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撩拨》 第1章 池遇 用朋友的话说:曲宁这两年越来越信佛了,时常去寺庙跪拜。 周五下午没课。 中午,同寝室6个女生一同坐车,前往隔壁市游玩。 大巴上。 曲宁靠窗坐,想着事,有些心不在焉。 “曲宁,开心点嘛,我们现在都已经大四下学期了,难得一个寝室的人一起出来玩,以后估计都没机会了。” “前两天还好好的。曲宁,今天怎么闷闷不乐的?” “曲宁,你成绩好,又这么漂亮,各方面都出类拔萃,追你的男生排队能绕学校操场好几大圈,前途一片光明。我们几个要是你,每天做梦都笑醒,还有什么可烦恼的。来,笑一个。” 同寝室的朋友们都伸长脖子凑了过来,一起哄曲宁。 曲宁收敛思绪,对上一双双关心的目光,莞尔一笑。 曲宁:“出发前我查了一下,我们去的隔壁市,有座小寺庙,评价说很灵。” 大家顿时齐声哀嚎,有了不好的预感。 曲宁:“到了后,我想去寺庙拜拜,就不和你们一起玩了。” “曲宁,一座小寺庙而已。” “但评价说很灵。” “曲宁,我们难得出来,都已经定好了,突然少你一个,很扫兴啦。” “抱歉,可我真的很想去。” 一路劝说。 抵不上曲宁坚持。 次日清晨。 清新雅致的民宿。 大家在略有些不好的氛围中一同吃了早餐后,曲宁一个人先行出发,前往小寺庙。 “年纪轻轻,还是名校成绩顶尖的大学生呢,居然这么迷信,到处去拜佛,脑子……”后方有人不满的抱怨,被人制止后没有了声音。 曲宁隐约听到,没有回头去看,上了出租车。这样放大家鸽子,扫大家的兴,确实是她不对,但还是那句话……很抱歉,她真的想去。 出租车上。 中年男司机透过后视镜,时不时偷看后座上的曲宁,一路搭讪。 “小姑娘,你是从哪里来的呀?” “还是大学生吧?” “你说的那小寺庙,去的人不多,比较偏,还在山顶,一趟上去最快要两三个小时,慢的话可能要四五个小时,很多大男人都不一定能坚持爬上去。你一个小姑娘,有没有这力气上去呦。” 曲宁看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景色,一句话也没回。 “庙在深山,庙小神灵。” 这是她在网上看到的去过小寺庙之人的评价中,点赞与回复最多的一条。 一小时后。 出租车在山脚下停。 曲宁付了车费下车。 “小姑娘,我就说来这里的人不多吧,你看这周围都没看到人,你要回去的时候恐怕都不好叫车。要不,我们留个电话,你要回去的时候就打电话来,我来接。” “不用了,谢谢。”曲宁疏离地拒绝。 深山露重。 曲宁没有带什么背包行礼,也不赶时间,一个人双手插口袋,缓步上山,思绪悠悠荡荡。 前些年,她一直很忙,忙着到处做志愿者、做好人。就像积功德那样,哪里有洪水、地震等天灾,她就往哪里去,捐钱、捐物、捐力无一不冲在前头,连见义勇为都做过好几次,尽可能多的去帮助有需要的人,即便是学业紧张的高考那一年也没有停过。 但最近两年,这些事她都没有做了,一件都没再做,从一个极端转到了另一个极端。 空闲下来的时间,她改成了去各种寺庙拜佛许愿,这可比做志愿者和好人轻松多了。 而不论哪一次到哪一座寺庙,跪在佛前的她,都只有那两个愿望。 那两个愿望:一个善、一个恶,从未变过。 山路深深,空气清新。 走久了,偶尔能看到一两处石凳或木凳供人休息。 曲宁渐渐走出一身汗之际,看到了一块破损的木质路牌,上面不甚清晰的写着:此处距离山顶寺庙,还有海拔952米。也就是说,她才走了海拔三百多米。 曲宁不停,脱了浅棕色春季长款薄外套拿在手里,继续缓步前行。 前方,蜿蜒曲折略有段距离的山道上,一年轻男人姿态放松的坐在石阶旁的石凳上休息与喝水。 曲宁仰头朝前方看路时,不经意一眼撇到,不甚在意地转开视线。 但下一瞬,她又猛然朝男人看去,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脑海有一瞬间空白。 透过枝叶树梢渗透而下的晨光,斑驳的打在男人身上。 光影交错中,男人一头干净的黑色短发,鼻梁高挺,剑眉星目,25、26岁左右的年轻面容轮廓紧致分明如刀削般冷峻,一身宽松的黑色卫衣、黑色运动裤,纯休闲装束。 男人显然也看到了下方呆住的曲宁。 他看向曲宁时是俯视。 目光相交后。 男人眸色深深沉沉,表面平静无波的继续喝水。 突然,曲宁的身后“咔嚓”一声手机拍照声响。 “哇,这也太帅了吧!深山遇大帅哥,我也要看呆了。” 一个长发五颜六色青春靓丽的女生从后方快步超越了曲宁。她一边用手机肆无忌惮地朝前方的男人拍照,一边笑着冲擦身而过呆站在原地的曲宁说。 另一个手腕有纹身的短发女生追上去。 曲宁眼看这两个女生一前一后兴冲冲地走向了男人。 她回过神来,如停滞住的机械重新转动起发条,思绪快速流转,拿出身上的手机,也冲男人拍了起来。 男人眸光一垂,视线落在曲宁拍照的手上,但面上依旧平静。 两个女生到了男人跟前。 “帅哥,你不会是哪个明星吧?” “不是。” “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没带手机。” “这样啊……” “把你的手机给我,我留个手机号给你。” “好啊好啊。” 男人接过长发五颜六色的兴高采烈的靓丽女生递上的花俏手机,修长的手指如行云流水般在屏幕上按了按,再还给女生。这个过程中,他的一丝余光始终落在曲宁身上,看牢了曲宁。 长发五颜六色的靓丽女生很是开心地吹了个口哨,当面送上一飞吻,带着银铃般笑声拉短发女生健步如飞地往山上跑,似有些赶时间。 曲宁全看在眼里。 呼吸了口气后,她一步步拾阶而上,到男人的跟前,学着那长发五颜六色的靓丽女生,也递上了手机。 “能留个手机号给我吗?” 她轻声细语地问。 男人这一刻完全不似刚才那般爽快。他后背靠上身后的石壁,冷峻的脸上面容紧绷,不露表情,不发一言,眸色深沉,丝毫没有要接手机的意思,就这么仰头看曲宁。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幽深幽深的山道上,如此近的距离,两人一坐一站,四目相对,换成了曲宁俯视他。 曲宁这时再清楚不过的看到面前这个男人一双斜长的眼眸比远看时更加好看,同时也比她两年多前看到过一眼的那张小照片中好看,瞳孔漆黑如深不见底的幽谭,此刻却倒映着她的身影。 只是眸色深沉,辨不出他眸中的神色。 当然,她的一双瞳孔中,也倒映着他。 “能留个手机号给我吗?” 她按耐住紧张与心跳,再一次地问。 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她认出他,完全是凭两年多前看到过的那张小照片。 而他,她相信他并不知道她是谁,甚至不知道她这个人的存在。 此刻对他而言,应该只是一个陌生女生见帅起意,一直纠缠着他索要联系方式,和其他女生没什么两样。 这种“她单方面认出他,而他全然不知她是谁”的情况,对她极为有力。 她继续递着手机,大有他不把手机接过去留号码给她,她就一直不把手机收回来的固执与坚持。 半响僵峙。 “现在的女生,都这么主动大胆?” 男人姓“池”名“遇”,似败下了阵来,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终起了丝变化。 他对着曲宁缓慢一笑,深邃幽潭般的黑眸泛起波澜,像拨开云雾,瞳孔渐变清晰。 曲宁不答,像推荐物品般推荐自己。 “刚才那两个小女生,看上去都只有十七八岁,可能都还未成年,不合适。我22,比她们大。” “真看不出来。”池遇薄唇若有似无地勾起。 曲宁:“我还比她们漂亮。” 池遇放肆地打量起曲宁,一双眼眸将曲宁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一路回到白皙如玉的瓜子脸上。 只见她穿了一双小小的白色平底鞋,白色薄T恤配浅蓝色修身长牛仔裤,手上拿一件薄款长外套,一头黑色浓密的微波浪卷长发在脑后绑成一条清爽的马尾辫,毫无遮掩的露出整个面容,透着这个年纪的青春朝气,肤色白皙,身材纤细,笔直高挑,应该有1.69、1.7左右。一双又大又圆的漂亮眼眸清澈如水,鼻梁小巧不失挺拔,面上没有化妆,若清水出芙蓉。 当然她不像芙蓉,更像含苞待放的玫瑰——清纯的雪山玫瑰。 池遇不吝夸赞地点了点头:“这倒是。”确实漂亮,非常的漂亮,漂亮极了。 曲宁:“那留手机号给我。” “对我……就这么感兴趣啊?”池遇忍不住起一丝逗弄之心。 曲宁:“是啊。” “这个回答,知不知道对男人来说代表着什么?”池遇忽地站起,朝曲宁贴近一步,轻佻地伸手就要揽曲宁的腰。 曲宁在女生当中基本上算高的,穿上平底鞋有1.7。 但男人一站起来,比她高出了大半个头,起码有1.85,迫人的气息一下子将她笼罩,透着危险。 曲宁没有料到,反射性后退,不慎踩到了石子,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摔去。 曲宁的后方是久经风雨的木栏杆,看上去并不牢固,且高度只到曲宁的大腿。 说时迟那时快,池遇往前一把揽住曲宁的腰身往他怀中一带,稳稳当当地将曲宁固定在了木栏杆和他的身体之间,与他面对着面。 这腰,搂着比看着还细,笔直僵硬,像玫瑰花的新鲜枝干。 池遇并没有绅士般的随即松开手,而是一只手继续揽着曲宁,一只手抵着曲宁后方的木栏杆,低头闻到了她发丝间隐隐约约的清香。 “小手段……可真多。” 黑眸低垂,池遇轻笑的在曲宁耳边低语。 其实他刚才突然站起来伸手,是想吓退她,让她明白一个女生在这样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主动搭讪与亲近陌生男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但眼看她在面前摔倒,他动作先于思考的出手扶了,又被她赢一次。 然搂在怀中的纤细腰肢,僵硬得过份,一点也不柔软,透出了她的生涩,显露了她并没有表面这么镇定自若与游刃有余。几乎可以肯定,她绝对是第一次做今天这种事,对象是他。 池遇又是一笑,这一笑无声的藏匿在了曲宁的发丝之间。 他把脚滑摔倒,当成是她故意使的“小手段”了? 曲宁一直没谈过什么恋爱,也没正式交过男友,并不适应与男人这般贴近,也从未与任何男人像眼下这般亲近过,浑身不自然僵硬,本能地想将人推开,尤其是想将面前之人推开,但硬生生克制住了,且不做反驳,侧头轻悠悠地回应他:“谁让你这么帅,让我对你……这么感兴趣呢。” 池遇从曲宁的发丝间抬起头来,揽着细腰的手未松,只结实的胸膛退开半分,垂眸看向曲宁。 这般姿势,气氛透出了明显的暧昧,似情人间亲昵相拥、耳鬓厮磨。 池遇:“你这软声细语的,是要把我骨头都撩拨苏了。” 曲宁越发轻声:“那你能如我所愿吗?” “当然要如你的愿了。我又不是柳下惠,能再三抵挡住这么主动诱人的美色。” 池遇爽朗地失笑起来,笑出了声,整个人不似一开始的冷沉与克制。 他与她,本该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彼此各自生活,不该见面、不该有交集。已经过去的那些年便是如此,她从没有正式见过他,他也从没有在她的面前出现。 今天,在这里意外偶遇,是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见到。 他从她的一系列反应中,很清楚地知道她认出了他。但她明明可以装认不出的,只要她不冲他拍照,再像路人般从他的面前走过去,那么他们之间仍会是两条错身而过的平行线。 可是,她偏偏要拐到他面前来,强行令两条平行线相交,还主动的撩拨他。 还有,从她的肆意撩拨及说出的话来看,她很可能错误的以为他不知道她是谁,甚至以为他不知道她这个人的存在。 她对自己的这份错误认知,可能还很自信,且在为此暗自窃喜。 想到这,池遇再次失笑。 一连串的笑声清晰回荡在了清幽的山谷间。 曲宁从这几个笑容中竟蓦然看到了阳光,连带着他整个人看上去突然很阳光明媚、很开朗似的,但……怎么可能,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和“阳光”两个字搭边。 池遇收紧了揽在曲宁腰身上的手,将曲宁整个人更加紧地固定在他怀中,之后抵着木栏杆的那只手拿过了曲宁握在手中的手机,于曲宁的背后对手机一通快速操作,再递到曲宁的面前让她看一眼他留在手机屏幕上的号码,然后直接按掉手机,塞进曲宁的口袋,看着曲宁道:“满意了?”三个字轻轻缓缓,透着妥协之下的温柔宠溺。 曲宁的记忆力非常好,只一眼就牢牢记住了手机屏幕上的11个数字号码,就像两年多前她只短暂看过一眼小照片就记住了照片上的人,时至今日都不忘,并在刚才一眼就认了出来。 曲宁不往下接,话题生硬地转变,问道:“你一个人?” 池遇似真似假:“不是。” 曲宁紧紧盯着他看,想要辨别他的话,对这个问题异常认真。 池遇不闪不避,与之对视。 良久。 曲宁暗暗握紧了手:“上山,还是下山。” “你希望我上山,还是下山?”不等曲宁回答,池遇立即自行给出了答案,“上山。” 曲宁:“我也上山。” 池遇勾唇,眸光闪亮:“等着你约我呢。” “那一起吧。” 曲宁退出这个揽了她半天的怀抱,看他一眼,先行往山上走。 池遇拿起石凳上剩余的半瓶水,缓步跟上,随口反问:“你呢,一个人?” “嗯。” “为什么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这山上,有一座小寺庙,评价说很灵。” “你信?” 曲宁回头,对上池遇的目光,意味难明:“……信。” 池遇脚步顿住,透过枝叶树梢渗透而下的阳光恰打在她回眸望他的小脸上,似白玉渡光,马尾辫半滑落她肩头,美得难以言喻,让他不自觉屏住呼吸,心跳漏了一拍。 他听不清她回答了什么,只清楚地看着:她在对他笑。 第2章 吻 两人沿石阶一路上山。 行走间,曲宁很快有意无意的落到了后方,让池遇走她前面。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时不时交谈,话题基本上由池遇开启,围绕在“寺庙、大学、兴趣爱好、毕业、未来规划”等方面饶有兴致的问曲宁。自那几声爽然的失笑与留了手机号码后,他整个人一直开朗,甚至风趣幽默,像邻家哥哥一般,与一开始的冷沉判若两人。 曲宁很少问池遇什么,基本上处于被动回答。她的回答有真有假、假假真真。 终于到达山顶寺庙的大门时,已差不多中午。 曲宁拿出手机,想看看具体时间,这时候才发现手机黑屏了,怎么也打不开。 曲宁一直维持着笑容的脸倏然微变,看向回过头看她的人,只见他的目光从她手机上掠过,依旧笑容满面,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他先她一步,直接进了寺庙大门。 曲宁暗暗握了握手机,塞回口袋后紧跟进去。 寺庙不大,烟火寥寥。 寺庙的正殿。 池遇一圈环视下来,微想了想后,径直在佛像前的其中一个蒲团上屈膝跪下。 曲宁惊讶,跟着在他旁边跪下,放下手中的薄外套,面朝佛像,双手合十,闭上眼跪拜,默默诉说心中那两个长久不变的心愿。 池遇这时悄然睁开了眼,静静看身侧对佛许愿的女孩,眸色温柔,片刻之后站起。 曲宁敏锐地留意着动静,马上睁开眼,目光追随,似怕人跑掉。 “我不走,到旁边坐会儿。你慢慢许愿,不急。” 池遇笑,走去一旁随意找了个座椅,不打扰曲宁。 曲宁见他坐下后不动,姿态慵懒放松,确实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闭上眼接着许愿。 大殿外的明媚阳光倾斜入殿,恍若一层金光笼罩在诚心许愿的女孩身上。 女孩腰身纤细笔直,侧脸轮廓分明,光亮中似圣洁的圣女。 池遇看着这一幕,长时间没有移开目光。 曲宁一遍许完,侧头朝人看上一眼,只见人还在那里好好坐着,在看着她,姿势都没有变过。 蒲团前方的木桌子上,摆了一盘红丝带。 网上的留言说:拿着这红丝带许愿,再将心愿写在上面,然后亲手将红丝带挂到寺庙后山的许愿树上,挂得越高心愿就会成真。 曲宁伸手取了两条,双手将红丝带合于掌心,一模一样的心愿便从头再许一次。 池遇继续看着,似看不厌。 时间流逝。 佛前许愿的这一幕,同一时间落在了大殿外的一个人眼中。 这个人一身白衣白裤,身量修长消瘦,俊美得如同漫画中一笔一划精心勾画出来的矜贵王子。 但他明明站在耀眼的阳光下,却浑身透着令人退避三舍的阴郁冷寒之气,似一座移动的阴冷冰山,唯一双猛然紧盯曲宁看的眼中闪着惊愕。 他同样久久看着曲宁,仿佛定住了一般。 旁边国字脸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连叫了他两声“顾少”,他也没有回神。 曲宁手握红丝带,于佛像前顺利许完第二次愿,睁开眼,再一次侧头去看。 这次,坐在那里的人不见了。 曲宁面色骤变,紧握红丝带又急又慌的急忙起身,绕大殿快速找一圈无果,就跑出大殿找,不想直直撞上了一个人,将他撞得倒退了几步。 他左小腿的假肢,呈扭曲状暴露了出来,整个人不稳的差点摔倒。 曲宁不料,本能地惊呼一声,一眼对上被自己撞了之人。 只见对方很是年轻俊美,这份俊美显然有别于池遇的那种冷峻,整体更偏重在“美”字上,乍一眼下几乎无法想出任何形容词来形容,好像所有形容词用在他身上都不足以描述准确。但他也很是狼狈,脸色发白,状态异常难堪。 曲宁极为抱歉,马上想道歉,但话到嘴边只觉面前这个被她撞了之人有些异样的熟悉。 可那个在她心中异样熟悉的人身体并不残疾,且温润如玉,气息和面前这个被她撞了之人完全不同。 她想,一定是人有相似,她认错了吧。 “顾少!” 旁边的国字脸中年男人瞬间吓得冷汗淋漓,着急忙慌地出手搀扶,并恼怒地想狠狠呵斥曲宁。 但一眼看清曲宁的脸后,国字脸中年男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难怪刚才顾少竟会在大殿外面看呆了。 面前这个跑出来撞了顾少的在佛前许愿的女孩,不就是顾少手机屏幕上的那个女孩吗! 没出车祸,没截肢之前,他还亲耳听顾少说要娶这个女孩的。 作为庞大的顾氏集团继承人,“京圈太子爷”五个字用在他身上丝毫不夸张。 从小到大,都是各种女孩想方设法贴近顾少,他就没见顾少身边女孩子断过,但也从没见顾少对哪个女孩子认真。 可那天,在别墅里,意外看到顾少的手机屏幕,他听到顾少笑着说“想追这个女孩子,然后娶她”。是的,绝没听说,顾少亲口说了“追”和“娶”这两个字。 他看得出来,顾少是认真的,前所未有的认真。 那一刻,他几乎下意识的就想到了结婚的场面,那一定会是一场轰动全城的盛大婚礼,一个漂亮至极的年轻女孩身穿婚纱嫁入豪门,像童话故事一样。 但顾少说完这话后没多久,一个磅礴大雨的深夜,他驾驶的新跑车被一辆横冲直撞飞速行驶的黑色越野车撞翻了。 那个撞翻了顾少跑车的人,一没有停下来施救,二没有报警叫救护车,直接肇事逃逸了,致使重伤流血的顾少被困在跑车中几个小时。最终人虽抢救了回来,左小腿却截肢了。 天之骄子一下子残疾。 昏迷了整整一个月后苏醒过来的顾少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喜怒无常、阴郁冷寒,不让任何人靠近。 顾家所有人心里面都知道,这位天之骄子毁在车祸中了,尽管没一个人在嘴上说出来。 顾少也再没有提起过要追与要娶手机屏幕上的女孩。 近半年过去了。 怎么想也想不到,今天会在这里,遇到了这个女孩。 顾少应该是刚才就认出来了。 他想,顾少真的是喜欢极了这个女孩,不然怎么凭背影就认了出来。 女孩的身影消失在佛像前后,他看到顾少着急地往寺庙大殿走。这几乎是顾少截肢之后,第一次露出这种神情,为了这个女孩。 不想女孩会这时候突然快跑了出来,还直直撞了上来,露出了这种惊吓的反应。 果然,顾少的脸一下子变了。 国字脸中年男人不免紧张担忧,看看顾少、又看看前方的女孩,目光来回地看。 曲宁这时余光捕捉到了那个消失不见的人——池遇。 来不及再想什么,她匆匆一句“对不起”就紧追那个消失的人而去,头也不回。 “顾……顾少。” 国字脸中年男人看向曲宁急急离开的背影,她跑得这么快、这么急,似对如今的顾少避如蛇蝎,急于逃离。 收回视线后,再看向手中搀扶住的顾少,这一眼,国字脸中年男人惊恐地睁大眼,声音结巴,一向稳重的身体都止不住颤抖起来。 “那个手机号,根本是空号。” “手机上拍的照片,怎么就没有了……” 紧追前方那个消失之人的路上,曲宁又遇到了长发五颜六色的靓丽女生与短发女生。擦身而过之际,她清楚听到长发五颜六色的靓丽女生对短发女生抱怨。 曲宁的脚步未停。 前方那个人,步伐在明显加快,走出了寺庙后门。 曲宁匆匆追出后环顾四周,看到了网上留言中说的那颗红丝带飘飞的许愿树,但再次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 她到处寻找一圈,根本找不到。 他又一次消失了。 “骗子!混蛋!” 曲宁气得咬牙,一个人在许愿树下跌坐了下来,只觉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耍了。 她怎么会那么傻的相信他的话,他说“坐着不走”她就真以为他不走。 她又怎么会那么蠢的让手机离开自己的视线,回来后也没立即查看手机与验证那个手机号。 她明明知道他是个电脑高手,还是个非常厉害的黑客,他要在一个人的手机上动动手脚简直太容易了,她怎么会那么大意。 从偶遇到上山,她忙了这么大一场,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哭了?” “没走,还在呢。” 许久,一双笔直的腿落入曲宁视野,声音在曲宁的头顶响起。 曲宁缓缓抬头,双眸通红,神色脆弱,不敢置信。 池遇狠狠一震,克制了几番后还是抬起了手,轻抚上面前的脸颊,指腹磨砂红通通的眼眶,温柔重复:“没走,还在呢。” 喜极而泣的眼泪滚落,湿润了脸颊上抚摸的手指。 曲宁轻缓呼吸,深怕是梦,声音哽咽:“刚刚,为什么不说一声就离开?你不是说坐在那里吗?” “只是出来透透气。”池遇面不改色。 其实,他身上带了手机。 刚才坐在那里,静静看她第二次许愿的时候,他身上的手机忽然震动。 就像是一道骤然响起的提示音,他知道他该离开了,该对今天的偶遇画句号了。 于是他克制了那丝不舍,一个人悄然走出大殿,到外面一边走一边接起震动个不停的电话,回复手机那头的人他回去的时间,及交代手机那头的人接下来要做的事。 余光瞥见她从后面追了上来,他便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出后门迅速藏匿了起来。 他一向冷静理智,很清楚她第一次递上手机要他留号码的时候,他就该接过来删了她手机中拍的照片与黑了她手机,然后立即离开,离她远远的;他还应该对她的撩拨无动于衷,在她问“上山还是下山”的时候,回答“下山”而不是“上山”;成功摆脱了她藏匿好后,他也不该出来。 可是,藏在暗处,远远看着她一个人长时间跌坐在许愿树下埋头哭泣,他的理智变得不堪一击。 曲宁:“当真?” 池遇点头:“别哭了。” 曲宁的眼泪一下子反而流得更快。 他现身后,第一句话首先问她“是不是哭了”,想来是她“跌坐在这里看上去像哭的样子”引出了他。那么,她就真哭给他看。 以前曾有不少同学开玩笑的对她说,依她这张脸,可以去当明星。她那个时候全都很直接的回答说:她不会演戏。 今天,她要收回这句话了。 第一次对着人演,她就觉得自己演得很成功,眼泪像水龙头一样的拧开来。 池遇还抚在曲宁脸上的手一时间就像是被水浸泡了一般,每一滴眼泪都透过手指的肌肤渗透进他心里,把他的心也浸泡了。这一刻,她即便说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摘来给她。 轻叹了口气,他一手撑住曲宁后方的许愿树,一手轻柔磨砂地抬起曲宁下颚,俯下身,温柔亲吻了上去。 曲宁惊住。 池遇并未深入,只是双唇触碰。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 见曲宁睁大了眼呆若木鸡,他忍俊不禁,如吓唬孩童般低语:“再哭,我就再吻你了。” 曲宁马上擦拭双眼,不敢哭了。这个吻,她是着实没有料到。 思量几许后,她递上手中一直拿着的红丝带,轻悠悠道:“我的腿,坐麻了。你能帮我把这两根许了愿的红丝带,绑到这颗许愿树上吗?” 池遇:“自己许的愿,自己绑更灵验。不急,再坐会儿,等腿不麻了再绑。” “可是,我想要你帮我绑,可以吗?”她固执的递着红丝带,一如之前递手机索要号码时一样,大有他不答应就一直不收回的坚持。 她的眼仍红红的、水水的,睁大了望着他。 他的身影映在她水汪汪的瞳孔中。 池遇很理智的知道自己该继续拒绝,但如同之前一样他的理智在面对她的时候根本不堪一击。 他对她,根本拒绝不了。 池遇伸手将两条红丝带接了过来,再找了石块踮脚,凭身高优势将红丝带绑到高高的树梢上。 风过。 红丝带迎风飘扬。 曲宁笑了,很是开心的笑。这个笑是真的,不是演戏。 池遇低垂下头,无尽温柔付于这一眼。 “满意了?” 三个字,又轻轻缓缓,透着妥协之下的温柔宠溺。 曲宁不答,只是笑容更大了,一双红通通的眼望着飘扬的红丝带都笑得弯了起来。 她想,尽管她没有把那两个心愿写在红丝带上,但她的那两个愿望还是一定会实现了。尤其是那个“恶”的愿望,她在佛前认真的许了后,让被诅咒的这个人亲手绑了上去。 曲宁只觉呼吸都更顺畅了。 池遇静静看着,不移开眼。 半晌。 曲宁试探问道:“你之前说,你不是一个人。你刚才离开,可是去找其他人了?” 池遇在曲宁的旁边坐了下来,沉默了下后点头,“嗯。” 曲宁又一次环视四周,没有看到任何人。 刚才她找他与追他的一路上,也没有看到其他的人。 她不知道他口中的“不是一个人”,到底是不是真? “那么,你的那些人呢?” 对于这个问题,她还是那么认真,异常认真的想得到准确答案,紧盯着池遇的双眼问。 池遇回视着,答非所问:“你不觉得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很好吗?” 曲宁微皱眉:“你不会是骗我的吧,根本没其他人。” 池遇转头,看向四周的风景,不回答了。 一会儿后。 曲宁站起,邀请道:“我们到处走走?” “累了,不想走。”他后背靠上身后的许愿树,双手枕脑后,透出了丝慵懒,整个人懒懒的不想动了。 曲宁:“身体这么虚?我都没觉得累。” 池遇重新对上曲宁,黑眸变深,显出些许似笑非笑。 曲宁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歧义,但并不准备收回,还故意流露出挑衅。她当然不是真的想邀请他走走,而是想通过到处走走来仔细找一遍寺庙,以行动确定他是真的有其他人,还是只一个人。 就当她的激将法赢了,池遇笑着站起来,无所谓地笑笑:“那就走一走。” 两个人都没有吃午饭,山上也没有什么小店。 一大圈走回到寺庙的正殿门口,曲宁没有再见到那个被她撞了之人,也没有再见到那个长发五颜六色的靓丽女生与短发女生,好像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 当然,她也没有看到其他的人。尽管池遇一再说“他不是一个人”,但到了这一刻,她已基本断定:他在说谎,他根本就是一个人。 这个结果让曲宁暗自欣喜。 太阳开始渐渐倾斜。 两人如上山时一样,一起下山。 山道上。 当再一次看到那块写着“此处距离山顶寺庙还有海拔752米”的破损木质路牌,曲宁又一次的问:“你之前说你不是一个人,是骗我的吧?” “是啊,骗你的。”池遇这次如实回答。 曲宁看向他的脸,然后不露声色的慢上半步,落到他的后方,无声抬起手。 阳光依旧透过枝叶树梢渗透而下。 池遇通过阳光下的影子,瞥见了曲宁抬手的举动。 没有任何犹豫,曲宁倏地从后面朝池遇用力一推。 池遇顿时滚落石阶,撞在了石壁上,面露痛苦的抱住了自己膝盖。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还能起来走吗?”曲宁立即满脸关切,人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居高临下地问,好像这场意外并不是她蓄意推的,而是池遇自己不小心摔的一样。 池遇似乎摔懵了,忍着疼痛的道:“我的腿摔断了,走不了了。” “那怎么办?”曲宁面上焦急忧心。 池遇:“你打120吧。” “可是我的手机没电了,关机了。”曲宁拿出手机作证。 池遇靠在石壁上喘息,像随时会晕过去:“那我在这里等,你先下山,到山下后想办法打120。” 曲宁:“好。你在这里等着,哪也别去。” “我现在伤成这样,除了呆在这里等救援,还能去哪。”池遇痛楚中露出一丝苦笑,“快去吧。” 曲宁点头,风一般越过池遇下山。 池遇看向曲宁三步并两步飞快离去的背影——小丫头,下手还挺狠。 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山后,曲宁疾走了半刻钟,找到了一个小卖部,遮遮掩掩的用小卖部的座机打了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 六辆警车响着警笛声而来。 曲宁远远看着,于昏暗下来的夜幕中悄然离开。她没有打120,而是打了110。 她离开的步伐轻快,如同她此时的心情一样。 第3章 盗窃 两个多月后。 顾氏集团一年一度的为期三天的盛大珠宝展如期举行,没有受到“顾董事长心脏病复发住院”这一事件的影响,因为继承人顾息宸全面接手了顾氏集团,并将庞大的顾氏集团运作如常。整个局面好比“皇帝因病退位,太子临危登基”。 之前一直有传言,说顾氏集团的继承人顾息宸出了严重车祸。 因得不到证实,又久不见顾息宸露面,加之顾家有意封锁了关于顾息宸的所有消息,且对顾息宸三缄其口,久而久之外界竟隐隐有了些“顾息宸已在车祸中死亡”的谣言。 这下谣言不攻自破了。 有道是:新人新做派。 年纪轻轻的顾息宸接手了庞大的顾氏集团后,他首先加了员工们的工资,受到了员工们的一直拥护。 对于质疑他、反对他的董事会成员们,不论这成员是不是顾家的亲戚,他出手都毫不手软,手段狠厉绝情得不似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顾家的一众叔伯亲戚们,原先并没有争夺顾氏集团的心思,因为顾氏集团一直牢牢的被顾董事长把控了,且顾董事长还培养出了顾息宸这个优秀至极的继承人,根本没有他们这些旁支肖想的份。但顾息宸突然车祸截肢,成了残疾,他们都认为这个唯一的继承人毁了,自然忍不住滋生出争夺顾氏集团的心思。 因此对于“残废的顾息宸”突然站出来接手顾氏集团,他们一个个都不满与反对。 他们默契的联起了手来,想要欺负顾息宸这个新人,以为能趁着顾董事长心脏病住院,将顾息宸赶出去,不想反被顾息宸赶了出去,一个个灰头土脸。 自顾息宸接手了顾氏集团,全城各大新闻媒体的头版头条全都是他。有的写他是后起之秀,年轻轻轻接手了亿万集团,还体恤员工;有的则写他年少狠辣,手段青出于蓝胜于蓝,雷厉风行的收拾了集团内的一众顾家亲戚,扫平了挡在他面前的所有障碍;还有不少写他年轻、俊美、多金,引得城中所有名媛千金青睐等等。 这天,耗时大半个月,耗资上亿,经过集团无数员工加班加点,顾氏集团大厦的1-3层被顺利布置成了珠宝展的展厅,无数名贵珠宝在这里展示,场面富丽堂皇,奢贵如宫殿。 展会开始,商界的各大人物都来了,还有明星云集,珠光宝气,衣香鬓影。 顾息宸亲自出席,致开幕词辞。 这是他接手顾氏集团后,在他的手中首次举办珠宝展。 诺大的展厅,璀璨灯光下,偏爱白色的他一身恰到好的名贵白色西服西裤,举手投足间都是浑然天成的贵气,犹如从漫画中走出来睥睨地来巡视他的封土,接受全场人的祝贺与恭维。 左小腿的假肢完美隐藏在他笔直的白色西裤下。 他已行走自如,让人看不出任何异样。 外界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左小腿截肢了。 多不胜数的名媛千金和各色女明星朝他围绕上去,在他面前争奇斗艳,想要得到一丝丝关注。 整个珠宝展上。 最名贵、最耀眼、最有故事的一件珠宝,当属——皓月之心项链。 防爆的透明罩下,一圈焦距的灯光中,项链上形如皓月的大宝石发出璀璨夺目的五彩光芒,几乎要亮瞎人的眼,是全场除顾息宸之外当之无愧的焦点。 有个别富商开出了天价,想买之。 顾息宸看向保护得严严实实的项链,只是笑笑,不回答。 国字脸的中年男人徐忠森向顾息宸发来信息。 顾息宸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脸上笑容更甚了。 无数目光霎时聚焦在他脸上,周遭数不清花痴了多少女人。 同一时刻,这座大厦的顶层30楼,顾氏集团董事长的大办公室内,光线昏暗一片,静寂得能听到人的呼吸声,与楼下珠宝展厅的觥筹交错形成鲜明对比,像两个世界。 曲宁一动不动如笔直的雕塑一般,此时就站在这间大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与顾息宸垂直距离仅**十米。 她今天也穿了一身的白,雪白色的修身长连衣裙令她纤细婀娜的身姿一览无余,大波浪卷长发没有再绑成马尾辫,而是散落在她身后。 月光,通过落地窗倾泻入内。 窗外远处的对面高楼上,旋转照射的霓虹灯光偶尔朝这里照过来,半明半暗的扫过曲宁。 她一个人就这么站着,脸上看不清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门之隔的外面,接了曲宁来此的国字脸中年男人徐忠森向顾息宸发完短信,告知了顾息宸后,回头看一眼关上的门口,用电梯卡和指纹双重输入后坐电梯离开。 因为办珠宝展,展会上聚集无数名贵珠宝,这段时间整个顾氏集团大厦的安保格外严格,尤其是珠宝展的这三天。 晚上十点整。 第一天的珠宝展结束。 宾客们散去。 顾息宸命人打开“皓月之心项链”上的防爆透明罩。 这条项链,几年前在国外拍卖会上就拍出了上亿的天价,现如今价格更是翻了一番不止。 有人当场开价想买,顾氏集团怎会稀罕这几亿的钱,他顾息宸又怎么可能稀罕。但从众人焦距的目光中看出来了,这条项链确实很让人喜欢。 防爆透明罩打开后,顾息宸直接伸手拿起了项链,没有用名贵精致的专属珠宝盒来装,就这么拿在手上,随意得好像只是拿了条不值一提的链子一样。 负责看守珠宝的安保人员欲言又止,丝毫不敢阻拦。 顾息宸带着项链,走出珠宝展。 负责展会的安保人员为其开路与护送,用电梯卡和指纹打开电梯。 顾息宸没有坐这电梯,而是进了另一部直达顶层30楼的专属电梯,并摆手不让任何人跟进,自己一个人上30楼,然后到大办公室前推门而入。 整个30层都没有人,静得无声。 办公室内站着的人没有开灯,顾息宸进去后也没有开灯,只是反手关上门,便借着外面倾泻进来的月光朝落地窗前已经等了许久的人走过去,亲昵地从身后将手中价值数亿的昂贵项链戴到其白皙纤细如天鹅颈的脖颈上。 他戴得直接,就好像他拿上来一样,随意得好似戴一条不值一提的链子。 “喜欢吗?” 他戴完,从后面紧搂住曲宁腰身,便吻上了曲宁的脖颈,在曲宁脖颈上辗转吸吮。 两个多月前,他们在人烟稀少的小寺庙相遇,她撞了他,对他避如蛇蝎。 两个多月后,他继承了顾氏集团,她一晚上都乖乖在这里等他。 两个多月,发生太多太多事了。 曲宁在小寺庙撞到人的时候,觉得对方有些熟悉,但只以为人有相似而已,怎么也没想到竟就是那个人。 她声音平静地回道:“这么名贵,当然喜欢。” “你都没低头看,敷衍我啊?”他语声轻柔依旧,下嘴却用力,带着惩罚,在曲宁白皙如玉的脖颈上留下触目的咬痕。 曲宁似不觉得痛,顺从的低头撩起自己脖颈上刚戴上的名贵项链,借窗外的月光与旋转照进来的霓虹灯光欣赏打量,再一次地回答:“喜欢。” “那是不是该有什么表示?”顾息宸这下满意地笑了,舔舐曲宁脖颈上的咬痕。 命徐忠森去学校将曲宁接来的时候,他是想将曲宁带到展会上的。 但看到徐忠森发来的她穿上白裙后的照片,那样的美,他瞬间只想自己一个人“珍藏”了,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尽管这条白裙是他亲自挑选与让徐忠森送过去给她穿的。 于是,他改变主意,让徐忠森将人送到了他的办公室,并命令徐忠森删除掉他手中拍的照片。 这条项链,他一开始也没想到要送给她。 当有人出价想买,看展会上的众人都喜欢,那么的璀璨夺目,他便想戴到她的脖颈上一定很好看,于是他就拿上来了。 曲宁从顾息宸的怀中转过身来,亲一口顾息宸的脸。 “这可不够。” 顾息宸猛地将曲宁一推,令曲宁倒退地撞在落地窗上,就欺身而上,将曲宁整个人压在落地窗上亲吻。这是他想了一晚上想做的事,一直忍耐到展会结束,现在才得以实施。 十多米长、数米高的落地窗整体成形,没有拼接,洁净如新,厚度不及一厘米,从某些角度看去透明得几乎像没有。 曲宁紧紧的被压在上面,半露的后背贴着冰冷的玻璃,恍若凌空站在百米高的边缘,随时会坠落下去。 她这时微微挣扎,却立即换来更猛烈地施暴,双手手腕被用力扣住压制到了头顶,腰也被用力的勒住,呼吸被夺走。 良久。 顾息宸扯了自己领带,又扯开衬衣的上面几颗纽扣,双手一把打横抱起消瘦的曲宁,转身走两步,将曲宁摔在长长的黑色沙发上。 不等曲宁爬起,他再次欺身而上,整个人严严实实压住曲宁,一边吻一边急不可耐地撕扯曲宁的白色连衣裙与脱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两个戴黑色头罩的只露出双眼的人一前一后进来。 “遇,这门居然没锁。” 进来的这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在前、男的在后;女的身材纤细,男的身量挺拔;女的亲切地朝男的叫“遇”,身体像无骨的柳枝般往男人身上贴。她止不住地发笑,像是发现了一件很稀奇、很好笑的事。 沙发上的顾息宸猛然坐起,喘息地抬头看向门口。 进来的戴黑色头罩的女人与名叫“遇”的男人敏锐察觉到动静,一起朝声音方向看,这才发现沙发上的异样。仅月光倾泻进来的昏暗光线中,只见沙发上也是两个人,一个人压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很明显正在做那种事。 “我说门怎么没锁呢,原来是大晚上还在办公室玩女人。” 进来的戴黑色头罩的女人又是一笑,语气满是轻蔑和不屑。 顾息宸随即一把捡起脱扔在地上的白色西装外套包裹住曲宁裸露的上身,并顺手快速拿出西装口袋中的手机,一边冷静狠厉的开口一边拨报警号码:“你们什么人,竟敢闯入这里?” 手机屏幕亮起的光线,立即落入进来的戴黑色头罩的女人眼里。 她动作迅疾,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在顾息宸的报警号码还没有拨出去前一把扣住顾息宸的手臂,强夺过手机,气愤地冲顾息宸怒斥:“还敢报警。” 被顾息宸压在沙发上的曲宁这时也坐了起来,抓住茶几上的烟灰缸就狠狠朝戴黑色头罩的女人砸去。 进来的戴黑色头罩的女人反应迅速,夺走顾息宸手机的那只手一把抓住烟灰缸,转头冲曲宁怒笑:“胆子不小,竟然敢砸……”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在落地窗外恰旋转照进来照亮了曲宁脸的霓虹灯光下,她死死盯住曲宁的脸,整个人都呆住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顾息宸趁女人分心看着曲宁,反手一把扣住女人的手臂狠狠一折,直接卸了女人的手臂,再用力将女人推开。 女人痛呼,倒退地摔在茶几上,重重撞翻了茶几,接着在一阵噼里啪啦中摔到了地上。 顾息宸出手又快又狠,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 曲宁看着,没有反应,眼见顾息宸接着去捡掉落到地上的手机。 进来后一直站在门口处没有动的名叫“遇”的男人看到这一幕,沉着冷静地快步走近,一抓一扣间就训练有素的将顾息宸反身压制到沙发上,开口想问摔在地上的女人情况,但话到嘴边还没有问出来,蓦然看清了沙发上的曲宁。 之前他和进来的女人一样,只是依稀看到有两个人在沙发上亲热,根本看不太清两个亲热之人的具体样子,尤其看不清被压在下方之人的样子。此刻,距离近了,加之被压在沙发上的人也坐起,又恰一缕霓虹灯光从落地窗扫进来,他便和进来的女人一样看清了,也和进来的女人一样呆滞住。 同时在落地窗外扫进来的那缕霓虹灯光下,曲宁脖颈、锁骨甚至胸口的痕迹也都一览无余的落入了他眼中。 包裹住曲宁上身的白色西装外套早已经沿她身体滑落。 池遇面罩下的脸猛然一沉。 时隔两个多月,他们在那座小寺庙的山道上分别,再见面——他亲眼见她在男人身下承欢,她则亲眼见他…… 曲宁也看向了池遇。 尽管他脸上带着黑色头套,浑身上下只露一双眼,但她知道就是他。 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