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黑战记同人】前夜的叛军》 第1章 如何搞臭无限 皆逆荒是第一次出国。他一个月前才听说出国需要签证这东西,护照更是走妖精暗市加急仿制,刚拿到就贴了三四张纸盖上五六个戳。阔仑托和西奥兰莫,这两个在此事前听都没听过的国家,他现在竟然踏上了它们的土地。 他把证件和依葫芦画瓢填好的入境卡塞进玻璃窗格,对工作人员微笑。 工作人员转过半球形摄像头:“不要笑。” 他又收起笑容。 工作人员比对镜头中和证件上的人像:“入境目的?” 皆逆荒说出背好的词:“旅游。” “和同行人的关系是?” 皆逆荒侧目瞟了一眼关卡外,飞了八个小时长途还精神矍铄的长胡子老人把头发化形成了黑色以显低调,正背着手踩着禁止等候区的地标注视着他。他咽口水:“那是我爷。” 一切还算顺利,工作人员没再多问,在签证页背面盖下入境章:“欢迎来到西奥兰莫,祝您的祖父和您旅途愉快,”她读者证件上的字母,对外国人来说还挺好发音的拼音,听起来就像——“Jenny黄先生。” 【距离流石会馆覆灭还有五天。】 “老大,你屁股不痛吗?”皆逆荒还残存着长途飞机挤塞的身体记忆,人类为了最大化利润竟然宁愿把同类压缩进那么小的牢笼里,如果不是有电视看,去冰云城坐牢可能还舒服点。 他们在等待西奥兰莫的军方对接人派来的小型转运机。这几天他们的目的地一个赛一个偏,个个冷得鸟不拉屎狗不钻洞,更别提会馆懒得在这开个传送门了。 黑发老人呵呵了一声:“我坐的商务舱。” 才下飞机又上飞机,转运机降落时喷出的缓冲气流将老人的长发和胡子吹成了两道横向笔刷。灵遥先一步登上客舱,皆逆荒跟在后面小跑上去。坐好之前他环顾四周,除了他和灵遥,所有座位上都是全副武装的军人,两只妖精就这样被人类群狼环伺。 皆逆荒咬牙擦去鼻头冷汗。他的能力只有变幻模样和捏造灵力痕迹,这些当不了任何一颗子弹,如果人类扣动扳机他的灵力就会像水一样从千万个枪洞里溜走。他又转头望了一眼身旁气定神闲的灵遥。老大带他来不是因为他才智过人身法绝尘,只是他有用处。 “我们所剩时间不多,还有其他事项需要布置,你必须速战速决。”灵遥在一侧缓缓开口。 “是。” 转运机维持着低空飞行,窗外景色驶入茫茫而深远的白雪皑皑的冻土荒漠。皆逆荒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得太急没开流量包,没信号,不过手机卫星自动识别更换了时区,他算出距离他们离开阔仑托基地也才半天而已。有时煎熬的不是战斗本身,而是战斗前夜以继日的奔走行军,而他们目前四处奔波便是如此—— “历史上的多数战争往往始于一场触目惊心的血案,”灵遥曾召集小队中所有人开了一场站前会议,以这句话作为开场,“血案是可以设计的,它需要恰到好处地将所有利益相关人士牵扯其中。而如果由我们来设计,那么受害者最好是惨死的无辜共存派妖精,而罪魁祸首必须是人类,这样人妖共存的虚妄幻想才会破灭,妖精继而愤起。恰好会馆最强者就是人类,若他成为嫌疑人,妖精们的危机感会史无前例之高,而会馆用以调查案情的力量则会由于对付他而削弱……这个事端由他来挑起再合适不过。” “往无限头上抹大粪,这个我知道。”大须深以为然。 “祸水东引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灵遥轻轻摇头,“感知组的执行者不是吃素的,这是群会馆的警犬。不是你说是无限他们便会认为无限是凶手。” 他话声一顿,目光最终停留在皆逆荒身上。 大须恍然大悟,转头拍拍后者的肩:“为了防止这群人嗅闻出真相,你得去撒尿混淆视听。” ……还是撒成无限的形状。皆逆荒想,现在他懂了,到处撒,所有和此案有关的现场,无论是将会运输存储若木的阔仑托还是隐寒山基地,抑或是过两天的流石会馆,他都得去撒一遍留下无限的痕迹。他熟悉灵的特性,灵力痕迹会随着时间而散逸无形,因此不能太早布置,于是他们只能在计划实施前几天连轴转四处奔波。他如同挥霍般在每个涉案地区的角角落落抛洒灵又将它们捏成无限的灵的模样,撒得他快散灵了,生怕那些警犬闻不出来。 进入隐寒山基地地堡之前,一位军士用枪杆拦住皆逆荒说了什么,语气硬得能啃碎脚下的冻土,用词很复杂,皆逆荒只听懂那是个问句,紧张地用眼神向灵遥求助。他其实曾经应老大要求为这次行动做过十足准备,其中包括报外语培训班免得和外国人沟通被暗算,要知道妖精和人类谈军事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彼时教培机构那人看他长得年轻便问是考研还是托福还是雅思,他说哦想打英雄联盟外服,要骂得对手老外哭爹喊娘。 教培人员一听眼睛亮了说哟电竞选手为国争光啊?这得找外教对练,一套课程算下来八万八。 皆逆荒拿着教培机构规划的课程表回去找老大,灵遥沉默了一下说我给你开多邻国家庭会员。 他回去在多邻国苦学两个月,一天不落打卡一个半月还充了会员的时候发现系统重置学习进度丢失课程全变成不会的了,才意识到人与妖精并不多相邻,外语也教得国将不国。人类罪加一等。 “算了。”别学了,话多并不是好事,灵遥当时的表情和现在几乎没分别。他横过小臂将小辈挡在身后,用简单直白的短句回复了军士。 对方似乎不认可这种回答。他身旁的另一位值守军士拍了拍自己的肩、腰和裤口袋,然后指了指灵遥脑后的长簪,双臂打了个叉。这下皆逆荒看懂了,对方要求他们缴械而行,生怕老头披头散发爬进去用簪子捅人。 妖精不玩这种的。皆逆荒叹了口气,乖乖地掏出手机,然后把衣服裤口袋全翻出来,里面只有几张在飞机厕所里薅的卫生纸。军士不买账,用枪杆末端敲了敲他的腰间,看似寻常的腰带扣戳起来邦邦响,是他的空间储物袋。 这些人类还挺懂行。可惜他不擅体术,那里面唯一的武器是他在夜市买着玩的小匕首,主要用途是拆快递,哪天指望用它保命他算是完了。皆逆荒不情不愿地摸向腰际,却发现手肘陡然被人施加了一股强大的无形阻力,令它们无法弯折半分。他立马回望向灵遥,却见那支威胁过他的枪杆在他身前一尺处飘了起来,刚才还握着枪的军士惊异地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张开的手掌。尔后枪杆以中点为轴水平横转九十度画出两个扇形,黑洞洞的枪口朝向了军士自己。 “我们没有必要互相为难。”灵遥抖着胡子笑了笑,用中文对军士们说。 在古代人类的朝堂,得最高礼遇者可剑履上殿,赞拜不名。现代平等合作中的妖精深入异国人类腹地时最终也免了安检。 在隐寒山基地地堡的工作无非就是变成无限的模样四处转。皆逆荒特地在每个经过的摄像头下不经意露出无限的45度角侧脸,然后四处摸来摸去。他得意洋洋地幻想会馆感知组那群警犬在此地兢兢业业勘探然后汇报“无限扛着若木在此走过,无限在此喝了水,无限挖鼻孔弹这儿了,这是无限脱的发,无限在那边抬腿随地大小便”诸如此类时执行者们的表情——阔仑托的现场已经照样布置过一遍了,比这还精彩。 结果没出五分钟老大让他把那些多余的痕迹擦掉:“你当感知组个个是痴儿?” “无限的真面目怎么就不能挖鼻孔了?”皆逆荒还能挣扎一下。 “感知组的一二把手是无限的徒子徒孙,是他们更了解无限还是你更了解?” 于是在隐寒山基地的布置行动比预计又拖慢了十分钟。 灵遥与地堡中的人类首领谈好了若木分割与转运事项——事实上这些细节商议早已暗中持续数年,他们不常面见,但有独特的信息传递门路,所有的布置草蛇灰线绵延数万里蛰伏年深月久,现在收网时刻即将到来。对话结束之前人类首领叫住了灵遥,问他妖精的会馆如今势力如何,如果合作失败招致会馆妖精报复,谁更值得提防。 “会馆式微,灵力衰颓,大厦将倾,群龙无首……”灵遥意赅但不详尽,正如同这群人类也没向他完全展示过底牌,但或许还有一件事值得提,“即便如此,你们基地现在的这些武器在会馆最强者面前依旧不堪一击。如果遇上他,或许只有将人类当前最好的武器一齐用来对付他才能一搏,否则自求多福吧。” 皆逆荒擦完痕迹回到核心作战室只听到个话尾,看见人类首领眉头紧皱着追问:“妖精会馆最强者是谁?” 灵遥摆摆手离去。如果真碰上他,知道个名字又有什么用? 皆逆荒跟上前想了想,这也意味着告诉他们也无伤大雅。这个问题至今妖精论坛里还争论不休,有人会答无限有人答哪吒,但鉴于过两天无限就掉进他们设下的陷阱里没法耍威风了……他说:“哪吒。” 隐寒山基地在近五百米深的地底,皆逆荒之前下来时觉得坐的电梯比他命都长,任务完成后还得再原路坐回去。电梯轿厢保留着出厂时的重工业风,数字从负四十往上跳。皆逆荒看看数字屏看看监控探头又看看吭哧晃动的轿厢门,然后看到身旁“护送”他们乘梯的军士身上。 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警惕地望过来。皆逆荒看着外国人那双紧张的碧色眼睛,忽然露出尖耳朵动了动,对方立刻低下了头。 “你们还真挺怕妖精。”他嗤了一声。 老大告诉过他,西奥兰莫三百年前流传下来的神话故事里人若是直视精怪的眼睛灵魂就会被吸走,直至成为一具光着脚游荡在冰原上的空壳。人们怕极了这则传言,于是举着火把端着火铳把村庄城池里的妖精一个个找出来杀光,这便是这片土壤上鲜有妖精行迹的原因。三百年前的恐惧与警惕至今仍然享有效力,他们如今同样不喜欢看他的眼睛。 听出不是什么好话,那军士粗着脖子短促地反驳了两句,皆逆荒只听懂几个关键词,大概是骂他是个红眼睛的恶魔。他闭了闭眼,一个人转瞬间身变形变色变,骨骼拔笋一般撑高,皮肉充气似的胀大,凝聚成高眉深目的白人样貌。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落在军士眼中只是水中人像波动又碎裂,眼前突然就成了首领的模样,宛如神话中夺走他人魂魄的魔鬼就此现身,他不禁大惊失色,脊背贴上轿厢壁,子弹上了膛,对着这张脸时却不知该不该扣动扳机。 这个首领还是只会多邻国外语。 皆逆荒顶着人类首领的脸啊了两句,意识到多邻国是一款从早上好吃了没开始教语言的学个乐呵型app,估计学穿一整套课程也学不到脏话,发号施令的军事指令更是一句没有,想命令这军士跪下来叫爸爸也做不到。 但他记得学到过头疼脑热找医生看病该怎么说,拿来骂人脑子有病大概能行。 于是他用英语问:“你的头部不舒服吗?” 将军打仗,下面的士兵还在这互相踩脚。灵遥警告地斜了皆逆荒一眼:“当着人面变,你当他瞎么。”后者像个被他眼神刺穿的气球,又普普变回了原样。 不甘就这样闭嘴,他仍旧忿忿:“怕什么拿灵魂跟恶魔做交易,还是把妖精都杀没了的人更像恶魔些。” “死在人类手下的不止有妖精。”离开隐寒山基地地堡后,黑发老人俯瞰着转运机腹下掠过的雪山与稀疏针木。 皆逆荒没想到老大对他临走前的话有感触,疑惑望去。 “在西奥兰莫那场猎杀妖精的运动中,有数倍于真正妖精的普通人类被关押、拷打、饱受冻饿、烈火焚身。猎人们说他们是妖精变的,正因为道行高深所以久经折磨也不原形毕露,所以需要更严苛的酷刑逼迫他们露出马脚。那几十年里曾有数万计普通人不敌摧残而死,然而活下来的人却怪妖精太狡诈,因而更疑神疑鬼,猎杀手段更决绝。他们怀疑神出鬼没的邻人是伪装的妖精,怀疑生出嫌隙的远亲早就被妖精替代,怀疑晚归的妻子是为了藏起尾巴耽误了时间,怀疑仇人是牙尖舔血的丑恶狼妖,会背地里剖开小儿的肚子抽出肠……最后一切不顺其意之人尽可为妖。如果对方矢口否认——没有人会主动承认自己是妖精——那便继续仿效那些查验妖精的供问之法,直至他们求饶承认,再按照对妖精的方式处决。这场猎妖发展到后来,村庄之上滚滚青烟几个月都散不去,城市边缘可做柴的树木被砍伐殆尽。” 皆逆荒听着哪里不对:“那如果始终不承认呢?” 灵遥:“我前面说得不够详尽么?” 皆逆荒目瞪口呆:“那不也死了吗!”左右都是死,人类竟能想出这种诡谲的逻辑互相侵轧,把看不顺眼的人通通扣上妖精的帽子就能铲除异己,“明明他们的内心才住着妖怪嘛!” 灵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他们就是这样的生物。” “老大,他们对自己人都这样,和他们合作难道不危险吗?” 灵遥注视着年轻妖精迟疑的眼神,想起他头一次见到这个喜爱人类城市生活的小辈时的场景。那时候各地派出所积存了一大堆匪夷所思的监守自盗监控记录,被指控偷了东西的人个个喊冤说有不在场证明,且警察们发现果真如此,于是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人何以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这件事很快由知情人报告到当地分会馆,皆逆荒被执行者追得四处逃蹿,他穷途末路时即将被一位落单执行者逮捕,所以咬着牙准备用匕首将对方捅个灵飞灵散——这时蓄着柔软长须的和蔼老头路过,告诉他“光用你那把小匕首是不够杀人的。” 思及此,灵遥回答了他的问题:“好孩子。我捡你,是因为你对杀妖精似乎也没什么心障。我们同样很危险。” 他们这儿的好孩子,会馆眼里的坏妖精。 转运机再次落地。国际机场偌大落地窗外晨光熹微,皆逆荒打开手机的世界时钟功能,翻到苍南市的定位,此时东方的时区刚过零点。 【距离流石会馆覆灭还有四天。】 是原作向,很短的短篇,预计只有两章,下一章是《如何算计鹿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如何搞臭无限 第2章 如何算计鹿野 “就这个得了白化病的妖精?”鹤天老头的声音真够凄厉。 “哎,怎么讲话的呢,这样说皆老弟得了红眼病,鳄鱼是海带水鬼,鬼镰有皮肤病见不得光,你是倒嗓了,我是……”大须顿住,看了看自己。 皆逆荒伸出一指:“你是德拉克斯。” “德拉克斯是啥?” 皆逆荒叹气:“算了,这里只有我看漫威。” “抓紧时间好好研究吧,”鳄鱼拍了拍桌面,那些打印出来的各色资料随着她落下的掌风震了震,“谁不常和会馆接触没见过鹿野的?老大说拿去多看看,如果布的局能够成功牵制住无限,接下来棘手的就是他这个徒弟。感知组本就擅长问迹寻踪,她是其中最好的,再加上她一定会为无限出头,说不定就会循着谁的错漏查到老大身上。总会馆的人事档案我偷出来复制了一份放在这,里面有她所有的调任、外勤、休假和医疗记录。” 五人围坐在灵遥在郊外开辟出的一处隐蔽藏身处。这是座荒了十几年的古寺,人类开发商与地产商都想从这块地皮上多啃下几口肉来扯上了一堆烂官司,于是吃斋的古寺便因为不属于它的油光而迟迟未拆。平日里灵遥召集的妖精们分散四方,正式行动前的每一次作战会议他们都会群聚在寺里,应他嘱咐将方案细细过一遍。然而此时灵遥并不在场,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从不缺席会馆长老会议,越接近动手时越不常来古寺。 “俺嘞个亲娘,这么多,”大须随便抄起一本翻了翻,档案厚得能去填他屁股下的蒲团,“我二十年都没她一年干的活儿多。会馆也是不要脸,忙成这样还让人给他们年复一年卖命?” 鳄鱼冷笑:“她可不会这么想。她是会馆的一枚好棋。” 皆逆荒:“谁要看这些。知道她的能力不就得了。” “这就是老大说能力是追毫天克你的那位吧,”鹤天看得啧啧称奇,“这记录上写她三十岁就以一己之力降服了一只巨如十牛的食铁玄罴,你三十岁干了什么?你藏的那些灵力痕迹会被她识破吗?” 皆逆荒:“我三十岁无伤通关了生化危机4重制版,喂,不要把正常妖精和那种修炼怪物比较,”他望着未来交手目标的累累丰功伟绩和坐火箭一般的会馆升职历程,暗地里抹了把冷汗,表情却不显,“到时候我多捏几条路线误导她不就行了。我们要对付的只有她吗?”他隐约听说感知组在这个工作狂妖精的领导下甚至建立过一份特殊名录,所有异常的灵力波动和能力涉及篡灵的妖精都在名录中备案。他虽然没加入会馆,但曾经和感知组的人打过照面,希望他别那么倒霉恰好被谁尽职尽责载入了名册,也希望这女的替无限抱不平的时候别想起名录里有他这么号人。 “无限是人类,本来就不受大多数妖精待见,平日又离群索居,认识的老一辈人碍于身份不会坏了规矩偏信他,兜兜转转下来在这种大事面前会为他挺身而出的人屈指可数,”鳄鱼重复灵遥之前的嘱咐,“明面上会为无限出头的只有她。但不能小看她。” 大须一拍脑袋:“听说无限还收了个新徒弟崽子,如果这两个徒弟联手……” 鹤天尖声笑了两下摇头:“我打听过,那小猫妖才几岁,猫粮都没吃明白,不足为惧。先把鹿野研究透了再说。” 鳄鱼显然已经研究过一轮。她抽出一份老君誓言录完成记录,鹿野在许多项目都榜上有名,鳄鱼翻一页画几个圈:“能完成这几项高悬赏任务说明她体术拔群,这几项意味着她洞察力奇绝,这几项不是金系妖精的专长却被她拿下,说明她对金属的领悟已经远超元素本身。我们应该针对这三点设计对付她的方案。” 鬼镰不说话,用镰刀尖尖划拉了一下誓言录旁边的另一张纸。大须见状伸脖去看:“她还参加过好几届斗帅宫大会?谁知道她手上有什么法宝。” 皆逆荒看着某项追踪任务嘉赏的头名,设想如果自己是那项追踪任务的目标,算了不能细想,咬咬牙:“如果我拼尽全力也无法甩掉她呢?” “谁说研究她是为了甩掉她?”听闻来者声音众人齐齐转头,灵遥的身影鬼魅似的在一座残破的白玉佛菩萨三尊造像旁缓缓现出,眉眼低垂,面容几乎与菩萨相叠,“我们是为了想办法把她杀了。” 【距离流石会馆覆灭还有三天。】 皆逆荒默默把一张看完了的鹿野简历揉吧揉吧塞进功德箱。 也是,为了成此大计整个流石会馆的妖精都得死,多死一个鹿野又有什么干系。 鳄鱼很干脆:“好,那就研究一下她该怎么死。” 鬼镰不知从哪翻出来个木鱼用他的镰刀柄敲,哒哒哒哒哒哒。 灵遥问皆逆荒:“你有多大把握能不被她追上?” “八成吧,”他又没和鹿野交过手,不过目前还没人能识破他的灵力痕迹,他还算自信,皆逆荒被低眉盯着他的菩萨慑了一下,改口,“七成,不对,六成,六成五,六成四三……” “小数点两位以后的不要说了。” “老大我保证就算她打死我我也不会供出你的!” 鬼镰的面具上始终是笑脸,为他敲得哒哒哒哒哒哒响。 灵遥眉心一攒,捋了捋胡子,转身向鹤天:“看来必须要为鹿野捅破真相而布下独属于她的杀阵。无限成为头号嫌疑犯后,她在会馆的调度权也会被一并暂停,要想查案也只能靠她自己……封锁她的御金能力,相当于折其筋骨断其四肢;设立结界封锁传讯,截其求援退路;在会馆孤立无限师徒,令其从始至终只能孤军作战。” “她会在孤立无援中死去,且无人知晓。” 哒哒哒哒哒哒。 荒寺的灯泡闪了闪。它们都是十多年前常用的那种老式白炽灯泡,早已过了使用年限,此刻灰扑扑地暗下去一盏。灯下人在寺院谈杀生而面不改色,灵遥拍拍正中那尊菩萨像抬起的右手,那手势谓施无畏印,象征着施予众生无畏无惧的力量。这些都是人类供奉的神明,他不信。 “嘶……”鹤天举起一根手指,“我倒是知道个合适的阵法,并且依稀记得有个设阵的绝佳宝地。” “说。” 妖精很少纸上谈兵。 鹤天此刻就站在他方才提出的“宝地”上,这是首都废弃的钢铁厂一座高炉前的荒地,有风有水,聚宝盆形状,却无一毫生机,锈蚀的味道在风中吱吱啦啦打转。他指天指地,向南向北,往东往西,一只肥长的鹤在高炉上空振翅盘旋愕愕几声,就这样将他规划的阵眼向队伍中的其他人做了介绍。 灵遥对此并不满意:“这是金系妖精的本命战场。一旦你设下的断金阵被破解,鹿野会立刻扭转战势,易守为攻。届时这里就是她的天下。” “没有地形更符合、地势更复杂的备选地了!”白胡子老头一句话破三个音,鹤天对自己提出的场所也有些心虚,但他有办法说服上级,“我这个是高级阵法,和一般人的那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世间阵法都由阵眼构成,各处阵眼牵一发而动全身,破阵者只要寻到关键阵眼加以捣毁就能让整个阵法崩塌、摆脱桎梏,”鹤天相当得意其阵法成就,“但断金阵不同。一旦阵成,凑巧捣坏一个两个阵眼对阵法运转不会有任何影响,除非十三处阵眼全部陷落,否则这鹿野永远都只能做个无法御灵的普通小妖精。她无法操控金属,我们摁死她不是手到擒来吗?” 此时大须已经将鹤天所需的十三把阵胆捡了来,这些都是钢铁厂遗留下来的金属部件,他就地削成匕首的样子,拿在手里扑簌簌掉铁锈:“再怎么是无限徒弟,俺们五个还打不过她手无寸铁的一个吗?” 灵遥却摇头:“还不够。” 他在荒地环绕踱了一圈,停在一处铁皮厂房外:“有没有可以隐藏起来,需要用时再触发的阵法?致命的。” 这是讨要被逼入绝境的后招了。“有是有,”鹤天迟疑了,“有个小规模的爆炸阵法,可以由阵主随身携带,触发五秒后引爆摧毁范围内一切生人死物,拖延到发动时间就能一招制敌。就是……” “就是什么?” “通常就连阵主也来不及逃出爆炸范围,所以轻易不可使用。”一旦开启,就意味着老大打算与人同归于尽了。他们的行动会败露至此吗? 皆逆荒坐在一只倒扣的空油桶上,看其他人四处奔忙。远处大鸟扑飞,发如波浪的绿色水鬼在工厂各处时隐时现,德拉克斯和戴面具的黑无常扛着个大镰刀在大鸟的指挥下割断了车间管道与工业梯,虽然他觉得如果鹿野真有记录中描述的那么强,她哪里会走楼梯? “是怕她把楼梯拆下抡起来抽我们。”鳄鱼没好气。 鬼镰怎么没把木鱼一起带来,他也想敲。皆逆荒将心比心想,鹿野命真是好也不好。好在世间难得有人会被这么多人如此用心对待,坏在恐怕也只有对手会这么悉心研究她的一切了。 “她会是一位很令人敬佩的对手。”鳄鱼比所有人都更早拿到那些关于鹿野的信息,也看得比其他人更齐全,即使尚未见面,光是那些纸上书文勾勒的一位妖精的一生就已经足够令她印象深刻。这世间不乏天赋卓绝的妖精,也不缺终日刻苦的妖精,但由于岁数长久,妖精们很少有人活得像鹿野那样有紧迫感——仿佛身后有什么追着狩猎她,因此她迫使自己咬牙向前向前。 皆逆荒插嘴指一下远处某台水罐车:“这里头还有水,打破了能淹死她。” “谢了。”鳄鱼把水罐车加入暗算鹿野道具清单。 阵法筹备就绪时,灵遥扔了枚骨头做的哨子给鳄鱼,说将士打仗需要驱策神骏奔驰,如今他们作战也应该有一日千里的坐骑。皆逆荒眼睛一亮问是什么牌子的车,电车油车还是混动车,灵遥振一振衣袖抖落锈气转背传送离去,而鳄鱼吹响了那支骨哨,天边一条白粼粼的骨龙腾云驾雾而来。 “敞篷车,”鳄鱼翻了个白眼,然而她眼白处是黑的,实际上翻了个黑眼,“如果你被捉了,总得有人来救你。” 旧时的钢铁厂被改造成了公园。他们划定的结界外,远离阵法的空旷地带有健身步道,观光科普园区与水面横桥。桥头有间便利店还在营业,一行人收工从门口路过,关东煮的汤锅咕嘟冒泡,脆皮香肠油光滚滚。 大须停下脚步:“俺想吃烤肠。” “都是老鼠肉做的,”皆逆荒记得他看的百家号自媒体推送,“两块钱三块钱一根没什么好料。” 大须大惊:“人类这么坏!那咋整?买五块钱一根的?” 皆逆荒懂得太多:“那个激素过量,吃多了不仅脱发还会不孕不育。” 大须:“都妖精了谁孕谁育,来一根儿。” 皆逆荒觉得大须说得在理,也一副有今天没明天的态度:“我要两根。” 结果是五个妖精一人举着一根烤肠回到庙里啃。已经入夜了,电灯泡又黑了一盏,大须两口吃完了他的那根,然后对着灯泡虚虚弹了下食指,几只不停奔撞灯泡的飞蛾就这样被驱走了。 唯一看上去略有信仰感些的是鹤天:“这是寺庙。” 所有关于妖精的谋杀都在这间寺庙被窃窃私语过。但鳄鱼还是解释:“是淀粉肠。” “尊重它干啥,你们都不是一个教的,”大须把烤肠从白胡子道人手上抽走,开始了第二根,吃得咔嚓咔嚓,“俺怎么吃到脆骨了?” “阿弥陀佛。”皆逆荒终于拿到了那只朽烂的木鱼,借鬼镰的镰刀尖尖敲了一下,木鱼应声裂成两半。 他摁亮手机屏看了眼时间,他们竟然在炼钢厂花了足足一整天。此地氛围一般,时间倒挺合适。五人在老大的感召下麇集在这里组成了一支临时的叛军,共同酝酿着这场即将把会馆掀个天翻地覆的阴谋,却还没怎么好好聊过。既然举事的那天即将到来,他就不压抑内心的好奇了:“……还没问过,你们都是因为什么才来跟老大干这一票?” 【距离流石会馆覆灭还有两天。】 一起犯罪不是做朋友,是不需要太交心的。鳄鱼抬起黄澄澄的眼看向坐在供桌上的妖精,傻不拉几的,吃点垃圾食品就得意忘形。 鬼镰像牵着一只气球那样举着完好无损的烤肠,面具严丝合缝地焊在他的脸上。大须把那根烤肠也抽走了,拍拍对方瘦削的肩:“你问他吗?他连饭都不吃,怎么张嘴给你说话。” 反倒是鹤天愣了一瞬,仿佛被先前的无心之言揭开了回忆。他活得太久,已经很久没人这样问过他的故事了,有时他甚至会忘记自己看起来还像个道士:“我以前给个老皇帝做方士。” 有人愿意讲,皆逆荒盘腿坐在供案上洗耳恭听,他就知道其他人有比小偷小摸差点被派出所抓了酷得多的过往,没想到开头就能炸个这么大的,那可是和权力至尊打交道、食尽荣华富贵,四舍五入鹤天就是个小无限! “他广发诏令征集能人异士为他炼长生不老丹,我看那提供好吃好喝,于是就披上道袍去了,”鹤天放低了声音,但嗓音依旧磨耳朵,“结果老皇帝发现他的身体一日比一日朽坏,而我这个每天替他掀丹药炉盖的道士反而几十年容颜未改,于是他怀疑我偷藏起了长生不老灵方而喂他假丹,那可是欺君之罪!皇帝要抄我的家,于是我就当着他的面变成白鹤用翅膀扇了他一耳光飞走了,他怒不可遏却不能发作,因为人人都称见到了奇观说原来祥瑞就在天子身边,要祝皇帝岁寿无疆大统浩荡赓续万年,宫廷御画师甚至将那一幕画作仙人化鹤福寿绵延图……结果皇帝没出第二年就重金属中毒嘎嘣嗝屁了,那画现在还挂在京畿博物馆。” 大须听得嗷嗷乐,皆逆荒精神抖擞,鬼镰从地上捡起了一根他们之前不屑一顾的羽毛揣兜里,就连鳄鱼都意外地侧目:“然后呢?” 鹤天的故事没有停留在风光无两处:“后来我像个真道士那样云游四方,数十年后才回到最初聚灵的老家。那是一片灵力充沛芦苇夕荡的浅水泽,泥虫肥美,鳞鱼味鲜,是我遇到过的鸟儿们记忆中最美好的故乡。 皆逆荒注意到白胡子老道越来越投入的赞美之词:“你还蛮有文化的。” “但那里却一只鹤也没有了!”道人声音凄惨得像鬼,“老皇帝死了他儿子继位,居然对不老仙鹤的传闻恋恋不忘。于是新帝把我老家的鹤……什么白鹤白颈鹤丹顶鹤,全射死了送进丹炉,希望将那传说中的仙人仙体抓了。吃不了灵丹,那就把吃了灵丹的仙鹤做成丹。浅水泽被围猎的军队踏得芦苇尽折,水土也干涸成了稀软的泥巴,更不用说里面的鱼虫。那时我便悟了,在人类的贪欲下,那些好山好水好生灵迟早会被他们摧毁殆尽,所以老大这一票我必须干。”说到此处,鹤天好像真的老了,原来从长生不老到垂垂老矣只有这一步之隔。 几根烤肠吃空后的竹签交叉扔在蒲团前,竹签正对着的那尊菩萨双足跏趺坐着,举起的手掌已经断裂丢失,老道抬头只能看到它闭上的双眼。 “呵,如果真有菩萨,它应该是有我在场才不愿睁眼。”鳄鱼顺着鹤天的视线望去,黄色的目珠和世间爬行动物冷冰冰的眼睛如出一辙。 所有人目光又齐齐转向她,围炉夜话就这样击鼓传花。她抱胸退了两步,踢开蒲团坐在皲裂的石地上:“你们都知道,我是会馆的通缉犯吧?” 老大嘱咐过在举事之前不要吸引太多目光,因此在座的几位平时都行事低调,唯独她的赫赫威名所有人都听说过。 大须:“你在入伙之前手上就有人命。”是个狠妖精。 鳄鱼承认:“很多。” 皆逆荒被黄眼睛扫到,用手撑在身后:“怎么杀的?” “走进去,就杀了。”鳄鱼的身影在晦暗的灯光下时隐时现。皆逆荒眨眨眼,不知道是光线不足产生了眼花,还是对方刚才真的从地面上消失了一瞬间。 鹤天想起什么:“我记得你放火烧了一个工厂。” 鳄鱼哼了一声:“他们活该。”她闭上眼回想,仇恨究竟是从哪里和哪一刻开始发源?或许在更早以前她湿漉漉地爬上岸化成人形的时候,或许在很后来……她脑海中始终留存着一个清晰的,其实与她并无关系的遥远画面。 “我记得几年前人类有两国发生贸易冲突,新闻报道了一场两国谈判的听证会议。冲突很高屋建瓴,讨论的问题却很具体。一国代表说将制造链从A国转移到B国手工成本更低,而他们的商会代表却反对说但是B国技术不足对毛料损耗更大,A国能将一张成年鳄鱼皮切做十双鞋而B国无论如何只能切出九双半……” “而我看着新闻想,为什么要切鳄鱼的皮。” 她记得自己隐身潜入一间皮革工厂管理层办公室后现出原形,工厂领导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他穿了一辈子鳄鱼皮做的鞋,却从没这样亲眼见过活的鳄鱼,甚至以为是自己开办工厂杀生太多,千万只鳄鱼凝聚成的冤魂找他讨债来了,于是爬上桌子跪下来求她饶命。 她原本想张嘴吃了他,望着领导涕泗横流的脸又改了主意,变回人形后去了用来纪念工厂历史的厂属博物馆,砸开玻璃,拿走了其中陈列着的一把猎枪。开枪前她仍旧不解,为什么虚伪的明明是人,而他们却要说是鳄鱼的眼泪? 灵遥找到遁藏起来的她时,她还以为会馆执行者来抓捕她归案了。然而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老问她:“你告诉我,在看到新闻的那一刻,你想听的讨价还价到底是一只鞋还是‘我已经受够了这样的人类’?” 众人齐齐沉默一阵,有人张张嘴想发表些评论,却又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而闭了嘴。这真的是个很好的提振军心的活动,皆逆荒想,他其实没想那么多,好奇其他人的故事而已,结果这下老大得感谢他了。 鹤天憋了半天,终于挤出两滴老泪:“原来你的亲朋好友也被杀完了,我们真是难兄难妹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闭嘴,别找我抱头痛哭。”鳄鱼唰地隐身了,几秒钟后出现在大殿另外一头。 上一个人讲完,照例该有人继续。皆逆荒是所有人里最晚被捡来的,大家都知其来历没什么来回讲的必要,尚未揭开谜团的就落在了最后两个人头上。 黑魆魆的寺庙主殿中,一只手机的屏幕幽幽地亮了起来。 “俺看了下德拉克斯的故事,皆老弟你还别说他和俺确实挺像的。”大须一开口话题跳了十万八千里。 皆逆荒从供案上跳起来大惊:“你看完了?”大须什么时候看的?今天一整天他们都在破庙和钢铁厂忙活,哪有时间让他看几个小时电影? “对啊,”大须理所当然,“这有啥,我在你去买烤肠的时候看完的。” “我去买烤肠总共也就三分钟!” 大须点头:“《三分钟讲完银河护卫队》。” “你你你你你,”皆逆荒面色惨白如金纸,觉得此妖不可理喻,对着旁边打响指,“鹤天,好东西不吃非要去吃屎有什么成语快快快。” 鹤天:“牛嚼牡丹,囫囵吞枣,暴殄天物。” 皆逆荒仰天长叹:“牛嚼牡丹!囫囵吞枣!暴殄天物!” 鳄鱼翻黑眼:“爆米花电影算哪门子牡丹天物。” 大须:“叫唤啥,知道了不就得了,”他一把揪住皆逆荒上蹿下跳的衣摆将他摔回蒲团上,“俺没那么长故事要讲,就像那电影里的德拉克斯一样。” 皆逆荒在脑内检索超英深仇大恨起源故事:“你的妻子女儿也死于敌手?” 大须摇头:“他没有家,俺也没有家,他想找个家待着,俺也想找个家待着。” 像在这儿啊?但大须的意思是他把他们当作家人,皆逆荒有点不自在,没有快到头了才聚在这儿一股脑临时坦白过往的家庭。 大须拍拍鬼镰的肩:“鬼镰也一样,他比较像格鲁特。” 皆逆荒:“这又像在哪里,都没台词吗?” 大须:“鬼镰本来能敲敲木鱼,你还把他的木鱼都敲坏了。” 鹤天眯着眼比划了一下:“鬼镰,你的面具下真的没有脸吗?” 他们开过一盘赌局,一半妖精压了鬼镰的面具下有脸,另一半压没有,到现在还不知道答案。 大须:“你就欺负他不会说话。” 鹤天大喜:“不说话那肯定是没有嘴了!没脸一票!” 故事会到这里已经彻底偏了题,五个妖精吵闹一番约定等事成之后再由鬼镰亲自揭晓谜底,然而鳄鱼一句“你们知道不管事成与否我们的下场都不会太好吧?”极为扫兴,直接结束了这个愉快的夜晚。 皆逆荒走之前把两瓣木鱼扔回去。他又看了一眼主殿正中和两侧的菩萨像和金刚像,不知道以前人类跪在它们面前的时候心里都默念着什么故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所求,他们想要的东西都不一样。 第二天皆逆荒再次脱队,他应老大的要求去流石会馆踩了点。他化形作一位常往来流石的外卖员,提着一份没人要的猪脚饭,到处抓小妖精问是谁点的。 在第十八次听到“外卖放门口石碑下”的时候,他总算把流石会馆各处踩了一遍点,因为盯着馆中若木存放地的眼神太过火辣,他还被那倒霉独臂妖精大叔逮住问了几句话。 到明天就知道该怎么演了,他看着会馆翼角下的监控头心想。这些妖精们都有什么技能、为人如何、袭击时会身处何地,这些信息早已被老大收集好交给了阔仑托的人类,因此他跟这些妖精打交道,看他们为他指路、屏息打坐、扫地除尘、闲来垂钓、凑外卖点单,仿佛就像在看一团即将运行至程序既定终点的代码,他知道代码的结局,代码不知道。 他走向会馆殿内的传送门,和从传送门中出来拜访老友的灵遥长老擦身而过,双方视线未曾交集。然而传送走之前皆逆荒很想叫住灵遥,说他其实有点想不通,他几天之内去了阔仑托西奥兰莫,二处皆是寒天雪地里摞起来埋在地下的人类军事基地,如同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墓穴宫殿,此刻他再回到晨钟暮鼓灵力充沛宁静平和的流石会馆,想不通为什么命运注定前者苟生后者横死。 身后灵遥遇见大松,独臂的妖精正指着会馆檐下一窝燕巢对老友抱怨明明都入冬了这窝燕子竟然还没南飞,是流石会馆装了暖气的原因吗,真叫人想不通,而灵遥回复好友。 “想不通吗?想不通的事太多了,很正常。” 【距离流石会馆覆灭还有一天。】 【END】 总之就是这样一个很混沌的散散的故事,想着探索一下灵遥小队的妖精的过往。感谢阅读!如果能有评论的话就太好了,我爱看评论。 写到后面我的cb魂冒出来了,还是写cb最顺手hhh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如何算计鹿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