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飞飞传奇》 第380章 马飞飞麾下第四剑客赵三小姐 原文再续。 东北的雪,下得最狠的时候,能埋到人的膝盖,天地间一片苍茫,连风声都带着冰碴子,刮在脸上像刀割。长白山脚的破庙早已没了香火,断壁残垣间积着厚雪,檐角垂下的冰棱如水晶剑,寒气逼人。赵三小姐就蹲在这庙檐下,借着雪光磨她的刀剑。 那不是寻常的刀剑,是马飞飞亲赴深山,寻寒铁百斤,耗时三月亲手铸就的“切”字号剑。此剑无锋而重刃,刀背宽如铡刀,透着沉厚的力道;刃口却薄得能割开月光,在雪地里泛着一线幽蓝。她管它叫“切”,因它不为刺、不为挑,只求一斩断魂,挥剑时如舞如铡,血雾升腾的瞬间,竟像极了她当年在戏班子里翻腾时,甩出的那抹猩红绸缎。 这“切”字号剑,通体不似寻常利刃那般寒光逼人,反透出一种沉静如铁的钝色,远看如一块经霜历雪的黑铁,毫不起眼;近观才见刃口藏着冰裂纹般的纹路,似月光落于寒铁,清冽而肃杀。其形制古异,全长三尺七寸,重达六斤三两,刀身宽阔,自刀腹至刃口渐收平直,无弧无曲,如尺如铡,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刚硬。最奇之处在于无锋——剑尖并非尖锐突刺之形,而是如汉字“一”般平直收尾,似被利斧齐齐斩断,又似古代铡刀之口,平直而凝重,“切”之名,恰是由此而来。 刀背厚实,自柄至尖呈微弧隆起,如兽脊般赋予刀身极强的劈砍结构力。刀脊一路延伸至平头剑尖,形成如“7”字般的刚硬轮廓,与古之“切刃造”唐刀遥相呼应,却更添几分粗犷肃杀。刃口采用“平磨”工艺,自刀背中脊一路斜削而下,形成宽大而低矮的刃面,开刃极薄,虽无尖锋,然一斩之力可断枪杆、裂头盔。刃线笔直如裁,毫无波澜,特定光线下,可见细微的直纹锻打肌理,如雪地行迹,层层叠压,正是百炼包钢的实证,每一道纹路都藏着炉火的温度与匠人的心血。 护手极简,为一方黑铁平镡,无花无饰,形如方印,取其“正”意,与刀身之“直”相得益彰。刀柄长九寸,裹着深红鲛鱼皮,防滑耐磨,外层缠以玄色丝绳,末端缀着一截褪色红绸——那是她幼弟生前最爱的颜色,如今虽已洗得发白,却被她细心呵护,随刀舞动时,如一抹血色残影。刀柄末端无镡,仅铸一铁环,可系绳挂于背后,亦可于舞动时借力回旋,招式更添几分灵动。 此剑不以穿刺为能,不以轻巧为胜,唯求一斩断魂。挥动时风声沉闷,如铡刀落下,无声则已,有声则血溅十步。马飞飞曾亲手递剑于她,沉声道:“此剑非利,乃势;非刺,乃断。赵三舞之,如戏如刑,美至极处,即是杀机。” 这位江湖人称“红绸女”的女侠,本是辽南大户赵家的三小姐。赵家世代书香,却唯独养出她这么个爱武的姑娘。堂妹赵四小姐后来因一段传奇情缘名动天下,可在当年的辽南,谁都知道,赵家最出挑的,是这位会刀剑、会唱戏、还能在戏台上翻十几个空心跟头的三姑娘。她自幼不喜女红,偏爱跟着戏班搭班,扮武生时英气逼人,演刀马旦时灵动飒爽,一招一式皆有真功夫,一舞一跃皆成风姿。她舞刀如舞剑,快如惊鸿,辗转腾挪间,衣袂翻飞,人称“雪上飞燕”。那时的她,以为人生便如戏台上的热闹,唱尽悲欢,便可落幕。 可那年冬天,日军的铁蹄踏碎了辽南的宁静。火光映红了雪地,枪声、哭喊声响彻村落,打破了所有的岁月静好。 她正在村外的山坳里练功,听见村里传来的惨叫时,心头一紧,提刀便往回冲。待她赶到村口,正见十名日军端着三八大盖,将她六岁的幼弟围在中间。那孩子怀里抱着她亲手做的木刀,吓得浑身发抖,却仍扯着嗓子哭喊“三姐”。赵三小姐站在雪地里,浑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她没说话,只缓缓抽出腰间那把戏用的单刀,刀身虽薄,却透着一股决绝的杀气。 刀光一闪,如流星划破雪夜,第一颗日军的头颅已然飞起,鲜血喷溅在白雪上,红得刺眼。她不停歇,旋身、跃步、反手一撩,第二人咽喉裂开,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她像在演《白蛇传》里的水斗,刀影翻飞,如舞如幻,却招招致命。第三、第四、第五……十杆三八大盖,在她刀下如稻草般折断。她一刀断十枪,血染白雪,一步步走到幼弟面前,小心翼翼地抱起吓昏过去的孩子,踏雪而逃。 可那夜的寒风吹透了单薄的衣衫,弟弟本就受了惊吓,又染了风寒,终究没熬过那场寒夜,在她怀里渐渐没了气息,小小的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木刀。 她跪在雪地里,抱着弟弟的尸身,整整三天三夜,不哭不语,任由雪花落满肩头,将她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直到第四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她才缓缓站起身,将弟弟葬在山阳坡的向阳处,立了一块无字碑。她抽出那把戏刀,在碑前起舞,刀光如雪,身影如魅,舞到最后,她一声长啸,一刀劈下,坚硬的石碑应声裂成两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一刻,她立誓:“凡见暴行,必以一刀斩之。” 从此,她行走关东大地,如鬼如魅。她不穿军装,不入义勇军,只一身素缎戏服,腰悬后来马飞飞所赠的“切”字剑,背披红斗篷,如戏中女将下凡。她专杀落单日军,屠敌营、斩寇官、劫粮车,手段凌厉,从不留活口。她杀人时必舞,刀光起处,如梨园开戏,锣鼓未响,杀机先至;血花四溅,宛如彩绸纷飞,美得惊心动魄,也狠得令人胆寒。 马飞飞闻其名,千里迢迢寻至关东。相见时,她正在一座破戏台上独舞,脚下堆着七具日军尸体,刀尖滴血,颈间缠着那截褪色红绸,舞到动情处,一声清啸,震落枝头积雪。 马飞飞立于台下,良久叹道:“此等身手,此等气魄,当配神兵。” 他当即回山,遍寻良铁,熔铁百斤,经三月锤炼,日夜不辍,终铸成这“切”字号无锋重刃,亲自赠予赵三小姐。 她接过剑,指尖抚过冰凉的刀身,忽然起身,在空地上舞了一套《霸王别姬》的剑舞。刀风呼啸,势如破竹,竟割裂了十丈外的松树,断枝轰然落地,积雪纷飞。 马飞飞抚掌赞道:“以美行杀,以舞止暴,你已入剑道真谛。” 自此,倭寇闻“红绸女”之名,无不胆裂魂飞。传言她夜出如魅,刀起无声,翌日必见日军尸横沟壑,首级分离,颈上皆缠一截红绸,如戏台谢幕时的最后一抹亮色,既是警示,也是祭奠。 她从不称自己为英雄,也不求名利,只在每个雪夜,独自登上山巅,伴着呼啸的寒风舞一套刀法。刀风呜咽,似在与亡弟对话;红绸翻飞,如在诉说未了的心愿。 雪光中,她的身影孤绝而坚定,轻声低语,似对天地,也似对自己:“我不是侠,我是戏子。只是这出戏,演的是杀寇,唱的是国殇,一日不绝,一日不落幕。” ——赵三小姐,剑刃如舞,人如雪,一斩十恶,万鬼皆惊。 ……… 【未完待续】 喜欢马飞飞传奇请大家收藏:()马飞飞传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1章 马飞飞麾下第四剑客赵三小姐之一 原文再续。 东北的雪,下得最狠的时候,能把天地间的一切声响都吞掉。长白山脚的破庙蜷缩在风雪里,断壁残垣被积雪裹得半隐半现,檐角垂着的冰棱足有尺许长,如同一排倒悬的冰刃,寒气直逼骨髓。赵三小姐就蹲在这庙檐下,借着雪光磨她的“切”字剑。 砂石与铁刃相错,发出低沉如兽吼的呜咽,不刺耳,却带着一股穿透风雪的韧劲。她不用细润的油石,只用雪地里捡来的粗砂,混着融化的雪水与松脂,在宽阔的刃口上来回推磨。那动作不急不躁,手腕稳得像钉在半空,每一次研磨都力道均匀,沙沙声与风雪的呼啸交织,像是戏台上鼓师敲出的板眼,一声一拍,稳如命脉,透着一股杀人前的沉静。 檐外风雪如刀,卷着枯枝断草狠狠抽打庙门,破旧的木门吱呀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狂风撕碎。庙内早已没了香火气息,供桌早被她劈成木柴烧了取暖,灰烬堆在墙角,还留着一丝余温;泥胎神像碎在地上,头颅滚到戏台边,半边脸埋在雪沫里,透着几分诡异。唯有一尊歪斜的戏台还算完好,是早年山民请戏班来唱酬神戏时搭的,如今木板腐朽发黑,踩上去便发出“吱呀——”的呻吟,像在无声地哭泣。 她磨完刀,缓缓直起身,指尖抚过刃口,那一线幽蓝在雪光下闪了闪,锋利得能划破空气。她抬头望向庙外风雪深处,目光穿透漫天飞雪,落在遥远的黑暗里。 她知道,他们来了。 三日前,通化镇外的官道上,她截下了一队日军辎重。七辆粮车被她一把火烧成焦炭,押粮的军官被斩于马下,临走时,她在每具尸首的颈上都系了一截红绸——那是她独有的“谢幕”,也是写给日军的战书。当晚,通化镇的城墙就贴满了告示,悬赏“红绸女”的首级,赏金五千大洋,活捉者赏金翻倍,还许以“满洲国武士”的虚衔。 她不在乎那笔赏金,也不在乎“红绸女”的名声。她真正放在心上的,是那队辎重中隐藏的一辆黑篷车。车帘紧闭,守卫格外森严,她劈开车厢时,瞥见车底刻着三个狰狞的数字——“731”。 她曾听马飞飞提起过,那是魔鬼的编号,是专门用活人做实验的部队,手上沾着无数同胞的血。这三个数字,比任何悬赏令都更让她心头起火。 今夜,风雪掩路,天地皆白,正是复仇的好时机。 果然,子时刚过,风雪声中传来闷重的脚步声,如黄牛踏泥,沉稳而压抑。七名日军特种兵踩着积雪逼近,身披与雪地融为一体的白色雪斗篷,脸上涂着油彩,手中握着南部式手枪与加长军刺,悄无声息地包围了破庙。为首者身材高大,眼神阴鸷,正是关东军“雪豹”小队队长山田一郎——此人双手沾满鲜血,曾在哈尔滨亲手活剖三十七名抗日志士,手段残忍至极,人称“雪地屠夫”。 他站在庙门外,用生硬的中文喊话,声音被风雪搅得有些模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赵三小姐,你已被包围。投降,可免一死。” 庙内,无人应答,只有风雪穿过破窗的呼啸声,更显死寂。 山田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挥手示意强攻。 七人立刻分三路突入,枪口扫视着庙内的黑暗角落,军刺在微弱的雪光下闪着森寒的光芒,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中了埋伏。 可他们刚踏进门槛,便觉不对。 ——太静了。 静得不正常,没有呼吸声,没有心跳声,甚至连老鼠的窸窣声都没有,仿佛这破庙里根本不可能有人存活。 山田心中一紧,猛然抬头,目光瞬间锁定在破庙的横梁之上。 只见一道红影如蝙蝠般倒悬,猩红的披风垂落下来,如同一道凝固的血痕,“切”字剑的刀尖垂地,离地面仅寸许,雪沫在刀锋下微微颤动。 赵三小姐双目微闭,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细碎的雪粒,仿佛陷入沉睡,唯有指尖轻轻抚过鲛鱼皮刀柄,似在聆听风雪的动静,又似在感受刀身的脉动。 “她在那里!”一名士兵反应过来,立刻举枪对准横梁,手指扣向扳机。 可枪未扣动,人已断头。 刀光起时,如雪地惊雷,无声却裂魂。 她自梁上翻身而下,身体如一片落叶般轻盈,“切”字剑如铡刀般迅猛落下,带着千钧之力。第一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便从肩至腰被齐齐斩断,鲜血喷溅而出,落在雪地上,瞬间融化一片。不等血珠落地,她已旋身,宽厚的刀背顺势撞上第二人的咽喉,“咔嚓”一声脆响,颈骨碎裂,那人如沙袋般重重倒地,连哼都没哼一声。 第三人见状,怒吼着挺军刺刺来,锋芒直指她的胸口。她不闪不避,任由军刺刺入左肩,鲜血瞬间染红了素缎戏服。就在对方得意的瞬间,她右手紧握“切”字剑顺势上撩,刀背狠狠撞开刺刃,锋利的刃口贴着对方脖颈轻轻一拖,头颅便斜飞而出,鲜血如喷泉般涌出。与此同时,她袖中滑出一截红绸,如灵蛇般缠住滚落的头颅,动作行云流水,像是在戏台上完成一个早已排练过千百遍的身段。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舞起来了。 如《白蛇传》中“水斗”的灵动,如《霸王别姬》里“剑舞”的悲壮,一步一杀,一转一斩。“切”字剑虽无锋,却以势压人,每一斩都如山崩地裂,日军的军刺在她刀下如冰遇沸汤,断者三,折者二,根本不堪一击。 第五人见同伴接连倒下,吓得魂飞魄散,抬手便开枪。子弹擦过她的右臂,带出一串血珠,她却仿佛毫无所觉,反借子弹的后坐之势旋身,“切”字剑如满月般扫过,那人双膝以下齐齐断裂,惨叫尚未出口,头颅已被斩落,滚到庙门口,被风雪覆盖了半边。 此时,庙内只剩山田一郎一人。他看着满地的尸首,眼中的傲慢早已被惊骇取代,他握紧手中的军刀,缓缓抽出,刀身映着雪光,透着一股狠厉。他使的是日本剑道中的“无想剑”,讲究心无杂念,快如电光,只见他大喝一声,身影如箭般射出,军刀直取她的咽喉,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 她不退,反迎。 刀剑相撞,没有预想中的金铁交鸣,只有一声沉闷的碰撞。 山田只觉一股巨力从剑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直流,手中的军刀再也握不住,脱手飞出,“哐当”一声钉在腐朽的戏台上。 她已近在咫尺,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脸颊。她的眼中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戏子登台时的专注与平静,仿佛眼前的不是仇人,而是戏台上演对手戏的搭档。 “你杀过三十七人。”她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戏腔的低吟,婉转却冰冷,“今夜,我替他们谢幕。” 刀光再起,快得如同一道闪电。 山田下意识地低头,只见自己的胸口已被“切”字剑切开,自左肩至右腹,一刀两断,内脏尚未落下,人已轰然跪倒在雪地里,眼中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她收刀,手腕轻轻一抖,“切”字剑上的血迹便被震落,刀尖轻点地面,一滴血珠从刃口滑落,砸在雪地上,如同一朵初绽的红梅,妖艳而决绝。 她缓缓解下肩头的红披风,抖开,如戏台落下的红幕,轻轻覆在破庙角落那尊残破的泥胎戏神之上。那是她唯一的敬畏,是戏子对祖师爷的念想。 然后,她踏上腐朽的戏台,迎着从破窗涌入的风雪,起舞。 是《牡丹亭》中“游园惊梦”的缠绵,是《穆桂英挂帅》里“出征”的豪迈,更是她幼弟生前最爱看的那一段“哪吒闹海”。刀光如影,红绸飞舞,雪花落在她的戏服上,却沾不住半分,仿佛她的周身有一股无形的气场,隔绝了尘世的寒冷与污秽。 舞毕,她立于台心,对着风雪的方向,轻声道:“弟,姐今日斩了七恶,血已祭你。” 风雪渐渐停歇,东方天际泛起一抹微白,晨光穿透云层,洒在破庙内外。 庙外,七具日军尸首被整齐排列在雪地里,首级与尸身分离,每具尸首的颈上都缠着一截红绸,如戏台谢幕时的最后一幕,一字排开,庄严肃穆。 而在遥远的长白山巅,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恰好照在那块无字碑上。碑前,一截褪色的红绸被风吹得轻轻扬动,像是在回应着戏台上传来的遥远念想。 ……… 【未完待续】 喜欢马飞飞传奇请大家收藏:()马飞飞传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2章 马飞飞麾下第五名剑客巫海英 原文再续。 引魂谣 月牙弯弯照山梁,露水湿了旧衣裳。 草鞋踏碎三更霜,师父引路在前方。 叮当,铃儿响,莫惊山中夜犬狂。 纸钱纷飞引方向,家在沅水那一方。 莫怕,莫怕,夜路长。 莫回头望,莫声张。 你背上的不是尸骸,是游子未冷的念想。 他枕着的不是荒凉,是老母盼归的泪光。 青布衫,黑斗篷,符纸压住帽顶中。 七尺麻绳串行影,一步一叩向家中。 走不动时莫悲伤,儿啊,背你翻过高岗。 过河莫问船家渡,自有无言船夫,引你过忘川。 天快亮,入店房,门板后头把身藏。 莫让日头照残躯,莫让生人窥真相。 待到春风拂柳绿,坟前新土好安葬。 莫失,莫忘,故乡。 湘西群山万壑,云雾终年不散,辰州城外的荒坟野径间,总有个身影在月下沉行。她原名叫巫海英。从师父,参加了赶尸人这行业之后,被湘西赶尸爷起艺名为吴坤道。每晚,吴坤道唱着阴歌踏夜路,斗篷下摆扫过带霜的草叶,腰间尸铃随脚步轻响,与歌声相和。她并非生来便是冥宙传人,这条阴阳相间的路,是用巫家坳满村的鲜血铺就的。 她本姓巫,是湘西巫家坳最后的血脉。巫家世代执掌《冥引经》,以辰州秘术引亡魂归乡,是赶尸行当里最正统的冥宙一脉。可这通晓阴阳的本事,既让他们受乡人敬畏,也引来了官府的忌惮与外道的觊觎。尤其那部记载着完整秘术的《冥引经》,更成了各方势力眼中的至宝。 吴坤道七岁那年,端午刚过,山中还飘着艾草的余味,一场暴雨却裹挟着杀机扑进了巫家坳。黑衣人戴着乌鸦面具,手持铜铃口诵异咒,铜铃每响一声,族人们便浑身僵硬——是东瀛阴阳道的鸦魂众,他们为夺《冥引经》而来。刀光映着雨帘,惨叫声撕破夜空,巫家老少三十六口,最终尽数被炼为活尸傀,唯有吴坤道被祖母塞进了后山的空尸棺。 祖母将她往棺底按的瞬间,指尖的血在她额头画了道符,那温热的触感刚褪去,棺盖便重重合上。黑暗里,吴坤道听见祖母最后的诵咒声,听见骨骼扭曲的脆响,听见平日里疼她的阿叔阿婶发出非人的嘶吼。她死死咬住手臂,血腥味压过恐惧,直到失血与惊吓让她昏死过去。 三日后雨停,山洪退去,巡山的马飞飞循着冲天阴气寻来。劈开棺木时,女孩双目全黑,口中喃喃念着《冥引经》的起手咒,身上却无半分阴毒侵蚀的痕迹——原来祖母以自身精血为引,将整部经书的刻进了她骨髓,也封住了阴气反噬的死局。 马飞飞本想将她托养给山外人家,可吴坤道每到夜里就梦魇惊叫,见了活人便缩成一团喊。更诡异的是,村中有丧葬,她只要路过,棺木便会轻颤,似有亡魂欲起身相迎。她是冥宙选中的人。隐居的老赶尸人摸了摸女孩的骨相,巫家以全族之血为她开眼,她已是引魂之器——不传秘术活不过十六,传了便要一生行于生死之间。 马飞飞沉默了七日,最终没有收她为徒,却走遍湘西寻来辰州残卷,延请隐士助她重修《冥引经》。她还以自身真气为引,帮吴坤道镇压体内躁动的阴魂,教她以心御阴,而非被阴所御不必做巫家传人,马飞飞摸着她的头,姓吴,取无惧无妄无执之意;名坤道,是地势坤,厚德载物。你背负亡魂,心要向光明。 世人皆道赶尸传男不传女,女子阴气重易招尸变,可吴坤道本就异于常人。幼时她曾遭山魈掳走三日,归来后双目如墨,能窥常人不见的亡魂。族中老司惊为冥女降世,破例以端午采的百草为她药浴洗阴骨,用符咒锁她阳魂,更在她背上刺下整套《幽引经》,让她虽为女子却能阴气不侵。 十岁那年,吴坤道第一次独立引魂。那是名战死的年轻士兵,尸身被炮弹炸得残缺,魂魄在荒丘间游荡不散。她跪在坟前,持木剑踏着辰州秘步起舞,三日夜诵经不辍。当亡魂终于归体,士兵母亲抱着骨灰盒痛哭时,吴坤道直直倒在地上,发间已生出第一缕白发。 从此,江湖多了个女赶尸人吴坤道。她收每具尸骨都亲自净身、封窍、诵经,踏夜路时步法轻盈,从不惊扰百姓。马飞飞后来赠她一柄阴剑,剑身漆黑无光,出鞘时阴风缠绕,剑名,取引魂夜归故土之意。有了这剑,她能夜行百里足不沾尘,枯骨听令,残魂归队。 抗战军兴,湘西成了后方要道,前线战死者尸骨难运,吴坤道主动承下之责。她分文不取,只求一纸名录、一缕衣带。每夜,她立于荒野焚香三炷,诵《往生咒》,以剑划地为引,亡魂便从战场残骸中聚形,列队随她归乡。她夜夜焚香不是超度,是默念每个英灵的名字,三年不曾断绝——他们为国死,我忘了便是活人之耻。 对倭寇,她从不手软。有次一队日军闯入苗寨,想掘祖坟找赶尸秘药,彼时吴坤道正在村外引十七具国军忠魂。她闻讯将剑插在尸队前,默念咒语,那些尸身骤然转身,眼泛幽蓝潜入村中。次日清晨,村民见日军尽数死在村口,七窍流血,面带惊怖,而吴坤道已带着忠魂消失在雾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夜雨如织的夜晚,破败土地庙里,马飞飞指间的烟即将燃尽,身后长剑的铜铃轻响。庙外铃音由远及近,是尸铃随脚步而动。门启处,吴坤道身披黑底红纹道袍入内,斗篷沾着泥露,剑未出鞘却让庙内温度骤降,身后三具残破军装的尸身站得笔直,如在军中听令。 收完了?马飞飞递过姜汤。吴坤道先将碗放在供桌前,对尸身轻语喝口热的,最后一程了,才抿了一口:第七队三十七人,缺四具。两具成了齑粉,一具沉了河,还有一具......被倭寇炼成活尸傀。她掏出焦黑布片,上面绣着半只乌鸦——又是鸦魂众的标记。 马飞飞眼神一冷,从袖中取出枚漆黑符箓,符纸隐有鳞纹:镇魂鳞,取深海冥蛟之鳞,能压活尸傀暴动,只准用一次。你死了,谁带亡魂回家? 谢了,师父。吴坤道郑重收好。 谁是你师父?马飞飞佯怒,眼底却藏着关切,你那辰州秘术比我正统多了。 可你给了我,给了我名字。吴坤道轻抚剑柄,你是我命里的光。 马飞飞别过头整理衣袖:上月的尸骨名录送进忠烈祠了,有人问起,我说湘西有个吴坤道,从不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雨歇时天已微明,吴坤道整了整道袍:走吧,天快亮了。三具尸身随她步入晨雾,马飞飞站在庙门口低语:活着回来。风过,尸铃轻响,似在应答。 她不是鬼,不是神,是行于人间与幽冥的守夜人。吴坤道持剑前行,背影融进湘西的雾色里,歌声又在山间响起,伴着铃音,引魂归乡。 ……… 【未完待续】 喜欢马飞飞传奇请大家收藏:()马飞飞传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3章 夜月照归途 原文再续。 湘西的秋,总带着股浸骨的凉。辰州城外的群山早被浓雾裹住,那雾白得发青,像是从千年古墓里渗出来的阴寒,缠在树梢、绕在谷底,连江水都染得灰蒙蒙的。马飞飞倚在望江楼的雕花栏边,指尖的“镇魂鳞”符箓烫得惊人,漆黑的鳞纹里渗着一丝暗红,像凝固的血,顺着纹路缓缓游走。 他摩挲着符箓边缘的朱砂印记,那是吴坤道亲手所画,三日前分别时,老吴拍着他的肩,眼底是化不开的沉毅:“十七个弟兄,不能让他们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彼时沅水的风正急,卷着江面的湿气打在脸上,吴坤道腰间的“夜归”剑发出轻微的嗡鸣,像是在应和他的誓言。 三日前,吴坤道领了一项九死一生的差事。十七具国军忠魂,皆是在长沙会战中战死的将士,却被日军“冥战部”掳去,连同一名被炼成“活尸傀”的战友遗体,欲要炼化为不死战力。吴坤道带着《冥引经》和祖传的镇魂术,要去沅水上游的隐龙坛,以“破魂解咒”之术剥离亡魂,还他们清白。临行前的信笺上,只有八个字:“血鸦现,归期未定。” 马飞飞将信笺攥得发皱,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血鸦,那是“冥战部”统领的代号,一个戴乌鸦面具的东瀛阴阳师,江湖人称“鸦鬼”。十年前巫家坳惨案,全村七十二口人被炼化为尸傀,正是这鸦鬼所为。他痴迷华夏秘术,妄图以湘西赶尸术、道家镇魂法结合东瀛阴阳术,组建一支不死军团,横扫华夏。而吴坤道,是当年唯一从他手下逃脱的人,也是他眼中最完美的“容器”。 “老吴,你可别撑不住。”马飞飞将符箓揣进怀中,反手抽出背上的古剑“青锋”。剑身狭长,寒光凛冽,剑鞘上刻着的“还我河山”四字,在雾中泛着微光——这剑,饮过汉奸的血,斩过尸妖的魂,更陪着他走过无数刀光剑影的日夜。他不是赶尸人,没有吴坤道那般精湛的镇魂术,却凭着一身肝胆,成了湘西地界人人敬畏的抗日奇侠。 连夜启程,马飞飞循着吴坤道留下的“引魂香”残迹前行。引魂香是湘西巫家特制,燃时无色无味,却会在地面留下只有镇魂者能看见的淡金色轨迹。深山里静得可怕,只有脚步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凄厉得让人头皮发麻。雾气越来越浓,浓到能拧出水来,粘在皮肤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行至第三日黎明,前方突然出现一道断崖。崖下是传说中的“忘川渡口”,一条幽深的溪谷横亘其间,溪水漆黑如墨,终年不见阳光。谷中飘着漫天纸钱,竟逆着风往上飞,打着旋儿飘向半空。马飞飞伏在崖边往下望,心脏骤然一紧——谷中半空,十几具尸体悬停着,关节扭曲成诡异的角度,发黑的指甲外露,口中发出非人的低吼。 而谷中央,吴坤道单膝跪地,“夜归”剑深深插入石缝,剑身嗡鸣不止,黑气如锁链般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挂着暗红的血迹,双目已全然漆黑,只剩下眼底一点微弱的灵光,死死抵抗着身前之人的侵蚀。 那人身披黑羽长袍,袍子上绣着血色乌鸦图腾,头戴狰狞的乌鸦面具,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吴坤道。他手中握着一枚青铜铃铛,轻轻一晃,“叮铃”一声脆响,吴坤道身后的十七具忠魂便剧烈颤抖起来,眼眶中幽火跳动,原本还算规整的阵型变得散乱,竟似要反噬主人。 “吴坤道,你何必如此固执?”鸦鬼的声音沙哑刺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你守的是死人,我掌的是活权。加入我,我教你真正的长生之术,让你掌控万尸,称霸阴阳两界,比你在这里为一群蝼蚁耗尽修为,强上百倍千倍。” 吴坤道缓缓抬头,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决绝,他笑了,笑声里带着血沫:“你不懂……他们不是蝼蚁。他们是父亲,是儿子,是丈夫。他们为这片土地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我不能让他们死后连魂都不得安宁,沦为你屠戮同胞的工具。” 话音未落,他猛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夜归”剑上。刹那间,剑身爆发出刺眼的白光,阴风怒号,谷中温度骤降。十七具忠魂像是受到了感召,齐齐抬头,发出一声撼动山岳的呐喊,那声音里没有怨毒,只有凛然正气,竟与生前冲锋陷阵时一般无二! “找死!”鸦鬼怒吼一声,手中铜铃急促地晃动起来,黑气从他体内源源不断涌出,化作无数条毒蛇,扑向那十七具忠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色身影破雾而至,如离弦之箭般俯冲而下。马飞飞长剑出鞘,青锋剑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鸣。他指尖夹着一枚五帝铜钱,运力一弹,铜钱带着破空之声,直射鸦鬼面门。同时,他口中高唱起来: “月牙弯弯照山梁,露水湿了旧衣裳!” 歌声苍凉悲壮,带着湘西民谣独有的韵律,在谷中回荡。这是《引魂谣》的开篇,是赶尸人用来安抚亡魂、指引归途的歌谣。歌声起,天地变色,原本浓稠的黑雾竟开始消散,那十七具忠魂眼中的幽火渐渐平复,身形不再扭曲,阵型瞬间重组,如同一支训练有素的铁军,整齐地列阵于吴坤道身后。鸦鬼手中的铜铃突然失控,发出刺耳的杂音,那些被他操控的尸傀们痛苦地挣扎起来,黑气从它们体内不断逸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马飞飞?!”鸦鬼认出了来人,怒吼道,“你一个江湖铸剑术士,也敢坏我大事!” 马飞飞落在吴坤道身边,长剑一横,挡在他身前,冷笑一声:“我不是江湖术士。但我是他们的——送行者!” 话音刚落,他剑锋一转,竟不是攻向鸦鬼,而是朝着吴坤道脚下的石缝斩去。青锋剑锋利无比,加上马飞飞灌注的内力,“咔嚓”一声,石缝应声而裂。一道赤红色的光柱从石缝中冲天而起,热浪滚滚,竟是吴坤道早年埋下的“地火引”! 这地火引是用朱砂、硫磺混合地底火山石炼制而成,遇阳气即燃,专克阴邪之气。烈焰如龙,瞬间席卷整个山谷,烧断了鸦鬼操控尸傀的阴气丝线。那些被操控的普通尸傀失去了力量来源,纷纷坠落在地,化作一滩滩黑水。 吴坤道得此良机,强提最后一口气,从怀中摸出另一枚“镇魂鳞”符箓,猛地拍入那具“活尸傀”的胸口。同时,他张口高诵《正气歌》首句: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声如洪钟,响彻山谷。浩然正气从他体内爆发出来,与地火引的烈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那具“活尸傀”体内发出凄厉的惨叫,黑雾不断从七窍中涌出,隐约可见一道扭曲的英魂在黑雾中挣扎。片刻后,英魂冲破黑雾,在半空中化作一名身着军装的年轻士兵模样,他对着吴坤道和马飞飞深深一拜,眼中满是感激,随即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晨雾之中——魂归故里。 “不!”鸦鬼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他身上的黑羽长袍被正气与地火灼烧,发出滋滋的声响。脸上的乌鸦面具应声碎裂,露出一张苍老扭曲的脸,额头刻着诡异的符文,双眼布满血丝,显得格外狰狞。“《正气歌》?!文天祥的浩然正气,竟被你们用来破我东瀛圣术?!” 吴坤道扶着“夜归”剑缓缓站起身,虽身形摇摇欲坠,却如山岳般挺拔。他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坚定:“因为你永远不懂。我们守的,不是术,是根。是华夏儿女代代相传的骨气,是宁死不屈的正气。这东西,你们永远学不会,也永远破不了。” 马飞飞上前一步,与吴坤道背靠背而立。青锋剑的寒光与“夜归”剑的阴煞交相辉映,形成一道无形的气场。谷中雾气渐渐散去,一轮血月挂在天际,清冷的月光洒下来,照亮了两人坚毅的身影,也照亮了十七具忠魂整齐的队列。 “走吧,”马飞飞轻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却格外温柔,“唱《引魂谣》,咱们一起送他们回家。” 吴坤道点头,两人相视一笑,齐声唱起了《引魂谣》: “草鞋踏碎三更霜,师父引路在前方。 纸钱飞,雾茫茫,魂归故里不彷徨。 山一程,水一程,亲人盼我归家乡。 风轻轻,月朗朗,此生长志守国疆。” 歌声悠扬,在山谷中久久回荡。十七具忠魂不再僵硬,步伐变得庄重而沉稳,如凯旋之师般跟在两人身后。漫天纸钱纷飞,如雪般为他们送行,顺着溪水的流向,朝着辰州城的方向缓缓移动。 鸦鬼欲追,却被正气与地火形成的屏障死死挡住,每前进一步,都要承受烈火焚身、正气蚀骨的痛苦。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支亡魂之军,在吴坤道和马飞飞的引领下,一步步消失在黎明前的雾中,消失在血月的清辉里。 忘川渡口重归寂静,只剩下燃烧的地火渐渐熄灭,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黑雾气息与淡淡的檀香。马飞飞腰间的铜铃被晨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声声,一遍遍,仿佛在低语: 莫失,莫忘,故乡。 莫失,莫忘,国殇。 血月渐渐西沉,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辰州城的轮廓在晨雾中隐约可见,那支特殊的队伍正朝着家的方向前行,身后是他们用生命守护的土地,身前是魂牵梦萦的故乡。而马飞飞和吴坤道的身影,在晨光中被拉得很长,他们的脚步坚定,带着未凉的热血,继续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安宁。 ……… 【未完待续】 喜欢马飞飞传奇请大家收藏:()马飞飞传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4章 马飞飞麾下第六名剑客章汉烈 原文再续。 章汉烈是山西大同煤窑里摔打出来的铁骨汉子,虎背熊腰,肩宽背厚,往那儿一站就像半截黑铁塔。他声若洪钟,吼一嗓子能震得矿井巷道嗡嗡响,在井下当了十年把头,管着百余名矿工的生死,向来以讲义气、敢担当出名。矿上的弟兄们都信他,说跟着章把头,就算埋在煤堆里也能有活路——他从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 民国二十五年冬,大同下了场罕见的暴雪,寒风卷着雪粒刮得矿区睁不开眼。井下深处突然传来轰鸣,煤层塌方了,厚重的煤石与断木瞬间堵死矿道,三十余名矿工困在里头,生死未卜。消息传回地面,几名工头看着摇摇欲坠的巷道口,脸色惨白,都劝章汉烈放弃:“章哥,塌方面积太大,挖进去也是白送命,咱没法子了!” “没法子?”章汉烈猛地转身,双目圆睁,布满赤红血丝,一声怒吼让众人耳膜发颤,“人还在里头喘气!我章汉烈要是走了,对得起跟着我下井的弟兄吗?”话音未落,他扯掉棉袄,露出黝黑结实的臂膀,不顾阻拦,赤手就扑向滚落的煤石。 煤石棱角锋利,一抓就划开掌心,鲜血渗出来,混着煤末结成黑红色的痂。他像没知觉似的,双手一寸寸、一块块扒开堆积物。指甲崩裂,露出白生生的指骨,他咬着牙继续挖;手掌磨得血肉模糊,骨头都快露出来,他往脸上抹把汗血混合的浊液,吼着号子给自己鼓劲。 从正午挖到深夜,暴雪没停,他的动作也没停。矿上的弟兄们被他打动,纷纷抄起工具跟着挖,可章汉烈始终冲在最前面,双手早已不成样子,血肉与煤石、冻土粘在一起,每动一下都钻心疼。次日黎明援兵赶到时,所有人都惊呆了:章汉烈半跪在塌方处,浑身被汗水和血水浸透,身后是条勉强能过人的通道,而他的双手,十指尽碎,双掌血肉模糊,骨头碴子混着肉泥,再也握不住任何东西。 最后一名矿工被救出来,抱着他的腿痛哭,章汉烈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声音沙哑:“没事了……都出来就好。” 山西矿主听闻此事,又惊又敬,感念他的忠义,专程托人寻访能工巧匠,为他打造了一副玄铁铁掌。这铁掌是抗日奇侠马飞飞麾下巧匠“天工”耗费三月心血所铸——掌面有防滑纹路,关节处设着精密机关,可开可合,力道千钧;与肌肤连接处,垫着天工特制的绝缘硅胶,防火防高温、防水防电,贴合着毫无不适感。 戴上铁掌那天,章汉烈站在矿场高台,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铁掌紧握,发出“咔咔”的金属脆响。他仰天长啸,声震四野:“我手虽废,心未死!往后,谁敢欺我同胞,害我乡亲,我便以这铁掌碎其头颅,挫其筋骨!” 没过多久,七七事变爆发,日寇铁蹄踏破华北,烧杀淫掠,无恶不作。章汉烈所在的村庄未能幸免,鬼子闯进村子,将全村老幼驱入祠堂,点燃了柴草。烈火中,孩童哭嚎、老人哀求、妇女哭喊不绝于耳,章汉烈躲在远处山林,眼睁睁看着家园化为灰烬,双眼赤红,牙齿咬得咯咯响,铁掌攥得青筋暴起。 当夜,章汉烈孤身闯向日寇据点。铁掌劈砍处,木栅栏断裂纷飞;指尖划过间,鬼子的钢枪应声弯折。他在据点里横冲直撞,日军根本不是对手,铁掌落下,轻则骨断筋折,重则脑浆迸裂。一夜之间,十二名鬼子尽数倒在他铁掌之下,个个开膛破肚,鲜血溅满墙壁。临走前,他用鬼子的血写下一行字:“杀我百姓者,皆畜牲,当屠之!” 此事震动晋北,日寇悬赏千金取他首级,可赏金猎人望着据点里的惨状,再闻章汉烈凶名,无一人敢近前。章汉烈成了独行抗倭义士,转战晋北各地,哪里有鬼子作恶,哪里就有他的身影,铁掌之下,从无活口。 他深知一己之力难撼日寇铁蹄,后来听闻马飞飞聚众抗日,专杀倭寇、救民水火,便毅然放下一切,千里追寻。彼时马飞飞正在东太平洋岛屿建立根据地,章汉烈找到营地时,恰逢天降大雪,他二话不说,跪在营地门外雪地里,铁掌按在地上,一动不动。 雪越下越大,没过膝盖,又没过腰腹,寒风刮在脸上生疼,他却始终挺直脊梁,双目如炬,望着营地方向。整整三日,他粒米未进、滴水未沾,雪水顺着发梢滴落,在身前结起薄冰。马飞飞听闻此事,亲自走出营地,见他满身风雪却眼神坚毅,铁掌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知是真豪杰。 “你所求何事?”马飞飞沉声问。 章汉烈抬起头,声音因寒冷饥饿有些沙哑,却字字铿锵:“求马先生赐我宝剑,我愿追随左右,誓死抗敌,不灭倭寇,誓不罢休!” 马飞飞点点头,转身让人取出一柄赤红长剑。此剑长三尺七寸,通体赤红,隐隐透着灼热气息,是采太行山底地火精铁,经烈阳炙烤七日,再由天工反复锻打千余次而成,名曰“铸阳”。 “此剑出炉时通体滚烫,寻常人触之即伤,”马飞飞将剑递到他面前,“唯有心怀烈火、志在驱寇者,方能驾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章汉烈伸出铁掌握住剑柄,滚烫的剑身触到玄铁,竟无丝毫灼痛,反而有一股暖流顺着铁掌蔓延全身。剑身微微震颤,发出嗡嗡共鸣,仿佛有火焰升腾,映得他脸庞通红。 “此剑只合交你。”马飞飞目光灼灼,“它要焚的,是倭寇邪佞;要护的,是华夏黎民。” 章汉烈双手握剑,双膝跪地,重重一叩:“我章汉烈,今日拜入马先生麾下,以火焚邪,以命护人!此生不退,此志不渝!”言罢,他仰天长啸,声音穿透风雪,直上云霄。 自此,章汉烈成了马飞飞麾下第六名剑客,持铸阳剑,随马飞飞行走江湖,专挑鬼子重兵据点下手。他作战勇猛,悍不畏死,每次冲锋都冲在最前面,铁掌开路,赤剑如龙,玄铁铁掌能挡子弹、碎钢枪,铸阳剑所过之处,日寇盔甲如纸,血肉横飞。久而久之,日寇闻其名便胆战心惊,称他为“火煞神”,听闻“火煞神”来了,无不望风而逃。 一次,马飞飞计划夜袭县城西郊的日军军火库。这座军火库戒备森严,外围设三层电网,高处有探照灯彻夜扫射,库房内驻守着一个中队的日军。章汉烈主动请缨,愿孤身潜入焚烧军火。 当夜,章汉烈借着夜色掩护,摸至军火库外围。他瞅准探照灯转动间隙,纵身跃起,铁掌猛地拍向电网支架,“咔嚓”一声,支架断裂,三层电网瞬间瘫痪。紧接着,他身形一晃避开巡逻日军,铁掌再发力,击碎高处探照灯,库房外顿时陷入黑暗。 趁乱之际,他跃入库房,日军纷纷端枪射击,子弹打在铁掌上,只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伤不了他分毫。章汉烈怒喝一声,铸阳剑横扫而出,烈焰裹挟剑气,瞬间将几名日军斩为两段。他一路冲杀至炸药区,长剑一挥,火星溅落在炸药箱上,“轰”的一声巨响,百箱炸药同时引爆,火光冲天,映红半座县城。 日军指挥官仓皇逃出库房,朝着城外河畔奔去。章汉烈迈开大步追赶,铁掌高高举起,对着指挥官头颅狠狠拍下,颅骨碎裂,脑浆四溅。 他踩着鬼子的尸体,望着火光中的军火库,双目赤红,怒吼道:“你们屠我百姓,烧我家园,今日,我便屠你如杀猪宰羊!” 他向来不接受俘虏,凡遇鬼子,必斩尽杀绝。有人劝他留活口换情报,他摇头冷笑:“这些畜牲不配为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留着也是祸害,何谈俘虏?” 马飞飞曾问他:“每次作战你都冲在最前面,不惧生死?” 章汉烈抚摸着铸阳剑,剑身依旧滚烫,他咧嘴一笑,面容朴实:“我这双手早就废了,这条命本是捡回来的。若能凭着铁掌赤剑,烧尽天下倭寇,护得同胞平安,就算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 他是马飞飞最锋利的剑,也是最忠诚的臂膀。每逢恶战,局势胶着时,马飞飞只需一声令下:“汉烈,开路!”他便如烈火奔腾,手持铸阳剑,铁掌开路,所向披靡,硬生生为队伍杀出一条血路。 整个二战期间,章汉烈凭着一双铁掌、一柄赤剑,手刃日寇三百余人,焚烧敌据点十七座,炸毁军列九列,救出劳工两千余人。他的铁掌上布满刀痕弹孔,有的是拼杀时留下的,有的是挡子弹造成的,玄铁虽坚,却也刻满了战火的痕迹;铸阳剑因斩杀过多敌人,卷了三回刃,经天工三次重铸,依旧锋利如初,滚烫如昔。 后来,章汉烈随马飞飞远赴海外,驻守火烈岛抗日根据地。这座岛孤悬海外,怪石嶙峋,草木稀少,却战略位置重要,是盟军抗击日寇的关键据点。日军数次调集重兵猛攻,飞机轰炸,军舰炮击,岛上阵地数次易手,战况惨烈至极。 最艰难时,守军伤亡过半,弹药所剩无几,日军冲锋一波接着一波,眼看就要攻破主峰阵地。这时,章汉烈手持铸阳剑,站在阵地最前沿,铁掌紧握剑柄,剑身烈焰升腾,映着他满身硝烟与血迹。 “弟兄们,守住阵地!守住这座岛!身后就是同胞家国,绝不能让鬼子前进一步!”他声若洪钟,吼声响彻全岛。 守军将士见他身先士卒,士气大振,纷纷端起武器跟着冲锋。章汉烈铁掌拍飞日军手榴弹,铸阳剑斩杀冲锋鬼子,所到之处,日军纷纷倒地。经过三天三夜激战,他们终于打退日军进攻,守住了火烈岛。 战后,章汉烈独自站在火烈岛山顶,铁掌高举赤剑,剑身依旧滚烫,映着冉冉升起的朝阳,如一团不灭的火焰,照亮整座岛屿。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衫,带着咸湿气息,他望着远方海平面,眼中满是坚毅与憧憬。 “兄弟们,”他低声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满是欣慰,“咱们,守住了。” 岁月流转,战争硝烟散尽,火烈岛恢复了平静。后来有人说,夜里走过当年的火烈岛旧址,尤其是风大的夜晚,能听见铁掌敲击岩壁的声音,清脆坚定,还伴着低沉的歌声,一遍遍回响在山谷间:“大刀向日本鬼子头上砍去……” 那是章汉烈,还在守护着这片用鲜血和生命扞卫过的土地,还在唱着那首振奋人心的《大刀进行曲》,诉说着那段烽火连天、热血抗敌的岁月。 ——那团铁骨与烈火铸就的信念,永远不灭。 【未完待续】 喜欢马飞飞传奇请大家收藏:()马飞飞传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5章 马飞飞率领众剑客击杀倭国鸦鬼 原文再续。 夜风卷着残叶掠过荒废的古宅墙头,砖缝里的野草在暗影中簌簌作响。马飞飞与章汉烈并肩立在老槐树后,目光同时落在那扇虚掩的木门上,两人眼神一碰,无需多言,早已心领神会。 西侧墙角的阴影里,张天问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墨滴,悄然隐入虚空。他修炼的影遁术已至化境,脚步踏在地面竟不沾半分尘土,唯有衣袂擦过墙皮的微响,随着晚风消散无踪,一步步向门旁那两名倭国守卫逼近。马飞飞抬手轻轻拍了拍章汉烈的肩膀,后者立刻会意,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柄通体赤红的烈焰阳剑,指尖萦绕的灵力如同跳动的火星,在空中飞快划出三道扭曲的符文。符文成型的瞬间,便化作无形的热浪,悄无声息地飘向那两名守卫。 这是焰灵符的高阶用法,不引动明火,只凭灵力灼烧心神,让人陷入短暂的昏沉。刹那间,两名守卫的眼皮猛地一沉,握着武士刀的手臂微微晃动,眼神也变得涣散——焰灵符已然生效。 马飞飞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掠出,脚尖点地时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瞬间欺近左侧守卫身后。他掌心凝聚的内劲如凝实的铁块,精准切在对方颈侧的动脉之上,那守卫连闷哼都未来得及发出,便软倒在地,被随后赶来的张天问拖入阴影。与此同时,章汉烈也已出手,左手捂住另一人嘴鼻,右手烈焰阳剑的剑背狠狠砸在其天灵盖,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张天问从虚空浮现身形,抬手抹去剑上沾染的微尘,朝马飞飞点头示意:“外围已清,方圆三百米内的暗哨都已解决,无人察觉动静。” 马飞飞压低声音,语气凝重:“李望山在宅院东侧布防,以防他突围逃窜;吴坤道带着吸魂铃在院外坐镇,赵三小姐守在后门,随时准备支援。鸦鬼修炼的阴邪秘术诡异莫测,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必须速战速决,不能给他召唤式神的时间。” 章汉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抹狠辣:“放心,这老狗祸害了这么多中原女子,今晚定要让他血债血偿,别想活着走出这屋子。” 马飞飞不再多言,伸手轻轻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响动,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屋内昏黄的油灯摇曳不定,豆大的火光将墙壁映得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与腐朽的霉味,令人作呕。 灯下,一个臃肿的身影背对着门口站立,正是倭国阴阳殿的顶尖高手鸦鬼。他穿着一身黑色和服,领口绣着狰狞的鸦羽纹,枯瘦如柴的右手正伸向被绑在柱子上的少女。那两名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身上的布衣早已被撕扯得破烂不堪,脸上满是泪痕,眼神中写满了恐惧。鸦鬼的指尖已经触碰到左侧少女的衣领,口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淫笑,生硬的中原话带着浓重的倭国口音:“花姑娘,大大的好。” “老东西,活得不耐烦了?”马飞飞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彻骨的寒意,一步踏入屋中,脚下的青砖被踩得微微作响。 鸦鬼猛然回头,那双三角眼瞬间闪过凶光,原本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袖中“唰”地一声滑出一柄漆黑的骨刀。刀身不知是用何种兽骨炼制而成,泛着幽幽的绿光,寒气四溢,尚未靠近便让人浑身发冷。他的目光扫过马飞飞与章汉烈,又瞥见门口倒下的两名守卫,脸色瞬间变得狰狞,怒吼道:“你们是谁?竟敢坏我好事!” “你不是想知道吗?”章汉烈冷笑一声,手中的烈焰阳剑感受到主人的怒意,发出嗡嗡的震颤声,剑身上的赤红纹路亮起,“我们是来送你下地狱的中原人!” 话音未落,章汉烈猛地将烈焰阳剑向前一送,体内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入剑身,原本三尺长的长剑瞬间迎风暴涨,化作丈许长的烈焰火龙,裹挟着灼热的气浪,直扑鸦鬼面门。 鸦鬼怒吼一声,手中骨刀飞快挥舞,三道惨绿色的刀罡破空而出,带着阴邪之气,与烈焰火龙撞在一起。“轰”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热浪与寒气在屋内交织,油灯的火苗被吹得剧烈晃动,险些熄灭。马飞飞早有防备,脚下踏出七星步,身形如同鬼魅般避开四散的气劲,手中八卦金装锏带着破空之声疾刺而出,锏气如虹,硬生生将其中一道漏网的刀罡震碎。 “天罡镇邪,破!”马飞飞大喝一声,声音震得屋顶的瓦片簌簌掉落,八卦金装锏的锏尖直指鸦鬼心口要害。鸦鬼反应极快,横刀格挡,“当”的一声脆响,金铁交鸣的声音刺耳至极,火星溅落在他的和服上,烧出一个个小洞。 “有点本事。”鸦鬼狞笑着,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露出焦黄的牙齿,“可惜,你们惹错了人!阴阳殿的威严,岂容尔等宵小挑衅!” 话音刚落,鸦鬼猛然咬破舌尖,一口黑血喷在骨刀之上。那黑血落在刀身,瞬间化作熊熊燃烧的阴火,一股浓烈的腐尸般的恶臭弥漫开来,让人胃里翻江倒海。他的双目渐渐泛起绿光,身上的气息骤然暴涨,原本停留在金丹境的修为,竟在瞬间突破至伪仙境巅峰,周身的阴气凝聚成无数只黑色的鸦影,在他身后盘旋嘶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东瀛阴符秘术——万魂噬体!”鸦鬼狂笑着,声音如同破锣般刺耳,手中骨刀猛地劈向地面。随着一声巨响,地面裂开数道狰狞的缝隙,数十道黑影从地底钻出,个个面目狰狞,正是被他用阴邪秘术炼化的中原冤魂,此刻尽数化作他的战力。 就在这危急时刻,屋顶突然“轰隆”一声炸裂开来!瓦片与木梁纷飞,一道金光璀璨的巨掌自天而降,带着磅礴的浩然正气,轰然拍下。那些冤魂碰到金光,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瞬间被碾灭成飞灰,消散无踪。 李望山立于屋顶的破洞之上,手持一枚圆润的太上老君道珠,道袍无风自动,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金光,道相庄严:“妖邪作孽,残害生灵,贫道岂能容你!” 与此同时,院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吴坤道手中的吸魂铃叮当作响,铃声如潮水般涌入屋内,带着净化邪祟的力量。鸦鬼被铃声震得身形一晃,动作明显迟滞,周身的阴气也黯淡了几分。 “就是现在!大家合力灭他!”马飞飞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怒吼一声,八卦金装锏再次刺出,锏影重重,将鸦鬼的退路尽数封锁。 张天问的身影自虚空中闪现,手中一问剑如一道流光,直刺鸦鬼后心要害。鸦鬼仓促之间挥刀格挡,却已是慢了半拍。章汉烈趁机抢上一步,烈焰阳剑挽起漫天剑花,剑影交织成一座灼热的牢笼,将鸦鬼困在其中。 “给我——炼!”章汉烈双目赤红,双掌催动体内真火,符火顺着剑影升腾而起,整座剑笼瞬间化作一座熊熊燃烧的熔炉,高温将周围的空气都烤得扭曲。鸦鬼在熔炉中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的和服瞬间被点燃,皮肤也开始焦黑起泡。 但他终究是东瀛阴阳师中的顶尖高手,底蕴深厚。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喝,鸦鬼体内的阴气冲天而起,硬生生将烈焰阳剑的封锁震开三尺。他披头散发,嘴角溢血,脸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痕,却依旧桀骜不驯,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你们……杀不了我!我主天照大神,自会降下天罚,将你们……一个个炼成式神,永世为奴!” “是吗?”马飞飞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没有半分波澜,左手缓缓抬起,一枚月牙形的银钩悄然浮现。银钩之上,细密的月丝如利刃般缠绕,散发着冰冷的寒气,“那我倒要看看,你的魂,能不能逃出我的月狱!” 话音落下,马飞飞猛然挥手,月亮银钩瞬间爆裂开来,化作漫天细密的刃网,如同一张巨大的天幕,将鸦鬼彻底笼罩。刃网落下的瞬间,月丝割破空气的锐响不绝于耳,鸦鬼想要挣扎嘶吼,却发现身体被月丝死死缠住,每一次动弹,都会被月丝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就在这时,赵三小姐从后门踏步而入,她身形纤细,动作却快如闪电,手中的降头切刃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银光,悄然钻入鸦鬼的七窍。降头切刃之上蕴含的破邪之力,瞬间摧毁了他体内的阴邪本源。片刻后,鸦鬼双目失神,浑身剧烈抽搐,口中发出嗬嗬的怪响,最终重重瘫倒在地,气绝身亡。 马飞飞走到鸦鬼的尸体旁,冷冷地看着这具面目狰狞的躯体,低声道:“好色无度,残害无辜,勾结外敌,祸乱中原,死有余辜。” 吴坤道走进屋内,目光落在那两名瑟瑟发抖的少女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从怀中取出两件干净的衣物递过去,轻声安慰道:“你们不要怕,坏人已经死了,现在安全了。收拾一下,我们送你们回家。” 两名少女看着眼前的众人,眼中的恐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感激,泪水再次涌出,对着众人连连磕头道谢。马飞飞摆了摆手,转身走出破屋。 夜风拂面而来,带着几分凉意,吹散了身上的血腥味。他抬头望向天际,云层渐渐散去,一轮残月隐现,清冷的月光洒在这片饱经苦难的土地上。 这只是开始。 鸦鬼死了,但东瀛阴阳殿还在,那些潜藏在中原各地的倭国奸细还在,他背后的主上,那个妄图用阴邪秘术颠覆中原武林的阴谋家,依旧逍遥法外。 马飞飞站在院中,身后是并肩作战的同伴们。张天问收剑入鞘,李望山收起道珠,章汉烈擦拭着烈焰阳剑上的血迹,赵三小姐将降头切刃收回袖中,吴坤道则在安抚那两名少女。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有着不同的过往,却因为同一个信念走到了一起。 这条路,一旦踏上,便绝无回头之理。 马飞飞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兄弟姐妹们,鸦鬼已除,但更大的敌人还在暗处。接下来,该轮到我们清算那些幕后黑手,还神州大地一个朗朗乾坤了。” 众人闻言,纷纷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退缩,只有毅然决然的光芒。 江湖路远,黑暗重重。有人为权势不择手段,有人为私欲残害苍生,有人为利益勾结外敌,践踏正道。 而他们,马飞飞、章汉烈、张天问、李望山、吴坤道、赵三小姐,还有无数心怀正义的侠客们,只为守护心中那两个沉甸甸的字—— 正道。 月光之下,众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他们的脚步坚定,朝着黑暗深处走去,身后是渐渐亮起的晨光,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 【未完待续】 喜欢马飞飞传奇请大家收藏:()马飞飞传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6章 马飞飞麾下第七名剑客周霞光 原文再续。 一、光影之间 这柄表剑,是马飞飞为周霞光量身所铸,它不单是克敌的兵刃,更是周霞光“以光为眼”的延伸,是她将光学造诣与实战需求熔铸的利器。 其特异之处,首在剑柄。内嵌七棱水晶镜阵,由精密微型齿轮组驱动,与一枚特制怀表机芯相连——这便是“表剑”之名的由来。转动表冠,镜阵便随之旋转,可将一束光瞬间分解为七道不同波长的色光。寻常肉眼难辨的伪装涂料,在这“分光”之下无所遁形:日军新近涂抹的迷彩,看似与山林草木浑然一体,经特定色光照射,反射光谱便暴露其化学成分;密写信件的药水痕迹,亦会在某一波段下显影,字句清晰浮现。 剑格处暗藏玄机,镶嵌着一片极薄的偏光镜片。只需轻拨机关抽出寸许,便能滤去水面、玻璃或雪地的刺目反光。曾在太湖芦苇荡,日军汽艇覆着伪装网潜行,正是这偏光镜片让周霞光穿透雨雾与反光,看清艇上的重火力配置,及时调整了情报传递的路线。 最妙的是剑身。它并非寻常钢铁,而是以特种光学玻璃熔铸,表面覆有极薄的金属膜。这剑身既能如明镜般反射光线,又可如镜头般汇聚光束。月圆之夜的战场,周霞光曾将它斜插地面,借月光折射在远处墙体投出巨大光斑,模拟探照灯扫视的轨迹,成功诱使日军暴露了隐藏的火力点,为队友突袭扫清了障碍。 而那枚表盘,除计时之外,更能微调镜阵的旋转角度与速度。快旋如虹,可在瞬间制造多重幻影,扰乱敌心;慢旋如波,则能聚焦一束极细的强光,精准点燃远处的引信或密信。有一次,敌人破门而入的瞬间,周霞光正是凭此功能,在千钧一发之际烧毁了来不及转移的密电码,让核心情报免于泄露。 这表剑,是镜,是灯,是眼,亦是刃。它折射的不只是可见的光,更是被掩盖的真相。马飞飞赠周霞光此剑,因他懂她——她从不用剑刃沾染鲜血,却总能用光,照出敌人无处遁形的影,于无声处破局。 苏州城南的青石板路,被经年的脚步磨得发亮,巷陌深处藏着无数光阴故事,其中一扇斑驳木门尤为特别。门楣上悬着块褪色的木质招牌,“霞光照相馆”四个字的漆皮顺着木纹剥落,边角卷翘如枯叶。门侧角落挂着枚铜铃,黄铜表面生了层薄绿,风过之时轻晃不停,铃音细碎得几乎听不见,却没人知晓,这铃早已与门后暗榫相连,脚步轻重、叩门节奏稍有偏差,暗处的机括便会触发,暗藏的杀机将在呼吸间笼罩来客。 周霞光站在暗房里,头顶红灯投下柔和的光晕,将她的身影拉得颀长。指尖抚过一卷特制胶片,胶片边缘裹着细密的银粉,在红光下泛着淡淡的冷光。这不是寻常照相馆的底片,而是她耗费半年心血改良的“镜中图”——三层银盐叠加而成,需用掺了松节油与朱砂的特制显影液,在特定温度下浸泡三个时辰,才能让隐藏的影像显形。 谁能想到,这位守着老照相馆的女子,曾是留洋归来的光学奇才。当年她带着德国蔡司镜头的研究笔记回国,与同样痴迷光学的丈夫携手,在苏州城里建起这家照相馆,白日为街坊邻里定格笑颜,夜里便在暗房里钻研镜头改良,那时的日子,满是光的温柔与暖。可民国二十六年的那个秋夜,一切都碎了。日军宪兵踹开木门,翻箱倒柜索要苏州水道图——丈夫早已看穿侵略者的野心,将测绘好的图纸付之一炬。面对刺刀威逼,他始终沉默,最终被日军钉死在暗房的墙上,鲜血顺着墙缝渗进木质墙板,多年后仍能在暗处嗅到淡淡的腥气。 那天她躲在阁楼的储物箱里,听着丈夫最后的抗争与日军的狞笑,没有哭嚎,只将丈夫留在墙上的最后半句话刻进心底:“光,不会说谎。” 此后三年,周霞光独守着这家照相馆。白日里,她依旧为百姓拍照,调整镜头时的专注、按下快门时的沉稳,与往昔别无二致,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疏离。可一到深夜,照相馆便成了秘密战场。她将改良后的镜头装在特制相机里,利用多镜折射原理,在千米之外偷拍日军司令部的布防图;趁着码头灯火通明时,藏身树梢,拍下军火转运的车次与数量;甚至乔装成洗衣妇,在日军地下工事附近徘徊,用藏在发髻里的微型相机,捕捉通风口的位置与分布规律。 每一份情报都被她加密在胶片夹层中,表层是寻常百姓的生活照,底层才是关乎生死的机密。她借着送洗照片、取件的由头,将胶片送至约定好的联络点——茶楼的伙计、书局的掌柜、裁缝铺的老板娘,都是隐秘战线的一员,一环扣一环,将情报稳稳送到马飞飞手中。马飞飞身兼上海滩军统地下工作站副站长与民众抗日别动队首领,行事果决,心思缜密,是她在黑暗中最可靠的依托。 那一日,苏州城下起了瓢泼大雨,雨丝如帘,模糊了巷陌的轮廓。马飞飞踏雨而来,黑伞遮去了大半面容,深色风衣上沾着泥泞与尘土,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他没有进店堂,只在门外按照约定轻叩三下,节奏沉稳,不轻不重。铜铃微响,柜台下的暗格缓缓弹开。周霞光弯腰取出一枚缠着蓝布的胶卷,快步走到门边,压低声音:“西门炮台是疑阵,里面是空营,日军主力藏在北郊山坳里,夜里会分批转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马飞飞抬眼望她,目光深邃。三年时光,磨去了她眼底的温婉,眉宇间凝着如镜般的冷冽,可那双眼睛深处,却藏着一团灼烧的火,从未熄灭。他沉默片刻,解下腰间一柄短剑递过去,剑柄温润,触手生凉。“此剑名‘折光’,得自西域古墓,剑柄嵌着七棱水晶镜,能分光成影,可破幻象、识伪装。你以光为眼,照见世间真相,它,该归你。” 周霞光接过短剑,指尖刚触到水晶镜,剑身便轻轻震颤,一道虹光自镜中折射而出,落在墙角。那光芒看似柔和,却穿透了堆叠的杂物,将一个不起眼的木盒照得无所遁形——盒内藏着日军安插的窃听装置,电线顺着墙缝延伸,隐入黑暗。她看着那暴露无遗的窃听器,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是丈夫遇害后,她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 自此,周霞光不再只是孤身作战的情报员。马飞飞组建“七剑”小队,七名高手各怀绝技,各执一剑,分守苏南各地。周霞光为第七剑,代号“镜心”,以光为刃,以镜为盾,在乱世中劈开一条血路。 虹桥机场夜袭战中,她在阵地前布设数十面铜镜,借月光折射出万千光影,误导日军探照灯的方向,为队友创造突袭机会;南京地下联络站遭围堵时,她利用狭小空间布设镜阵,制造重影幻象,让日军分不清虚实,成功掩护队员从密道撤离;最惊险的一次,她假扮日本女记者,混入“731”部队驻苏州的分支据点,用藏在相机里的特制镜头拍下部队转移路线与实验数据,将底片藏在发簪夹层中。撤离时遭遇盘查,日军士兵扯住她的发髻,发簪断裂,鲜血顺着发丝滴落,她强忍着剧痛镇定应对,终是化险为夷。 她与马飞飞,从未有过儿女情长的表白,却在一次次生死与共中,将彼此的性命托付。他知晓她心中的恨重如山,也懂她对家国的赤诚;她明白他肩上担着山河存亡,也体谅他的隐忍与不易。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便知进退;无需约定,一束光影便明生死。 某个深秋之夜,两人完成一次危险的情报交接后,立于太湖之畔。月色清冷,洒在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湖水微凉,带着深秋的寒意,拂过两人的衣角。 周霞光望着远处被日军占据的城镇,那里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灯火,像是困在黑暗中的萤火。她轻声发问,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若有一天,光也照不进这无尽的黑暗,该怎么办?” 马飞飞转头看她,月光映在他眼中,带着坚定的光芒。他望向远方,那里是他们誓死守护的土地,是无数百姓期盼的黎明:“那你,便做那束光。” 周霞光低头,轻抚“折光”剑的剑柄,七棱水晶镜映着月色,碎成万点星芒,落在她的衣襟上,像是撒了一把碎钻。 她本不是天生的战士,却在乱世的磨砺中,变得比利刃更锋利;她失去了丈夫,却在守护家国的道路上,与志同道合的人结下超越儿女情长的羁绊。 她以光为刃,刺破黑暗;以影为盾,守护同胞。她是乱世中最静默的剑客,于光影之间行走,于危难之中坚守。在马飞飞心中,在无数被她守护的人心中,她便是那束永不熄灭的光,照亮着通往黎明的道路,从未黯淡。 那夜,苏州城外,枫桥镇废弃的丝绸厂被日军设为临时指挥所。外墙刷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特制消光漆,岗哨隐于阴影里,连风吹过残破窗棂的声响,都透着凛冽杀机。周霞光与马飞飞需潜入其中,夺取标有“樱花计划”的绝密文件,这份文件关系着苏南十余座城镇的安危,正面强攻无异于自投罗网。 周霞光藏身于百米外的钟楼尖顶,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滑落,浸透了衣襟。下方厂区内,三道肉眼难见的警戒光束在建筑间来回扫视——那是日军最新配备的光电感应器,一旦触碰,刺耳的警铃便会瞬间响彻夜空,届时增援部队蜂拥而至,插翅难飞。 周霞光拔出“表剑”,剑柄上的怀表在雨幕中泛着微弱的银辉。她指尖轻旋表冠,七棱水晶镜阵随之缓缓转动。她将剑尖对准云层缝隙中漏下的一缕月光,通透的剑身如镜面般将光束引入镜阵。 “分光。”她轻声低语,声音被雨声掩盖。 刹那间,一道清辉被分解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带,如一道悬空的彩虹之刃,斜斜洒向厂区地面。那肉眼不可见的警戒光束,在特定波长的色光映照下,竟显现出淡蓝色的光轨——如同幽灵的脉络,横亘在通往主楼的必经之路上,每一道都暗藏致命危险。 周霞光目光专注,迅速记下光轨的间距与移动规律,随即悄无声息地滑下钟楼,借着墙角堆放的废弃木料掩护,如影般穿行于光轨间隙。至主楼侧窗,窗上贴满厚实的油纸,隐约能听见室内有守卫巡逻的脚步声。她将表剑横于窗缝,轻拨机关抽出剑格处的偏光镜片,滤去油纸表面的反光,顿时,室内的布局、文件柜的位置,乃至守卫的走位节奏,都清晰地映入眼帘。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突闻脚步声逼近,两名日军士兵沿走廊巡查而来。周霞光迅速退至墙角阴影处,将表剑斜插入泥地,剑尖朝天,剑身微微倾斜。她将怀表调至“聚光”模式,月光经剑身精准聚焦,化作一道细如针尖的强光,直射向远处水塔顶悬挂的破旧风铃。 “叮——” 清脆的铃音在雨夜中格外突兀,巡逻的守卫闻声转头张望,脚步也慢了下来。周霞光趁机掏出随身携带的细铁撬,指尖发力,悄无声息地撬开了窗闩。 屋内,文件柜上着厚重的铜锁,一名守卫正趴在桌案上小憩,鼾声轻微。周霞光没有贸然开锁,而是取出一张特制底片贴于柜门,再将表剑横置其上,启动“慢旋”模式。镜阵缓缓转动,聚焦的光点在底片上匀速移动,竟将柜内文件的轮廓与文字,透过厚重的金属柜门,以热感成像的方式“拍摄”下来——这是她与丈夫临终前未能完成的实验,今日,她以剑光为媒,终于让这份遗憾得以圆满。 正欲收起底片撤离,警铃突然尖锐地响起!原来是桌案上的守卫被细微的响动惊醒,看到贴在柜门上的底片,顿时厉声喝问。 周霞光迅速退至院中,三名持枪日军已闻声赶来,封锁了所有退路,黑洞洞的枪口泛着冰冷的杀意。 她立定身形,缓缓抬起表剑,剑尖直指头顶的满月。怀表齿轮飞速转动,七色光带如瀑布般挥洒而出,直射前方地面。光带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交织缠绕,竟折射出数个与她身形一模一样的光影幻象,这些幻象从不同方向“走”出,朝着日军扑去! 日军见状慌乱不已,纷纷扣动扳机扫射,子弹穿透幻影落在地面,溅起一片片水花,却始终没能击中真正的周霞光。趁着敌人注意力被幻象吸引,她早已伏身疾行,绕至日军身后。 最后一名日军察觉不对,猛然转身,周霞光已近在咫尺。她没有动用剑刃,只将表剑横于月光之下,剑身聚光成束,直射向对方的双目! “啊!”日军惨叫一声,双手捂眼连连后退,枪口也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周霞光旋身而上,手腕发力,用剑柄重重击向他的后颈,日军闷哼一声,应声倒地。 马飞飞从暗处快步现身,压低声音问道:“得手了?” 周霞光扬了扬手中的底片,雨水打在上面,泛着淡淡的光晕,她的眼神坚定而明亮:“光,从不说谎。” 那夜,表剑未染一滴鲜血,却以光为刃,破尽黑暗。它照出的,不只是敌人的破绽与阴谋,更是这乱世之中,周霞光那颗永不屈服、始终向着光明的魂。 ……… 【未完待续】 喜欢马飞飞传奇请大家收藏:()马飞飞传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7章 镜中人 原文再续。 雨停了。 枫桥镇的夜,静得能听见水珠从屋檐滴落的声音。每一声轻响,都像是一根线,牵动着绷紧的神经。周霞光与马飞飞并肩立于丝绸厂后巷的断墙之下,湿透的衣衫紧贴脊背,冷意渗入骨髓,却压不住胸中那一股灼热的余烬。 “樱花计划”已现形于底片之上——那是一份标注着苏南七城地下管网与防空设施的改造图纸,其核心,竟非军事用途,而是为某种“气雾扩散系统”做准备。图纸角落,印着一个猩红的樱花图章,下方一行小字:“试验期:三月,目标人群:平民区。” 马飞飞盯着底片,眼神如刀。他知道,这不是战争,是屠杀。 “他们要在春天来临前,用看不见的毒雾,清洗整座城市。”他低声说,声音沉得像压在湖底的石。 周霞光没说话,只是将底片小心卷起,塞入胸前暗袋。她指尖微颤,不是因冷,而是因怒。她想起了丈夫死前墙上那半句未说完的话:“光,不会说谎。”可如今,敌人已学会用光的反面——用黑暗与伪装,编织谎言。 她低头,凝视手中的“表剑”。剑柄上的七棱水晶镜,正缓缓旋转,将最后一缕月光揉碎成七色流光,在她掌心流转。这光,曾照出迷彩下的炮台,识破密信中的暗语,也曾在千钧一发之际,烧毁密电,救下整条情报线。 可这一次,敌人藏得更深了。 *** 三日后,苏州城东,霞光照相馆。 晨光微熹,铜铃轻响。一个穿灰布长衫的老者推门而入,帽檐压得很低,手中提着一只旧式皮箱,箱角包铜,锁扣上挂着一把黄铜小锁。 “听说,”老者声音沙哑,“你这儿能洗别人洗不了的片子。” 周霞光正在擦拭镜头,闻言抬眼。她没答话,只轻轻点头,示意他将箱子放在柜台上。 老者犹豫片刻,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背面刻着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轻轻放在箱上——这是地下联络线的信物,代号“裂光”。 周霞光瞳孔微缩。这枚铜钱,是三年前她丈夫亲手交给她的最后一枚联络信物。自那夜他死于暗房,她以为这枚铜钱,早已随他入土。 她缓缓伸手,指尖触到铜钱的瞬间,老者忽然低声道:“他没死。” 周霞光的手猛地一颤。 “你丈夫,”老者声音压得极低,“被带走了。不是当场处决。他们发现他是光学专家,便将他秘密押往南京,关在‘光研所’——一个用科学家做实验的地方。他活着,但……不再是他了。” 周霞光如遭雷击,指尖冰凉。 “他现在是‘樱花计划’的主研人之一。他们用药物和电击控制他的意识,让他为他们改良光学迷彩与气雾成像系统。他每天工作,清醒时记得一切,却无法反抗。他在图纸上留下暗记——只有你能看懂的光谱符号。他等你,等你来认出他,来……救他。” 老者说完,转身欲走。 “等等。”周霞光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他……还说过什么?” 老者停下,背对着她,低声道:“他说,若你看见他,别认他。因为……他已成了光的反面。” 门合上,铜铃轻响,人已不见。 周霞光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她缓缓抬起手,从暗格中取出那张从丝绸厂带回的底片,置于观片灯上。灯光亮起,七色滤光片逐一滑过——当紫光透过时,图纸右下角,一行极细的符号浮现出来。 那是丈夫的笔迹,用光谱编码写就的一句话: **“镜中之人,非我。破镜之日,即我重生。”** *** 当晚,马飞飞再度踏雨而来。 他听完一切,沉默良久,终是开口:“南京光研所,三重警戒,外围有光电感应网,内层有生化监控,守卫皆为‘731’特别训练的死士。正面突袭,九死无生。” 周霞光坐在暗房红灯下,手中正拆解“表剑”的镜阵。她将七棱水晶镜小心取出,放入一盆特制溶液中。溶液泛起微光,镜面开始缓慢溶解。 “我不需要剑。”她说。 马飞飞一怔。 “我需要一具‘镜偶’。” 她抬头,目光如刃:“我要他们看见我——一个穿着旗袍、提着相机、眼神温顺的周霞光,走进光研所,申请成为他们的‘光学顾问’。我要他们相信,那个曾与他们为敌的女人,已被三年的孤独磨平了棱角,只想安生度日。” “可你不是。”马飞飞沉声说。 “不,”她嘴角微扬,带着一丝冷意,“我是。但他们会看见的,只是一个‘镜中人’——由光与谎言编织的幻影。” 她取出一面特制铜镜,镜面非银非铜,而是用多层光学玻璃叠加,内嵌微型棱镜组。她将“表剑”的怀表机芯嵌入镜背,轻旋表冠——镜中影像开始扭曲、重组,竟显现出另一个“周霞光”:眉目相似,却眼神温顺,嘴角含笑,全然不似那个冷冽如刃的女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面‘镜偶’,会替我走进光研所。”她说,“而我,会藏在光里,藏在他们看不见的波段中,找到他,唤醒他,带他回来。” 马飞飞凝视她良久,终是点头:“我为你断后。若‘镜偶’暴露,我会引爆炸药,炸毁研究所的主控光缆。没有光控系统,他们的迷彩与监控都将失效。” “不。”周霞光摇头,“若‘镜偶’暴露,你立刻撤离。这是我的局,我的光,我的影,我的丈夫。我要亲自,把那个被黑暗吞噬的人,从镜子里拉回来。” 她将溶解后的水晶镜粉收起,混入特制颜料,开始绘制一张新的底片。这张底片,将作为她“投诚”的“诚意”——上面记录着“霞光照相馆”的地下密道结构,以及她与马飞飞的联络频率。 全是假的。 但足够真,真到能骗过最精密的测谎仪——因为测谎仪,也依赖光与电的反应。 而她,是光的主人。 *** 七日后,南京。 一辆黄包车停在“光研所”铁门前。车上走下一位女子,穿着素色旗袍,发髻整齐,手中提着一只老式皮箱,箱上贴着“光学仪器”的标签。 守卫接过她的证件,照片上的人,正是周霞光。 “姓名?” “周霞光。” “来意?” “听说贵所研究‘光之净化’,我想……贡献一点微薄之力。” 守卫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点头放行。 铁门缓缓开启,女子提箱走入。 可就在她踏入的瞬间,研究所外,一片梧桐叶随风飘落,轻轻贴在一面不起眼的墙壁上。 叶脉之中,藏着一粒比沙还小的晶体。 那是真正的周霞光——她早已借着换装的瞬间,将自己藏于研究所外的镜阵之中。她以多面铜镜折射光影,将自己的影像投送到百米之外,而真身,正潜伏在地下密道入口。 她没有走进光研所。 她,是光本身。 而镜中之人,不过是她投下的影。 ……… 【未完待续】 喜欢马飞飞传奇请大家收藏:()马飞飞传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8章 光之囚 原文再续。 南京城外,紫金山北麓,“光研所”深埋于山体之中。铁灰色的混凝土建筑半嵌岩壁,形如一只闭合的巨眼,冰冷地注视着脚下的土地。外墙布满蜂窝状的光学感应器,二十四小时监控着方圆三里的每一寸光影变化。任何超出正常范围的光谱波动,都会触发警报;任何未被系统登记的热源,都会在三秒内引来狙击手的瞄准镜。 而在这片死寂的阴影下,真正的周霞光正匍匐于地下排水管道中。 她身披一件特制的“消光斗篷”——由无数微小的棱镜与吸光涂层交织而成,能将周围环境的光线完美折射、吸收,使她的轮廓在热成像仪与夜视仪中彻底消失,如同融入黑暗的水滴。她像一道无声的影子,顺着雨水冲刷出的暗沟,缓缓滑入研究所的排水系统,指尖触摸到管壁的苔藓,潮湿而冰冷。 与此同时,那个提着皮箱的“周霞光”,正被两名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带入接待室。她的眼神温顺,嘴角始终噙着一丝怯生生的笑意,回答问题时语速缓慢,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与顺从,完全符合一个“走投无路、只求自保”的前情报人员形象。 她交出了皮箱——里面是改装过的相机与几卷底片,底片上清晰地记录着“霞光照相馆”的虚假密道图,以及她与马飞飞的“联络频率”。 测谎仪启动。 电极贴在她的太阳穴上,一束细微的红光扫过她的瞳孔,监测着她的脑波、心率与微表情。她心跳平稳,呼吸均匀,瞳孔收缩幅度完全符合正常反应。她的恐惧是真的,顺从也是真的——这具“镜偶”内置了模拟生理反应的芯片,能精准复刻人类的情绪波动。 她,是完美的伪装。 而真正的周霞光,已潜入研究所地下三层。 她手中的“表剑”早已拆解完毕,剑身化作一面微型棱镜,嵌在她左眼的隐形镜片中。这枚镜片能让她看见肉眼不可见的光谱——红外、紫外、偏振光,将整座研究所的内部结构变成一张透明的电路图:红色的热流在通风管道中奔涌,那是人体与设备散发的温度;蓝色的信号在电缆中闪烁,是源源不断的指令与数据;绿色的生物电波在监控室中起伏,是守卫与研究员的生命体征。 她循着那道熟悉的生物电波,找到了他。 B区3号实验室,代号“镜牢”。 透过通风口的铁栅,她看见了那个被锁在金属椅上的男人。他穿着宽大的白大褂,头发已染上霜白,脸上布满疲惫的沟壑,眼角的皱纹比三年前深了许多。他的手腕与太阳穴上连着细密的电极导线,另一端接入墙面的控制台,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光谱曲线,正是“樱花计划”的核心模拟图。 是他,林景明。 可他的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丝毫神采。每当他试图停笔,太阳穴上的电极便会释放微弱电流,刺激他的大脑神经,强迫他继续演算。他的意识被撕裂成两半:一半清醒,记得她,记得他们在苏州河畔的晨光里许下的誓言,记得“光,不会说谎”的信仰;另一半则被药物与电流操控,沦为替敌人制造杀戮工具的傀儡。 他想反抗,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周霞光的心,像被灼热的光束狠狠灼穿,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呜咽声溢出喉咙,指尖攥得发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她轻轻拧动左眼的隐形镜片,启动“共振模式”——这是她与林景明共同研究的最后一个课题:利用特定频率的光波,与人脑的α波产生共振,唤醒被药物压抑的深层记忆。 她将棱镜对准通风口的铁栅,从袖中取出一枚微型光源,精准调至470纳米波长——那是他们初遇时,苏州河畔清晨第一缕阳光的颜色,温暖而明亮。 一道极细的蓝光,如丝如缕,穿过通风管道的缝隙,避开监控镜头,轻轻落在林景明的太阳穴上。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笔尖顿在纸上,墨水晕开一个小小的黑点。 屏幕上,原本平稳的光谱图突然扭曲、震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 “林博士?”一旁的日本研究员皱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林景明没有回答。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在黑暗中捕捉到了一丝微光,原本空洞的眼神里,渐渐有了一丝波动。 他缓缓抬头,目光穿过实验室的阴影,望向通风口的方向——那里只有冰冷的铁栅与沉沉的黑暗。 可他感觉到了。 那束光。 那束只属于他和她的光,带着苏州河畔的水汽与温度,穿透了三年的黑暗与折磨,找到了他。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冲破了药物与电流的禁锢。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在蔡司实验室相遇,她站在光谱仪前,指尖划过七色光带,笑着说:“你看,光有七种颜色,可人心,比光更复杂,也更坚韧。” 他想起他们结婚那天,她将一枚小巧的水晶镜片嵌入婚戒,套在他的手指上,轻声说:“从此,我的眼中只有你,我的光,只为你而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想起那个血色秋夜,他被敌人逼至暗房,明知无法脱身,却用尽最后力气,在墙上写下那半句血字:“光,不会说谎。” 他知道,她一定会看懂,一定会带着光,找到真相。 而现在,光来了。 不是从天上,不是从灯里,是从她那里,从他日思夜想的人那里。 他低头,看着自己正在书写的公式。那是一个用于优化气雾扩散的光学模型,能让毒雾在夜间完全隐形,悄无声息地吞噬平民区的生命。可他知道,只要在第三项参数中加入一个负系数,整个模型就会彻底崩溃——气雾将提前凝聚,反噬所有施放者。 他缓缓抬起笔,借着调整纸张的动作,在演算纸的边缘写下一行极小的数字。 表面上,那是演算过程中的一个过渡步骤。 实际上,那是用他们专属的光谱编码写就的警告: **“雾起之时,光将反噬。”** *** “镜偶”被安排在C区4号宿舍,一间看似舒适却布满监控的房间——天花板的烟雾报警器里藏着微型摄像头,台灯的底座是声音传感器,就连床头的花瓶,都是经过改装的光谱探测器。 她每日按时出现在实验室,研究“霞光照相馆”的底片,提出一些看似精妙却暗藏缺陷的“改进建议”,甚至主动绘制了一套“光学迷彩伪装方案”,成功赢得了日军研究员的几分信任。 可到了深夜,她便静坐于床,闭目不动。 她不是在休息。 她在“听光”。 她左耳内嵌着一枚微型共振器,能接收周霞光从地下发出的特定频率光信号。每一道光的波动,都会转化为一段类似摩斯密码的微弱震动,传递着指令与信息。 她接收到了林景明的暗语,也接收到了周霞光的指令。 她开始行动。 她将特制的荧光颜料涂在指尖,在修改“光学迷彩方案”时,悄然在图纸边缘留下一道偏振光标记。这标记肉眼不可见,却能在紫外光照射下反射出“破镜”二字,那是周霞光与林景明约定的信号——破镜重圆之日,便是计划成功之时。 她将一枚更小的棱镜藏在鬓边的珍珠发簪中,在走廊行走时,借着头顶灯光的折射,在监控盲区投下一串光点密码,精准指引着真正的周霞光通往主控室的路线。 她甚至在一次例行汇报中,故意提出一个错误的光谱参数,导致研究所的模拟系统短暂紊乱。混乱中,真正的周霞光趁机切断了B区的备用电源,使林景明身上的电极暂时失效。 那一刻,林景明猛然抬头,望向天花板。 他笑了。 他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 七日后的深夜,“樱花计划”进入最后调试阶段。 研究所主控室灯火通明,日军高层将亲临现场,观看“气雾净化系统”的首次全城模拟。 而就在他们抵达前一小时,整个研究所的灯光突然闪烁。 监控屏幕雪花一片。 警报声尖锐响起。 “怎么回事?!”一名军官怒吼。 技术员慌忙检查系统:“不……不知道!所有光学传感器都在报告异常光谱波动!像是……像是有无数个‘人’在同时移动!” 主控屏上,影像扭曲,竟浮现出数十个“周霞光”的身影——有的在走廊奔跑,有的在实验室破解密码,有的正用剑光烧毁文件。这些影像并非真实,而是由无数面隐藏的铜镜与棱镜投射而成,利用光的干涉与衍射,制造出“光影军团”的假象。 真正的周霞光,已潜入B区。 她击晕守卫,冲入“镜牢”,扯断林景明身上的电极。 林景明虚弱地抬头,看着她,声音沙哑:“你……来了。” “我来了。”她握住他的手,冰凉如铁。 “计划……必须终止。”他艰难地说,“他们在主控室安装了自毁装置,一旦失败,整个研究所会炸毁,毒雾将提前释放。” 周霞光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们不用炸药。” 她取出最后一件武器——那面曾用于制造“镜中人”的特制铜镜。 “我们,用光。” 她将铜镜对准主控室的光纤主缆,调整角度。林景明强撑起身,输入一串密码,打开了研究所的主光源系统。 刹那间,强光如洪流般涌出,穿过铜镜,被分解为七道色光,沿着光纤反向注入主控系统。 光,是信息。 而她,是光的主宰。 系统瞬间过载。 “樱花计划”的所有数据在光流中崩溃,自毁程序被强行覆盖。 主控室内,日军高层惊慌失措,却发现所有出口的电磁锁已被光信号远程锁定。 而那数十个“周霞光”的幻影,正从四面八方“走”来,包围了他们。 他们看不见真正的敌人。 他们只看见,光在动,影在舞,仿佛整个世界,都成了她的镜中牢笼。 林景明靠在墙边,望着她挺立的背影,轻声说:“你变了。” “是。”她回头,眼中映着七色流光,“我不再只是照见真相的人。现在,我创造真相。” 他笑了,像三十年前,她第一次走进他的实验室时那样。 光,终于,回来了。 马飞飞在十公里外的山头,通过微型接收器看到了主控室的画面。他没有行动,也没有靠近。他知道,这一战,是她的。 他只是在通讯频道中,轻轻说了一句:“任务完成,撤离。” 周霞光抱着虚弱的林景明,从地下密道悄然离开。身后,“光研所”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如同被黑暗吞噬的星群。 而她的手中,紧握着那枚曾属于林景明的铜钱。 裂痕仍在,光,却已重圆。 ……… 【未完待续】 喜欢马飞飞传奇请大家收藏:()马飞飞传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9章 马飞飞麾下第八剑客·林绣花 原文再续。 苏州城西,虎丘山麓,曾卧着一条浸满绣香的长街。青瓦覆顶如鳞,白墙映日似雪,檐角微翘挑着流云,家家户户的窗棂后,总嵌着女子低头穿针的剪影。丝线在指间流转如瀑,绷架上四季不败——春桃吐蕊沾露,夏荷擎叶承风,秋菊凝霜带香,冬梅映雪含俏。而整条绣坊街的光彩,皆聚于林家绣坊的林绣花一身。 她生得一副纤纤玉手,指节莹润,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最绝的是那手“穿针过发”的绝技。取一缕青丝悬于廊下,风动丝摇间,她执细针轻刺,针尖竟能分开发丝肌理,穿过后丝线不断、发丝无损。坊间传言,她绣的《百蝶图》悬于厅堂,有风过时,蝶翅似振,影随光移;为城中富户绣的嫁衣,金线盘成龙纹,月下竟泛着淡淡流光,似龙潜暗夜。那时的林绣花,日子如她绣出的锦缎,平静而鲜亮,丈夫是往来于街巷的绸缎商,实则暗传抗日报纸,夫妻二人,一绣繁花,一播星火,岁月安稳。 变故起于那年深秋。日军的炮火撕裂了苏州的宁静,铁蹄踏碎青石板路,绣坊街一夜之间沦为火海。枪声、哭喊声响彻街巷,青瓦被烧得噼啪作响,白墙染血,绣绷碎裂,五彩丝线混着尘土与鲜血,成了乱世最刺目的底色。林绣花躲在柴房的缝隙后,亲眼看见丈夫被特务头目佐藤揪出——他藏在绸缎下的报纸被搜出,佐藤抽出军刀,寒光一闪,丈夫的头颅便滚落在地,眼睛仍圆睁着,望向家的方向。 头颅被悬于城门三日,日晒雨淋,林绣花混在围观的人群中,指尖掐得血肉模糊,却不敢哭一声,不敢动一下。日军勒令绣坊街幸存的女子,赶制“庆贺皇军进驻”的旗幡,林绣花领了布帛回家,关上门,泪水终于决堤,滴落在白布上,晕开点点湿痕。她拿起针,一针一线地绣着刺眼的文字,指尖被针尖反复刺破,鲜血渗进丝线,与泪水交织,成了旗幡下最隐秘的底色。 可她绣的,从来不止是布。 日军一名女高官听闻她的手艺,派人送来上好的绸缎,要定制一件绣满樱花的和服。林绣花应下了,日夜赶工,表面上,樱花开得烂漫,层层叠叠如云雾;暗地里,她在和服夹层的衬布上,以丝线代墨,以针脚为字,绣出了一幅完整的苏州城布防图。经线为路,纬线为河,丝线的走向标定街巷脉络;平针为寻常据点,斜针为岗哨,密绣为火力点——一朵牡丹用了九针密绣,暗指城西炮台的九门重炮;一枝梅枝曲折三折,代表三条隐秘的地下通道;樱花的花瓣数量,对应着日军营房的人数。她将所有情报藏于花叶脉络之间,看似随意的针脚,实则暗藏乾坤。 这幅浸满血泪的“绣图”,经由一名与她相熟、常往来于苏日两地的商女之手,辗转送出苏州城,最终落到了马飞飞手中。马飞飞展开和服夹层,指尖抚过细密的针脚,只看了一眼,便懂了。那不是绣品,是血书,是一个女子在绝境中的无声呐喊,是一座城不屈的抗争。 三月后,佐藤在苏州商会设宴,大肆吹嘘“平定江南之功”,席间觥筹交错,日军军官们丑态毕露。宴至半酣,林绣花身着素色旗袍,发髻间别着一支银簪,端着茶盘,低眉顺眼地奉茶而入。她的步伐轻盈,如踏丝线,脸上无悲无喜,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平静。 佐藤早已听闻林绣花的美貌,见她走近,顿时眼睛发亮,挥手让她近前。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嘴里说着蹩脚的中文:“花姑娘,手艺好,人更好。” 林绣花一动不动,任由他轻薄,只是手中的茶盏微微倾斜,热茶顺着袖内预设的暗槽流下,浸湿了小臂的衣料,却未滴落一滴,丝毫未引起旁人注意。 佐藤正欲再进一步,忽觉心口一阵冰凉,那凉意穿透了军装,直抵脏腑。他猛地低头,只见一支银簪已深深没入自己胸口,只剩簪头那朵用红丝线绣成的曼陀罗,正缓缓被鲜血浸染,愈发妖异。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林绣花仍低着头,声音轻得像风,却字字清晰:“这一针,为我夫。” 话音未落,她手腕微抖,银簪在他心室内轻轻一绞。 “第二针,为苏州。” 佐藤瞪大双眼,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双手捂着胸口,身体晃了晃,终是重重扑倒在地,气绝身亡。 林绣花拔出银簪,簪尖滴着鲜血,转身便走。两名日军护卫反应过来,拔刀拦住了她的去路,嘶吼着向她劈来。她不逃,不喊,只从发间抽出第二支银簪,又一支,再一支……七支银簪接连落地,在青砖上排成北斗七星之形。 她的十指翻飞,快得如穿针引线,银簪在她手中化作无形的针,破空而行。第一支精准射穿一名护卫的咽喉,第二支钉入另一名护卫的眼眶,第三支挑断冲上来的日军士兵的手筋,第四支破其膝盖,第五支穿其锁骨,第六支封其穴位,第七支直刺心口——每一针,皆避骨分筋,专破要害,避开盔甲防护,直击致命之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七针落,七命绝。 鲜血溅在她的素色旗袍上,如红梅绽放。她踏着满地鲜血,身影一闪,消失在窗外的雨夜长巷中。自此,林绣花之名,成了苏州城日军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传言她如鬼魅般飘忽,专取恶人首级,无人能挡。 半年后,太湖深处的芦苇荡。 马飞飞立于一叶扁舟之上,望见不远处的另一艘小船中,坐着一名女子。她手中无布无绷,只是以指为针,以空气为线,指尖起落间,似在绣着一幅看不见的图景,神情专注而平静,仿佛周遭的芦苇、风声、水波,都与她无关。 马飞飞划桨靠近,递上一柄剑。 那剑长不足一尺,通体乌黑,剑身细如绣花针,却绝非寻常铁器。马飞飞告知她,此剑以陨铁之精、冷锻钢之韧、乌金丝之柔,经千层叠打,再以低温淬火七日而成,薄如蝉翼,韧如丝弦。剑柄缠着红丝线,打的是苏绣中“同心结”与“回纹扣”的花样,防滑脱,亦便于隐藏。 “此剑名叫里剑,”马飞飞道,“合你之道。” 林绣花接过剑,指尖轻抚剑身,触感微凉,如抚旧时常用的绣针。她轻声说:“它太细,不似剑。” “正因细,才能穿重甲,破心防。”马飞飞望着她,目光恳切,“你以针绣图,以针杀人,如今,我赠你一柄能绣山河、能斩奸佞的剑。你可愿执之,与我共除倭寇?” 林绣花抬头,那双曾只映丝线与繁花的眼眸,此刻如针尖般锐利,却又沉静如水,映着太湖的波光。她将剑收入袖中,只说了一句:“一针一线,皆有因果。我绣的,从来不只是花。” 自此,林绣花成为马飞飞麾下第八剑客,代号“绣影”。 里剑在手,她行于暗处,专司刺杀与情报传递。她曾混入日军的庆功宴,身着绣满繁花的和服,以一曲柔美的苏南舞蹈近身,趁日军军官沉醉之际,剑自袖出,细如流光,一剑封喉,无人察觉;她曾潜入日军军营,伪装成缝补军衣的民妇,借缝补之机,以剑为针,红丝线为墨,在衣物衬里绣下兵力部署与换岗时间,再辗转送出;她甚至曾伪装成慰安妇,接近日军高级军官,在枕畔轻语间,里剑悄无声息刺入心室,待天明发现时,只当是暴病而亡,不留一丝痕迹。 她不喜豪言壮语,不重虚礼排场,每次任务归来,便独自待在暗房中,取出一方白绢,以红线绣下一朵花。每绣一朵,便代表一桩血债得偿,一朵梅花,是为牺牲的同胞;一朵菊花,是为沦陷的城池;一朵牡丹,是为光复的故土。白绢上的花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如血泪凝结。 马飞飞从未问过她绣了多少朵,他知道,只要倭寇一日未除,山河一日未复,苏州河的水一日未清,她手中的针,便一日不会停。 某夜,太湖之上,月光如练,洒在水面,碎成万点银星。 林绣花独坐船头,手中无剑,只有一根细细的红线,串着一枚小小的铜钱。钱眼极小,她却能凝神静气,让红线稳稳穿过钱眼,往复不停。 马飞飞走近,轻声问:“为何总穿钱眼?” 她不抬头,指尖仍在动作,声音平静无波:“夫在时说,心正,针才直。穿得过钱眼,才刺得穿贼心。” 马飞飞默然,望着她专注的侧脸,良久,才缓缓道:“第八剑,不为耀目,却最入骨。” 林绣花终于抬头,月光映在她眼中,如针尖折射的冷光,却带着坚定的暖意:“我以柔克刚,以细行大义。剑虽小,亦可缝山河裂隙,补家国之伤。” 风起,芦苇摇曳,湖面泛起涟漪,碎银般的月光随之晃动。她手中的红线静静垂下,影子落在水中,如同一针,欲绣尽这乱世的悲欢,绣出一个山河无恙的将来。 马飞飞铸剑,向来不循寻常兵刃之法。他深研中医四诊八纲之理,以“人身即天地,气血通山河”为念,将医道化入剑道,铸出的剑,非止杀伐之器,更是调和阴阳、破邪扶正的义器。这柄里剑,正取“八纲”中“表里”之“里”字,寓意直入根本,破其内虚,以微制强,以静制动。 里剑通体不足一尺二寸,剑身宽不过三厘,通体乌黑无反光,似能吸尽周遭光线,表面无纹,却暗藏极细微的螺旋刻槽,如经络隐伏,可导引内力渗透。剑脊有极细一道银线贯穿,乃银丝熔铸,既取“银能驱邪、通脉”之意,亦是剑身受力时的应力缓冲带,防其折断。剑尖非锐利突刺之形,而是微微圆钝,形如针鼻,却锋利至极,可刺入人体后旋转挑拨,伤及心脉而不立时致命,令敌在无声中衰竭。剑柄长仅三寸,以黑檀木为芯,外缠红丝线,柄尾嵌一枚极小铜钱,钱眼正圆,正合“穿心”之意。剑鞘则以多层鞣制蛇皮与蚕丝胶合而成,柔韧贴身,可缠于小臂或小腿内侧,藏于血脉之间,拔剑无声,收剑无痕。 整柄剑重不过三两,轻若无物,却沉于心间。它非为正面搏杀而生,专为“入里破虚”而铸,恰契合林绣花“以柔克刚,以细行大义”之道。剑身极细,螺旋刻槽可减阻破压,能穿透日军特制防弹内衬、皮甲接缝与关节软肋;剑尖圆钝却锋利,专断筋脉、刺破心包,令敌内伤外不显;剑脊银线可导引内力,林绣花习有苏南秘传“指尖劲”,以气贯指,借剑身传导,直入敌人体内经络,扰乱气血运行,即便面对“731”部队训练的悍不畏死的死士,也能使其瞬间失力。 夜行刺杀时,剑身吸光无反光,不易被察觉;贴身藏于剑鞘,行动无碍,便于伪装;林绣花更常将里剑拆解,剑身藏于发簪、旗袍盘扣、绣鞋夹层,剑柄化作手镯,真正做到人剑合一,无形无相。她亦曾以里剑为针,在白绢上绣出日军据点分布图,剑走丝线,一针一线,皆是山河血泪。 剑柄内侧,刻有八字小篆,深嵌红漆,非近观不可见:“一针入里,万恶归阴。”这八字,既是剑诀,亦是林绣花的誓言。 马飞飞赠剑之时,曾对她说:“世人重表,喜见刀光剑影;我重里,知真力在内,真义在微。你以针绣山河,我以剑成其道。此剑赠你,非为杀一人,而是破一局,正一气,还天下一个清朗。” 林绣花抚剑良久,终将里剑缠于左臂,低声回应:“我本绣娘,不擅豪言。但从今起,我以剑为针,以血为线,绣的,是光复河山。” 夜风渐浓,太湖的浪轻轻拍打着船舷,如低低的呜咽,又似无声的呐喊。林绣花手中的红线仍串着那枚铜钱,月光下,她的眼神坚定如铁。这乱世之中,她曾以针绣繁花,如今以剑绣山河,一针一线,一刺一剑,皆为家国,皆为苍生,皆为那些逝去的人与未竟的愿。 ……… 【未完待续】 喜欢马飞飞传奇请大家收藏:()马飞飞传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90章 针落无声 原文再续。 上海法租界边缘,霞飞路十七号,藏在一片梧桐树影里。三层法式洋楼爬满深绿常春藤,铁艺阳台悬着水晶风铃,风过处叮咚作响,混着街角咖啡馆的爵士乐,一派歌舞升平的假象。谁也不知,这看似寻常的富户宅邸,竟是日军“梅机关”在沪的最高情报枢纽——墙内暗道纵横如蛛网,密室叠藏似蜂巢,电波昼夜不息地织着杀戮的罗网,无数抗日志士的踪迹,皆在此处戛然而止。 林绣花来了。 她穿一身墨绿暗纹旗袍,外罩件米色针织开衫,领口别着枚珍珠盘扣,发髻松挽,鬓边斜插一支素银簪,手中提着只乌木绣品盒,盒面上浅浅雕着缠枝莲纹。步履轻缓,眉眼低垂,活脱脱是哪家绣坊派来的绣娘,专程为洋楼女主人修补贵重衣料。 门房验过山本夫人的手谕与“苏记绣坊”的腰牌,见她指尖带着常年握针的薄茧,神情温顺无半分异常,便挥挥手放了行。穿过铺着波斯地毯的长廊,壁灯暖光映得地毯花纹愈发繁复,她低眉顺眼,眼角余光却已将周遭景致尽收眼底——廊柱的间距、挂画的位置、墙角的监控探头,甚至通风口的朝向,都在心中默默记下。小臂内侧,缠着的“里剑”隔着薄衣传来微凉触感,那是她最稳妥的底气。 第一针:望气 她被引至三楼绣房,山本夫人正斜倚在丝绒沙发上,一身藏青色暗花旗袍,指尖夹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袍子襟口被香炉烫了个口子,你仔细补补,莫要留下痕迹。”夫人语气傲慢,将旗袍扔在绣绷上。 林绣花俯身拾起,指尖刚触到布料便心中一凛——裂口边缘虽有焦痕,却带着极细微的纤维断裂痕迹,绝非火烫所致,分明是刀刃划破后仓促缝合,再用烙铁做旧伪装。她不动声色,取过针线盒,低头穿针引线,实则以马飞飞所传“望”字诀,暗中察人观气。 山本夫人坐于镜前,看似漫不经心地涂抹口红,目光却频频扫向墙角那座老式座钟,每次停留的时长都分毫不差。林绣花心知,钟后必藏暗门。再看夫人指尖,无意识地轻叩桌面,节奏正是“三短一长”,那是日军内部传递“周遭安全”的暗码。她一边用细密的回针绣修补裂口,将焦痕巧妙化作一朵暗纹梅花,一边将座钟位置、地板接缝的异常、通风口的走向,乃至窗外守卫换岗的时间,一一在心中绘成图谱。 她绣的不是衣料,是整栋洋楼的命脉。 第二针:闻机 夜深人静,绣房只剩她一人。林绣花吹熄油灯,室内陷入一片漆黑。她静坐片刻,待双眼适应黑暗,指尖轻旋小臂缠带,“里剑”如丝般滑出,通体乌黑无反光,细得几乎要融入夜色。 她伏地,耳贴冰凉的木地板,以“闻”字诀凝神听声辨位。远处传来极细微的电流嗡鸣,若有若无,若非静心到极致绝难察觉——那是发报机运转的声响。接着是皮鞋踩在木板上的脚步声,节奏沉稳,每隔十五分钟便会在廊外响起一次,是巡逻守卫的规律。 她起身,将“里剑”剑尖轻轻插入地板缝隙,剑脊的银线触地,竟如听诊器般,将楼内各处动静尽数传导而来:二楼东侧,有两人用日语低声交谈,隐约提到“明日拂晓转移七名俘虏”;地下室方向,传来金属撞击声,似是在搬运武器或炸药。她微微转动剑身,声响愈发清晰,剑尖微颤,仿佛在回应她的感知。 林绣花收剑入缠,眸中闪过一丝锐光——时机已至。 第三针:问路 次日清晨,林绣花借送茶之机,转入一楼厨房。一名穿白褂的仆役正低头擦拭刀具,她故作不慎,手中茶壶猛地倾斜,热水泼向对方手背。“哎呀!”仆役惊叫着后退,手背瞬间泛红。 林绣花连声道歉,慌忙蹲下收拾地上的瓷片,指尖飞快将一枚极小的铜片嵌入仆役鞋底——铜片内侧刻着与“里剑”同源的共振频率,轻如鸿毛,绝不会被察觉。“实在对不住,都怪我笨手笨脚。”她起身时,脸上满是愧疚,眼底却已记下仆役的模样。 午后,果然有守卫来厨房传令,让那名仆役去地下室取酒,供夜间值守人员饮用。仆役的脚步踏在楼梯上、走廊中,鞋底的铜片随步伐震动,与林绣花臂间的“里剑”产生微弱共振。她在三楼绣房内静坐,仅凭这细微的震动,便精准感知到地下室的方位、通道的转折,甚至台阶的级数。 她以铜为引,“问”清了通往核心区域的路。 第四针:切入 当夜,暴雨倾盆,雷声滚滚,恰好掩盖了一切异动。林绣花换上一身紧身黑衣,将“里剑”缠于右臂,袖口做了特制暗扣,只需手腕一抖便可即时出鞘。她吹灭烛火,身影如鬼魅般掠至座钟前。 那座老式座钟的机关藏在钟摆内侧,林绣花取出“里剑”,剑尖细如发丝,无声滑入钟摆与钟体的缝隙。她凝神运气,指尖微旋,剑身顺着机关纹路轻轻一拨,“咔哒”一声轻响,座钟缓缓侧移,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门后是陡峭的铁梯,直通地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如影般顺梯而下,脚步声轻得如同落叶。地下二层是发报室,两道微弱的灯光从门缝透出,隐约可见两名日军正伏案操作电台,墙上挂着的地图上,用红笔标注着苏南多处抗日据点的位置。林绣花贴墙而行,至通风口下方,将“里剑”抽出,剑尖对准通风口的铁栅。 她凝气于指,以马飞飞所传“切”字诀导引内力,沿剑脊银线奔涌而出。剑身微微震颤,发出极低频的震动,与铁栅的固有频率产生共振。片刻后,铁栅的固定螺丝松动,她探手轻轻一取,便将铁栅取下,动作轻得如同取下绣绷上的旧线。 潜入室内,“里剑”如针,在两名日军后颈的“风池穴”与“天柱穴”各点一下——剑尖入肉三分,精准切断神经通路,两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便无声瘫倒在地。林绣花迅速取下电台内的加密底片,又将随身携带的特制底片覆盖在电键上,完整记录下日军明日的转移计划,随后悄然退出发报室。 第五针:破心 地下三层是审讯室,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与消毒水的混合气味。七名俘虏被锁在铁笼中,个个伤痕累累,气息奄奄,却仍睁着不屈的眼睛。四名看守围在火炉旁饮酒,谈笑声与酒瓶碰撞声混杂在一起。 林绣花伏在天花板的管道之上,屏息凝神,如蓄势待发的猎手。她缓缓拔出“里剑”,剑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一丝极淡的冷光。十指翻飞间,“里剑”如离弦之箭,自管道缝隙疾射而出。 第一剑,精准钉入一名看守的咽喉,他正仰头饮酒,喉间一凉,酒杯脱手坠地,人已直挺挺倒下;第二剑,剑尖轻巧挑断头顶电线,室内灯光骤然熄灭,陷入一片漆黑;第三、第四剑,分袭另外两名看守的手腕,剑尖破皮而入,精准切断桡神经,两柄手枪“哐当”落地;最后一名看守惊觉不对,摸索着拔枪欲射,林绣花已如狸猫般落地,脚步轻盈如绣娘穿线,瞬间近身,“里剑”自其肋下软肋刺入——剑尖圆钝,巧妙避过肋骨,直抵心室。 她手腕微旋,剑尖在心室内轻轻一绞。那名看守瞪大双眼,喉间涌上鲜血,却发不出半点声响,缓缓瘫倒在地,至死都不知攻击者来自何方。 第六针:归线 林绣花点亮一支随身携带的微型手电,微弱的光线照亮铁笼。她用“里剑”斩断锁扣,七名俘虏惊愕地望着眼前的黑衣女子,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她未多言,只将“里剑”在掌心一转,剑身如线般收回臂缠,随即从怀中取出七枚铜钱,每枚钱眼都穿着一根红丝线。“牵线走,莫回头,跟着丝线的方向。”她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七人依言,依次握住红丝线,如线串珍珠般紧随其后。林绣花在前引路,凭借之前记下的路线,避开巡逻守卫,沿着暗道快速撤离。至洋楼后侧的隐蔽出口,她将红丝线齐齐剪断,收入袖中,低声道:“前路有人接应,保重。” 线断,义不断;人散,志不散。 第七针:封口 次日清晨,山本夫人晨起梳妆,想起昨日送修的旗袍,便命人去绣房取来。展开旗袍一看,襟口的裂口已修补得天衣无缝,只是裂口旁,竟多绣了一朵极小的红梅——七片花瓣,花心一点朱砂,红得似血,艳得惊心。 她皱眉不解,追问下人那绣娘何在,却得知绣房早已人去楼空,门窗完好,无半点闯入痕迹。那名叫林绣花的绣娘,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在上海的晨雾之中。 而法租界外的接应点,七名俘虏安全抵达。接头人展开林绣花留下的底片,日军明日的转移路线、兵力部署、关押地点尽在其中,一目了然。消息传回马飞飞手中,他望着底片上清晰的字迹,只淡淡说了一句:“第八剑出,针落无声。” 他知道,那朵七瓣红梅,是林绣花的剑印,是她的誓言——一针入里,万恶归阴。 她从不在战场上张扬雷霆之威,却如暗夜中的银针,于无声处潜入敌腹,断脉封喉;她不逞匹夫之勇,却以最细腻的手段,破局救人,传递情报。 数日后,苏州城外一座荒庙。林绣花独坐灯下,桌上摆着一枚铜钱、一根红丝。她指尖拈线,凝神静气,轻轻一抖,红线便稳稳穿过钱眼,垂落下来。灯光摇曳,映着她平静的侧脸,她低声呢喃:“夫,今日七针落,七人归。这山河之线,我仍在绣,一针未停。” 庙外风声呜咽,似在回应她的低语。墙上,她的影子被灯光拉得修长,如同一枚锋利的银针,正一点点绣穿这无边长夜,绣向黎明将至的远方。 ……… 【未完待续】 喜欢马飞飞传奇请大家收藏:()马飞飞传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91章 死册刻名 原文再续。 上海滩的夜风穿过废弃地堡的通风管道,裹着黄浦江的湿气,在锈蚀的铁皮间来回冲撞,发出呜呜的声响。马飞飞一行人蹲伏在钢架上,身下的金属早已被岁月啃出斑驳锈迹,稍一挪动便发出细碎的吱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远处城市灯火稀疏,散落在沉沉夜色里,像被潮水淹没后残存的星子,映得每个人脸上都蒙着一层冷光,无人言语。 陈海带来的消息,像一柄淬了冰的刀,精准插进马飞飞心头的旧伤,搅得那些早已结痂的过往重新渗出血来,凝成暗红的血泡,闷得人喘不过气。 “太顺了。”马飞飞终于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要被风的呜咽吞没,“顺得不像话。” 章汉烈正用一块破布擦拭他的烈焰阳剑,剑身泛着灼人的红光,连带着他粗糙的指尖都染了层暖色。闻言他抬眼,眉峰挑了挑,眼底的桀骜混着警惕:“你是说,山本次郎在76号督导清理账目,是假的?” “不是假的。”马飞飞缓缓摇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月亮银钩,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镇定,“是饵。他们知道我们杀了鸦鬼,也清楚我们不会罢手。可他们不藏不躲,反倒把副盟主的行踪‘漏’出来,让我们轻易查到——这不是猎物送上门,是猎人张着嘴,等我们自己跳进去。” 李望山盘坐在生锈的钢板上,手中的道家玉珠缓缓转动,发出细微的碰撞声,与通风管道的呜咽形成奇异的呼应。他垂着眼,声音低沉而平稳:“无量天尊,马副站长说得有理。若我是暗影盟高层,此时必当封锁一切消息,调集死士,暗中设伏。如此大张旗鼓放出风声,反倒不合常理,其中定有蹊跷。” “除非……”林绣花眯起眼,眼角的细纹里藏着几分锐利,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冷峭的笑,“他们已经布好了杀阵,笃定我们会来,也不怕我们来。” 张天问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指尖夹着一枚未点燃的烟,闻言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嘲弄:“丑鬼洋凡老谋深算,他若设局,绝不会只等我们撞上去。他会让我们觉得,是我们自己找到了破绽,是我们占了上风,到最后才发现,所有的‘巧合’都是精心算计。” 马飞飞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正是如此。他们要的就是我们自以为得计,带着满腔杀意冲过去。等我们兴冲冲杀到76号,才会发现自己一头扎进了早就备好的火葬场。” 安全屋内一时陷入死寂,只有风声在管道里穿梭,像是谁在低声啜泣。片刻后,章汉烈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泛黄的牙,眼底却燃着一簇阴火:“那咱们……就别按他们的戏本子唱。” “不唱?”马飞飞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不去杀山本次郎。”章汉烈放下手中的破布,烈焰阳剑在昏暗里闪过一道红光,“但我们得让暗影盟以为,我们要去。” 众人眼神一亮,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马飞飞立刻接话:“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不。”章汉烈摇头,笑容愈发阴险,像是发现了猎物的猎手,“是将计就计。他们设局诱我们入瓮,那我们就假装入瓮——可瓮里烧的不是我们,是他们的根基。” “你的意思是……”马飞飞缓缓站起身,走到墙边那张泛黄的地图前,指尖重重一点,“我们兵分两路。一路明面上杀向76号,制造声势,把他们的主力都吸引过去;另一路,则直扑他们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丑鬼洋凡的老巢。”李望山轻声接道,指尖拂过玉珠,一道极淡的符光在他指尖一闪而逝,隐没于夜色之中,“那里才是暗影盟的核心,也是他们最薄弱的地方。” “没错。”马飞飞的手指落在地图上一处标记模糊的区域,“他们以为我们会盯着山本次郎这个副盟主,可我们真正的目标,是那个躲在地堡深处、连门都不敢出的忍者盟主东瀛大傻。只要拿下他,暗影盟就会乱成一锅粥。” 计划迅速成型,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没有半分拖沓。军统的陈海负责继续传递“假情报”——马飞飞他们已决定两天后突袭76号,全员出动,誓要斩杀山本次郎,为之前牺牲的兄弟报仇。这消息会通过他买通的暗影盟内线,精准无误地传入丑鬼洋凡耳中,让他们信以为真。 而真正的行动,将在同一时间展开。马飞飞亲自带队,与章汉烈、李望山一同潜入丑鬼洋凡的秘密地堡,目标直指忍者盟主东瀛大傻;张天问与林绣花则带领另一队人马,大张旗鼓地逼近76号区域,制造爆炸、留下清晰的战斗痕迹,甚至故意让几名“军统行动组”的成员在暗影盟的眼线面前露面,引得他们倾巢而出,将主力部队都调往76号支援。 两天后的夜晚,暴雨倾盆而下,砸在屋顶的铁皮上噼啪作响,像是无数只手在急促地叩门。城市东郊,一座深埋地下的混凝土堡垒被暴雨笼罩,四周的树木在狂风中摇曳,影子扭曲如鬼魅,将堡垒衬托得愈发阴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马飞飞和章汉烈伏在排水沟旁的灌木丛中,雨水顺着帽檐不断滴落,打湿了他们的衣襟,寒意顺着皮肤往里钻。两人却浑然不觉,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地堡入口,那里有两名黑衣忍者来回巡逻,步伐沉稳,眼神锐利如鹰。 “李望山那边怎么样了?”章汉烈低声问,声音被雨声盖去大半。 马飞飞刚要开口,就见地堡入口处的两名忍者忽然身子一软,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被随后赶来的黑影拖进了旁边的草丛。他知道,那是李望山得手了。这位道家高人早已用隐息符术悄然潜入,凭着精妙的步法和符咒,悄无声息地清除了外围的巡逻守卫。 “他动手了。”马飞飞握紧了腰间的月亮银钩,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掌心却因兴奋和紧张渗出了细汗,“陈海亲眼见过,东瀛大傻被两名黑衣忍者护送着走进核心舱室,这些日子一直被严密保护在地下室里,没离开过。” “那就好。”章汉烈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底的杀意几乎要冲破雨幕,“老子的烈焰阳剑都快憋坏了,正好让它尝尝忍者的血。” 话音未落,一道银白色的剑光自地堡深处冲天而起,划破雨幕,转瞬即逝。那是李望山的信号。 “走!”马飞飞低喝一声,率先起身,借着暴雨的掩护,如同猎豹般扑向地堡入口。章汉烈紧随其后,脚步沉稳,手中的烈焰阳剑已然出鞘,红光在雨水中晕开一片暖色。 地堡内部比想象中更为复杂,通道狭窄,墙壁上嵌着昏暗的油灯,光线忽明忽暗,映得四周的阴影愈发诡异。但预想中的埋伏并未出现,只有零星几个守卫,显然大部分战力都已被76号那边吸引,地堡的守备变得异常空虚。 两人顺着通道快速推进,沿途遇到的守卫都被他们干净利落地解决,没有发出多余的声响。很快,前方传来兵刃碰撞的清脆声响,还有李望山低沉的喝声,显然他已经找到了核心舱室,正与里面的守卫缠斗。 马飞飞加快脚步,冲入核心舱室时,只见李望山单手持望剑,剑身泛着淡淡的银光,如符链般缠住两名黑衣忍者,那两人招式狠辣,招招致命,却被李望山的剑法死死压制,丝毫无法脱身。而在舱室角落,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破旧和服的中年男子正瑟瑟发抖,双手抱头,蜷缩在墙角,看起来狼狈不堪。 “东瀛大傻?”马飞飞沉声问道,目光紧紧锁定着那个中年男子,以防他耍什么花招。 那人闻言浑身一颤,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憔悴的脸,眼神里满是恐惧,连连点头:“是……是我……你们是……是来救我的?” “算是。”马飞飞冷声道,语气里没有半分温度,“但你得先告诉我们,丑鬼洋凡的‘九幽炼魂阵’到底怎么破。” 东瀛大傻听到“九幽炼魂阵”这五个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浑身抖得更厉害了,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你们……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个阵?” “少废话!”章汉烈上前一步,烈焰阳剑直指他的咽喉,剑身的热浪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再不说,我现在就让你变成下一具干尸,跟那些被阵法吞噬的人一样!” 东瀛大傻显然被他的气势吓破了胆,也或许是早已受够了被忍者盟保护软禁、失去自由的日子,终于崩溃,断断续续地将阵法的核心位置、所需祭品的种类和存放地点,还有启动的具体时辰,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出来,甚至还提到了阵法的一个致命破绽,只有他这个盟主知晓。 马飞飞让李望山取出纸笔,将这些信息一一记录下来,每一个字都至关重要,关乎着后续能否彻底摧毁暗影盟的阴谋。 就在李望山收好纸笔,准备带着东瀛大傻撤离时,整个地堡突然剧烈一震,像是地底有巨兽苏醒,通道里的油灯纷纷坠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火焰迅速蔓延开来,照亮了每个人脸上的惊色。 “不好!”李望山脸色骤变,飞快掐指一算,语气凝重,“他们启动了自毁符阵!应该是76号那边发现被骗,远程触发了这里的阵法!” “走!”马飞飞当机立断,一把提起瘫软在地的东瀛大傻,将他扛在肩上,“这个活口比什么都重要,把情报带走,比杀他一百次都管用!” 李望山立刻收剑,跟在马飞飞和章汉烈身后,三人沿着原路快速撤离。通道里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石块不断从头顶掉落,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符火燃烧的味道。 好不容易冲出地堡,身后便传来轰然巨响,火光冲天而起,冲破雨幕,照亮了半边夜空。整座混凝土建筑在符火与烈焰中迅速塌陷,伴随着刺耳的钢筋断裂声,最终沉入脚下的泥水之中,扬起漫天烟尘。 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冲刷着地面上的痕迹,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突袭从未发生过。 马飞飞将东瀛大傻扔在地上,看着不远处那片被暴雨冲刷的废墟,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眼神却异常坚定,低声说:“拿下东瀛大傻,只是第一步。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 章汉烈收起烈焰阳剑,剑身的红光渐渐褪去,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咧嘴一笑:“丑鬼洋凡以为设局能诱我们入瓮,殊不知,我们早就把他和暗影盟的名字,一个个刻进了死册里。” 李望山站在一旁,手中的玉珠再次转动起来,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九幽炼魂阵的破绽已得,接下来,便是该我们主动出击,让暗影盟付出代价了。” 暴雨之中,三人的身影挺拔如松,目光望向城市深处的方向,那里,暗影盟的巢穴仍在,丑鬼洋凡的阴谋还在继续。但他们心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满腔的斗志和必胜的信念。 这场上海滩的暗战,终究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而他们,终将是笑到最后的人。 ……… 【未完待续】 喜欢马飞飞传奇请大家收藏:()马飞飞传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