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楼下煎饼摊老板》 第1章 楼下的煎饼摊 “别跑，你个小死丫头”，男人粗喘着气，怒骂跑在前边的女孩。 女孩根本不敢回头，只仰着头往前跑，她要逃离这里，她不要嫁给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刚才的怒骂费了男人不少力气，脚步越来越慢，他眼睁睁瞅着女孩跳上一辆刚起步的小货车上，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女孩躺在车斗里闭着眼大口喘气，刚才抓着小货车跳上来已经用完了她全部的力气。 她现在腿脚发软，如果他们再追上来，她没有一点力气逃脱。 终于喘过气来，她睁开眼，眼中映着天空。 她从来没躺下来看这片天空，原来如此广阔。 她不禁笑了，终于不在被“囚禁”在那破烂房子里了。 等到恢复些力气，她才坐起身来，看清车斗外的景象时，她瞬间变了脸，丝毫找不到刚才那笑容的痕迹。 怎么又回来了！ 她一脸惊恐的看着越来越近的人，想要逃，手脚却不停使唤。 男人面目狰狞，一脸怪笑：“跑啊，怎么不跑了！” 伸手就去抓她的头发。 “啊！” “啊！！！” 林崎大喊，猛的睁开眼，她大口的吸入空气，又快速呼出，心跳因为梦中的惊险跳的飞快。 躺了许久，她才从噩梦中抽离，刚从眼眶逃出的泪早已滑落至耳朵，跳进发丝中，只留下一道泪痕。 又是这个梦。 又是她。 林崎认识了女孩二十年，但她不知道她是谁，也从未在梦中看清过她的脸。 第一次梦见她，是林崎五岁的时候。 梦中一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女孩住在一间破房子里，总是被父母打。 她反复的做了好多次这个梦。 之后，随着林崎长大，女孩也在长大，只是女孩一直过的不好，小小年纪就开始操持家里的家务。 只是这样辛苦，她的父母也依旧不曾减少对她的打骂。 林崎盯着天花板，又去想那个梦。 她逃了吗？如果被她爸爸抓回去，又会是一顿毒打。 林崎叹了口气，坐起身，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已经好久没睡好过了。 之前做梦也会影响她的睡眠，但没有这么严重。 或许是最近因为工作太过于焦虑。 林崎毕业后就成了全职作者，家境优渥的她笔下都是出身不好女性角色。 外人眼中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林崎心中有一个火热的梦想——用自己所长，贡献所有力量，推动女性主义。 只是这火热最近被泼了一盆冷水，她最新的作品被读者评价“感觉作者很想写女性主义，但是内容太不接地气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很客观的面对读者的评价了，但看到这个后，她不光写不下去东西，甚至还因此睡不好。 她尝试忽略那些话，硬着头皮更新，可越写越对自己不满，越不满，就越是焦虑。 昨晚好不容易睡着，又因为这个纠缠自己许久的梦醒了。 林崎拿过一旁的手机，看一眼时间。 才六点。 五月的六点，天早已亮，室内的一片漆黑得益于林崎特地选的窗帘。 当时选窗帘的时候考虑到自己睡眠质量不高，特地选了这样厚重的窗帘。 林崎下床，简单洗漱一下，随便从衣柜里抓件外套，带上帽子和口罩就出门了。 反正睡不着，出去看看附近有什么早餐吃。 她刚搬来这小区不久，还没好好逛过附近。 房子是家里的，林崎的妈妈陶女士热衷于买房。 林崎说要搬出来自己住时，陶女士给她发了好几个文件夹，让她挑，这套房子的装修最合她心意，重要的是，这附近有个公园，她写不出东西来的时候很喜欢在公园待着。 林崎先去公园闲晃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路过一个煎饼摊。 “现在可以做吗？”林崎停下脚步探头问道。 摊主看到来人了，立马露出了笑容，只是她带了口罩，林崎只能看到她的眉眼弯了弯，女孩热情的招呼到：“可以，您吃点什么？” 温柔的声音引得林崎多看了她两眼，女孩的高眉骨趁得她那双眼很是深邃，林崎不禁多看了两眼。 “是硬皮的煎饼吗？”林崎不抱太多希望的问道。 她每到一家店都会这样问，上大学时格外喜欢吃硬皮煎饼，但这个城市里这样的煎饼很少，大多是软的。 “对，硬皮的”，方一点点头回答，随后问道，“来一份嘛？” “来一份”，林崎掏出手机扫码，“多少钱” “7块”，女人手上忙活着，头也不抬的回道。 方一心情也很好，这是她第一天出摊，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张了，她动作轻快又熟练的用毛刷在鏖子上刷了油，舀了一勺面糊放上去。 林崎付过钱，站在原地等自己的煎饼，今天有点小风，摊煎饼是散发的热气直往林崎这里飘，她在摊前换了好几次位置，但这热气格外喜欢她，她站哪，热气就往哪里飘。 她索性站在方一身后。 她看着方一娴熟的打了个鸡蛋，紧接着又拿起一个鸡蛋：“您是我这煎饼摊的第一个客人，我多送您一个鸡蛋”，话音落，女人敲碎鸡蛋，单手打在上边。 方一把这个煎饼摊当作自己的事业，很是用心。 她初来北城的时候，身上没有一点积蓄，靠着多份兼职过活，为了省钱，她买了厨具在出租屋摊煎饼吃。 出租屋是那种打了隔断的，通风效果差极了，煎饼味迟迟不散，室友被煎饼的香味吸引，敲响了她的房间门，问她能不能卖自己一份。 方一大方的送给室友一份。 那天晚上，方一躺在床上想，人活在世上，总得有一个用来活命的技能，或许摊煎饼可以是自己的傍身技能呢？ 于是她更拼命的兼职，攒钱置办了这个小摊。 林崎话少，说了声谢谢就没再开口。 方一动作麻利，没多久就做好了，林崎看她在装袋，上前一步去接。 凑到跟前时，无意间瞥到她脖子上的一颗痣。 林崎呆愣住——这颗痣的位置和梦中女孩脖子后的那颗痣位置一样。 眼前的人转了身，双手拎着袋子递给她：“好了，您拿好。” “哦，好”，林崎回过神来，接过袋子，习惯性的道了声谢。 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煎饼摊又来了顾客，林崎怕耽误她，只好先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她想，是巧合吧？ 或许是自己被梦困扰太久了，心里过于渴望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出现，所以无意识的、很勉强的为那个虚幻找了一个承载体。 吃完饭得好好睡一觉。 她回到家，吃完后就立马躺回到床上，晕碳是个好事，林崎很快就睡过去了。 只是还没睡多久，她又梦见了那个女孩，那女孩出现在自己的卧室。 卧室突然出现了陌生人，林崎没有一丝害怕，反而很是惊喜，她跳上床，凑过去问她。 “你逃出来了！” 背对着自己的女孩转过身，卧室里太黑了，林崎看不清她的样子，只能看见她的眼睛。林崎觉得这眼睛很是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又问：“你还好吗？你有地方住吗？住我这里吧？” 一连三问，女孩一个都没回答，而是伸手环住林崎，搭在她的背上。 林崎嘴唇感受到一丝柔软——女孩轻吻了她一下。 一下，又一下。 林崎愣住，她想逃离，却又沉迷于这份柔软，终于在女孩轻吻后又要离去时，她扣住女孩的后脑勺，阻止女孩的离去。 “这也是你的初吻” “我认识你好久了，你知道吗” “我恨自己帮不到你” 林崎贴着女孩的唇含糊的说道。 …… 女孩贴着她的耳朵，林崎听见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吵醒了她。 她瞪着眼睛，等回过神来，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了这种梦。 那双眼睛又出现在她脑海中，醒过来的她几乎一瞬间就想起来——那双眼睛，和早上煎饼摊的女孩一模一样！ 第2章 来我家吧 林崎睁着眼，久久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 那煎饼摊女孩的眼睛很漂亮，林崎见过不少好看的女孩，只是没有一双眼睛像她那样。 林崎几乎能确认，那双眼睛，就是那女孩的！ 再去看一眼吧，她想。 于是她换上衣服，简单的捯饬了下，出门朝着煎饼摊去。 只是等她到早上摆摊的位置时，小摊已经不在了。 林崎掩下心中的失落，安慰自己明天早上再来也行。 时间从来没有这样慢过，林崎在家里晃来晃去，想着不如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可坐在电脑前，她一个字都敲不出，满脑子都是那个梦。 一想到那个梦……她无意识的揉搓指尖。 那个梦好真实，好像亲身经历了一般，她红了脸。 终于捱到了晚上，她迫不及待的躺上床，往常还会看看自己喜欢的博主来放松，今天压根想不起来看，睡前最后一次碰手机只是为了订闹钟。 她怕自己起不来，从早上6点到6:30，一连定了10个。 这下肯定能叫醒自己，林崎放心的睡去。 凌晨五点，林崎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去摸手机，屏幕亮的她睁不开眼，等看清时间后，她把手机扔下。 才五点，再睡会儿吧。 五点，方一摁掉闹钟，揉着眼睛坐起来。 她要起床准备出摊了。 北城五月初的早晚还是有些凉的，而且一会还要骑车，所以方一穿的很厚。 穿好衣服，她把昨天备好的料拿下楼，放进车里摆好，出发前，她举着手机，照着自己提前列好的清单一一对了一遍车上的东西。 嗯，没落下什么，那就出发。 方一住的近，到达摊位时还不到六点，周围的早餐店还在准备阶段。 这小区有不少老人，又是那种会享受老年生活的。 老人们总是起个大早去公园锻炼，回来买份早餐吃。 方一摆摊前就来观察过，她觉得可以牺牲睡眠时间，早点过来，这样就能多卖点。 方一做小时工的几家里，有一家就是老年人，她知道老年人讲究，所以她把自己的小车卫生保持的很好，她自己也是戴了口罩和一次性手套的。 当然，方一本身也不是什么邋遢的人。 方一停好车后，就开始煎烤肠这种速冻品，刚煎好一批，就看到她昨天的第一个顾客出现了。 不同于昨天的是，这人穿的没有昨天那么的么……草率？ 她文化水平不高，不知道草率可不可以这么用。 她今天没戴口罩，方一的眼神在她脸上匆匆掠过，不敢多停留。 眼前的人冷着一张脸，看起来很不好接近。 但她好好看。 “你好，吃点什么”，方一借着招呼的名头，抬头又看了一眼林崎。 真好看啊。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哦对对对，少年感，这是她在网上看到的新词。 “还……咳咳”。 “还是一个煎饼，这次不要薄脆，多加一个鸡蛋” 方一语气轻快的回了句好，开始摊煎饼。 “我昨天买过你的煎饼，很好吃”，方一没想到对方会主动和自己说话。 她愣了下，然后笑着回她：“我记得你，你是我的第一个顾客，我昨天还是第一次出摊。” 林崎顺着她的话聊：“是吗？那昨天生意怎么样”，她难得这样主动跟一个人说话。 “比我想象的好多了”，昨天第一天出摊，她备的料不是很多，那些烤肠、鸡柳什么的，她也只是提前煎熟了一小部分，后来发现不够用了，她才赶紧又拿出来一些。 昨天上午她忙的不亦乐乎。 晚上，她结束了小时工的工作后，回家前特地去买了个新的本子，花了不少时间做了一个账本，记录自己的支出和收入明细。 她还复盘了一下自己今天的表现：葱花香菜应该摆在左上方才对，拿起来更顺手；打包还不是很熟练，耽误了些时间，需要再快一点；明天的烤肠需要多备一些…… 她的复盘越复越多，越复越开心，她觉得这个小摊承载着她对生活的期望，这个小车会带着她驶向未来。 深夜，小小的隔断间里，装满了她的快乐。 这样快乐的情绪是她过去24年中不曾感受过的，她觉得自己这颗小小的心装不下这么多快乐，但她无人分享。 现在，林崎随口的一句关心，让方一忍不住将昨晚还没消化完的快乐一点点漏给林崎。 她总在分享出一份快乐后，抬眸看林崎的反应，对方手揣在口袋里听着她说。 方一心中松了口气，还好，林崎没有不耐烦。 她觉得林崎好像没有看起来那样不好接近。 方一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继续一点点的把装不进去的快乐分享出去，只是每分享一点，她都会观察一下林崎的表情。 对方始终没有不耐烦，还和她一来一回的聊上了。 昨天复盘半天得到的“怎样更短时间做出一个煎饼”结论，在此时被她抛到了脑后，反正现在只有林崎一个顾客。 她慢吞吞的沾了酱料要刷的时候，被林崎阻止了。 “酱料味道很好，不过我最近控制摄入量”，林崎主动解释。 林崎擅长观察，刚才对方不断观察自己的行为她都看见了，配合着对方略有些小心翼翼的语气，林崎有了一个简单的判断。 最重要的是，她难免会认为方一是梦中的那个女孩，她知道那女孩的不易和敏感。 方一把煎饼递到林崎手上时，竟还有些不舍的感觉，和别人分享快乐，这种感受真的很好。 “您拿好”，到底是自己的顾客，方一依旧客客气气的，服务态度很是好。 “谢谢” 一个煎饼的功夫，林崎偷瞄了很多次方一。 就是这双眼睛，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她想开口问方一，却觉得不合适，无论对方是不是自己梦里的人，都不合适。 林崎回到家，苦思冥想该如何知道自己梦中的女孩究竟是不是方一。 她觉得自己应该和方一制造点什么交集。 天天去买煎饼？ 好像不是不行。 “咚咚咚”。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给您放门口了啊”，外卖小哥的敲门声打断了林崎的思绪。 林崎应了一声，穿上拖鞋，出门去拿外卖，走到门口的功夫，小哥乘的电梯门都关上了。 另一个电梯的门这时开了，林崎刚好和那双熟悉的眼睛对上。 “嗨”，林崎站在门口，主动打招呼。 对方冲她温柔的笑了下，轻声回道：“嗨”。 这是命运设定的交集吗？林崎心想。 她指着对面那扇门：“你住这？” 疑问的语气很容易让人误会林崎这句话的意思，林崎自己也意识到了，连忙纠正：“我的意思是好巧啊”。 对方不在意的摇摇头，回答：“不是，我在这里做小时工。” “哦…”，林崎点头。 看来命运没有给她们制造交集。 “那我先过去了”，方一主动结束两人的聊天，朝对面走去。 林崎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叫住她。 “等下…” 方一转身，朝她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目光中带着询问。 林崎伸手指着她的裤子说：“裤子脏了”。 “什么？哪里？” 方一扭身向后看，但是没看到，她问：“很明显吗”？ 大概是血弄脏了裤子，她昨晚发现自己月经来了，刚才着急赶过来，还没来得及换卫生巾。 其实不明显，方一穿的裤子颜色比较深，上边只有一小片痕迹，不细看看不出来。 但林崎觉得这是个接触对方的好机会，老天把交集送到她跟前了，她得接住呀。 所以她十分真诚的点头，骗她说：“挺明显的。” “啊？”方一有些窘迫，但现在回去换裤子肯定是不可能的，这家顾客洁癖很严重，不愿意让别人用她家的厕所。 只见林崎松开抓着门把手的手，往外一推，热心的邀请她：“来我家处理一下吧。” 她朝她挑眉，侧身让出了空间。 第3章 期待她的反应 “啊”？对方的善意让方一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们不过是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 林崎伸手向前，略过方一的手腕轻轻拽住了方一的衣角。 她原本是要拉她的手腕的，但两人还不熟，她担心对方心里会不适。 “都是女生，互帮互助嘛”，林崎劝说道。 即使都是女生，但到底不算熟人，林崎可不会带上性别的滤镜，随意让不熟的人进家门，只是方一对林崎来说，不一样。 见她有点动摇，林崎趁热打铁：“你方便在他家换卫生巾吗？” 确实不太方便，她好像只能麻烦林崎，方一想。 林崎又拽了拽她的衣角，笑着邀请：“进来换一下再过去吧”。 方一想到林崎早上耐心的听自己唠叨，和自己聊天，最终抬脚进了屋。 她拿出自己随身带的鞋套穿上，林崎在她进来的那一刻已经小跑着去卧室拿换洗衣物了。 方一独自站在玄关处，目光收敛的四下打量这件屋，这样实在窥探林崎的**，很不礼貌。 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 房子是极简风的装修，虽然是两居室，但整体并不大。 不过方一并不了解装修风格，更不知道什么是极简风，她只觉得房间的装修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比对面顾客的好看多了，显得空间很大，而且房间干净整洁，方一看了心情舒畅，她想林崎平时一定花了功夫来保持的。 目光由远及近，她看到挂在玄关处的包，上边挂着“可以找我借卫生巾”的挂饰。 方一盯着这个挂饰，她不解——背着这样的挂饰出去不会被人指指点点吗？ 相对于同龄人，她的月经初潮比较晚，同班的女生们在用袖子遮遮掩掩的传递卫生巾时，她还傻愣愣的跑过去问她们做什么这么隐秘。 当时她的声音不算小，被周围的男生听见，围在一起偷笑，那神情就好像窥得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男生的笑声让在传递东西的两个女生瞬间红了脸，她们娇恼的小声怨她：“你小点声！” 那天，她知道了卫生巾是不能拿出来的，在教室要藏在袖子，在商店要用黑袋子装起来，月经是不能说的，可以称它为“大姨妈”、“那个”、“例假”，但就是不能说月经。 林崎从卧室出来，手上拿着条深色的裤子，还有一条内裤，她走到方一跟前，帮方一卸下肩上的包，边卸边说：“咱们体型差不多，你应该能穿，内裤是新的，洗过了” 方一看过去，不解的眼神里又添上不好意思，她慌忙摆手：“不了不了，我借用下卫生间就行了” 林崎看她不接，直接塞进她怀里，推着她进卫生间：“没事，我裤子多的蜈蚣来了都穿不过来”。 林崎说的一本正经，方一听了想笑，又忍住了。 两人进了卫生间，林崎微微弯下腰拉开一个抽屉，里边有各式卫生巾，她弯着腰扭过头对林崎说：“卫生巾在这，你看你习惯用哪个就从这里拿。” 她随手抽出来一个放在最上边：“我最推荐这个，很能吸，你中途不方便换也没关系，不会漏的。” 随后她退出卫生间，帮方一关好门。 林崎的热情让方一有些无措，她傻站在卫生间，手上捏着林崎给自己拿的裤子，料子很舒服，比她的好多了，内裤的样式也很漂亮，和她买的两块钱内裤完全不一样。 她拿起刚才被林崎抽出来的，薄薄一小片的卫生巾。 好薄，用不了多久就会透过去吧。 但她还是用了林崎推荐的卫生巾，她相信她。 “咔哒” 林崎听见卫生间的门响，坐在沙发上看过去，只见方一穿着自己的裤子从里边出来。 方一比她略矮一些，所以裤子有些长，她起身走过去，蹲下身帮她挽裤脚。 “有点长，帮你挽一下”。 方一下意识的后撤一下：“我…我自己来”，已经很麻烦她了，怎么好意思让她蹲下来帮自己挽裤脚呢。 林崎没站起来，蹲着帮她，四只手挽两个裤脚，这裤脚不被挽的漂亮都对不起这四只手。 她看着蹲在地上的林崎，受宠若惊，从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 “真的很谢谢你”，她小声道谢。 “害，小事”，裤脚已经挽好了，果然是个很漂亮的裤脚，林崎笑着站起来。 “方便加一个微信吗？”方一说话总是软软的，听的林崎心也软软的，“裤子洗好了之后我联系你” 太方便了，林崎巴不得呢，她去拿自己的手机，走回方一跟前的功夫，调出了自己的二维码。 “你扫我吧” 两人加了微信，同时交换了姓名。 送方一出去之前，林崎随手从卫生间拿了几个卫生巾塞给她，方一本来就很不好意思了，怎么可能会收下，推拖着说自己包里有。 “那我先进去了”，林崎手上拎着早就被她忘记的外卖，关上了门。 身后的那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世界被关上了，方一长舒一口气，她还是第一次和林崎这样的人接触呢。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她工作的顾客们其实都是林崎这样子的，说话温柔，做事让人舒服，只是那些都不是对她的。 除了交代她事情的时候，她大多数是被忽略的。 她习惯了被忽略，甚至她喜欢被忽略，这样就不用被父母使唤打骂，被比她家境好的同学嘲笑。 她一直觉得被忽略是一件幸运的事。 可被看到好像也很幸运，即使是被林崎看到自己裤子上沾了血这样羞耻的事情，她依然觉得幸运，这是她第一次被人这样温柔的对待。 方一忍不住笑了，原来幸运偶尔也会眷顾她呢。她敲响了对面的门，带着那份幸运回到自己的生活。 干活的时候，方一比往常更加细心，生怕不小心弄脏裤子，赶去下一家的路上，她还挤出时间去换了卫生巾，她的量其实不多，上午流出来是因为她买的卫生巾不好，总是容易侧漏。 坐在电车上从背包取卫生巾的时候，她发现林崎把她没接受的卫生巾装进她背包侧兜里了。 她什么时候放进去的，自己竟一点都没察觉到，方一站在原地，咬着唇，心里涌过一阵暖流。 下边也涌过一阵暖流，吓得她赶紧收起感动，揣了两个卫生巾进了厕所。 没想到林崎说的是真的，这个薄薄的一片卫生巾真的很好用，她看着上边就一点点血，本来以为自己这次的量更少了，摘下来才发现全都被吸下去了。 她拿的两个卫生巾一个是自己买的，一个是林崎给的，她直接选了林崎给的，她怕用自己的卫生巾，会弄脏林崎的裤子。 方一难得在干活的时候不专心，她想，林崎帮了她，她总要回报些什么，可自己又能给林崎什么呢？ 要不给林崎送一顿午饭？ 她知道林崎中午总是订外卖，自从知道对面搬来人，她总能在过去或者从顾客家出来的时候看到门口放着外卖袋。 自己做的饭肯定比外卖要干净健康，她想。 晚上一下班，她骑着电车直奔超市买饭盒。 超市酒店关门，她晚上八点半走进超市，用了半个小时挑选饭盒、计划菜单、买菜。 九点多，方一才到家，她先是换下林崎给的裤子，然后一头扎进厨房，准备煎饼摊第二天要用的料和她想给林崎的午饭。 合租房隔音效果差，决定做煎饼摊后，方一第一件事就是同大家商量晚上使用厨房的事。 虽然大家都说自己睡的晚，让她尽情用，可她总是有心理负担，每次都关上厨房门，轻手轻脚的用最快的速度用完厨房。 方一做小时工的几家里，有一个女孩，常年控制热量，那个女孩要求很少，方一只需要给她做一些简单的沙拉，可方一觉得沙拉吃进肚子里不热乎，没滋没味的，于是自己在网上学了不少家常菜的低热量做法，女孩吃了后赞不绝口，还建议她可以多看看相关知识，之后去考个营养师证也不错。 方一被人夸赞，腼腆一笑，她不知道什么营养师证，她就是想把这个工作做好。 之前做的功课倒是在现在派上用场，她记得林崎说在控制摄入量，所以她把饭做的很清淡，搭配的也很健康。 她把做好的饭装进洗好的饭盒里，放进冰箱，看着冰箱里的饭盒，她满足的笑了一下，期待着明天林崎收到饭盒的反应。 第4章 饭 “叮”闹钟定时响起。 林崎被吵醒，她从被子中伸出手，按照昨晚的记忆去摸手机，为了省事儿，按了锁屏键，闹钟被短暂的关上了。 她原本计划连续几天都要去方一的煎饼摊打卡刷存在的，但她目前正在连载的小说已经断更有一段时间了，那群说自己不接地气的读者开始催她。 刚好她也是难得有灵感，等做足了心理准备，她便坐到电脑前开始敲字，一直敲到凌晨两点。 太勤奋的后果就是早上实在是起不来，她按掉一个又一个闹钟，最后嫌烦，索性把手机关机，彻底睡过去。 外面天光大亮，人们陆陆续续的出了小区，赶去上班。 舀面糊，摊开，翻面，刷酱……方一已经忙活好一阵了。 “老板，我这个多刷点酱，多来点葱花啊”，煎饼摊前已经围了不少人，最靠近的那个人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要求。 方一听见，手上动作不停，抬头看了那人一眼，笑着说道：“好嘞，记着呢”。 说完，她没直接低下头，而是微侧过头，目光落在小区门口，停留时间短暂，但又够她分辨出那群人中是否有她想见的身影。 没有。 她低下头刷酱，动作干脆利落，很快一个煎饼就送到顾客手上。 “您慢用”，她微笑着收回递煎饼的手，又将刚才低头的动作重复了一遍。 一个上午，她频频看向小区门口，带着期待转头，又带着失落低下头。 终于闲下来，她把忙碌的时候掉落在操作台各处的葱花香菜捡起来，扔进一旁的垃圾袋，又取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把台子擦干净。 方一干活麻利，没一会就收拾整齐干净，她摘下挂在车上的小椅子，坐下来歇着。 椅子很矮，坐下来的时候人还没车高，她调整了几次位置，找到一个不被车挡住门口的位置才坐下来。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从小区出来的人没那么多，方一能更清楚的看清了，依旧没有她的身影。 方一手上抱着一个饭盒，这是她昨天晚上做的，她原本想在林崎买煎饼的时候送给她的，但林崎没下来，她只好一会去工作的时候顺便给她。 方一想，或许自己应该给她发个消息，不然等自己去工作时再给她的话，她估计早已经叫好了外卖。 她掏出手机，点开和林崎的聊天框。 「你好，我是楼下煎饼摊的，谢谢你借我裤子穿，我给你做了一些饭，很清淡的那种！本来想今天早上给你，但是你没来，我中午拿给你当午饭好吗？」 她编辑完，从头又看了一遍，有些不满意，在后边补了一点 「如果你饿了，等不及的话，你先吃，然后晚饭再吃我带给你的」 她又看了一遍，依旧很不满意，可又不知道该怎么改。 她心里埋怨自己不会说话，手指悬停在屏幕上边，改不了又发不出去。 “老板，来份煎饼”，煎饼摊来了客人。 方一抬头应道：“好嘞”，她以为自己按下了锁屏，实际上是音量键，手机在她的围裙口袋里，随着她的动作，继续输入了一些字，又随着她的动作，触到了「发送」键。 等到方一忙完看到时，早已经撤不回了。 对面久久没回复，方一心中忐忑，是不是自己话说的不到位，让林崎觉得自己是在干涉她的生活？ 直到乘上电梯，方一依旧忐忑，她手上拎着饭盒，楼层数字不断变化，心跳也越来越快。 “叮”，电梯到了，这让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出了电梯。 她先是看了一眼林崎家的门口，没有外卖袋。 她攥紧手，抬手要敲门，还没落到门上时，门自己开了。 林崎睡眼惺忪，一手握着门把手，一手抄着口袋，她要说话，可是被哈欠抢先。 “哈…”，她捂住自己的嘴扭过身去，打完哈欠才又扭回来。 方一被传染，跟着打哈欠。 她昨晚睡的太少了，做完饭后紧接着开始她备料，等她收拾完厨房，已经十一点了，因为多了买菜和做饭两个过程，比平常多花了一个小时。 她还要洗裤子，收拾自己，记录今天煎饼摊的收支。 煎饼摊现在比前两天多了不少人，她又想着能不能增加点样式，最好能提前做好，到时候直接出品，或者通过简单加工就能出品的。 这一想，就停不下来了。 她握着笔在本子上笨拙的写写画画，凌晨一点才睡下，早上五点就又起来忙活煎饼摊。 “抱歉”，林崎等方一打完哈欠，开口说道，“昨天睡太晚了，今天醒的也晚，我刚看见你给我发的消息” 林崎指着方一手上拎着的饭盒：“要给我的？” 方一赶紧递过去，嘴上说着“没事没事，是我打扰你了”，提到嗓子眼的心在听到林崎的解释后，已经落回去，但依然跳的很快。 林崎接过，没说感谢，扔下一句“等我一下”，转身回屋，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袋子。 “饭我会好好吃的”，没睡醒的样子让她说这话时，显得很乖，“朋友昨天送了些甜点过来，她自己做的，太多了我吃不完，你帮我分担一下吧” 她抓着方一的手腕，把东西放她手上，方一要缩手，被林崎演技手快的握紧手腕。 动作强硬，语气却很温柔。 “我一个人住，真吃不了多少，朋友最近迷上烘焙，一直往我这里送”，林崎无奈的摇摇头。 “帮帮我吧”，林崎撇嘴请求。 方一看着眼前好似在卖萌的人，心里软软的，只好接过来：“谢谢”。 林崎看她接过去，放松的笑了一下：“是你帮我，应该我说谢谢”。 “你的裤子，我洗干净了，但还没干，只能明天再还给你”，方一主动说道。 “没事，不急”，林崎挥了下手，不还给她都行。 “那我就回去吃饭了”，林崎主动结束两人的对话，她确实也是饿了，“让我来尝尝你的手艺！一会给你反馈” 要关门时她想起来：“一会你结束过来记得告诉我，我把饭盒还给你。” “bye～” “拜拜” 方一看着门被关上，双手摆在身前，掂了掂脚，重重的出了一口气，然后露出笑容。 送出去了！ 手上的甜点来回晃动，碰到她的腿上。 好像又欠了她东西，方一看着袋子想。她现在不觉得这是负担，她觉得自己好像又有给对方送饭的理由了。 晚上，隔断房里简陋的书桌上摊着一个小本子，方一手上握着笔，迟迟没有动作。 此刻，她在庆幸自己逃离家乡，来到北城，在这个城市，她灰暗的人生有了一抹光彩： 新购置的小煎饼车停在楼下，那辆小车给她带来了超过她预计的收入，她还有一辆电车，虽然是二手的，但那是她为自己购置的第一个资产。 明天煎饼摊需要的料她早已经备好，只等着明早起床搬下去，它们会被她做成一套套美味的煎饼递出去，她卡里的金额也会随之增多； 现在住的房子不会漏水，也没有杂物，虽然简单，但在她每天的维护下，非常干净整洁，中介配的这张床也很软，比她家那张由木箱子随便拼凑起来的床要舒服多了。 还有。 她忍不住弯了嘴角。 还有，她好像有朋友了。 那个女孩看起来冷冷的，但却愿意听自己给她分享煎饼摊的事，还会在她尴尬的时候帮助她，那女孩大大方方的，没有拒绝自己的回礼。 她真好，自己竟然认识了她这样好的人。 她笑的露出了牙齿，于是赶紧低下头，害怕自己的开心被窥见。 这样幸福的生活来之不易，她害怕会被收走，她要把它藏好，小心翼翼的保护起来。 可她总忍不住把它取出来，一次又一次感受，她感受着今天下午林崎带给她的感受。 她在林崎对面那家的工作结束后，按照林崎之前说的敲响了她家的门，像是一直在等她一样，门很快开了。 林崎递过去方一给的饭盒说道：“你好厉害，这么会做饭”。 林崎说话语气一向平淡，可方一却从里边听出了惊喜和真诚。 方一接过饭盒，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她还不太习惯被人夸。 林崎开口问：“是因为那天我说我在控制摄入量，所以你才做了这么清淡的饭菜吗？” 懂别人的细节能加快接近一个人的进度。 方一微微点头，不知怎么的，对方看出了她的用心让她觉得很是羞涩，于是她低下头。 “你记性真好”，林崎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方一被夸的脸都红了。 “你脸怎么这么红”，林崎弯下身来看，“被我夸的不好意思了？” 方一不说话，点点头。 林崎直接双手捧起低垂着的头，认真的对她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真的觉得很好吃，真心夸你的，夸你不好吗？” 她主动打破了两人的社交距离，是试探，也是真的想接近。 她忍不住把方一当成自己梦中的人，她很想方一就是自己梦中的人。 猛的被林崎拖住脸，方一人僵在原地，脸更红了几分。 当然好啊，方一心想，然后点点头。 林崎看她点头，一脸疑惑：“不好吗？” 不是不是，方一用力摇头。 林崎被方一这样子可爱到了，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松开手。 “之前是觉得你好看，刚才觉得你做饭好吃”，林崎嘴角含笑，看着方一说，“现在.…..” 她停顿一下，看着方一，浅笑着说道：“现在觉得你好可爱。” 可爱，从没人夸过她可爱，方一觉得自己熟了。 想到这里，方一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的红了脸，她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林崎说她可爱时的样子在她脑袋里挥散不去，林崎笑的时候，眼睛里是亮的，眼角也带着笑意。 她有些后悔当时自己只顾着不好意思，结结巴巴的同林崎告别，没有多看看那样的林崎。 给林崎准备的饭就在冰箱，方一忍不住想，明天林崎还会像今天这样对她笑嘛？还会不会再夸她？ 方一生活中又多了一份期待，期待和林崎见面，期待林崎的夸奖。 作者：咳咳，你们刚认识没多久，捧脸动作太亲密了（指指点点） 林崎：（冷酷）要你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饭 第5章 新的尝试 深夜，方一手托腮，胳膊肘拄在桌子上琢磨煎饼摊的事。 几天下来，她发现煎饼摊生意最好的时间段主要是早上八点到十点之间，这时候上班去的人多，都想买一份早饭带去公司吃。 而这个时间段的前后，人零零散散的，也不多。 但煎饼摊就她一个人，高峰时期，她能摊的煎饼数量有限，所以收入也有限。 她想，想要更进一步提高收入，提高速度是没用的，想办法留住因为时间来不及，匆匆离开的顾客才行。 增加样式！而且要增加能快速出品的样式！ 馅饼！ 方一拿起桌上的笔，重重的写下“馅饼”两个字，又在后边打下问号。 她开始倒着推演，来判断馅饼的可行性。 烙一个馅饼的时间比做一个煎饼的时间要长，不过好处是，煎饼一次只能出一个，馅饼可以出一锅。 而且煎饼只能现做，馅饼可以提前烙熟放在保温箱里，有人买便从保温箱里取出来递出去。 想到这里，方一打开手机下单了一个保温箱。 她可以在六点到七点之间烙馅饼，那个时间段人不多，她完全可以兼顾烙馅饼和摊煎饼两件事。 现在只剩准备馅饼这件事。 她现在的时间已经完全排满，上午摆摊，下午做小时工，晚上回来备料，还有做想要给林崎午饭。 她每天能睡六个小时都算多的。 她有些纠结，要不要辞掉一份小时工工作，可是现在还只是计划，她不知道到时候馅饼能不能卖出去，会卖的怎么样。 她挤不出时间来。 要不，再少睡一些？如果馅饼卖的好的话，她再辞掉一份小时工。 她觉得这个想法非常可行，非常愉快的做了决策。 她甚至还想，如果可以，之后她还可以中午晚上都去摆摊，卖卖铁板炒面什么的。 别的不说，方一对自己的厨艺还是非常自信的，毕竟她很小就开始做饭。 而且没人知道，她有一个很厉害的舌头，不管什么菜，只要让她尝一口，她就能复刻出来，甚至能改良的更好吃。 没人教她做饭，这是她打小泡在厨房里一点点琢磨出来的，同龄小孩在看电视玩玩具时，她在厨房乐此不疲的摆弄调味料。 睡前，她有下单了些馅饼需要的材料，等材料齐了，她便可以开始自己的馅饼之路！ 林崎一大早的出现在她的煎饼摊：“早上好”，语气熟悉的同她打招呼。 “早”，方一笑着回她，手握着舀面勺问她，“和前天一样吗？” “嗯”，方一举起手机扫码，把钱付过去，然后才举起手上的保温杯：“我最近在学拉花，但是我乳糖不耐，喝不了牛奶，给你喝” 她的手悬空在操作台上，不知道把杯子放哪里更合适，随便找了个空地：“放这里可以吗？” 林崎总能说出一个让方一没办法拒绝的理由。 “可以，谢谢你”，方一伸手去拿鸡蛋，想给她多加一个，不好白拿别人的东西 林崎看到她的动作笑了：“别再打了，你没有成本的嘛？” “咖啡是我喝不了，所以才给你的，你多给我一个鸡蛋的话，岂不是成了我强买强卖了，嗯？” 林崎给她扣了好大一顶帽子，她慌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慌慌张张间手中动作也没停。 林崎看她想要解释，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更觉得可爱，她故意不说话看着方一，等她向自己解释清。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感觉你好像一直在给我东西，我真的很不好意思”，方一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又说道，“没人这样无条件给过我什么。” 林崎听见她最后一句话，笑容僵在脸上，后悔自己不该这么逗她。 她安慰道：“咖啡不给你，我就只能扔了，扔掉的话我心里还会有负担，你喝了反而帮我减轻我的心里负担，也不算无条件吧，我们所求的不一样而已”。 说完，她连连说了几个“真的，没骗你”来强调自己这话的真心。 “我都忘了问你想不想喝，你要是不想喝我只能拿去倒了”，说着，林崎伸手去拿。 “别！我喝！”方一先她一步夺过杯子，然后把装好的煎饼挂到她手上，“你的”。 林崎笑着收回手。 “哦对”，方一弯腰从置物箱里取出一个袋子和一个饭盒递过去。 “怎么又给我饭？”，林崎惊讶。 方一本来想说是因为林崎给了她甜点，但想到林崎刚才说的，她把这理由咽下去。 “我看你总点外卖，外卖不干净，反正我也是要做饭的，多做一点就行了”，这是真心话。 “多少钱，我把钱给你”，林崎掏出手机就要扫码。 “诶，不用”，方一往前一步捂住林崎的摄像头，“我只是想谢谢你帮我”。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林崎和方一真诚的眼神对视上，突然缩短的距离让两人调换了身份。 无措的人变成了林崎。 她躲开视线，故作自然的收起手机，清了清嗓子才说道：“那谢谢你，我会好好吃的。” “我先走了”，脚步匆匆，暴露了她已经乱掉的心。 好在方一在这方面对人的观察能力远不及林崎，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异常情绪。 她盯着林崎离开的身影，直到消失。她低下头旋开手中的保温杯，看到保温杯里边的图案后笑了——歪歪扭扭的，隐约能看出来是个爱心。 方一尝了一口，竟然不苦，不是都说咖啡很苦嘛。 方一觉得好喝，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来人了才放下杯。 剩下的，她打算等忙过一阵后，当作对自己的奖励。 两人中午交换了保温杯和饭盒，林崎依旧是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看到方一的脸变红才肯停下。 方一也学着林崎的样子，夸回去，只是她嘴笨，说半天也只会说好喝，对图案闭口不提。 “我没喝过咖啡，还以为会很苦，没想到甜甜的” “我喝不惯苦的，所以加了糖，你喝着会很甜吗？” “不会，刚刚好”，方一浅笑着回答。 林崎点头，抱着手臂说：“那你觉得我拉的花怎么样”。 “嗯…”，方一被难住了，不知道怎么开口才能不伤到林崎。 林崎见她犹豫，了然，抬手制止，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好了，我知道了，可以不用回答了”。 一本正经的当起了鸵鸟。 还没来得及撒谎，就被戳穿了，方一吐了吐舌头。 方一买的东西陆陆续续的到货了。她没急着开始做馅饼，而是先把保温箱什么的洗净消毒，晾在厨房的小阳台。 在这之前，她特地买了些水果，做成果切。她端着果切敲响室友的门：“这是我做的果切，送给你们尝尝”，她表明缘由，说自己占用了厨房的阳台，随后保证过一天就会挪走。 室友们都是很好说话的女孩，又经常被方一投喂，笑着对方一说完全不介意，让她尽情用，不用特地跟她们说，也不用总是送东西。 方一笑着把果切放在室友手上，说如果不收她心里会有负担，室友这才收下。 隔天，方一结束一天的工作，小跑到电车前，她尽量让自己的节奏更快一些，来争取自己的睡眠时间。 方一深信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句话，她提前一天就把要买的食材列成清单，上边甚至标明了品牌、容量。 这家超市她来过很多次，她熟悉的穿梭在货架之间，快速又精准的找到自己要买的。 她担心馅饼会卖的不好，所以买的都是最小容量的，不划算但总不至于浪费。 从超市出来后，方一拎着满满两大袋东西对着自己的小电驴犯了难。 她试着把两个袋子都放在踏板上，用腿紧紧固定住两个袋子。 袋子是放下了，可她怎么出发？ 于是她尝试一只手固定好袋子，腾出两只腿，一只踏在地面上作支撑，另一只去踢车撑，准备慢慢启动后，两只腿上来固定袋子。 这个动作略有些危险，她深吸一口气，大口呼出，刚要准备尝试，进听到有人叫她。 “方一？” 那人声音不大，唤她名字的语气带着不确定。 不需要回头，方一通过声音竟能知道来人是谁。 她扭头，果然，是林崎。 方一现在双脚踏在地面，身体因为一只手拎着购物袋而弯曲，姿势并不好看。 林崎走来拎过其中一个袋子，略过寒暄，皱着眉问她：“你打算这样骑车？” 林崎的语气听起来很差。 方一没由来的心虚：“嗯…”。 “不行，这太危险了，你要去哪？”林崎问。 “金品嘉园”，方一老老实实的回答，林崎现在的表情比那天看着还要冷。 林崎手上还拎着刚从方一手里抢过的购物袋，她听了，说道：“正好我送朋友过去，帮你把东西带过去吧。” 说完，她看了眼身后的朋友。 冯淼淼连忙对着方一点点头：“对对对，她正好要送我过去。” 方一这才发现林崎身边还跟了一个人，她觉得好巧，又觉得自己很幸运，丝毫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谢谢，又要麻烦你了”，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对林崎表达谢意了。 林崎是她的贵人吧，总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帮她。 “没事，两个袋子都给我吧”，林崎很生气，都没等方一同意，就直接拿过了她手上的袋子，“几号楼？” “8号”，方一小心翼翼的回答，这次方一捕捉到了她的情绪，她对愤怒的情绪很敏感。 林崎表示知道了，拎着东西大步朝停车场去。 方一咬唇看着林崎离去，生气的林崎让她害怕。 第6章 朋友 怕耽误林崎时间，方一没停留多久，很快启动小电驴朝家去。 超市离家很近，这样短的距离，小电驴更有优势。 林崎开到楼下时，看到方一已经在等了，她稳稳的把车停在方一面前，下车从后门拎出两个大袋子。 “介意我送你上去吗？” “不介意”，方一嘴比脑子快，等她意识到林崎要送她上楼后，她又拒绝，“不用了，我自己能拎上去。” 既然不介意，林崎就没顾虑了，她递出去一个袋子，另一个袋子被她牢牢的攥着：“上去吧”，她示意方一带路。 方一乖乖的走在前边，不时回头观察林崎的脸色。 林崎不是一个喜欢把情绪憋在心里不说的人，把人送到，林崎开口：“看到你那样骑车，我有些生气，太危险了”。 她摇摇头来表示自己的不赞同。 “我们住的很近，如果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你可以给我发消息来帮你” “我知道你不喜欢麻烦别人，但朋友之间的麻烦我觉得是必要的”，她停顿了下，“在你那里，我们是朋友吧？” 她问的像是很没底气，实际上，她内心已经笃定自己在方一心里的位置了。 朋友。方一对这个词汇很陌生，她从来没有过朋友。眼前这个对她很好，帮过她很多次的人把她当作朋友。 她连忙点头，生怕对方收回这个“朋友认证”。 “那下次别再跟我客气了，不然我真的生气了”，林崎作出一副很生气的表情。 方一小鸡啄米一般的连连点头：“好！” 林崎被她可爱到了，没忍住笑出声，她笑着道别：“那我走了，拜拜”。 “拜拜”，方一站在门口陪她等电梯，也不急着争取睡眠时间了。 林崎回到车上，好友带着一副“别等我问，从实招来”看她，林崎装作没看见，启动车。 “别装没看见，快说，她是谁？” 冯淼淼和林崎是发小，她认识林崎二十来年了，林崎的好朋友她几乎都认识，这个女孩她可从来没见过，甚至都没听林崎说过。 这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林崎为了帮这女孩，撒谎了。 她！撒！慌！ 想帮就帮呗，还撒谎说什么顺便送朋友，还好自己反应快，接住戏了。 “楼下新来的煎饼摊的老板”，林崎一脸淡定的回答。 “怎么？用笔杆子为女性发声已经不能满足你了，开始一个个帮忙了？” 说到这个，林崎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了。 “小作者被人说写的女性作品不接地气啦～”，林崎自嘲。 “哪位读者和我评价这么一致，我去你评论区翻翻”，说完冯淼淼还真掏出手机来。 林崎皱眉，拉着长声喊：“哎”。 听出发小的不满，冯淼淼笑着收起手机：“其实我之前就想跟你说，就是一直没好意思”。 “你也觉得我写的东西不接地气？” 冯淼淼点头，想到好友在开车看不到她的动作后，她出声“嗯”了一下。 冯淼淼调低座椅，看着前边繁华的街道，像是在思考什么：“林崎，咱们从小过的太幸福了，家里又都是妈妈做主，所以在咱们的成长过程中很少感受到女性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你毕业后就是全职作者，更没机会接触那些不公平了。” 林崎不说话，她在想冯淼淼说的话。 冯淼淼冷不丁侧头看她：“你接触那个煎饼摊摊主是为了让自己接地气？” 她觉得这不太像林崎，林崎的社交向来单纯，不带任何目的。 果然，她看见林崎皱起眉头。 “不是”，林崎的样子像是还想再说些什么。 冯淼淼安静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后半句话。 半晌，林崎艰难的吐出：“但我接近她也确实有目的”。 “我可以知道吗？”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梦吗？” “你从小到大的那个梦？” “你觉得她是你梦中那个女孩？” 冯淼淼反应很快，她一直知道这个女孩的存在，也知道这个女孩对林崎的影响。 林崎的第一本小说，灵感来源就是这个梦，林崎笔下的人物，也多少和梦中的女孩有关。 “有相似点，我还不能确定”，林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那你打算怎么确定？” 怎么确定？ 林崎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那个缠绵的梦，她在梦中吻过女孩的所有地方，尤其偏爱女孩后背的那个花瓣样子的胎记。 “还没想好”，这话倒也不完全是假话，她确实没想好，她可以通过花瓣胎记确认，也可以通过女孩的经历确认。 她和方一确实熟悉了些，可还没熟悉到可以让她通过这两种方式获得答案的程度。 走一步看一步吧。 手机铃声响起，一通电话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冯淼淼接起，抢在对方前面开口：“有点事耽误了会儿，你们先吃着！”。 “诶呀，等什么等，你们先吃！”，冯淼淼是个直性子，最讨厌和人客套来客套去了。 林崎脚上踩重些，车子立马加速冲出去，疾驰在公路上。 方一这边已经和好面，她把面放在一旁醒着，开始调馅，现成的肉馅虽然口感没有剁出来好，但省时，还不会打扰到室友。 方一把买来的肉馅分成一大一小两份，小份的用来试验。 她家穷，对吃的没那么讲究，家里只有最基础的调料，方一之前的调馅方式就也只是用那些。 来了北城后，她在做工的人家里看到了好多她没见过的调料，原来厨房可以有这么多调料，方一因为新见识感到激动。 决定做馅饼后，她在网上看了很多调馅教程，她照着一个看起来很专业的教程买了新的调料，准备试一试。 她在厨房里忙的乐此不疲。 一切都准备好后，竟然都已经过了十二点。 她干了一天活，身上出了不少汗，不光是汗，还有油烟味，但这时候洗澡肯定会打扰到大家。 她咬唇思考，还是得擦一下吧，她不想脏兮兮的钻进被窝，也不想明天让林崎觉得自己臭哄哄的。 于是她端着盆轻手轻脚的进了浴室，接上一盆热水，把毛巾沾湿，擦拭全身。 浴室里没有洗澡时的热气，唯一的温度是毛巾附在身上的那一瞬，拿开后反而更冷，方一冷的哆嗦一下。 擦完，她闻了下自己的味道：还好，没味。 她松了一口气。 等她洗完漱，又记录好煎饼摊的一日收支明细后，都已经一点多了。 过不了几个小时，她就得起床出摊。 可方一一点都不觉得累，她躺在被窝里，满足的睡去。 快要睡着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想，现在是她二十四年以来，过的最幸福的时候了。 她可以卖煎饼、卖馅饼，可以见到林崎，林崎对她真好，她好喜欢林崎。 五点的铃声准时响起，方一有些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 头昏昏沉沉的，嗓子也不舒服。 方一没被身体的不适影响，她照常掀开被子下床洗漱，只是身体照平常沉重很多。 她试了下自己额头的温度，没什么异常，应该只是有些风寒，一会喝一袋风寒颗粒就行。 今天要搬的东西多，她一点都不敢耽搁。 生病让她虚弱了很多，往常搬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好不费事，今天搬完后竟有些乏力，速度也慢了很多。 她骑上车要走，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喝药了。 可时间紧迫，不容她上去拿。 算了，感冒而已，她启动三轮车，朝着摊位赶去。 一路疾驰，才勉强在计划时间内赶到，赶到后，她也是一秒钟都不浪费。 先打开火热锅，接着取下挂在车上的两个折叠凳摆好，放上保温箱。 然后取出昨晚包好的馅饼，放在操作台前边，这时候锅已经热了，她倒上油，等油热的功夫，她从台下取出解冻好的烤肠和鸡柳放在馅饼一旁。 油热，方一把馅饼一个个放上去，摆的整整齐齐的，边上的位置是她留出来煎烤肠这些东西的。 这些早上卖的少，老头老太太都不爱加。 准备这些的时候，来了几个买煎饼的，方一毫不慌乱，忙中有序，摊煎饼的同时还不忘给馅饼翻个面。 来人闻见了馅饼的味道，问道：“你这还有馅饼呢？什么馅的啊？” 方一强打起精神笑着回道：“猪肉的，今天第一天卖，您来一个吗？味道不错呢” “这得等多久” 看着对方有想买的意思，方一赶紧说：“这锅马上就要熟了，您这煎饼好了，这馅饼也就差不多了。” 听到方一这么说，对方也不纠结了，又掏出手机扫码：“那你给我来一个吧，多钱？” “7块”。 “今天有馅饼啊”。 方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抬起头来，忍不住的笑意绽放在脸上。 林崎还穿着昨晚的衣服，她双手抄兜站在摊前看着她。 看到那双眯起来的眼睛，林崎也跟着一起笑：“早”。 “早”。 林崎听出了方一的鼻音，想要关心，但看到方一手上有活，体贴的说道：“你先忙”。 没想到紧接着又来了一个人，那人说要煎饼时，方一先看向林崎：“还是老样子吗？” 她看到林崎绕过小车，站在她身边，贴着她问道：“感冒了？喝过药了吗？” 第7章 发烧 林崎歪着身子，这样的姿势需要她略微抬头才能和方一对视。 “还没来得及”，两人离得很近，方一看到了林崎有了黑眼圈，眼眶中还有些红血丝。 她没睡好吗？ “我先上去一趟，一会回来”，林崎站直身子，拍了下她的腰，随后离开。 方一手上忙活着，摊前有人等着，旁边那一锅烙熟的馅饼等着她收，她都没时间目送林崎离开。 “您稍微等一下，这个好了就做您的”，方一把煎饼递出去时，顺便安抚新来的客人。 随后又装了一个馅饼，递给刚才那人：“您的馅饼，好吃的话您再来哈”。 她没急着做下一个煎饼，而是先把馅饼夹进保温箱，动作虽然快，但馅饼仍被她摆放的整整齐齐。 紧接着，她开始做下一个煎饼，趁着等煎饼熟的间隙，她把剩下的煎饼都放上去，煎好的鸡柳烤肠夹出来，再放上一批新的。 整个过程，她都有条不紊的忙的。 煎饼摊前的客人看了，不禁夸道：“小丫头行啊，看你岁数不大，干活倒是挺利索”。 “还行，这活干多了动作就快了，而且这馅饼也好弄，您来一个吗？”，方一趁机推销自己的馅饼。 “闻着挺香，我明天再尝”，这人说完就拎着自己的煎饼走了。 闲下来后，方一环顾四周，正好看到从小区门口跑出来的林崎，一手一个保温杯。 到她跟前后，林崎拧开其中一个保温杯盖子，递给她，气喘吁吁的说：“喝药”。 保温杯里的液体不多，黑乎乎的，林崎给她沏的颗粒。 所以林崎刚才说上楼，是为了给她拿药。 惊讶一词不足以形容方一此刻复杂的心情。 她想哭，因为这份从来没感受过的温暖，她又想笑，因为眼前的林崎一脸关心。 但更多的，是惊慌失措，她该怎么回报林崎，怎么回报她来回一趟只为让她喝药，怎么回报她为了自己跑的气喘吁吁的样子。 看她不接，林崎以为方一怕苦，她强行塞到方一手上：“这药是有点苦，但是别怕”。 她用腾出来的手去掏兜，然后一脸得意的摊开手掌。 “我带了糖”。 好想抱抱她，于是方一迈出一只脚，但是又立马收回来。 忙活半天，身上早已沾满油烟味，和香香的林崎相违和。 所有的情绪最终化成了一句小声的谢谢。 方一接过来，一口闷下，她觉得这药一点都不苦，可递到嘴边的糖让她皱起了眉头。 “好苦”，她说，然后张嘴接过已经被拨开的糖果。 林崎把糖果纸揣进兜，拧开另一个保温杯：“喝口水漱漱口”。 “谢谢”，方一接过，喝了一小口，她担心喝的太多，一会想上厕所，这摊就她一个人，她没有上厕所的时间。 林崎拿过装药的那支保温杯：“那个杯你先留着，记得多喝水”。 “谢谢”，方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一味道谢。 “不谢”，林崎笑，上前一步，俯身抱住她。 林崎本就骨架大，又比方一高，轻易的就将方一完全裹在怀里。 “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多多喝水”林崎低声说。 方一故作坚强的样子让她觉得难受，她想抱抱她，于是她就这样做了。 她好瘦啊，林崎心里难受，她想起梦里小女孩总是只能吃残羹剩饭。 但是她好好抱啊，于是耳朵也偷偷红了。 方一在她怀里，她的触觉、视觉、嗅觉感受到的都是林崎，她贪婪的呼吸着，感受着这个属于她的怀抱。 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现在彻底宕机。 但这是一个很短暂的拥抱，林崎怕耽误她干活。 “我会的”，方一乖乖点头。 “那你先忙吧，我就先上去了”。 “哦对，中午的时候记得来找我一下”，要走时，林崎补充道。 方一点头，她现在还处于宕机状态，午饭都不记得给林崎了。 从林崎出现，到林崎离开，不过就是烙熟馅饼其中一面的功夫。 方一还是有些想哭，于是她开始回想，试图用刚才美好的感觉来阻止哭泣，可越是回想，越是想哭。 她觉得自己变脆弱了。 “老板，来套煎饼”，有客人过来。 方一低着头，眨眨眼，挤占了眼泪的位置，让它被迫滑落，消失在口罩里。 她抬头微笑着回答：“好，您稍等”。 林崎回到家，强撑着精神洗了个澡，然后一头埋进枕头里。 昨晚本来只是和朋友一起吃个饭，中途有人提议不如去夜爬，她心里惦记着早上见方一，想要拒绝，可看大家情绪高涨，不想扫大家的兴，便跟着一起去了。 早上，朋友让林崎去自己家补个觉再回家，林崎借口自己回家要先处理点事再睡，找了个代驾匆匆赶回。 还好赶回来了，还能给她送个药，她很庆幸自己回来了。 睡前，她定好闹钟，想着一会给方一沏药，等方一来敲门的时候，让她喝药。 她想方一健健康康的。 林崎这一觉睡的很挣扎，女孩在她的梦里，年龄是和自己同步的，所以她很久没梦到过小时候的女孩了。 或许是因为方一感冒，让林崎想起了女孩小时候生病的样子。 那年林崎14岁，她梦到女孩蜷缩着身子紧裹住被子，被子上还盖了一层女孩的外套。 女孩额头紧贴着墙壁，每过一会儿，额头就换一块位置贴，女孩咳嗽不断。 屋外，女孩的弟弟头上放着一块凉毛巾，一个妇人守在身旁，弟弟一咳嗽，妇人就用手轻抚。 两个孩子同时生病，男人要求妇人一步也不能离开儿子，随后提高嗓门，嚷着让女孩赶紧去做饭。 女孩勉强撑起身子，挪到厨房，她烧的迷糊，切菜时险些切到手，家里的土灶对女孩来说太矮，她倾身炒菜，又因为身上无力，差点跌进锅里，还好手及时撑住了身体。 饭菜端上桌，弟弟看到后嚷嚷着不想吃这些，要吃鸡蛋羹。 女孩没等父母开口，赶紧又去厨房**蛋羹。 鸡蛋羹做好端到弟弟面前时，桌上只剩残羹剩饭。 好好吃饭，病才会好，女孩没有胃口，但还是逼着自己吃了两个大馒头，菜不够就蘸菜汤，最后盘子都被她用馒头擦干净了。 弟弟吃完鸡蛋羹就要吃药，但他怕苦，总是会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把药扔掉。 被女孩看到后，弟弟会威胁女孩，说如果女孩说出去，自己就给父母告状方一欺负他。 女孩当然不会说，她悄悄把药藏起来，自己喝掉，这药可是特意让村里的医生配的 后来女孩好了，弟弟肺炎了。 女孩因此被揍了一顿，理由是弟弟的肺炎是女孩克的。 林崎在睡梦中挣扎，最终被提前订好的闹钟救下。 关于女孩的梦总是这样真实，林崎呆坐在床上，心情低落极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 林崎掀开被子下床，朝门走去，开门就看见方一站在门口。 “你的午饭.…..” 没等方一说完，林崎一头埋进方一的脖颈间。 “方一，你没事吧”，她问。 “方一，我不开心”，她说。 方一觉得自己不仅是感冒了，她还得了一种“林崎靠近，自己就全身僵住”的病。 忙了一早上，身上汗味夹杂着油烟味，方一想后退，但又怕林崎没准备，会栽倒。 她心里纠结怎么办才好。 “方一”，林崎又开口。 “嗯” 林崎感受到了方一的僵硬，她忍住想要问出口的话，站直身子。 “没事，叫叫你”。 “你……为什么不开心”，方一犹豫着开口，她希望自己能帮上忙，又害怕林崎不想跟她说。 “做噩梦了，不过现在已经好了”，林崎看到方一手上的饭盒，“我的吗？” “嗯”，方一递给她。 “那你吃过了吗？生病要好好吃饭哦” “吃了” “哦，那喝药”，她原本不想耽误她时间，计划提前沏好给她的，现在因为噩梦只能让方一等一下了。 林崎又问：“水喝完了吗？要不要进来上个厕所？” 没等方一回答，林崎就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进门，进门后，林崎伸手索要保温杯：“我检查一下” “喝完了”，方一乖巧递上。 林崎旋开杯盖，果然喝完了：“嗯，那我去给你沏药，你要上厕所就先去。” 林崎松开，转身拿了水杯去沏药，方一卸下肩上的包，掏出鞋套穿上，去上厕所。 出来时，看到林崎端着一个玻璃杯在等她。 “给，温度刚好，快喝”。 等方一接过去，林崎又拿出一盒颗粒，她嘴上叮嘱：“普通风寒的话喝这个就可以了，但如果你还有其他不舒服，记得一定要去医院”。 “不要拖，不然到时候有肺炎什么的就不好了” “保温杯给你灌了新的温水，你要喝掉它哦，工作时也要记得喝水”，林崎语气温柔极了，她从未跟谁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过。 林崎蹲下来把水杯放进方一背包侧兜，起身时瞥到了方一脚上的鞋套。 “一会工作结束，记得来找我” 忍了一上午的眼泪最终还是在林崎的温柔和关心下夺眶而出。 林崎轻轻的用手帮她擦，“感冒难受很正常的，没事，最多七天就好了” 第8章 测！体！温！ 方一也曾有过羡慕、不甘、委屈的情绪，后来，她学会了屏蔽这些情绪。 对她来说，这些情绪是人生中的奢侈品，她负担不起。 她学着在苦难的缝隙中找寻那一点点快乐，她也因此变得敏锐，只要有一点幸福的迹象，她都会去追寻。 所以她得以逃离那地方。 所以她可以感受这双手为她擦去被她忽略了二十几年的委屈。 林崎没有说“别哭”这样的话，她只是认真的替她擦眼泪，即使擦不完，脸上也没有意思不耐。 方一好不容易才止住哭泣，哭完后才觉得不好意思，她躲避着林崎的眼睛。 只是因为感冒，又怎么会哭成这样，但林崎没有问方一，她只是牵起方一的手腕，带着她走到卫生间。 “洗个脸吧”，睡着，她打开水龙头，用手掌接住流下的水柱，水顺着手掌，从指尖流下。 方一盯着这只手，这手刚才替她擦过眼泪，她看不到这手，只觉得很柔软，现在看，原来不是她想象的那样柔软纤细的手，这手很是骨感，指节的骨头很明显。 看起来很有力量。 “可以了”，林崎抽回手，扯了一张擦脸巾把手擦干。 方一弯下腰，双掌朝上，合在一起接了一捧水，温水扑在脸上，哭肿的眼睛舒服了些。 方一关上水龙头，带着一脸水直起身，一张擦脸巾递过来，方一抬眸看递擦脸巾的人。 林崎面无表情的时候最会让人觉得疏离清冷，难以靠近，可是方一已经感受过她的温柔了，不会被她这副模样吓到了。 “谢谢”，她接过，把脸擦干。 林崎又递上自己的护肤品：“手伸出来”，语气像是在哄小朋友。 方一伸手，两泵乳液被挤在自己手上，方一胡乱的抹在脸上。 林崎看的无奈，放下手上的瓶子，伸手帮她：“这样怎么会抹匀呢？” 方一又一次感受到了林崎的指尖，这次她红了脸，看着眼前的人，不自觉的咽口水。 林崎帮她涂抹好，然后拿起刚放下的瓶子，这次她直接帮她抹。 “好了”，林崎动作很快，“快去工作吧，好像耽误很久了”。 方一走后，林崎才松了口气，刚才给方一涂乳液的时候，她竟有些紧张，不敢和方一对视。 而且她还莫名的想到了那天晚上的梦——缠绵的梦。 林崎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她对自己的情绪变化很敏感。心里乱糟糟的，她开始理不清自己对方一的感觉了。 方一结束后，来找林崎，林崎又给她灌了满满一杯温水，并嘱咐她晚上也要记得喝药，要好好注意休息。 方一答应的干脆，药是乖乖的喝了，但她舍不得休息。 昨晚准备的馅饼全都卖出去了，甚至有人吃完又特地跑下楼来回购。 煎饼摊的成功给了她信心，让她在决定做馅饼时，就对馅饼有一个心里预估。 对于今天的成果，她很开心，却并不惊讶，这完全在她意料之中。 早上她抽空尝了两个味道的馅饼，进行对比，她的感冒还没有影响到味觉，尝过后，她觉得网上给的配方确实味道更丰富些，但调料味道过重，吃到口里反而有些杂，方一心里有了数。 今晚调馅，她按照感觉调整了配方。 又是忙到半夜，或许是因为感冒加上最近连轴转，她难得的感到了疲惫，被子里的温度让她想起了林崎的怀抱。 好喜欢她的抱抱，好想再被她抱抱，她在睡前这样想。 闹钟叫醒了她的意识，眼皮却沉的厉害。 她闭着眼感受到全身肌肉酸痛，下一秒，她开始害怕——不会发烧了吧。 感冒时的人总是没精神的，昨天一天她过的很煎熬，如果发烧的话，那今天会更难熬。 方一没有备药的意识，她觉得提前备药很浪费钱，现在屋里只有上次感冒时她买的药，和林崎昨天给的药，连体温计都没有。 她又在床上躺了五分钟，用着五分钟睁开眼，彻底唤醒自己的意识。 方一刷牙时用手撑着洗漱台，她看到镜中的自己脸颊很红，她在心中叹了口气。 可能真的发烧了，她想。 多躺五分钟的后果就是，她需要更快一点，才能在平时的时间到达摊位，而且今天她还需要挤出两分钟喝药，时间更紧迫了。 今天的馅饼比昨天多了不少，很重，健康时的方一端起来都费劲，更何况她现在还发着烧。 “没事的，方一，这个一点都不沉”，她一路安慰自己。 无法忽略的肌肉酸痛像是在提醒她“别撒谎了，你很难受”一样。 于是她像忽略情绪一样努力忽略酸痛，可即使她已经尽力快了，依旧没在往常的时间赶到摊位，方一看到时间有些受挫。 她继续压迫自己——拿东西速度要再快一点！给馅饼翻面的速度要再快一点！ 她只有这一点时间准备馅饼，如果没准备好，等人多了，她会更忙乱。 她开始跟自己较劲，她不信这小小的感冒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林崎到的时候，看到方一正在埋头苦干，比平时认真，动作也比平时快，她还以为方一感冒好些了。 “感冒好点了吗”？林崎期待的问道。 方一太过认真，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一激灵。 林崎先看到她哆嗦一下，等她抬起头，发现她脸很红，林崎皱着眉绕到方一跟前，直接伸手摸她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摸完后才想起来自己不会用手判断别人有没有发烧。 她只顾着担心方一，没想太多。她伸手扣住方一的后脑勺，低下头把自己的额头贴上去，仔细的感受方一的温度。 她们之间的最短距离又一次更新。 方一感受到了林崎呼出的热气，握着铲子的手紧了紧，脸上的温度好像更热了。 她一下都不敢动。 “你发烧了”，林崎得出结论，退回到自己的位置，皱着眉问她，“你不知道自己发烧了吗？” 语气中的怨气重的好像方一耽误的是她的健康一样。 “我喝了药”，方一解释道，想要以此来缓和林崎的态度。 “退烧药？” “不是，你昨天给我的药”，这话说的没底气极了。 都发烧了还要出来摆摊！都发烧了竟然不喝退烧药！如果她今天没下来，她是不是就打算这么烧着工作一上午！？ 林崎现在很生气，很少有事情能让林崎有发脾气的冲动，可她不好对着病人发火，再说了，她们什么关系啊，她就发脾气！ “等着，我去给你拿药”，她冷着脸丢下这句话就往小区走。 方一看出来林崎生气了，她站在原地，竟然还有些开心，开心自己能分清林崎的面无表情和生气了。 她傻乎乎的笑了下，低头把烙好的煎饼盛出放进保温箱，然后才开始担心自己把林崎惹生气了这件事。 林崎最近的有氧运动全都是因为方一，她又一次气喘吁吁的拿着保温杯到方一跟前。 “喝药！”，今天跑的比昨天还急，她有点匀不过来气。 方一看她的样子，心中愧疚：“对不起”。 这歉道的莫名其妙，这气也生的莫名其妙。 林崎心里那股火被浇灭了，她看着愧疚的方一，头瞥向一边，撅着嘴磕磕巴巴的回道：“有...有什么…对不起的，又不是我的身体”。 说完她在心里悄悄“哼”了一声。 方一看她脸色好了些，趁热打铁，一口喝下杯里的药，讨好的拿给她看：“喝完了”。 林崎又从兜里掏出糖，拨好递到她嘴边：“吃糖”。 方一笑，眼睛盯着林崎，张嘴咬下这颗糖。 她只是觉得林崎很可爱，吃药还总要配颗糖，所以她笑。 林崎被她盯的不自在，挪开了眼，刚好看见了放在车上的保温杯，她指着保温杯问：“里边有水吗”。 方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去看，答：“有，早上装满了”。 “嗯”，林崎满意的点头，“那我先回了，你中午来我家测一下体温，没退烧的话要去医院的”。 林崎说着要走，却被方一拦下：“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饭，我给你弄一个煎饼” 林崎不想方一生病还要干活，但她没立场去管方一，只能让自己不给方一添麻烦。 “不用了，我吃过了”。 方一觉得她在说谎，可如果林崎真的不吃，不等她做完就走，她也没办法。 发着烧的大脑在这一瞬飞速运转，最终，她拿着夹子，从保温箱里夹了一个馅饼塞给她。 “刚出锅没多久，馅儿是我照着网上的配方改良过的，你帮我尝尝好不好吃，行吗？” 好好好，方一这是学会了她的话术，林崎看着被强行塞到手里的馅饼，不由得觉得好笑。 “好吧，那我帮你尝尝”，说完，林崎又再一次强调，“中午要来我家” “测！体！温！” 林崎：期待期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测！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