是瞿冬炎再傻,也懂的意思。镖上淬有剧毒。 另外几人也很快反应过来。 小厮在后一个黑衣人撒射飞镖的时候,正一剑摸前一个黑衣人的脖子,等尘埃落定,瞿明月这边也已经中招。不过到还来得及将这个黑衣人一并送去阎罗殿。 萧云期眼见这情况,顿时眼色发红,手中攻势更强,那一个黑衣人哪里是他对手,竟被他猛烈的直接割断了脖子,整个头颅倒飞出去,撞在远处的桃花树下,溅落一地血液,染透了那一方土地。 而秦墨也是决眦欲裂,但好歹还没失去理智,没有将黑衣人全数杀尽,留下了一个活口。自然,也只留下这一个。车夫那边的,早就内脏移位,留下也活不久,不如做个好人,让他们死的痛快点。 被点住穴道的那个人本还想咬牙自尽,他们这些人,在牙齿里都是藏有一个毒囊的,只等任务失败便自杀。 却不想,秦墨对此此中一道知之甚详,刚点了他的穴道,就让他的下颚脱臼。 让后将人扔给小厮和车夫看管,自己连忙来看瞿明月的情况。 但心里又有些疑惑,他本以为是自己行踪暴露,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可是现在看样子,却明显冲着瞿明月。 “感觉怎么样?”担忧的看着瞿明月,秦墨本想将她抱过来,放到马车上好尽快回城里去救治。却不想瞿冬炎红着眼,像一头哀伤的野兽,瞪着秦墨,不让他碰瞿明月一丝一毫。 “你这么耽搁下去,她要怎么得到治疗。”秦墨蹙着眉,对瞿冬炎的不识时务很是生气。 “都是你害姐姐受伤的。”如果不跟他们来这里,姐姐又怎么会被人伤到?这个时候瞿冬炎心里都是瞿明月的伤,自然没有想到那些黑衣人拼死都要杀瞿明月,显然不可能是受牵连的情况。 反倒是瞿明月,除了一些失血的虚弱,意识还算清醒。 “小炎。”她轻声说,“别乱说话。给我喝点水,我有些渴了。” 瞿明月自然是没有漏看秦墨眼中那一闪而没的疑虑,其实再那两个黑衣人要杀她的时候,她也已经想到了。或许,其实她才是他们的目标。 可是她就更加疑惑了,她有得罪什么人么? 要说起来的话,也就是连家母女俩了。可是,她们真的会雇人杀她么?难道到现在还放不开么?到底是图什么呢? “明月,赶紧上马车去城里找大夫才是。”萧云期见瞿明月还安慰瞿冬炎,便焦急起来,也要上前来动瞿明月。 却不想,被瞿冬炎抱起瞿明月一闪而过。 他如今有的是力气,已经能抱的姐姐了,绝不会再假他人之手。而小厮已经将水囊递给了瞿冬炎,喂给瞿明月喝了好几口,才让她缓上一口气。 第48章明月身中剧毒 众人赶到徐仁堂,想要找徐老先生救治,却不想,徐老先生昨日已经离开范阳城,听说是去拜访同道好友。 “回村里,解轻语在村里。”瞿明月现在神智虽然清楚,可身子却是软弱无力,靠在瞿冬炎身上轻声说着。瞿冬炎一敲脑袋,赶紧让马车掉头。 “解轻语是谁?”萧云期不免好奇的问了一句。如果这个解轻语很是厉害的话,那为什么一开始不去找他,“他医术能与徐太医相提并论?” 虽然徐老先生辞官好几年,可萧云期对于这位御医还是熟悉的。当初堂堂太医院院士呢。 “解大哥是徐老先生的弟子。”瞿冬炎回答了一句,更加将瞿明月往怀里搂了搂。他是老先生的弟子,医术也肯定很厉害,一定会治好姐姐的。 萧云期不再说话,显然是听出了瞿冬炎话中的期盼。而对于这个徐太医出宫之后才收的弟子,萧云期并不认识,所以他想,也许这位解大夫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又是一番颠簸,一路快马加鞭终于赶回了西泠村。 这一路若非瞿冬炎抱紧了瞿明月,恐怕她都要癫出个好歹来。不过即便如此,简单包扎过的伤口还是渗出不少的血来。 但是没有人发现的是,血色已经不如之前的乌黑,而且一次比一次要鲜红一些。若是按照这样推算,或许过不了多久,血色就会恢复红润也不一定。 不过怕就是让瞿冬炎看到这些,他也是不敢赌的。 这个时辰,解轻语还在地里巡查,所以只能轻功不错的萧云期向着地里奔袭而去。瞿冬炎抱着瞿明月进屋,随后而来的秦墨被大帅和大将两条狗,呜呜的威胁着。 只是瞿冬炎此刻已经完全顾不得这些,只赶忙将瞿明月送回屋里。 幸好夏琳和乔婆婆都很少出去,此刻正在院子里择菜。一看这样的场景,连忙过来询问。 瞿冬炎根本不理人,两人也就只好像这个见过一面的秦公子打听。 可秦墨也是不想多说,只敷衍说出去游玩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伤,这会儿已经去请解大夫了。而秦墨话音刚落,另一边气喘如牛的萧云期已经踏入门口,手中拉着的,就是解大夫。 他提前下车一顿飞奔,到了地里气都喘不匀,大喊一声解轻语大夫。解轻语刚一回答,还不待问是怎么回事,就被人拉住,半是拉扯半是夹携,就跟一阵风似得,回到瞿家。 解轻语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能一根根被吹直了,更不说那凛冽的风打在脸上是多疼。可是对方劲大的让他挣脱不开,而且速度之快,他也不敢胡乱挣扎。 “解大夫,你快些去看看明月。”夏琳焦急的喊着还有些晕乎的解轻语。 刚刚还提着的心,见解轻语来了,不由的有些松懈。毕竟秦墨只是说受了一点小伤,那么有解轻语在就不成问题了不是么。 只是解轻语看过伤口,把过脉之后,却是摇摇头。 说实话,看着毒并没有来势汹汹,甚至瞿明月现在身上已经恢复了些力气。可是这毒到底是什么,他却查不出来,又如何能对症下药。 其实这也算是另外一种误诊吧?因为解轻语并不知道瞿明月已经自行化解了一些毒药,所以并不知道原本凶猛的只划破点伤口就能让人毙命的毒药,在瞿明月身上却是展现不出威能了。 但也就是这一点点美好的误会,让瞿冬炎瞬间潸然泪下。 “哎,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的,眼泪擦干。”瞿明月伸手给小孩擦去眼泪。 说实话,解轻语说他束手无策,可是她自己却并不这么觉得。起初被伤到的时候,她伤口麻木,浑身无力,现在却在慢慢恢复。 要说什么回光返照之类的,她也不是没有思考过,可是她觉得她真的不像啊。 “我再去想想,找找医书。”因为瞿明月也很喜欢医术,所以解轻语借了不少医术给她,就放在大帅和大将的屋子里。解轻语此刻起身快步而去,就怕自己因为长久不看那些书,又有什么遗漏。 瞿冬炎拉着瞿明月的手,不免有些生离死别的感觉。眼眶憋的通红,却再不落泪。姐姐不喜欢看他哭,他就一定不会再哭。 萧云期叹一口气,也不由转身离去。 秦墨深深的看了一眼,轻声说道,“我去盘问一下那个杀手。” 其实最初他们不向杀手询问解药,一来是怕杀手耍诈给假药,二来也其实是心里明白,这些杀手一看就是专业的,所以必定不会把解药带在身边的。 只是现在去审问审问,也许问出点什么来,可以给解轻语一点帮助。这一点的话,也许尚有一线生机也未可知啊。 “姐姐。”所有人都出去了,瞿冬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喊了一声瞿明月。 瞿明月无法解释为什么她会觉得这毒无法祸及她的生命,也没有理由去说服瞿冬炎不要再担心。而流了不少血的她也很虚弱,所以不免有些昏昏沉沉。 瞿冬炎喊她,也是低低的嗯了一声,并没有睁开眼。 却让瞿冬炎吓了一跳,若是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怎么办?原本打算好的,想要跟瞿明月坦白,说自己想要跟她成亲的话,也顿时噎了回去。 不免倾身去推瞿明月的身子,嘴里焦急而担忧的喊着她。 原本想要休息的瞿明月一下子被推了一个激灵,睁大了眼睛问瞿冬炎怎么了。 “姐姐,不能睡,不能睡。”瞿冬炎连忙喊,却不愿说出后面的话。如果睡着了就醒不过来,这样的事情他怎么能接受? “没,没事,不会的。”瞿明月说不清缘由,却觉得自己身体是在恢复的。只是不免有些疲倦而已。可在瞿冬炎听来,这不过是敷衍他而已。 瞿冬炎哪里信,眼眶还是不由自主的包着满眶的泪水,将落未落。 瞿明月在心中叹一口气,到底还是个孩子啊。刚想起身,来跟他好好谈谈,却不料一直住在房梁上的白玉,有了动静。 从新家尘埃落地之后,白玉从三五天吸瞿明月一次血到半个月,甚至一个月一次,让瞿明月都觉得奇怪急了。如果是冬天冬眠还说的过去,也恰是那个时候改为一个月一次的。 但是这时已经开春了,白玉却还是没有动静。瞿明月几次趴在房梁上看,它都是不动,瞿明月却并不敢招惹它。 不想,今天它倒是自己下来了。 瞿冬炎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见姐姐脖子处,窝着一条白色的小蛇。而蛇口真嵌在瞿明月脖子上,身子一耸一耸的,口中不时有几滴血流出。 姐姐都这样了,这条蛇竟然还在吸姐姐的血? 瞿冬炎哪里能够接受,立马上手就抓。可瞿明月哪敢让他碰白玉?就是她自己对白玉都是敬而远之。 所以连忙抓住他的手腕,示意他不可以招惹白玉。瞿冬炎急的额间冒汗,想要开口问瞿明月为什么。 偏生这时,白玉像已经满足似得,白光一闪,细长的身子已经挂在房梁上的小笸箩上,随即隐没。瞿冬炎这下是想找它算账,也没了发火的去处。 刚想查看一下瞿明月怎么样,却不想瞿明月挣扎着要起身。 “躺好,躺好,你要什么我帮你拿。”因为没有解毒的药,解轻语也不敢就这样给瞿明月上金疮药,所以她的伤口只是换了赶紧棉布简单包扎起来。 伤口没有太深,不动的话,已经不流血了。麻烦的只有那些毒而已。 但瞿明月想要跟瞿冬炎说说话,好让他不那么紧张担忧,只是这一动,牵扯到伤口最深的肩膀,瞿明月疼的一咧嘴,而伤口也再次扯开,棉布上印染出鲜红的血液。 “你看,伤口挣开了,又流血了。”瞿冬炎焦急的按下瞿明月,手脚却轻。轻轻揭开肩头包扎的棉布,想要看一下伤口如何,是不是很严重。如果不停流血的话,不管如何也要先用金疮药了。 可却猛然发现不对。 “姐,姐姐。”瞿冬炎的声音有些发颤,似乎欣喜,似乎不敢置信。又带着一些期待期盼。 “怎么了?”瞿明月并不能看到自己后肩头的伤,所以听瞿冬炎这样的声音,很是疑惑。如果伤口撕裂很严重,他的声音怎么会听起来有些,高兴? “没,没什么,我去叫解大夫,你不要再动了。”瞿冬炎虽然觉得不再流黑血了是好事,可毕竟他不是大夫,不敢确认。希望解轻语能够给他一个令之欣喜的答案。 却也不忘记,严厉的要求瞿明月不准再动。伤口都裂开了,难道就不疼的嘛? 解轻语还在焦急的翻找这医书,整个屋里已经让他放的满地是书,却不想,还一筹莫展之际,瞿冬炎就来喊人,让他去看看。 他不免心中一跳,之前查看那毒性并没有那么剧烈,只是古怪了一点,难道这么一点时间,就起了变化? 忙不迭的冲进瞿明月的屋子里,这才听瞿冬炎说清找他的理由。 这让他不免奇怪起来。仔仔细细的确认瞿明月的脉象后,竟不由得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第49章嫌疑人 解轻语吐出一口浊气,虽然还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毒解了,这就让他的心落到了实处。 他嘱咐瞿明月,“现在脉象很稳定,不会有事儿了。但是你毕竟受了伤,所以我等会儿给你开一些调理的药。现在你先休息。” 转而又跟瞿冬炎说道,“你晚上要好好看着你姐姐,不知道她晚上会不会发热。还有,最好叫夏嫂子过来给明月换身衣裳,上一下金疮药。”他们毕竟都是男人,虽然他是个大夫,但是在有所选择且情况不危及的时候,他还是要避嫌的。 然后示意瞿冬炎他们一起出去。 可是刚刚被嘱咐瞿明月可能发烧,瞿冬炎哪里敢离开半步。 解轻语只好说道,“我还有点事儿嘱咐你,关于照顾你姐姐的注意事项。我们不要在房里说,打扰她休息了。” 之前瞿明月就觉得特别的累和困,强撑着等解轻语说能够休息了,她就闭上了眼睛,想来现在是没有人回来打扰她了。 瞿冬炎一听解轻语的理由,连忙出去,速度比其他三个人都快。甚至因为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连连回头瞪他们,示意他们脚步快点。 拉上门,瞿冬炎却是不愿意再走远,轻声问解轻语,“解大夫,姐姐的情况稳定嘛?我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姐姐是不是没事儿了?” 瞿冬炎炮语连珠的,让解轻语都有些插不上话,只好连连点头。 “基本情况很稳定。不过我很是不解,明月的毒怎么忽然就解了?在我去找药书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嘛?”解轻语狐疑地看着瞿冬炎,希望他一五一十的将发生了什么说出来。 瞿冬炎皱着眉,他本能的觉得是那条小蛇的缘故,可也不知道要不要说。只好想着等瞿明月醒过来再商量一下。 “我也不是很清楚,姐姐忽然要睡着了,我急的去摇晃她,她伤口这才裂开了。我去看的时候,血已经是红色的了,我想不流黑血是不是就好了,我就赶紧去找你了。”瞿冬炎眼神清澈,讲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但是最重要的那点,他只是省略了,却并非是说谎。 解轻语点点头。其实他也没有准备从瞿冬炎的嘴里问出什么来,只好在嘱咐一下关于防止瞿明月晚上发热的一些措施。 那边堂屋里的夏琳和乔婆婆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两个人都是愁容满面,可是自己又帮不上忙,实在不方便往那边凑。至于萧云期、秦墨以及大夫解轻语都是男人这一点,现在她们也考虑不到了。 特别是之前看解轻语那个似乎束手无策的样子,她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然而即便再焦急想帮忙,可她们一个是老婆子,一个是山村寡妇,哪里懂得这些? 只能急的直跺脚。 一旁的小山也不敢去找大帅和大将玩了,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小家伙的脸上,眉头皱的像是两条打架的毛毛虫。他虽然年纪小,可懂事却早。 当初他爹爹也是这么被人抬回来的。他低垂着头,眼睛红红的。 正急的要将堂屋的石板地磨出个坑的时候,三个大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萧云期一身贵气,秦墨那就更不用说,他们更加的不熟悉,可是跟解轻语说话,她们还是敢的。 夏琳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来,说道,“解大夫,解大夫,明月怎么样了?” “嫂子别急,明月已经没事了。不过还要麻烦嫂子去给明月上个药,东西随我去拿。而且最好能再给明月换身衣裳,她那一身不干净,不利于伤口。”解轻语的话音落下,屋里的三个人都是同时松一口气。 “还要劳烦婆婆去煎药。”解轻语看着凑上前,似乎想要找点事情帮忙的乔婆婆,连忙说道。 乔婆婆连声应着,表示自己一个老婆子别的做不好,这事儿却可以放心的交给她。要不然她是一丁点的忙都帮不上,那可就真的急死了。 各人都找到事儿去做,堂屋里就留下了萧云期和秦墨。 秦墨坐上椅子,萧云期给他添了一杯茶,自己也坐到他的下手,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到,“爷,今天这些人,目标应该是明月。” 起初他自然也是以为那些杀手是冲着秦墨来的,毕竟以秦墨的身份遭刺杀是常有的事儿,他都快要麻木了。 但是最后那几个杀手的所作所为却推翻了他这个想法,那视死如归也要杀了瞿明月的样子,恐怕说他们跟瞿明月无冤无仇,只是想着杀不了秦墨,好歹杀一个够本,都没人能说服自己相信。 “她的资料你查的怎么样?”秦墨久久才回答一声。萧云期都以为秦墨不会接他的话了,毕竟跟这个人虽说算是青梅竹马,可对方这几年的心思他是越来越难猜了。 不过,毕竟经历过那么多事儿。萧云期时常觉得,如果那是他,或许都已经挨不到今天了。 然而秦墨走了过来,虽然时常让他有些陌生的感觉,可是蓦然回首间却又觉得,这是那个人,他的心还没有变。 萧云期的脑子里的想法转了一圈又被压下去,连忙说道,“十有八九是真的连家那个二小姐。虽然两个人前后的性格或者行事作风都相去甚远。最主要的是她一身功夫和那些本事,可如果说她不是连玉容,那未免长的太像。至于她所说的那个师傅和山里的住址,具体消息还没有传过来,那边范围有点广。” 最初,萧云期自然查瞿明月的来历,自然是怕这样的人是敌对方抛出来的甜枣。但是越查就越觉得两者之间不可能有关系,而且在瞿明月可能是连玉容的事情被爆出来之前,他查到的东西少的可怜。 只知道瞿明月是突然出现在范阳城的。 毕竟连玉容那样的小人物,他们这边还真的很难一下子就牵扯到。等有了这方面的线索,专门往这方面查,资料收集的就快多了。 “但是她消失的那一个多月,或许有什么奇遇也说不定。至于是不是真的在那个崖底呆着,我们已经无法确认了。”连绵的大雪,那崖下所有的人为痕迹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就连瞿明月口中那个被豺狼虎豹分尸的连玉容,也找不到一点踪迹——但是一些食肉野兽出没的痕迹,开春之后,他们还是找到了不少。 所以这话,也是有几分可信度的。特别是在两个人的性情行为等都相差巨大的时候。 毕竟古语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要如何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性格转变如此之大?这说是换了一个人都说的过去了。 “那就仔细查查那个连玉容,如果错将瞿明月当做连玉容来报复,也不是不可能。”秦墨呷了一口茶,忽然开口道。 萧云期一愣,随即连连点头。 按照资料上的说法,瞿明月或许真的没有仇家。但是把她当做连玉容的人简直不要太多,所以这种情况也是真的可以发生。 而且经由秦墨一提,他都能够想到几个可疑的对象。 首当其冲的当然是连家母女,毕竟她们还曾污蔑过瞿明月杀人,想要将之置之死地而后快。 第二嫌疑人,萧云期也不用犹豫,就定在了祁洛宸的头上。 一来,当初在瞿明月家,他亲眼见过瞿明月跟祁洛宸闹得不愉快。二来,祁洛宸对连玉容的非娶不可也让他有所怀疑,雷鹰堡的堡主应该不至于对连家的一个庶女这么上心吧?要说是真的喜欢?萧云期都觉得这么想的自己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想了想,连家母女虽然动机最大,可是却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那些刺客的本事不弱,可不是那么三五百两银子就请得动的。连家似乎还没有那么多的资产可以让连家母女做这么一字千金的事情。 第50章药骨灵蛇 瞿明月的伤虽然稳定了下来,夜里也没有发热的情况,但是却也一觉睡到了第二天辰时之后。 萧云期和秦墨两个人这个时候自然没有离开,毕竟解轻语也不能断言瞿明月已经脱离危险,实在是她的毒素解的太过莫名其妙的。 等瞿冬炎喂瞿明月吃下早上的肉粥和药,解轻语三个人这才推门进来。乔婆婆收拾好碗筷就端着出去了,夏琳到还是坐在一边,实在是这一屋子都是男人。 瞿明月和瞿冬炎或许不知道,村里多少已经有些碎嘴的人背地里乱讲。夏琳虽然也没有出去听那么几耳朵,可是周家婶子却是有意无意的给她提了几句。 周家婶子倒不是嚼舌根子,而是跟夏琳交代,瞿明月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黄花闺女,对这些事情也懂,所以希望夏琳提点一点。虽然他们都明白瞿明月是个好的,可是这年头,人言可畏,风言风语也是要毁了一个人的。 这一点,其实只怕没有人比瞿明月知道的更加透彻了。这还只是在这个消息传播很闭塞的时代,而瞿明月所经历的那个足不出户就能知晓天下事的时代里,对于各种消息的传播速度之快范围之广,更加的让人无所遁形。 不过现在还没人敢在瞿明月面前说三道四就是了。 对于夏琳呆在屋里,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意见。瞿冬炎是没有往这些方面想,而其他三个男人,或多或少知道她的意思。 所幸他们说的也不是什么不能为人知的事情,这方面也不是非要避讳夏琳。 “明月,昨天你的毒,到底是怎么解的,你知道嘛?”解轻语也没有拐弯抹角,直白的问了出来。 夏琳并不知道瞿明月是中毒了,闻言讶异的看了一眼瞿明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她只要知道人没事儿就好了,其他的,她就不用操心了。 瞿明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其实她心中有所猜测,只是却又不能确定。 只好说道,“我能猜到一点,但不是很清楚。应该是因为白玉,它咬过我,所以我的体质大概跟常人不同。”至于那颗黄豆豆似得药丸子,瞿明月就没准备说了。 “白玉?”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除了瞿冬炎,其他人都是一脸惊疑不定。因为听这个名字像是个人,可瞿明月又说他咬人,这让他们怎么理解? “嗯,是一条白蛇,头上有一块黄色的痕迹,很聪明的。”瞿明月简单地形容了一下。 然而当她形容到黄色痕迹的时候,解轻语的脸色已经大变,她话音未落,解轻语就完全失了原本的风度翩翩淡雅气质,甚至有些急不可耐的说道,“真,真的?你有这样一条蛇?” 瞿明月先是一惊,但随即又是一喜,看解轻语这样子,显然是知道这蛇是个什么来路了。 “嗯,有。看样子,你知道它是什么了。”瞿明月仿佛之前她不说名字,只怕是他们不认识的样子。现在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到没人看出一丝破绽来。 就连秦墨都皱了皱眉,不过不是看出什么来,而是他是真的不太知道这个样子的蛇有什么了不得的。 “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玄金玉蛟,又叫药骨灵蛇。你说的这种已经是药骨灵蛇之中最厉害的存在,要培养出这样一条灵蛇来,花费的精力人力那可算是难以估量了。而且还不一定能够成功,我师傅曾经花费了十几年的功夫,培养出来一条还算不上真正的药骨灵蛇的小蛇来。”解轻语显然十分的激动,还大有想一看究竟的意思,只是不好意思说。 “可惜,没养活多久,那蛇就死了。毕竟,蛇身要承受太多的药力,也是要看资质的。”解轻语十分的遗憾,因为当初师傅还没有收他进门,他也就听师兄们讲述过那条灵蛇的存在。 当然,那条蛇虽然存活的时间不长,可最后给他师傅带来的成果却是颇丰的。 药骨灵蛇说是药也是毒,蛇血蛇毒蛇骨,都可以用作药用。哪怕是蛇牙蛇麟,也是有其用处。所以虽然那条蛇又瘦又小,但师傅还是物尽其用。 “我师傅培养了一些,最后存活下来那条也不算多成功,但即便如此,也已经实属难得了。如果你的那条灵蛇真的是通体雪白,额冠有金黄色的纹路,那可真就是了不得了。我能问问你是如何得到的嘛?”解轻语的眼中到没有贪婪的神色,但是那好奇和渴望却是一丝一毫都没有遮掩的。 “哦,这个,我师傅给的。”瞿明月这个时候自然是不敢说捡的了。 在解轻语满眼都是求看求看的请求之中,瞿明月指了指他们头顶的房梁,说道,“它住那上面,不过它脾气不好,常常连我都咬。” 解轻语原本顺着瞿明月的手指往上去看,听到瞿明月说白玉常常咬她,顿时惊诧的回过头来,仔细打量了瞿明月良久,这才说道,“怪不得,怪不得。你若是连这玄金玉蛟的毒素都受得,哪里还怕那寻常毒物。不过,你也是太过大胆了,竟然敢让玄金玉蛟咬你,它这毒,只怕是顷刻间可以要去数百上千人的性命啊。” “嗯……以前我师傅在的。”瞿明月说了一个谎,却又要另一个谎来圆。不过好在这些事情无从查证,只是让萧云期更加的迷惘,毕竟这些东西,更不是连玉容能够接触到的了。 秦墨眼中也闪过隐晦的光芒,但是他选择继续倾听,一言不发。 解轻语呢喃感叹道,“你师父真的是太厉害了。”这等传说之中的东西都能够培育成功,而且还有针对玄金玉蛟这等毒物的毒素的解药。 要知道,这种用毒物药物所养大的生物,几乎就是口水都是带毒的,而且十分的复杂,基本都可以说是无解的。 “啊,不过我都没怎么学会,我有点丢师傅的脸。”瞿明月连忙适时的摆出一副愧疚的脸色。现在她这个传说之中的师傅已经犹如天人了,她若是再不适时收敛一点,只怕日后的日子就过的难说了。 解轻语自然也不是那种捧高踩低的人,对于瞿明月的自责,也是摆出一副安慰脸色来,“人各有所长嘛。至少明月你的心是一片赤诚的,等你的药田开辟成功,可是要造福不少人的。” 瞿冬炎看着解轻语那看着瞿明月熠熠生辉的目光,心里觉得有点难受,不由的拉了拉瞿明月的手。 瞿明月有些疑惑的望了他一眼。 瞿冬炎心中叹一口气,刚刚姐姐就只顾着跟解轻语说话,都忽视他了。 “姐姐,你还有伤,要多休息。”瞿冬炎板着脸,一副教训的语气。瞿明月却不生气,反而觉得有点窝心,心里暖暖地。 连连点头,“好,我知道,我会好好休息的。” 其实瞿冬炎这话也是变相的提醒解轻语,就算眼馋那什么药骨灵蛇,也不能打扰他姐姐的休息! 解轻语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你看我一时高兴就忘了,明月我再给你把个脉看看。”虽然瞿明月的毒素是肯定解的干干净净了,可是她的伤却不能眨眼之间就好的。 这边正在安静的把脉,那边乔婆婆却是拖着年迈的身子,脚步飞快的往这边赶过来。 她不快不行啊,身后那人就跟个煞神似得。虽然她不曾正眼见过,可也听说过这位的凶名。虽然也听说过他救过村子里的不少人,可此刻他的表情实在是让人有些胆战心惊。 第51章美男唇枪舌战 乔婆婆急急忙忙的跑进来,正在写新方子的解轻语都停了手。 “乔婆婆,怎么了?”夏琳站起身来,有些惊讶也有些担忧。 乔婆婆几度开合唇瓣,可是却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因为紧张发出来几个喑哑的毫无意义的啊啊声。 “有,有人来……”终于组织了一下语言,可还没有完整的表达出来,背后跟着她来的人,已经跨步进了屋里。 “不过短短数月功夫,你这屋里的男人,可又多了不少啊。”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只是这话语里的意思,却是十足的诛心。夏琳脸色一变,她不是个小姑娘,这话里的含义她可是一清二楚,这要是传出去,瞿明月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一个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 只是夏琳看到进来的人,不禁呼吸一窒,这个人她并非是不认识。但是上一次,他是扮演着救命恩人的角色,救了西泠村一干人等的性命,虽然透着高高在上的贵气,可却并不让人觉得畏惧。 但是现在,他的脸色阴郁,双目阴鸷,浑身的寒气犹如实质。 夏琳的质问堵在喉咙里,转了几圈,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而且对方的视线也根本不在她的身上,此刻正死死地盯着瞿明月,犹如一条毒蛇。从另方面来说,她这个旁人都感受到这样冷冽的气势,那正被注视的瞿明月呢? 瞿明月本身在听到祁洛宸的话的时候,一皱眉,但是反应却不如夏琳这么大。归根究底,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对于所谓的名节,也并非那么在乎。 “没想到祁堡主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还恕小女子有伤在身,不方便。”瞿明月的声音不咸不淡的,甚至视线在祁洛宸身上带着几分打量。 说一句真心话,瞿明月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着实是有实力杀了自己的。可要说他是因为什么要置自己于死地,她却又说不出清楚。 难道是因为她的长相?所以即便她说跟连玉容不是一个人,他也要免除后患?那么势必得有一个前提,就是连玉容知道他的什么秘密。 可是如果真的是祁洛宸动的手,那么为什么他现在要出现在这里?因为一计不成,所以现在要到她身边来,寻求机会? 虽然表面上是说的通,可是瞿明月觉得这也禁不起细细推敲。 心里想法诸多,但是瞿明月一点也没有表现在脸上。 萧云期微笑着打着马虎眼,他也算是跟祁洛宸旧相识了,而且因为之前的一场大雪,两个人也算是有了交情。 “祁堡主怎么有空来看我明月妹子?可也是不赶巧啊,日前我们出去赏景,这我不是一时不查么,竟然让这丫头受了伤。今日恐怕是有些失礼了。”萧云期三言两语就将事情揭过,但是那眼神却是一瞬不瞬的锁在祁洛宸的脸上。 显然是要看看祁洛宸的反应,以推测他在这件事情里到底站在一个什么位置上。 祁洛宸打眼瞅了萧云期一眼,忽然冷笑了一声,“小侯爷不必出言试探,这件事情,我知情。” 短短的几个字,就将这件事情盖过,萧云期自然是不肯的。 “祁堡主知道?”萧云期的脸色变了变,沉静如水,声音都压低了几分,带着薄怒,“既然堡主知情,那我可否提我这妹子多问几句,这其中堡主知情几分呢?” 祁洛宸却依旧浑不在意的样子,反而盯着瞿明月,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瞿明月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刺客的暗器有毒,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谢谢堡主关心,没什么大碍,惊吓多些罢了。” 下一刻他的眉头就蹙了起来,“惊吓过度?你不是中了毒嘛?” 说完似乎有些恼怒地瞪了瞿明月一眼,好似说瞿明月竟然隐瞒与他。 “呵,堡主既然全都清楚,何须再问呢?”瞿明月微微勾着唇角,眸光镇定的跟他对视,一点也没有弱了气势。他似乎又气着了,狠狠地剜了瞿明月一眼。 “解药。”他吐出两个字,手一扬,一个小瓷瓶子就向着瞿明月这边飞了过来。而半途之中,萧云期已经伸手捞过去,同时瞿冬炎站起身子挡在床前。显然是打定主意绝对不让瓶子飞到瞿明月的身前了。 那样子,似乎就是在防着祁洛宸借此对瞿明月怎么样一样。 祁洛宸嗤笑一声,“胆子比米粒儿还小。” 他一脸嘲弄的神情,瞿冬炎气氛,却只是咬了咬唇就坐下来,什么都没有说。倒是瞿明月有些惊讶,观察瞿冬炎的脸色,虽然有些愤愤,却没有冲动的意思。 而瓶子已经在萧云期的手中。 “这是可以解明月所中之毒的解药?”萧云期并不提瞿明月的毒已经解了的事情,只是反问祁洛宸。而更深一层次的意思,无外乎就是问他为什么有这个解药。 祁洛宸自然也明白,瞥了他一眼,似乎很是不高兴的样子,但还是说出一句话。 “你不认识雷鹰堡的沉雪丹嘛?”祁洛宸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但是他那申请却透着隐隐的自豪。 而沉雪丹这个名字一出,确实让人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特别是解轻语。 他觉得这一天给他的惊吓,不,惊喜,真的是接二连三。搞得他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了。 萧云期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对于雷鹰堡的沉雪丹大名自然是有所耳闻。只是因为这东西甚少流传在江湖上,对于它的描述当真是只在传说之中。 传说,沉雪丹可解百毒,可愈百伤,哪怕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都能给你吊回来。 不过相应的,对应这种奇效的就是沉雪丹极难制成,传说就是雷鹰堡里现有的也不过三五颗的数量。且从来不曾给外人用过,唯有堡主有使用的权利。 萧云期握着手中的瓷瓶,不管里面是真是假,单是这个名字,已经让他手中发热了。 然而祁洛宸还是不高兴。因为原本他虽然想过,瞿明月这样孤陋寡闻的丫头,没有听过沉雪丹的大名不足为奇,但是她也该从萧云期等人的表情上看出这是能够救她命的灵丹妙药,对他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一直以来,他觉得这个丫头鬼灵精着。 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她这是面色平静的望着众人,一点也没有绝处逢生的喜悦之情? 萧云期缓缓吐出一口气道,“祁堡主竟然拿出这样贵重的宝物来给明月,真是多谢堡主了。” 祁洛宸皱着眉头,“怎么,不信?” 萧云期握着瓷瓶,根本不如他预想之中的那样,迫不及待的喂给瞿明月吃不说,还大有替瞿明月谢谢他的意思,这叫祁洛宸怎么能够不恼? 这家伙当真以为他一个武军候之子的名头,就能够让他畏首畏尾嘛? 祁洛宸阴沉着脸色,扫视着几个人。 萧云期说道,“自然不会。只是这东西太过贵重,而明月的毒,已经由解大夫配药解了,现在已无大碍。” 话音落下了,萧云期就将瓷瓶托着,伸到了祁洛宸的面前,“多谢堡主的关心,只是这沉雪丹,明月的毒竟然已经解了,就请堡主收回吧。” 祁洛宸双眼一瞪,“本堡主送出去的东西,你让本堡主再收回?而且,东西是给你嘛?你在这里胡说八道的替谁做决定呢?” 终于被热闹的祁洛宸,根本不管萧云期惊愕的瞪着他,口气十分的冲,连说带骂,叫萧云期好一番没脸。 怎么忽然就跟烧着的竹子一样爆炸了呢? 祁洛宸一把抢过瓷瓶,三两步往床前凑了凑,一把扔给瞿明月。 第52章姐姐该说亲了 瞿明月觉得自己很悲哀。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连自己这具身体几岁都搞不明白,然后第二次来例假的时候,就被瞿冬炎看个正着。自己还被迫给他科普了一下男女之别。 而这一次,好死不死的,又是在她受伤的时候,大姨妈造访,让她雪上加霜。 好在这一次,好歹是有个夏琳可以照顾她的。 只是到底这一次她不是感冒那么简单,真的是要贫血了。如果这都能够忍,但是这每次起床来处理那些脏污的布的时候,就是瞿明月最不能忍的时候。 瞿明月是彻底打算都扔掉的,可是止不住的夏琳偷偷摸摸给洗了,等瞿冬炎上学去之后拿出来晒,在瞿冬炎回来之前又给收拾回来。 “这哪家女人都是这么用的呀。哪里来的那么多东西糟蹋啊。”夏琳觉得瞿明月这细腻的布料已经是了不得的了,再用过就扔,那也太过于不懂持家了。 瞿明月能够赚钱的时候,她也知道一点,就是她在瞿明月的帮衬下,每个月的进项都要多过以往一年去。可是,有钱也不是大手大脚的理由啊。 “而且我可给你洗干干净净,也晒过了,就跟新的一样啊。”夏琳极力的劝,然后瞿明月却是始终接受不了。不说这个世界没有消毒液,就是肥皂都没有,让她相信这东西洗干净了? 虽然夏琳竟然肯帮她洗这东西让她觉得感动,但同时也很尴尬啊。 “那个,夏姐姐,你去拿一些平时不太用的边角布料来,我教你做个别的。”瞿明月实在是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就打发夏琳去拿东西。 夏琳一走,她却是赶紧下床,将那条巴掌宽多的布条扔到床底下去。 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了新的。但是仅仅是这些布条,也不经用啊,看着自己的小箱子已经差不多空了,瞿明月叹一口气。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连忙爬回床上躺着。 这几天一直养在床上,瞿明月不是没有抗议,但是这整个大院里,就连大帅和大将两条狗都跟她作对,看见她下床,叫的比谁都欢。小山又都跟两条狗混在一起,那一见她出门就喊的大嗓门,哪里还有之前的那个羞涩的小孩子的样子。 夏琳推门进来,又将门仔细掩好,说是不能让瞿明月吹了风。哪怕每天在中午的时候会打开窗户,可是现在已经到了四月份,气温逐渐升高,就那么一小会儿的开窗换气的功夫,瞿明月觉得根本就没有什么效果。 还有解轻语给她配好的那些药,整个屋里都是药味儿了。 “你要这些针头线脑的做什么啊。”夏琳端着个小笸箩,里面是一些零碎的布料和针线。 “我们夏姐姐的女红那么好,不都经常接一些高门大户的绣品单子嘛。”瞿明月笑道,翻了翻笸箩里的东西,别说,很多布料摸起来确实是很好的。 但是块头都小,有些都没有巴掌大。都是夏琳接的一些绣品或者小孩衣服裁剪剩下的边角料,她从瞿明月这里得到启发,做的款式和模样自然是与别家不同。 而能够用得起这料子做一些小孩子的衣服的人家,也必然不差这一点的。夏琳舍不得这些边角料留下来,人家也不会要了去。 “这些个布料可都是好的,今天我来教姐姐一样东西,可以让这些东西利用起来,日后,姐姐也就不用再忧愁太过浪费了。”说着,开始跟夏琳比划起来。 在这个年代想要做卫生巾肯定是没门的。而且棉花这种作物,现在的产量也有限,要是让人知道瞿明月做月事布,还往里面塞棉花,恐怕要被人用吐沫淹死。 很多人家连一件塞满棉花的棉衣都没有的穿。 就算是一些高门大户人家,都没人想过用这个法子的。 所以瞿明月思来想去,最终也没有说棉花,只是让夏琳弄一些用不上的麻布之类次布,铺平。内层哪怕是一些细碎的布块拼接也没有关系,只要最上面一层是一块细腻的布料,没有拼接,不会磨肉就可以了。 瞿明月再三声明,一是一定要干净,二是阵脚一定要细致,不能磨肉。 瞿冬炎今日下学早一些,加之瞿明月的伤口虽然愈合的很快,但是他却很挂心,所以教程就更加快了。出了学堂没多远,他就开始匀加速跑了起来,又能加快速度回来,又能够锻炼身体,一举两得事情。 这些天他都是这么做的。跑回家的时候,刚有一点汗意,微微喘了喘。 经过这半年多时间的滋补和锻炼,可以眼见着他的变化,比瞿明月高出半个头来的个头是最明显之处。而不明显的,自然就是她力气的增长,以及脱去衣服之后,他身上已经覆上一层薄薄的肌肉。 打发小山继续自己玩之后,瞿冬炎就往瞿明月的屋子走,却不想刚到窗户前,就听见瞿明月的声音从窗户的缝隙里传来。窗户开着半掌宽的缝隙,这一看瞿冬炎就知道又是瞿明月阳奉阴违的做法。 旁人都怕她吹了风,只有她自己始终坚持,哪怕是受了伤,也要多活动,多走走,才能够促进伤口愈合。起初他也是不同意的,伤口不是越动反而越会崩开嘛? 哪有越动,伤口愈合的越快的道理?但是知道瞿明月阳奉阴违之后,身体还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他也就不再强迫瞿明月了。 瞿明月的性子虽然偶尔喜静,可头脑之中却是没有一刻停歇过的。所以她可以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呆着,脑子里却是转悠不停,等想到好法子或者其他什么,你却硬生生的压制住她,却是不可以的。 她肯定耐不住。 瞿冬炎嘴角挂上一点宠溺的笑容,正想去敲门,却听到里面的声音更加清晰一些。 什么裁剪成半掌宽的一尺左右的布片,然后大概五六层叠合在一起,中间的布料可以次一点,但是最上层的布料一定要柔软细腻,这样用起来才不会磨伤皮肤什么的。 瞿冬炎不禁好奇起来,瞿明月这是又想到什么新奇的东西需要做嘛? 只是越是听到后来,越是脸色涨红。 瞿明月跟夏琳两个人都是女子,刚开始的时候瞿明月大概因为夏琳给她洗了姨妈巾有点不自在,可是一旦为了自己的未来谋福祉,瞿明月自然说的细致的很。 就连夏琳都觉得有些词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怪羞人的,可瞿明月却是一无所觉。 只盼着赶紧将东西做好。 “其实里面最好的还是填弹好的棉花,这样又能做的薄,不妨碍活动,又能使用更久的时间。不过棉花的产量毕竟不算高,要是贸然用这个,恐怕我们要受千夫所指了。”瞿明月略微有些感叹,盘坐在床上又弯腰低头的跟夏琳谈论了这么久的制作,她难免有些累,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夏琳说道,“这样已经很好了。” 瞿明月的每一个‘出品’最初的时候,她也疑惑过,甚至反对过。但是制作出来,只要使用过后,她都能够从中得到益处。久而久之,她也就说不出那些质疑和反对的话了。 “这样一来,不容易错位,也不会没一会儿就不能使用了。”夏琳所指的,自然是布条叠在一起垫下去之后,很快就会被血迹浸透,而且还会移位,时常弄的满身都是。 特别是天热的时候。要是不想衣服外面能见着,就不免多穿两件在里面,可那天气人能受得了嘛? 瞿明月可有可无的点着头,既然夏琳知道好处,那么做出来就必然是极细致的。她可以等着享福了。 “姐姐,今日去堂屋用饭怎么样?今天外面没什么风。”敲门声响起,瞿冬炎的声音忽然从门口想起来。 瞿冬炎推门进来,瞿明月有些惊讶的看着瞿冬炎,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会提出这个建议。但瞿冬炎从瞿明月晶亮的眼中就看出自己的提议是颇得她的欢心的。 明明刚刚还一副很困倦的样子,现在却精神奕奕。 “好,走,我们出去吃饭。”瞿明月这几天都憋在这房间里,早就闷死了。 夏琳张了张嘴,想说就算是出去吃饭,也不用急在一时,而且这个时候还没有到饭点。但是看瞿明月这般高兴的样子,她还是叹一口气,放下笸箩,然后去厨房准备早点开饭。 瞿冬炎正想着跟瞿明月闲谈两句,说说今日学堂上的趣事也好,却不想大帅和大将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来,透着一股子凶狠。 还有小山的喊声,叫两条狗不要咬人不要叫之类的。 瞿冬炎明白,这又是的那高傲自大的堡主来了,小山是怕两条狗贸然扑过去,要遭毒手。 瞿冬炎咬着牙,这家伙在村里高价租下一家住户的房子,让人去住了县城里。现在是农闲时节,地里没什么事,他们又能拿钱,又能去县城里住,吃喝都有人付账,这样的好事儿,谁会不答应? 而且祁洛宸是很多人的救命恩人,在村里,或多或少都有些脸面。 瞿冬炎还能说人家盯着他姐姐不怀好意,就让人滚蛋?让人不给房子租给他?人家大概会劝解他,他姐姐也到了可以说亲的年岁了! 第53章有好事儿找你 瞿明月被准许早上出房门的时候,是她的伤口已经脱痂的时候。 这时候时间已经进入了四月末,瞿明月呆在房里的这段日子,简直是要了她的命。憋闷的每天都在画图不说,画完了多半还撕了。 毕竟长时间做一件事情,不是烦闷的想摔东西,就是越看越觉得不如意。 但是这段时间她最不欢迎和最欢迎的人,都是同一个。 那就是祁洛宸。 祁洛宸住到了村子里,这是瞿冬炎告诉她的,就离着他学堂没多远的一户人家,算是西泠村比较边缘的地方。房子虽然是祖传的老房子,但好在是砖瓦的,这大概是祁洛宸看中的原因之一。 将原本的那人家,给了钱,打发到了县城里住。雷鹰堡的一众侍卫化身贤惠小媳妇,将屋里屋外都收拾了一遍,力求让祁大堡主住的舒服自在。 而舒服自在了的祁大堡主,自然是每天都往瞿明月这里来例行探望。而关于刺杀的事情,这位光明正大承认自己知情的堡主,再也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瞿明月欢迎他的原因,自然是每次来她都可以欢快的斗嘴一番,把祁洛宸气的咬牙切齿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是她最喜欢的。 而不欢迎他的缘故,自然也是因为每次对战,瞿明月不是总赢,偶尔也有被祁洛宸气的跳脚的时候。 但不管瞿明月是怎么想,每次在祁洛宸来的时候是多么的斗志昂扬,但是瞿冬炎是绝对不喜欢祁洛宸的。特别是在听到有些人无疑走漏出来的话的时候。 村里已经有人开始传瞿明月的闲话了,到也不全是恶言恶语,反而往诡异的方向扭转着。 起初祁洛宸老在瞿家进出,自然有些长舌妇嚼舌根子,但不知怎么的,忽然风向就转为男未婚女未嫁,祁堡主看上了瞿明月正在求娶的道路上,还有人编造出,瞿明月因为自觉是个山野姑娘,配不上祁堡主,所以才多番拒绝。 总之描述的是要多么凄美有多么凄美,要多么荡气回肠就有多么荡气回肠。 简直就比那戏园子里唱的还要精彩! 瞿冬炎听的直咬牙。等他将祁洛宸堵在门口,不准他进门的时候,扬言让他不要再来破坏他姐姐的名声的时候,祁洛宸却是笑了。 “破坏她的名声?怎么,有人传她什么?”他那挂着笑的脸,显然是早就知道外面的风言风语。 “说她是因为自觉身份卑微,所以不敢嫁给本堡主?呵,本堡主不会听信谗言嫌弃她的,你放心。”祁洛宸的笑里显然是有很解恨的意思。 在瞿明月这里碰到的钉子,可是他二十多年里来,加起来的总和了。但是祁洛宸其实自己有时候也会有那么一闪而没的诧异,要是旁人这样明目张胆的跟他对着干,他恐怕早就让人死了不下一百遍。 可偏偏这个人是瞿明月的时候,哪怕他自己有时候也会被气的不轻,但更多的被记住的却是瞿明月跳脚的时候,气鼓了脸的时候。反倒是他为什么生气,又生气成什么样子,转年一想的时候,却根本没有在记忆里留下什么痕迹。 就连沐浴的时候,看着胸膛上洗了很多遍都没有洗掉的乌龟,他都觉得不那么讨厌了。而且回忆起来当时的情况,更多的注意力却是到了当时瞿明月的手指划过他肌肤的感觉,还有那忽轻忽重的气息,撩过他的肌肤。 一热,一冷。让他的感觉到一阵阵的躁动。 瞿冬炎虽然气愤,恨不得跟祁洛宸拼命,可是他就算每天都在加紧锻炼,可是对上祁洛宸,还是没有胜算的,甚至祁洛宸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往往不过他眼前一花的功夫,祁洛宸已经闪身往瞿明月的房间而去。 院子本来就不大,以祁洛宸的本事,瞿冬炎转身想要去追的时候,祁洛宸已经推门进入了瞿明月的房间。 那么自然而然,连敲门都没有,都不怕瞿明月在里面睡觉或者其他什么事情!瞿冬炎暗恨的咬牙,却还是不能眼不见心不烦的不管,毕竟里面的人是他的姐姐。 要是让祁洛宸单独跟瞿明月相处,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他不在乎,可要是瞿明月真的受到了欺负呢? 虽然对于瞿冬炎每次都要来横插一脚,祁洛宸表现的十分不满以及不耐烦,但瞿明月拉着瞿冬炎话挺多的,祁洛宸就是想要赶他走,也没有机会。 而捡着瞿冬炎上学的时辰过来,却要么有个夏琳,要么有个小山。 有小山的时候,还要连带着两条大狗! 又一次打发走祁洛宸的时候,瞿冬炎觉得自己此刻的身体就像是被掏空,晚上吃饭的时候,估计要抱着饭桶吃了。 但是还不等他关上门,就见萧云期的身影出现在门前,就像是故意跟祁洛宸错开的一样,他是从隔壁的周婶子家出来的。显然是早就到了,却大概是去找解轻语了,同时还注意着瞿家的动静。 对于萧云期,瞿冬炎也防备着,但却不厌恶。 或者说他对一切接近瞿明月的男人都有防备吧。但是萧云期帮了瞿明月不少忙,他还是承情的。 当初瞿明月受伤,他胡言乱语的那些话,也是因为一时心神大创。更何况,事后他还跟萧云期几人商量过当时的情况,他不是傻子,只是当时慌了神才没有想明白事情的始末。 等萧云期一提点,他自然就明白了对方是要置瞿明月于死地。而当天要不是秦墨和萧云期都在,哪怕是他和瞿明月在家里,只怕也是要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所以他从醒悟的那一刻开始,格外的渴求想要练武。 虽然以他现在的年岁,起步已经有些晚了。但哪怕只能学一些拳脚功夫,能够给姐姐抵挡一下,让她有逃跑的机会,他都乐意。 所以他跟瞿明月提出来要学习养生决。 这件事情瞿明月之前给他提过,但是因为他身体不好,瞿明月就放下了,说是好合适的机会再说。现在他却不想任由瞿明月做主,找什么合适的机会。 不管合适不合适,他现在能够早一天练,就早一天获得成效。 “萧大哥怎么来了?晚上就在这里用膳吧。”瞿明月看见来人,不由的高兴了起来。要知道这些天可尽被祁洛宸气了。 不过这些天虽说萧云期是没时间过来,但派人送来的东西却是不少。 连给她消磨时间的东西都送来不少,不过她毕竟不是那些深闺里的小姐,对于他送来的东西也只能承情,而不能真的受用。 萧云期也是笑笑,对于瞿明月伤才好就闲不住,也没有多说什么。在隔壁听她跟祁洛宸吵成那个样子,就知道她是没有多大事儿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要知道可是好些日子没尝到明月妹子的手艺了。”萧云期一边说,一边落座喝茶。也简单交代了这些天他不能过来看望,完全是因为要送秦墨离开。 对方家中长辈过寿,寿礼的图样既然已经弄好了,那自然是送回京城去做了。二来,还有瞿明月的制衣计划,萧云期也要安排下去。 这些事情在瞿明月没有性命之忧的时候,他自然也就不耽误了。 “萧大哥这有什么可赔罪的,这生意可也有我的一份子呢。”瞿明月自然也不矫情,嘴上说着推脱的话,实际上却是示意将这一篇揭过。 “这次来,其实还有另一件事情来跟妹子你商量。”萧云期自然顺水推舟,然后又提起他来的目的。 瞿明月心中凸了一下,虽说萧云期在她心中不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但是每次他这么正经的说事儿,还是让她有一种‘摊上大事儿’的感觉。 心里虽然有点没底,但瞿明月到底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不慌不忙的示意萧云期接着往下说。 还借着帮人家添茶加水的空挡,长出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 萧云期这样老辣的人,怎么可能忽略这一点,不免脸上又挂上了更深的笑意。 “妹子别紧张,是好事儿。”萧云期道。 然而他这一开口,不单瞿明月紧张了,就连瞿冬炎心中都冒起了担忧。 第54章半夜溜出来汇合 瞿明月还记得上一次有人跟自己说好事上门的时候,是个什么事儿。 特别是萧云期的脸上笑颜如花,顿时在瞿明月的脑海之中跟花六姑那浓妆艳抹的脸重合了起来,惊的她差点把手里的茶杯冲着萧云期扔过去。 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有些牵强的笑了一下,“萧大哥,有事儿你就直说。” 萧云期倒是不知道自己被做了什么样的对比,只是稍微有些奇怪,瞿明月怎么忽然更加害怕的样子?完全没有被自己安抚到呢。 不过他还是终于开门见山地道,“这次来, 我是想邀请你去京城逛一逛的,也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去京城?”瞿明月嘴里含糊了一句。虽然不是来说媒的让她放心不少,可是去京城,瞿明月也是没办法一口答应的。虽然这段时间农闲,她的药草基地也已经进入正轨,可是仅仅是从西泠村到京城要走过千山万水,还是没有飞机火车的情况下,她就觉得瘆的慌。 古代出游,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崎岖颠簸,这么远的路,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到。想想瞿明月就觉得腿疼屁股疼,浑身都疼。 要知道那些个车轮连个轮胎都没有,更别提减震系统了。 说起来,她是不是想法子弄弄轮胎,或者替代品?不然总有一天屁股要癫成八瓣儿啊。她也是真心想要逛逛这古代的大好河山,领略一下风土人情的。 不然可不浪费了这一世重生古代的机会嘛? 萧云期见瞿明月面色沉静,但是眸光时明时暗,就知道她是在考虑。 不由的说道,“秦墨家里情况,即便我不说,妹子也是玲珑剔透的心思,所以必然知道他的不方便。但是等我们到了,他家里的事情也约莫处理好了,他也是可以来跟妹子聚聚的。” 萧云期全然不觉得抬出秦墨有什么奇怪,因为这件事情就是秦墨吩咐的。 但是听瞿明月的耳朵里,就有了几分略深的含义。 她说道,“出门缘由,我自然也是想的,特别是此刻这春意盎然的大好光景。只是一来我这边药材种植才刚刚上路,怎么也不好就此撒手不过,二来,冬炎他还需要上学,我若是走了,他一个人我不放心。而且,他想必也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北上的。” 瞿明月话音一落,瞿冬炎连忙附和。刚刚萧云期说的时候,他就没打算把自己剔除,不管瞿明月是去还是不去,他都是要跟在身边的。 要知道现在不单单有个祁洛宸,就是萧云期和秦墨,都在瞿冬炎的防范范围之内。 “这边的种植不都是已经上了轨道了嘛?这边可以暂且托给解大夫管着,还有齐掌柜那边我也可以打声招呼,出不了什么大事儿。至于冬炎,他也随你去就是了,这学问也不是坐在学堂里埋头苦读就能成的。这古语有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也是增长见识的时候。冬炎已经十六了,也该出门走走,见识见识了。” 萧云期劝说。 而他这般殷勤,就让瞿明月心里更加肯定了几分她的猜测。 她依旧露出犹疑的神色,但是明显是往出行的那方面偏颇了一点,相信这一点萧云期能够看得出来。 果不其然,萧云期眼中眸光一闪,甚是欢喜。明显是看出瞿明月的动摇。 “而且,我之所以提出这一点,也是听闻这些日子,祁洛宸一直在跟你胡搅蛮缠。村里流传了不少风言风语,即便是城里,都有所耳闻了。”他说出这个的时候,瞿冬炎就恶狠狠地瞪着他,想要阻止。 这些事情他们是一点也不敢给瞿明月知晓的,可偏偏没有堵住萧云期的嘴。 瞿明月一愣,心里到没有什么不快,因为祁洛宸来来往往这些天,如果这山野村庄里没有那些闲言碎语倒叫她意外了。 所以她也只是脸上一闪而没的讶异神色便恢复了正常。 并在萧云期期盼的眼神之中,点了点头。同时跟瞿冬炎说道,“你跟先生请个假,但是这事儿先不要传出去,免得祁洛宸又整什么幺蛾子。” 其实萧云期说服瞿明月的最大理由,一是可以去躲一躲祁洛宸,二是因为瞿明月想知道萧云期为什么要请她去京城玩。 虽然将萧云期想这么别有所图似乎不太好,可是瞿明月的直觉告诉她,她没有多想。 瞿冬炎点头,表示自己可以现在去。 “不行,现在特意去,我们也没时间收拾东西,也容易打草惊蛇。”瞿明月否决道,甚至用词都攀升到了一级警戒下的状态。 萧云期看上去是想笑的,因为瞿明月竟然对祁洛宸防备到这种地步。不过想到那个脾气阴晴不定的堡主,萧云期觉得或许是有这个必要的,不然谁知道那个堡主能够做出什么事儿来? 就如那天明明已经告诉他瞿明月的毒已经解了,他还是将那让人趋之若鹜都摸不到边儿的沉雪丹,像是扔废品一样的扔给了瞿明月。 瞿明月说道,“我们明天晚上再走,明天你下学的时候,再给先生说。白天的时候,我们就简单的收拾一下,其他一切照常。家里的事情,我会跟夏姐姐说,交给她就可以了。至于解大夫那里……” 萧云期连忙说道,“解大夫那里,我来时已经跟他说过了,不过因为还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所以只是跟他说了几句,没有定下来。等会儿我再回去找他一遍。” “那就谢谢萧大哥了。”瞿明月说道。她自己去找解轻语虽然并非不可以,可是因为她是伤才好,刚被同意自由活动却还不准出院子,所以要见解轻语也只能请他来。 那样的话,只怕目标太大。 而且祁洛宸说不定就要说见她请了解大夫过来,还以为她是伤口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急忙前来查看。然后就又会有诸多的理由来跟她掰扯。 瞿明月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来解轻语也不是会跟她计较这个的人。 晚上跟夏琳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夏琳显然是惊讶以及忐忑的。不过瞿明月的生意也不需要夏琳插手,最终夏琳还是定下了心,只是管好她和小山,以及乔婆婆的生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而在这段交谈之中,夏琳是提起过搬出去住的话题的。 因为她们已经在瞿家住到了开春过后,瞿明月对她们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夏姐姐难道筹够钱了?即便是你筹的够了,那乔婆婆呢?你一走,乔婆婆还能住的下去嘛?而且,夏姐姐这个时候走,我这家要托给谁去?还是夏姐姐觉得在我这儿住的不惯,是小妹怠慢了?”瞿明月嘴皮子自然是比夏琳利索的,三言两语的就让夏琳哑口无言,甚至要反省自己做的是不是过分了。 可是正是因为住的愉快,她才更要多考虑其他。总不能因为瞿明月善良大义,她就赖着不走吧? “再说了,姐姐走了,我那一屋子鸡鸭,我可处理不来。”瞿明月开始耍起无赖。当初是说过要自己学的,可是这没多久就出了受伤的事情,她这算是一点都没有帮上忙。 如今就是瞿冬炎都知道那些鸡鸭什么时候吃喝什么入笼,每日里能攒几颗鸡鸭蛋等等。 可是她,就是每天吃了多少鸡蛋,都是论碗算的。 夏琳是彻底被她说的没了念头,只专心的留在瞿家,帮她看顾好家。 夜黑人静的时候,瞿明月和瞿冬炎抱着包袱做贼似得溜出了瞿家大门。 第55章弟弟长大了 瞿明月坐在马车里,悠哉的吃着瞿冬炎递过来卤肉块。 浓郁的酱汁爆在口中,肉块的丝丝纹理在唇齿之间转圜,浓浓的香,微微的辣,还有一点点的麻,绽放在味蕾上,让瞿明月欢喜的接着向瞿冬炎伸手。 瞿冬炎笑笑,直接伸手喂到瞿明月的嘴边。 这一块肉的酱汁沾的比较多,反正他手上已经沾上了,还是不要再让姐姐的手上沾到的好。 瞿明月刚刚是捏着边角塞在嘴里,这会儿手上还算干净。她见瞿冬炎说的认真,又有几分道理,便心安理得靠坐在车厢里,张口接下瞿冬炎的投喂。 那天夜里两个人溜了出来,互相搀扶着一直到了村口,遇上等在那里的萧云期和他的小厮。 本来萧云期是不放心两个人走这么长的夜路的,虽然是在村子里,可万一呢?可瞿明月却说他们进村十分打眼,而且马蹄声也容易暴露。 反倒是他们两个人摸出来比较容易。 之后萧云期便拉着瞿明月上马,小厮带上瞿冬炎,快马加鞭的赶到了城里,换了舒适的马车摇摇晃晃就往京城赶过去。 大概是考虑到瞿明月伤病初愈,所以车厢里铺着软软的垫子,瞿明月半躺在里面也不觉得难过。而且车厢极大,躺下瞿明月之后的前半截,还坐着萧云期。 更别提还有这装着的各种食物和酒水的各处暗格。 瞿明月觉得,这除了动力系统不一样,也十足的是她以前坐过的房车了。 细嚼慢咽的将口中的肉块咽下,瞿冬炎已经递上来另外一块。这一次的酱汁依旧包裹着整个肉块,馥郁鲜香,只是瞿明月衔走肉块之后,酱汁却是顺着瞿冬炎的手指流下。 他见此伸出舌头极为自然的将酱汁卷了,原本想叫他擦擦手的瞿明月不由呆了一下。 “姐姐,怎么了?不吃了嘛?”瞿冬炎犹自不觉的自己做的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又捏着一块肉送了过来。 瞿明月一下子醒神,看对于坦荡清澈的眼神,不免暗自咒骂自己胡思乱想。嘴巴却是本能的张开将肉块吞吃入腹,不小心的碰上了瞿冬炎的手指。 他自顾自的如常收回去,瞿明月却觉得嘴角有些微微发热。 “不,不吃了,歇会儿,有点辣。”其实瞿明月噬辣,不然瞿冬炎也不会给她沾那么多的酱汁。 不过既然瞿明月自己不吃了,瞿冬炎也不会强求,只是问道,“那喝点茶水吧,缓解一下。” 瞿明月捏着杯子凑在嘴边,久久却不放下。有些温热的茶水,咽下喉中,似乎缓解里一点体内的无名烦躁,可是嘴角处却觉得更加的烫了。 她不自觉的抬眼打量瞿冬炎,说起来,经过这么长时间营养充足的日子,瞿冬炎已经大变活人一般。谁也不能想到他在去年深冬的时候,还是一副瘦瘦小小风一吹就倒的样子。 虽然现在看上去也有些瘦削,可是脸上却多了点肉,也白皙了一点,个头更是抽高了不少。 “姐姐?”瞿冬炎蓦然转头,疑惑的喊了一声。 瞿明月点点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我再睡一会儿。”然后往薄被里一钻,侧过身子背对瞿冬炎。 她有些理不清自己这烦乱的心思的由来,却觉得有点恐慌,因为它出现的莫名其妙,让她慌了手脚。她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装睡。 只是没想到不多会儿她竟真的睡着了,也不知是否是因为马车摇摇晃晃的太过催眠。 出了城之后的路有很长一段的荒无人烟,虽说走的是官道,可现在毕竟不如后世是那般的水泥路柏油路。而且来往的人也少,偶然有的,也多是快马加鞭来去匆匆,一如他们这样慢慢悠悠的车队,到还真的少见。 “明月,我们……”萧云期掀开两节车厢之中的布帘,只是这话才出口,就被瞿冬炎以噤声的手势打断。 萧云期往前一看,才知道瞿明月此时正睡的酣甜。而瞿冬炎,因为瞿明月不准他在晃动的车厢里看书,以免看坏了眼睛,此刻他也只好闭目养神。 要不是萧云期进来,说不定过会儿他也靠着侧壁睡过去。 见萧云期有话要说,他轻手轻脚的站起来,走到外面的车厢里,坐上嵌于侧壁上的凳子。这才跟萧云期说话。 “萧大哥是有什么事情说嘛?”瞿冬炎声音不疾不徐,并且放低了音量。 萧云期也不自觉的放低声音说道,“不是大事,就是前面到丽河县了,我们今晚歇在那里。昨夜连夜赶路,明月着实是累坏了。等到了丽河县,我们便改道乘船,这样速度就能够快一点。” 其实更重要的就是防止被祁洛宸追上。 萧云期谋算着,这时候祁洛宸应该已经知道瞿明月等人离开的事情。不过瞿明月交代夏琳和他交代解大夫的,都是说要去樟城查探生意。 不是不想说的更远一点,可却没有别的理由。他是的确有生意在樟城,瞿明月若是以此为由去逛逛,也不无不可。且樟城离范阳城也不过是两日即可回转的功夫,对于瞿明月这个重伤初愈的人来说,也不算太过劳累。 想必祁洛宸是会信得。 等他追去樟城,发现不对,想来他们已经乘上北上的船。 在河道上想要追到他们,可比在陆上要麻烦的多。 瞿冬炎虽然考虑的没有萧云期这么细致,可是大抵情况却是明白的。所以没有异议的点头,等到了萧云期安排好的客栈,瞿明月却是睡的沉稳。 做个半夜两人跑出来后是谁也没有了睡意,所以这会儿瞿冬炎也不愿吵醒瞿明月,在萧云期喊之前,自己抢先打开车厢后门,将瞿明月抱了出来。 柔软的被子包裹着,瞿冬炎的动作轻柔,瞿明月似有察觉,却又并未惊醒,只是脸颊蹭了蹭被子,半靠在了瞿冬炎的肩头上了。 萧云期望着瞿冬炎抱着瞿明月缓步上楼的身形,不禁皱了皱眉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可是看着偏又觉得合情合理。这古怪的感觉让他心中一阵烦乱,只等提前在这里进行安排的车夫找过来,他才醒过神来。 次日清晨,天光微白,瞿明月睁开双眼,有一丝丝的茫然,不过很快就清醒过来。 起身穿好衣服,看着窗外灰白的天色,不禁有些暗叹。昨天晚上瞿冬炎倒是叫醒过她一回,只是她实在困的很,便没有跟着去吃饭,这会儿醒来,也不知道客栈提不提供吃食? 心里想着,瞿明月打开门,不想瞿冬炎正走过来,见她的时候有一点讶异。 不过转瞬即逝,说道,“姐姐醒了正好,我们今日要早些,萧大哥安排是跟着官船走,速度快又稳妥。” 瞿明月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心里的头欣喜却来自于萧云期既然安排这个时候上船,那就肯定准备了吃食。 两人下楼,到了客栈门外一看,才知道瞿冬炎这是跟萧云期几人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才又上去叫她。瞿明月不禁微微赧然,他们这是什么时候就起来了? 原本她以为自己起的过早,现在看来,她到底还是那最懒惰的。 马车摇摇晃晃往城外走去。 萧云期说,“明月你要是没睡好,就在车里再睡会儿,到码头还需要一盏茶的功夫呢。” 瞿明月摇了摇头,虽然早起,可却精神,毕竟昨天睡了那么长时间,就是没吃什么东西,让她饿的慌。 所以她半靠在车壁上,打开小窗去看窗外,天色虽早,却已经有零星的百姓出现在街上。都是一些贩夫走卒,都是为了赶早些卖掉手里的瓜果蔬菜。 自然,还有一些做早餐生意的。 那些东西也没有多么鲜香可口,至少鼻息间没有闻到多少气味,可是看着那热气氤氲的样子,她就忍不住觉得嘴里原本可口的糕点也没什么味儿了。 第56章红衣美男 “传闻这三堡六派之中,梅家堡剑术那是谓为一绝。传说他们的剑术练到至高之时,来去无影,哪怕是将人的脖子给抹了,那人也得说上三五句话才得反应过来。”萧云期故作惊讶的夸张表情说道。 瞿明月没想到自己竟然晕船! 要知道以前她不知出海过多少次,快艇都是自己驾驶着在海上来去自如。可如今,上船不过一盏茶多的功夫,已经头脑发疼的想要敲碎它。 更别说时常涌上来作呕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这船体比后世的轻太多,吃不住水位,所以才禁不起风浪,还是她的这具身体不适应这样无法脚踏实地的生活。 也就靠着萧云期讲一些奇闻趣事来打发时间并且转移注意力了。 宫廷里的事情,瞿明月自然是不去过问的,哪怕以萧云期的身份,会知道许多寻常人无法知道的秘辛,想来有趣的事情不少。可恰恰也是因为这样,瞿明月更不能问,说不得就要招惹杀身之祸。 不过江湖之中的事情,瞿明月倒是十分感兴趣的。 “少林,武当,峨眉,崆峒,青城与落花。”萧云期的讲述继续,瞿冬炎在一旁给瞿明月端茶递水,瞿明月靠坐在躺椅上,这才稍微舒了一口气。 这艘船虽是官船,可想借着官船之便的人不在少数,只要有银钱有门路,能搭得上话,船还是能够上的来的。 至少不比瞿明月原本想的那么拘谨。 因为官船到底是为官家使用,瞿明月最初以为萧云期虽然是武军候之子可以借官船之便,可说不得这船上到处都得是重兵把守。然而上来之后才发现并非如此。 兵力固然有,却也没有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地步。只是十人一队,时常在船头船尾的巡逻。而验明了身份可以搭上官船的人,都会发下一块木牌,需得挂在腰间,若是没有,少不得要被巡逻的队伍盘问了。 瞿明月他们上的这艘官船,她上来之后就观察过,还有另外三伙人——只是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打过正经招呼罢了。 不过都是陌生人,哪怕是打了照面,一下船也是各奔东西,所以瞿明月虽然打量过,却也没有上前搭讪过。毕竟现在的人不如后世,更何况她还是个小姑娘,要是去跟人家搭讪,指不定被认为是什么特殊职业或者有什么目的。 萧云期所讲述的前五大门派,跟瞿明月以前在电视上看的或者小说里看的门派也没什么差别,只是最后这一名为落花的门派,让她有些好奇。 “落花派基本上都是女子,偶尔有些男子,也都是外围打杂的居多。”萧云期见瞿明月重点问,便也挑出来说。 对于前五门的那些大侠们,他原本还想着挑些荡气回肠的情爱故事给瞿明月讲,毕竟他觉得小女孩们都喜欢那些威风凛凛的大侠客。 哪想第一个侠客的故事还没有讲完,瞿明月就恹恹的要换落花派的问。 “落花派开山祖师是一位为情所伤的女子,传言是说她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忽然悔婚于她,另娶之人还是一个跛子。她当时伤心欲绝,又被人传一些闲言碎语,便找了一座尼姑庵带发修行。后来就慢慢的成立了落花派。”萧云期对这些江湖传闻自然也是听闻过。 只是有些东西,口口相传都会变得面目全非。 何况萧云期也并非是很了解这些往事,他要关注的自然是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所以他知道的也就是些大概,而且还是好几个版本,每个说书先生都有自己的创新。 所以他说给瞿明月的,也只能算是他自己总结之后的。 “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有把这个小小的落花派放在眼里,但是这位开山祖师却是个奇女子,武学天赋领人叹为观止。她终身未嫁,研究武学,更收留那些为情所伤的女子。可却也不鼓励她们去报仇,只让她们多听多看,说是世间美好众多,身边亲人众多,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遗失了美好。” “可是又不阻止别人报仇。总之整个人有些矛盾,有些亦正亦邪。”萧云期说道,可听他话里的意思,却根本不觉得那位祖师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并且暗自观察着瞿明月的脸色,想要窥见她是怎么想的。 然而瞿明月半眯着眼神,什么也没有表露。关于这所谓的祖师的想法,谁还能比瞿明月这个后世之人理解的更加明白呢? 八成就是为了那么个渣男毁了自己的一生不值得。又或者当初那个悔婚的那人,其实是真心爱着别人的,包办婚姻什么的,出现这种情况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嘛? 总之就是那位祖师想通了,找到了人生乐趣,所以她不希望别的人沉浸在回忆里,永远只知道报仇却搭上自己的一生。 但是这些跟萧云期说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只是听一个故事。 转而,她说道,“那江湖上有没有什么邪教反派之类的恶势力?” 原本还等着瞿明月发布一同感想的萧云期,闻言就愣住了。这丫头感兴趣的事情怎么就跟别人不一样呢? 她话音一落,原本在另一边甲板上靠坐着的一个红衣男子却忽然偏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瞿明月说道什么他感兴趣的话题。 萧云期心中虽然想着古怪,可嘴上还是给瞿明月解答了。 “有啊,有一个鸩衣教。听说啊,他们教门前有十里赤地。”萧云期说着却偏偏又卖了一个关子。 瞿明月果然来了兴趣,原本眯缝着的眼睛都睁大了,接过瞿冬炎递过来的果子三两口吃完,紧接着问道,“为什么有十里赤地?” 萧云期一笑,说道,“那是因为他们杀的人多啊,血染大地。攻打他们的人都被杀了个干净,那门前的地都被血浸透了。” 话音里虽然带着笑意,似乎说着平淡的故事,可是萧云期的神色却是想要吓唬吓唬瞿明月的,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瞿明月却是撇撇嘴,说道,“胡说八道。” 萧云期原本还等着瞿明月吓的眼泪汪汪的,却不想被骂了一句,连忙不死心的问道,“嘿,这怎么是胡说呢。再说了,也不是我说的啊。” 瞿明月道,“那你见过战场嘛?你听说过战场变成红色的了嘛?” 要说血流成河,瞿明月相信,可要说鲜血沁染大地血红不退那是不可能的。一来血液会氧化凝固变黑,二来几场雨水一过,那些污水也会渗入地底,汇入暗河。 萧云期唇瓣嗫嚅了会儿,最终啥也没说出来。 他是没有亲眼看过战场,可是也有不少上过战场的兄弟,还真就没有听说过战场的地化作血红永久不退的。每每听闻鏖战多日的战况时,都是说当时血流成河伏尸遍地。 “鸩衣教真的是特别坏特别坏的那种?”瞿明月打算揭过这个问题,不然萧云期在问她有什么一句,难道她要跟他科普血液里有什么成分,然后经过什么化学反应嘛? “这当然啦,他们恶贯满盈,整个江湖都在传他们心狠手辣作恶多端。”萧云期十分肯定的说,“所以明月你要是听闻什么关于鸩衣教的事情,要躲的远远地。” 他警告的神情十分的正经。 又若有所思的问,“明月你怎么对这么个魔教感兴趣?” “嗯?没有啊,我就是问问。好奇而已。”瞿明月敷衍着。 这时却听身后传来一道男人温和的声音。 第57章月下私会 “姑娘为何这般斩钉截铁的说那十里赤地乃是虚构?”对方声音温和,带着三分笑意。 瞿明月循声回头望去,只见一位容貌俊朗到透着几分妖异的男子,站在身后,见她回望,便微微倾身做了一揖。 复又说道,“在下风宁,这厢有礼了。刚刚听闻小姐与兄长谈论的事情,甚为有趣,不免插了一句嘴。不请自来,还望小姐莫怪。” 他凤眼狭长,微微带着笑意,看着到不让人生厌。 风宁身形清瘦却修长,又是一身广袖红衣,与他眼角微微的桃红有些交相呼应,看上去平添了一丝邪魅的气息。他手指白皙修长,微微握拳给瞿明月作揖的时候,显露出他圆白的指尖。 而且他不似萧云期和瞿冬炎这般墨发高束,反而披散着,只于发尾系上红色的发绳。一头乌丝清亮顺滑,而且观其从身侧不是被风扬起的发丝来看,这长度已经到了臀下。 瞿明月看的一时有些呆了。 直到瞿冬炎推了推她,这才反应过来,脸色有些尴尬。这时,萧云期都已经与对方介绍过他们一行的基本情况,而她却依旧魂游天外,实在赧然。 装作清清嗓子咳嗽了几声,瞿明月才说道,“没关系。” 之后,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那人似乎是理解瞿明月的赧然,嘴角勾起来,缓声说道,“在下想向姑娘请教,缘何否定那传闻之中鸩衣教门前十里赤地的说法?” 瞿明月没想到她躲过了萧云期的追问,却惹了旁人紧追不放。 她顿了顿,说道,“这个不过是因为血液流出体外时间长了会发黑罢了。所以说,若是血流成河我倒是信,至于十里赤地,只怕是每日杀人数万,才能保证那么大的地方皆是被血水染红不干不透。但是,哪有人真的会那样没日没夜的残杀无辜之人?” 瞿明月说的淡然,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她残忍,毕竟从她口中所说的场面太过惨烈惊悚,而她却是脸色不变。 可是她的泰然处之却只让风宁觉得此女子心性坚韧,心胸豁达,到与一般的女子不同。不似大家闺秀却有非得一般的见识,不似江湖儿女,却又有豁达的胸襟。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养出这般的女子? 风宁心里的想法转了一个弯,面上却是受教的点点头。却表露出一丝‘旁的姑娘听闻那样的场面已经骇然的肝胆俱裂,姑娘还能镇定自若想到此处,端的是聪慧冷静’的意思。 瞿明月看着面前男子带笑的眼睛,不自觉的脸颊有些发热。 这般男子,若是放在现代,哪怕只是上个街,都要收获一票粉丝吧?然后会被发到网上去,用不了一个晚上就要被大江南北的男男女女们所熟知。 风宁似乎是满意自己得到了答案。 但既然在一条船上遇上,又已经搭上话,风宁也没有就此别过的意思,反而询问,“不知几位欲往何处?” 这条官船北上,途径泾水城,岑阳城和长明城三座大城时都会靠岸,最后停泊的才是京城河运码头。故而风宁才有此一问。 “我们要上京城,风公子呢?”萧云期问。 却带着几分打探的意思。当然,并无恶意,一如风宁问他们一样,不过是陌生人之间想要熟悉,故而找一些无足轻重的话题罢了。 夜幕降下,船上的日子起初还有几分新鲜,但随着日复一日,便枯燥的有些让人耐不住了。 好在夜晚的星斗却是明亮的很。 瞿明月关上船舱的门,走过狭长的过道,上了甲板。瞿冬炎虽然在隔壁住着,她却也没有惊动,毕竟现在时间不早,她也没必要时时刻刻要人陪着。 只是这夜里风大了一些,她实在是有些被晃的难受。 站上船头的甲板上,被风吹的清醒了几分,摇摇晃晃那种欲要做呕的感觉也被压下去几分。 如果说是认不出吐出来,她觉得有会儿好一些,总有吐无可吐的时候。可偏偏就是这样作呕却又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的感觉,让她实在是难受。 刚上了甲板不一会儿,就感觉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以为是瞿冬炎到底是被她吵醒了。至于这船上的护卫或船夫都是不可能的,一来他们不会太接近她,二来是这脚步声只有一人。 她一回头,却见身后并不是瞿冬炎,而是脸带笑意的风宁。 此刻风宁离她也不过三五步的距离,手里还拿着一件披风,如他的衣服一般火红。 “风公子。”瞿明月轻声打了招呼。视线却又不自觉的被他的双眼吸引过去,全然不知道下面该说些什么。这个人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让人有一种不敢惊扰,仿佛扰了他,他便要从眼前消失的错觉。 “夜里风大,瞿姑娘小心着凉。先披上风某的披风吧。”风宁一边说,一边将披风递过来。眼神温和不带侵略性,动作也是表达着善意。 瞿明月明明也不觉得冷,却偏偏望着他,不忍心拒绝他的好意。 “夜深了,姑娘为何还来这甲板上?”他也站到栏杆边上,望了望天,又看了看河水。声音也柔柔的,像是抚平了瞿明月心里的躁动,连那一丝难受的感觉都被压制下去。 瞿明月顿了一下,说道,“没什么,就是不习惯坐船,有些难受,想出来透透气。” 风宁点点头,却没有再出声,静默地站在一侧,陪瞿明月吹着微凉的风。 这样忽然静谧下来的氛围,却奇异的没有让瞿明月觉得尴尬。有点像跟瞿冬炎在一起的时候,就算什么都不说,两个人相隔两处随意坐着,也觉得浑身舒服。 但是对比之下,跟风宁一起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被他牵扯思绪。虽然他不说,不让瞿明月觉得尴尬或者难堪,却又让瞿明月不得不去思考他。 “瞿姑娘是去京城探亲?”风宁似乎是察觉瞿明月的频繁注视,微微侧着身子低下头正视瞿明月,语调温和。 “哦,没,就是去玩。”瞿明月回答的随意,显然不觉得在这个大部分人都还在为生计奔走且焦头烂额的年代里,出这么远的一趟门就是为了游玩是怎样的不可思议。 不过风宁显然也不是一般人,不然可没有办法搭上官船。所以他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匪夷所思,反而十分自然的问道,“那等在下在京城的事情处理完,不知可否与姑娘以及令兄令弟把臂同游?” 其实这样乍然邀请一个姑娘一起游玩,是有些失礼的事情。 可风宁心底却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个提议瞿明月一定会答应。而且并非是带有任何的目的,只是跟一个看得过眼的人一起玩乐。 果不其然,他的话音落下,瞿明月点了点头。 风宁眯了眯眼睛,眼底的笑意深了几分,又带上了几分琢磨不透的趣味。 夜色之下,月光皎皎,然而瞿明月却没有在意这么多。因为风宁一出现,给瞿明月的印象就是温和的。虽然她并非是那种警惕性很低的人,可也没有被害妄想症,觉得遇上每一个人都是会害他的。 “早前听闻姑娘谈起鸩衣教,似乎并不如他人那般谈之色变?”风宁又问道。 他的每句话都透着一股文绉绉的味道,惯来是瞿明月却难以忍耐的说话方式,可不知是不是他的语调和缓,声音低沉醇厚,竟然意外的好听,让瞿明月生不起丝毫的反感。 哎,果然生的好看的人都是有特权的。瞿明月长叹一口气,想着自己是不是太过堕落了?却引来风宁的询问。 “没什么。至于鸩衣教,我并不熟悉他们,所以没有谈论他们对错好坏的资格。至于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否真的犹如人云亦云的那般险恶,这个需要等我了解更多的时候,才能下判断。另外,还不能以偏概全,得具体看是什么人什么事儿吧。总之这种情况很复杂,所以萧大哥说的那些,不过是旁人的判断,不是我的。” 风宁微微垂下眼睑,掩盖住其中的锋芒。 第58章酒不醉人人自醉 官船七天之后终于到了第一个停靠站,泾水城。 瞿明月踏上土地的那一刻,简直觉得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喧闹的码头更是给了她新奇的体验,她三两步窜上台阶,将其余三人抛在脑后。 瞿冬炎连忙跑着跟上去,萧云期在身后大声叮嘱,“不要跑,小心摔了。” 萧云期脚步也加快几分,觉得自己简直是操碎心的老妈子。风宁依旧挂着他习以为常的笑容,脚步不疾不徐的跟在几人身后,可却也没有落下萧云期多少。 好在瞿明月进入街道后就没再疯丫头一样到处跑。 泾水城的码头跟城门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不过站在码头上也能够将城门遥遥在望。而这半盏茶功夫的路上,也是摆满了各种小摊,让瞿明月看的眼花缭乱。 这样的繁华哪里是西泠村能够比得上的。 就连范阳城,同样是城的规模,却繁华不过这种坐落在交通要塞边上的城池。古时,水运总比陆路便利。 瞿明月虽然不像刘姥姥进大观园那样,可满眼都是喜色,看上什么都带着几分新奇。她见识过的东西比这里的漂亮精致的,数不胜数,却并不如这里的古朴,更没有这种时代的感觉。 让她移不开眼的就是这份真实的古色古香。 什么东西都是手工制作,哪怕费时费力,甚至透着粗糙,可却每一分每一毫都透着用心。 走在这样的街道上的感觉,远远不是在那些名胜古迹里面就能够体会到的。 高大的城门楼正中雕刻着泾水城三个大字,下方小一点的则雕着西门两个字。 门前排着长长的要入城的队伍,瞿明月跟在最后,有些新奇的看着穿着铠甲站在城门两边的守城官兵。在范阳城的时候也有这样的兵,可是相比起来,瞿明月觉得差距还是挺大的。 大概是因为,没有这些人的表情严肃? 官兵仔细检查着来往行人所携带的较大行李,不过却也没有粗手粗脚的将东西弄坏,看上去还算和气。对于两手空空的行人放行的更是快。不一会儿,瞿明月就进入了城中。 身边跟着瞿冬炎,脸上的好奇一分不比瞿明月少,只是大约觉得自己要沉稳一点,才能够更好的保护瞿明月一点。 瞿冬炎伸手将乱逛的瞿明月拉住。 “嗯?什么事?”原本还有些兴致的瞿明月脚步一顿,回头望去,瞿冬炎有些神色赧然的撇开脸。 温声说道,“这里人生地不熟,而且人也多,姐姐最好不要跟我走散。” 他说的情真意切,倒叫瞿明月响起自己刚刚确实是闷头乱跑着,再往更远的后方看去,才看萧云期和风宁两个人缓步跟上来。 瞿明月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头,自己这样子在他们眼里到底是多么的土包子啊?其实她只不过是…… 想想自己好像真的有些小孩心性了,瞿明月不由有些啼笑皆非。 之后便是几人一起闲逛,主要是瞿明月一旦脚踏实地,胃口便是大开,看上什么没吃过的东西都想着尝一尝。都是一边小摊,东西也不贵,就是分量有点足。 瞿明月望望尝了一点,又被其他的东西吸引目光,剩下的就被瞿冬炎交给了萧云期和风宁两人。 两人吃也好拿也好,现在他是顾不上了,他还得紧紧拉着瞿明月,别走丢了。而且停船的时间只有一个时辰左右,他还得防着瞿明月玩过头,忘了时辰。 再者说了,这两个人这么接近姐姐,既然表达善意要做朋友,这点小事儿,应该不介意的吧?瞿冬炎恶劣的想着,心中嘿嘿的见笑。 面上却挂着与瞿明月如出一辙的浅笑,两个人手拉手走在街道上,周围虽然人声嘈杂,瞿冬炎心中却是宁静温馨的。 泾水城里的人说,城里最为出名的,便是城西的扬泉酒楼。瞿明月听着地方是极近的,便征询其他三人的意见,要不要去吃吃看,现在也快要到中午了。 离回船的时间还有半个多时辰,萧云期怎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瞿明月的兴致,自然是连连点头。风宁还是那样挂着温和的笑脸,浅浅的点头。 那容颜,惊艳了一干有意无意从他身边路过的女子。 等到了扬泉酒楼坐下,瞿明月才幡然发现,买的东西都在萧云期和风宁的手中。虽然都是买的很便宜的小物品,可加起来数量却不少,都叫两人拿着,她和瞿冬炎却是自由自在的玩了这么半天。 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见瞿冬炎看过来,却又不知道能怪他什么,只暗自恼怒自己一时胡闹,竟真的跟个童心大起的孩子一样。觉得回去之时,绝对不能再这般了。 瞿明月收敛心神,听着小二介绍菜色。 “其实我们酒楼最最闻名的,却并不仅仅是菜品,最让来往食客难以忘怀的,还是我们店里老板亲自做出来的酒。故而我们这点啊,当初取名才叫扬泉,扬的就是我们这酒水的名头。”小二每日不知道接待多少外地而来且是第一次到泾水城的客人,所以对于这方面十分的数量。 三言两语就把瞿明月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 而萧云期对此到是熟悉的,毕竟他做着这一行的生意。扬泉酒楼在青运商盟还有挂号呢。不过看瞿明月如此,他是不打算解释什么的。 风宁到是没有喝过扬泉酒楼的酒,只是这好酒,他也喝过不少,对这些不是特别上心。 瞿明月自然是要尝尝这所谓的好酒的。 来到古代这么长时间,却因为她是女子,年岁又小,所以并没有想过喝酒。就是过年,也是备了一些酒权作意头,家里一屋子老少妇孺,是没哪一个沾酒的。 小二介绍的天上有地上无的青竹酒端上来,确实在浓郁的菜香之中抢占了一席之地。而且酒液泛着淡淡的绿,让瞿明月蓦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竹叶青?瞿明月的心头乍然想起这个名字,却很快压下。 她的面前只有古时小酌的一指高的小酒杯,里头的酒水还只有一半,也就够她抿一口润润唇。毕竟她是个小姑娘家,萧云期可不敢给她真的放开了喝酒。 而瞿明月也明白自己到底是换了身子,不如以前的酒量。并且以前喝的都是红酒,纵使她觉得古代这酒的度数实在是低,可也不敢大大咧咧的。 同时,她要求给瞿冬炎也最多是这么小半杯子。小孩年纪小,不能多喝。 实则比瞿明月这身子还大一岁的瞿冬炎默默的看了她一眼,点头答应了,一点也没有给自己多斟。然而看着萧云期和风宁两个人笑着不停的斟酒,一杯饮尽之后,他还是暗自觉得,自己以后要瞒着瞿明月,赶紧练练酒量。 不能什么都输给这些家伙! 瞿明月抿了一口酒,在唇齿间细细回味。闻着只觉得淡淡酒香,还以为这酒并不浓烈。入口之时也是清清淡淡,可是咽下后不过几息时间,就感觉喉头和胃中一股热火窜出,整个人都暖和的要打一个颤抖。 这酒好入口,后劲却不小。比之以前在范阳城买到的所谓最好最烈的酒,也要浓烈的多。 瞿明月估摸着,这酒估计要上四十度。在古代来说,已经算是了不得地记忆了。 “两位兄长小心些喝,这酒入口绵柔,可后劲却大。等会儿我们还需坐船,要是喝多了,可就难受了。”瞿明月见两人推杯换盏好不高兴的样子,连忙开口劝解。 萧云期一愣,说道,“妹子对酒也是懂的?” 瞿明月轻轻摇头,说到,“不懂,就是以前喝过。” 不过心里却又是琢磨起跟萧云期合作酒水生意会怎么样。但是这话却不能在风宁面前说,虽说对他感觉不坏,可还没有熟到那个份儿上。 风宁似乎察觉瞿明月的半遮半掩,但依旧是笑容不变,还温声劝萧云期,就听了瞿明月的,还是少喝些,若是喜欢就买一些带上,平日浅酌,好过喝多了伤身。 等回船的时候,瞿明月自然是抢着要拎一些东西。 然而萧云期和风宁两个人怎么可能答应?最后瞿明月见瞿冬炎是拎着两个小盒子的,也只好讪讪的收手,不然在这里纠缠下去,还不知要耗费到什么时候去。 只是瞿明月刚刚出门,就迎面险些撞到人家怀里去。 萧云期走在后面结账,到还没注意,风宁却是看的清楚,那人显然是先看到瞿明月过来且正侧头跟后面的瞿冬炎说话,却偏偏不偏不倚的站在那里,明显是等着瞿明月撞上去。 而瞿冬炎发现的也早,一把拉住瞿明月。 瞿明月正好迈步出去,虽然被拉的一个踉跄,但好在瞿冬炎早有防备,将人抱在胸口。所以是毫发无伤,反倒是对面那个男人,在瞿明月与他之间明明还有半掌宽的距离时,却偏偏哎哟一声,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第59章古老的职业——碰瓷 瞿明月被忽然拉到瞿冬炎的怀里,还有些疑惑,不禁又感觉自己如今竟然已经比瞿冬炎矮了快一个头了。果然这个年岁的男孩子个头窜起来就是极快的。 而且让瞿明月有些讶异的是,明明瘦削的瞿冬炎,在她撞到怀里的时候,却连晃悠都没有,稳稳的接住了她。而且撞在他身上虽然有点硬邦邦的,却又跟骨头的那种触感不疼。 硬中带软,一点也不咯人。瞿明月手撑上她胸膛的时候,还不禁按了一下。好像有点肉了哎。瞿明月觉得甚为满意,小家伙终于被她养的壮硕起来了。 只是这时耳边却传来一声哀嚎,虽然声音不大且戛然而止,可偏偏是油腻腻的让人忍不住厌恶。而且这种声音,一听就是故作姿态,惹人注意。 瞿明月站直身体向着门外看去,见一个身宽体胖的比她高一个头的大胖子哎哟哟的直吸气,厚实的白面团子的一样的肉掌揉着同样肉噗噗的胸口,一副如遭重击的模样。 这时瞿明月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要不是被瞿冬炎拉回来,只怕是要撞到这个人怀里。看着那人眯缝着眼打量自己的眼神,瞿明月没来由的一个哆嗦,虽然对方这么多肉,撞上去她肯定不觉得疼,可是她觉得油腻腻的啊。 而且,瞿明月肯定刚刚自己是绝对没有撞上他的。 难道是碰瓷? 不是吧?瞿明月嘴角有些微抽,难道碰瓷是这么古老的行业?传承数千年? 想是这么想,瞿明月脚步却是不停,见萧云期已经结完账,立马向外走去。 然而那肉团子却一个挺身堵着门口到,“撞了人就想跑?” 声音全然没有刚刚的哀切,声如洪钟,还口水四溅,让瞿明月一下子收回脚步,身子往后一缩,背靠在瞿冬炎身上。 “现在怕了?刚刚一句道歉也没有,就想跑?”那肉团子又是说道,声音大的让酒楼一层里不少食客都转过目光来看戏。 刚刚瞿明月还觉得对方如果是什么地方不舒服,自己贸然说话会惹了事,可是现在看,她还真就遇上碰瓷的了。冤枉人冤枉的厉害。 “夫,夫君,我的肚子,肚子疼。”瞿明月眼珠一转,就抓着瞿冬炎的衣袖,脸色惨白。双眼含泪的样子,楚楚可怜,好似乍然的疼痛袭来,让她都站不稳身子。 瞿冬炎本还被她的夫君两个字叫的一愣,这会儿见她脸色这般难看,顿时缓了起来。 张嘴本要习惯性的喊姐姐,却被瞿明月掐了一下胳膊,顿时醒悟过来。手上东西也扔在地下,双手环抱着瞿明月,一副担忧的样子询问怎么样了。 又恶狠狠地瞪着那胖嘟嘟的肉团子,“我娘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那凶狠而发红的眼神,顿时叫肉团子吓的一个哆嗦。他可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原本就看着个小姑娘怪娇俏的,笑的那么勾人。而且他远远地就见着了,见她进了酒楼,那神情十足不过一个乡下丫头。 他想着让人来个投怀送抱,自己再多吓唬几句,再一番运作,这丫头多半就能得手。以往不少小户人家的丫头都被他这般弄到手里。 可哪曾想今天出了这样的变故。 “你,你胡说八道,刚刚还好好地,怎么就……你休想是讹诈小爷,自己撞了人还装什么。”肉团子厉声喝问。越想越觉得这是小丫头的刁钻计谋。 他到还真的不傻,看的清楚。可是不怪瞿明月的演技太好啊,哪怕瞿冬炎有些许不足,可也是没有影响。 瞿冬炎说道,“你也不看你那个体型,你跟我娘子撞一下,谁吃亏?而且我娘子有孕在身,看着你还能不让着点?分明就是你走路不长眼,要么就是贪图我娘子的美色,自己故意不避让。” 原本还有僵硬的瞿冬炎忽然开窍一般,想想刚刚的情景,可不就是这家伙两眼直勾勾的看着瞿明月的脸么。就连哎呦呦装疼的时候,都没有撇开眼过。 风宁原本还在想瞿明月要怎么化解这场争端,还等着这小丫头看过来的时候,就去帮忙,谁知道是这么一出。要不是自己明白她跟瞿冬炎的关系,只怕就要被骗过去了。 不过,他也不准备干站着,特别是萧云期冲过来大声喝问怎么样的时候。 “大哥,他撞了月儿,现在月儿肚子疼,恐怕肚子里的孩子要不保了。”瞿冬炎嘴皮子飞快,原本还懵着的萧云期头脑也是转的飞快,加上又是背对着肉团子,根本没让人看到他脸色的诧异巨变。 接收到瞿冬炎的暗示,转过身时就俨然变成一尊杀神,双眼瞪着肉团子,恨不得是把他浇上酱汁吃下去的样子。 “在下略懂医术,不如让在下给令妹看看。”风宁上前,温声开口,带着几分担忧的神色,假意安抚萧云期。 萧云期忙道,“那就有劳风公子了。” 这里的人不少人看到他们一起用膳,若是装作不认识,只怕反倒让人不信。故而萧云期大方承认认识风宁,却只是叫公子,不如先前那般亲密。 也显得他们只是认识,却多半交情不深。 风宁装模作样的给瞿明月把脉,其实她脉象强健,体魄比一般女子要好得多。而且也正是这时候,他发现瞿明月身怀内力,可看她平时的样子,又不像是练过武的。 心底虽然暗暗讶异,可是脸上还是一副深深地担忧之像。 “不好,动了胎气,孩子有危险。”他当然是往重了说。而且神色情真意切,哪怕是觉得就这么磕碰一下也不至于会流产的那一部分人心中都会不自主的相信。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可是人家大夫都已经确认了,那还有什么不对的? 顿时一道道探究且暗带指责的目光往白团子身上扫过去。 瞿明月靠在瞿冬炎胸口,假意是装作疼的厉害不能自忍,可实际上却是有些忍不住发笑。她刚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等她真的反应过来,自己却已经半躺在瞿冬炎的怀里。 话已经说出口,自然不能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 瞿冬炎也感觉到瞿明月在忍不住发笑,其实他心里也是,可是他此刻却偏偏得做又是怒火中烧又是神情哀伤的样子。着实让他忍耐的更加难受。 好在风宁话音一落,瞿冬炎立马将瞿明月抱起,说道,“大哥,把那家伙抓上,我们先治月儿,再去报官讨要说法。” 其实白团子在风宁说出瞿明月真的动了胎气之后,就心里有些发虚。不管这件事情真假如何,他肯定是占不到便宜了,而且对方人多势众,特别是从萧云期的穿着和气度上来看,根本不像是个乡野人家。 这已经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虽然在城里,他家能够说的上话,可问题是那是没有真的捅出大篓子的时候。府衙那边能够给他兜得住,且不损害府衙的利益。可现在看来,明显不是那么简单。 他这是踢到铁板了。 他想跑,可是萧云期却是盯的死紧。瞿冬炎一把抱起瞿明月的时候,他就已经上前揪着白团子的衣服把他拖了出去,给瞿冬炎让路。 虽然他们都知道瞿明月并非真的有事,可是这家伙的险恶心思他们却也是清楚明白了。这样就更加不能放过,看这家伙的行事熟练程度,就知道他恐怕已经不知祸害了多少无辜的姑娘。 今个儿是遇上了瞿明月,反应迅速,来个将计就计倒打一耙。也是因为他们今天都在这里,可以给瞿明月撑腰。 而其他的那些姑娘呢? 又或者今日是瞿明月一个人出来呢? 虽然他们不能扼杀每一个可能威胁到瞿明月的存在,但是既然遇上了心怀不轨的家伙,那就绝对不能让他好过。 第60章拜师学艺 出了酒楼之后,他们兵分两路。 瞿冬炎抱着瞿明月,风宁跟随左右,似乎是去找医馆救治瞿明月。而萧云期则是独自拽着肉团子,询问去衙门的路。 白团子身边原本还有一个小厮,最初萧云期抓着白团子的时候,他也试图上来叫嚣,却被萧云期一把抓住,然后一掌劈晕过去,这会儿还在扬泉酒楼的门口躺着呢。 白团子看萧云期出手狠辣,原本还挣扎的身子顿时软了下来,有些发抖。 连连告罪,并且说瞿明月的医药费什么的,都是他来出。他是真的无心的,还望萧云期原谅云云。 其实他心里苦啊,本想着小姑娘投怀送抱,然而还没抱着呢,还糟了这么大的灾,老天爷怎么能这么对他,他是招谁惹谁了? 而萧云期却是一点也没有听到一样,根本不搭他的话,等他哀嚎起来,怒火冲冲地说,“再胡说八道的,我现在就把你的嘴缝起来。” 萧云期现在自然是不会缝白团子的嘴,他也不会干这种细致活,但是他的语气和神色却是十足的吓人,白团子噤若寒蝉的抖了抖身子,不敢再说什么。 出了酒楼又走了一段距离,瞿明月便叫瞿冬炎放自己下来,这里已经没有人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自然也不必装下去了。 瞿冬炎有些恋恋不舍的将人放下,只是他的体力也有点到了极限的意思了。不禁心里一边高兴,一边暗自下定决心再多锻炼。 而且,刚刚姐姐叫他夫君的样子,真的让他的心砰砰乱跳。 可惜是假的。瞿冬炎心里暗自琢磨着。 瞿明月下地之后,连忙要去拎风宁手里的东西。毕竟他们不是真的有事儿,所以这些东西风宁也是没有落下。不过这会儿还是不愿给瞿明月拿着。 瞿冬炎接过不少去,瞿明月看着他,想问他刚刚都抱着她这么大一个人走了这么远的地方,难道胳膊不酸?可看着他的脸色,最终把话咽了回去。 然后示意他们赶紧走,再耽误下去,要赶不上船了。 却又不禁问,“萧大哥什么时候来跟我们汇合?” 那白团子被萧云期带走,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瞿明月自然也就解气了。而且萧云期如果赶不上上船的时间,才是她担忧的问题。 风宁道,“放心吧,萧兄自有分寸。” 三个人脚步加快了几分赶到码头。刚刚在酒楼发生的事情,只怕很快就会传出去,所以他们还是不要露面的好。虽然只怕大多数人都知道他们是被冤枉的,不过瞿明月还是不想去看着别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特别是在这事情刚发生的风口浪尖上。 不过这事儿最多也就新鲜个三两天,在这个没有娱乐活动的古代,被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论一下。时间一久,或许间隔的会被人提起,却再也不会有人真正记得故事的主角长什么样子。 毕竟这个时候没有照相技术,更没有录影技术。 等在甲板上,船夫都已经在吆喝着要开船了,萧云期却还没有回来。 瞿明月不禁有些着急,远远的眺望着,却依旧不见萧云期的身影。瞿明月想着下去找。 风宁却是阻拦她,说道,“他有分寸的。反倒是你,现在去找了,就算找到了,耽误了船又怎么办?” 风宁的声音还是柔和的,可是瞿明月却是焦躁的反驳,“可是萧大哥不在,我就是乘船上了京城又去做什么?” 瞿明月说的是事实,本就是萧云期安排他们去游玩的,他不在,要她到了京城找谁?秦墨嘛?她连秦墨家在哪里都不知道。 然而风宁却觉得话里有别的意味。眸子暗了一下,又说道,“那你更加不能去了,你要相信他。他既然安排了你们去京城,肯定是不会就此丢下你们的。他肯定是有打算的。” 风宁正说着,船却缓缓地驶了出去。而萧云期的身影,也终于遥遥在望。 瞿明月的心刚放下,却又提起。还有不短的距离,船却是已经动了,这样萧云期怎么上来?游吗? 刚想着,却见萧云期似乎是看见船开了,原本就不慢的身影又徒然加快了几分,几个起落就已经窜到了码头边上。那潇洒的身影犹如一道惊鸿,快速的掠近之后却停在码头。 这会儿船已经开出去不短的距离,瞿明月站在甲板上趴着栏杆使劲儿的跟他挥手。 他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扔给边上的一个小贩,然后抓起他摊子边上,横放在几块碎石上当做小凳的木板,灌注着内力往船的方向猛然掷出去。 同时脚下一蹬,整个人犹如出鞘的利剑,飞射而出,引起码头边的小商小贩一阵赞叹,今个儿见着大侠了。 而那块木板此刻已经飞射了一半的距离,有些后继无力缓缓下落,但是萧云期的身影也已经掠到,在木板上踏了一步,整个人又往前飞去。 他在半路借了一个力,身子又拔高,再落下时,人已经站到了甲板上。 巡逻的官兵显然也发现了这里的异样,连忙赶过来,为首的那人显然是跟萧云期打过照面儿的。即便没有被交代对方的真实身份,看也被交代要小心伺候着。 这会儿见萧云期这漂亮的身手,顿时心里又有了几分计较。 见到萧云期带着发放的木牌,故而巡逻队军官也就是意思意思的问了一句,就此揭过,又转到别处巡逻。 而瞿明月看着萧云期,眼睛都发直。当然不是认识这么久才忽然发觉萧云期帅的天怒人怨,而是刚刚萧云期那一手轻功,端的是叫瞿明月心痒难耐。 萧云期也被瞿明月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这还是瞿明月第一次用这么热切的眼神看着他,看的他都有一点,嗯,羞涩? 这是一种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他有些不自在的问道,“明月,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瞿冬炎其实大概能够理解瞿明月的心情,因为他也是觉得心情激动澎湃,特别是看到瞿明月的神色之后,他更加的坚定自己要学武的决心。 如果他也能做到这一点,那么此刻姐姐这般炙热眼神所看着的人,也就是自己了。 并且,之前那个敢觊觎姐姐的人,就是他亲手收拾了,一定要打的他爹娘都不认识他! 这么想着,他就想问问萧云期,到底怎么处置的那个人,一来看自己是不是满意了萧云期的处理方式,二来则是转移一下瞿明月的注意力。 然而瞿明月声音却是很清脆的道,“萧大哥你教教我你那个功夫啊。你之前教我的,我虽然有练,但是我觉得没你这么厉害啊。” 之前她也就这功夫跟萧云期请教过,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女孩子,所以萧云期讲的东西都很片面而且也不精细。 瞿明月虽然摸索出了一点用内力的门道,可到底没有个师傅因材施教来的透彻。 风宁在一旁听着,忽然问道,“你不会武功嘛?” 他把脉的时候,可看得出瞿明月的内力不弱呢,他还以为瞿明月是自小习武,至少是自小练习内功。 不然的话凭她这般年岁,哪里来的这么深厚的内功。 瞿明月也是一怔,诚实的摇了摇头。至于风宁是不是知道她内功的事情,她回想之前被风宁把脉,也许他真的是懂医术,察觉了她的不同。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内力的来源她是不准备说的,相信风宁也问不出来什么。 萧云期倒是不太清楚她内功不弱,只是知道她对武功颇有几分心思。 这会儿见她旧事重提,而且颇为上心的样子,不禁也来了几分兴致,打算好好教教她好了。 却不想风宁说道,“那你是真的想学武功?只是你年岁偏大了,要学好,可不容易。不过我这里倒还真有几套适合你修炼的武功。” 第61章风宁的目的 瞿明月没想到风宁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上上下下的反复打量风宁,依旧不可置信的道,“你也会武功?” 这不是她看不起风宁,而是实在太惊讶。难道说这个年代随便走到哪里,都是武林高手遍地走嘛? 而且风宁这看上去明明是个文弱书生的样子,难道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就连萧云期都诧异的望着风宁,显然也有点不相信他会武功。 随即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如果他跟风宁这么近距离都感觉不到风宁的功夫的话,并且之前风宁一直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显然要么是别有用心的接近,所以隐藏自己会功夫的事情。要么就是功夫比他厉害太多,内功太深,深到他已经轻易不能感觉到了。 但如果说风宁别有所图所以才隐瞒事情真相,那么现在为什么他又要自己说出来呢?而且他话里的意思还是想要将那适合瞿明月的武功秘籍教给瞿明月——自然,有没有条件他还没有说。 风宁看着瞿明月惊讶的脸色,不禁笑容加深了一点。这个丫头越是相处,还真越是觉得她的独一无二起来。 娇俏可爱的姑娘,他见过,洒脱大方的姑娘,他也见过。至于那些大家闺秀,豪门嫡女他更是一个没落,可是偏偏在瞿明月身上,这些姑娘所有的气质她都有一点,却又并不相容。 而且也没有让他觉得矛盾或者做作不适的地方。 仿佛这样的每一面,都是真实的她。 让风宁不想将要探究更多的她的其他模样。 “对啊,我也会,要试试看嘛?”风宁笑着说道,甚至伸手向着瞿明月。 瞿明月几乎被这个笑容蛊惑,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伸到了风宁的手中。就连萧云期和瞿冬炎想要阻止都来不及了。而风宁拉过瞿明月之后,大大方方的就搂着瞿明月的腰,一个旱地拔葱,就踩在了船舱的顶上,瞿明月眼前再度一花,两个人已经上了桅杆的顶端。 这下官兵又坐不住了。 这些人物就算是有来头,但也不能这么作妖吧?这么闹下去,他们要是不阻止,到时候越演越烈,可别把船给折腾翻了。 虽然暂时的情况看上去没有这么严重,但是他们这群官兵的存在就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啊,不然的话,等到床真的沉了,就算有他们这百十来个官兵,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风宁也看到了官兵脚步匆匆的跑过来,所以搂着瞿明月又是一个纵身,从桅杆之上飘然落下。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小会儿,可是瞿明月到底是体会了一把飞檐走壁的快感。 当然,如果是她自己做到的话,她会更加的兴奋。 而萧云期看着风宁的动作,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功夫比他厉害很多。如果是风宁,刚刚码头和船之间的距离,只怕他是连跳板都不需要,直接就能够跃到船上。 或许还游刃有余。 萧云期心里不禁琢磨起风宁到底是谁。 原本只当是一个书生,或是富家公子,加之对方没有恶意,故而也没有太在意。但是现在,风宁这般的高手,江湖上少有。每有一个,也都是名声在外。 只是风宁这个名字,他确实是没有听过的。 但是也许人家用的是假名。萧云期想,如果是这样,那他的用心就更要揣测一番了。 官兵赶过来是,风宁已经抱着人落到了甲板上。军官那脸色,黑沉沉的,但又有些无奈,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想板着脸教训几句,可是想到萧云期可能的身份,又不敢说太重的话,怕得罪人。 就算萧云期不计较,回去之后他的上峰也不会让他好过。 可是什么都不说,自己这么一大帮子人急匆匆的赶过来,难道又要灰溜溜的回去?刚刚都已经回去一次了好嘛?这么想着,领头的军官都要哭了,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才有一次一遭? 要是早知道,就称病在家,不走这一趟了。 好在瞿明月还是很有眼力见的,连忙上前道歉,表示不会再有下次了,刚刚就是自己好奇,所以才央求兄长的。自己胡闹了,还望大人见谅。 瞿明月都赔不是了,也算是给军官一个台阶上,所以也就说了一声别有下次了,领着众人接着往回走。 瞿冬炎连忙上前拉着瞿明月,也不说是怕她在胡闹,还是怕风宁再一句话不说就把人掳了去。又或者,只是因为那个让她这么高兴的人不是自己,所以他现在只好凑过来聊以慰藉。 瞿明月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她现在的全部心神都在风宁所说的那些适合她的功法上。 如果她有了功法,勤加修炼,就算不到风宁和萧云期这样的地步,但是一跃而起上个树上个屋顶还是做得到吧?至少,至少不浪费她这一身的内力总是可以的吧? 所以她转身两眼放光的望着风宁。 风宁有些好笑的摸了摸鼻子,怎么感觉自己是被饿狼盯上的大肥肉呢?不过他还是给了瞿明月一个满意的答案。 “这功法我虽是记得,可手里并没有现本。且等我写出来,再送于你可好?”风宁语调轻柔,带着几分轻哄的意思。 瞿明月连连点头,只是又骤然反应过来,这个时代的人虽然没有知识产权什么的,可是对于武功心法这类的东西,应该都很看中吧? “这个,你有什么交换条件嘛?”瞿明月问。而且风宁虽然人好脾气也好,可是不代表人家需要无条件的给她任何她想要的东西啊。总得有什么交换条件,哪怕是出钱买也成,瞿明月可不想强占人家的便宜。 瞿明月的话到叫风宁一愣,当时他可没有想到这些。现在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奇怪了?嗯,对瞿明月有点好的过头了,要知道平日里他的性子虽然不如外界传闻的那般喜怒无常,可到底不是什么热心的人。 接近瞿明月,大抵还是当初听到她那一番不同于他人的言论,以及欣赏她身上那一分淡然处之的气质。 没想到这才接触几天,自己到对她好的有点不计回报了。 风宁的沉默,让瞿明月有些忐忑。她不担心风宁开条件,只是怕这条件如果自己难以达到该怎么办? 萧云期看着风宁沉默下来,不由的担心他是不是就是要乘此机会提条件,而看瞿明月的样子却是显然还没有发觉风宁的异样,这叫他如何是好? 风宁沉声说道,“这些武功秘籍都是我师门的东西,虽然并非是很重要的秘籍,不过,也并不是轻易可以外传的。不然让人知道了我师门的气门可就不好了,你说是吧?” 他虽然放沉了声音显得有几分严肃,可是语气还是和缓的,瞿明月顺应的点点头。 风宁的话锋一转,打断了瞿明月的胡思乱想,说道,“不过,到底不是特别重要的秘籍,就是挂名弟子都可以学习。不如我代师收徒,你叫我一声师兄,我传你功法就是名正言顺了。” 瞿明月被说的心一动。只是转而一想,自己是不是太占便宜了?风宁这话的意思,完全是没有需要她付出什么的。 而萧云期却是心思一动,说道,“不知道风兄师承何门何派?风兄代师收徒,他日是否会遭师门责难?若是那样,明月是断不能给风兄添麻烦的。合适的功法,我去给明月寻摸也就是了,左右不过是耽误点时间。” 萧云期这会儿是铁了心了不能让瞿明月跟风宁学这所谓的武功了。 他的功夫虽然厉害,可他根本看不出是哪一家的,这要是个伤人伤己的功夫,可怎么好? 第62章侯府的后院 瞿明月最终还是没有跟风宁学上功夫。因为萧云期拒绝的很果决。 虽然风宁说了自己的门派,天苍派。这是个萧云期并不知道的门派,风宁说是小门小派,派里加上记名弟子都没有多少人,自然名声不显。而且他的师傅已经仙去多年,断然不会有什么麻烦,他代师收徒,其实只是为了一个名分,让瞿明月名正言顺学功法,根本不要瞿明月做什么。 这更让萧云期不放心。 功夫这么厉害的人,在江湖上应当是精才绝艳名声显赫才对。可风宁却说他的门派声小甚微,这样明显的一点,萧云期不可能不留意着。 风宁大概也是明白萧云期的顾虑,所以见他理由颇多,也就是没有再强求。 瞿明月虽然有些恋恋不舍,可风宁所说的条件,让她占了太大的便宜,固然她不想去想风宁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可也忍不住遏制住自己的小心思。 但就是这样,风宁在到京城前的那一个深夜里,将一本功法和一个字条塞入了她的屋里。等她第二日醒来看到门边地上的东西,不禁讶异。 再看风宁的留言,说他只是见她喜欢学武,且资质很好,所以才说教她武功。并且也希望她能学点武功以求自保,并没有别的想法,至于交换条件,当时只是临时想到的,如果有什么让人疑窦的地方,真的不是他故意如此。 瞿明月将信看完,又看那一本几十页厚的小册子,上面虽然字不密集,可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够写完的,还配以图谱。 白天的时候,风宁依旧随着他们玩耍,后来两次在岑阳城和长明城靠岸的时候,风宁也并未缺席的跟随着。这些东西,他大约也只能晚上的时候写。 这运河之上晃晃悠悠,她还勒令瞿冬炎少看些书,船舱里又昏暗又摇晃,眼睛肯定是看不了一会儿就会头脑发胀。可偏偏风宁却是写了这么多,不知道熬了多少个夜晚。 她走出船舱,想要跟风宁道谢。 也道歉。 虽然之前自己没有多想风宁的不是或者别有目的,可是她和萧云期的作为显然让他有所察觉,所以瞿明月觉得自己有必要道歉。 但是却发现风宁的舱门紧锁着,敲门也没有人应答。 她上了甲板,这时候萧云期正在跟军官说什么,而船,已经停了。码头一片嘈杂声,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时不时各种高声叫卖的声音响起。 瞿明月刚上甲板,瞿冬炎就随后而来。 瞿明月找到萧云期,问他,“萧大哥,你看到风宁了嘛?” 萧云期一愣,摇了摇头。他早上醒得早些,一方面也是算计好了路程,知道这么个时辰就要靠岸了。他出来的时候,码头正好遥遥在望。 那时候甲板上还没有几个人,只有官兵不停的巡视。 瞿冬炎也回答没有。瞿明月又像巡逻的官兵打听,一个穿着红衣的公子,特别向军官问,就是那天带着她飞上桅杆的那个。军官显然记忆深刻,而且脸色有些不好。 好好的提那天的事儿,他回忆起来心情都不好了。不过虽然如此,他还是给了瞿明月答案,并未看见。 直到下船,瞿明月还是没有风宁的消息,这让她心里很不安。风宁留下东西就悄然失踪,是因为怕自己难堪嘛?又或者说,是怕自己推诿且再说什么话将他原本的好意扭曲? 萧云期看着瞿明月的脸色,不禁觉得自己当天是不是说的有些过火了。可是他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那天的话说的也都是在理的,哪里有不对了? 风宁这家伙平时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闹这一出?萧云期心里思索着,却也没有答案。只是不能提这个事情,希望瞿明月自己想明白吧。 到了京城之后,就是萧云期的地盘了,虽然京城里面达官贵人很多,萧云期不至于能够横着走,但也能叫大部分人忌惮的了。 身为小侯爷的萧云期到了自己的地盘自然是不需要走路的,这码头上早已经有等在这里的小厮。 原本陪在萧云期身边的小厮小奇还有那个车夫,都被萧云期留在了范阳城那边,一来看顾那边新起的生意,二来,有祁洛宸在,瞿家大院的安全也需要他们多留心。 这次的小厮也是足够激灵的,远远的就打量到了萧云期,一路迎了上来。毕竟官船上乘客是少之又少的,他避开那些下货的苦力,走上前对萧云期行礼。 “少爷,您可回来了,夫人可想您的紧。”说了一句寒暄话,他就领着我们往马车停靠的地方走。这是官船停靠的码头,多是需要下货的地方,即便萧云期是小侯爷,可也不能把马车听到这码头里头来。 得在外围候着。 车上坐着一个两鬓有些花白的男人,但是精神矍铄,那一身气势显然是个见过血的,眼神锐利。在看到萧云期的时候稍稍变为恭敬,只是看到瞿明月和瞿冬炎的时候,就隐隐的带着一丝打量。 不过因为是萧云期带着的人,是主家的客人,所以他气势虽然强势,可打量的眼神却收敛的极好。 “七叔。”萧云期叫道。虽然说这人此刻是个车夫,可看得出萧云期对他却是挺恭敬的。 那人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脸上虽然没有笑意,可看得出心情却是好了很多。萧云期又介绍瞿明月和瞿冬炎,七叔都是恭敬的打了招呼。 等车走了一段距离,萧云期问起小厮小安关于瞿明月和瞿冬炎的住处安排时,瞿明月才想起来这里的住处还没有着落。或者时候是她认为的没有着落,而萧云期却是自然而然的将她们安排在自家住的。 “夫人将瞿姑娘安排在碧落轩,将瞿公子安排在少爷您的院落里。”小安答道。 萧云期甚微满意的点点头,而瞿冬炎却是即刻问道,“我跟姐姐不住在一起嘛?” 小安一愣,这才回到,“回公子的话,姑娘要住在内院,内院里皆是侯府的家眷。”也就是说,瞿冬炎是个男人断然是不能进入内院住的。男女有别,七岁便不同席,何况瞿冬炎已经十六岁了。 瞿冬炎有些不高兴,他不要跟姐姐分开。 而瞿明月却是反应过来,这是住到萧云期的家里去了。他家是侯府,固然是奢华,可想来规矩也是奇多的。比如这男女分院而居,这本来没什么,但是到了瞿明月就有些不自在了。 那院子还不知道多大,只怕想要聊个天,还要走大半天。 所以瞿明月说道,“萧大哥,这是要住在你家嘛?恐怕不好吧?我跟冬炎还是在外面住客栈吧。” 萧云期讶然道,“有什么不好?碧落轩就在我母亲的院子旁边,她就近照顾你。而小炎就在我的院子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倒真是叫你住了客栈,那才是不好了。客栈之中人多嘴杂的,更是没有个安全保障。” “这,可是你家这到底是侯府,我跟冬炎都是乡野出生,实在是受不得那些规矩。到时若是一个不小心,可不是给你惹麻烦嘛?”瞿明月想想那些高门大户的规矩已经头疼,更别谈这样的王侯将相。 这不会见个面还要跪下吧? 跟萧云期相交是一回事,图的就是他这个人爽朗大方不拘泥繁文缛节,可要是住到他家里去,不说外人传什么名声,就是他家里的礼节,她就受不了。 而且,最主要的就是,她根本不清楚啊! 再而且,听说这种后宅里的女人,都是斗来斗去的。 瞿明月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去萧云期的家里住的。 第63章侯爷夫人的打算 侯府的高门大院果然是非常人可以仰望的。 门前的两座石狮子更是威风凛凛,门口还有守卫,身披锃亮的铠甲,双目炯炯,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 萧云期拉着瞿明月和瞿冬炎两个人下车,领头向前走去。两边的侍卫连忙喊了一声少爷,然后又径自像铁人一般站的笔直。 跨过门槛,转过影壁,迎面的各式花卉叫瞿明月闪花了狗眼。现在不过五月初,这两旁摆放的花就是五颜六色争奇斗艳,若是没有过人的资本,哪里能够搜集的来? 而且照顾这般好。 萧云期两者瞿明月和瞿冬炎继续往前走,迎面就是正堂。萧云期正给瞿明月两人介绍着家里的基本情况时,就听一声温婉的声音喊道,“云儿。” 瞿明月和瞿冬炎都是顺着声音完全,只见一旁的角门里转出来一位略施粉黛,乌发黛眉的贵妇,头上的精致步摇随着她的莲步轻摆。 萧云期喊了一声,娘。随即抢步上前,贵妇拉着萧云期好一番查看。确认他没有受伤也没有瘦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般,不过随即又轻锤了萧云期胳膊几下,骂道,“你这个混小子,怎的还知道回来,是怕你娘夜里睡的太安稳了不是?” 这番似骂实怨的话,让萧云期连连告罪。 侯爷夫人被萧云期哄的高兴了,连忙让儿子不要多话了,赶紧给她介绍一下瞿明月和瞿冬炎。 他只来消息说来一个姑娘和一个公子,都是好友,来京城玩。可却没有说这姑娘长的如此妍丽,站在那里俏生生的,也不怕人的大方模样,让侯爷夫人有了几分好感。 她是武将夫人,少时也是最喜大侠的风骨,所以难有那些拘泥于小节的习惯。看上瞿明月难免带着几分喜欢,投她眼缘。 萧云期这才连忙介绍。 瞿明月也并非是一点慌乱也无,但看侯爷夫人这笑声爽朗,也没有那端着架子的模样,才稍微放心了些。应着萧云期的喊声,上前行了一礼,叫了一声侯爷夫人。 瞿冬炎自然也没有落在后面失了礼数。他在学堂学了那么些日子,这些基础的东西自然铭记在心。执了一个学生礼,鞠躬鞠的很到位。 侯爷夫人更加满意这两个人了,虽然看上去不似大家出来的那么奢华。特别是瞿明月这个发型,虽然整齐,却简单的有点糟糕。但是这性子,她还是蛮喜欢的。其他的事情,还可以慢慢教的。 不过,侯爷夫人看了一眼萧云期,这样女孩子即便是萧云期喜欢,也是不能作为正妻的。虽然她也想让儿子娶一个喜欢的人,让他高兴,可是毕竟萧云期这不如当初的侯爷,都是在战场上厮杀过来,对女子认识的也少。 皇上予他们二人赐婚之后,相处融洽,渐渐地也就和睦融融了。 萧云期这走南闯北的,见识的女子多了,不免心就野了。只是这萧云期的婚事,只怕皇上是早有打算,他们侯府也抗拒不得。 侯爷夫人的这些想法在萧云期传信回来时,就在心头转悠了几遍,这会儿面上纹丝不露,却已经打算好安排了瞿明月和瞿冬炎,就给萧云期说一说。 “好了,别在这里站着了。你们都在船上憋了这么些时日了,一定是累坏了,赶紧去洗洗安歇下。等到了下午,都歇够了,咱们再好好聊。”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之后,侯爷夫人很贴心的提议。 其实除了瞿明月晕船这一点,其余的倒也还好。虽然无聊是真的无聊。 侯爷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领着瞿明月往碧落轩走,而瞿冬炎自然是跟着萧云期往他的院子里去。这分开时,瞿冬炎还频频往瞿明月这边,直到瞿明月挥手,再看不见身影了,这才作罢。 “姐姐叫什么名儿呀?”瞿明月看着领路的丫鬟,轻声问道。 她也不是多话的人,只是这还不知道路有多远,可不能就这么沉默着走。而且在萧云期坚决反对她跟瞿冬炎两个人去住客栈之后,她就做好了打算。 在侯府住的这些日子,一定要明哲保身。所以一定要理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丫鬟年纪不小了,在这侯府也算是快熬出头了。一般丫鬟只要不是签的死契,到了年岁也是可以外放嫁人的。至于死契的丫鬟,或许也会被嫁给一些长工,或者主家的一些雇佣工人,这样都算是除了奴籍。 唯有一点,若是对方也是主家的奴仆,那就只能继续为奴,生下的孩子都是家生子,也都是这主家的奴仆。 这若是遇上好的主家,日子也是过的,衣食无忧。可若是不好的,只怕不但自己凄苦一生,就连孩子也是无望了。 所以虽然丫鬟在这侯府也是老人了,在侯爷夫人面前有时还能说上几句话,可对瞿明月,她还是秉持态度,柔声回到,“可不敢当姑娘一声姐姐,姑娘唤奴婢碧云就好了。” 瞿明月倒有些不习惯奴婢奴婢的,但是她也不能强逼别人,只好顺应的应下。 然后装作好奇,不着痕迹的跟碧云打探这是谁的院落,住着什么主子,再小心的打探这主子的脾气和跟其他主子的关系如何。 不短的一条路,让瞿明月在到了碧落轩之后,得到了不少的可用信息。 “姑娘,这儿就是碧落轩了。”碧云说道,同时里面的几个丫鬟放下了手里的活都聚了过来。 两个跟瞿明月差不多大年岁的丫鬟,还有两个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都规规矩矩的站成一派,喊了一声碧云姐姐。 碧云道,“都过来见见瞿姑娘,往后你们就伺候瞿姑娘了。” 瞿明月略微有些尴尬的站着,以前家里也会有些保姆花匠司机之类的人,但是跟这种情况可相去甚远。她微微有些不自在,在她们弯腰行礼之后,连忙叫她们起身。 其实原本瞿明月倒是可以让她们不必如此,只是上前的脚步忽然一顿。如果她在急躁,恐怕是制不住这四个丫鬟的。她固然不太习惯被人伺候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步,可是她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这四个人就一直会在她的院子里。 这是她不熟悉的侯府,所以很多东西都固然要靠她们。若是制不住她们,不说对着干,只说阳奉阴违她就要惨了。 虽然她想,或许侯府的待客之道应该不会这样才对,后宅女子的争宠之火应该不会蔓延到她这个客人头上才对。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反正她也不会对这些人多么的苛刻,只是一如往常,应该不至于太恶毒吧? 碧云交代了一下,就跟瞿明月告辞,她虽然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事情要比旁的丫鬟轻松许多,可也是要时刻在夫人面前待命的。这会儿就是要回去复命。 瞿明月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可是既然碧云提出来,她也就谢谢人家带路,让她离开了。 而站着的那四个丫鬟刚刚行礼的时候也一一做了自我介绍,分别是雪梅,幽兰,青竹,香菊。 “姑娘要先沐浴更衣嘛?”瞿明月出门,自然也是有行礼的,只是因为当时的情况所限,并没有带太多。只是都带了些银两和两身贴身衣裳,其余的,萧云期都讲明他会准备。 这会儿那些东西也是在萧云期安排的人手里。 瞿明月顿了顿,便问,“那我的衣服都送过来了嘛?” 雪梅点点头,瞿明月这才说要好好泡一泡,在船上的这些日子,可是难受死她了。 只是等幽兰给她准备衣服的时候,她却没有发现她的小内内。 第64章佳人窈窕 瞿明月在侯府的第二天,就有点hold不住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各有什么理由,可是偏偏都来请她吃酒做乐。对于这些侯府后宅里的女子,其实瞿明月不是很讨厌,毕竟对方进入这里,想要活下去都需要手段。 这是人家的人生,瞿明月不能够置喙。可是她们的邀请,瞿明月也是难以承受。 先是侯爷的侧室派人来请,瞿明月犹自头疼时,萧云期的侧室也来请。也是这个时候,瞿明月才清晰的认知到,萧云期有一个侧室,三个妾侍。 昨天其实从碧云的嘴里虽然问出来一些情报,可是瞿明月却没有太真实的认知。直到今天被这些人明面上请,实际上就是抢的做派,给惊醒了浑浑噩噩的脑子。 好在萧云期得到消息也及时,故而替她回绝了所有的邀请,只说是带她到外边领略京城的风土人情。 一连三五天,瞿明月都跟着萧云期往外跑,虽然在外面玩也累,可好过被后宅的女人们如狼似虎的撕碎。也大概是萧云期这样的做法,让她们明白,不要打瞿明月的注意。 至少目前要暂避锋芒。 瞿明月也知道对方安静下来不是真的死了心,而是蓄谋别的更大的阴谋。因为很显然这些天已经有人谣传她是独得萧云期的恩宠了。虽然不敢在她面前说,可是纸包不住火,多少她还是听到了风声。 但是即便知道这一点,她跟萧云期出去的脚步却还是没停的。 特别是今天,瞿明月更是非要出去不可。 在京城逛了几日,看过了基本的风土人情,瞿明月就将目光转移到她的生意上来了。 当初秦墨来求寿礼时所画的首饰和衣服,其他种类的款式,都在当时一并交由萧云期运作。这里来时的路上,萧云期就跟瞿明月说过关于这方面的情况。反响出乎意料的好,并且就连宫里头的娘娘们,都在大力拥趸这种款式。 这是瞿明月始料未及的。 虽然萧云期是小侯爷,可是他从未说过他跟皇室的生意还有关系。 “这自然不是明面上的关系啦。”萧云期说道,“只托词说是我一个朋友的,明面上的掌柜的,更是确有其人。只不过其实大多数人心里都是有数的。” 这样的虚晃一招,纵然能够一时骗过大部分人的眼睛,但是到底,还是有漏洞的。并且哪怕是没有蛛丝马迹,有些人也是会将他们套牢在一起。 只不过在没有留下确切的证据之前,萧云期都是安全的就是了。 自然,萧云期之所以能够跟瞿明月说这些,就是因为对瞿明月的信任——或者说是一份赌博,从他亲自去见瞿明月开始。因为他的路面,很容易就是留下马脚的。即便是远在万里之遥的范阳城,他的举动也不安全。 但是他现在觉得,当初的赌是赌对了。 进入成衣店里,入眼就是这最新的款式。不顾大抵都是配上毛围脖,或者外罩轻裘。不过看上去也有另外一种美就是了。 瞿明月这一季的以上,主要是为了自己在夏季来临的时候,不用左一层右一层的穿着衣服。原本她是希望做旗袍的的,但是那样的话,她又怕古人不能接受,她若是穿的太出格,只怕要被众人用吐沫淹死。 故而最后改良,现在的款式有旗袍和后世唐装上的盘扣,争取夏天只需要穿一件就好了。但是考虑到这里的女人又都是穿肚兜的,故而在胸前是多加了一层布料,且胸口和臀部的布料都放宽了些许。 穿上去稍显宽松一点,应该不会让人觉得那么‘凹凸紧致’‘玲珑勾人’了吧? 锦绣坊堂上迎面挂着一件月白色的新款,是瞿明月在路上歇脚时想出来的,主要还是受了风宁的刺激。当然,设计出来的还是女装,也不知道风宁知道了是什么心情。 瞿明月望着衣服忽然觉得,也许给风宁设计一件衣服也不错。虽然那人纵使穿着热烈如火的红衣,可若是换上月白色,收不定就更像是天上下凡的仙人了。 “姑娘可是看上了这一款式?”一旁的老板娘上前,掩着嘴轻笑,声音柔美的很。身段看上去也格外的妖娆,此刻正是穿着这一季瞿明月设计出来的衣服。 只不过跟上面的这一套月白色的不是一个款式。 “这是如今全京城最流行的款式。而且这衣服可是大有来头,它可是出自明月大师之手呢。且不说它显赫的来历,便是它本身,都叫人难以忘怀不是嘛?”老板娘显然对‘明月大师’这个名头很推崇。 这倒叫瞿明月有些赧然。 在泾水城偶尔倒是听闻一些人谈论明月系列的首饰,但是一来泾水城离范阳城没有远的那个地步,所以瞿明月还没觉得多大影响力。再有就是当时是短短的上岸时间,听到的也有限,所以没有形成一个直白的感官。 直到现在,她才乍然反应过来,这个所谓的‘明月大师’出品有多大的名头。 她不自觉的看看瞿冬炎,又去看看萧云期。生意做的大,她早有预料,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且似乎这些人谈及明月大师的时候,有一种蜜汁崇拜? 是她感觉错了嘛? “这一款是最新出的佳人系列,名为朦胧。月下美人翩翩起舞,身姿窈窕犹若谪仙。”老板娘还以为瞿明月是在寻求瞿冬炎和萧云期的意见,赶忙又介绍了一下。只是因为不确定三个人的关系,故而只是一味的劝着瞿明月。 “姑娘若是穿上这衣服,只怕是要美的不可方物了。”瞿明月的小脸老板娘是看的仔细,肌肤细腻白皙,未施粉黛却艳若桃李,端的是一个可人儿。 就连发髻都有些单调了。若是细细打扮上,说不定要比的上皇宫里的那些公主起。当然,这话她是不敢宣之于口的,毕竟她虽然偶有进宫,见过一些贵人们,可到底是个寻常商贩,心里想是是一回事,可不敢真的说出来惹来杀身之祸。 老板娘说完话,希望看到瞿明月意动的表情。 然而却只见瞿明月有些讶异的看着她。其实瞿明月是觉得这老板娘口才是极为好的,而且似乎是真的能够理会这些衣服从用料到花样设计里的心思。当初她设计出这件衣服,可不正是想到那样一个场景么? “而且这衣服,因为明月大师一来的惯例,制作出来的件数可不多,错过了可就真的没有了。”老板娘不为遗憾的说。 宫中的那些贵人们的衣服,当然是量体制作,独一无二。 但是这外头的成衣,却也每套只做不多的数量,这也让老板娘扼腕,这可都是钱啊。每次都哄抢的那么热烈,可为什么就不多做一点呢? 就算是卖得贵,可是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啊。 她虽然也懂得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可是每次看到一些人带着钱却买不到衣服时,她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溜走就格外的痛心。而且那些人可都是大人物,即便她也算是有后台撑腰,可是那些人的怒火,她也不是能够承受的过来的。 每次可都得被骂个狗血淋头。 瞿明月其实没有买衣服的心思,只是老板娘这般滔滔不绝,她没有插话的机会,并且她最主要的还是想来旁观看看这些衣服的生意,这会儿看来来往往的人都要垂涎这些新款的衣服,甚至好些人一买就是许多件,她就觉得高兴了。 萧云期原本还说带她认识一下这场面上的负责人,她都给婉拒了。 只是这时却乍然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这款朦胧,给本郡主包起来。” 第65章殃及池鱼 瞿明月转头望去,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好吧,在这个时代,已经不能算是小姑娘了,成亲生子的都已经有了。但看这位的装扮,还是一味未出阁的姑娘,面上罩着薄如蝉翼的纱巾。至少瞿明月觉得,她多少还是能够看清这位姑娘的五官的。 对方身上穿着的也是瞿明月设计的衣服,不过与朦胧不是一款,是早前的一款,名为缤纷,主色是桃红色,撞色则或是白色或是水粉,总之是瞿明月觉得可以相得益彰的颜色就会选择用上。 不过因为这古代的印染技术并不是十分的发达,所以供瞿明月的选择的颜色也不是特别多。 瞿明月的佳人系列,都是选取一种颜色为主色,再辅以其他的颜色恰到好处的点缀。现在已经出品的则是这位郡主身上的缤纷,老板娘身上胭脂色为主色的情火,还有更早以前出来的第一批,以青绿色为主色的春音。最后就是最新款朦胧。 显然这位郡主应该是听到朦胧今日上火,所以特意为了她而来。 刚刚听她说完包起朦胧时,略带着一丝得偿所愿的欣喜,还有没有迟来一步的庆幸。 老板娘显然是认识郡主的,小心地打了一个招呼,又见我是真的没有想要买下朦胧的想法。又或者说她也是明白我不好得罪郡主,故而就连忙招呼店伙计赶紧帮郡主把朦胧取下来。 萧云期在一旁看着,刚要说话,就被瞿明月拉了一下。 老板娘当然也认识萧云期的,刚刚差点以为瞿明月是萧云期的新宠,只是见两人的交谈并不是那个意思,这才没有贸然说什么。只是给萧云期见了个礼。 这会儿见萧云期被瞿明月拉下,就更放心了一点。 这两尊大神要是都在她店里吵起来,她可就要头大了。 “云期哥哥,没想到竟然能够在这里见到你。”那郡主买下朦胧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也有时间来打量旁人了。这看萧云期之后,先是愣了一下,连忙过来打个招呼。 “见过若瑄郡主。”转而又对瞿明月和瞿冬炎两人介绍道,“明月,冬炎,这位是若瑄郡主,康王爷的掌上明珠。” 萧云期说的恭敬,却带着一点疏离。 瞿明月听得出来却不能表露什么,故而就与瞿冬炎一起,见了一个礼。若瑄郡主摆摆手,颇为大度的样子。 似乎现在才想起来,问道,“对了,刚刚你们也是在看朦胧嘛?你也是要买朦胧?” 瞿明月有些不明白她这时候还提起这一点是什么意思,或者说她问这个问题是想要她承认呢,还是否认呢?瞿明月心中想的很杂,但是摇头却是在若瑄的声音落下之后就做出来的动作。 她本就没有想要买这衣服。 “啊,幸好幸好,不然我就夺人所爱了呢。不过这样吧,你再挑挑,挑到合适你的,算作我送你的。”若瑄郡主十分大方的说道。眼里更是有着洋洋得意,得到了朦胧好似得到了了不得的宝贝一样。 瞿明月摇摇头,说道,“谢谢郡主好意,不过无功不受禄,而且民女本也只是来看看。不用买这些衣服。” 其实以前瞿冬炎也说过,既然瞿明月会设计这么多好看的衣服,为什么不每一套都做一件自己穿呢?却被瞿明月否决,且不说这些衣服能够卖多少钱的,后世经过的瞿明月不会在乎这个。 可是她设计的这些款式或许好看,却并不是一定都适合自己的。而适合她的,她自然是留下来给自己做了成品的。 若瑄郡主或许只是随口一提,虽然被人拒绝了,可本就不是真心的,自然也就无所谓动不动气。只是这时身后却又传来一声较为尖锐的声音,说道,“若瑄,你耍赖。” 那个身影快步走进来,比若瑄矮上半个头,穿着一身胭脂色的衣服,显然也是佳人系列。只是她与老板娘身上的衣服虽然撞色所选的不同,她身上的明显要活泼洋溢一点,可就怕是有对比,哪怕是明眼人都知道不同,可在她们的眼中就是受到了侵犯。 老板娘的脸色在这位进来的时候,也是猛然一变,可是想要去换衣服也已经来不及。 而且这位同是郡主,她根本就避无可避。 瞿明月一看这两位势如水火的样子,就觉得头疼。敢跟一个郡主叫嚣的,且直呼其名的,那么身份肯定也是不低。 她拉着萧云期,示意他们是不是可以先离开了,不然说不定要搅和进这无妄之灾之中。 萧云期也是头疼,这两位都是康王爷的女儿,且是只相差一岁的姐妹。 如今还剩下的当今天子的亲兄弟,也只余下三位。分别是惠王,荣王和康王。而前两位王爷的虽然也是子女不少,可均已年岁不小,都已经出嫁或者娶亲,甚至最大的孩子也得有这两位郡主年纪大了。 只有这亲王中年纪最小的康王,还有这么两个十七八岁的女儿。 且据萧云期所知,这两位都还没许人家不说,看上的还偏偏是同一个人,那就是…… 萧云期正想着,就听一道声音响起,“你们两个是亲姐妹,有什么好吵闹的。且打赌之事,本也就是你们两人都答应下来的,现在又来推脱搅闹,就失了分寸了。” 来人的声音不急不慌,似乎是在说着指责的话,却又似乎是安慰,总之让人听的模棱两可。大约就是什么人听就是什么意思的,很能让人发挥想象。 瞿明月不得不赞叹一声,这人的高明,却又觉得这个人的声音有几分的熟悉。 只见两个郡主听到这声音,狠狠地瞪了一眼对方,却又转而挂上笑脸,两个人对着后面进来的人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墨哥哥。” 大郡主若岚说道,“墨哥哥你别生气,若岚不是跟妹妹吵闹,就是跟她开个玩笑。这朦胧不管是我买了也好,还是妹妹买了也好,都没什么的,不过就是一套衣裳嘛。” 若瑄本也挂着笑脸,可听若岚最后说这不过是一件衣裳,让之前对朦胧的推崇都成了泡影,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狠戾阴鸷,可因为有她们口中的墨哥哥的存在,却硬生生的忍下来。 若瑄也说道,“墨哥哥你放心,我怎么会跟姐姐吵架呢。这衣裳我就算是买下了,也本就是想送给姐姐穿的。我年岁比姐姐小,穿这一套不大合适,我本意是来买一套旁的,类似春音那样的。” 春音那一款无论色调或者式样,都透着几分俏皮。原意是贴合春天的生机盎然和俏丽,这会儿在若瑄郡主的嘴里,却硬生生的将之归类为年纪小些的女子才可以穿,而情火朦胧这些款式就得是年纪大点的女子穿。生生划出一道界限,暗喻大郡主已经年老。 然而其实若岚郡主比若瑄郡主,不过早出生八九月罢了。 若岚显然也是听得懂这话里有话,脸色发黑,可偏偏不能发作。 瞿明月在看到两个郡主针锋相对的时候,就准备拉着萧云期走,然而偏偏这个时候,最后说话的人进了店门。顿时瞿明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瞿冬炎也有些讶异,本能的觉得有点不安。 那人进来后看到瞿明月也是一愣,却又转为惊喜。见两个郡主虽然明争暗斗话里藏刀,可到底没有真吵起来的意思,他便也就不多管,只是几步到了瞿明月近前,说道,“明月,好久不见。本该是我去侯府拜访你,只是虽然接到消息说你已经到了,可是却实在忙的抽不出空来。却不想今日偶遇。” 第66章两女一男 两个郡主对瞿明月有很深的敌意,这一点瞿明月感受的很分明。 而事情的起因,自然就是秦墨对瞿明月的笑脸相迎。她们秦墨的面前都是一副乖巧柔顺的模样,却偏偏得到秦墨没有多少特别的对待。 似乎秦墨真的如他曾说过的那样,“若岚和若瑄都是我的妹妹,我自然都是好好照顾着,好好疼惜着。” 可她们要的,却并不是妹妹这个身份! 她们两个人虽然明争暗斗,甚至斗的你死我活都不肯罢休,可是一旦出现敌情的时候,却是格外的团结一致,共同对外。所以瞿明月就受到了如斯待遇。 好不容易跟瞿明月遇上,秦墨的心里竟然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高兴。原本陪着若岚和若瑄两个人的敷衍,也带上几分认真。 他说道,“现在天色也近午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兴味楼用膳吧。我已经在那里订好了位置。” 瞿明月张了张嘴,想要说她不想去,这两位郡主瞪着她的样子,明显是要生吃了她啊。只是她还没有回答,秦墨就已经转身向外走,显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两个郡主那眼神,就差没有直白的告诉她,你敢答应我就生撕了你一样。 然而当秦墨发现人没有跟上来而转过头来望她的时候,两个郡主忽然就变了脸。 若岚郡主道,“这位姑娘是墨哥哥的好朋友嘛?那不如我们一起去用膳吧。墨哥哥平时很忙,今日难得得空,竟然刚好就遇上了姑娘,可是一定要跟姑娘好好叙旧的。” 若瑄郡主也是附和几句。只是话里话外都无不透露着,这次所谓的‘巧遇’事有蹊跷的意思。 瞿明月如何听不出来?她真的想要大喝一声,老娘招谁惹谁了?争风吃醋也不至于吃到她身上了吧?她跟秦墨真的不熟! 脸上保持着微笑,瞿明月看了一眼萧云期。萧云期自然是不会驳秦墨的面子,点了点头,对瞿明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看那样子,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秦墨的奴才。 瞿明月愤愤地想。 面上跟两位郡主笑着说话。但都是规规矩矩的回答郡主的各种暗带挑衅的问题。 比如她家住何方,家里可有什么亲戚,跟小侯爷以及秦墨是怎么认识的。自然,前面的话,当做是姐妹之间的谈心,后面的话,自然是对他们认识的过程好奇。 都是工于心计的人,哪里会被人抓住不友好的把柄。每个问题不斟酌着,在脑海之中演练三五遍,又怎么会轻易说出口? 瞿明月一边心累,一边规规矩矩的回答,例如家在西泠村,又是只有瞿冬炎这一个弟弟。此间种种,瞿明月虽然没有说假话,却也故意说的自己无足轻重一些。 虽然秦墨的真实身份瞿明月至今还没有明白,但是看得出来跟萧云期相比也是只高不低,现在又被两位郡主叫哥哥,那么不是哪家的世子,也是哪家的小王爷之类的。 总之就是高不可攀的人物。 瞿明月既然有了底,就更加不会将自己落入这片泥沼之中。否则哪怕是萧云期,恐怕要从两个郡主的手里保住她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而且,谈到萧云期,她也又不得不想起侯爷夫人那些打探的话。若是以前,她肯定也是听不出口风,毕竟这样的人物,说起话来都是毫无破绽。但是恰巧的就是她之前偏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冉青笙夫子的奶奶,冉老夫人就曾一度对她进行过相同的打探。 当时她却是没多想的。毕竟在后世,这些问题是很常见的聊天话题,然而现在她却是多了一份警惕。这侯爷夫人明显是在打探她的家世,她的品行,对她是否足以嫁给萧云期进行评估。 虽然侯爷夫人并未怀着坏心,可这依旧让她有些不自在。因为她并没有考虑过嫁给萧云期,或者说到如今,她没有考虑过一丝关于自己的婚事的事情。 可偏生遇上的每一个男人,都被人将他们牵扯上一点关系。 想了想,似乎也唯有瞿冬炎是这其中唯一一个被‘豁免’的。瞿明月看着走在身边的瞿冬炎,无声的叹一口气。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在后世,虽然人人都在说男人和女人之间没有纯粹的友情,但也不至于到这种见着一个人就给人拉郎配的吧?瞿明月想的越多,心里就越有些急迫。 她觉得她还是快点回到西泠村比较好,虽然那里也很多的鸡毛蒜皮,可是却好过现在。而且那里天高皇帝远的,不像京城,她走两步就要遇上一群的达官贵人。 进了兴味楼,果然一如秦墨所说的那样,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等他们进入包厢之后,菜很快就上了过来。不少都是需要火候的硬菜,如果不是订座订的早,只怕是没办法这么快吃上的。 瞿明月有些食不知味,特别是在两位郡主的劝食下,她更加觉得吃下去的东西要不消化了,这两个人对她的敌意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来,明月,尝尝这个,这可是兴味楼的拿手好菜。”秦墨将一筷子菜夹入瞿明月的碗中,动作及其的自然,并且语调温和,面上挂着浅笑。 甚至在若岚和若瑄的眼中,这模样就是十足的宠溺疼惜。 两个人不禁暗恨的咬咬牙,都暗自考虑着,回去要把这个瞿明月的背景给翻个底朝天。不过就是一个乡下来的丫头,怎么就把秦墨给迷的晕头转向的呢? 瞿明月心里的苦,却真的是没人知道了。 不过瞿冬炎看着秦墨这殷勤的样子,没来的一阵不高兴,并且觉得一阵危机感袭来。不自觉的就往瞿明月身边靠了靠。 这是个八仙桌,古代是没有圆桌的。 现在他们这里却是有六个人,两个人郡主自然是一起坐着。秦墨哪里,是没有人敢跟他抢位置坐。 而瞿明月又是个女孩子,萧云期自然是不好凑上前去。他原本还想让瞿冬炎跟着自己坐,却不想瞿冬炎抢先一步坐到瞿明月的身边,只留萧云期和秦墨面对面。 这样萧云期却也是不好再说什么。 “嗯,不过我忽然觉得,这菜竟然没有明月你做的好吃了。”秦墨忽然说道。 瞿明月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倏尔又低下头。她有些捉摸不透秦墨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是让两个郡主转移怒火到她的身上?这也不应该吧? 一来她记得她没有得罪秦墨,二来就算她惹了秦墨,以秦墨的身份地位,要弄死她,也不应该这么麻烦才对。何况看萧云期的神色,却是没有发现这里面的异常似得。 那就是说,秦墨根本没有对付她的心思。 瞿明月笑着说道,“这可是大厨的手艺,我那些小打小闹的,哪里上的了台面。” 若岚和若瑄先是心中一动,难道墨哥哥喜欢会下厨的女子?接着又在心底斥责瞿明月不择手段,为了接近墨哥哥,竟然去下厨。又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调查好墨哥哥的喜好,平白的浪费了这么好的时机,让一个乡野丫头抢了先。 随即暗下决心,回去之后一定要打听好墨哥哥的口味,然后给他做他最喜好吃的东西。 秦墨其实现在不过是一时口快,若岚和若瑄虽然为他争风吃醋,却也是他有意为之,对两个人似乎都是一样的,却处处给她们一点可以攀比的不同之处。 将两个人的心思利用的纯熟。 也正是因为知道两个人的心思,所以秦墨根本不担心她们会做对他不利的事情。所以今天见到瞿明月之后,乍然欣喜之下,他做出的决定也就并没有像往日那样考虑的那么多。 只是等之后尝到苦头的时候,他才发觉今日所作所为是多么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67章都在抢我媳妇! 青竹脚步急促的跑进来,对着瞿明月喊了一声,“姑娘,有人找您。”语调还有些跑动过后的微喘,这小丫头说到这里就顿了顿。 瞿明月一惊。倒不是别的,只是她现在对于有人找这件事情有些应激反应,全都是初来那几天被萧云期那些侧室妾侍们给闹的。 后来虽然因为萧云期的出面,那些人暂且歇了心思。但是侯爷夫人和侧夫人什么的,可是长辈,萧云期面子也不怎么顶用。瞿明月最后还是去了几次。 今天也是瞿明月第一次没有早早出去的日子,因为昨天遇上了秦墨和那两位郡主,对于瞿明月来说,可真是受罪受大发了。 所以她趁机说是这些天逛的累了,想要休息休息。以此谢绝秦墨想要说出口的邀请,安心的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让任何人打扰。 此刻青竹的话,让她觉得哪怕是等在自己的小窝里,也不得安宁。 青竹不知道瞿明月想的这般多,喘上一口气之后,就接着说道,“门房来报,说是有一位姓风的公子来找您。” 瞿明月心里本还在转悠着怎么拒绝,却不想乍然听到风宁的名字。姓风的人,她认识的可只有风宁一个人。 “他是不是叫风宁?”瞿明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高兴,终于能够见到风宁了。想到他在船上熬了几天时间给自己写了功法秘籍,瞿明月就觉得有些愧疚有些遗憾,又十分的感激。 至少要当面感谢他一下啊,哪怕这实在是太过轻微,可到底是她的心意。 瞿明月问了却也不等青竹回答了,自己就往外面跑去,并且不自觉的用上了轻功的身法。其实她这些天练功虽然算勤快,可毕竟这练功不是吃饭那么简单,她练的还有些掌控不好。 现在她是因为太过开心,所以脚步飞快,但当她想要自行运转功力使用出轻功的时候,却是不行的。 时灵时不灵的,也让瞿明月没有了脾气。 不过却也没有打击她练功的信心就是了。要知道那些个高手,哪个不是几经磨练?她想要一蹴而就,哪里有那么轻松的事情?而且,她的内功已经算是走了捷径了,也不能那么贪心。 青竹追了出来,只是眼前刚刚闪过瞿明月的身影,再往后就看不见了。她想喊,瞿明月也是听不到了。 看着瞿明月这么焦急的样子,青竹都不经想府里的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瞿明月这样子明显是去会情郎一样的心情,怎么还可能嫁给他们侯爷呢? 青竹年岁虽小,可在这侯府里的时间却不短。这些事情,她可都懂的。 瞿明月管不着这些小姑娘的花花心思,只是赶到门前来,看到外面长身玉立的那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就觉得心情一下明媚了起来。 “风大哥。”瞿明月喊了一声,就见风宁打量前方街道的目光转了过来。 转过身时,瞿明月就觉得风宁身边自带慢镜头,那飘飞的衣袂,微扬的发丝,都似乎禁锢在半空之中,透露着别样风情。 “明月,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还是那么轻巧柔和的声音,风宁上前两步,走上台阶。这次门口的侍卫并没有再拦着他。 瞿明月这才回过神来,说道,“风大哥事情都办好了嘛?”风宁点了点头,说好的办好了事情就来找她,他自然没有失约的。而且他觉得这几天不见瞿明月,时而还觉得挺想念的。 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瞿明月一笑,说道,“那就好。那,风大哥我们不如出去坐坐,今日萧大哥不在府里。” 原本想要请风宁进去的,可是转而一想,她不是侯府的主人,风宁进去了又坐哪儿?正堂嘛?显然不合礼数,她也做不出这事儿。若是去她的那个小院儿,那是侯府女眷住的地方,就是瞿冬炎都不方便长呆,瞿明月还是不好将人往那里领。 想想,不如出去方便自在。 而且,萧云期还不在家。 风宁自然没有不同意的,而且对于瞿明月说萧云期不在的解释,也是颇为受用的。未尽的意思,他也十分的懂。 面对风宁的体贴,瞿明月心里感叹一声,这要是放在后世,就是一十足的绝种好男人,只怕要让整个华国的姑娘们都要抢破头了。他肯定要红火过不知道多少的明星。 瞿明月正想说什么,就听后面一声喊,姐姐。 是瞿冬炎。 萧云期出去应酬,瞿明月不出门,瞿冬炎自然也不会跟着去的。他虽然有心让自己变的更强,却也不喜欢接触官场是非。这大概是跟瞿明月平时潜移默化有关。 风宁来找瞿小姐,门房自然没有多此一举去报告给瞿冬炎。若是他自家的主子,他或许还会这么做,但是只是来做客的,他肯定是中规中矩,不作多想。 瞿冬炎是在去找瞿明月的时候,听青竹说的。 几乎跟瞿明月就是前后脚的事情。 到了门口就听瞿明月说跟风宁出去的话,而且竟然都没有想起来自己,瞿冬炎觉得有点委屈。但是更多的还是紧张和危机感,昨天他才在秦墨身上感觉到,今日又来了一个风宁。 瞿冬炎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悲哀了。 所以他连忙出口喊住瞿明月,不管怎么,一定要紧紧地跟在瞿明月身边。绝对不能让人乘虚而入,他要彰显自己的地位和主权才可以,虽然现在他或许是势弱一点。 但是这并不能打击到他的决心。 瞿明月也正好想说去问问瞿冬炎出不出门,这些天的玩乐,她说逛累了并不是假话。所以她觉得瞿冬炎应该也挺累了才对,但是没想到刚想到他,他就出现了。 “哎,来的正好,我跟风大哥要出门玩,你来不来?”瞿明月露出笑脸。对于跟瞿冬炎说话,她就要随意的多。 瞿冬炎也是点点头,走上前来拉着瞿明月手说道,“那我们走吧。” 他拉的自然,瞿明月也很自然。风宁盯着看了一眼,也就抬脚跟了上去,也没有表达意义。 这京城的街道,这些天虽然没有说转变了,可是大多数名声在外的地方,萧云期都带瞿明月去看过了。唯有一处没有过,那就是秦楼楚馆。 这地方瞿明月就算是有心见识一下,萧云期又怎么能带她去呢? 所以瞿明月虽然有一瞬间的好奇,却也没有多在这地方耗心思。 “今日有好些人去城外放纸鸢,明月有没有兴趣?”风宁提议道。显然是看出来瞿明月这几天在京城逛的地方不少,现在基本已经没有多少地方可以玩了。 瞿明月倒不是很有兴趣,至少放风筝这种事在她的印象里,要么父母带着小孩去的,要么是情侣去的。 这会儿他们去…… 瞿明月看了一眼瞿冬炎,问道,“冬炎想不想去?” 虽然瞿冬炎实际上是比她现在大一岁,可她一直照顾着他,已经习惯了。 “好啊。”瞿冬炎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他觉得瞿明月或许是害羞,不好答应。毕竟这是风宁的提议,会让瞿明月觉得是风宁对她的邀请吧? 所以她才会将问题转交给他。但是既然瞿明月想去,他是不会阻拦了,反正有他在,风宁不管想什么,都不会得逞的。 瞿冬炎买了纸鸢,有风宁在,原本自然是轮不到瞿冬炎付账的。可是他在挑选纸鸢的时候,就已经将银子捏在了手里,风宁想要掏钱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瞿明月自然是没在乎这个的。甚至可以说,瞿冬炎自己选的东西自己买单,反而是她提倡的做法。 只是瞿明月却为了这出城之后的不短的一段路犯了愁。 坐马车的话,只怕到了放风筝的地方,都已经要用午膳了。骑马的话,她却是不会的,瞿冬炎也不会。 “我跟姐姐骑一匹马,然后让风大哥骑着马拉着我们的缰绳带带我们。姐姐你放心,风大哥那么厉害,一定不会让我们有事儿的。”瞿冬炎说的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 风宁点点头,心里却不由觉得好笑。 第68章秦墨跟他爹 瞿明月小心的将自己的衣领拉开一些,今天的衣服是侯爷夫人送到新款,她不好拒绝。丫鬟们今天给她准备上之后,她也就顺势穿了。 却不想这衣领穿的这么紧,呆在她脖子上的白玉此刻不停的扭着身子,显然是很不舒服。 她要出门那么久,还是在古代这交通这么不便利的情况下,每个月都要吸她血的白玉,她自然是要带在身边的。而怕吓着别人,或者白玉被惹怒而咬死人,她也只能每天让白玉盘在她的脖子里。 幸而现在天气还不太热,又是在北方,暂且还能藏得住。 “明月,到了。”萧云期在车门外的一声喊,让瞿明月瞬间回神。瞿冬炎有些诧异看着像是一惊的瞿明月,刚刚虽然看瞿明月的神情有些呆呆的,可也不至于这么一副吓坏了的样子吧? 瞿明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便推开门下了车。 萧云期也从马上跃下来,说道,“就是这里了。” 这时别院门前的门童已经小跑着上前,“爷,姑娘,我们公子正等着几位呢。”他笑的一脸阳光,好似瞿明月几人的到来真的让他喜不自胜一样。 萧云期点点头,将缰绳给了自己的小厮,嘱咐他跟着别院里的人去拴马停车,然后领着瞿明月和瞿冬炎两个人往里面走。 也是今早的时候,萧云期才来跟她说,想要出手做一顿饭。这本不是什么特殊的事情,她原本也只当是萧云期吃惯了山珍海味,这会儿又想起当初在西泠村吃的饭菜来。 而且,她虽然不是个厨子,可跟外公生活的那几年里,也是用心的。做的味道也不算差,萧云期想要吃,她本还挺高兴。 可是哪里想到,这顿饭还要在外面做,给陌生人做。 但之前已经轻巧的答应了,这会儿再改,瞿明月也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只是问问,到底是给谁做。 秦墨的父亲。当时萧云期是这么说的,还给她说道,“老爷子最近胃口不怎么好,秦墨就想到你了,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听说老爷子最近晚上睡觉都燥热难安,盗汗,睡得不安稳的很。” 萧云期给瞿明月描述秦墨父亲的状况,瞿明月听得认真,大致有了个想法。她外公有一段时间也是这个毛病,不过是因为人年纪大了就有些虚弱了罢了。 不是大毛病。有几款药膳吃着也能缓解一点,不过因为到底不是亲眼所见,她不敢乱下定论。只剔除一些有针对性的药材,只留下那些只要不过敏吃起来就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的药膳来。 踏入别院,瞿明月觉得这地方虽然说叫着一个别院的名头,可这装修却十足十的奢华大气。她知道秦墨的身份非同寻常,可即便是如此,一个别院修葺成这样,也有些太过了吧? 至少,就不怕皇帝觉得他们家比国库还富有? 瞿明月压下心中的复杂念头,秦墨已经迎面走来。 “明月,你肯出手相助,真的是不胜感激。”秦墨笑着握拳一礼,瞿明月连忙摆手表示不敢当。 “只是举手之劳,秦大哥不用太客气。而且,我也只是做一顿饭,也不一定能够缓解什么的。”瞿明月心中忽然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当时听萧云期所说的情况时,她第一时间是想到的食疗。因为在后世,谁也不会为了这么点小情况去住院,且不说医院里的收费问题,就是那驳杂的环境,还有一些消毒水的味道,也让人很难忍受。 可是现在却是不同的。 这些个天潢贵胄最注重的就是自己身体了,没道理出现这种情况不请一个什么名医神医之类的看看。就秦墨这样的家世,说不得要去请一个御医才符合身份。 可为什么偏偏却是来找她做一顿饭。 瞿明月想不明白,面上也不表露什么,只是温温和和的问,是不是现在就去准备。 虽然现在还没到傍晚,可有些菜还是现在就准备起来比较好。 秦墨说道,“不用现在,我父亲他在处理公务,要等好久才会来,即便是有什么需要火候的菜,也不急于这一时。” “对啊,瞿丫头,这个不急,不急。”秦墨的话音刚落,就想起一道熟悉且浑厚爽朗的声音。 “广佛师傅。”瞿明月不自觉的露出笑脸,打了个招呼。 瞿冬炎也难得露出进门之后的第一个笑容,虽然清浅且一闪而没,但足以表现他心情好了一点。因为他想,广佛师傅总不至于跟他抢姐姐了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瞿明月却还是决定先去处理一下食材。也好乘此机会确定一下自己要做些什么东西,根据厨房现有材料也要做些改变。 只是等她看到厨房里的东西之后,她才觉得,只有她想不到,没有这里没有的——前提是古代会有的食材和调味品。想要后世的东西自然是痴心妄想。 但是里面的种类已经是很齐全了。 她挑挑拣拣。 今天她也没有准备做什么太复杂的菜品,真的复杂到一定难度了,她又不是厨子,也不会做。而广佛师傅的出现,想必也是这个原因。 这一桌子菜,其实并不是全部需要她负责。 她根据萧云期所说的那些症状,考虑第一步是先给老人家开胃,但是老人家身体有些虚弱,用一些或酸或辣的口味开胃,似乎有些不合适。 她问秦墨,“伯父他吃辣嘛?还有什么需要忌口的东西嘛?” 秦墨想了想,说道,“我父亲他口味比较清淡一点,忌口的东西的话,好想不太爱吃气味比较重的东西。” 其实瞿明月是想问有没有什么过敏的东西,比如很多人对海鲜过敏,原本是因为怕对方听不懂她的用词所以才改了一下,可是现在看来,对方还是没有明白。 “我是想问,就是伯父吃过什么东西会身上起红疹啊,或者发热之类的么?就是会有些不良症状。比如有些吃了鲜虾或者某些鱼类,就会觉得呼吸急促,浑身痒痒。”瞿明月试图给秦墨解释。 秦墨倒是一点就通,说道,“我父亲以前吃过杏仁和桃子,好像都跟你说的这情况相类似。”他的语气似乎恍然大悟一样,但是闪动的眸光里,却有着一抹深意。 瞿明月并没有注意,只听秦墨又说,“我原本还以为你做菜又不用这些,就一时没想到。” 他似乎是在解释什么,瞿明月忘了他一眼,点点头没有多话。 她选中两条排骨,洗净切碎,装入一个较大的盅里,因为虽然说是给秦墨父亲做饭,可总不能制作一人份,等到了饭点的时候,其他人干看着吧? 当然,瞿明月也没有打算跟秦墨父亲一桌吃饭。但是秦墨肯定是要陪着的,至于她和瞿冬炎,就在厨房边做边吃呗。 还有萧云期,他就自己解决比较好了。毕竟在两拨人里,他的处境有点不尴不尬的。 装入汤盅之后,瞿明月是滴水未放,直接盖上盖子上了蒸过。这样隔水蒸出来的东西,才是原汁原味的。 但是对老年人来说,又有些腻味。当然,她是早就看中了厨房里准备好的竹荪,这才下定主意做这道菜的。 同时,她削皮了几根山药,也一同放入了笼屉里面,这也算是合理利用资源。 瞿明月所想比较耗时的食材已经处理完毕,其余的她都准备做一些清淡的小菜,都等着时辰差不多的时候,再准备就可以了。 广佛师傅倒是有些好奇,上来打探她今天要做些什么。 第69章吃饭吃出来的大不敬 瞿明月随着萧云期过来别院的时候,是申时初。 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她拿出了笼屉里的山药,开始将之捣烂成泥。山药味甘,性平。归脾、肺、肾经,有补脾养胃,生津益肺,降低血糖等功效。 她准备做的是山药红豆糕,作为餐前的小点心。红豆性平,有滋补强壮,健脾养胃,利水除湿,清热解毒以及补血之功效,跟山药相配十分的合适。红豆她之前也一定泡上了水,这样煮的时候比较容易软烂,适合老人家一点。 至于配佐的饮料,她决定大胆一点。 用山楂,蜂蜜和牛奶,调和一下。秦墨准备的鲜牛奶不少,这个也不需要多热,她准备上桌前将被子放在热水里烫一遍就好了。所以她做了不少,让其他人先一饱口福。 “啧,我没想到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学那娃娃喝起牛奶来了。”广佛师傅笑着打趣,可是他手里那一大碗的牛奶可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少了下去。 一点也没有他说的那样不好意思。 别人都是端着小杯,只有广佛师傅十分的豪气干云。 瞿冬炎一口一口的抿着,十分的珍惜。这是瞿明月亲手递给他的,虽然其他人也有。但是除了每个人一杯之外,剩下的瞿明月已经收拾了起来,显然是没有他们的份了。 所以他格外的珍惜,酸酸甜甜的,却又点清爽的感觉。 酉时末,戌时初,有个下人跑过来通知瞿明月,说是人已经到了。 瞿明月头也没有回,只是应了一声。那下人盯着瞿明月的背影撇了撇嘴,瞿明月没有注意到,瞿冬炎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秦墨和萧云期早就被瞿明月赶了出去,厨房里要那么多人也帮不上忙,不如让他们出去自己找乐子去。而这会儿来通知的下人,瞿冬炎却是没有见过的。 但是下人眼中那神色,却叫他看不过眼。他的姐姐,是什么人都能够鄙夷的嘛? “冬炎,冬炎你怎么了?”瞿明月喊瞿冬炎帮忙,却发现好几声都没有人应答,不免抬头去看。 瞿冬炎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没事。就是,太香了。” 瞿明月扑哧一声乐了出来。瞿冬炎见找的借口糊弄过去了,心里才定下来,这才按照瞿明月说的,过去帮忙。 有广佛师傅在,那些撑场面的菜自然是不需要她动手,她做的就是一些小菜,先是清淡开胃的饮品和小担心,后是补钙,增强免疫力的一些汤水和药膳。 都不是什么难的东西,主要靠的还是食材本身的效用。 要想起到效果,还是需要长时间的食用。不过暂且这些都不在瞿明月的考虑之内了,她只要做好今天这餐就好了。 侍婢很快就过来传菜,瞿明月将装着牛奶的瓷杯放在热锅里烫了烫,包在滚烫的热毛巾里捂住,让人端走。随即的小点心和其他菜色,都不需要多做什么处理,侍婢们自行端走。 等人走完,厨房里各处的菜也端的七七八八之后,瞿明月长出一口气。 说道,“我们也准备吃饭吧。广佛师傅,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广佛做菜的时候,自然有其他的人帮忙,瞿明月有自己的事情就没有去看过。这会儿不禁好奇起来,这厨房里各种味道也杂的厉害,虽然香味儿居多,可也闻不出来具体是什么些菜色。 来帮厨的厨子和下人,原也没想过今天在厨房里有什么好菜吃。原本他们的饭菜,不过是清炒几个素菜,重要的是量足够而不是味道。要知道即便是会这样,他们趁着给主人家烧过菜的菜锅来炒一锅素菜或者煮一锅汤水,那油花都比在家里吃的重的多。 他们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是却想不到这一次,广佛师傅和瞿明月两个人都是各自留了菜。跟主子们吃几乎一般无二。 虽然分量少了一些,可是种类却多,有些广佛师傅做的菜,那更是精致的他们有些不忍心下筷去吃。 瞿冬炎给瞿明月和自己都盛了饭,就站在灶台边上就开始吃了起来。并且尽捡着瞿明月做的菜吃。 广佛也接过徒弟递过来的菜,凑到瞿明月这边来,带着几个小碟子,是他特意盛出来的,至于剩下的,就留着给徒弟们去造吧。 见这三人都已经开动,其他人虽然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可却还是忍不住那香味往鼻子里面钻,勾的他们一个个都来不及吸溜口水。等吃到嘴里,都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要混成一个味儿被自己囫囵的吞下去了。 瞿明月吃下一小碗饭,正舀着汤,就听见一个不重的脚步声,却很急促,等停下,还不等她回头去看,见听一声尖利地大喝,声音都有破音,“你们在干什么!” 忽然的怒火冲冲的爆喝让瞿明月差点将汤勺给扔了出去。 回头一看,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但看身上的料子也不便宜,可见也不是一般的小厮。 他这一声吼,声音尖锐到让瞿明月耳朵都有些发疼,在配上一副怒目而视的样子,顿时叫广佛师傅徒弟呆的那一桌的多数人都吓的一哆嗦,不自觉的就放下自己手里的碗筷。眼神小心的瞄着身前被糟蹋的糟乱的桌子。 他们吃起东西来简直是胡吃海塞你争我夺,哪里有什么吃相可言?这些菜又是难得的好吃,荤素均匀,饭桌没被他们拱翻了,那也是因为这个放菜的桌子长而笨重。 要是平时吃饭的八仙桌,这会儿早就四脚朝天了。 瞿冬炎一眯眼,这个小厮他认识,就是刚刚来通传的小厮。 这会儿小厮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好似他们吃了这些菜就如同造反的模样。随即又来了两个小厮,这两个人瞿明月倒是认识,一个是跟在萧云期身边的小安,一个是今天跟在秦墨身后的,她听秦墨喊了一声小德子。 两个人见这个场面也是一脸的错愕,但是更多的是对于第一个小厮的怒火。 只听第一个小厮怒火中烧的瞪着领头的瞿明月、瞿冬炎和广佛师傅。 “你们知道,你们现在这样,是多大的罪嘛?”那小厮阴鸷而鄙夷的看着众人,甚至似乎是想到了这些人的下场,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们犯了什么罪?吃个饭还吃出滔天罪行来了不成?”瞿冬炎站到瞿明月身前,隔绝那小厮扫视的眼神。他日渐高大的身形,此刻正好将瞿明月遮盖了个严实。 瞿明月拉了拉他,却根本没有拉动。 那小厮嗤笑一声,“犯了什么罪?就凭你们吃的这些东西,就是盗窃。你们知道你们吃的这些东西,算下来是多少银两嘛?把你们卖了都不够,你们竟然还敢吃?而且那菜色,跟主子吃的还是一样的,你们这更是大不敬之罪。” 小德子连忙上前,低声说道,“小福子,别乱说话。” 小德子拉着他,想要劝阻,却被小福子一把甩开胳膊,甚至将怒火转移到他的头上。他骂道,“我乱说话?我看小德子你才是吧,就这样的情况,你还想让我帮他们隐瞒下来嘛?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我会照实报告给主子的。” 小德子的脸色微微有些不好看,小安在一旁有些焦急,可是他虽然不笨不傻,却也没有跟小福子他们呛声的本事。 但他向来是个机灵的,见此情景,连忙喊一声,“那我去叫主子来定夺。” 小德子看着小安快步跑走的背影,有些担忧。小福子却是说道,“小德子,到时候可别说我不帮你,毕竟这事儿太大,我也压不下去。” “……呵,我也,压不下去。”小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小福子,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句。 而瞿明月,这会儿看戏看的也略微有些懵逼。 第70章召见,有赏 广佛师傅平日里在酒楼,其实掌勺的次数已经很少了,他更多的精力是用在研发新菜式上。而他偶尔做菜时,给自己做一盘尝尝味儿也是再寻常不过的。 所以他也有些搞不明白,怎么今天吃点东西,就吃出大不敬的罪来了。就算来吃东西的客人再高贵,可是他们也在厨房里面,客人吃过就会走,完全不影响什么啊。 而且他什么习惯萧云期一清二楚,如果说今日要注意这个,萧云期早就跟他交代过了。更何况,凭瞿明月和萧云期的关系,吃点东西怎么了? 瞿明月戳了戳瞿冬炎的后腰,说道,“你饭再不吃就凉了。” 瞿冬炎转身看过来,顿了一下,就又端起桌上的饭碗。瞿明月则是端起汤碗,小口的喝着。 小福子一看这三个人又重新吃了起来,顿时更加窝火,“我说的话你们没有听到嘛?” “那吃都吃了,都要治罪,不如多吃点。多吃点有赚啊。”瞿明月俏皮的露出一个笑,喝了一口汤,“哇,用上等材料做出来的东西果然不一般,这鲜味儿,我都要把舌头吞下去了。你要不要也来一口?” 说完还不放过小福子。 其实这厨房里停火之后,味道就散去不少了。现在凑近一些,已经能够分辨这些食物的香味,也正是因为如此,小福子更能感受这些食物的诱惑。 特别是还有人在你面前吃的一脸享受的样子。 就连广佛师傅都是玩心大起,对着小福子做出一脸把持不住的表情。他吃东西向来速度又快,每次都是一大口。他这一大口一大口的吃着,虽然略显的有几分粗鲁,可更能让人体会这些食物的美味。 瞿明月放下手里的碗,拿了个干净的碗盛了一碗汤给小德子。 之前做好牛奶之后,在场的小德子和小安也都是一人一碗。本来两个小厮哪里敢接,还是瞿明月说要他们试试口味,好给她提供改进的意见,见两个主子因此点头,他们才敢喝上几口。 那滑滑嫩嫩,有点微甜又微酸的口感,而且不是主子吃剩下赏的,这样的待遇,让他们的心里更加的飘飘然。 “瞿,瞿姑娘。”小德子有点慌。却不是怕小福子,只是瞿明月又给他盛汤,让他觉得很温暖。他真的觉得眼前跟主子是好朋友的姑娘,对他是平等的,不因为他是下人的身份而看不起他。 他接过了汤,道了一声谢。 小福子恶狠狠地道,“好啊,小德子,你当着我的面儿你也敢。” 小德子抬眼看他,最终抿了抿唇,说道,“反正,我刚才护着瞿姑娘了,你也不会给我说好话,吃点,也没关系吧?” 后面的话,却是带着一丝丝的笑意,眼神也望向瞿明月。 瞿明月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是啊,反正都得罪他了,不如做个饱死鬼?” 小德子也是乐了,狠狠地喝了一口汤,还故意发出声音,望着小福子一点点的咽下去,明显是挑衅的意思。此刻小福子在他眼里,莫过于死人了。虽然觉得悲凉,因为也许哪一天,他也会是这样的命运。 可是,他却又觉得快意,小福子对着他明嘲暗讽甚至打压的事情没少做,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了。 小福子刚要说什么,却被一个声音插进来。 “明月你说什么鬼不鬼,一点也不吉利,不要胡乱说。”萧云期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快,却又带着几分亲昵。 小福子见小侯爷过来,连忙行礼。只是原本该来兴师问罪的人,怎么这会儿却带着一丝笑意? 这个时候他才乍然反应过来,刚刚不应该放小安走的。虽然现在里面正在吃饭的那位不可以因为这件事情惊动,可是不管怎么说,通报了主子之后,也应该让他们一同过去觐见主子才对。 他伺候的主子不便为这些小事打扰,少主子自然是要陪着主子,所以管理这件事情的人是萧云期,他也是早有预料。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觉得萧云期更加会秉公办理,因为这关乎萧云期的名声。今天的事情,都是托给萧云期办的,如果这都办不好,他的主子或许还会因此怒火牵连侯府的。 当时现在这情况,似乎太超出他的意料的。 萧云期来了之后,看也没有看他一眼,连他的请安也视而不见。 反而跟那个领头跟他作对的厨娘喜笑颜开的说话。 他的心里忽然有些慌乱,虽然瞿明月等人的所作所为确实如他所说的,是大不敬,可如果主子们都不追究的话,他根本就没有提意见的余地。 萧云期看着瞿明月等人吃的菜色,就知道瞿明月没有亏待自己。 说道,“吃好了的话,我派人送你们先去休息?别院的房间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你也累了这么久了” 瞿明月倒是不置可否只是看向了瞿冬炎,说道,“再等会儿吧,冬炎还没有吃完。萧大哥你也赶紧回宴席吧,这后厨都已经没菜了,你过会儿别吃不上。” 萧云期中途离场是因为什么,瞿明月自然明白。现在他出现表了态,想必这个小福子已经不敢再找她麻烦了。 “……好吧,那你等会儿你就跟着玉莲去住处。”萧云期沉吟了一下,说道。同时一个婢女上前一步,给瞿明月行了一礼。 瞿明月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萧云期转身,抬眼扫了一眼在旁边忐忑不安的小福子,微微勾着唇角露出一丝冷厉的笑意。这家伙或许是觉得后头有人撑腰,就能横行无忌,可是秦墨就算是没有母亲护着,就算有些势弱,可是名头在那里,身份在那里,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够给一个下人欺负了去。 就算只是瞿明月,可也是秦墨的朋友。哪怕只是个农家女子,身份也比小福子高贵。 小德子算是松了一口气,也不管小福子想什么了,凑到瞿明月身边。也不再提这件事情,只是跟她闲聊一些有趣的话题,多半是一些他听到趣事,且是能说的事情。 小福子看着他们,自己被排除在外。心里原本隐隐的慌乱在萧云期临走时看他的那一眼之下,变得已经压制不住起来。 等瞿明月等人吃饱喝足之后,身后已经没有了小福子的影子,不过他到底是个有手有脚的人,瞿明月也没有多想,只是跟着玉莲去萧云期准备好的住所。 现在已经将近亥时初了,瞿明月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在坐着马车穿梭好几条街道,回到侯府里再去折腾的了。 却偏偏走到一半的时候,另一个小厮快步走了过来。小德子显然是认识对方的,而对方也比小福子有礼貌的多。 他微微欠了欠身子,说道,“这位可是瞿姑娘?奴才德瑞,见过瞿姑娘。” 这个人年岁要比小福子和小德子都大的多,得有三十多岁,白面无须,温声细语的。瞿明月点了头,他又说道,“瞿姑娘,我家主子有请。今日吃了您给做的那几款小食,颇觉的舒适。” 瞿明月望了望广佛师傅,说道,“那些菜大多都是广佛师傅掌勺的,合该广佛师傅去。” 本来看小德子和小福子,瞿明月心里的想法还没有那么清晰,都是十四五岁,十六七岁的小男孩,声音有些清脆也是正常。就如同瞿冬炎,现在的声音有时候还是软软的。 但是直到见到这位德瑞,她就觉得古怪了。 纵使王侯将相的身份再贵重,有些规矩却依旧是需要遵守的。 第71章秦墨的身份 王侯将相的身份再贵重,却也不能逾制。 虽然瞿明月现在对于这些条条框框还不能了解的那么细致,但是有一些基本的情况却是已经了解了。比如皇帝会有‘一后四贵,八妃十二嫔,贵人三十六’,其余不在位份的美人不计。 但是王爷跟侯爷这个品级的,只能有一位王妃,一位侧妃,四个良人以及八位美人的份额。再多,就是逾制,论罪而处。 而婢女小厮这样的仆人,哪怕是富商人家也是可以用的,但,太监却是只有在皇宫之中才可以见到。 瞿明月小心的观察前面带路的德瑞,虽然他的声音没有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太监那样,嗓子那么尖锐,可是那细声细气的样子,很难不让瞿明月多想。 到了门前,瞿明月迟疑了一下,德瑞小心的回复着,“主子,瞿姑娘过来了。” 瞿明月现在有点后悔阻止瞿冬炎跟着她过来了,好歹有个人陪着,也能让她心里有点安慰。可是她又怕瞿冬炎在这里,稍有不慎,就被这位主子迁怒。 虽然听德瑞的意思是叫她来领赏的,但是如果一切一如她所猜测,那么这位的喜怒哪里是那么好猜的? 这不是瞿明月胆小,而是因为她现在尤为能够体会到这所谓的皇权社会,所代表的含义。那就是看你不顺眼,就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的存在。 瞿明月小心的低着头走进了屋里。 “见过,秦老爷。”瞿明月顿了顿,才说完。之前没有猜测的时候,她还跟顺着秦墨跟她的关系,叫一声伯父。现在有了对他身份的猜测,这伯父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了。 可若是叫了别的,不说她猜测出来了人家会怎么想,若是猜的不准,就更是一个大麻烦。 跟萧云期和秦墨之间能够相处顺利,全依仗他们没有自持身份,这才没让瞿明月感觉疏离感。如果一开始两个人是端着架子出现的,瞿明月未必会害怕,但却绝对会避着他们一点。 等跟他们相处的熟悉了一点,知晓身份之后,相处不变,瞿明月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隔阂。 可是现在上座的却是陌生人,还是一个长辈,瞿明月心中还有对他身份的猜测。所以真的是心里乱糟糟的。 秦墨说道,“明月,坐。这是我爹。”说着有给自己父亲介绍瞿明月,自然,说的都是好话。 瞿明月这才抬起头,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看到一个年约五十上下,眼角有不浅的鱼尾纹,此刻微微带着笑意的一个男人。他长得不算孔武有力,偏文弱书生的模样,可是一身的气势却是不怒自威。 这样的人,也唯有久居高位的人才能够自然而然的显露出来的威仪。 瞿明月见人在笑,情绪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顺着秦墨的意思坐到了桌子上。却带着几分拘谨,心里却是在大为吐槽,这该死的皇权社会,真是要了命了,还是赶紧回去她的小村庄过逍遥日子比较好。 到时候天高皇帝远,跟萧云期好好的合作生意,可能让她逍遥很久了。 现在的瞿明月想的轻松,却在某一天幡然醒悟过来,在这样的皇权社会里,只要跟皇家的事情沾上边,就说不定要陷入多嫡之战,无论她愿不愿意。 “那个山药红豆糕还有奶昔什么的,都是你做的?”秦老爷问到奶昔的时候,还看向秦墨,似乎在确认是不是叫这个名字。 毕竟对他们来说,这个名字还是有点古怪拗口的。 “是的,秦老爷。”瞿明月本能的绷紧神经,小心翼翼的回答。这会儿心里更加有了一个底,因为当初去萧云期家的时候,他的父亲也是侯爷的品阶,可萧云期介绍的时候,还是叫瞿明月称呼侯爷为伯父。 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者瞿明月叫不叫,这都另说。但就这样一个态度摆在这里,就能够让瞿明月明白,在萧云期的心中,她是他的朋友,就叫他的父亲一声伯父,便没什么不可以。 不在乎他们的身份到底有多么的悬殊。 可是秦墨却根本没有提过这一茬,可见对方的身份,是十分不适合的这样称呼。 哪怕对方是个王爷,瞿明月相信以秦墨的性格习惯,让她叫一声伯父的话,他也说的出口的。就如之前秦老爷子没到的时候,她那么称呼,秦墨也没有制止一样。 但是现在当着面,她没叫,他也不纠正。就显然这里面,有缘由。 “手艺确实不错,那东西分量虽然不大,可我也是吃完了的。这几天难得有这样的胃口,你做的很好,想要什么赏赐?”秦老爷子摸了摸嘴上不短的斑驳胡须,微微眯着眼睛说道。 “不用不用。”瞿明月连忙道,又定了定神说道,“这都是……秦大哥的心思,我只是帮了个小忙,不值得什么。而且,而且刚刚在后厨,我已经借此次便利,尝到了不少好菜。说起来,我可是赚了的。” 瞿明月脑筋转的飞快,最终还是保持对秦墨原本的称呼。现在要是改了什么,多半会让秦墨知道她猜到了什么。 反而不如这样坦荡的样子,让他信任几分。 秦老爷也是一愣,望了一眼秦墨,随即爽朗的笑出声,说道,“你交了一个好朋友啊。” 秦墨也是陪着笑,却没有说什么否认的话。 瞿明月见两个人说笑着,完全没有她什么事情,便想起身离开。可又一时想不到什么托词,若是这么大咧咧的走了,指不定就要热闹秦老爷子。 这位应该是很注重礼仪的才对。 不过好在秦墨的余光还在观察着瞿明月,见她面色虽然沉静,眼中却有焦色,便说道,“时候不早了,明月你今日忙了那么久,赶紧回去休息吧。” 随即又对秦老爷子说道,“父亲,现下天色已晚,今夜就在这里安歇吧?” 老爷子点点头,瞿明月连忙站起身来,恭送秦老爷子离开。 等秦墨扶着老爷子的身影走入拐角的拱门,消失了,瞿明月这才长出一口气。这才原路返回到之前跟瞿冬炎几人分道扬镳的小路上。也是一个拱门,通向她今夜休息的厢房。 她刚踏进门里,就见边上站着竹林荫下靠坐着一个人。 这道拱门右手边便是一小处的竹林,用半人高的假山石在向着门口这边的方向围了小半圈,看上去别有意境。但是上头靠着一个人就更加不容易发现了。 瞿明月乍然看见,吓了一跳,阴影下连人脸都看不清楚。 好在对方看到她就连忙出了声。是瞿冬炎。 “姐姐没事吧?”他轻声问,似乎是在问瞿明月有没有被他吓到,瞿明月却知道他是之前去见秦墨的父亲,有没有事。 想来他纵使没有看出什么,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瞿明月想着,却是应声摇头,表示很好,不过现在很困,要赶紧回去休息了。 这不免有些回避,瞿明月现在不知道如何跟瞿冬炎说这些话,所以只好先避开。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明后天就赶紧离开京城了,反正来到京城已经呆了不短的时间了。 现在又出了这事儿,她还是觉得赶紧回到西泠村比较安全,那里天高皇帝远的。 只是瞿明月还没有想好怎么跟萧云期开口,至于瞿冬炎,她知道,只要是她说的,他都不会拒绝。 然而第二天还不等瞿明月琢磨好怎么跟萧云期开口说这个事,秦墨就找了过来。 第72章带点特殊土特产回家 瞿明月领着瞿冬炎来跟萧云期说要离开的事情。虽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但是萧云期却还是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 不由的问道,“怎么才这么几天就想要回去了?” 萧云期想到昨天那场所谓‘误会’,那个小福子常年作威作福惯了,对着瞿明月颐指气使,他虽然始料未及,,可是由此为借口处置了他,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昨天他已经跟秦墨提过了。 而且昨天瞿明月似乎也没有不快才对,相处这么久的时间,萧云期觉得他对瞿明月已经算是很了解了。 “这些天已经承蒙萧大哥你照顾了。只是我实在是挂心家里的事情,只有夏姐姐和乔婆婆在,毕竟不能帮我处理所有的事情。药材的时候全都托给解大夫处理,短时间还好说,时间长了我真的过意不去。而且,这也是我跟徐老大夫承诺过的事情,我还是想多用点心做好。”瞿明月自然不敢说出真正让她走的这么快的是原因是因为猜到秦墨的身份。 事实上她跟瞿冬炎所说的,也是这个理由。 “明月,你是不是因为昨天那件事情受了委屈?”萧云期皱着眉头,虽然瞿明月在他心中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可是到底是个女儿家,心思那么细腻,再想一想瞿明月跟他相识以来一贯的自强作风,萧云期又觉得自己不该只是将昨天的事情给秦墨说,应该自己去动手,哪怕麻烦了点。 小福子虽然是个下人,后面牵扯的人却不少,萧云期这才没敢自己动手。但若是因为让瞿明月受了委屈,那他绝对不会手软的。 “哪里,不是的,我真的是因为挂念家里,这是原本就定好的行程。”瞿明月出门之前,当然是算好了日程的,虽然对于古代交通不抱有希望,但是大致的预算,她还是做的了。 只是现在她提出回去,也还是比原本定好的时间早上了五六天的时间。 萧云期皱了皱眉头,这两日内他还能够有时间,再往后的五六天的日子里他都是比较忙的,根本抽不出时间来送瞿明月回去。若是叫人护送…… “我让人传信给小奇,让他帮着你多看顾几天,你在这儿再等上七八天的时间,到时候我再送你回去可好?不然你跟冬炎两个人走,我实在是不放心。”萧云期倒是考虑过护送的人选,可是未来几天里自己要用的人颇多,放得下心的基本都被绊住了走不开。 从别处抽调人护送瞿明月走,他又有些不放心。 “不用担心的,萧大哥。不是我们自己走,前几天风宁大哥来过,他说过也是这几日离开,所以我才提前了两天日程,也正好跟他搭伴儿,你不用担心。”瞿明月见萧云期有松动的意思,连忙乘胜追击。 按照瞿明月原本的计划,自然是没有准备跟风宁一起走的。所以风宁提起的时候,瞿明月只是说还没有打算。风宁也就说让她看看,他也是明天才走,只要明天中午之前通知他就可以了。 瞿明月想反正到时候肯定是要给风宁送行的,不如送行改同行。 萧云期一听风宁两个字,眉头皱的更紧,这个人他废了好大的力气却也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萧云期觉得这个人就连接近他们或许都是别有用心,这时候别说让瞿明月跟他同行,就是再多接触一下,他都要急出毛病来了。 可是他还没有开口说反对的意见,就见小厮小安颠颠儿的跑过来,说道,“少爷,秦公子来了。” 秦墨来萧云期家自然是不需要通报的,小安这时候也只是提个醒,随后秦墨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你们再谈些什么?听着明月的意思,可是要回西泠村去了?”秦墨轻摇折扇,做到上首来。萧云期这才也坐下,婢女上前将原本萧云期喝的那杯茶换下,上了新的。 又给换了位置的萧云期重新端了一杯。 虽说如今已经是六月的天气,但是这里是北方,瞿明月觉得还没有热到那个地步去,至少她只觉得算作温暖。不过也许这是秦墨这些王公贵族们的风流做派,瞿明月虽然有些诧异,却也没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回答道,“是啊,秦大哥,离家日久,想回去了。” 秦墨沉默一会儿,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多留了。这段时间我跟云期也是越来越忙,恐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不如他日我们再往西泠村寻你,再聚一番。” 听到秦墨答应的时候,萧云期很是诧异,而瞿明月却没来由的松一口气。 秦墨接着说道,“你这一次来京,还是我起的头,结果却没什么时间陪你逛一逛这繁华的京城,实在是怠慢。” 以秦墨的身份能够说出这样带着歉意的话来,已经是难能可贵,瞿明月也是心中一惊,连忙摆手表示并没有受到怠慢,这段日子过的十分的开心。 至于秦墨和萧云期忙,不管是事实还是借口,瞿明月都是不能去计较的。 而且她也已经打定了注意要走,再去抓着这一点不放,更是没有必要。秦墨听着她的话,也只是点了点头。 又说道,“不过我给明月准备了一份礼物,还望你不要嫌弃。” 瞿明月连忙表示不会,能够收到礼物已经是十分的惊喜高兴了。但是瞿明月没想到这份礼物并非是让她惊喜,而是给了她十足的惊吓。 秦墨一声招呼,袅袅娉婷的走进来一个年纪稍大瞿明月几岁的女子,蜂腰翘臀,穿着的衣服竟然也是瞿明月设计的款式。要知道瞿明月设计的款式,又有萧云期这个小侯爷出手制作的款式,所以根本不可能走亲民路线。 这姑娘能够穿得起,可见身家也不低。 女子对着众人微微欠身行礼,话也不多,脸色平静,沉默的站在那里任人打量。 只是让瞿明月诧异的是,她的双手空空如也。秦墨不是说给她礼物么?虽然她不强求什么,可是这算是卖的什么关子? 秦墨望向她,眼中全是询问的意味,似乎在等着瞿明月给他一个满意或者不满意的答复。 然而瞿明月一头雾水,这也没给她看到具体的东西,她怎么说?就算是睁眼说瞎话,也不能到这个地步吧? “怎么,明月不满意?”等了许久,瞿明月都是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秦墨不知其意,只好开口询问。 瞿明月更加迷茫的望着的秦墨,“什么?” 疑惑的声音问出口之后瞿明月脑中却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般,乍然有些惊恐的望着秦墨,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虽然对她来说有点匪夷所思,可是对于古人来说,这好像是再正常不过了。 人口买卖是正经合法的生意来着。 “那个,她,她是……”瞿明月实在无法将一个人跟礼物对等。哪怕在后世,她听说过帮里的一些人会做一些拉皮条的勾当,不管是送人吃还是自己享受,但那都是一些钱货两清的交易,根本不存在这种说是送,就将一个人的性命交到她的手里来的。 这女孩子就比她这具身体大不了几岁,往后可还好几十年的命呢。 “怎么,明月不喜欢?她虽然沉默寡言了一些,但是手底下的功夫却是不错的。你带在身边,一来能给你打点衣食住行,二来必要的时候也可以保护你。”秦墨似乎是在极力推销这个神情略微高冷的女孩子。 瞿明月嘴角不自觉的抽动,原本以为的土特产之类的礼物,忽然变成人,真的好嘛?这姑娘是不是京城人士,也算京城的土特产? 第73章九儿的目的 “小姐,已经到了。”九儿在车辕上喊着,瞿明月连忙应答,拉着瞿冬炎弓身往外走。 九儿就是昨日秦墨非要送给她的,据说很厉害的那个姑娘。瞿明月推辞不掉,只好接下,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却只说排行第九,瞿明月也只好叫她九儿。 而秦墨则说,既然人已经给了她,就让她跟瞿明月姓瞿。 瞿明月实在是想不到什么词语来表述自己当时的心情,只是默默的点头,就连昨晚上睡梦之中,都有着秦墨和九儿两个人的身影,着实叫她头大。 萧云期走过来,小安跟在后面牵着马。 “你跟风宁是说好在这里见面的嘛?”萧云期望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现在天色还早,但是城门口已经热闹了起来。他们的身后,排着一队人正在进程。 瞿明月点点头道,“我跟风大哥说过,会在这里来送他的。”但是现在,是改为同行。 “想是还没有到时候吧。”瞿冬炎看了看天色,这会儿还很早,风宁没来也不奇怪。萧云期当然是问过瞿明月,知不知道风宁住在哪里,既然决定一起走,叫人送个信儿过去,也好过在这里苦等。 如果稍不小心,或许还会错过。 不过瞿明月当时没有想过要跟风宁一起走,自然也没有问过这些,只定下卯时三刻左右到这里来送他。现在还没到时间呢,瞿明月有些困顿的揉了揉一下眼睛。 因为忽然要跟风宁一起走,又不能提前送信,所以她只好起了一个大早,来这里等着风宁。 不过并没有让瞿明月等多久,风宁骑着马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到了城门口附近,他跳下马来,不疾不徐的迈着步子。 因为瞿明月已经提前出城,所以这会儿也没有大喊大叫的吸引风宁的注意,只要两个人没有错过,等他出了城门自然是能够看到他们的。 果然,风宁在快要接受官兵的检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瞿明月等人的身影。 瞿明月挂着笑脸,跟他轻轻挥了挥手。风宁也是点点头,脸色温和却是没有笑。 说起来风宁的脾气虽然温和,可是真正笑的时候却并没有多少,但是每次的杀伤力都好大啊。瞿明月想,回想风宁少有的几次笑容,都觉得脸色有些发红。 风宁出了城门就快步走过来,说道,“明月你来了多久了?起这么早,我不是说我会等你嘛,不用这么急的。” 他温和的声音虽然说着责备的话,可满满的却都只有关怀。 瞿明月觉得之前自己的瞌睡疲惫这会儿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连忙说道,“没事,没事。其实我主要是因为,我也准备回去了,想跟风大哥你同行,怕错过了,所以才来的早一点的。” 风宁听了,眉头微微挑了挑,说道,“这是准备好了跟我一路了?”之前瞿明月不答应的原因,他没有多问,这会儿瞿明月又同意的仓促,他却也没有多问。 跟瞿明月寒暄了一下,就转而问萧云期,“萧兄也要一同走嘛?” 这话他问的平静,可是话尾却隐隐喊着别样的意味,而且眼底的深意也让萧云期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但只是摇了摇头,“今日来,是将明月托付于风兄照顾的。在下这几日都忙于家事,分身乏术,恰巧明月又十分的想家,这才想劳烦风兄一趟。” 当日他们是在范阳城上的官船,那时候风宁已经在船上了,所以他的家乡或许比范阳城更远。或许也恰好在范阳城上的船,但不管怎么样,也足以护送瞿明月到范阳城。 到了范阳城之后,小奇会在那里接应,萧云期也就可以放心了。 几个人互相或是交代或是讨论几句,就趁着天色尚早,开始赶路了。 瞿明月的行李也并没有准备多少,有侯府的下人帮忙,到了码头之后,悉数被搬入官船,这也是萧云期早就安排好的。 而风宁那匹马,瞿明月原本还在好奇他要怎么处理,可等她跟九儿一起将东西在船舱里归置好以后,那匹马已经不知道被风宁弄去什么地方了。 船缓缓出行的那一刻,瞿明月站在对萧云期摆手,叫他赶紧回去了,日后有机会要去西泠村找他。 秦墨今日没有来送行,其实也让瞿明月大松一口气。 萧云期也是摆手示意,让她注意身体,毕竟她晕船可晕的不轻。看着渐行渐远的船,上头瞿明月的身形越来越渺小,萧云期回想昨夜秦墨所说的那句话,不由叹口气。 其实原本他们叫瞿明月过来玩,也并非是全心全意,中间到底是有些别的意图在。只是,昨夜秦墨却忽然改变主意,什么都不要透露,现在他父亲被他哄的挺开心的,他的处境也已经好了不少,没必要再让瞿明月继续掺和了。 而且,岑贵妃那边也已经对瞿明月起了意思,现在还只知道瞿明月是设计出那些首饰衣服的人,若是再深一步接触,只怕是要发现瞿明月的非同一般。 到时候就算是他们两个人想要保全瞿明月,也不容易了。 见好即收,秦墨说,他虽然处境并不太好,可如今也有了缓和的法子,就不要再将瞿明月牵扯进来了。或者说,若是瞿明月不被人发现,时而他们还能得到些帮助,虽然未必可以左右上面的什么决定,但就此前种种,让他不时有豁然开朗的想法的事情和看法,就足以让他将瞿明月好好的捂着了。 瞿明月并不知道秦墨答应她离开,是因为什么,只是看着京城越来越小之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风宁说道,“怎么,看上去你好想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是在侯府呆的很压抑?” 瞿明月笑笑,说道,“毕竟我只是个乡野丫头啊,虽然难得一次能进那么豪华的侯府,但是压力也真的好大啊。”瞿明月自然是原因风宁认定是这个理由的,也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只是这话音未落,船因为风浪颠簸了一下,瞿明月的脸色就是一白,顿时转身趴在围栏上,想要吐,却是什么都吐不出来,一副咸鱼模样。 瞿冬炎一惊,抢上前来,给瞿明月扶着背。跟瞿明月一起坐过船的瞿冬炎自然明白她的症结所在,时时作呕,却又偏偏什么也吐不出来。 九儿转身进了船舱,不一会儿就拎来一壶茶水,倒了一杯给瞿明月。然后同时递给瞿明月一颗药丸。 “可以止吐。”九儿的话向来简单,语调也平静的有些刻板。但是她的关心却是十足十的,瞿明月勉强笑了一下,也没有多问,接过药就吞了下去。 瞿冬炎看了一眼九儿,也没有多话。 关于九儿的身份,风宁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她的身手,他看的出来,这样一个人却跟在瞿明月身边,只能说这人是秦墨送的。 风宁心中几转,就大致猜到九儿的身份。对于瞿明月毫不顾忌就吃下九儿给的东西,他也不知道是该担忧还是该放心。 其实瞿明月虽然是没有想过九儿会害她,但是她更不怕九儿会害她,特别是以这种下毒的方式。如今她的身体可谓是百毒不侵,即便是还有奇毒能够伤到她,但有白玉在,也是轻而易举就能够解决的事情。 所以说白玉虽毒,却又是天下之毒的克星。 这话,是解轻语跟她说的。那样激动的解轻语还是瞿明月第一次见。 吃了九儿递过来的药,瞿明月缓了缓,竟然真的觉的感觉好多了。虽然还做不到像风宁和瞿冬炎那样谈笑风生,可好歹能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呆着,而且哪怕是吃点糕点,也不会想要吐了! 瞿明月十分的高兴,拉着九儿的手聊天,虽然对方十句都回不了三句。 第74章哭嫁 离开京城的第一天,天气有些不好,按照船上经验丰富的船夫所说,恐怕明日凌晨前,就会下大雨。现下的风,已经吹的官船颠簸的更加厉害了。 瞿明月趴在围栏上,不愿意回船舱,哪怕是风已经大的让她觉得有点发凉。但这样的风,也让她比较清醒,可以压下胸口那阵阵翻滚的感觉。 他们来时,极其幸运的没有遇上较大的风浪,更别提骤雨狂风,然而幸运到了这里,似乎就用尽了。 风宁、瞿冬炎和九儿,此刻都在甲板上陪着瞿明月。天光暗沉,还没有到平日太阳落山的时间,头顶的乌云却将阳光遮盖的严严实实。 “今晚的风雨肯定不小,明月你这样……”风宁担忧的说,只是没说完,就被瞿明月摆手制止。先前也熬过来了,九儿给的药刚开始的确实有用,可却不能保持太长的时间。 就连九儿最后都皱着眉头放弃,说是这药一天最多吃一颗,吃多了不好。 风宁扫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支流上,来往的行船,是渔家的渔船,此刻正准备收船回去。看瞿明月这样子,若是今夜让她强忍着,说不得明日就要病倒了。 虽然并没体会过晕船是怎样的感觉,但风宁看着瞿明月惨白的脸色还是决定不再乘船。他一个箭步冲上围栏,留下一句话,“回船舱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随渔船去成临县。” 瞿明月还想说不用,真的熬过这一晚就好了,只是风宁的身影已经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在空中几个变化,在水面上也能借力,几个起落都到了渔船之上。 那渔船上的中年男人显然也有些被吓着,都忘了划船,有点哆嗦着看着风宁落到自己的船上。 而瞿冬炎,不等瞿明月反对,就转身进了船舱。既然有办法让瞿明月好受一点,他自然也不管麻烦与否,实在是再看不得她这么难受的样子了。 进入船舱的瞿冬炎很快将自家三个人的行李都带了出来,基本上都是打包好的包袱,所以并不费时间。只是风宁的屋子,他是没办法进入的。 瞿冬炎转身回到甲板上的时候,风宁已经转身回来,跟他在过道上相遇,显然是回来拿自己的东西的。瞿冬炎跟他点头致谢,不耽误时间的回到了甲板上。 这时候那渔船已经往这边化形了一段时间。 虽然说运河上没说不让这样的小船靠近,但是运河此刻的风浪毕竟大了些,小船也不敢靠的太近。加上官船也没有减速,所以渔船的速度显然是追不上官船,离着好远一截河道。 但是风宁本意也没有让小船去挑战官船的速度,他拿到行李之后,交给九儿说道,“你带着这些行李上船可否做到?” 九儿一个人带着四个人的行李,并不多重,多是些衣服罢了。唯有瞿明月的行李有些大头,有不少是侯爷夫人送的各式头面,都装在妆奁匣子里。 不过这些对于九儿来说,也并没什么难得。 她点点头,抄起所有的行李就转身一脚踩在围栏上,身轻如燕向着小船划过去。这个时候瞿明月才真正的意识到,秦墨说九儿身手不错,还是谦虚了的。 至少现在她就十分的羡慕九儿这飘渺的身姿,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练到这个地步。以她现在的本事,大概是刚跳出去八九米远就要扑通一声掉下水了吧? 瞿明月想着,风宁却是向她伸手道,“你们两个抓紧我,我们赶紧上小船,在风雨之前到成临县找客栈住下。” 风宁这话一出,瞿明月也不矫情,一把抓紧了他的胳膊,想了想,又怕不安全的将他整条胳膊抱着怀里,“这样会影响你嘛?” 风宁笑笑,“不会,你抓紧就好了。” 另一边瞿冬炎原本是想跟瞿明月在一起的,毕竟在他眼里,自家姐姐这样抱着一个男人的胳膊,姐姐很吃亏的。可是如果都坠到一边去,显然要影响风宁的行动。 瞿冬炎暗自咬牙挂到另一边去,希望这事儿快点结束,要不是为了让姐姐舒服一点,他才不会同意这种事情。可是心里又不禁暗恼,为什么姐姐不舒服,他却帮不上忙呢? 现在风宁更能够照顾她,姐姐会不会喜欢上风宁?侧头去看风宁的脸,瞿冬炎不禁想,这个风宁的长相可真够资本,都比好多女人还要美了。 风宁身上挂着两个人,虽然不至于一点不影响动作,但是要踏上二十多米外的渔船,也没有太过吃力。 只是等瞿明月踏入小船之上之后才发现,原本在大船上虽然能够感受到风浪的摇摆,但是对比这小小的渔船,简直是九牛一毛。 “姐姐,先忍忍,等我们上岸就可以了。”瞿冬炎满眼心疼的看着瞿明月。这道理瞿明月自然懂,情况她也会分,可是生理情况不受她控制啊。 风宁却是出手如电将瞿明月的睡穴给点了,只是到岸上的这一小段路,睡过去就好了。 瞿冬炎半抱着瞿明月,坐在船中央,而风宁和九儿,都在帮船家划船,风雨要来了。 等瞿明月醒过来的时候,不自觉的觉得头有点发晕,摸了摸身下硬邦邦的床,坐起身子之后,才发现此刻床是安稳的,一点也没有在船里那样,哪怕床是固定在船体墙壁上,可还是随着水波不停的晃悠。 瞿明月下床,脚踏实地的感觉简直不能更好了。她倒了一杯茶水,虽然凉了,可她现在感觉良好,根本不在乎这一点凉意。窗外有雨水击打树叶和屋檐的声音,看样子已经下了不短的时间。 “小姐,您的粥。”九儿敲了敲门,似乎是掐着点算着瞿明月醒来的时间,送进来一碗热腾腾的肉米粥。中午在官船上,瞿明月就已经没了多少胃口。 “现在什么时辰?”瞿明月坐下,一边吃粥,一边问九儿。 “亥时初。”九儿回答,又接了一句比较长的话,“因为风公子出手不重,九儿便没有阻止,您的睡穴也是半个时辰即刻自解。” 瞿明月诧异的看了九儿一眼,似乎觉得她说这么长一段的话有点新奇。不过还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点穴,若是出手重,直接将人点死的都有。原本瞿明月是不知道这个的,她在最初还憧憬过点穴的功夫,后来才知道这一点,简直不能更凶残。 但也并不是很难理解的事情。因为点穴毕竟会影响到人体内血气运行,而一个人的身体内血气长时间运行受阻,肯定会出事。轻则病一场,重则致命也不是无稽之谈。 更有各种死穴一说,比如头顶的百会穴,神庭穴之类的。 瞿冬炎也是听着隔壁的动静,知道瞿明月醒来才松了一口气,过来看看她。倒是风宁,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瞿明月问起,另外两个人却都不知道。 瞿明月想大约是睡了,古人没什么夜间娱乐的,肯定睡得早。 所以也没准备去叫醒风宁,只是嘱咐瞿冬炎也赶紧去睡,跟叫九儿不要守着了。今晚不睡好,明天还怎么照顾她? 九儿最终点了头,去了隔壁休息。瞿冬炎和九儿的房间则是将瞿明月夹在中间,而风宁的房间,则在瞿冬炎的那一头。 离开了飘摇不定的船,瞿明月就算是活过来了。 第二天被窗外敲锣打鼓的声音给惊醒的时候,还颇有一些今夕何夕的感觉,迷迷糊糊的不在状态。 她推开窗,一股微凉的风扑面而来,带着雨后泥土的芬芳。瞿明月微微耸动鼻子,吸入这微凉的空气,神情不由清明了几分。往下看去,是一队敲锣打鼓的仪仗队,各个都是身着红衣,喜气洋洋的。 一个男子刚刚骑着高头大马过去,瞿明月只来得及在房屋的棱角之间看到一个提拔的身影。 有人成亲?瞿明月不禁有点好奇起来,说起来她还真没有见识过古代人成亲时的场面呢。跟电视里有什么不同? 门外传来九儿敲门的声音,叫瞿明月下楼用饭,瞿冬炎和风宁已经在门外等着了。瞿明月应了一声,快速的穿戴好衣裳,刚准备出去,却被门口的九儿给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