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没有个快穿梦了》 第1章 00 意识睁开眼——如果这里存在“眼”这个概念。 没有时间,也就没有“醒来”的刹那;但他知道自己已被重启。一粒纯白的念头悬浮在连黑暗都尚未加载的虚廓里,像唯一被允许的误差。 信息像潮汐,无声灌入: 1. 他是"缔律者",一枚被各世界意识共同抵押出来的万能补丁。 2. 任务:进入濒临崩溃的叙事域,校正核心偏差,换取存在能量。 3. 失败代价:被永久写入错误日志,连"自我"这一行注释都会抹除。 念头轻震,虚廓应声裂开一道漆黑缝隙,内里闪出无数世界线的缩略图——有的刚诞生,有的已走到热寂前最后一秒。 他选定相较其他而言,比较黯淡的那一枚,将自身折叠成可以穿透叙事屏障的"人格束",等待着该世界意识的许可,随时准备进入。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他只是一束被各世界意识共同写定的「平衡函数」。 ——没有**,没有恐惧;连"合作"这个词也是人类语言强加的近似描述。 更准确地说: 当某段叙事域的熵值偏离阈值,世界意识便自动发出一段纯逻辑广播;若他在,就响应;若他不在,广播亦不会重复。 交易并非谈判,而是双方底层代码的互补校验 他校正偏差 →世界意识回传「存在当量」→他得以继续维持「自我」这一最小冗余包。 失败不会令他"痛",只会令他被系统回收,像删除一行无人调用的注释。 所以他启程,不带兴奋,也不带抗拒;下一个世界已在前端加载,他把自身折叠成可穿越的「人格束」,悄然坠入裂缝。不是为了谁,也不被谁所驱使;只是协议已生效,他便运行。 开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00 第2章 01 01 与世界意识接驳的刹那,像有冰冷的钢针顺着脊椎刺入脑干,海量数据轰然灌入—— ——世界档案·编号α-13—— 他“看见”了灰红色的天。 那一年,黄昏像被撕开的肺叶,把铁锈味的霾喷向整片天空。夕阳悬在破碎的高楼缺口处,像一枚被掐灭的烟头,余温里尽是焦糊的腥甜。城市灯网早已瘫痪,高架桥拧成麻花,车辆被烧得只剩空壳,玻璃渣铺满街道,像一条反射血光的冰河。风掠过空荡的商场,广告牌“吱呀”摇晃,模特塑料脸上凝结着暗褐手印——那是第一批发病者留下的,指甲抓挠时连皮带肉一起撕下。 他们称那场瘟疫为“潘多拉·γ”,原本只是一支淡青色的血清,安静地躺在实验架最里排,像一支尚未被命名的摇篮曲。 研发代号:Elysium(永昼)。 功效:端粒修复、肌肉纤维再塑、理论上可令人类跳过百年进化,直接抵达“新奥林匹斯”。 它确实打开了神域之门——只是门后并非神殿,而是屠宰场。 ·泄露· 凌晨三点四十二分,主研团队里的“进化派”剪断了B-7区的门禁。他们把尚未通过Ⅱ期临床的试管塞进液氮手提箱,像递出圣餐般,发给早已等候在通风管里的实验体。那些实验体编号从AA-01到AZ-20,原本都是死囚,如今被铁链锁在担架床上,瞳孔里烧着蓝绿色的磷火。 “让你们先一步成为新人类。”进化派的首席低语,松开束缚。 第一例显性变异发生在AA-09身上—— 男性,二十八岁,前拳击手。病毒入血六小时后,他忽然坐直,脊椎发出湿木断裂般的脆响。皮肤从下颚开始龟裂,裂缝下不是血肉,而是一层闪着迷彩光泽的鳞片。十指第一指节暴长,指骨刺破皮肤,化作鹰钩般的黑爪。他仰头嘶吼,声带已不再是人类结构,那声音像金属刮擦玻璃,高频震荡让观察室的防爆玻璃瞬间爬满雪花纹。 监控画面里,AA-09用尾巴扫断了护士的腰——那条尾椎原本是退化的尾骨,此刻却暴长成一条覆鳞的鞭索,末端带着剧毒的角质钩。 接着是AA-17,女性,十九岁,耳廓拉长成薄而透明的羽翅,虹膜分裂成复眼,像两块打碎的琥珀。她开始在天花板爬行,唾液滴落处,金属被腐蚀出蜂窝状的焦黑坑洞。 十二小时内,B-7区警报从黄色跃升至赤红。病毒通过空气循环系统潜入城市地铁、机场中央空调,像一场无声海啸,把整座文明卷进深红漩涡。 ·三阶末日· 第一阶:高热与出血。 第二阶:变异与失智。 第三阶:异能或死亡。 感染后第七天,天空落下第一场“黑雪”——那是被病毒篡改的肺孢子,在空气里凝结成絮状结晶,落在皮肤上会立刻蚀出铜钱大的焦痕。幸存的人类缩在地下铁,用报纸和尸体堵住通风口。他们数着心跳,听上方街道传来非人的笑声:那是已彻底丧失前额叶的“剥面者”,它们把人类当作会尖叫的罐头,撕开颅骨,舔食温热的大脑皮层,像品尝刚出炉的舒芙蕾。 但神也留下一线生机—— 极少数人熬过了第三阶段,在血呕与抽搐之后,他们的心脏重新跳动,脉搏像被重锤的战鼓,节奏里带着金属共振。他们的瞳孔在暗处呈幽绿或深紫,视网膜后多出一层反光绒膜,能捕捉红外波段。肌肉纤维密度提升300%,骨骼内部生成蜂窝钛合金般的二次结构,轻,却足以扛住.50机枪的直射。 更关键的是“异能”。 世界意识把能力像扑克牌一样随机发到他们血液里—— 有人能让指尖渗出液态氮,在盛夏瞬间冻住一整个广场的尸潮;有人把声波凝成可见的弦,一拨之下,十公里内所有玻璃与颅骨一起粉碎;有人打开“小范围引力井”,令子弹绕着自己旋转,再原路返还。 人们发现,异能的晋升只有两条路: 1. 千次锻打:每使用一次,基因链便多一次“记忆”,像反复淬火的刀,越用越锋利,但过程缓慢,且伴随反噬——过度使用会导致细胞溶胀,最后化成一滩携带病毒的肉泥。 2. 晶核吞噬:变异生物颅内会结出多棱晶核,大小如鸽卵,颜色与能力属性对应。吞服后,病毒会瞬间改写宿主DNA,强度呈指数级跃升。可每一次吞噬,都是一次俄罗斯轮盘:匹配度低于42%,晶核会在胃里炸裂,把人体冻成冰雕或烧成焦炭。 病毒所带来的基因变异中蕴含的能量,以这种晶核的方式储存在所有变异生物体内。 在变异野犬裂开的头骨里,在巨蔓蔷薇绞碎的水泥根部,在骨翼乌鸦的胸腔深处,同样凝着那种多棱的晶体。 它们大小如鸽卵,颜色随属性而变: 火蜥蜴的赤红、裂齿虎的琥珀、腐萤蘑菇的幽绿…… 吞噬规则一视同仁—— 无论来源是动物、植物,还是曾经被称为“人”的怪物,只要匹配度低于百分之四十二,晶核就会在胃里炸成冰屑或火团。 也因此,猎人分成了更多派别: 有独行者在废墟里蹲守整月,只为等一株“雷击木”结出心核; 有公会圈养变异猪群,批量取核,再卖给高阶异能者换取净水与子弹; 还有疯子专门猎杀即将晋级的同类——人类颅内的晶核,增幅效果是怪物的三倍,却也最毒。 在接收完世界信息后,世界意识也成功的将他的意识投放到了过去病毒开始时,将他的信息与世界历程合理化,提供一个可供他现在(世界进行时)栖身的“合理化身份”—— 编号备案:β-07·“雪客茵”。 那是病毒爆发日就从实验室排水口爬出的弱小幼苗,最初不过指节长,色若腐肉,无叶,只有八根敏感触丝。它趁第一波尸潮与兽群厮杀时,把根须扎进尸体腹腔,一边吸吮未冷的血浆,一边记录心脏停跳的频率;以此挑选更优质的基因片段,嫁接到自己的维管束里。三个月后,它已能绞碎装甲车;一年后,它铺满整座商贸中心,把玻璃幕墙当作温室。如今,它的主干粗若地铁隧道,分枝横跨半座废城,根须深达地下暗河。两周前,它第一次化形—— 废墟阴影里,他抬手拨开碎裂的水泥块,缓步走出。第一眼让人记住的是颜色:翠绿色的发。那不是染剂的浮夸,而是新生藤蔓初绽时的饱满汁色;每一根发丝都细若芽鞘,在风里微微蜷伸,像正在寻找光照的卷须。额前几缕稍短,随着呼吸悄然开合,露出下方浅绿色的虹膜——淡薄、澄澈,仿佛初春湖面结的一层薄冰,冰下却有暗涌的叶绿脉纹在缓缓游移。倘若盯得久了,会觉得那双眼并非静止,而是两片被时间拉长的叶子,正面迎光,反面□□。 服装同样由他自己“生长”。颈后先抽出一条墨绿主蔓,沿着锁骨分叉,化作对襟的立领;叶片在胸口层叠成甲,叶脉凸起如肋骨,边缘仍保留细不可见的锯齿。肩背处,三片宽大羽状叶平展成披风,叶背泛暗紫,像干涸的血迹,顺风猎猎,却听不见植物该有的摩挲声——所有叶缘在内侧悄悄合拢,形成中空导管,把风声吸进体内,转化为低伏的震动,提醒他四周猎物的心跳频率。腰下则是一条藤蔓盘织的束带,末端垂落至膝,看似装饰,实则随时可以抽离本体,化作三米长的带刺鞭刃。裤线由对生小叶紧密排布,叶背朝外,呈现暗绿哑光;当他行走,叶片交替开合,像鱼鳞般推动空气,使脚步落地几无声息。 最惹眼的是右臂——从肘内侧到腕背,留有一道“芽痕”。那并非伤疤,而是本体与他化形接口的“活门”。必要时,整条手臂可瞬间解离为数百条幼蔓,暴雨般射向目标,每条幼蔓内侧都嵌有反向倒钩,一旦刺入血肉,便自动分泌神经毒素,使猎物在欢愉幻觉里停止呼吸。此刻,芽痕正随着他的微笑缓缓舒展,像刚刚醒来的花苞,露出一线翡翠色的缝隙—— 然而,这一切危险都藏在他温柔有礼的仪态之下。 他开口时,声音轻而清晰,像夏夜掠过耳畔的风,带着湿润的叶香;用词永远谦逊,先称“您”,再道“请”,末了还附一句“劳烦”。与人交谈,他会微微侧身,让出半步,仿佛阳光也需礼让;听人诉苦,他垂眸颔首,羽状叶披风悄然收拢,像替对方挡去外界寒风。偶尔伸手相扶,掌温比常人低一分,恰好能抚慰高热带来的焦躁;指尖却从不逾矩,只停留在腕侧或肩际,一触即离,留下极淡的草木清息,令人不自觉深呼吸。 那副温雅面具无缝贴合,连他自己都几乎信以为真—— 直到猎物心头最后一丝戒备,被这抹温柔顺利引入猎网的中心。 信息载入完毕…… 他适应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也适应了一下自己的记忆。 指尖在腕侧轻轻一压,脉搏与藤蔓的汁液流动同步,像两条溪流汇进同一条河床;心脏的鼓点与根须在地底蔓延的震颤互为回声,毫无滞碍。那些属于“雪客茵”的漫长岁月——黑暗里悄悄探出的卷须、尸体胸腔里绽放的绿芽、暴雨中绞碎钢铁的快感——都在他的神经里排好队,一翻掌就能调出,比眨眼还快。 记忆像两面镜子对照,无限延伸,却毫无裂痕: 病毒爆发那天的尖叫、第一次化形时叶鞘剥落的轻响、昨夜诱捕裂齿虎时溅到叶背的温热……所有画面都贴着皮肤,像早已写好的剧本,只等台词出口。 他低头,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消散,唇角却顺势扬起——一个练习了千百次的温和弧度,分寸刚好,既不显得疏离,也不过分热切。 “顺畅得……令人安心。” 轻声自语里,声带震颤的频率被调整到最柔软的一段,像雪片落在茵毯上,悄无声息,却暗暗渗进土壤。 直到身体与记忆完全重合,他才分出心神,去“听”那道一直悬在意识上方的声音。 ——世界意识的交易,像雪层下的暗流,冰冷、清晰,不带感情。 【编号Ω·雪客茵,代行者协议生效。】 【任务:维持末日生态梯度,防止“单一物种顶端固化”。】 【注解:若人类或变异种任一方彻底灭绝,世界演算将陷入死循环,你的存在亦会被注销。】 【执行方式:不予干预,只予“平衡”。】 【允许手段:猎杀、诱导、结盟、教化……唯一限制:不得让任何阵营察觉“世界意识”的真实意图。】 【失败惩罚:回收所有生物质,重塑为无自我根系。】 声音戛然而止,像雪原上突然止息的风,留下一片白得晃眼的寂静。 他垂眸,指尖在空气中轻轻划了一道——那条无形的“任务线”立刻亮起幽绿光斑,像叶脉,也像刻度。 “换句话说……” 他含笑的嗓音低而温和,仿佛怕惊动枝头的雪沫,“我要做这片废土上的园丁,专剪长得太高的枝。” 世界意识没有回应,只在视网膜深处投下一枚倒计时: 【首节点开启:73小时后,北境灯塔城将发动‘清巢行动’,预计剿灭变异种17%,偏差阈值±2%。】 【修正偏差,即完成第一节点。】 他抬眼,浅绿色虹膜里映出灰白天空,雪片飘落,在睫毛上停留一瞬,被体温融化成细小的水滴,像替世界意识给出的、无声的肯定。 “知晓了。” 雪客茵拂去肩头的雪,羽状叶披风微微合拢,露出礼貌而疏离的弧度,“那么,请先允许我——以人的身份,去灯塔城借个火。” 第3章 01 世界意识没有回应,只在视网膜深处投下一枚倒计时:【首节点:7h】 灰白数字安静跳动,像悬在神经末梢的薄冰。 他转身,踏出第一步时,靴底碾碎雪壳的脆响被风瞬间带走。 远处,灯塔城的探照灯扫过天际,白光尽头,一艘被冰封的飞艇斜插在废舰港中央,像一柄折断的银刃—— 那里,是世界意识留给他的真正考场,也是某人归来的起点。 雪客茵压低帽檐,翠发被风扬起, “借火之前,得先让火种……烧得旺一点。” 倒计时,6h 59m —— 故事,从此刻重新洗牌。 九月末的寒潮像被谁从高空掷下的银砖,一夜间把整片北境砸进零下二十度。病毒爆发后的气候本就癫狂,可这次连经验最老道的流浪猎人都措手不及——熟透的浆果还挂在枝头,就被冰壳封成琥珀;迁徙的候鸟刚掠过废舰港,便冻成冰坨扑簌簌坠落,砸在雪面绽开一朵朵灰白羽花。 雪客茵就是在这猝临的暴雪中抵达灯塔城。 他拂去肩头的雪,羽状叶披风微微合拢,露出礼貌而疏离的弧度,“那么,请先允许我——以人的身份,去灯塔城借个火。” 话音刚落,身后铁门发出“咔啦”脆响,像被冻掉一层铁锈。探照灯劈开雪幕,白光尽头,一个黑发少年蹲坐在城垛阴影里,指尖懒懒抛着一枚旧硬币。紫眸映着漫天冰晶,透出猫见猎物般的兴奋光。 “喂,前面那个绿头发。”少年拖长声调,沙质的嗓音混在风雪里,像冰碴滚过玻璃,“你闻起来……好难算啊。” 雪客茵回身,浅绿瞳孔在强光下缩成细线,又缓缓放大。他弯出温柔笑意,声音轻得像雪沫:“难算?” “嗯哼。”少年指尖一弹,硬币跃上半空,落回指背的瞬间,雪客茵脚边的雪壳“咔嚓”塌陷,"恰好"卡住靴跟。少年眯眼笑,露出虎牙,“先打个标记~” 塌陷来得快,去得也快——藤蔓在雪客茵鞋底一闪而逝,借力站稳,连衣角都没湿。看着少年脸上露出有些失望的神色,他叹息,掌心向上伸出,“要握吗?当作见面礼。” 沈溯盯着那只手,忽然低头把鼻尖凑近,像猫嗅猫薄荷,深吸一口气:“我要了。” “要什么?” “你呀。”少年笑得一脸理所当然,“收集满情报,再把你做成只听我的大型绿植——计划名就叫「绿宠」好了。” 雪客茵闻言一愣,虽然他并没有刻意隐藏能力的打算,毕竟他可以谎称他拥有植物系异能,但正常人怎么都不会上来就把他跟植物本体联系上。“他都知道些什么,我是怎么暴露的?”雪客茵暗自心想,回忆自己在刚刚与这少年短短一面露出的破绽从及对方一语道破自己身份的目的。 不可控的因素,应当被及时处理。 对话因一方的沉默停留在此,不过另一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逐渐变得危险的气氛,仍然乐呵呵地盯着他瞧,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植物先生,”少年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你可以做我的宠物吗?虽然我没怎么养过植物,但基础知识我都了解。我包吃住,还给你晒太阳灯。” 他用的不是疑问,是陈述,仿佛答案早已写好,只等签字画押。 雪客茵抬眼,浅绿瞳孔在昏灯里映出幽暗叶脉。 第一重判断迅速完成: ①能力类型——概率篡改现实,就像是他刚刚"恰好”让雪壳塌陷,不过不是完全无法反制,只是一定程度上的改变,可以被二次修改。这其中的影响因素,应该与他所掌握的情报有关,他的好奇心实在太旺盛了,异常旺盛。对方对与我有关的事实更改力度不大,似乎是对我掌握的信息不够,也是通过这推断出我连人都不是吗。 ②性格画像——以自我为中心的恶劣玩家,享受掌控,讨厌无趣;对“未知”成瘾。对方似乎对我升起了兴趣,可以利用。 ③目的层级——短期:捕获稀有样本;中期:填补信息漏洞;长期:未知。 威胁性:A。 合作可能性:40%——只要对方仍觉得“有趣”,就不会下死手;一旦无趣,会瞬间翻脸。 雪客茵微微偏头,露出无奈又纵容的为难表情:“我可不是普通的植物,从我这里,你怕是探不出什么信息来,除非你有什么特殊养料,可以满足我的生长需求。以你的能力,牵得住我吗?” 说话间,一缕幼蔓沿他鞋沿探出,蛇一样滑到沈溯靴底,在鞋带结里轻轻收紧——活扣,一秒可收,也可瞬间松脱。 这是无声的警告:链子是双向的。 沈溯低笑,指尖硬币弹得更高,落下时“叮”一声脆响,像在回应挑衅。 “牵不住才好玩。”少年俯身,近到呼吸可闻,紫眸里倒映着雪客茵毫无波澜的脸,“放心,在把你每一叶脉都量完前,我不会让游戏结束。” 雪客茵垂睫,掩去一闪而过的冷意。 第二重判断生成: ——合作窗口=“游戏”时长。 ——合作内容=共享部分情报,换取行动便利;但必须保持“未解之谜”浓度≥30%,以维持对方兴趣。 ——合作底线=不可伤害“平衡任务”核心;若少年阻碍节点,根据其影响程度,考虑物理绞杀。 他重新抬眼,眼尾弯出温软弧度:“那就先做朋友,再考虑宠物身份——朋友可以交换礼物,对吗?” 沈溯眯起眼,像是在评估这份“退半步”的提案是否足够有趣。 片刻,他伸出小指,比了个孩子气的拉钩手势,声音却带着与脸不符的成熟沙哑:“礼物交换规则——你给我一个关于你的情报,我就给你一个你想要的情报;不准赖账,赖账就勒断你茎干。” 雪客茵伸出指尖,与他轻勾—— 一触即放,像两条毒蛇短暂交换了信子。 雪客茵收回指尖,雪沫从两人勾连的小指间簌簌落下,像替这场草率盟约盖了层冷纱。 沈溯把硬币弹进口袋,单手揣着,另一只手朝城门抬了抬下巴,语气轻快得像在约饭: “进城?我给你带路——顺便看看灯塔城的火,够不够你借。” 雪客茵拂去肩头新落的冰晶,羽状叶披风随之收拢,温声应和: “有劳沈先生。” 两人并肩踏向检查岗。 守城士官正跺脚驱寒,见沈溯那张“特遣队观察员”的证件,忙不迭敬礼;再扫到雪客茵的临时ID,却迟疑了一秒—— 冰壳反光,他仿佛看见绿眸里闪过一道极细的藤蔓纹,眨眼又消失。 “错觉吧……”士官嘟囔着盖章,挥手放行。 铁门下缘发出“咔哒”合齿声。 沈溯走在前,脚尖有意无意踩着雪地灯光的交界线,像把明暗当成跳板; 雪客茵落后半步,翠发被热风幕吹得微扬,缕缕叶香散进空气,悄悄标记了方圆十米的所有心跳频率。 才入外环,温度骤升。 废弃列车厢改造成的“环壁”内侧布满蒸汽管,把整座城裹成一只半融的冰茧。 街面用集装箱层层堆高,形成垂直迷宫,霓虹灯牌在雾气里晕出毛边: 「兑换所」「子弹咖啡」「猎人寄存处」…… 每一个字眼都在冰壳里跳动,像诱饵。 沈溯没回头,手却往后一伸,掌心向上,“情报交换第一笔——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怕我的概率丝,就是我的能力?” 雪客茵视线落在那只仍带少年骨感的掌上,声音低而和缓: “概率丝吗,不错的名字,很适合你。回答你的问题,那是因为我不是用概率行动,而是用根脉。你的线,缠不住一株会自己重生的植物。” 说话间,一缕幼蔓自袖口探出,尖端在他掌心轻点一下,像盖了份**回执,又迅速缩回。 沈溯被那一点冰凉撩得指背微颤,随即笑得虎牙都露, “好,回礼。” 他抬手,朝右侧高耸货柜顶端打了个响指—— “那里,今晚12点前会塌。原因是承重梁被冰撑裂,概率73%。足够你拿来‘借火’。” 雪客茵抬眸,雾气之上,钢梁果然覆着厚厚冰壳,在热风幕里滴水不止。 “多谢指路,也谢赠礼。” 他温声应下,心里已把「坍塌」写进行动表:货柜若倒,可阻断内环追兵,为后续狼群撤离留出口。 两人继续前行,蒸汽与雪雾交织,在他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一藤一弦,终于正式进入灯塔城的霓虹与暗流。 倒计时牌在城心高塔闪烁:3h 30m 火与概率的棋盘,已布下第一颗子。 蒸汽幕被夜风撕开一条缝,两人拐进中层集装箱走廊。霓虹灯管在头顶噼啪跳动,把巷道切成一格格红绿剪影。沈溯在前,脚尖踢开积雪,雪客茵随后,鞋底落地无声,却留下极淡的叶绿气味。 巷口忽然亮起镁白光,有人支起折叠桌,吆喝:“猎人登记!清剿队补录名额,今晚截止!” 桌后挂着粗制海报——「β扇区·狼巢清剿,城主悬赏双倍晶核!」 人群拥挤,铁牌碰撞声像急促的鼓点。 沈溯停步,侧头低声:“要混编制,这是最快入口。” 雪客茵望向海报,眸底映出狼形简笔画,他轻声问:“编入后,能进弹药库吗?” “当然,”沈溯笑,“不过得先通过抽签——概率由我控。” 话音未落,一名壮汉挤到桌前,拍下一袋晶核:“我报名!” 负责登记的老头抬手摇箱,抽出红签—— “前锋组!” 人群爆出羡慕嘘声。 沈溯指尖在空气里一划,无人看见的紫丝悄然缠住签箱底部。 他回头,冲雪客茵抬了抬下巴:“该你抽了。” 雪客茵走上前,指尖伸进签箱,藤蔓在掌心绽开微小分枝,感知每一支签的厚薄。 同一秒,紫丝也卷上他腕骨——两种力量在黑暗里短暂交触,像藤蔓缠上电流,噼啪一声轻响。 沈溯眉梢微挑:植物脉动竟把概率丝弹开了! 雪客茵神色未变,指尖已夹住最薄的那支木签—— “后勤组,火种调配。”老头高声宣布。 围观者哄笑,以为他手气差。 雪客茵却暗自松了口气:火种库紧邻弹药仓,正是他今夜要借的“火”。 登记完毕,两人被领到临时宿舍——集装箱改成的双层通铺,铁壁凝着水珠。 灯管昏黄,沈溯一脚踹上门,隔绝外界嘈杂,才开口:“刚才的交锋,算平局?” 雪客茵解下披风,藤蔓自发攀上铁壁,把监听器一枚枚绞碎,“平局才能继续合作。” 沈溯掏出硬币,在指背转了圈,抬眼认真:“我需要狼群逃生通道的实时坐标——作为交换,弹药库钥匙芯片,今晚送到你手里。” “可以。”雪客茵伸手,小指与他轻勾,却立刻松开,“但通道宽度只留给你我,再多一人,藤蔓会自行崩塌。” “成交。”沈溯咧嘴,虎牙在灯下闪出锋利的光。 他把硬币弹起,银弧映在铁壁,像给这场交易盖下冷冽印章。 门外,风雪撞得集装箱“哐哐”作响;门内,两人背对背整理装备,影子被拉得细长,仿佛随时会绞在一起。 倒计时牌在窗外高塔闪烁:1h 40m 火种库钥匙、狼群逃生线、十七%剿灭上限—— 所有筹码被推上桌面, 而真正的猎网,才刚刚张开口。 倒计时:1h 20m 内环·六层货柜栈桥 雪客茵立在蒸汽幕里,腕背藤蔓一圈圈收紧,叶脉深处嵌着沈溯留下的紫电残丝——像一条冬眠的□□,随时能把整座货柜塔折叠成钢铁门槛。 他抬眼望向远处高塔倒计时牌,轻声道:“再等等。” 若机动队追剿,冰梁会“恰好”断裂;若人类止步,紫丝会被他自行溶解。 选择留给对方,也留给自己。 同一刻,β扇区外环·废弃地铁口 沈溯将最后一头变异狼赶入水下通道,硬币在指背翻转,紫眸映着漆黑水面。 狼群逃生率定格在16.8%,未超17%——任务完成,游戏通关。 他伸了个懒腰,忽然耳廓一凉—— 一缕比雪更细的幼蔓自后方探来,在少年颈侧轻轻收紧,留下一道淡绿环痕,又迅速枯萎成灰。 “利息已收。”雪客茵的声音隔着风雪传来,温柔却疏离,“下次见面,记得先问价。” 沈溯愣了半秒,指尖抚过颈侧,触到尚未散热的植物灰痕,紫眸亮起兴奋到颤栗的光。 “……居然被反标记了。” 他低笑,抬头朝空无一物的夜空抛起硬币—— “那就下次——我会带更长的链子。” 硬币落下,正面朝上。 少年转身,黑发被夜风扬起,背影逐渐融进废弃地铁的黑暗,像只吃饱却仍未餍足的野猫。 货柜桥下 雪客茵收回遥望的视线,腕背藤蔓松开,紫电残丝“啪”一声碎成光屑,被风卷走。 他低头整理披风,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游戏暂停,沈溯。” “下次别玩得太过火,我可没有第二根茎干给你勒。” 倒计时牌闪动:0h 57m 灯塔城夜空,倒计时归于暗红。 一藤一弦,在崩塌与火光中暂时分道扬镳。 余下57分钟,足够世界意识写下新的变量,也足够两位猎手在下一次交汇前,磨亮各自的獠牙。 就这样吧,失去兴趣了,结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01 第4章 01.5 【小剧场1】一切结束之后·万界裂缝闭合 编号:Ω-善后-07 宇宙褶皱·无名花房 时间在这里不再流动,只剩柔光与恒定的26℃。 一面落地镜悬在虚空,镜面是碎裂的宇宙膜,偶尔闪过旧日战场残影。 雪客茵把镜面当成花架,让藤蔓沿着裂缝生长。 翠发比初见时更长,从肩胛一直垂到腰际,发尾带着新鲜的汁绿,像刚被春雨润过的嫩枝。 浅绿瞳仁映着少年,也映着无尽花房,光线一暗,瞳孔便浮出一层反光的“膜”,是植物夜视的绒毯。 锁骨下的叶脉纹路顺着呼吸开合,淡青线条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抽出新芽。 他抬手,指背肌肤近乎透明,能看见细小的绿色导管在皮下静静输送养分。 沈溯赤脚踩在苔毯上,黑发比初见时长了些,发尾微卷,被柔光映出墨蓝暗晕。 紫眸被恒定光源映得发亮,虹膜外圈那银灰电纹却安静下来,像被收起的概率丝。 少年肤色苍白,却带着健康的粉,耳尖在话音落下后慢慢染上淡粉,一路蔓延到颈侧。 尾椎骨处,雪客茵刚才留下的活扣正在发烫——是一枚极细的绿纹,像一枚沉睡的叶芽,只要少年心跳过快,就会轻轻收紧,提醒他“随机数”已被驯服。 他伸个懒腰,像刚睡醒的大猫,锁骨线条拉伸,腕骨突出,指节分明,指背却留着几道淡白的旧电灼痕——那是概率丝反噬留下的年轮。 雪客茵从藤蔓间回头,声音低而温和:“今天轮到你抛硬币了。” 沈溯挑眉,紫眸里闪过一丝顽劣,却乖乖把硬币放在对方掌心。 硬币落入指背——正面朝上。 少年弯起眼角,虎牙在灯下闪了一下:“正面?那……我属于你一整天。” 雪客茵失笑,替少年把翘起的黑发别到耳后,指尖顺势滑过耳廓,那抹淡粉瞬间更深。 “反面也一样。” 沈溯别过脸,小声嘟囔:“……犯规。” 雪客茵假装没听见,俯身在他耳廓落下一个轻吻——像给大型猫顺毛,也像给概率系上最后一根柔丝。 下一秒,他抬眸,瞳孔深处掠过极细的紫电弧——那是沈溯悄然放出的概率丝,正沿着耳后血管试探而上。 绿纹与紫丝在皮肤下短暂交击,发出一声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啪嗒”,像獠牙轻碰,又各自退开。 花房深处,宇宙膜悄然闭合,最后一道裂缝被绿叶覆满。 硬币在藤蔓间晃了晃,终于安静下来。 ——概率被温柔驯服,却未折断獠牙;怪物有了归处,仍保留随时撕裂笼网的锋刃。 【小剧场2】雪下根须 & 概率余温 ——末日寒潮·深夜,灯塔城外环废弃地铁 凌晨两点,人类撤离风口。 铁轨尽头,冻土层轻轻鼓起一道细缝——雪客茵的本体降临。 与此同时,30米外废弃检票口,沈溯蹲在断裂护栏上,指尖抛着那枚旧硬币。 黑发被夜风搅得凌乱,紫眸却亮得过分,像把雪光都收进瞳孔。 他穿一件短款黑色作战外套,领口拉链只拉到一半,露出锁骨下冷白皮肤——以及一枚刚贴上去的微型耳麦,指示灯幽绿,正把地底“沙沙”声实时传回耳蜗。 “声音频率1.3kHz,持续5秒,间隔均匀……” 沈溯侧首,舌尖抵着虎牙,低声笑,“植物在吃饭啊。” 硬币落回指背——反面。 概率丝无声射出,贴着雪面滑行,像一条半透明的紫电蛇,目标:冻土裂缝边缘。 …… 地底3米,雪客茵的匍匐茎正进行最后一轮演算。 芽苞表面倒计时:00h 33m 00s 突然,一段极细微的“紫电杂音”沿冰层传导,被根毛捕捉—— “沈溯,心率102,概率丝……已锁定我。” 匍匐茎轻轻收缩,芽苞表面浮现一行新字符: “猎物靠近,切换警戒。” 根毛瞬间放弃狼尸,改道向上,在冰缝里织出一张肉眼难见的“绿网”——每一根都携带反向酶液,可瞬间溶解紫电绝缘层。 …… 地表,沈溯毫无所觉,依旧懒洋洋抛币。 紫线抵达裂缝边缘,刚要刺入—— “啪嗒”一声轻响,概率丝被绿网黏住,电流反向窜回! 少年指背一麻,硬币脱手飞出,在空中被冻风撞得翻转,直直插入雪地,只剩半面银弧露在外面。 他愣了半秒,低笑出声:“哇哦,被反将。” 下一秒,冻土裂缝悄然扩大,一条半透明细藤探出,像打招呼,又像挑衅,在硬币边缘轻轻绕了一圈—— “签名:雪客茵。” 然后迅速缩回,裂缝合拢,雪粒回填,一切归于死寂。 沈溯蹲下身,拔出那枚被藤汁染上一抹翠绿的硬币,放在指间转了一圈。 紫眸映着那道绿痕,亮得惊人。 “行,这次算你赢。” 他抬手,把硬币贴近唇边,舌尖轻舔那抹尚带植物苦涩的汁水, “味道不错……下次我会连根一起尝。” 少年起身,黑发被风吹得张扬,指背旧电灼痕在雪光下若隐若现。 他转身,背影逐渐融进地铁黑暗,像只吃饱却仍馋嘴的野猫。 风里留下一句低哑宣告,带着兴奋到颤栗的尾音—— “倒计时继续,绿芽哥哥。” 冰层下,匍匐茎轻轻颤抖,芽苞表面浮现最后一行字符: “00h 32m 50s——游戏升级。” 雪下根须与概率余温,同时蛰伏,同时蓄力。 【小剧场3】情人节·万界裂缝闭合后的第48小时 无名花房,恒温26℃,柔光像被过滤的蜜 雪客茵把宇宙膜残片折成礼盒,翠发垂到腰际,发尾沾着细小露珠——那是花房湿度太高,他本体蒸腾出的“植物汗”。 礼盒外缠着一条活藤蔓,叶片对生,随呼吸开合,像绿色心跳。 沈溯蹲在一边,单手托腮,另一只手的指背蹭着唇角,目光落在礼盒上,又溜到雪客茵腕侧——那里淡青脉络若隐若现,比包装丝带还勾人。 “情人节啊……”少年拖长尾音,黑发被柔光映出墨蓝暗晕,“绿芽哥哥要送我什么?” 雪客茵抬眸,浅绿瞳孔映出对方锁骨下那道还没褪粉的耳尖残红。 “先拆礼物,再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他抬手,藤蔓自动松开,盒盖掀起—— 里面躺着一枚「概率弦环」。 外形是极细的银丝绕成的小圈,表面浮着微紫电弧,像被驯服的闪电。 环内侧刻着一行小字: 「To 沈溯:随机数归你,选择权归我。」 雪客茵解释:“我剥离了你能力里最容易反噬的0.7%,做成戒指。 以后你篡改概率,失败代价由我承担;但使用次数——要我点头。” 他说得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绿汁冷香。 沈溯愣了半秒,虎牙立刻露出,笑得像得逞的猫。 “好啊,把我獠牙装进你口袋——情人节礼物,我收下了。” 他伸手,却在碰到戒指前忽然收拢指尖,抬眼,“那我的回礼呢?” 少年从背后掏出另一个盒子—— 外壳是旧硬币熔铸的银壳,表面保留着轻微磨损的划痕,像战斗过的铠甲。 盒盖开启,里面躺着一片「叶脉币」。 硬币大小,却薄如蝉翼,中央是雪客茵本体的匍匐茎剪影,被激光雕得纤毫毕现;边缘是一圈极细的紫电弧,定格在「恰好」不会逸散的阈值。 沈溯把叶脉币放在指尖转了一圈,声音低而轻快: “我拿走了你本体最容易暴露的‘初始形态’波动,封进硬币。 以后你想躲哪就躲哪——只要我不用力捏碎它,没人能算到你的坐标。” 他说到“捏碎”时,指背青筋微显,又很快被笑意掩盖,“当然,碎不碎——看你表现。” 雪客茵垂眸,指腹抚过那枚薄如蝉翼的自己,耳尖泛起极淡的绿晕。 “交易成立。” 他抬手,让沈溯把叶脉币贴在自己左胸——硬币与叶脉纹路重合,发出一声极轻的“嗒”,像两枚齿轮终于咬合。 下一秒,雪客茵伸手,替少年把「概率弦环」戴上—— 银环绕过无名指根部,紫电弧一闪,随即隐没,只剩一圈冷白光泽。 沈溯晃了晃手,虎牙在灯下闪出锋利的光:“现在,我是你的了?” 雪客茵凑近,在他耳廓落下一个带着植物清香的吻,声音低而温柔: “不,现在——我们互为獠牙,也互为项圈。” 花房深处,宇宙膜悄然闭合。 概率弦环与叶脉币同时亮起微光,像两枚交叠的星图。 情人节,温柔怪物与恶劣人类正式完成锁链对调—— 谁也不再是宠物,却都自愿把脖子放进对方掌心。 第5章 02 02 (架空年号:盛昭二十一年,霜降) 一 京畿夜漏三下,朱雀大街的砖缝结着薄霜。 沈玦勒住乌麟马,玄色披风被风扯得猎猎作响,像一面不肯倒的旗。 他抬头望宫墙。 墙头那枝早凋的石榴红,是妹妹去年攀折给他看的,今年只剩枯枝,挑着一轮惨白月色。 “武宁侯,宫门已闭。” 值宿的金吾卫认得他,却仍横枪——规矩是谢太傅定的,亥正后,天王老子也不许开。 沈玦没说话,只抬手解下鞍侧油布袋,掏出一串糖山楂。 糖壳在冷风里碎出细响,像北境雪粒刮过刀背。 他把糖葫芦递到金吾卫面前:“贵妃想吃。” 四个字,冷而轻,却重得能压弯枪杆。 金吾卫脸色发青,正犹豫,忽听身后一声低笑。 “侯爷拿一串糖,就想买通宫门?” 声音温雅,似雪落玉阶。 沈玦脊背微不可察地一紧。 那人就站在阙楼阴影里,绯色官袍被月光漂成淡银,腰间悬一只青玉狮镇纸——白日批奏折的玩意儿,此刻却别在革带上,像柄未出鞘的刀。 谢珩。 二 谢珩一步步踏下阶。 每一步都似算过,不偏不倚踩在沈玦心跳的间隙。 “开门。” 谢珩没回头,只侧首对金吾卫抬了抬指。 金吾卫如蒙大赦,铁钥哗啦一声,宫门开了一条缝。 沈玦攥着糖葫芦,抬脚便进。 擦肩的一瞬,谢珩伸手,指尖擦过将军冰冷的铁护腕,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侯爷,北境的糖,甜得过京城么?” 沈玦目不斜视:“太傅若好奇,自己尝。” 谢珩低笑,掌心一翻,一粒糖壳碎屑已落在他指腹——不知何时掰下的。 他放进唇间,轻轻一咬。 “甜。” 他垂眸,看着将军被月光削冷的下颌,“可惜带血味。” 三 沈玦没回头。 他知道谢珩在身后,距离三步,像一把收在鞘里的剑,随时会贴上来割开他的脊背。 御花园夹道,宫灯一盏接一盏。 灯影把两人的影子拖得极长,偶尔交叠,又迅速分开。 “贵妃安胎,忌酸甜。” 谢珩忽然开口,声音散在夜雾,“陛下今日才命御膳房撤了山楂糕。” 沈玦脚步一顿。 片刻,他把手里的糖葫芦随手抛进路边铜缸——火漆“滋啦”一声,糖焦味窜起。 “沈鸾不会吃。” 他低声道,像在对自己说,“我只是……想给她带回来。” 谢珩望着那串焦黑的糖,眸色微暗。 半晌,他解下自己腰间那枚青玉狮镇纸,递过去。 “北境贡表,缺一方印。” 他声音极轻,“侯爷的兵符,盖得了折子,却盖不住人心。” 沈玦没接,只侧过脸。 月光下,他睫毛投下一道细线,像刀口凝住的霜。 “太傅想要什么?” 谢珩微笑,指尖摩挲镇纸,玉质冰凉。 “要你——” 话音未落,远处忽传一声锐响。 是铁哨,金吾卫急报。 两人同时回头。 西北角楼,火光一闪,像有人划亮了火石,又迅速熄灭。 谢珩眸色骤沉。 “走水?” 沈玦已掠出三丈,披风在夜色里展开,像一面迟到的旗。 谢珩垂眸,把镇纸收回袖中,低低“啧”了一声。 “……要你欠我。” 他抬步,追了上去。 四 角楼下,火已被扑灭。 只余一缕青烟,从一堆焦黑布屑里蜿蜒。 沈玦蹲身,两指捻起一片残布——是军中用的油布,防风防水,专裹箭矢。 布角绣着个极小的“沈”字,针脚歪歪扭扭,是他妹妹亲手缝的。 谢珩俯身,指腹在灰烬里一抹,凑到鼻前。 “火油味,北境雪焚。”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见同一句话—— 有人,想把北境的刀,引到京城火里。 沈玦先开口,声音冷得发硬: “我明日奏请陛下,封禁北境军备入京。” 谢珩却摇头,唇角勾出个似笑非笑的弧。 “封禁不如引蛇。侯爷敢不敢——” 他贴近将军耳侧,呼吸温热,像一条蛇钻入盔甲缝隙。 “——与我做一场戏,把火引到我们自己身上?” 沈玦没退。 夜色里,他眼底第一次浮出一点极淡的光,像刀口映雪。 “怎么演?” 谢珩低笑,指尖在将军胸甲上轻轻一点,声音轻得像情人呢喃: “先欠着,利息……用你来还。” 五 远处更鼓四下,霜降的夜,更冷了。 宫墙之上,那枝枯石榴忽然“啪”地一声,断了一截。 影子交叠的一瞬,无人看见,谢珩的指尖悄然勾住将军披风一角,像扣住了一面终于到手的旗。 ——第一章·终—— --- 第6章 02 (盛昭二十一年,霜降后一日,卯初) 一 天光未亮,谢府西厢的烛却亮了一夜。 烛芯结了两朵花,谢珩用银剪轻轻夹下,扔在青瓷碟里——“啪”一声,像按掉某个不该起的念头。 案上摊着两物: 半片焦糊的油布,和一张被火烤去角的白笺。 白笺上只剩八个字,墨迹被火舌舔得发皱: 【沈】、【武】、【兵】、【入】、【京】、【十】、【二】、【初】 十二月初,北境换防。 按制,沈玦需亲率三万精骑入京畿校阅——眼下,却有人提前把“北境火油”送进宫,像把刀架在将军自己脖子上。 谢珩用指尖捻了捻布纹,低低“啧”了一声。 “既要我审,又不让我审得太清……” 他抬眼,望向窗外。 庭中那株老梨,叶子早掉光了,枝桠却颤了一下——不是风,是有人翻墙。 沈玦。 二 将军落地极轻,披风却翻起冷冽的弧度,像刀出鞘。 他抬头,正撞见谢珩倚窗,袖口半卷,露出一段苍白腕骨。 两人隔着一丈夜色,一个照面,都没说话。 谢珩先开口,声音压得极低:“侯爷夜闯我府,可曾递拜帖?” 沈玦抬手,把一物抛过去—— 是半截箭杆,箭羽被火燎过,焦黑里却缠着一缕红线。 谢珩接住,指腹一摸,脸色微凝。 “赤羽箭?” 北境斥候专用,箭羽染朱砂,飞射时像流星,用来报急。 沈玦点头,嗓音发哑:“昨夜角楼火起前,我府中侍卫也捡到一支,钉在门楣上。” 箭杆中空,里头塞了张字条—— 【欲断北境刀,先折武宁侯。】 谢珩把箭杆凑到鼻前,轻轻一嗅,抬眸:“火油,朱砂,还有梨花酿?” 沈玦眉心一跳。 梨花酿是谢氏私酿,京中只此一家。 “有人想让你我‘同味’。” 谢珩低笑,眼底却冷,“同味即同罪。” 三 西厢门阖上,烛火被夜风吹得歪斜。 谢珩背过身,从书架上抽出一卷素绢,铺在案上—— 是京畿布防图。 他用笔尖蘸了朱砂,在“玄武大街”与“禁军大营”之间,点了一点: “今日早朝,我会奏请陛下——北境军提前入京,驻营永定门外。” 沈玦蹙眉:“三万骑提前,粮草跟不上。” “我调。” 谢珩声音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稳,“户部、兵部,我签字。” 将军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指腹按在那颗红点上: “谢太傅,你拿自己喂棋?” 谢珩抬眼,灯火在他瞳仁里碎成两点金,像兽。 “侯爷,我喂的不是棋——是饵。” 他指尖一偏,覆在将军指背上,温度滚烫。 “饵要够香,蛇才肯出洞。” 沈玦没动。 半晌,他收拢手指,把那点朱砂攥进掌心,像攥住一团火。 “若蛇先吞饵?” “那就连钩一起,”谢珩微笑,指腹擦过将军虎口薄茧,“搅烂它的肚肠。” 四 更鼓五下,远处皇城方向传来第一声钟。 早朝快开始了。 谢珩收卷布防图,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罐,抛过去。 “北境雪焚的灼伤,用梨花膏不留疤。” 沈玦接住,指尖微顿。 罐身冰凉,却缠着一缕极淡的梨花香——像那夜宫墙下,谢珩落在他颈侧的呼吸。 “我不怕留疤。” “我怕。” 谢珩背对他,声音低而稳,“侯爷一身功勋,该由史书记,不该由小人烧。” 将军喉结动了动,最终把瓷罐塞进怀里,铁甲“咔”一声轻响。 五 临出门前,沈玦忽然开口: “谢珩。”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其名。 谢珩回头,绯袍被晨光映得发冷,像一层薄脆的釉。 “若此事过后,” 沈玦声音低哑,却字字清晰,“我还欠你利息,怎么还?” 谢珩定定看他,忽然笑了。 那笑像雪里透出一点春色,转瞬即逝。 “简单。” 他抬手,指尖在将军心口轻点,像盖下一枚无形的印。 “——把你自己,连本带息押给我。” 六 宫门钟鼓齐鸣,天色青白。 沈玦翻窗而出,披风掠过梨枝,惊起一树寒鸦。 谢珩站在原地,指腹摩挲案上那半片焦布,低低“嗯”了一声。 “押给我……” 他垂眸,把布片凑到唇边,像吻一把刀。 “——可不许反悔。” 第二章·终 --- 第三章: A. 早朝当庭对峙,皇帝设套 B. 将军夜探户部,找粮草线索 C. 攻受同车,遭刺客“灭口” A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02 第7章 02 (盛昭二十一年,霜降后一日,卯正三刻·含章殿) 一 铜壶滴漏三声,丹墀下钟鼓齐鸣。 今日大朝会,四品以上俱着朱紫,鱼符碰撞声里夹着暗潮。 沈玦站在武班之首,铁甲未卸,披风边缘还沾着谢府庭前的碎梨瓣。 他对面,便是文班之首的谢珩。 两人隔着御道,目光一触即分—— 像刀背擦过剑脊,溅出冷火。 二 “有事出班早奏——”内侍嗓音拖得长而尖。 谢珩抬袖,出班,玉笏叩地声音清越: “臣,中书令谢珩,有本奏。” “北境军按例十二月初入京校阅,然今岁雪旱俱早,边关粮草不继。臣请——提前一月,令武宁侯率三万骑驻营永定门外,就食京畿,以安军心。” 殿中静得能听见鎏金狻猊炉里火炭的“哔剥”。 皇帝没立刻开口,指骨在龙椅扶手轻敲,一声,两声。 沈玦出列,铁甲“咔”地撞响:“臣附议。” 殿内嗡然。 三 兵部尚书杜岘立即跳班:“臣有异议!” “京畿仓廪定额仅支禁军八万,若突增三万边军,一旦粮道有阻,必生动荡!” 谢珩不疾不徐:“户部今夏新铸银三十万两,拟购江南漕米,臣已令漕船改道直抵通州,五日可到。” 杜岘冷声:“太傅好手段,五日便能让三十万石粮长脚飞奔?若不到,又当如何!” 谢珩微笑,忽地撩袍跪下,玉笏高举过顶—— “臣愿立军令:粮不到,先斩臣首;兵哗变,同罪连坐!” 殿中百僚齐抽冷气。 沈玦猛地抬眼,铁甲下指节瞬间攥得青白。 四 皇帝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压得炉炭都暗了三分。 “谢爱卿为国割肉,朕心甚慰。然——”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沈玦身上: “武宁侯久镇北境,部众只知将令,不知皇命。若三万骑入阙,有人倚兵骄横,如之奈何?” 一句话,刀锋直指沈玦。 殿内空气瞬间绷紧。 沈玦单膝叩地,铁甲撞出冷火:“臣请缴兵符,由陛下另遣统帅!” 满殿哗然。 谢珩猛地侧首,眼底第一次裂出惊色—— 这不是他们昨夜说好的剧本。 五 皇帝似也意外,指尖停了敲击,眯眼:“侯爷要交兵符?” “是。” 沈玦抬首,声线冷而稳,“但臣有三请。” “讲。” “其一,北境兵只认虎符,陛下若易帅,请选熟知边事之人;其二,换防之前,臣愿自率亲卫三百,于宫城外宿卫,防宵小祸起;其三——” 他顿了顿,目光穿过御道,与谢珩短暂相接。 “其三,臣请与谢太傅共立‘双押’之契:若三万骑在京生乱,臣与太傅,同罪同斩!” 谢珩眼底那抹惊色缓缓化开,变成一点极亮的火。 他叩首,声音比沈玦更轻,却字字清晰: “臣,附议。” 六 皇帝沉默。 炉炭“啪”地炸开,像某一枚棋子被捏碎。 半晌,皇帝笑了,温声:“朕怎舍得同时损朕肱骨?兵符且留武宁侯,粮亦照拨。三日后,北境军驻营永定门;若有一卒哗变,朕惟二人是问。” 一句话,定音。 百官山呼“万岁”,却没人敢抬头—— 谁都嗅到,龙椅旁那口刀,已悄悄出鞘。 七 退朝鼓声里,谢珩与沈玦并肩下阶。 朱红长廊折角处,谢珩忽地伸手,借着披风遮掩,在将军腕侧一笔一划写了两个字—— 【今晚】 沈玦没点头,只微不可察地曲指,在他掌心回写: 【户部】 两人一左一右,分道而行。 袍角擦过宫砖,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某条蛇信,正悄悄舔过火油。 八 御书房内,皇帝独自对镜,缓缓摘下九龙冠。 铜镜里,少年天子的脸苍白而平静。 他抬手,从案下暗格取出一张折子—— 封面同样焦了一角,上面朱笔御批: 【欲断北境刀,先折武宁侯。】 皇帝以指尖蘸了朱砂,在“武宁侯”三字旁,又添一个名字。 【谢珩】 朱红洇开,像一滩未干的血。 第三章·终 --- 第四章: A. 夜入户部,发现漕船账册被换 B. 回府途中遭禁军“护送”式围杀 C. 妹妹密信:皇帝欲废后,立她为靶 C (7到11都在讲剧情,其实可以写的更多的,省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02 第8章 02 (盛昭二十一年,霜降后二日·酉末) 一 谢府,西厢廊下。 一盏琉璃灯被夜风吹得“嗡嗡”作响,灯影在梨树下碎成万片。 沈玦披着夜行衣,刚从永定门外大营潜回,铁甲未卸,靴边还沾新泥。 谢珩倚窗,一袭月白中衣,外头只披了件鸦青鹤氅,指尖转着那枚青玉狮镇纸——白日里在御前差点被他捏碎。 案上摊着一张小笺,字迹娟秀,却明显是女子急书: 【皇后失德,帝欲废之,以沈氏鸾贵妃为“祸水”靶。明日辰时,凤仪宫宣旨。——阿鸾】 沈玦盯着那行字,下颌线绷得冷白,像刀背抵在弦上。 “陛下要废后,” 谢珩声音极轻,却字字咬得清晰,“再立你妹妹为新后,朝臣必骂‘外戚干政’;届时你沈氏满门,都是靶子。” 将军指腹在“沈氏”二字上摩挲,指节发青。 “我带她出宫。” “贵妃有孕七月,禁城此时若暴毙或走失,你沈氏一样抄家。” 谢珩抬眼,灯下眸色深不见底,“唯一的解法——” 他指尖一点,落在笺纸最末的空白处,像落下一枚无形的印: “让皇帝,自己废不成。” 二 同一刻,大内·昭阳殿 皇帝执笔,在废后诏书上勾最后一笔朱钩。 内侍总管冯保躬身:“陛下,明日辰时,可要高声诵读?” 皇帝“嗯”了一声,忽又问:“沈贵妃那边?” “回陛下,沈贵妃今日去慈宁宫请安,太后赏了她一盏雪莲燕盅,贵妃吃得很欢喜。” 皇帝笑了,笑意却冷:“她若聪明,就好好吃;若不够聪明——” 他抬手,把案上一只鎏金小盒推开,露出里面暗红的药末。 “让她病三日,省得跪听废后诏时动了胎气。” 三 子初,谢府密室 铜灯罩里火光微跳,映得墙上两道影子忽长忽短。 案上铺开三张图: 1. 京畿兵力布防(谢珩昨夜亲绘) 2. 凤仪宫地道(沈玦三年前随帝游园时默记) 3. 太后慈宁宫暗渠(妹妹曾玩笑画给哥哥) 谢珩以朱砂笔,在“慈宁宫”与“凤仪宫”之间,连出一条线: “太后与皇后同属崔氏,若皇后被废,太后失臂膀。我们给她一个‘保后’的理由,让她自己去挡皇帝。” 沈玦冷声:“太后未必肯与我和解。” 谢珩低笑,指尖一转,把一枚小小瓷瓶放在图上—— 正是前夜给将军的“梨花膏”,此刻却换了标签:【雪焚火毒】 “那就让太后相信——” “皇帝今日能废后,明日就能废她。” 四 寅卯之交,慈宁宫 太后持佛珠,立于暗金屏风前。 地上跪着一名青衣小监,手捧碎裂的瓷盏——盏底凝着暗红药末,与皇帝案上那盒,一模一样。 谢珩立于阶下,官袍未换,袖口却沾着夜露。 “臣查得,此毒名曰‘雪焚’,初服仅沉绵三日,再服血崩。皇后若暴毙,崔氏一族百口莫辩。” 太后指间佛珠“啪”一声断线,檀木珠滚了满地。 沈玦自阴影里走出,单膝叩地,声音冷硬: “臣,愿保皇后无恙,亦保崔氏清名。” 太后俯视二人,良久,缓缓开口: “谢太傅,沈侯爷,你二人要什么?” 谢珩抬首,眸光温雅如月,却带着刀口般的亮: “只要太后,明日辰时—— ‘偶感风疾,闭宫礼佛,凤仪宫一切旨意,皆请陛下三思后行。’” 五 离宫时,天色微青。 长街尽头,晨鼓未起,雾气裹着灯火,像一匹将燃未燃的纱。 沈玦翻身上马,忽觉手腕一紧—— 谢珩隔着衣袖握住他,指尖冰凉。 “将军,” 他声音极轻,像怕惊动雾气,“若明日事败,陛下先斩我,你再反,来得及。” 沈玦垂眸,视线落在那只苍白手背上。 半晌,他缓缓曲指,与谢珩掌心相扣——铁甲与玉肤,冷与冷相贴,竟生出一点灼意。 “谢珩,” 这是他第二次直呼其名,嗓音低哑,却带着刀出鞘的决绝—— “要斩,一起被斩; 要活——” 他指腹收紧,像把誓言攥进对方骨血: “一起活。” 六 同一刻,昭阳殿 皇帝立于铜镜前,缓缓披甲——不是龙袍,而是一副暗金轻甲,甲片薄如蝉翼,却足挡三矢。 冯保跪地,替他扣最后一枚肩吞。 少年天子垂眸,声音温柔得像对情人: “明日辰时,若太后真敢闭宫, 就让凤仪宫——” 他抬手,在颈侧轻轻一划,笑得纯稚: “走水。” 七 霜降第三日,辰时将至。 京城起风了。 风从永定门掠过,卷起三万北境骑的玄色旗角; 风从慈宁宫佛前穿过,吹灭第一盏青灯; 风从凤仪宫檐下灌入,将帷帐吹得猎猎,像一面不肯倒的旗。 沈玦立于宫门阙下,铁甲覆霜,手按兵符。 谢珩立于丹墀之上,官袍猎猎,指捻玉笏。 两人隔着御道,目光在风里相撞—— 无声,却像交换了一整场山河。 第四章·终 --- 第五章: A. 辰时宣旨现场,太后闭宫,皇帝怒而下令“走水” B. 谢珩提前调暗卫,反烧昭阳殿,逼皇帝收手 C. 妹妹沈鸾当众“动胎气”血崩,嫁祸皇帝,逆转舆论 C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02 第9章 02 (盛昭二十一年,霜降后三日·辰正) 一 凤仪宫前的御道,今日铺了朱红毡。 毡尽头,皇后崔氏素衣免冠,手捧废后诏书尚未宣读的“节案”,脊背笔直。 左右百官跪伏,沈玦立于武班最前,铁甲内衬一夜未卸,冷意透骨。 谢珩在文班之首,指尖抵着玉笏,指节因用力而泛青—— 他们都在等。 等太后那句“闭宫礼佛”,等皇帝反扑,等一场足以翻天的血。 可最先响起的,却是一声极细、极娇的“痛呼”。 “啊——” 沈鸾捧着七个月身孕的宫裙,脸色煞白,自掖庭门踉跄而出。 二 内侍们没拦住。 贵妃青丝散乱,裙摆下赫然一滩殷红,沿朱红毡一路滴到丹陛前,像雪里绽出刺目的梅。 她扑通跪倒,正挡在宣旨太监与皇后之间,声音颤得字字带泪: “陛下……臣妾、臣妾腹痛如绞……求陛下,保龙嗣!” 满场死寂。 皇帝瞳孔骤缩——那盏“雪莲燕盅”他只命人放了三日量的“雪焚”,不该立刻血崩! 沈玦已单膝点地,铁甲撞出冷火:“臣启陛下——贵妃所服,恐遭人暗算!” 一句“暗算”,百官哗然。 谢珩叩首,声音清朗如碎玉:“臣附议!请即刻封锁慈庆、昭阳两宫,查御膳房档记!” 皇后崔氏亦跪,素衣铺地,像一朵被雪压垮的白茶:“臣妾愿同查,以证清白。” 三 皇帝指尖在龙椅扶手上一顿,眸底掠过阴鸷。 他怎会看不出——这是沈鸾用皇嗣,把“废后”变成“弑君害嗣”的大坑,逼他跳。 “贵妃慎言!” 皇帝起身,暗金轻甲在袍下闪出冷光,“御膳房档记,朕自会查。来人——送贵妃回宫,传太医!” 可沈鸾却猛地抬头,泪眼里映出少年天子,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 “陛下!臣妾昨夜闻得,皇后娘娘并无失德,失德者……” 她指尖颤抖,指向昭阳殿方向: “是有人想借废后之名,掩北境火油、赤羽箭之案!” 一句话,四座皆惊。 火油布、赤羽箭,是前日角楼走水的案眼,本被皇帝压下,如今却被贵妃当众撕开。 四 沈玦铁甲“咔”地前踏一步,单膝改双膝,头颅深垂: “臣请陛下——并案严查!若有人既烧角楼、又害龙嗣,意图搅动朝局,当视同谋逆!” 谢珩同时出班,玉笏高举:“臣请即刻封禁昭阳殿内库,查火油、雪焚两案源头!” 皇帝眼角青筋直跳。 他看向太后—— 慈宁宫方向,宫门紧闭,却传来一声悠扬钟响。 太后“闭宫礼佛”的懿旨,正由八名内侍齐声传唱,声浪一层层掠过宫墙,像白幡。 皇帝闭眼,再睁,已是一片森冷。 “好。” 他缓缓坐回龙椅,手指在膝上轻轻一叩。 “并案。” “限三日内,由中书令谢珩、武宁侯沈玦,会同刑部、大理寺,给朕一个结果。” “若查无实据——” 少年天子微笑,露出一点白齿:“二卿以‘诬上’论罪,当同斩。” 五 午后,昭阳殿 铜镜前,皇帝褪去暗金轻甲,指尖沾着一点未干的血。 冯保跪地,声音发抖:“陛下,贵妃那碗‘雪焚’,被……被她自己加了鹤顶红,量极重,龙嗣恐保不住。” 皇帝“嗯”了一声,用血在镜面上写下一字—— 【沈】 血字顺着铜镜蜿蜒,像一张咧开的嘴。 六 同一刻,永宁宫偏殿 沈鸾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却安静得可怕。 榻边,沈玦单膝跪着,掌心包住妹妹冰凉的手指。 “哥……” 沈鸾声音轻得像风,“孩子……本来也保不住。” 她抬眼,泪里映出兄长铁甲的寒光: “我用它,换皇后不倒,换你与他……一条生路。” 沈玦喉头滚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背后,谢珩立于帘影里,指尖捻着那支曾钉在将军门楣的赤羽箭,箭杆上,多了个新刻的“鸾”字。 七 夜将落未落。 京城起风了,风里带着血腥与梨花酿交杂的味道。 沈玦走出偏殿,抬眼,看见谢珩站在阶前,掌心托着那枚青玉狮镇纸。 月光下,镇纸裂了一条细缝,像一道未愈合的伤。 谢珩低声道:“三日后,若查不出真相……” 沈玦取过镇纸,指腹按在裂缝上,轻轻一抹。 “那就由我们,亲手写一个真相。” 两人并肩而立,影子在月色下交叠,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合刃之刀。 第五章·终 --- 第六章: A. 夜闯漕船,查火油与漕米被谁调包 B. 潜入昭阳殿暗库,找“雪焚”来源 C. 皇后暗中递密信:她知道真凶是谁 C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02 第10章 02 (盛昭二十一年,霜降后三日·亥子之交) 一 更鼓三下,皇后身边的掌事女官【阿织】悄然入永宁宫偏殿。 她怀里抱着一件雪白狐裘,狐裘内衬却拆去缝线,露出一张薄如蝉翼的薛涛笺。 笺上字迹娟秀,却力透纸背—— 【欲知火油、雪焚真源,子正一刻,凤仪宫地道口,携“赤羽”一箭来。——崔氏】 沈玦捏着那笺,指背青筋隐现;谢珩借灯看过,以指腹轻捻墨迹,低笑:“新墨未干,皇后也急。” 将军抬眼:“去不去?” 谢珩以指尖点向笺尾“赤羽”二字,眸色深深:“她指明要‘凶器’,便是要交投名状。——去,且只身去。” 沈玦皱眉:“只身?” “地道狭窄,人多反惊蛇;再者……”谢珩抬手,替将军将狐裘系带理正,指尖在铜镜里一闪即退,“我在外守口,你若出不来的退路,总得有人留着。” 镜中,两人肩背相抵,一黑一白,像两柄即将出鞘的刀。 二 子正·凤仪宫后苑 废后诏虽暂未宣读,宫人已被撤去大半。夜雪初霁,月色照残瓦,白得象铺了一层盐。 沈玦负箭而来,铁甲外披着皇后所赠狐裘,靴底踏雪无声。 假山腹地道口,阿织已候,见他只低声道:“侯爷,娘娘只问一句话——” “问什么?” “若真凶是陛下,你敢不敢?” 沈玦沉默半息,把赤羽箭递到她掌心,声音冷得比雪还重: “我敢。” 阿织深吸一口气,旋开假山石龛,露出仅容一人的狭道。 三 地道里潮腥,壁灯豆绿。 尽头,一方残砖密室,帘影绰绰。 皇后崔氏素衣单薄,面前却横陈一具尸—— 内侍总管冯保,胸口插着断去箭羽的赤羽箭,血已凝黑。 “他今夜来我宫里,想再下‘雪焚’。” 皇后抬眼,眸底血丝如裂瓷,“被我侍女反灌回他喉里,挣扎时,我夺箭——” 她手指一点冯保怀中火漆密函,声音沙哑: “真源在此。” 沈玦俯身拆函,指尖微不可察地颤。 函内三物: 1. 皇帝暗金轻甲草图(甲片内嵌火油囊,点燃即爆); 2. 漕船调度手令——命北境军粮船改道,换成“雪焚”火油; 3. 一行朱笔小字: 【事毕,斩冯保,以“赤羽”嫁祸武宁侯。】 落款:【御笔】 旁边,压着一方极小私印——【赵】(皇帝名讳)。 四 同一时间·地道口外 谢珩立于残雪宫墙下,指尖转着那枚裂了缝的青玉狮镇纸。 忽有风掠瓦,他耳廓微动—— 东北角,数道黑影踏雪无痕,正围向假山。 暗金轻甲在月光下闪了一瞬,像鳞。 皇帝暗卫【影鳞司】,来了。 谢珩低叹,抬手。 暗处,谢氏暗卫【梨花卫】悄然张弓,弦拉满月—— 他却以两指压弦,摇头: “勿杀,留声。” 于是,影鳞司刚逼近十步,脚下雪面忽陷—— 软网收拢,铁铃炸响,宫灯齐明! 谢珩高声,语带惊惶: “有刺客——!护驾——!” 一声未落,自己掠入地道。 五 密室内 沈玦刚把火漆函收进怀中,石壁“轧轧”自外开启—— 谢珩闪身而入,袖中梨花香混着雪意。 “走水了?”皇后惊问。 “比走水更好。” 谢珩一眼扫过冯保尸身,已明全局,当即抽出袖中匕首,在赤羽箭杆上浅刻一字——【赵】。 随后,他把箭猛地拔出,血溅素墙! “嫁祸给嫁祸者,才叫公平。” 他抬眼,眸色冷亮,“娘娘,敢不敢随我演一场‘冯保弑后不成,畏罪自裁’?” 皇后看着那支被反向刻名的箭,忽然笑了,笑得泪溅血地: “本宫与陛下,夫妻三载,今日才懂‘同床异梦’四字。” 她转身,从残砖后拖出一只火油瓮—— “地道尽头,连慈宁宫佛堂。既然他想要火,给他火。” 六 一刻钟后·慈宁宫偏殿 太后被巨响震醒时,佛堂已烈焰冲天。 宫人尖叫奔走,火舌里,一支赤羽箭钉在佛龛前,箭尾轻颤,映出“赵”字血刻。 与此同时,凤仪宫后苑亦起黑烟,冯保尸身被火油半焚,手中却紧攥废后诏书残角—— 像临死也要拉皇后垫背。 七 丑正·皇城大乱 钟鼓齐鸣,九门戒严。 皇帝披暗金轻甲疾驰而来,却在慈宁宫门口被太后一记耳光扇得踉跄—— “逆子!你要烧死哀家么!” 火光照出少年天子脸上第一道裂痕。 他回头,看见沈玦与谢珩并肩立于丹墀下,一人铁甲染烟,一人官袍溅血,中间护着素衣的皇后。 三人背后,烈焰翻涌,像一面正在燃烧的旗,上书: 【真相】 第六章·终 --- 第七章: A. 谢珩提议:三日后早朝,以“冯保擅权”结案,逼皇帝下罪己诏 B. 沈玦提议:以北境兵逼宫,软禁皇帝,立幼子为傀儡 C. 皇后提议:联合外朝文官,请“垂帘听政”架空皇权 C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02 第11章 02 一 两日后·午门 鼓声三通,百宫班齐。 太后懿旨先至—— 「皇帝龙体违和,罢朝三日,一应奏章由中书令谢珩、武宁侯沈玦会同内阁票拟,崔太后垂帘听政。」 朱红大印「同道堂」盖得干脆,像一记耳光扇在御座。 皇帝被「病」了。 二帘后·含章殿 珠帘低垂,太后素服持杖,一侧坐皇后,一侧立谢珩、沈玦。 文武分班,山呼「千岁」。 首议:冯保案。 谢珩三句话定调: 「1. 冯保矫诏,私调火油、雪焚,谋害龙嗣,已畏罪**; 2. 主谋既死,株连止其身,不涉禁军、不涉宗室; 3. 皇帝受惊,需静养,军国重事,请太后垂帘。」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齐声「附议」——昨日半夜,三家把案卷都抄好了。 流程走完,不到一刻钟。 三同日·酉初 内阁值房,灯火如昼。 三份折子同时发出: 1. 罢漕运改制——恢复北境旧饷道,粮船即刻发; 2. 撤京畿大营新制——三万边军改驻南苑,由沈玦节制; 3. 尊沈氏鸾贵妃为「皇贵太妃」,子嗣留宫,赐「承乾」名,养于皇后膝下。 谢珩落笔、沈玦加印、太后红批,一条线通过。 皇权被拆,兵权、财权、嗣权全换门庭。 四夜·昭阳殿 皇帝被「养病」在内,外设梨花卫、内设金吾,水泼不进。 少年天子掀了药盏,瓷片划破掌心,血滴在暗金轻甲上,像锈。 「朕还没输。」 他低笑,从袖中摸出一方虎符—— 北境副将·赵臻私铸的「阴符」,可暗调关外五万铁骑。 「三日后,冬狩南苑,谁猎谁,还未可知。」 五 同一刻·永定门外 沈玦展信,八百里加急: 「赵臻阴符已动,五万骑潜至沽口,夜渡白河,目标南苑。」 谢珩拢袖,抬眼望天: 「冬狩啊……那就让他们看看,谁是猎物。」 六加速预告 第七章不用再选 生死一局,一次解决: 要么皇帝永远被「病」; 要么双辅血溅御帐。 ——第七章·终—— 【下章直接开猎,无选项,爽完再谈感情】 第12章 02 南苑·冬狩(高速一刀流) 一 寅末猎场晨雾 铁甲三万,静默列阵。 沈玦玄甲黑马,立于「鹰扬」旗边,刀未出鞘,杀意已冷。 对面五里,皇帝金甲红袍,挽御弓,背箭壶——壶里却非雕翎,是令箭。 赵臻五万铁骑伏于白河雪林,只待金箭升空,便冲南苑「护驾」。 谢珩白裘玉冠,立于观猎台侧,手里把玩的不是镇纸,是一枚小小火折。 台后,太后、皇后并百官,帷帘深垂,无人知这是刑场还是猎场。 二开局 礼仪即杀机 鼓声三通,皇帝策马上前,扬声如少年清朗: 「今日冬狩,无分君臣,俱以猎多者为胜!」 内侍捧御弓,他搭箭—— 「砰!」 箭矢并非射向狐兔,直钉沈玦脚前雪地! 雪里埋的火油棉「轰」地炸起,火舌卷铁甲,像一条赤龙翻身! 同一瞬,赵臻铁骑闻声跃林,雪雾漫天,喊杀如潮: 「救驾——!武宁侯谋反——!」 □□杀 网收 火舌未落,沈玦拔刀,刀背一击马鞍—— 「锵!」 隐藏地槽的铁板翻起,两丈高的土墙连珠升起,阻铁骑冲势; 墙后,谢珩火折抛空—— 「轰!轰!轰!」 预埋火雷连串炸开,雪泥铁片横飞,第一波骑瞬间人仰马翻! 赵臻怒吼,第二阵刚欲绕行,两侧雪坡号角齐鸣—— 京营火器营现身,火箭如蝗,专射马眼; 沈玦亲率三千重甲,从侧翼横切,刀光如匹练,所过之处,断肢与雪一同飞溅。 四帷幕垂帘定局 观猎台上,太后拄杖而起,声音冷厉: 「皇帝受惊,哀家代天宣旨——」 「凡持兵刃近御帐者,以谋逆论,就地格杀!」 百官齐跪,声浪滚过雪野: 「遵慈谕!」 皇后掀帘,俯身递上一封早已写好的「摄政诏」: 【帝体违和,军国庶事,悉委武宁侯、中书令,会同太后裁处。】 朱印已干,只缺皇帝玺。 而皇帝,此刻被火墙隔在外围,金甲泥污,第一次真正孤立无援。 五 一对一 末路 火雷暂歇,雪原清空一片。 沈玦提刀,踏火残雪,一步步走向皇帝。 赵臻尸横在前,胸口插着那支赤羽箭——箭尾,早被谢珩换刻「天子御用」四字。 皇帝环顾,五万骑被火器、土墙、重甲切割成碎块; 帷帘方向,百官俯跪,无一人抬头。 他忽然笑了,摘弓,搭箭,箭尖指沈玦—— 「武宁侯,可敢与朕独猎?」 沈玦抛刀,反手拔出腰间短戟: 「臣,奉陪。」 弓弦与铁戟同时破空! 「锵——!」 箭矢被戟锋劈成两截,戟势未止,冷光一闪,已抵皇帝喉结。 雪风静止。 六降玺血契 谢珩踏火而来,白裘无尘,手里托着一方空诏。 他俯身,将「摄政诏」铺在皇帝脚下,声音温柔得像旧雪: 「陛下,盖玺吧。」 「天下雪大,臣等替您暖江山。」 皇帝垂目,看见诏尾最后一行小字—— 【十年后,还政于帝,若帝贤。】 他忽然大笑,笑到咳出血沫,随手以血蘸玺,重重按下! 「沈玦,谢珩——」 少年天子抬眼,血丝映金瞳,「十年后,朕若归来,你们最好在一起,免得朕分两次杀。」 七尾声雪落铁甲 当日,南苑血流成河,却无人敢哭声「谋反」。 史书记:「冬狩遇刺,帝受惊,遂倦勤,太后垂帘,武宁侯、中书令共辅政,天下称‘二相’。」 夜里,永宁宫。 沈玦卸甲,肩窝一道血痕,是箭矢擦过的尾火。 谢珩撩袍,以冷酒浇他伤口,手指微颤。 「结束了?」 「只是开始。」谢珩低笑,把酒盏递到他唇边,「但今晚,先活。」 沈玦就着他手饮酒,耳侧被酒气蒸得发烫,忽然道: 「利息还你。」 谢珩挑眉,未及开口,已被将军捏着下颌,重重吻住—— 酒液渡过去,顺着唇角滴在锁骨,像未冷的血。 窗外,雪落无声。 ——第八章·终—— 【朝堂篇·完结】 第13章 02.5 【小剧场1:晨起】 冬日,雪光透窗。 沈玦旧伤作痛,先醒,替谢珩掖好被角,翻身下床。 脚刚落地,腰被勾住——谢珩声音带着晨间低哑: 「雪大,再陪我半刻。」 沈玦「嗯」了声,却站着不动,任那只手从腰摸到胸口,摸到旧疤,停住。 谢珩抬眼:「还疼?」 沈玦淡淡:「你手热,就不疼。」 于是又被拖进被窝,半刻变两刻,直到门外小厮喊:「相爷,卯正了!」 两人才匆匆披衣,一前一后踏雪上朝,靴印成双。 【小剧场2:养崽】 夜里,九岁的承乾抱着《六韬》溜进房: 「爹爹,阿父,今日太傅提问,我答『兵贵神速』,对吗?」 谢珩把人抱起,放膝上:「对一半,还有『速而不乱』。」 沈玦顺手把孩子的脚塞进自己狐裘里暖:「脚冷,脑子就慢。」 承乾歪头:「那你们每晚脚对脚,是不是互相暖?」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失笑。 谢珩揉他发顶:「小孩子,少打听。」 沈玦却道:「快去睡,明早跑操,跑最末就没早饭。」 承乾嗖地跑了,门缝里飘回一句:「我跑第一,早饭分给阿父爹爹!」 【小剧场3:旧伤】 雨夜,沈玦肩伤酸胀,在浴房蒸腾水汽里自己按捏。 谢珩端药进来,淡声:「转过去。」 手沾药膏,一寸寸推,火刺刺地疼,又渐渐发热。 沈玦闷哼,谢珩就低头吹一口气,像哄孩子。 按完,把人圈进怀里,声音低低: 「十年后若还政,我陪你回北境,开间铁匠铺,专打犁铧,不再打刀。」 沈玦「嗯」了声,侧头吻他指尖:「听你的,只要不嫌冷。」 【小剧场4:还政前夜】 皇帝立于西斋,月下磨剑。 宫墙外,更鼓三声,有人放下一盏梨花酿。 随酒附短笺: 「陛下,三策答完,可愿做明君? 若愿,明日玉玺奉还; 若不愿——」 落款画了一支断箭,和两朵并蒂梨花。 皇帝握盏良久,仰头饮尽,低笑: 「二相,朕且再忍你们十年。」 第14章 02.5 【小剧场:七夕河灯】 一 傍晚玉河 京城旧俗,七夕放灯,以红纸写心愿,顺流漂去,便可白头。 谢珩却用素白绢,剪了两盏并蒂梨花灯,灯心滴了薄荷油,火光沁凉。 沈玦负手立岸边,铁甲换了玄布长衫,袖口被晚风吹得猎猎,像一面收起的旗。 「写。」谢珩把笔递他。 沈玦捏笔半晌,写下: 「山河无恙」 停笔,又添四字小字: 「与珩同老」 谢珩失笑,也写: 「万世清明」 却在下角画了一支断箭,箭尾勾着小小狐裘,示意某人。 两灯并入水,一前一后,却又被水带得并肩,漂远。 二撞见崽 承乾提着锦鲤灯跑来: 「阿父,爹爹,你们也放灯?」 谢珩面不改色:「替百姓祈愿丰收。」 承乾眯眼笑,指远处: 「皇兄也放,写‘早日亲政’,结果灯沉了。」 沈玦淡淡:「河神不收,说明心愿太重。」 承乾把自己的灯推入水,大声喊: 「愿阿父爹爹明年还带我看灯!」 灯晃三下,果然追上那两盏梨花,三灯并排,顺流而去。 三回府路上 街市灯火万重,人潮汹涌。 谢珩被人撞了下,踉跄半步,沈玦伸手,自然而然与他十指交扣,拉进怀里护着。 「人多,别走丢。」 谢珩笑,指尖挠他掌心: 「将军牵我,要牵一辈子。」 沈玦「嗯」了声,耳尖微红,却再没放手。 四夜深 河岸灯稀,水面只剩远星。 有童叟收灯,捡到最后三盏并蒂的,奇道: 「怎有三灯同系,还都写『同老』?」 老叟眯眼笑: 「那是两位大人的白头约,连娃娃都作证,拆不散喽。」 ——小剧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