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晚归雪》 第1章 桃花初遇,糕香误缘 暮春时节,京城的风都带着三分暖意,拂过丞相府墙外的十里桃林,落得满地绯红。徐晚蹲在桃林深处的石凳旁,正小心翼翼地将油纸包里的桂花糕分成小块,嘴里还念念有词:“一块留着当点心,两块藏进袖袋,剩下的……嗯,就当是给桃花仙子的供品啦。” 她刚把最后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刀剑相击的脆响。徐晚吓得一哆嗦,桂花糕的碎屑呛进喉咙,忍不住咳嗽起来。她本是城南徐记点心铺的小女儿,今日偷溜出家门想来桃林采些桃花瓣做桃花酥,却没料到会撞见这样凶险的场面。 “抓住他!别让马渡跑了!” “丞相通敌叛国,满门抄斩,马渡罪该万死,速速束手就擒!” 凶狠的呵斥声越来越近,徐晚下意识地往石凳后面缩了缩,透过桃树的枝桠往外看。只见一道玄色身影踉跄着跑来,衣袍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发丝凌乱地贴在额角,却难掩眉目间的清俊与沉稳。他手里握着一把长剑,剑身染血,显然已经经历了一场恶战。 那便是马渡,当朝丞相马敬之的独子。弱冠之年便中了探花,后入翰林院任职,凭借过人的智谋和沉稳的性子,深得先帝赏识,本是前途无量的栋梁之才。可谁也没想到,短短一夜之间,丞相府就被扣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圣上下令满门抄斩,唯有马渡在忠仆的掩护下侥幸逃脱。 马渡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身后的追兵紧追不舍,他的左肩中了一箭,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淌,染红了大半衣袖。他瞥见桃林深处的石凳,想也没想便冲了过去,刚要藏身,却撞见了缩在后面的徐晚。 四目相对的瞬间,徐晚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眼前的男子虽然狼狈,却有着一双极亮的眼睛,像是暗夜中的星辰,即便身处绝境,也带着一股不屈的韧劲。而马渡则有些意外,这桃林深处竟藏着这样一个小姑娘,梳着双丫髻,脸上还沾着桂花糕的碎屑,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像受惊的小鹿。 “别出声。”马渡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却沉稳。他快速扫视四周,见不远处有个废弃的柴房,便伸手拉住徐晚的手腕,“跟我来。” 徐晚的手腕被他温热的手掌包裹着,传来一阵安全感。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跟着他跑,袖袋里的桂花糕掉了出来也浑然不觉。柴房里堆满了干草,弥漫着淡淡的霉味,马渡将她按在干草堆后面,自己则守在门口,紧握着长剑,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追兵的脚步声在桃林里穿梭,骂骂咧咧地搜寻着。徐晚屏住呼吸,能清晰地听到马渡粗重的喘息声,还有他伤口渗血的滴答声。她悄悄抬头,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 她从袖袋里摸出仅剩的一块桂花糕,轻轻碰了碰马渡的胳膊:“公子,你吃点东西吧,补充点力气。” 马渡回头,看见小姑娘手里捧着一块小小的桂花糕,眼神清澈而真诚。连日来的逃亡与背叛,让他早已对人心失去了信任,可此刻看着徐晚纯粹的眼神,他那颗冰封的心,竟有了一丝松动。他摇了摇头:“你自己吃吧。” “我已经吃过很多了。”徐晚把桂花糕往他手里塞,“你流了好多血,肯定饿了。这桂花糕是我家做的,可好吃了,吃了就有力气啦。” 马渡看着掌心那块小小的、还带着温度的桂花糕,鼻尖忽然有些发酸。自丞相府出事以来,他见惯了世态炎凉、落井下石,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毫无防备地对他好。他不再推辞,接过桂花糕,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甜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驱散了些许疲惫与寒意。 外面的追兵搜寻了许久,终于渐渐远去。马渡松了口气,身体一软,差点栽倒在地。徐晚连忙扶住他:“公子,你没事吧?你的伤口好像很严重。” “无妨。”马渡咬着牙,试图拔出肩上的箭,可刚一用力,就疼得额角冒出冷汗。 徐晚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急得眼圈都红了:“公子,你别乱动!我爹以前是郎中,我跟着学过一点包扎的法子。你等着,我去给你找些草药来。” 不等马渡回应,徐晚就跑出了柴房。她对这片桃林很熟悉,知道不远处的山坡上长着止血的草药。她跑得飞快,裙摆被树枝勾破了也不在意,很快就采了一大把草药回来。 “公子,我帮你处理伤口。”徐晚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剥开他染血的衣袖。伤口狰狞,箭头还嵌在肉里,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徐晚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害怕,用干净的布条擦拭掉伤口周围的血迹,然后将草药嚼碎,敷在上面。 “可能会有点疼,公子你忍着点。”她一边说,一边用布条轻轻包扎。 马渡看着她认真的侧脸,阳光透过柴房的缝隙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的动作很轻柔,眼神专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丝毫没有懈怠。这一刻,马渡忽然觉得,或许这场灭门之灾中,唯一的慰藉,就是遇见了这个古灵精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 “多谢姑娘。”马渡的声音温和了许多,“在下马渡,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徐晚,大家都叫我晚晚。”徐晚抬起头,对着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马公子,你放心,等你的伤好了,我就带你回我家,我爹肯定能治好你的。” 马渡看着她甜美的笑容,心中百感交集。他如今是朝廷钦犯,前途未卜,随时都可能被追兵找到。他不想连累这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可看着她真诚的眼神,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就在这时,柴房外忽然传来了马蹄声,还有追兵的呼喊:“方才好像看到有人往这边跑了,仔细搜!” 马渡脸色一变,立刻站起身:“晚晚,我得走了。” “可是你的伤还没好!”徐晚拉住他的衣袖,急道,“外面全是追兵,你出去太危险了!” “我不能连累你。”马渡掰开她的手,眼神坚定,“今日之恩,马渡没齿难忘。若有来日,定当报答。” 他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徐晚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舍。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只认识了几个时辰的男子如此牵挂,只知道她不想让他出事。 “马公子!”徐晚大喊一声,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香囊,塞到他手里,“这是我娘给我求的平安符,你带着它,一定会没事的!还有,如果你以后想吃桂花糕了,就来城南徐记点心铺找我,我给你做最好吃的!” 马渡握紧手里的香囊,香囊上绣着一朵小小的桂花,还带着淡淡的清香。他回头看了徐晚一眼,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毅然转身,推开柴房的门,消失在桃林深处。 徐晚追到门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不知道,这一别,他们何时才能再相见。而她更不知道,这场桃花林里的初遇,早已注定了他们前世今生,纠缠不休的缘分。 桃林里的桃花还在纷纷扬扬地飘落,落在徐晚的发间、肩头,也落在马渡离去的路上。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桂花糕的甜香,和那段短暂却温暖的相遇。 第2章 江湖漂泊,糕香寻踪 马渡离开桃林后,一路向西逃亡。肩上的伤口虽经徐晚简单包扎,却终究未能彻底止血,加上连日奔波、食不果腹,他的身体越发虚弱。夜幕降临,他躲进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借着微弱的月光,撕下衣襟重新包扎伤口。 指尖触到伤口的瞬间,尖锐的疼痛传来,他却忽然想起了桃林柴房里那个小姑娘。她认真地嚼碎草药,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嘴角还沾着桂花糕的碎屑,眼神清澈得像一汪泉水。还有那个绣着桂花的香囊,他一直贴身带着,此刻摸起来,仿佛还能感受到一丝暖意。 “晚晚……”马渡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心中五味杂陈。丞相府满门被灭的血海深仇,如同一把利刃,时时刻刻刺痛着他的心。他恨那些构陷父亲的奸人,恨昏庸无能的皇帝,更恨自己无能为力,只能像丧家之犬一样四处逃亡。可徐晚的出现,却像一道光,照亮了他灰暗的人生,让他在绝望中,生出了一丝活下去的勇气。 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倒下。他要活下去,要查明真相,要为家人报仇。而这份执念的背后,还藏着一个小小的心愿——他想再见到那个给她桂花糕、送他平安符的小姑娘,想亲口对她说一声谢谢,想尝尝她亲手做的、最好吃的桂花糕。 休整了一夜,马渡第二天一早便继续赶路。他不敢走大路,只能沿着偏僻的小路前行,避开官府的盘查。一路上,他靠采摘野果、猎杀小型猎物充饥,伤口时好时坏,受尽了苦楚。可每当他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摸出贴身携带的香囊,想起徐晚甜美的笑容,便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这日,他来到一座名为“清风镇”的小镇。镇子不大,却十分热闹,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叫卖声此起彼伏。马渡一路逃亡,早已衣衫褴褛、形容枯槁,他不敢太过张扬,只能低着头,沿着墙角往前走。 忽然,一阵熟悉的甜香飘进了他的鼻腔。那是桂花糕的香气,和徐晚给她吃的那一块,一模一样! 马渡的心猛地一跳,他抬起头,顺着香气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街角,有一个小小的点心铺,铺子门口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徐记点心铺”四个大字。 是徐晚的家! 马渡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点心铺走去。铺子不大,里面摆着几张桌子,柜台后面,一个中年妇人正在忙碌着,而在她身边,站着一个梳着双丫髻、穿着浅蓝色衣裙的小姑娘,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徐晚! 时隔数月,徐晚似乎长高了一些,脸上的婴儿肥褪去了些许,却依旧是那副古灵精怪的模样。她正踮着脚,帮着妇人将刚做好的桂花糕摆上柜台,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马渡站在铺子门口,看着里面的身影,眼眶忽然有些湿润。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样的地方,再次遇见徐晚。 “客官,您要点些什么?”妇人注意到了门口的马渡,热情地招呼道。 徐晚也顺着妇人的目光看了过来,当她看到门口那个衣衫褴褛、满脸风霜的男子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认出了他。 “马公子!”徐晚惊喜地叫出声,快步跑到门口,上下打量着他,“真的是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的伤好了吗?” 看着她一连串关切的问题,马渡的心瞬间被暖意填满。他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快进来快进来!”徐晚拉着他的手腕,将他拽进铺子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娘,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马公子,就是他,上次在桃林里……” “原来是马公子。”徐母笑着走过来,给马渡倒了一杯热茶,“晚晚这孩子,回来后就一直念叨你,说你是个好人。公子一路辛苦,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马渡接过茶杯,暖意顺着喉咙滑进心底。他看着徐母和善的笑容,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眼神亮晶晶的徐晚,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他想留在这里,哪怕只是短暂的停留也好。 “徐大娘,晚晚,多谢你们。”马渡放下茶杯,语气诚恳,“我如今身无分文,还望你们能收留我一段时间。我可以帮忙干活,不管是挑水、劈柴,还是打理铺子,我什么都愿意做。” 徐母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公子说笑了,一顿饭、一个住处而已,有什么收留不收留的。你既然是晚晚的朋友,那就是我们家的客人。” “是啊马公子!”徐晚连忙附和道,“你就安心住下来吧!我们家后院有一间空房,收拾一下就能住。你放心,我爹去城里采买药材了,等他回来,肯定能治好你的伤!” 看着他们毫无防备的信任,马渡心中充满了感激。他知道,自己如今是朝廷钦犯,留下来只会连累他们。可他实在舍不得离开徐晚,舍不得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接受了他们的好意。 接下来的日子,马渡便留在了徐记点心铺。他果然说到做到,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挑水、劈柴、打扫院子,把所有粗活累活都包揽了下来。他本是丞相府的公子,从未干过这些体力活,可他却毫无怨言,每天都做得一丝不苟。 徐晚心疼他,总是变着法子给他做好吃的。早上会给他留一碗热腾腾的粥,配上刚出锅的肉包;中午会特意多做两个他爱吃的菜;晚上则会偷偷给他塞一块刚做好的桂花糕,让他当宵夜。 “马公子,你尝尝这个!”徐晚拿着一块刚出炉的桃花酥,递到马渡面前,“这是我用上次采的桃花瓣做的,可好吃了,你快试试!” 马渡接过桃花酥,轻轻咬了一口,甜而不腻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带着淡淡的桃花香。他看着徐晚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很好吃,比桂花糕还要香。” “真的吗?”徐晚眼睛一亮,笑得更甜了,“那我以后经常做给你吃!” 闲暇之余,马渡会教徐晚读书写字。徐晚虽然是点心铺的女儿,却十分聪慧,一点就通,很快就能写出工整的毛笔字。而徐晚则会带着马渡去镇子周围的山上采野花、挖野菜,给平淡的日子增添了许多乐趣。 马渡的伤口在徐父的诊治下,渐渐愈合。他脸上的风霜褪去,眉眼间的清俊与沉稳再次显露出来。镇上的人都夸徐母收留了一个好小伙,勤劳能干,还知书达理。 可马渡知道,这样平静的日子,终究是短暂的。他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不可能永远躲在这个小镇上。而且,他担心官府的人会查到这里,连累徐家。 这天晚上,马渡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天上的明月,心事重重。徐晚端着一盘桂花糕走过来,坐在他身边:“马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马渡回头看着她,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温柔。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晚晚,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如今我的伤已经好了,也该离开了。” 徐晚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低下头,小声说道:“你要走了吗?去哪里?” “我还不知道。”马渡摇了摇头,“但我必须离开,我身上背负着一些事情,不能一直留在这里连累你们。” “我不怕连累!”徐晚抬起头,眼睛红红的,“马公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肯定有自己的苦衷。如果你要走,我跟你一起走!” “不行!”马渡立刻拒绝,“外面太危险了,你一个小姑娘,跟着我只会吃苦。而且,你的家人都在这里,你不能离开他们。” “可我不想让你走。”徐晚的眼泪掉了下来,“自从你来了之后,我们家变得热闹多了。我每天都很开心,我想一直这样下去。马公子,你留下来好不好?” 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马渡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他何尝不想留下来,留在这个温暖的小镇,留在她身边。可他不能。丞相府的血海深仇,他不能不报。 “晚晚,对不起。”马渡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等我处理完所有事情,一定会回来找你。到时候,我会光明正大地站在你面前,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真的吗?”徐晚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真的。”马渡重重地点头,眼神坚定,“我向你保证。” 徐晚知道,马渡心意已决,她再怎么挽留也没用。她擦干眼泪,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递给马渡:“这里面是我给你做的桂花糕,路上吃。还有,这个平安符,你一定要带着,就像上次一样。” 马渡接过油纸包,入手温热,还带着桂花糕的甜香。他握紧油纸包,又摸了摸贴身携带的香囊,心中暗暗发誓:晚晚,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马渡就收拾好了简单的行囊,悄悄离开了徐记点心铺。他没有叫醒徐晚,他怕自己看到她的眼神,会忍不住改变主意。 徐晚醒来后,发现马渡已经离开了,院子里只剩下他用过的那把斧头,和一张压在石桌上的纸条。纸条上是马渡工整的字迹:“晚晚,保重。待我归来,必以桂花为聘,许你一生安稳。” 徐晚握着纸条,眼泪再次掉了下来。她跑到门口,朝着马渡离去的方向望去,心中默念着:马公子,我等你回来。 而此时的马渡,已经踏上了前往西北的路。他听说西北有一支义军,反抗朝廷的暴政,他想去那里,积蓄力量,等待复仇的时机。他不知道,这一去,将会面临怎样的艰险,也不知道,他和徐晚的下次相遇,将会是在何时何地。 只是那油纸包里的桂花糕,和贴身携带的香囊,成了他一路上最温暖的慰藉。每当他遇到困难,想要放弃的时候,就会想起徐晚甜美的笑容,想起她的牵挂,便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江湖路远,恩怨难了。但马渡知道,只要心中有执念,有牵挂,他就一定能坚持下去。他期待着,有一天,能光明正大地回到清风镇,回到徐晚的身边,兑现他的承诺。 第3章 西北砺剑,烽火传情 马渡一路向西,历经一个多月的奔波,终于抵达了西北边境的甘州城。这里地处偏远,远离京城的政治中心,却是义军的聚集地。朝廷**,赋税繁重,加上连年干旱,百姓民不聊生,纷纷加入义军,反抗朝廷的统治。 马渡抵达甘州城时,正值义军与朝廷军队交战。城外烽火连天,喊杀声震耳欲聋。他站在城门口,看着战场上浴血奋战的义军将士,心中涌起一股热血。他知道,这里就是他积蓄力量、等待复仇的地方。 他没有直接前往义军大营,而是先在城里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观察局势。经过几日的打探,他了解到,这支义军的首领名叫萧策,原本是镇守西北的将领,因不满朝廷的**无能,加上部下多有亲属被官府迫害,便毅然举起了反旗。萧策为人正直,勇猛善战,深得将士们的爱戴,义军的势力也日益壮大。 马渡知道,要想在义军中立足,必须拿出真本事。他思考了一夜,写下了一篇关于战局的分析,详细阐述了朝廷军队的弱点,以及义军接下来的作战策略。第二天一早,他便带着这篇文章,前往义军大营求见萧策。 义军大营守卫森严,马渡被拦在了营门外。“我是来求见萧将军的,有要事相商。”马渡语气坚定地说道。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想见我们将军?”守卫警惕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 “我叫马渡,来自京城。”马渡没有隐瞒自己的来历,“我有破敌之策,愿献给萧将军,助义军推翻暴政。” 守卫见他气度不凡,不像是奸细,便犹豫了一下,转身进去通报。没过多久,守卫便出来了,对马渡说道:“将军让你进去。” 马渡跟着守卫走进大营,只见营中将士们各司其职,训练有素,虽然装备简陋,却个个精神抖擞。他被带到一座大帐前,帐帘掀开,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的男子走了出来,正是义军首领萧策。 “你就是马渡?”萧策上下打量着他,语气威严,“听说你有破敌之策?” “正是。”马渡拱手行礼,“将军,如今朝廷军队虽然人数众多,却军纪涣散,粮草不足,而且将领昏庸,不懂用兵之道。义军虽然兵力较少,但将士们个个奋勇杀敌,士气高昂。只要我们利用地形优势,采取迂回战术,截断朝廷军队的粮草供应,再集中兵力,逐个击破,定能大获全胜。” 说着,马渡将手中的文章递给萧策。萧策接过文章,仔细阅读起来。越看,他的眼神越亮。马渡的分析精辟独到,作战策略更是切实可行,完全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好!说得好!”萧策看完,忍不住拍案叫好,“马先生果然有勇有谋!朝廷有眼无珠,竟然让如此人才流落江湖,实在是可惜!” “将军过奖了。”马渡谦逊地说道,“我只是想尽自己所能,为天下百姓做点实事,推翻**的朝廷,还天下一个太平。” “说得好!”萧策握住马渡的手,“马先生,从今日起,你就留在我军中,担任军师一职,协助我谋划军务。我相信,有你的帮助,义军定能所向披靡,早日攻克京城!” 就这样,马渡留在了义军大营,成为了义军的军师。他凭借过人的智谋,为义军屡献奇策。先是献计截断了朝廷军队的粮草供应,让朝廷军队不战自溃;后又策划了一场夜袭,大败朝廷军队,收复了周边的几座县城。义军的势力越来越大,而马渡也凭借自己的功绩,赢得了将士们的爱戴和信任。 军营的生活枯燥而艰苦,每天除了谋划军务,就是训练士兵。可马渡却乐在其中,因为他知道,每一次胜利,都离他的复仇目标更近了一步。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想起清风镇的徐晚,想起她甜美的笑容,想起她做的桂花糕。 他开始给徐晚写信,虽然他不知道这些信能否送到她的手中。他在信中,告诉她自己在西北的生活,告诉她义军取得的胜利,告诉她他对她的思念。他写道:“晚晚,今日义军又收复了一座县城,百姓们夹道欢迎,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我忽然想起了你,想起了你做的桂花糕,想起了你温暖的笑容。等天下太平了,我一定带你走遍大江南北,让你尝遍各地的美食,再也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他把写好的信,交给前往中原采购物资的士兵,托付他们务必送到清风镇的徐记点心铺。虽然他知道,路途遥远,而且战火纷飞,这些信很可能会石沉大海,但他还是坚持写着,因为这是他唯一能寄托对徐晚思念的方式。 而此时的清风镇,徐晚也在日复一日地思念着马渡。她每天都会去镇子口的驿站,询问有没有来自西北的信件。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始终没有收到马渡的消息,心中充满了担忧。 徐母看着女儿日渐憔悴的模样,心疼不已:“晚晚,别太担心了。马公子是个有本事的人,他一定会没事的。说不定他只是太忙了,没时间写信。” “娘,我知道。”徐晚点了点头,可眼神中的担忧却丝毫没有减少,“可我还是很担心他,战场上那么危险,他会不会受伤?会不会吃不饱穿不暖?” 为了排解心中的思念,徐晚开始更加用心地做点心。她把对马渡的思念,都融入到了每一块桂花糕、每一个桃花酥里。她每天都会做很多点心,除了卖给镇上的人,还会特意留出一部分,放在一个干净的瓷罐里,盼着马渡回来的那一天,能让他吃到最新鲜、最好吃的点心。 这天,徐晚正在铺子里做桂花糕,忽然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男子走进来。男子风尘仆仆,脸上带着疲惫,却眼神坚定。他看到徐晚,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她:“请问你是徐晚姑娘吗?这是马渡军师托我交给你的信。” 徐晚的心猛地一跳,她接过信,双手都在颤抖。这是马渡写给她的信!她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展开信纸,马渡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 看着信中熟悉的字迹,看着他对自己的思念,看着他描述的军营生活和义军的胜利,徐晚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知道,马渡没有忘记她,他还记得自己的承诺。 “多谢你!”徐晚 第4章 烽火传书,情根深种 徐晚握着马渡的信,指尖几乎要将信纸攥皱。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晚晚亲启”四个字上,晕开浅浅的墨痕,却让那些字迹显得愈发滚烫。 她逐字逐句地读着,仿佛能透过信纸,看到马渡在西北军营的灯火下伏案疾书的模样。他说军营的伙食粗粝,却总想起她做的桂花糕;他说战场上刀剑无眼,每次冲锋前都会摸一摸贴身的香囊,便觉得有了铠甲;他说收复县城时百姓夹道欢呼,那一刻竟想立刻回到她身边,告诉她这世间太平的模样。 “姑娘,马军师还说,让你放心,他一切安好,等战事稍缓,便会想办法来看你。”送信的士兵见她哭得伤心,轻声补充道。 徐晚连忙擦干眼泪,点点头:“多谢你,辛苦你了。”她转身跑进后院,从瓷罐里拿出满满一包刚做好的桂花糕和桃花酥,塞进士兵手里,“麻烦你帮我带给马公子,告诉他,我等他回来。” 士兵接过点心,应了声“一定带到”,便转身离开了。徐晚站在门口,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的思念如同潮水般汹涌。她回到铺子里,将马渡的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一个精致的木盒里,又拿出纸笔,开始给马渡回信。 “马公子,见字如面。收到你的信时,我正在做桂花糕,香气漫了满铺子,就像你在桃林里吃的那一块。”她的字迹带着少女的娟秀,还带着些许急切,“我每天都在等你的消息,担心你受伤,担心你吃不饱。你说军营伙食不好,我给你带了桂花糕和桃花酥,都是你爱吃的,记得慢慢吃,别饿坏了肚子。” 她絮絮叨叨地写着,告诉马渡清风镇的近况:镇上的桃花又开了,比去年更艳;她爹的药材生意越来越好,还收了个徒弟;娘总念叨他,说等他回来,要做一大桌好菜给他接风。她还写道:“马公子,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不要你立多大的功,只要你平平安安的。等你回来,我给你做一辈子的桂花糕,陪你看遍清风镇的桃花。” 写罢,她又仔细读了一遍,觉得还有好多话没说,却又怕信太长,路上不方便携带,便只好作罢。她将信折好,放进信封,又在信封上画了一朵小小的桂花,这才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盼着下次有士兵前往西北,能替她转交。 自那以后,书信便成了马渡和徐晚之间最珍贵的羁绊。每隔一两个月,总会有义军的士兵带来马渡的信,也会带走徐晚的牵挂。马渡在信中,会跟她讲义军的胜仗,讲军营里的趣事,讲西北的风土人情;徐晚则会跟他分享镇上的琐事,讲自己新做的点心,讲对他的思念。 随着书信往来越来越频繁,两人之间的感情也愈发深厚。马渡在信中,不再仅仅是客气的问候,而是多了许多温柔的叮嘱:“晚晚,天气转凉,记得添衣,莫要为了做点心冻着了手。”“晚晚,莫要总往镇子口跑,路上不安全,等我回来,我去接你。” 徐晚也渐渐放下了少女的羞涩,在信中写道:“马公子,我梦到你了,梦到你回到了清风镇,我们一起在桃林里吃桂花糕,看桃花。”“马公子,我等你,多久都等。” 这天,马渡收到了徐晚的信,信里还夹着一片晒干的桃花瓣。他将桃花瓣放在鼻尖轻嗅,仿佛还能闻到桃花的清香,感受到徐晚的气息。军营里的将士们都打趣他:“军师,又收到徐姑娘的信了?看你这模样,怕是恨不得立刻飞回清风镇吧?” 马渡并不反驳,只是笑着摇摇头,眼底却满是温柔。他确实想她,想得厉害。每次打完仗,满身疲惫的时候,只要看到徐晚的信,看到那娟秀的字迹,所有的疲惫都会烟消云散。他知道,自己不仅仅是为了复仇而战,更是为了能早日回到徐晚身边,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 可他也清楚,眼下的局势并不容乐观。朝廷虽然**,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兵力依然雄厚。而且,那些构陷丞相府的奸人,依然在朝堂上作威作福,他们绝不会坐视义军壮大。 果然,没过多久,京城就传来消息:皇帝派了重兵前往西北,镇压义军,领兵的将领正是当年构陷马敬之的主谋之一——镇国大将军李广利。李广利为人阴险狡诈,用兵狠辣,而且手握重兵,是义军的劲敌。 得知这个消息,义军大营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萧策召集众将商议对策,马渡也在其中。 “李广利这老贼,当年害了不少忠良,如今又领兵前来,真是冤家路窄!”萧策一拳砸在桌子上,怒声道,“诸位,李广利兵力雄厚,装备精良,我们硬拼肯定不是对手。马军师,你有什么良策?” 马渡沉吟片刻,开口道:“将军,李广利虽然兵力雄厚,但他远道而来,粮草供应必然困难。而且,他为人刚愎自用,听不进他人意见。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先派一支奇兵,截断他的粮草供应,再设下埋伏,诱敌深入,然后一举歼灭。” “好计策!”萧策眼前一亮,“就按马军师说的办!只是,截断粮草的任务十分凶险,需要一支精锐部队,而且要对地形熟悉。不知哪位将军愿意前往?” “末将愿往!”帐下立刻有几位将领站了出来。 马渡看着众人,说道:“将军,截断粮草事关重大,我想亲自前往。” “不行!”萧策立刻拒绝,“马军师,你是义军的智囊,大营离不开你。而且,战场上太过危险,你若有闪失,义军损失就太大了。” “将军,正是因为事关重大,我才要亲自前往。”马渡语气坚定,“我对西北的地形略有了解,而且,李广利是我的仇人,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为我全家报仇!” 萧策看着马渡眼中的恨意,知道他心意已决。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那马军师务必小心!我会派最精锐的将士跟着你,务必确保你安全归来。” “多谢将军!”马渡拱手行礼。 出发前夜,马渡坐在营帐里,给徐晚写了一封信。他没有告诉她自己要执行危险的任务,只是写道:“晚晚,近来战事吃紧,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能给你写信。你不用惦记我,我一切安好。等我忙完这阵子,就会给你带去好消息。记得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他将信交给信任的副将,托付他务必转交徐晚,然后便收拾好行囊,检查好武器,准备出发。 深夜,马渡带领着一支精锐部队,悄悄离开了大营,朝着李广利的粮草大营而去。西北的夜晚,寒风刺骨,星光黯淡。马渡骑着马,走在队伍最前面,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截断粮草,打败李广利,早日回到徐晚身边。 而此时的清风镇,徐晚还在盼着马渡的信。她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人,正在奔赴一场凶险万分的战役。她只是每天做好桂花糕,放在瓷罐里,盼着有一天,马渡能突然出现在铺子里,笑着对她说:“晚晚,我回来了。” 第5章 劫粮遇险,魂牵梦萦 西北的戈壁滩上,夜色如墨,只有稀疏的星光点缀在天际。马渡带领着三百精锐将士,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朝着李广利的粮草大营进发。 李广利的粮草大营设在一座名为“黑风口”的山谷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大营周围布满了暗哨,防守十分严密。马渡一行人在距离大营十里外的地方停下,隐蔽在一处沙丘后面,观察着大营的情况。 “军师,你看,大营的四周都有士兵巡逻,每隔百丈就有一个哨塔,想要悄悄摸进去,恐怕不容易。”身边的副将低声说道。 马渡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大营:“李广利老奸巨猾,防守自然严密。但越是严密,就越容易出现破绽。我们等下半夜,士兵们最疲惫的时候动手。” 众人耐心等待着,寒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将士们却丝毫没有懈怠。马渡靠在沙丘上,摸出贴身携带的香囊,指尖摩挲着上面绣着的桂花。他想起了徐晚,想起了她甜美的笑容,想起了她做的桂花糕。心中的思念,如同温暖的火焰,驱散了些许寒意。 终于,等到了后半夜。大营里的灯火渐渐稀疏,巡逻的士兵也变得有气无力,打不起精神。马渡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低声下令:“行动!” 三百将士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朝着大营摸去。他们避开巡逻的士兵,放倒了几个哨塔上的哨兵,顺利地潜入了大营。大营里堆放着大量的粮草,都是用麻袋装好的,整齐地排列着。 “点火!”马渡低喝一声。将士们立刻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火种,点燃了堆放在一起的粮草。 “不好!着火了!”很快,就有士兵发现了火情,惊慌地大喊起来。大营里顿时一片混乱,士兵们纷纷跑来救火,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马渡见火势已经蔓延开来,下令道:“撤!” 就在众人准备撤离的时候,大营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有李广利的怒吼:“不好!中了埋伏!给我拦住他们,一个都不许跑!” 马渡心中一沉,没想到李广利竟然早有防备。他知道,现在不能恋战,必须尽快撤离。“掩护撤退!”他大喊一声,拔出长剑,率先朝着大营外冲去。 将士们紧随其后,与前来阻拦的朝廷军队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刀光剑影,血肉横飞。马渡的剑法凌厉,每一剑都直指敌人要害,可朝廷军队人数众多,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军师,快走!我们掩护你!”副将大喊着,挡在马渡身前,与敌人厮杀起来。 马渡看着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倒下,心中悲痛不已。他知道,自己不能辜负将士们的牺牲。他咬着牙,奋力杀出一条血路,朝着山谷外冲去。 就在他即将冲出山谷的时候,一支冷箭忽然从暗处射来,直奔他的后心。马渡心中警铃大作,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军师小心!”身后传来一声大喊,一名士兵奋不顾身地扑了过来,挡在了马渡身前。 “噗嗤”一声,羽箭深深刺入了士兵的胸膛。士兵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马渡怀里,气息微弱地说道:“军师……快……走……” 马渡抱着士兵的尸体,眼中布满了血丝,心中的恨意如同火山般爆发。他怒吼一声,转身朝着射箭的方向冲去,长剑一挥,将那名射箭的士兵斩杀在地。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马渡终于冲出了山谷,朝着义军大营的方向逃去。身后的追兵紧追不舍,箭雨如同雨点般袭来。马渡的手臂和腿部都中了箭,鲜血染红了衣袍,可他却丝毫不敢停下,只是拼命地往前跑。 不知跑了多久,马渡终于甩掉了追兵。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从马上摔了下来,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马渡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山洞里,身边燃着一堆篝火,温暖的火光驱散了寒意。他动了动身子,伤口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马渡抬头望去,只见山洞角落里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手里拿着一根草药,正在仔细地擦拭着。 “老人家,是你救了我?”马渡虚弱地问道。 “算是吧。”老者点了点头,走到他身边,拿起他受伤的手臂,“你的伤很重,若不是我碰巧路过,你恐怕已经没命了。” 马渡心中充满了感激:“多谢老人家救命之恩。不知老人家高姓大名?日后定当报答。” “我就是个山野村夫,无名无姓。”老者摆了摆手,“你不用谢我,我只是看不惯那些朝廷的狗兵,滥杀无辜。”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将草药敷在马渡的伤口上,动作虽然粗糙,却很熟练。“你是义军的人吧?”老者问道。 马渡点了点头:“正是。我们是为了推翻**的朝廷,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 “好,好啊。”老者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如今的朝廷,确实太不像话了。苛捐杂税,民不聊生。你们义军,是百姓的希望啊。” 接下来的几天,马渡便在山洞里养伤。老者每天都会出去采摘草药,给马渡换药,还会带来一些野果和猎物,让他补充营养。马渡得知,老者年轻时曾是一名郎中,因看不惯朝廷的**,便隐居在这深山里,靠采药为生。 在养伤的日子里,马渡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徐晚。他不知道自己这次能不能活下来,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她。他想起了自己对她的承诺,想起了她等自己回去的模样,心中便涌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他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回到她身边。 这天,老者从外面回来,神色凝重地对马渡说:“年轻人,外面不太平了。朝廷的军队正在四处搜捕义军,你在这里待久了,恐怕会被发现。你的伤也差不多好了,我送你一程,你尽快回到自己的大营去吧。” 马渡点了点头,知道老者说得有道理。他挣扎着站起身,对着老者深深鞠了一躬:“多谢老人家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若有来日,定当报答。” 老者摆了摆手:“去吧,好好打仗,早日推翻朝廷,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马渡告别了老者,朝着义军大营的方向走去。他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可他却丝毫不敢懈怠。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回到大营,重整旗鼓,打败李广利,然后回到徐晚身边。 与此同时,清风镇的徐晚,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收到马渡的信了。她每天都会去镇子口的驿站询问,可每次都失望而归。她心中的担忧越来越强烈,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娘,马公子是不是出事了?”徐晚坐在铺子里,眼神呆滞地看着窗外,喃喃地说道。 徐母看着女儿日渐憔悴的模样,心疼不已:“晚晚,别胡思乱想。马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可能是战事太忙,他没时间写信。” “可都三个多月了……”徐晚的眼泪掉了下来,“以前再忙,他也会抽空给我写信的。娘,我好担心他,我想去西北找他。” “不行!”徐母立刻拒绝,“西北那么远,战火纷飞,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去?太危险了!” “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等着,什么都不做。”徐晚哭着说道,“我担心他,我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徐母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晚晚,听话。马公子如果知道你要去西北,肯定会很担心的。他那么喜欢你,肯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找你的。我们再等等,好不好?” 徐晚知道母亲说得有道理,可心中的担忧却丝毫没有减少。她回到后院,打开那个装满桂花糕的瓷罐,看着里面堆积如山的点心,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些都是她为马渡做的,可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吃呢? 她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却觉得索然无味。以前觉得甜糯可口的桂花糕,此刻却带着一丝苦涩。她想起了马渡第一次吃她做的桂花糕时的模样,想起了他温柔的笑容,心中的思念愈发强烈。 马渡,你到底在哪里?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我还在等你,等你回来吃我做的桂花糕,等你兑现你的承诺。徐晚在心中默念着,泪水模糊了双眼。 而此时的马渡,已经艰难地回到了义军大营。萧策和将士们见到他平安归来,都十分高兴。马渡来不及休息,立刻向萧策汇报了劫粮的情况。虽然这次劫粮没有完全成功,但也烧毁了朝廷军队的一部分粮草,给了李广利沉重的打击。 萧策看着马渡满身的伤痕,心疼地说道:“马军师,你辛苦了。你先好好休息,养伤要紧。剩下的事情,我们再从长计议。” 第6章 相思成疾,千里寻踪 清风镇的桃花落了又开,转眼已是深秋。徐晚还是没有收到马渡的信,那罐积攒的桂花糕早已变硬,她却舍不得扔,依旧每天打开罐子看一看,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马渡的气息。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原本灵动的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整个人消瘦了不少。徐父给她诊过脉,说是思虑过度、郁结于心,开了好几副汤药,可她喝了之后,病情却丝毫没有好转。 “晚晚,再喝一碗药吧。”徐母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走进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儿,心疼得眼圈发红。 徐晚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娘,我不想喝了,喝了也没用。”她心里清楚,自己的病,不是汤药能治好的。她想念马渡,想念得快要发疯了。 “傻孩子,怎么会没用呢?”徐母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你要是垮了,等马公子回来,看到你这个样子,他该多心疼啊。” 一提到马渡,徐晚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娘,马公子他是不是不会回来了?他是不是出事了?” “不会的,不会的。”徐母连忙安慰道,“马公子那么有本事,肯定会没事的。他说不定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等事情一解决,就会回来找你的。” 可这样的安慰,徐晚已经听了无数遍,她再也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了。她猛地坐起身,眼神坚定地看着徐母:“娘,我要去西北找他。我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我要亲眼看到他平安无事。” “晚晚,你疯了!”徐母大惊失色,“西北那么远,一路上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去?太危险了!” “我不怕危险!”徐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只要能找到马公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娘,你就让我去吧,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徐父听到动静,走进房间,看着女儿决绝的模样,叹了口气:“晚晚,你真的决定了?” 徐晚点了点头,泪水模糊了双眼:“爹,我决定了。我一定要去西北找马公子。” 徐父沉默了片刻,说道:“好吧,爹不拦你。但你一个人去,爹和娘实在不放心。我给你准备一些盘缠和草药,再给你写一封信,你到了甘州城,可以去找我的一个老朋友,他或许能帮你找到马公子。” 徐母还想劝阻,却被徐父拉住了。徐父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晚晚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决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让她去吧,说不定到了西北,见到马公子,她的病就好了。” 徐母无奈,只好点了点头,开始给徐晚收拾行李。她给徐晚准备了厚厚的棉衣,又装了满满一包桂花糕和桃花酥,还有一些常用的药品和盘缠。 出发前夜,徐晚来到铺子门口,看着熟悉的街道和铺子,心中百感交集。这里是她生长的地方,有她最牵挂的父母,可现在,她要为了心中的那个人,远赴他乡。 “爹娘,我走了之后,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徐晚跪在地上,给父母磕了三个头。 “傻孩子,起来吧。”徐父扶起她,眼眶泛红,“到了西北,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如果找不到马公子,就赶紧回来,爹娘永远在这里等你。” “嗯。”徐晚点了点头,强忍着泪水,转身离开了家。 夜色深沉,徐晚背着行囊,踏上了前往西北的路。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悄悄地离开了清风镇。一路上,她风餐露宿,吃了不少苦头。她曾遇到过劫匪,被抢走了一部分盘缠;也曾在荒山野岭中迷路,饿了两天两夜;还曾遇到过战乱,躲在山洞里不敢出来。 可每当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想起马渡,想起他温柔的笑容,想起他对自己的承诺。她摸了摸贴身携带的平安符,那是马渡送给她的,也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找到马渡。 经过一个多月的奔波,徐晚终于抵达了甘州城。这座城市比清风镇大得多,也混乱得多。街道上随处可见穿着军装的士兵,还有流离失所的百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和尘土的味道,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徐晚按照父亲的嘱咐,找到了他的老朋友——一位名叫陈老的郎中。陈老见到徐晚,十分惊讶,连忙将她请进屋里。 “你就是徐兄的女儿晚晚?”陈老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同情,“一路辛苦了。你爹在信里都跟我说了,你是来找马渡公子的吧?” 徐晚点了点头,急切地问道:“陈伯伯,您知道马公子在哪里吗?他是不是在义军大营里?” 陈老叹了口气,说道:“马公子确实在义军大营里,而且现在已经是义军的军师了,深受萧将军的器重。只是,现在义军和朝廷军队正在交战,大营戒备森严,外人根本进不去。” “那怎么办?”徐晚急得眼圈都红了,“我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我想见他,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平安无事。” “晚晚,你别急。”陈老安慰道,“我认识义军大营里的一个军医,我可以托他给马公子带个口信,告诉他你来了。等战事稍缓,他应该就会来看你了。” 徐晚连忙道谢:“多谢陈伯伯,麻烦您了。” 接下来的日子,徐晚便住在陈老家里,每天都盼着马渡的消息。陈老给她安排了一个房间,还让她帮忙打理药铺,日子也算过得安稳。可她心里的牵挂,却丝毫没有减少。她每天都会跑到城门口,朝着义军大营的方向望去,希望能看到马渡的身影。 这天,陈老从外面回来,脸上带着笑容:“晚晚,好消息!我托军医给马公子带了口信,他说马公子知道你来了,非常高兴,说等这阵子战事结束,就会立刻来见你。” 徐晚的心猛地一跳,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真的吗?马公子他真的知道我来了?他一切都好吗?” “真的。”陈老点了点头,“军医说,马公子一切安好,只是最近战事繁忙,抽不开身。你再耐心等几天,他很快就会来见你了。” 徐晚激动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她终于等到了马渡的消息,终于知道他平安无事了。她回到房间,拿出自己做的桂花糕,小心翼翼地摆放在盘子里,盼着马渡来的时候,能让他吃到最新鲜的桂花糕。 可她不知道,此时的马渡,正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李广利得知马渡在义军中担任军师,便想出了一条毒计。他派人散布谣言,说马渡是朝廷的奸细,潜伏在义军中,想要里应外合,推翻义军。 谣言很快在义军中传开,一些将士开始对马渡产生了怀疑。萧策虽然信任马渡,但面对众将士的质疑,也不得不对马渡有所防备。马渡百口莫辩,心中十分委屈。他知道,这是李广利的阴谋,可他却没有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天,马渡正在营帐里思考对策,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他走出营帐,只见一群将士围在营门口,情绪激动地大喊着:“马渡是奸细!把他交出来!”“杀了他,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马渡心中一沉,知道事情不妙。他正要开口解释,萧策却走了过来,脸色凝重地说道:“马军师,眼下将士们情绪激动,你暂且先回营帐休息,等事情调查清楚了,我再给你一个交代。” 马渡看着萧策,又看了看围在外面的将士,心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营帐。 回到营帐,马渡坐在椅子上,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了丞相府的灭门之仇,想起了自己在西北的浴血奋战,想起了徐晚对自己的思念和牵挂。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人陷害,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复仇,放弃自己的承诺。 他摸出贴身携带的香囊,指尖摩挲着上面绣着的桂花,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力量。他不能就这样倒下,他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他要打败李广利,他要回到徐晚身边。 就在这时,营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副将冲进来说道:“军师,不好了!李广利的军队打过来了!他们趁着将士们内乱,发动了突袭!” 马渡心中一凛,立刻站起身:“快,传令下去,组织将士们抵抗!” 可此时的义军,因为内乱,士气低落,人心涣散,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朝廷军队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攻破了义军大营的防线。 马渡手持长剑,冲在最前面,与朝廷军队展开了激烈的厮杀。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守住大营,一定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朝廷军队人数众多,义军节节败退。马渡杀得浑身是血,体力渐渐不支。就在他即将被敌人包围的时候,一支冷箭忽然射来,直奔他的胸口。 马渡想要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冲了过来,挡在了他的身前。 “晚晚!”马渡瞳孔骤缩,失声大喊。 第7章 舍身相护,时空逆转 箭羽破空的锐响刺破混乱的厮杀声,马渡眼睁睁看着那抹熟悉的浅蓝色身影扑到自己身前。徐晚跑得太急,发髻散乱,脸上还沾着尘土,却依旧是他记忆中那副眉眼弯弯的模样,只是此刻,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慌与决绝。 “噗嗤——” 羽箭深深刺入徐晚的后背,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裙,如同开在雪地里的红梅。她踉跄着晃了晃,转过身,对着马渡露出一个虚弱却依旧甜美的笑容,嘴角还沾着一丝血迹:“马公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说完,她便眼前一黑,倒在了马渡怀里。 “晚晚!晚晚!”马渡抱住她软倒的身体,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的体温在快速流失,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袍,滚烫而刺眼。他疯了一般地捂住她的伤口,想要阻止鲜血流出,可那鲜血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马公子……别哭……”徐晚虚弱地睁开眼睛,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我没事……能见到你……就好……” 她的手还没碰到马渡的脸,就无力地垂了下去。眼睛缓缓闭上,脸上还带着一丝未散的笑容。 “晚晚!晚晚!”马渡抱着她的尸体,撕心裂肺地大喊着,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和痛苦。他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周围的厮杀声、呐喊声都变得模糊,马渡的眼中只剩下怀中人苍白的脸和染血的衣裙。他想起了桃花林里的初遇,想起了清风镇的相伴,想起了书信中的牵挂,想起了自己对她的承诺。可现在,他却眼睁睁地看着她为了救自己而死,死在了自己的怀里。 “啊——!” 马渡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眼中布满了血丝,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他抱起徐晚的尸体,拿起地上的长剑,转身朝着朝廷军队冲去。他的剑法变得愈发凌厉,也愈发疯狂,每一剑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恨意。 朝廷军队的士兵们被他的气势吓住了,纷纷后退。马渡如同无人之境,一路斩杀,所到之处,尸横遍野。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们,为晚晚报仇! 可他终究是人,不是神。连续的厮杀让他体力透支,身上又添了好几处伤口。就在他即将力竭的时候,萧策带着一队精锐将士冲了过来,将他救了出来。 “马军师,快走!大营已经守不住了!”萧策拉住他,大声说道。 马渡却不肯走,他死死地抱着徐晚的尸体,眼神空洞:“晚晚死了,我不走,我要陪着她。” “马军师,你醒醒!”萧策用力摇晃着他,“徐姑娘是为了救你而死,你不能让她白白牺牲!你要活下去,要为她报仇,要为丞相府报仇!这才是对徐姑娘最好的交代!” 萧策的话如同惊雷,唤醒了陷入绝望的马渡。他看着怀中人苍白的脸,心中的恨意如同火山般爆发。是啊,晚晚是为了救他而死,他不能就这样倒下。他要活下去,要杀了李广利,要推翻**的朝廷,要为晚晚,为全家报仇! “好,我走!”马渡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小心翼翼地将徐晚的尸体放在一匹马上,然后翻身上马,跟着萧策,朝着大营外冲去。 朝廷军队紧追不舍,一路上又是一场惨烈的厮杀。马渡抱着复仇的决心,奋勇杀敌,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不知跑了多久,他们终于甩掉了追兵,来到了一处安全的山谷。马渡跳下马来,将徐晚的尸体从马上抱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他跪在地上,看着她毫无生气的脸,眼泪再次掉了下来。 “晚晚,对不起,是我害了你。”马渡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声音温柔而悲伤,“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一定会让那些害了你的人,血债血偿。等我报了仇,我就来找你,永远陪着你。” 就在这时,徐晚贴身携带的那个平安符忽然发出了一道微弱的光芒。马渡愣住了,他看着那个平安符,只见光芒越来越亮,笼罩住了徐晚的尸体,也笼罩住了他。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山谷、树木、将士们的身影,都渐渐消失在光芒中。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马渡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熟悉的桃林里。阳光透过桃树的枝桠洒下来,温暖而明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香,还有一股熟悉的桂花糕甜香。 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这里是……京城外的十里桃林?是他和徐晚初遇的地方?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干净整洁,没有一丝伤口。身上的衣袍也不再是沾满鲜血的军装,而是他当年在丞相府时穿的锦袍。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一场梦? 就在这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正蹲在石凳旁,小心翼翼地分着桂花糕,嘴角还沾着碎屑,正是年少时的徐晚! “晚晚!”马渡失声大喊,朝着她跑了过去。 徐晚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跑过来的马渡,眼睛一亮:“马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马渡冲到她面前,一把抱住她,激动得浑身颤抖:“晚晚,你没死!你真的没死!” 徐晚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疑惑地说道:“马公子,你说什么呢?我好好的,怎么会死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马渡松开她,仔细地打量着她。她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眼神清澈,身上没有一丝伤口,完完整整地站在他面前。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不是梦,这是真的!他真的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他和徐晚初遇的那一天! “晚晚,我……”马渡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来自未来,她为了救自己而死,然后他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过去。 “马公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徐晚担忧地看着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马渡摇了摇头,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和疑惑,说道:“我没事,只是太高兴见到你了。”他看着徐晚手中的桂花糕,想起了前世的种种,心中百感交集,“晚晚,这桂花糕,能给我一块吗?” “当然可以!”徐晚笑着,递给他一块桂花糕,“这是我家做的,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马渡接过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甜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和他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他看着徐晚甜美的笑容,心中暗暗发誓:这一世,他一定要保护好她,绝不能让她再为自己而死。他要提前做好准备,避开那些危险,早日为丞相府报仇,然后带着她,远离京城的纷争,过安稳幸福的日子。 可他不知道,这场时空的逆转,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纠缠的开始。命运的齿轮,一旦转动,就再也无法停止。他和徐晚的缘分,注定要在一次次的时空轮回中,经历重重磨难。 就在这时,桃林外忽然传来了追兵的呼喊声:“抓住马渡!别让他跑了!” 马渡脸色一变 第8章 轮回初显,再护周全 追兵的呼喊声如同惊雷,瞬间打破了桃林的静谧。马渡猛地回过神,前世的血腥与绝望还在心头萦绕,今生重逢的喜悦瞬间被紧迫感取代。他一把拉住徐晚的手腕,将她拽到石凳后面,压低声音道:“晚晚,别出声,跟着我。” 徐晚被他突如其来的紧张弄得有些发懵,手里的桂花糕掉在地上,却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她能感觉到马渡的手掌在微微颤抖,却依旧沉稳有力,带着让她安心的力量。 “搜!仔细搜!丞相府余孽肯定藏在这桃林里!”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刀剑碰撞的脆响清晰可闻。马渡屏住呼吸,目光快速扫视四周,前世他是躲进了不远处的废弃柴房,可这一世,他知道那柴房的木门早已朽坏,门板上还破着两个窟窿,根本藏不住人。更要命的是,前世追兵就是在柴房外守了半柱香,若不是忠仆拼死引开注意力,他根本逃不出去。 他脑中飞速闪过桃林的地形,忽然想起西侧有一片密集的灌木丛,灌木丛后是个干涸的溪谷,谷壁上长满了藤蔓,是个绝佳的藏身之处。“跟我来,脚下轻点。”他低声说着,拉着徐晚,借着桃树的浓密枝桠做掩护,脚步轻盈地朝着西侧挪动。 徐晚的裙摆被低矮的树枝勾住,发出“嘶啦”一声轻响。“谁在那里?”一名追兵立刻警觉,举着刀朝着他们的方向快步走来,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周遭的桃树,阴影在地面上扭曲晃动,透着几分狰狞。 马渡心中一紧,将徐晚往身后死死一护,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这一世重生,他提前在袖中藏了一柄短匕,就是为了应对突发危机。他屏住呼吸,盯着越来越近的追兵,手指紧紧攥着匕柄,只要对方再靠近三步,他便要先下手为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灰褐色的野兔突然从斜前方的草丛中窜了出来,慌不择路地朝着相反方向跑去,撞得树枝沙沙作响。“原来是只兔子,吓老子一跳!”追兵骂骂咧咧地啐了一口,调转方向追着野兔去了,火把的光芒渐渐远去。 马渡松了口气,后背已沁出一层冷汗。他低头看向徐晚,发现她脸色发白,嘴唇微微颤抖,却依旧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别怕,没事了。”他放柔声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拉着她加快脚步,终于抵达了溪谷边缘。 他拨开茂密的藤蔓,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示意徐晚先下去:“踩着落叶走,小心滑倒。”徐晚点点头,弯腰钻了进去,马渡紧随其后,又将藤蔓重新拉回原位,遮住了入口。 溪谷不深,约莫一人多高,底部铺着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软的,倒也不脏。借着从藤蔓缝隙透进来的微光,徐晚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谷壁上还挂着些许未干的露珠,空气湿润而清新。“马公子,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溪谷?”她转头看向马渡,眼中满是疑惑,“我以前常来这桃林采桃花瓣,从来没发现过这里。” 马渡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他不能告诉她,这是他前世逃亡时无意间发现的藏身地,更不能告诉她,她日后会为了救他,血洒沙场。“我小时候跟着父亲来这桃林踏青,偶然发现的。”他含糊地解释着,目光变得格外认真,“晚晚,我有话要跟你说。” 徐晚见他神色严肃,连忙收起好奇,乖乖点头:“你说。” “以后再遇到危险,第一反应是躲起来,不是冲上前。”马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千万不要为了任何人冒险,包括我。答应我。” 徐晚愣住了,她没想到马渡会突然说这些。她看着他眼中的恳切与担忧,脸颊微微泛红,小声道:“可是……我不想让你出事。上次在柴房,你流了那么多血,我看着都心疼。” 马渡的心猛地一揪,如同被钝刀割过。前世她也是这样,明明那么胆小,却总能在他最危险的时候,爆发出惊人的勇气。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指尖触到她柔软的发丝,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傻丫头,我不会有事的。但你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着。只有你活着,我才有牵挂,才有活下去的意义。” 徐晚被他说得心跳加速,低着头,手指绞着裙摆,好半天才蚊子似的“嗯”了一声,脸颊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两人在溪谷里躲了约莫一个时辰,直到外面的追兵声彻底消失,连远处的马蹄声都听不见了,马渡才拨开藤蔓,探头观察了片刻,确认安全后,才带着徐晚走了出来。 桃林里的桃花依旧纷飞,落在他们的发间、肩头,如同一场粉色的雪。马渡看着身边蹦蹦跳跳捡着地上桂花糕碎屑的徐晚,心中暗暗发誓:这一世,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他要提前避开所有危险,要在丞相府被陷害之前找到证据,要让李广利等奸人付出代价,更要护着眼前这个人,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 “马公子,你要去哪里?”徐晚忽然停下脚步,仰头看着他,眼神中带着浓浓的不舍,“你是不是还要继续逃亡?” 马渡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前世他独自逃亡,不仅受尽苦楚,还让徐晚在家中日夜牵挂,最后更是为了寻他,踏上了凶险之路。这一世,他不能再让她独自留在京城,承受分离之苦。“晚晚,我要去西北,找一支能推翻暴政的义军。”他坦诚道,“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徐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盛满了星光。她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用力点头:“我愿意!马公子,我跟你一起走!” “可是你的父母……”马渡有些担忧,“他们会担心你的。” “我会给爹娘留一封信!”徐晚立刻说道,“告诉他们我跟你一起去西北,让他们不要担心。等我们安定下来了,就回来接他们,让他们也远离京城的是非。”她早就听说京城最近不太平,官府四处抓人,爹娘也总在私下叹气,她不想让爹娘一直活在惶恐之中。 马渡看着她坚定的模样,心中充满了感激。他知道,徐晚为了他,放弃了安稳的生活,选择了一条充满未知与危险的路。他郑重地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递过去:“晚晚,谢谢你。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会用我的性命保护你,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一点伤害。” 徐晚的脸颊更红了,却没有抽回手,只是任由他握着,嘴角扬起甜甜的笑容,眼底满是信赖。 两人不敢耽搁,立刻赶回城南的徐记点心铺。此时天色已近黄昏,铺子里已经打烊,徐父徐母正在后院收拾东西。徐晚悄悄溜回房间,快速写下一封信,详细说明了自己的去向,让爹娘不要担心,又将信压在梳妆台的铜镜下面。随后,她收拾了一个小小的包袱,装上几件换洗衣物、几两碎银,还不忘将案板上刚做好的一整包桂花糕塞进包袱里——那是她特意为马渡做的。 马渡则在门口警戒,密切关注着街上的动静,生怕官府的人突然出现。好在一路顺利,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半个时辰后,徐晚背着包袱,悄悄走出了铺子。徐父徐母已经睡下,她不敢惊动他们,只是对着家门深深鞠了一躬,眼中含着泪水,心中默念:爹娘,等我回来。 马渡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走吧,我们会回来的。” 两人趁着夜色,沿着僻静的小巷,悄悄离开了京城。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出他们并肩前行的身影,一路向西,朝着西北的方向走去。 马渡凭借着重生的记忆,避开了所有官府设下的关卡和盘查。他们白天躲在山林里休息,晚上赶路,饿了就吃徐晚带的桂花糕和路上采摘的野果,渴了就喝山间的清泉。徐晚虽然从小在城里长大,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却没有一句怨言,每天都叽叽喳喳地跟在马渡身边,讲着各种趣事,为枯燥的逃亡之路增添了许多乐趣。 “马公子,你看!那里有好多野草莓!”这天中午,他们在一处山谷休息,徐晚突然指着不远处的草丛,兴奋地大喊起来。她跑过去,摘了一颗红红的野草莓,放进嘴里,酸甜的口感让她眼睛一亮,“好甜!马公子,你也来尝尝!” 马渡走过去,看着她蹲在草丛里,像只快乐的小松鼠,不停地摘着野草莓,嘴角也忍不住扬起笑容。他弯腰摘了一颗,放进嘴里,果然酸甜可口。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的脸颊因为兴奋而泛红,眼神清澈明亮,让马渡的心瞬间变得柔软起来。 他知道,这一世,有她在身边,再苦再难的路,他也能走下去。他要尽快赶到甘州城,找到萧策,提前积蓄力量,在丞相府被陷害之前,找到李广利等人构陷的证据,彻底扭转局面。 可他不知道,命运的丝线一旦缠绕,便很难轻易挣脱。即便他带着前世的记忆,有些灾难,依旧在前方悄然等待,而徐晚对他的牵挂与守护,早已刻进了骨髓,无论轮回多少次,都不会改变。 第9章 甘州风云,暗流涌动 历经一个多月的风餐露宿,马渡和徐晚终于抵达了甘州城。这座西北边境的城池,远比京城混乱,却也充满了蓬勃的生机。街道上随处可见穿着军装的士兵、行色匆匆的商人,还有流离失所的百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与尘土的味道,却也夹杂着一丝反抗的热血气息。 “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马渡对徐晚说道。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李广利的势力在西北根深蒂固,朝廷的眼线遍布甘州城的各个角落,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两人沿着街道往前走,找了一家位于贫民窟边缘的小客栈。这家客栈虽然简陋,却胜在隐蔽,来往的大多是做小生意的商贩和赶路的旅人,不容易引起注意。 “掌柜的,开一间上房。”马渡从怀里摸出几两碎银,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是个满脸皱纹的老者,看了他们一眼,接过银子,递给马渡一把钥匙:“二楼最里面的房间,安静。” 马渡接过钥匙,带着徐晚上了楼。房间不大,却很干净,摆放着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徐晚放下包袱,迫不及待地跑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热闹的街道,眼中满是好奇:“马公子,这就是甘州城啊,跟京城完全不一样。” 马渡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街道上人头攒动,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虽然混乱,却充满了烟火气。“这里是西北边境,常年战乱,百姓的日子不好过。”他轻声说道,“但这里也是义军的聚集地,是推翻暴政的希望之地。” 徐晚转过头,看着他眼中的坚定,点了点头:“马公子,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的。” 马渡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晚晚,你在客栈里好好待着,不要随便出去,尤其是不要跟陌生人说话。我出去打探一下消息,尽快找到义军的联络点。” “嗯,我知道了。”徐晚点了点头,从包袱里拿出一块桂花糕,递给他,“马公子,你拿着路上吃。早点回来,我等你一起吃饭。” 马渡接过桂花糕,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好,我会尽快回来。” 离开客栈后,马渡直奔甘州城的贫民窟。前世,他就是在这里遇到了萧策的副将赵虎,从而加入了义军。他凭借着重生的记忆,很快找到了那间隐藏在贫民窟深处的小酒馆——这是义军的秘密联络点。 酒馆里光线昏暗,烟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酒气和汗味。几张桌子旁坐着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男子,个个眼神锐利,看似在喝酒聊天,实则在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马渡走到吧台前,对着酒保低声说道:“来一壶西北烈马,要最烈的。” 这是义军的接头暗号。酒保是个身材粗壮的中年男子,听到暗号后,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马渡片刻,点了点头:“稍等。”说完,转身走进了后厨。 没过多久,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的男子从后厨走了出来,正是萧策的副将赵虎。赵虎比前世马渡见到时年轻了几岁,眼神更加锐利,身上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煞气。 “你是谁?”赵虎走到马渡面前,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审视。 “我叫马渡,来自京城。”马渡也不隐瞒,直接表明身份,“我有破敌之策,想要面见萧将军。” 赵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竟然会有人直接找到这里,还指名要见萧将军。“你有什么凭证?”赵虎问道,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马渡没有说话,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这枚玉佩是前世萧策为了感谢他多次献计,特意送给她的信物,玉佩上雕刻着一匹奔腾的骏马,栩栩如生。 赵虎看到玉佩,眼中的警惕顿时消失了大半。他认出这枚玉佩是萧策的心爱之物,从不轻易示人。“跟我来。”赵虎说道,转身朝着酒馆后院走去。 马渡跟着赵虎,穿过一条狭窄的小巷,来到了一处隐蔽的院落。院落里戒备森严,几个手持刀剑的士兵站在墙角,警惕地看着四周。赵虎带着马渡走进一间屋子,里面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的男子,正是义军首领萧策。 萧策比前世马渡见到时更加年轻,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眼神坚定,透着一股领导者的威严。 “你就是马渡?”萧策上下打量着马渡,语气威严。 “正是。”马渡拱手行礼,“萧将军,久仰大名。” “听说你有破敌之策?”萧策开门见山,“如今李广利的军队压境,朝廷**,百姓民不聊生,义军虽然势大,却也面临着诸多困境。如果你真有良策,我自然欢迎你加入。但如果你是朝廷派来的奸细,休怪我手下无情。” “萧将军放心,我绝非奸细。”马渡语气坚定,“我与朝廷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他简单说明了丞相府被李广利等人构陷,满门抄斩的事情,只是隐去了重生和轮回的部分。 萧策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李广利这个奸贼,残害忠良,鱼肉百姓,早已天怒人怨!马先生,如果你真有破敌之策,不妨说来听听。” 马渡点了点头,开始详细阐述自己的作战计划:“李广利虽然兵力雄厚,但他远道而来,粮草供应困难,而且他为人刚愎自用,听不进他人意见。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先派一支奇兵,截断他的粮草供应,再设下埋伏,诱敌深入,然后一举歼灭。另外,甘州城周边的百姓深受朝廷压迫,我们可以派人联络百姓,争取他们的支持,扩充义军的势力。” 接着,马渡又详细分析了李广利军队的部署、西北的地形优势,以及义军接下来的发展方向,句句切中要害,条理清晰。 萧策越听,眼中的光芒越亮。他没想到马渡竟然如此年轻,却有着如此深远的谋略和独到的见解。马渡的计划不仅切实可行,还考虑到了长远发展,完全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好!说得好!”萧策忍不住拍案叫好,站起身,走到马渡面前,握住他的手,“马先生果然有勇有谋!朝廷有眼无珠,竟然让如此人才流落江湖,实在是可惜!从今日起,你就留在我军中,担任军师一职,协助我谋划军务。我相信,有你的帮助,义军定能所向披靡,早日推翻暴政,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 “多谢萧将军信任。”马渡拱手行礼,心中终于松了口气。他知道,加入义军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要尽快积蓄力量,在丞相府被陷害之前,找到李广利等人构陷的证据,彻底改变前世的命运。 离开院落,马渡没有立刻回客栈,而是在甘州城的街道上转了一圈,打探了一些最新的消息。他得知,李广利的军队已经抵达甘州城周边,正在囤积粮草,准备对义军发起进攻。而朝廷内部,李广利等人的势力越来越大,已经开始暗中筹划陷害丞相府的阴谋。 马渡心中暗急,他必须尽快想办法,阻止李广利的阴谋。 回到客栈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徐晚正坐在桌子旁,焦急地等待着他。看到马渡回来,她立刻站起身,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马公子,你回来了!我给你留了饭菜,还热着呢,快过来吃。” 桌子上摆着两菜一汤,虽然简单,却十分可口。一碗青菜豆腐汤,一盘炒青菜,还有一盘红烧肉,都是马渡爱吃的。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马渡有些惊讶地问道。 “我猜的呀。”徐晚笑着说道,“我觉得你平时那么辛苦,肯定爱吃点肉补补。快尝尝,这红烧肉是我跟客栈的老板娘学做的,不知道好不好吃。” 马渡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肉质软烂,肥而不腻,味道十分鲜美。他点了点头:“很好吃,比我以前吃过的都好吃。” 徐晚听到他的夸奖,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吃你就多吃点。” 马渡一边吃饭,一边将自己加入义军的事情告诉了徐晚。 徐晚听完,眼中满是自豪:“马公子,你真厉害!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的。”她顿了顿,又有些担忧地说道,“可是,军营里是不是很危险?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我会的。”马渡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心中一暖,“我答应过你,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你担心的。” 吃完饭,徐晚收拾碗筷,马渡则坐在桌子旁,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他知道,时间紧迫,他必须尽快行动。 接下来的日子,马渡每天都去义军大营议事,与萧策等人商议军务,制定作战计划。他凭借着重生的记忆和过人的智谋,很快就赢得了义军将士们的信任和爱戴。 徐晚则在客栈里安心地等待着马渡。她每天都会给马渡做桂花糕,还会学着做一些西北的特色小吃,让马渡在军营里也能吃到家乡的味道。闲暇之余,她还会向客栈的老板娘学习西北的方言和习俗,希望能更好地适应这里的生活。 这天,马渡从义军大营回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也带着一丝喜悦。“晚晚,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马渡坐在桌子旁,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我们联络了甘州城周边的几个村落,百姓们都愿意支持我们,还有不少青壮年想要加入义军。这样一来,我们的势力就壮大了不少。” 徐晚眼睛一亮,高兴地说道:“真的吗?太好了!马公子,你真厉害!” “这也有你的功劳。”马渡笑着说道,“如果不是你一直在我身边支持我,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取得这样的成绩。” 徐晚的脸颊泛起红晕,低下头,嘴角带着甜甜的笑容。 可他们不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 李广利得知义军的势力越来越壮大,心中十分忌惮。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义军迟早会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他立刻召集手下的谋士,商议对策。 “将军,义军最近势头正盛,我们不能再坐视不管了。”一个谋士说道,“不如我们趁他们还没有完全壮大,主动发起进攻,一举歼灭他们。” “不行。”另一个谋士立刻反驳,“义军现在士气正盛,而且马渡那个小子诡计多端,我们主动进攻,未必能占到便宜。” “那你说怎么办?”第一个谋士问道。 第二个谋士眼珠一转,说道:“将军,马渡是丞相府的余孽,与朝廷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他之所以能在义军中立足,全靠萧策的信任。不如我们设下一个圈套,假意泄露我们的粮草囤积地,引马渡前来劫粮,然后将他一网打尽。只要马渡一死,义军就会群龙无首,到时候我们再发起进攻,定能大获全胜。” 李广利眼睛一亮,说道:“好主意!就这么办!我要让马渡那个小子,有来无回!” 很快,一条假的消息就泄露了出去,声称李广利的粮草囤积在甘州城以西的黑风口,防守薄弱。 马渡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中有些疑虑。他总觉得,这个消息来得太过容易,而且黑风口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李广利不可能将粮草囤积在那里。 “萧将军,我觉得此事有蹊跷。”马渡找到萧策,说道,“黑风口地势险要,是兵家必争之地,李广利不可能将粮草囤积在那里,这很可能是一个圈套。” 萧策皱了皱眉,说道:“马军师,你的意思是,这是李广利设下的陷阱?” “很有可能。”马渡点了点头,“李广利为人阴险狡诈,我们不能轻易相信这个消息。” 可萧策却有些犹豫:“马军师,虽然我也觉得此事有些可疑,但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我们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很难再找到这样的好机会了。粮草是军队的命脉,如果我们能抢到李广利的粮草,就能大大削弱他们的实力。” 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是啊,萧将军,马军师,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不能因为一点点疑虑,就放弃这个好机会。” 马渡知道,现在将士们的情绪都很激动,而且义军确实需要大量的粮草。他沉吟片刻,说道:“好吧,萧将军。我们可以派一支军队前往黑风口,但一定要小心谨慎,做好防备,一旦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撤退。” “好!就按马军师说的办!”萧策点了点头,立刻下令,派赵虎率领一支军队,前往黑风口劫粮。 马渡看着赵虎率领军队离去的背影,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总觉得,这一次,他们可能真的中了李广利的圈套。 他回到客栈,徐晚看到他脸色凝重,连忙问道:“马公子,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马渡看着她,心中有些犹豫。他不想让徐晚担心,但他也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晚晚,我们可能中了李广利的圈套。”马渡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徐晚。 徐晚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那怎么办?赵将军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我不知道。”马渡摇了摇头,“我已经让赵将军小心谨慎了,但李广利阴险狡诈,谁也不知道他会耍什么花招。” 马渡坐在桌子旁,眉头紧锁,思考着对策。他知道,现在必须尽快想办法,阻止李广利的阴谋,否则义军将会遭受沉重的打击。 就在这时,客栈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士兵慌张地跑了进来:“马军师,不好了!赵将军他们中了埋伏,黑风口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军队损失惨重!” 马渡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10章 圈套惊魂,再赴生死 士兵的话音未落,马渡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瞬间沉到了脚底。他一把抓住士兵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损失惨重是多少?赵将军呢?他怎么样了?” 士兵的脸上满是惊恐与悲痛,声音带着哭腔:“赵将军……赵将军为了掩护兄弟们撤退,亲自断后,现在……现在还被困在黑风口,生死未卜!我们派去的三千将士,回来的还不到五百人!” “三千人……不到五百……”马渡喃喃自语,眼前瞬间闪过前世赵虎战死沙场的模样。前世的赵虎,也是为了掩护他撤退而牺牲,这一世,他明明已经提前预警,却还是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一股强烈的自责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 “马公子,你别太着急。”徐晚连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眼中满是担忧,“我们现在就想办法,一定能救出赵将军的。” 马渡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悲痛与慌乱。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赵将军还被困在黑风口,多耽误一刻,他就多一分危险。“萧将军现在在哪里?”马渡问道。 “萧将军已经在大营召集众将议事,让我来请您立刻过去。”士兵说道。 马渡点了点头,转身对徐晚说道:“晚晚,我要立刻回大营。你在客栈里好好待着,把门窗关好,无论谁叫门都不要开,等我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徐晚立刻说道,眼神坚定,“马公子,黑风口那么危险,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我虽然不能打仗,但我可以给你做后勤,给你包扎伤口,总比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好。” “不行!”马渡毫不犹豫地拒绝,“黑风口现在是战场,刀枪无眼,你去了只会让我分心。听话,留在客栈里,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我不!”徐晚的眼泪掉了下来,“前两次你都让我留在安全的地方,可每次你都差点出事。马公子,我不怕危险,我只怕你出事。让我跟你一起去,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马渡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他知道,徐晚的脾气一旦上来,就很难改变。而且,他也确实放心不下把她一个人留在客栈里,万一李广利的人查到这里,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根本无法自保。 “好,我带你去。”马渡终于松口,语气却依旧严肃,“但你必须答应我,到了大营之后,乖乖待在军帐里,绝对不能随便乱跑,更不能靠近战场。” 徐晚立刻擦干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答应你!我一定乖乖听话,绝不拖你的后腿。” 马渡带着徐晚,跟着士兵,快步朝着义军大营的方向跑去。一路上,马渡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营救赵虎的对策。黑风口地势险要,两侧是刀削般的悬崖,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李广利既然设下埋伏,必定在两侧悬崖上布满了弓箭手和伏兵,想要正面营救,无异于自投罗网。 抵达义军大营时,营内一片肃杀之气。将士们个个脸色凝重,眼中满是悲愤。萧策站在大营中央的空地上,脸色铁青,紧握着拳头,指节泛白,显然也正在为赵虎的事情而愤怒不已。 “马军师,你可算来了!”萧策看到马渡,立刻迎了上来,“现在怎么办?赵虎还被困在黑风口,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送死!” “萧将军,冷静。”马渡沉声道,“黑风口两侧悬崖陡峭,李广利必定在上面布置了伏兵,正面强攻只会让更多将士牺牲。我们必须换个思路。” “换个思路?”萧策急切地问道,“什么思路?现在每多耽误一刻,赵虎就多一分危险!” “李广利的目的是围点打援,他算准了我们会救赵将军,所以才在正面布下重兵。”马渡目光锐利,快速分析道,“但他必然会忽略后路。黑风口西侧的悬崖下,有一条干涸的河床,虽然狭窄,但可以绕到敌军后方。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由你率领,在正面佯装强攻,吸引敌军注意力;我率领一支精锐,从河床绕到后方,突袭敌军大营,打乱他们的部署,趁机救出赵将军。” 萧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连忙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我给你挑选八百名精锐将士,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你一定要把赵虎给我救回来!” “请萧将军放心,我定不辱使命。”马渡拱手行礼,转身开始挑选将士,又让人准备绳索、火把等工具,同时叮嘱军需官给徐晚安排一间安全的军帐,派人严加看守,防止她偷偷溜出去。 徐晚看着马渡忙碌的身影,心中既担忧又骄傲。她从包袱里拿出亲手做的桂花糕,走到马渡身边,递给他:“马公子,你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路上小心,一定要平安回来。” 马渡接过桂花糕,咬了一口,甜糯的口感瞬间缓解了他紧绷的神经。他看着徐晚担忧的眼神,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的。你在军帐里乖乖待着,等我回来给你带好消息。” 说完,马渡转身走出军帐,翻身上马,率领着八百名精锐将士,朝着黑风口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色如墨,西北的寒风卷着沙尘,刮在脸上生疼。马渡率领将士们,避开大道,沿着偏僻的小路前行,终于在午夜时分抵达了黑风口西侧的悬崖下。河床果然如马渡记忆中那般狭窄,仅容两人并排通过,两侧是高耸的岩壁,正好可以隐蔽身形。 “所有人熄灭火把,解下马蹄布,动作轻一点,不许发出任何声响!”马渡低声下令。 将士们立刻照做,整个队伍如同一条沉默的黑影,沿着河床缓缓前进。河床里布满了碎石和荆棘,将士们的靴子被划破,脚掌被扎伤,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只是咬着牙,紧紧跟在马渡身后。 前行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终于传来了隐约的人声和火光。马渡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亲自上前侦查。透过岩壁的缝隙,他看到敌军的大营就设在河床的尽头,帐篷排列整齐,巡逻的士兵来回走动,警惕性却远不如正面防线。 “准备行动!”马渡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低声下令,“第一队负责解决巡逻士兵,第二队随我突袭中军大帐,第三队寻找赵将军的被困之处,救人后立刻汇合,原路返回!” “是!”将士们齐声应道,声音压得极低。 第一队将士如同猎豹般窜了出去,手中的短刀划破夜色,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巡逻的士兵。马渡带着第二队将士,趁着混乱,直奔中军大帐。中军大帐里灯火通明,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正在议事。 “杀!”马渡低喝一声,一脚踹开帐门,手中长剑寒光一闪,直刺帐内。帐内的几名敌军将领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好!有人劫营!”外面的士兵终于发现了异常,大喊起来。 马渡手持长剑,奋勇杀敌,将士们紧随其后,与敌军展开了激烈的厮杀。睡梦中被惊醒的敌军士兵毫无防备,顿时乱作一团。马渡一边杀敌,一边朝着通道方向望去,只见赵虎和残余的将士们被围困在通道中间,虽然疲惫不堪,却依旧手持武器,顽强抵抗。 “赵将军,我来救你了!”马渡大喊一声,率领将士们朝着被困的队伍冲去。 赵虎看到马渡,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立刻率领将士们,朝着马渡的方向突围。两面夹击之下,敌军的包围圈顿时被撕开了一个缺口。 “快跟我走!”马渡冲到赵虎身边,大声说道。 “马军师,你怎么从后面来了?”赵虎一边杀敌,一边问道。 “没时间解释了,先突围再说!”马渡说道,率领着将士们,朝着河床的方向撤退。 就在他们即将冲进河床的时候,李广利亲自率领一支精锐部队,追了上来。“马渡!赵虎!你们往哪里跑!”李广利骑着马,手持长枪,眼神阴狠地看着他们,“今日,我要让你们插翅难飞!” 马渡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李广利:“李广利,你这个奸贼,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害了我全家,害了这么多无辜的将士,今日,我就要为他们报仇!” “就凭你?”李广利冷笑一声,“马渡,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今日,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说完,李广利举起长枪,朝着马渡刺来。马渡手持长剑,奋力抵挡。两人立刻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长枪如毒蛇吐信,招招致命;长剑如流星赶月,凌厉无比。金属碰撞的脆响在夜色中回荡,火星四溅。 两人激战了数十回合,依旧难分胜负。马渡心中清楚,这样下去,一旦敌军的大部队赶来,他们就再也走不了了。他必须尽快摆脱李广利,带着将士们安全撤离。 他看准一个破绽,一剑逼退李广利,转身朝着河床方向冲去。可李广利却紧追不舍,长枪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刺他的后背。 马渡心中警铃大作,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从旁边的岩壁后冲了出来,挡在了他的身前。 “晚晚!”马渡瞳孔骤缩,失声大喊。 他怎么也没想到,徐晚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原来,徐晚在军帐里坐立难安,心中的担忧越来越强烈。她趁着看守士兵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军帐,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黑风口。她看到马渡陷入危险,便毫不犹豫地冲了出来。 “噗嗤——” 长枪深深刺入了徐晚的后背,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裙,如同开在暗夜中的红梅。她踉跄着晃了晃,转过身,对着马渡露出一个虚弱却依旧甜美的笑容,嘴角还沾着一丝血迹:“马公子……我……又救了你一次……” 说完,她便眼前一黑,倒在了马渡怀里。 “晚晚!晚晚!”马渡抱着她软倒的身体,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疯狂地掉了下来,“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跟来?我不是让你待在军帐里吗?你为什么要一次次为我冒险?” “因为……我喜欢你啊……”徐晚虚弱地睁开眼睛,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马公子……能为你死……我心甘情愿……” 她的手还没碰到马渡的脸,就无力地垂了下去。眼睛缓缓闭上,脸上还带着一丝未散的笑容,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晚晚!”马渡抱着她的尸体,撕心裂肺地大喊着,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和痛苦,如同受伤的野兽在暗夜中哀嚎。 李广利看着这一幕,哈哈大笑起来:“马渡,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个痴情的小姑娘为你送命!今日,我不仅要杀了你,还要让你尝尽失去挚爱的痛苦!” 马渡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滔天的恨意,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他小心翼翼地将徐晚的尸体放在一旁,脱下自己的外袍,轻轻盖在她身上,然后拿起地上的长剑,转身朝着李广利冲去。 他的剑法变得愈发凌厉,也愈发疯狂,每一剑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意,招招直指要害。“李广利,我要杀了你!”马渡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血腥味。 李广利心中一惊,没想到马渡在失去挚爱后,竟然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他连忙举起长枪,抵挡马渡的攻击。可此时的马渡,已经完全陷入了疯狂,剑法快如闪电,招招致命,根本不给李广利喘息的机会。 “噗嗤——” 长剑深深刺入了李广利的胸膛。李广利不敢置信地看着马渡,嘴角溢出鲜血,身体晃了晃,倒在了马背上。 “将军!”朝廷军队的士兵们大喊着,朝着马渡冲来。 赵虎立刻率领将士们,挡在马渡身前,与朝廷军队展开了激烈的厮杀。“马军师,快走!我们掩护你!”赵虎大喊着,手中的大刀挥舞得虎虎生风。 马渡却没有动,他只是缓缓走到徐晚的尸体旁,再次将她抱在怀里,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将士们趁机冲了过来,保护着马渡,朝着河床的方向撤退。 一路上,马渡始终紧紧抱着徐晚的尸体,一言不发。他的身上沾满了鲜血,有敌人的,也有徐晚的,可他却仿佛毫无察觉,只是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走着。 回到义军大营,萧策和将士们看到马渡抱着徐晚的尸体,都沉默了。营内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旗帜的猎猎声,和马渡压抑的呜咽声。 马渡将徐晚的尸体放在自己的军帐里,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脸上的尘土和血迹,整理她凌乱的发丝。他坐在床边,握着她冰冷的手,眼泪不停地掉下来,滴在她的手背上,却再也无法温暖她。 他想起了桃花林里的初遇,她蹲在石凳旁分桂花糕,嘴角沾着碎屑,眼神清澈;想起了清风镇的相伴,她为他洗衣做饭,偷偷塞给他桂花糕,笑容甜美;想起了西北的路途,她一路追随,叽叽喳喳地讲着趣事,为他驱散疲惫;想起了她一次次为他舍身相护,用自己的生命,换他的平安。 可现在,他却永远失去了她。 就在这时,徐晚贴身携带的那个平安符突然发出了一道微弱的光芒。马渡愣住了,他看着那个平安符,只见光芒越来越亮,笼罩住了徐晚的尸体,也笼罩住了他。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军帐、将士们的身影、手中冰冷的触感,都渐渐消失在光芒中。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失去了知觉。 第11章 三生轮回,桃花再遇 再次醒来时,马渡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熟悉的桃林里。阳光透过桃树的枝桠洒下来,温暖而明媚,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香,还有一股熟悉的、甜糯的桂花糕香气。 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粉色的桃花瓣随风飘落,落在他的肩头、膝上,不远处的石凳旁,还散落着几块桂花糕的碎屑。这里是……京城外的十里桃林?是他和徐晚初遇的地方?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干净整洁,没有一丝伤口,指尖还残留着桂花糕的甜香。身上的衣袍也不再是沾满鲜血的军装,而是他当年在丞相府时穿的月白色锦袍,质地柔软,带着淡淡的墨香。 “又是这样……”马渡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悲痛、绝望、自责、无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压垮。他竟然又重生了,回到了他和徐晚初遇的那一天。 前两世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第一世,他独自逃亡,徐晚千里寻他,最终为他挡箭而死;第二世,他带着她一起奔赴西北,却依旧没能护住她,她还是为了救他,倒在了血泊中。 两次轮回,两次失去。他明明带着前世的记忆,想要改变命运,想要护她周全,可最终,却还是让她为自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马渡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眼泪从指缝中溢出,滴落在地上的桃花瓣上,晕开小小的水渍。他恨自己的无能,恨命运的捉弄,恨那些让他们分离、让她丧命的奸人。 “马公子?你怎么了?” 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疑惑和担忧。 马渡猛地抬起头,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石凳旁,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正蹲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捡着地上的桂花糕碎屑。她穿着浅蓝色的衣裙,裙摆上沾着几点桃花瓣,嘴角还残留着未擦干净的糕粉,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正疑惑地看着他。 是徐晚!是活生生的、带着笑容的徐晚! 马渡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几乎是踉跄着朝着她跑过去,在她面前停下。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她的脸颊,却又怕这只是一场幻觉,怕一碰,她就会像前两次一样,消失在他眼前。 “马公子,你没事吧?”徐晚被他激动的模样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马渡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看着她脸上甜甜的笑容,感受着她真实的气息,眼泪掉得更凶了。他一把抱住她,紧紧地,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声音哽咽:“晚晚,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徐晚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脸颊微微泛红,小声道:“马公子,你好奇怪啊……我本来就没事呀。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马渡松开她,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后怕与珍惜:“没什么,只是……只是太高兴见到你了。”他不敢告诉她前两世的遭遇,那些痛苦的记忆,他一个人承受就好,他不想让她也陷入恐惧与悲伤之中。 “马公子,你今天真的很奇怪。”徐晚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他,伸手帮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她的指尖温热,触感真实而柔软。马渡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感受着她的温度,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这一世,她还在,他还有机会。 “没有,没人欺负我。”马渡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挤出一个笑容,“只是想到一些事情,有些感慨。” 就在这时,桃林外忽然传来了追兵的呼喊声:“抓住马渡!别让他跑了!丞相府余孽,罪该万死!” 声音越来越近,带着凶狠的杀意。马渡脸色一变,立刻拉住徐晚的手:“晚晚,快走!追兵来了!” 徐晚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马渡紧张的模样,也知道情况危急,乖乖地跟着他,朝着桃林深处跑去。 这一次,马渡没有选择躲进溪谷,也没有选择直接逃离京城。前两世的经历告诉他,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只要李广利等奸人还在,只要朝廷的暴政还在,他和徐晚就永远没有安宁之日。他必须主动出击,在丞相府被陷害之前,找到证据,揭露李广利等人的阴谋,彻底改变命运。 “马公子,我们要去哪里?”徐晚气喘吁吁地问道,紧紧地攥着马渡的手,手心已经沁出了冷汗。 “去我父亲一位挚友的庄园。”马渡脚下不停,语速飞快,“他为人正直,且有一定势力,或许能帮我们找到证据。” 他所说的挚友,是父亲的同年进士周伯言。前世父亲蒙冤后,周伯言曾试图暗中营救,却因势单力薄未能成功,最终还被李广利陷害,全家流放。这一世,他要提前找到周伯言,联手对抗李广利。 两人一路狂奔,穿过茂密的桃林,朝着京城郊外的方向跑去。马渡凭借着重生的记忆,专挑偏僻的小路走,成功避开了几波搜寻的追兵。徐晚虽然体力不支,却咬着牙坚持,没有一句怨言,只是紧紧跟着马渡的脚步。 半个时辰后,一座隐蔽在青山绿水间的庄园出现在眼前。庄园青砖黛瓦,围墙上爬满了青藤,看起来十分雅致。马渡带着徐晚来到大门前,轻轻敲了敲门上的铜环。 没过多久,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管家探出头来,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谁?有何贵干?” “老管家,我是马渡,马敬之之子,求见周伯言叔父。”马渡语气诚恳,“我有要事相商,还请通融。” 老管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上下打量着马渡,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徐晚,犹豫了片刻:“公子稍等,我去通报我家主人。” 说完,老管家关上大门,匆匆跑了进去。没过多久,大门再次打开,一位身穿藏青色锦袍、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出来,正是周伯言。 “贤侄,真的是你!”周伯言看到马渡,眼中满是惊喜,连忙上前拉住他的手,“快进来,快进来!” 马渡带着徐晚,跟着周伯言走进了庄园。庄园里布置得十分清幽,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池塘里荷花初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贤侄,你怎么会突然来我这里?还带着一位姑娘?”周伯言请他们坐下,让下人奉上茶水,疑惑地问道,“我听说最近朝中不太平,你父亲还好吗?” 马渡端起茶杯,却没有喝,脸色凝重地说道:“周叔父,实不相瞒,我今日前来,是想向你求救。李广利等奸人意图谋反,正在暗中构陷我父亲,如今追兵已至,我是被迫出逃。” 周伯言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什么?李广利那个奸贼,竟然敢如此胆大包天!”他在房间里踱了几步,眼神坚定地说道,“贤侄放心,我与你父亲是生死之交,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和这位姑娘就安心住在我这里,庄园隐蔽,追兵找不到的。我这就派人去打探消息,寻找李广利构陷你父亲的证据。” “多谢周叔父!”马渡连忙起身行礼,心中充满了感激。 周伯言摆了摆手:“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他转头看向徐晚,温和地问道,“这位姑娘是?” “她叫徐晚,是我的救命恩人。”马渡说道,眼神温柔地看向徐晚,“我出事之后,她不离不弃,一直陪着我。” 徐晚脸颊微微泛红,连忙站起身,对着周伯言行礼:“晚晚见过周叔父。” “姑娘不必多礼。”周伯言笑着说道,“既然是贤侄的恩人,那就是我的贵客。我会让人给你们收拾两间上好的房间,你们一路辛苦了,先好好休息。” 下人很快就收拾好了房间,就在周伯言书房的隔壁,方便随时商议事情。徐晚一路奔波,早已疲惫不堪,回到房间后,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马渡却毫无睡意,他来到周伯言的书房,与他商议对策。 “周叔父,李广利构陷我父亲,必然会伪造证据,最有可能的就是所谓的‘通敌信件’。”马渡说道,“前世……我听闻他曾让人模仿我父亲的笔迹,写了一封通敌信件,作为关键证据。我们必须找到模仿笔迹的人,或者找到信件伪造的破绽。” 周伯言点了点头,说道:“贤侄说得有道理。我这就派人去打探,看看李广利最近有没有接触过擅长模仿笔迹的人。另外,我也会暗中联络一些忠于你父亲的老臣,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 “多谢周叔父。”马渡说道,“时间紧迫,李广利恐怕很快就会动手,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证据。” “我明白。”周伯言说道,“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 马渡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月光,心中满是焦虑。父亲还在京城,生死未卜,他必须尽快找到证据,救出父亲,同时保护好徐晚,绝不能让前两世的悲剧再次上演。 就在这时,他听到隔壁房间传来轻微的咳嗽声。马渡心中一紧,连忙走到徐晚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晚晚,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房间里传来徐晚虚弱的声音:“马公子,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可能有点着凉了。” 马渡推门走了进去,只见徐晚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有些发烫。 “你发烧了。”马渡皱起眉头,心中一阵自责,“都怪我,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不怪你,马公子。”徐晚虚弱地笑了笑,“我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马渡没有说话,转身走出房间,很快就端着一碗温水和一些退烧药走了进来。他扶起徐晚,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药水,又给她盖好被子。 “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守着你。”马渡说道,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眼神温柔地看着她。 徐晚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马渡坐在床边,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心中充满了柔情与坚定。这一世,他一定要保护好她,让她平安、快乐地生活下去,再也不让她受一点委屈,一点伤害。 可他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李广利的动作远比他想象的要快。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而他和徐晚的命运,依旧充满了未知与艰险。 第12章 风云突变,丞相入狱 夜色深沉,周伯言的庄园里一片寂静。马渡坐在徐晚的床边,守了她一夜。烛火摇曳,映着徐晚熟睡的脸庞,她的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马渡伸手,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肌肤,心中满是柔情与坚定。这一世,他绝不能再让她受半分委屈。 天刚蒙蒙亮,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马渡立刻警觉地握紧了枕边的短匕。只见周伯言的贴身管家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声音带着颤音:“马公子,不好了!老爷让您立刻去书房,出大事了!” 马渡心中一沉,安顿好徐晚,快步赶往书房。推开门,只见周伯言面色铁青地站在窗前,手中紧攥着一份密信,指节泛白。“贤侄,你看!”周伯言猛地转过身,将密信扔在桌上。 马渡拿起密信,匆匆浏览一遍,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冻结了。密信上写得清清楚楚:李广利联合户部尚书、御史大夫等一众奸臣,伪造了马敬之与北狄通敌的书信、兵符,连夜呈给了皇帝。皇帝本就对马敬之手握相权、深得民心心存忌惮,又被李广利等人添油加醋的谗言蒙蔽,龙颜大怒,当即下令查封丞相府,将马敬之打入天牢,府中上下百余口人全部关押,三日后午时在午门公开审讯,若证据“确凿”,便判斩立决! “这□□贼!”马渡一拳砸在桌案上,实木的桌面瞬间裂开一道细纹,眼中布满了血丝,“我父亲一生鞠躬尽瘁,为国为民,竟落得如此下场!” “贤侄,冷静!”周伯言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现在愤怒无用,当务之急是在三日内找到证据,推翻李广利的诬告,否则你父亲就真的性命难保了!” 马渡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滔天怒火,头脑飞速运转:“周叔父,李广利伪造的通敌书信,笔迹必然是模仿我父亲的。前世我隐约记得,他找的是京城有名的笔迹模仿师李墨。此人贪财胆小,或许我们可以从他身上突破口。”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周伯言说道,“李墨确实在三日前被李广利的人请去过将军府,之后便闭门不出,府外有重兵把守,显然是被李广利控制了。” “必须想办法联系上李墨!”马渡眼神锐利,“只要他肯出面作证,书信是伪造的,父亲的冤屈就能洗清一半!” 就在这时,书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喊杀声,伴随着兵器碰撞的脆响。周伯言脸色一变:“不好!难道是官兵找到了这里?” 话音未落,一名护卫浑身是血地冲了进来,大喊道:“老爷!马公子!不好了!大批官兵包围了庄园,说是奉了李将军的命令,捉拿叛臣余孽马渡!” 马渡心中咯噔一下,李广利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他立刻想到了徐晚,心中一紧:“晚晚还在房间!” 他转身就往徐晚的房间跑,周伯言紧随其后。冲进房间时,徐晚已经被外面的动静惊醒,正满脸惶恐地坐在床边。看到马渡冲进来,她立刻站起身:“马公子,怎么了?” “官兵来了,我们快走!”马渡一把拉住她的手,“跟我走!” 周伯言说道:“庄园后门有一条密道,通往后山,快跟我来!” 三人跟着管家,穿过曲折的回廊,朝着后门跑去。沿途的护卫正与官兵激烈厮杀,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路,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徐晚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攥着马渡的手,脚步踉跄,却没有发出一声哭喊。 “快!密道在这儿!”管家推开后院假山旁的一块石板,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贤侄,你带着徐姑娘先走!”周伯言推了马渡一把,“我带着护卫断后,迟则生变!” “周叔父!”马渡眼中满是感激与不舍。 “快走!找到证据,救出你父亲,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周伯言拔出佩剑,转身朝着官兵冲去,“保护好徐姑娘!” 马渡咬了咬牙,拉着徐晚钻进了密道。管家在后面放下石板,将追兵暂时挡在了外面。密道狭窄低矮,只能弯腰前行,里面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马渡紧紧握着徐晚的手,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低声安慰道:“晚晚,别怕,有我在。” 徐晚的身体微微颤抖,却依旧坚定地说道:“马公子,我不怕,我跟你在一起。” 不知在密道里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两人加快脚步,钻出密道,发现已经来到了庄园后方的深山里。身后的喊杀声渐渐远去,两人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徐晚看着马渡沾满尘土的脸颊,伸手帮他擦了擦,眼中满是担忧:“马公子,周叔父他……” 马渡心中一痛,摇了摇头:“周叔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我们现在不能回头,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到李墨,救出父亲。” 两人稍作休息,便朝着深山深处走去。他们不敢走大路,只能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跋涉。徐晚的鞋子被磨破了,脚掌渗出了鲜血,她却一声不吭,只是默默跟着马渡。马渡发现后,心疼不已,将自己的外袍撕成布条,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伤口。 “马公子,我没事,不疼。”徐晚强忍着疼痛,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马渡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和强装出来的笑容,心中一阵刺痛。他抱起徐晚,大步向前走去:“我背你。” 徐晚愣了一下,脸颊微微泛红,轻轻搂住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背上。马渡的后背宽阔而温暖,让她心中充满了安全感。山路崎岖,马渡走得十分艰难,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却丝毫没有放下她的意思。 两人在深山里走了两天两夜,终于走出了大山,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镇。他们找了一家简陋的客栈住下,马渡让徐晚在客栈休息,自己则乔装打扮一番,前往镇上的驿站,想打探一下京城的消息,以及李墨的近况。 刚走到驿站门口,就看到一群人围在公告栏前,议论纷纷。马渡挤进去一看,公告栏上贴着一张皇榜,上面写着:丞相马敬之通敌叛国,证据确凿,三日后午时斩于午门,悬首示众;叛臣余孽马渡,悬赏千金捉拿,如有窝藏者,满门抄斩! 马渡只觉得眼前一黑,浑身冰冷。父亲竟然要被斩于午门!三日期限,已经只剩下一天了! 他强压下心中的悲痛与焦急,转身想要离开,却听到旁边有人低声议论:“听说了吗?李墨先生昨天晚上突然暴毙了,听说死得蹊跷,像是被人灭口了!” “可不是嘛!听说他前几天被李将军请去府里,回来就闭门不出,现在突然死了,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马渡的心脏猛地一沉,李墨死了!唯一的突破口也没了!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栽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旁边的巷子里冲了出来,一把拉住他:“马公子,快走!这里危险!” 马渡抬头一看,竟然是周伯言的贴身管家!“老管家,你怎么在这里?周叔父呢?” “老爷他……他为了掩护我们,已经牺牲了!”老管家老泪纵横,“我拼死逃了出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李广利已经知道你要找李墨,所以提前杀人灭口了!现在京城到处都是抓你的人,你快带着徐姑娘逃吧!” 马渡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愤怒。周叔父为了救他而死,李墨被灭口,父亲即将被斩首,所有的希望似乎都破灭了。 “不,我不能逃!”马渡眼神坚定,“父亲还在天牢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斩首!我一定要救他!” “马公子,你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老管家急道,“李广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你回去呢!” 马渡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知道,但我必须回去。就算是死,我也要和父亲死在一起!” 他转身朝着客栈的方向跑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父亲! 回到客栈,徐晚看到马渡脸色苍白,眼神空洞,连忙问道:“马公子,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马渡将京城的消息,以及李墨暴毙、周叔父牺牲的事情告诉了徐晚。徐晚听后,脸色也变得惨白,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马公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晚晚,我要回京城,救我父亲。”马渡看着她,眼中满是不舍与愧疚,“京城危险重重,我不能带你一起去。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活下去。” “我不!”徐晚立刻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马公子,我跟你一起去!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你不能丢下我!” “晚晚,听话!”马渡握住她的手,声音沙哑,“我不能让你再为我冒险了。前两世,你都是为了救我而死,这一世,我不能再让你出事。你留在这里,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不相信!”徐晚哭着说道,“我知道你要去拼命,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马公子,你带着我,就算我不能帮你打仗,我也能给你做饭,给你包扎伤口,陪着你。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马渡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他知道,徐晚的脾气一旦上来,就很难改变。而且,他也确实放心不下把她一个人留在这个陌生的小镇。 “好,我带你一起去。”马渡终于松口,眼神坚定,“但你必须答应我,到了京城之后,一切都要听我的,不能擅自行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徐晚立刻擦干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答应你!我一定听你的话,绝不拖你的后腿!” 马渡点了点头,心中却充满了担忧。他知道,这一次回京城,无异于自投罗网,等待他们的,很可能是一场生死浩劫。但他别无选择,为了父亲,为了报仇,为了守护身边的人,他必须去面对这一切。 两人收拾好行囊,乔装打扮一番,趁着夜色,朝着京城的方向走去。前路漫漫,危机四伏,他们的命运,将在京城的午门之上,迎来最残酷的考验。 第14章 血色逃亡,宿命难违 晨光熹微,将京城郊外的荒野染成一片惨淡的金黄。马渡抱着徐晚冰冷的尸体,搀扶着浑身是伤、虚弱不堪的父亲,在齐膝的荒草中艰难跋涉。徐晚的脸颊苍白如纸,嘴角那丝未散的笑容被凝固的血迹勾勒得格外刺眼,她那件染血的粗布衣裙,在晨风中微微飘动,如同一只折翼的蝶。 身后的追兵如同附骨之疽,马蹄声踏碎了清晨的寂静,喊杀声越来越近,仿佛死神的催命符在耳边回响。马敬之身上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铁链磨破的手腕早已血肉模糊,每走一步都伴随着钻心的剧痛,他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声呻吟。他看着儿子怀中徐晚的尸体,又看了看儿子布满血丝、眼神空洞的脸庞,心中的悲痛与自责如同潮水般汹涌。“渡儿,是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对不起马家满门……” 马渡没有说话,只是脚步不停地往前跑,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他将徐晚抱得更紧了,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最后一丝温度。脑海中翻涌着无数画面:桃花林里她递来桂花糕时的甜笑,清风镇深夜她为他缝补衣衫的剪影,西北路上她蹦蹦跳跳摘野草莓的模样,还有天牢里她挡在他身前时,那决绝而温柔的眼神。而这些画面的间隙,又穿插着丞相府被火光吞噬的惨状,母亲临终前望向他的不舍眼神,府中下人倒在血泊中的身影——那是他前两世未能亲眼目睹,却在记忆深处反复折磨他的灭门之痛。 “晚晚……爹娘……”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徐晚冰冷的脸颊上,却再也无法温暖她。 如果不是他,徐晚或许还在清风镇的点心铺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如果不是父亲身居高位,马家或许不会成为奸人眼中的钉。可现在,徐晚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马家满门覆灭,只剩下他和父亲,在这荒野中亡命奔逃。 “渡儿,停下歇歇吧,爹实在走不动了。”马敬之气喘吁吁地说道,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马渡连忙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将徐晚的尸体放在一片相对平整的草地上,脱下自己的外袍,轻轻盖在她身上,遮住那些狰狞的伤口。然后他转身扶住父亲,让他靠在一棵枯树上,从包袱里拿出仅剩的一点水和干粮,递到父亲嘴边:“爹,喝点水,吃点东西,我们还要赶路。” 马敬之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徐晚的尸体上,又转向京城的方向,眼中满是绝望与沉痛:“这位姑娘是个好孩子,却为我们马家送了命。渡儿,爹知道你心里苦,可爹撑不住了……丞相府满门百余口,都因爹而死,爹对不起他们,对不起列祖列宗。” 马渡心中一紧,握住父亲的手:“爹,这不是你的错!是李广利那个奸贼陷害,是皇帝昏庸!我们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报仇!” “报仇……”马敬之惨笑一声,咳出一口鲜血,“爹老了,没用了,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渡儿,你要好好活着,替爹,替你娘,替马家所有人报仇。照顾好自己,别再让身边的人为你牺牲了。” 就在这时,身后的荒原尽头扬起漫天尘土,追兵的喊杀声如同惊雷般炸响:“马渡!马敬之!你们跑不了了!速速束手就擒!” 马渡猛地站起身,将父亲护在身后,手中紧紧攥着那把染血的短匕。阳光照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眼神冰冷而决绝,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想要抓我们,就先踏过我的尸体!” 为首的是李广利的副将赵承,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手持长枪,眼神凶狠地看着他们:“马渡,你杀了李将军,又劫狱救走叛臣,已是罪该万死!识相的就乖乖投降,或许还能留你们父子一个全尸,不然,定让你们碎尸万段!” “狗贼!”马渡怒喝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滔天的恨意,“李广利陷害忠良,滥杀我马家满门,我杀他是为民除害!今日,我便再杀你们这些爪牙,为晚晚,为我马家百余口报仇!” 说完,他手持短匕,朝着追兵冲了过去。他的剑法凌厉而疯狂,每一剑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意,招招直指要害。一名士兵刚冲上来,就被他一剑刺穿喉咙,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身。 马敬之看着儿子奋勇厮杀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挣扎着捡起身边的一块尖锐石头,猛地朝着自己的胸口砸去! “爹!”马渡余光瞥见这一幕,瞳孔骤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想要冲过去阻止,却被几名士兵死死缠住。 马敬之看着儿子,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鲜血从他嘴角涌出:“渡儿,爹……去陪你娘和家人了……报仇……就交给你了……”说完,他的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父亲的死,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马渡心中所有的理智。他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嘶吼,眼中的血色更浓,剑法变得愈发疯狂,每一剑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厉。他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冲到父亲身边,将父亲的尸体紧紧抱在怀里,与徐晚的尸体并排放在一起。 “爹……晚晚……”他抱着两具冰冷的尸体,泪水混合着血水滑落,“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一定会让所有害过我们的人,血债血偿!” 赵承看着状若疯魔的马渡,心中闪过一丝惧意,却依旧硬着头皮下令:“给我上!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拿下他,重重有赏!” 士兵们再次蜂拥而上,马渡将父母和徐晚的尸体护在身后,孤身一人,与追兵展开了最后的厮杀。他的身上又添了好几处伤口,鲜血浸透了衣衫,体力也在快速流失,可他依旧没有倒下,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的地平线上突然扬起一阵更为浓密的尘土,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和马蹄声。赵承脸色一变,回头望去,只见一支精锐的骑兵队伍如同神兵天降,朝着他们疾驰而来,为首的那名将军身穿银甲,手持长枪,面容刚毅,正是义军首领萧策! “是萧策!”马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狂喜。他没想到,萧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萧策率领着义军将士,如同猛虎下山,朝着追兵冲去。骑兵的冲击力极强,瞬间就将追兵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马军师,我们来救你了!”萧策大喊着,手中长枪挥舞,如同蛟龙出海,瞬间挑翻了好几名士兵。 原来,萧策得知马渡孤身回京城救父的消息后,担心他遭遇不测,便立刻率领一支精锐骑兵,日夜兼程赶来支援。他们一路追踪马渡的踪迹,终于在这危急关头赶到了。 有了义军的支援,战局瞬间逆转。追兵们本就被马渡的疯狂厮杀吓破了胆,如今面对气势如虹的义军,更是不堪一击,纷纷溃败逃窜。赵承见势不妙,想要骑马逃跑,却被萧策一眼识破。 “哪里跑!”萧策大喝一声,双腿夹紧马腹,策马疾驰,手中长枪如同离弦之箭,朝着赵承的后心刺去。 “噗嗤——” 长枪深深刺入赵承的后心,赵承惨叫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当场气绝身亡。 残余的追兵见主将已死,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扔下武器,四散奔逃。 萧策勒住马缰,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马渡身边,看着他抱着两具尸体、浑身是伤的模样,心中满是敬佩与悲痛:“马军师,节哀顺变。” 马渡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站起身,眼神空洞而冰冷,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情感。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徐晚和父亲的尸体,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他们的安眠。 萧策说道:“马军师,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马车,我们先回甘州城,那里安全。你的伤口也需要尽快医治。” 马渡点了点头,抱着两具尸体,跟着萧策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义军将士们纷纷让开道路,看着马渡落寞而悲壮的背影,眼中满是敬佩与同情。 马车缓缓行驶在荒原上,车厢里一片死寂。马渡将徐晚和父亲的尸体并排放在身边,用自己的衣袖仔细擦拭着他们脸上的血迹和尘土,动作温柔而专注。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眼底深处,却燃烧着熊熊的复仇之火。 车厢外,义军将士们的马蹄声整齐而沉重,如同为逝去的灵魂奏响的挽歌。马渡看着身边两具冰冷的尸体,心中默默说道:“爹,晚晚,我们要回甘州了。等我报了仇,就找一个有山有水、开满桃花的地方,让你们安息。到时候,我会陪着你们,再也不分开。” 马车行驶了数日,终于抵达了甘州城。义军将士们早已在城外等候,看到马渡平安归来,都十分高兴,可当他们看到马渡怀中的两具尸体时,又都沉默了下来。 萧策将马渡安排在大营里最好的房间,又立刻让人去请军医,为马渡医治伤口。马渡却拒绝了军医的医治,只是抱着徐晚和父亲的尸体,独自一人走出了大营,朝着甘州城外的一座小山丘走去。 小山丘上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微风拂过,花香四溢,远处是连绵的青山和辽阔的草原,阳光洒在大地上,温暖而明媚。马渡抱着徐晚和父亲,走到山丘顶端,小心翼翼地将他们放在一片开满野花的草地上。 他蹲下身,轻轻抚摸着他们的脸颊,眼泪再次掉了下来:“爹,晚晚,这里很美,对吧?就像你们喜欢的那样,有花,有草,有阳光。以后,你们就留在这里,再也不会有人打扰你们了。” 他从包袱里拿出一块早已变硬的桂花糕,放在徐晚的手边:“晚晚,这是你做的桂花糕,你最喜欢吃的。我知道你舍不得,所以带来陪你。” “爹,对不起,儿子没能保护好你,没能保护好马家。”他的声音哽咽,“但你放心,我一定会报仇,一定会让李广利的余党,让那个昏君,付出惨痛的代价。” “晚晚,对不起,我还是没能保护好你。”他看着徐晚苍白的脸庞,心中满是悔恨,“前两世,你为我而死,这一世,我明明想要改变一切,却还是让你重蹈覆辙。等我报了仇,就来陪你,再也不让你一个人了。” 他坐在两具尸体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从白天说到黑夜。夜幕降临,繁星点点,照亮了小山丘上的身影。马渡的眼神越来越坚定,复仇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照亮了这漫长而黑暗的复仇之路。 而此时的京城,李广利虽死,但他的余党依旧在朝堂上作威作福,皇帝依旧昏庸无道,百姓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马渡知道,他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他要率领义军,打进京城,推翻腐朽的朝廷,为死去的亲人,为死去的徐晚,为所有被压迫的百姓,讨回一个公道。 夜风渐凉,马渡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身边的两具尸体,转身朝着大营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挺拔,也格外孤寂。从今往后,他的心中只剩下复仇,只剩下推翻朝廷的信念。这场跨越三世的轮回,这场宿命的纠缠,终将在血与火的洗礼中,迎来最终的结局。 第16章 兵临城下,京城风云 义军的旗帜在京郊的旷野上猎猎作响,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映红了半边天。马渡骑着一匹乌骓马,银甲染血,手持长剑,立于阵前。京城高大的城墙在他眼中如同巨大的墓碑,刻着马家满门的冤屈,刻着徐晚三次殒命的血色。 “马军师,攻城准备已毕,何时下令?”萧策勒马来到他身边,眼中满是战意。 马渡抬手,示意暂缓。他望着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士兵,望着那面象征着腐朽皇权的龙旗,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这里曾是他的家,如今却成了他复仇的战场。“不急。”他沉声道,“先让城内百姓看清朝廷的真面目。” 话音刚落,义军将士便将一卷卷檄文绑在箭矢上,点燃引线,射向京城。檄文如雪花般飘落,贴满了城墙、街巷、酒楼茶馆。檄文中字字泣血,细数皇帝昏庸无道、李广利党羽陷害忠良、苛捐杂税逼得民不聊生的罪行,末尾书:“今义军兵临城下,只为除奸佞、清君侧、还天下太平。凡城内百姓,开门迎王师者,秋毫无犯;凡助纣为虐者,格杀勿论!” 城内顿时一片哗然。百姓们早已被朝廷的暴政压迫得喘不过气,如今看到檄文,心中的怒火终于被点燃。有人悄悄打开门窗,偷看城外的义军;有人私下议论,盼着义军早日进城;甚至有胆大的百姓,开始偷偷传递消息,告知城内布防。 而皇宫之内,皇帝早已没了往日的威严,瘫坐在龙椅上,脸色惨白。“怎么办?怎么办?义军都打到城下了!”他语无伦次地喊着,看向阶下的大臣们。 李广利的余党李坤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臣以为,当紧闭城门,坚守不出。城外粮草匮乏,义军久攻不下,自会退去。” “坚守?”另一位老臣摇头,“李大人,如今城内民心浮动,粮草仅够支撑一月。若义军围城不走,我们迟早会不战自溃!” 朝堂之上,大臣们争论不休,却无一人敢提“投降”二字。皇帝被吵得心烦意乱,猛地一拍龙椅:“够了!就按李坤说的办!紧闭城门,谁敢妄议投降,斩!” 城墙上,守军的士气却日益低落。他们大多是穷苦百姓出身,家中亲人也饱受朝廷压迫,如今看着城外纪律严明、气势如虹的义军,心中早已没了斗志。 马渡见时机成熟,对萧策道:“萧将军,佯攻东门、西门,吸引敌军主力。我率精锐,从南门密道潜入,里应外合。” “好!”萧策点头,立刻下令:“左右两路大军,即刻进攻东西二门!务必造出强攻之势!” 号角声震天响起,东西二门顿时杀声四起。义军将士架起云梯,朝着城墙发起猛攻,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城头。守军果然中计,将大部分兵力调往东西二门,南门的防守顿时薄弱下来。 夜色降临,马渡率领五百精锐,趁着夜色的掩护,来到南门郊外的一处密林。密林深处,隐藏着一条废弃的下水道,直通城内——这是他前世为了躲避追捕偶然发现的通道,如今成了破城的关键。 “将士们,成败在此一举!”马渡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潜入城内后,直奔皇宫,控制皇帝与奸佞!记住,伤及无辜者,军法处置!” “是!”将士们齐声应道,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斗志。 马渡率先钻进下水道。通道狭窄阴暗,弥漫着刺鼻的污水臭味,脚下的淤泥深及脚踝。将士们紧随其后,没人抱怨,没人退缩,只是紧紧握着武器,在黑暗中艰难前行。马渡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徐晚和父亲的身影,他们的笑容与遗言,成了支撑他前行的唯一力量。 约莫一个时辰后,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光。马渡示意众人停下,自己悄悄探出头,观察外界动静。出口位于南门内一条偏僻的小巷,巷内空无一人,只有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 “按计划行动!”马渡一声令下,将士们依次钻出下水道,迅速隐蔽在巷两侧。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马渡心中一紧,握紧长剑,却见一名身穿青色长衫、头戴方巾的男子快步走来,见到马渡,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低声道:“马军师?我是吏部侍郎张秉的幕僚,张大人派我来接应你。” 马渡心中一喜。张秉是父亲生前的门生,为人正直,前几日义军派人与他联络,没想到他真的愿意冒险相助。“张大人何在?” “张大人已联络了部分禁军和守城将士,约定三更时分,在皇宫外汇合。”幕僚递上一枚令牌,“这是通行令牌,可畅行无阻。” 马渡接过令牌,点头道:“多谢。你即刻回报张大人,三更准时行动。” 幕僚应声离去。马渡立刻将令牌分发给将士,率领众人朝着皇宫方向潜行。一路上,他们凭借令牌,避开了几波巡逻的士兵。城内的百姓们大多闭门不出,偶尔有几声啼哭和叹息,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三更时分,马渡率领将士抵达皇宫外的朱雀大街。此时,张秉已带着数百名倒戈的禁军和百姓,等候在街角。见到马渡,张秉快步上前,拱手道:“马军师,一切就绪!” 马渡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进攻!” “杀!” 数百人如同猛虎下山,朝着皇宫大门冲去。皇宫门口的守卫见状,立刻举刀抵抗,却没想到禁军突然倒戈,一时间被杀得措手不及。马渡手持长剑,一马当先,剑光闪过,几名守卫应声倒地。他的剑法凌厉狠绝,每一剑都带着复仇的怒火,无人能挡。 “护驾!护驾!”皇宫内传来惊慌的呼喊,太监宫女们四处逃窜,乱作一团。 马渡率领众人,一路杀进皇宫,直奔养心殿。此时,皇帝正抱着龙椅,吓得浑身发抖,李坤等几名奸贼围在他身边,想要组织抵抗。 “昏君!奸贼!拿命来!”马渡怒喝一声,纵身跃起,长剑直指李坤。 李坤吓得魂飞魄散,举起佩剑抵挡。可他哪里是马渡的对手,只一招,便被马渡一剑刺穿胸膛。李坤倒在地上,临死前眼中满是不甘与恐惧。 其他奸贼见状,纷纷跪地求饶:“马军师饶命!我们是被逼的!” 马渡冷笑一声,长剑一挥,鲜血飞溅,奸贼们尽数倒在血泊中。“被逼?我马家满门,无数百姓,皆是被你们所害,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皇帝看着眼前的惨状,吓得瘫倒在地,连连磕头:“马军师,朕知错了!朕愿退位让贤,求你饶朕一命!” 马渡一步步走向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他想起父亲在天牢中遭受的酷刑,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泪眼,想起徐晚三次为他挡箭的决绝,想起马家百余口人的惨死。“饶你?谁来饶他们?” 他举起长剑,剑光如练,直指皇帝的咽喉。 “不要!”皇帝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光芒突然从马渡怀中亮起——是那枚徐晚贴身携带的平安符!光芒越来越盛,笼罩住整个养心殿。马渡只觉得脑海中一阵剧痛,无数画面闪过:桃花林的初遇、清风镇的相伴、西北的烽火、三次失去她的痛苦…… 光芒散去,马渡的长剑停在皇帝咽喉前。他看着眼前的昏君,心中的怒火依旧熊熊燃烧,可手中的长剑却迟迟无法落下。他突然想起徐晚临死前的笑容,想起她总说“杀人解决不了所有事”,想起她盼着天下太平、百姓安乐。 “将他拿下,打入天牢,等候发落。”马渡收回长剑,声音冰冷。他要让这个昏君活着,看着他一手造就的腐朽王朝崩塌,看着百姓们过上安稳的日子,这比杀了他更解恨。 此时,萧策也率领大军攻破了城门,杀进皇宫。看到马渡控制了局面,萧策心中大喜:“马军师,京城已破!” 马渡点了点头,望着窗外泛起的鱼肚白,心中百感交集。复仇的大业终于完成,可他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觉得心中空落落的。父亲不在了,徐晚也不在了,这胜利的果实,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也带着无尽的孤寂。 他走出养心殿,站在皇宫的台阶上。东方的天际泛起一抹红霞,照亮了残破的皇宫,也照亮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涌上街头,欢呼雀跃,迎接义军的到来。 马渡看着眼前的景象,眼中闪过一丝释然。或许,这就是父亲和徐晚想要看到的画面——天下太平,百姓安乐。 可他不知道,那枚平安符的光芒,并非偶然。一场跨越三世的轮回,并未真正终结。他与徐晚之间的缘分,还将在时光的长河中,续写新的篇章。而他心中的孤寂,或许也终将被一场迟来的重逢,彻底抚平。 第17章 尘埃落定,故梦难寻 京城的晨光刺破硝烟,将朱雀大街染成一片温暖的金黄。百姓们涌上街头,举着鲜花和锦旗,欢呼着迎接义军进城。孩子们追逐着义军的旗帜,老人们热泪盈眶地抚摸着士兵们染血的盔甲,空气中弥漫着解放的喜悦,却唯独暖不透马渡心中的寒凉。 萧策站在皇宫的最高处,宣布废除苛捐杂税、释放天牢冤犯、清查李广利余党,每一项政令都引来百姓们雷鸣般的欢呼。而马渡却独自走下皇宫台阶,避开了所有的追捧与祝贺,骑着马,朝着城南的方向而去。 他要去丞相府。那里曾是他的家,有他童年的欢声笑语,有父母的慈爱教诲,如今却只剩下断壁残垣,在晨光中诉说着曾经的惨烈。 丞相府的大门早已被查封,朱漆剥落,铜环生锈。马渡拔剑斩断封条,推开沉重的大门。院内杂草丛生,假山倒塌,曾经精致的亭台楼阁如今破败不堪,地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那是马家满门遇害时留下的痕迹。 他一步步走进正厅,这里曾是父亲处理公务、宴请宾客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张残破的桌椅,墙角结满了蛛网。马渡的手指抚过冰冷的墙壁,仿佛还能感受到父亲的体温,听到母亲的叮嘱。 “爹,娘,我回来了。”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我为你们报仇了,那些害过我们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可回应他的,只有庭院里风吹过杂草的呜咽声。 他走到后院,那是他曾经的书房,也是母亲教他读书写字的地方。书房的窗户早已破碎,阳光透过破洞照进来,照亮了地上散落的书籍残页。马渡弯腰捡起一张残页,上面是母亲清秀的字迹,写着“平安”二字。 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残页上,晕开了墨迹。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总是在他读书累了的时候,给他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摸着他的头说:“渡儿,娘不求你高官厚禄,只求你一生平安。” 可如今,平安二字,成了他永远无法实现的奢望。 从丞相府出来,马渡骑着马,又来到了京城外的十里桃林。桃花依旧纷飞,如同他与徐晚初遇时的模样。石凳还在,只是上面布满了灰尘,地上再也没有散落的桂花糕碎屑。 他坐在石凳上,从怀中摸出那枚平安符。平安符上的桂花刺绣早已被鲜血浸透,却依旧能辨认出细密的针脚,那是徐晚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他轻轻抚摸着平安符,仿佛还能感受到徐晚的温度,听到她甜美的声音。 “晚晚,我做到了。”他低声说道,“我推翻了腐朽的朝廷,为你、为爹娘报了仇。可为什么,我一点也不高兴呢?” 他想起徐晚做的桂花糕,想起她为他缝补衣衫,想起她三次为他挡箭时的决绝。如果没有这场战乱,如果没有那些阴谋诡计,他或许会娶她为妻,在清风镇开一家点心铺,每天吃着她做的桂花糕,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 可现在,他拥有了天下,却失去了所有他想要守护的人。 夕阳西下,桃林里的桃花渐渐被染成了红色。马渡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桃林,转身朝着城外走去。他要去甘州,去那个埋葬着父亲和徐晚的小山丘。 回到甘州,萧策已经派人将小山丘打理得干干净净。父亲和徐晚的坟墓并排而立,墓碑上没有刻任何文字,只有一束束新鲜的野花,在风中轻轻摇曳。 马渡坐在坟墓前,从包袱里拿出一块桂花糕——这是他按照徐晚曾经教他的方法做的,虽然不如她做的好吃,却也带着淡淡的甜香。他将桂花糕放在两座坟墓前,轻声说道:“爹,晚晚,我来看你们了。这是晚晚最喜欢吃的桂花糕,你们尝尝。” 他坐在坟墓前,从白天说到黑夜,诉说着京城的变故,诉说着百姓们的安乐,诉说着他心中的孤寂。夜幕降临,繁星点点,照亮了两座坟墓,也照亮了他落寞的身影。 “爹,晚晚,我会好好治理这个天下,让百姓们过上安稳的日子,不辜负你们的期望。”他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等我完成了这一切,就来陪你们。” 回到甘州大营,萧策正等着他。“马军师,如今京城已定,天下初定,我们需要一位君主,稳定民心。”萧策说道,“将士们都拥戴你,百姓们也都感念你的恩情,我希望你能登基称帝。” 马渡摇了摇头,眼中没有丝毫兴趣:“我不想当皇帝。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报仇,为了让天下太平。” “那你想怎么办?”萧策问道。 “我想让贤。”马渡说道,“萧将军,你智勇双全,深得将士们的爱戴和百姓们的信任,这个皇位,应该由你来坐。” “不行!”萧策立刻拒绝,“马军师,这天下是你浴血奋战打下来的,你才是最合适的君主。” “萧将军,我意已决。”马渡语气坚定,“我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为我父亲和晚晚守墓,了此残生。” 萧策看着他眼中的决绝,知道他心意已决,不再劝说:“好吧。如果你以后改变主意,随时可以回来。我会治理好这个天下,不让你失望,不让百姓们失望。” 马渡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感激:“多谢萧将军。” 第二天,萧策在京城登基称帝,改元“建安”,大赦天下,励精图治。而马渡则独自一人,回到了甘州城外的小山丘,在父亲和徐晚的坟墓旁,搭建了一间简陋的小屋,从此隐居在此。 他每天都会为父亲和徐晚扫墓,擦拭墓碑,换上新鲜的野花。闲暇时,他会坐在小屋前,做桂花糕,虽然做得不如徐晚好吃,却依旧乐此不疲。他还会拿起书本,研读兵法谋略,却再也没有想过出山。 日子一天天过去,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小山丘上的野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马渡的头发渐渐变得花白,脸上也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可他眼中的思念与孤寂,却从未减少。 他时常会想起桃花林里的初遇,想起清风镇的相伴,想起西北的烽火,想起那些失去的人。他不知道,这场跨越三世的轮回,是否真的已经结束;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余生,是否只能在无尽的思念与孤寂中度过。 可他知道,他会一直守在这里,守着父亲和徐晚的坟墓,守着心中的那份执念与牵挂,直到生命的尽头。 第18章 幻梦一场,平安符暖 建安三年,天下太平。萧策治理有方,百姓安居乐业,国力日渐强盛。甘州城外的小山丘上,马渡依旧过着隐居的生活,每日与青灯孤影为伴,守着两座孤坟,打发着漫长而孤寂的岁月。 这日,天降大雨,狂风呼啸,电闪雷鸣。马渡坐在小屋内,炉火烧得正旺,却暖不透他心中的寒凉。他从怀中摸出那枚陈旧的平安符,指尖一遍遍摩挲着上面模糊的桂花刺绣——这是徐晚留下的唯一念想,陪着他经历了三世生死,如今早已被岁月磨得褪色,却依旧是他最珍贵的宝物。 雨声渐大,敲打着屋顶的茅草,也敲打着他的心弦。连日的思念与孤寂如同潮水般涌来,马渡只觉得一阵倦意袭来,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了。 梦里,他回到了那片熟悉的十里桃林。阳光明媚,桃花纷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香和甜糯的桂花糕香气。不远处的石凳旁,梳着双丫髻的徐晚正蹲在那里,小心翼翼地分着桂花糕,嘴角沾着糕粉,眼神清澈得如同山涧清泉。 “晚晚!”他失声大喊,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过去,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真实得让他心悸。 徐晚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疑惑地推了推他:“马公子,你怎么了?这么用力,弄疼我了。” 马渡松开她,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贪婪地看着她的脸。没有血迹,没有伤口,还是那副娇俏甜美的模样。他眼眶一热,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晚晚,我好想你。” “马公子,你今天好奇怪呀。”徐晚歪着头,伸手帮他擦了擦眼泪,“我们不是刚刚才见面吗?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 就在这时,桃林外传来追兵的呼喊声:“抓住马渡!别让他跑了!” 马渡脸色一变,立刻拉住徐晚的手:“晚晚,快走!” 这一次,他没有逃避,也没有盲目逃亡。他拉着徐晚,直奔京城丞相府——他要提前阻止一切,不让父亲蒙冤,不让马家覆灭,更不让徐晚再为他付出生命。 丞相府内,马敬之正在书房处理公务。看到马渡带着一个小姑娘匆匆闯入,眼中满是惊讶:“渡儿,你这是……” “爹,李广利要陷害你!他伪造了通敌证据,很快就会上书皇帝!”马渡急切地说道,将前世的阴谋和盘托出,“你快召集忠良大臣,收集他的罪证,提前自保!” 马敬之虽然疑惑儿子为何能未卜先知,却见他神色决绝,不似玩笑,立刻下令部署。很快,李广利的阴谋被提前戳穿,奸党被一网打尽,马家平安无事,京城依旧太平。 马渡拉着徐晚的手,站在丞相府的桃花树下,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瓣,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晚晚,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他轻声说道,想要吻她的额头。 可就在这时,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起来。桃花林、丞相府、徐晚的笑容,都如同破碎的镜子般裂开,耳边传来剧烈的雷声,还有雨水敲打屋顶的声响。 “晚晚!”马渡猛地惊醒,发现自己依旧坐在小屋内,炉火已经快要熄灭,窗外依旧是狂风暴雨。 他下意识地摸向怀中,平安符还在,温热的触感传来。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太过真实的梦。 马渡颓然地靠在椅背上,脸上还残留着泪痕。他以为自己终于抓住了幸福,却没想到,只是一场幻梦。前三世的失去,终究是无法挽回的遗憾。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平安符,忽然发现,符袋内侧似乎有什么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拆开符袋,一张折叠的小纸条掉了出来。 纸条已经泛黄,上面是徐晚娟秀的字迹,墨迹有些模糊,却依旧能看清:“马公子,若你看到这张纸条,想必我已不在你身边。我不求你报仇雪恨,只求你平安顺遂。这世间最珍贵的不是权势,也不是仇恨,而是活着,是好好生活。愿你放下执念,寻一处安稳之地,吃喜欢的食物,看想看的风景,平安度过一生。” 马渡拿着纸条,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原来,徐晚早就料到了一切。她从未希望他被仇恨束缚,只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暴雨渐渐停歇,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马渡站起身,走到屋外,看着雨后清新的山野,手中紧紧攥着平安符和纸条。 他明白了徐晚的心意,也懂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执念。报仇并非终点,好好活着,带着逝去之人的期望好好生活,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告慰。 第19章 放下执念,山水寄情 雨过天晴,甘州城外的小山丘被洗刷得格外清新。野草带着露珠,野花愈发鲜艳,远处的青山笼罩在薄雾中,宛如仙境。马渡站在父亲和徐晚的坟墓前,深深鞠了三躬。 “爹,晚晚,我明白了。”他轻声说道,“我不会再被仇恨束缚,也不会再沉浸于孤寂。我会带着你们的期望,好好生活,看看这太平天下,看看你们想要看到的安稳岁月。” 他将那张纸条小心翼翼地放回符袋,贴身收好,又将亲手做的桂花糕放在墓前:“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们做桂花糕了。以后,我会常来看你们,给你们讲天下的趣事,讲百姓的安乐。” 说完,马渡转身离开了小山丘,没有回头。他要去看看徐晚曾向往的江南,去看看那些她没能看到的风景。 萧策得知马渡的决定后,没有阻拦,只是派人送来足够的盘缠和一匹好马。“马军师,若有一日想回来,京城永远有你的位置。”萧策的书信中写道。 马渡没有回信,只是骑着马,一路向南,朝着江南而去。 他走过繁华的城镇,也穿过寂静的乡村。看到百姓们安居乐业,孩子们在田间嬉戏,老人们在树下闲谈,脸上都带着平和的笑容。他知道,这就是父亲和徐晚想要看到的太平盛世,也是他浴血奋战的意义所在。 抵达江南时,正是暮春时节。烟雨朦胧,小桥流水,青瓦白墙,岸边的杨柳依依,桃花灼灼,宛如一幅水墨画。马渡沿着河岸缓缓前行,看到河边有一家小小的点心铺,铺子里飘出熟悉的桂花糕香气。 他走进铺子,老板是一对年轻的夫妻,笑容温和。“客官,要点什么?”老板娘问道。 “一碗桂花糕。”马渡说道。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桂花糕端了上来,甜香四溢,与徐晚做的味道有几分相似。马渡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甜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心中的孤寂渐渐被温暖取代。 “老板娘,你的桂花糕做得真好吃。”马渡说道。 老板娘笑了笑:“这是我娘教我的手艺,她说,做点心要用心,吃的人才能感受到甜。” 马渡心中一动,想起了徐晚。她做点心时,也是这般用心,每一块桂花糕,都藏着她的温柔与牵挂。 从点心铺出来,马渡沿着河岸继续前行。河边有一位老者正在钓鱼,神态悠然。马渡在他身边坐下,静静地看着河水潺潺流淌。 “年轻人,看你眉宇间有郁结,可是有什么心事?”老者问道。 马渡笑了笑,将自己的经历简略地说了一遍,没有提及轮回,只说了失去亲人与挚爱的伤痛,以及复仇后的迷茫。 老者听完,缓缓说道:“人生在世,难免有遗憾。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已经为他们做了该做的事,便该放下执念,为自己而活。这山水之间,自有治愈人心的力量;这人间烟火,自有值得留恋的温暖。” 马渡点了点头,心中豁然开朗。他看着眼前的烟雨江南,看着岸边的桃红柳绿,看着水中的游鱼嬉戏,忽然觉得,生活或许还有很多美好值得期待。 他在江南定居下来,在河边租了一间小屋。每日清晨,他会沿着河岸散步,看日出东方;午后,他会坐在窗边,读读书,写写文章;傍晚,他会去点心铺买一碗桂花糕,坐在河边慢慢品尝。 他不再执着于过去的伤痛,而是学着感受生活中的小美好。他会帮邻居修理屋顶,会给路边的孩童讲故事,会听老人们讲述江南的风土人情。他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眼中的孤寂也渐渐消散。 日子一天天过去,马渡的头发渐渐花白,却依旧精神矍铄。他时常会想起父亲和徐晚,想起那些逝去的人,但心中不再是伤痛,而是温暖的思念。他会带着桂花糕,去河边的桃树下静坐,仿佛他们就在身边,陪着他看这江南的烟雨,听这流水的潺潺。 他知道,自己终于放下了执念,活成了徐晚希望的样子——平安顺遂,心境平和。这世间最珍贵的,果然不是仇恨,而是好好活着,感受生活中的每一份甜。 第20章 渡晚归雪,岁月安然 十年光阴,弹指而过。江南的烟雨洗去了马渡眉宇间的戾气与孤寂,只余下岁月沉淀的温和与从容。他在姑苏城外开了一家小小的书斋,取名“晚渡斋”——“晚”是徐晚的晚,“渡”是他的渡,既纪念着此生挚爱,也寓意着自己终于渡过了人生的惊涛骇浪,抵达了安然的彼岸。 书斋不大,青瓦木窗,门前栽着两株桃树,院角种着一片桂树,每到春秋,桃花灼灼,桂香满庭。屋内陈设简洁雅致,靠窗摆着一张旧书桌,上面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个素白瓷罐,常年装着新鲜的桂花糕——是马渡照着徐晚当年的法子做的,甜糯依旧,只是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岁月的醇厚。 每日清晨,马渡会早早推开窗,洒扫庭院,沏上一壶清茶,静待客人上门。来书斋的多是附近的学子、闲居的老者,还有缠着他讲故事的孩童。马渡从不讲那些血雨腥风的过往,只讲义军将士的忠义、百姓对太平的期盼,讲桃花林的初遇、清风镇的炊烟,讲桂花糕的做法、江南的风土。他的声音温和,眼神平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这日,江南下起了罕见的大雪。起初还是零星雪沫,倏忽间便成了鹅毛大雪,漫天漫地倾泻而下,将青瓦、桃枝、河岸都裹进一片苍茫的白。风卷着雪粒掠过窗棂,发出簌簌轻响,却衬得书斋内愈发暖意融融。炭火烧得正旺,映得墙面都泛着橘红,几个学子围坐炉边,捧着热茶,听马渡讲当年在西北的见闻。 “马先生,您说甘州的雪,和江南的雪不一样?”一个穿青衫的学子问道。 马渡点头,目光望向窗外的飞雪,眼中闪过一丝悠远:“甘州的雪,烈而寒,铺天盖地,带着边塞的苍劲,落在盔甲上能砸出脆响,埋得了马蹄,冻得住烽火;江南的雪,柔而润,沾衣即化,藏着水乡的温婉,落在发间凉丝丝,落在梅枝上凝着霜,衬得整个城都像浸在蜜色的月光里。”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的瓷罐,“就像有些人,相遇时是桃花灼灼,离别时是风雪漫漫,却终究会在岁月里留下温暖的痕迹,如同雪地里的脚印,虽会被覆盖,却真实存在过。” 正说着,书斋的门被轻轻推开,一股寒气裹挟着雪花涌了进来,带起几片细碎的雪绒,落在地上转瞬消融。一个身穿浅蓝衣裙的姑娘站在门口,头上沾着几点雪沫,眉眼弯弯,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笑容清甜得像极了当年的徐晚,仿佛是这场大雪里最鲜活的一抹亮色。 “请问,这里是晚渡斋吗?”姑娘的声音清脆,带着江南女子的软糯,像雪水滴落在青石板上。 马渡心中一动,抬眼望去,只见姑娘约莫十六七岁,眉眼间竟与徐晚有七分相似,尤其是笑起来时嘴角的梨涡,浅浅圆圆的,几乎一模一样。他怔怔地看着她,一时忘了言语,只觉得漫天风雪都静了下来,只剩下姑娘眼底的光,和记忆里的身影渐渐重叠。 “先生?”姑娘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食盒,“我听邻里说,这里的马先生做的桂花糕最好吃,特意冒雪来尝尝。” 马渡回过神,压下心中的波澜,温和地笑了笑:“姑娘请进,外面雪大,仔细冻着。” 姑娘走进书斋,掸了掸身上的雪花,衣袂轻扬间,带着一股淡淡的桂香。她在桌边坐下,双手捧着热茶取暖,睫毛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像缀了颗碎钻。马渡为她夹了几块桂花糕,放在描金碟子里:“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姑娘拿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盛了漫天星光:“好吃!和我祖母做的味道一模一样!”她抬起头,眼中满是惊喜,“先生,您这桂花糕的做法,是不是师从清风镇?我祖母说,清风镇的桂花糕,要加三重蜜,慢蒸半个时辰,才有这种软糯带劲的口感。” 马渡心中一震,指尖微微发颤:“你祖母……是清风镇人?” “是啊!”姑娘点头,笑容更甜,“我祖母说,她年轻的时候,在清风镇开了一家点心铺,最会做桂花糕。后来遇到了我祖父,就跟着搬到江南,再也没回去过了。”她从食盒里拿出一个冰裂纹小瓷瓶,递给马渡,“这是我祖母亲手做的桂花蜜,她说配着桂花糕吃,味道更醇厚。她还说,要是遇到懂桂花糕的人,就把这个送给他,算是一段缘分,一份念想。” 马渡接过瓷瓶,指尖触及冰凉的瓷面,心中百感交集。他拔开瓶塞,一股浓郁的桂香扑面而来,清润甘甜,与记忆中徐晚做的桂花蜜分毫不差,瞬间将他拉回了那些桃花纷飞、炊烟袅袅的日子。 “你祖母……叫什么名字?”马渡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祖母叫徐晚呀。” 姑娘的话音落下,马渡手中的瓷瓶险些滑落。他怔怔地看着姑娘,眼中渐渐泛起泪光,模糊了窗外的风雪。原来,徐晚当年并没有真正离开。或许是第三世他抱着她冲出重围时,她只是重伤昏迷;或许是平安符的灵光庇佑,让她在乱军中被好心人所救;又或许,是命运不忍,给了他们彼此一个迟到的圆满。她辗转来到江南,嫁人生子,安度余生,却始终没忘那碗桂花糕,没忘那个让她牵挂一生的马公子。 “先生,您怎么了?”姑娘见他眼眶泛红,关切地问道,“是不是这桂花蜜不合您的口味?” 马渡摇了摇头,拭去眼角的泪光,脸上露出了此生最释然、最温柔的笑容,如同冰雪初融,春阳破雾:“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一位……很重要的故人。”他拿起一块桂花糕,蘸了一点桂花蜜,放进嘴里。甜香在舌尖化开,带着桂花的清润,带着岁月的温柔,还有一丝失而复得的圆满,熨帖了他所有的伤痛与遗憾。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漫天飞雪如絮如蝶,将姑苏城裹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的仙境。庭院里的桃树、桂树都积满了白雪,枝桠弯弯,仿佛承载着岁月的重量与温柔。屋内的炭火正旺,映得每个人的脸颊都红彤彤的,姑娘叽叽喳喳地说着祖母的趣事,说她总在雪天做桂花糕,说她常对着窗外的梅花发呆,说她偶尔会提起一位马公子,说他温润如玉,有一身抱负,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没能亲手为他做一辈子桂花糕,没能陪他看一次江南的雪。 马渡静静听着,眼中满是温柔与泪光。他终于明白,前三世的轮回与失去,不是为了让他沉溺于仇恨,而是为了让他学会珍惜,学会放下。徐晚用一生践行了“平安顺遂”的心愿,而他,也在岁月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安然。仇恨早已随风而散,唯有对故人的思念,对生活的热爱,在心中愈发醇厚。 雪停时,夕阳穿透云层,洒下万道金光,给白雪覆盖的大地镀上了一层暖黄。姑娘起身告辞,临走前说:“先生,祖母说,她明天想来书斋看看,她说,能做出这么地道桂花糕的人,一定是有缘人,说不定,还是旧相识呢。” 马渡点头,目送姑娘的身影消失在雪后的霞光里,心中一片澄澈安宁。他走到庭院里,雪后的空气清冽甘甜,吸一口沁人心脾。阳光之下,积雪反射着耀眼的光,桂树的枝叶上积着薄雪,清香浮动,桃树的枝桠上挂着冰凌,晶莹剔透。他从怀中摸出那枚平安符,阳光之下,符袋上的桂花刺绣仿佛重新焕发了光彩,温润的触感从指尖蔓延至心底。十年风雪,十年安然,他终于等到了这份迟来的圆满。 次日清晨,雪后初霁,天空湛蓝如洗,阳光洒满庭院。书斋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位头发花白、穿着素色棉衣裙的老妇人站在门口,身形略显佝偻,却依旧脊背挺直。她戴着一条藏青色围巾,眉眼间依稀可见当年的温婉清丽,只是眼角多了岁月的皱纹,鬓边染了霜雪。她看着庭院里的桃树与桂树,看着桌前静坐的马渡,眼中渐渐泛起泪光,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依旧温柔如初:“马公子?” 马渡站起身,眼中含笑,鬓边的华发在阳光中泛着银光,声音温和得如同初见时的桃花风:“晚晚,我在。” 庭院里的积雪尚未完全消融,阳光落在雪地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桂树的清香与桂花糕的甜香交织在一起,弥漫在空气里。跨越三世的轮回,历经十年的等待,他们终于在江南的风雪后重逢。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没有血雨腥风的考验,只有一杯温热的清茶,一块软糯的桂花糕,一段岁月安然的相伴。 此后,晚渡斋的窗边,总会坐着一对老夫妻。老爷爷看书写字,老奶奶研磨沏茶,偶尔一起围在炉边做桂花糕,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静好。雪落时,他们会并肩坐在窗边,看漫天飞雪,聊当年的桃花林,话如今的江南雪。过往的伤痛与遗憾,都化作了眉间的温柔与眼底的笑意,融在岁月的长河里,静静流淌。 渡晚归雪,岁月安然。这世间最好的结局,莫过于此——历经千帆,故人仍在,山河无恙,岁月情深;风雪半生,终得一人,守一屋,食一糕,安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