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最讨厌的男人结婚了》 第1章 第 1 章 家族聚会上,严家长子严易带回来一个少年,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跟他结婚。 二夫人当场捂着胸口晕了过去,老头子脸都气红了,拄起拐杖一下又一下往严易身上招呼,严易只沉默着跪在那里,背挺得挺直,一步也不肯松口。 那个少年嘴唇苍白,站在那拳头攥紧,脸上毫无血色,又像是事不关己,偶然间严粲和他对视却暗暗心惊,直觉他一定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严粲看了一会,吩咐他们暂时先送客,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自家人的面子还是要顾着点。 老头子这次是动了真怒了,把严易打个半死,还把他关了起来,下令任何人不许跟他接触。 “伤风败俗!伤风败俗!逆子!我们严家的脸都让他丢尽了!”老头子气得身体都在发抖。 严粲沉默着看着这场闹剧,驾驭着轮椅沉默退场。 风中隐约传来茉莉花的味道,大约是花园里新开的,这个时节闻起来真是别有风味,严粲努力地耸动鼻子,心里难得安宁不少。 “……一个残废,一个不成器的,严家造了什么孽啊……” “好了老爷,您消消气,大少爷肯定是被迷惑了……” 风中隐约传来前厅的对话,严粲眼中尽是嘲弄,一刻没停地离开了前厅。 二夫人黄丽雅醒来的时候也是哭的厉害,哭的严粲心里头微微烦躁。 她扒着严粲的肩,哭的好不伤心:”儿啊,你帮妈妈劝劝你大哥吧,玩归玩,快去跟你爸认个错,就说被迷惑了,不然我们二房哪还有什么活路啊——” 严粲坐在轮椅上,只觉得吵闹。 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去了。 站在哥哥的房间外面,门口的人不敢拦着严粲,让开了路,还顺手开了门,屋子里没有开灯,还拉着窗帘,晦暗沉重,一股子难闻的烟味。 哥哥沉默地趴在床上上,掩在阴影里,了无生气。 严粲控制着轮椅进来,十分自如地开了灯,嘲弄道:“这是打算绝食抗议了?还是打算放弃继承人的资格?那四房五房的人可巴不得,估计马上要放鞭炮庆祝了。” 哥哥这次难得的没有反驳,以往他俩总是针锋相对,这次他倒是能平心静气地回道:“你懂什么,我爱他,他是我的全部。我不可能跟他分开的,等我出去了,我还是要跟他在一起。” “今天他所受的侮辱我也会一一奉还。”哥哥语气固执的有些可爱。 看不出来啊倒还是个情种。 严粲勾了勾唇,顺手点起了一根烟:“我是不懂,明明像这种男人你暗地里玩谁也不会知道,你却非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布,怎么着?显示你们爱情的忠贞?给了他最大羞辱的人难道不是你吗?明知道这种关系见不得光还带他来自取其辱,扫地出门很光荣吗?你被关着很自豪吗?你个草包连他的人身安全都保证不了,哪来的胆子带来这里?” 最后一句严粲语气不自觉地上扬,既像是反问,又像是嘲讽,琥珀色瞳孔紧紧盯着哥哥,眼神满是不屑。 “你……”哥哥听完像是有点生气,冷静了半晌还是没发作,握住严粲的手:“他现在怎么样了?爸爸没有为难他吧?” 严粲听完又笑了,在昏暗中与他平视,语气残忍:“你不会以为他能活着走出去吧?敢蛊惑严氏家族的太子爷,老爷子有一万种方法能让他活不见人……” 哥哥明显抖了一下,在他惊恐的眼神里严粲缓缓补充了下一句: “……死不见尸” “不,不可以。”哥哥明显六神无主慌乱道:“阿粲,你帮帮我,他没有蛊惑我,是我逼他的,我现在出不去,你帮我去救救他,告诉他我一定会护着他的。” 严粲不屑地嗤笑一声,继而笑的斯文且残忍:“我为什么要帮你?你个废物自己都快朝不保夕被废了,还能有什么用,不过帮你去看看他死了没有还是可以的,没死的话说不定我还会补一刀哦!” “阿粲——”哥哥心急如焚:“别开玩笑了,我求你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他,只要你帮我这次我答应你以后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好吗?” 严粲歪了歪头,常年病弱的身体纤细雪白,显得有种易碎的美感,安静下来的时候特别像个瓷娃娃,天真懵懂,不谙世事,严粲仿佛好奇,望向哥哥问道:“你不能没有他,又关我什么事呢?” “阿粲——” 哥哥语气带着恳求,严粲迎着他期望的目光看了半晌,转着轮椅出了房门,微微侧头,半边脸掩在阴影里轻轻勾唇:“你越求我我就越想折磨他,啊,估计不用我动手,四房五房的人巴不得把他送到你身边再一刀把你们两个都捅死,开心吗,我的好大哥?” 大哥怒目圆睁,怒吼着挣扎着要下床,却重重地摔在地上,严粲随手一抬,门在身后应声关上 那个少年应该是被关在地下室里吧,严粲恢复了一贯的淡然,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眼里的兴奋和疯狂却怎么都压不住。 能让目中无人的大哥为你死心塌地,你到底有什么魔力呢? 你不是第一个他交往过的男人,却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还是说,这次你会成为例外呢? 地下室里只开着一盏小暖灯,少年细碎的头发遮住眼帘,沉默着靠在墙角。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阴郁气息,安静的不像个活人。 这个家没有哪个地方是严粲去不得的,毕竟谁也不想去惹一个腿瘸的残废,发疯把自己的家一把火烧了这种事也是干得出来的,尤其之前疯起来的时候把几个下人活活打残废了,所以别人都对严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严粲乘坐电梯来到了地下室,只带了一个保镖阿原,他小时候发过高烧,脑子有些浑浊,不过用着很顺手,即不会多看也不会乱说,只是仔细保护着严粲,像个忠诚的护卫。 他推着严粲穿过幽长的走廊,来到最后一扇门前,开了门。 严粲一眼就瞧见了坐在角落里的少年,和宴会上不同,那时候他被大哥牵着,沉默寡言,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又带着帽子,刻意低着头,使人完全没法注意这个人。 而一旦静下来,或者说你略微注意一下他的脸,就会不由得感叹出来,怎么会有男人漂亮成这样! 不是夸张,真是漂亮,从没有见过那么大而璀璨的眼睛,里面仿佛有细闪的星光,浓密狭长的睫毛,坚挺的鼻梁,以至于向你望过来的时候呼吸都会一窒,就想这么深陷他的眼窝中沉溺进去。 怪不得大哥会那么着魔,果然有点意思。 严粲勾了勾唇,觉得真好啊无聊的生活好像又有趣起来了。 少年沉默着望着严粲,许久未饮水的嗓音格外的沙哑,语气冷漠:“……你们这是非法拘禁。” 严粲噗呲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不好意思,他实在是有些可爱,居然用法律来说事,不知道严家最不怕的就是法律吗? 他听到严粲的笑声,面容一滞,眼底阴沉:“你到底是谁?” 严粲单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着他,笑容十分无邪,露出两颗亮晶晶的小虎牙:“其实说起来,我该喊你一声嫂子的。” 少年闻言阴鸷的眸子瞬间起了怒火,像是不堪受辱,抬手拿了身边的一个物件朝严粲扔了过来。 堪堪到达严粲面前的时候,严粲甚至都没有眨眼,身后的阿原伸出手一拦,面无表情地往旁边一扔,眼神望向严粲,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 严粲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眼里的兴味更浓了,怎么跟个小猫似的,说两句就要挠爪子的,凶巴巴的。 “你脾气好大,刚才吓到我了。”严粲故意拍了拍自己,表示刚才受了惊吓。 少年看都懒得看严粲,闭上眼眼不见为净。 “你瞧,他不理我了。”严粲伸手指着少年,表情很无辜,向阿原告状。 阿原脸上有一抹怒色闪过,他几步上前拎起少年,重重地摔在了严粲面前,只道:“说话!” 严粲见状笑嘻嘻地赞赏:“阿原真好!” 阿原便抓起了少年的头发,迫使他仰头看着严粲,少年因为屈辱眼角泛起微红,隐约有泪光,皮肤白的透亮,似乎一碰就能碰碎,嘴角紧紧抿着,显出倔强,当真是我见犹怜。 严粲看着看着他的眼睛,他的委屈,心里突然没来由地一跳,重重地一跳,把严粲自己都吓了一下。 严粲立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看严粲也不回答,好像严粲是什么脏东西。 严粲也没有动怒,让阿原放开了他,自顾自道:“这个家里现在只有我能帮你出去,你如果想要一辈子困在这里,就不要说话好了。” 少年死死盯着严粲,眼神充满蔑视:“你一个瘸子,能有什么办法……” “啪——” 话音未落,待严粲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自觉给了少年一巴掌。 少年被严粲打得偏过头去,发丝遮住了眼睛,粉白的脸上立时浮现出五指印来,显得脆弱又可怜。 严粲甩了甩打疼的手,终于不再玩闹,而是笑着警告道:“不要再叫那两个字,否则我会杀了你的!” 怕他不信,想了想严粲又好心地补充道:“真的。” 阿原只心疼地护住严粲的手,揉了又揉。 少年顶了顶腮帮,笑声凉薄,又觉得有趣:“原来你怕这个啊!小瘸子?” “啪——” 又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严粲皱了皱眉,手掌竟然微微发抖,这幅身体太差了,哪怕只是甩人两个巴掌也觉得劳累,阿原见状想来帮严粲,严粲指了指少年,对阿原道:“他是我的,不要你帮忙!” 阿原便沉默着退下,他一向是以严粲的话马首是瞻。 严粲看着少年,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眯了眯眼,干脆坐在地上,微屈一条腿:“你不配知道,小瘸子。” 真不怕死啊! 严粲满腔愤怒又感到久违的兴奋,好像很久很久没有什么理由正常发泄了,压了太久,严粲这种人格扭曲的人实在是憋坏了。以至于都习惯了不屑无所谓,事实上,严粲这么小心眼的人,很有所谓。 他喊我小瘸子,沙沙的尾音还特地转了个弯,听的严粲心里被轻轻拨了一下。 其实也没那么讨厌了,刚刚甩巴掌只是下意识反应。 事实上,相对于愤怒,严粲心里更多的是兴奋。 更多是想看他在自己手底下哭着求饶的模样。 这人这么激自己,不过是料定了自己不敢对他下死手,或者说,他看不上我。 严粲对阿原低声耳语了几句,然后阿原便出去打了一通电话,回来的时候对严粲略一点头。 严粲便斯文地笑了笑,双手交叠,笑的随意:“大哥他说了,会来救你出去的,问你信不信?” 少年嗤笑一声,眸子里三分冷淡:“我信他个屁!” 居然骂脏话了! 严粲微微瞪大眼睛,感觉十分新奇,这庄园里太多人都像个机器,像个行尸走肉,没有一点自己的存在感,有多久没听到这种活生生的人话了? 严粲颤抖着嗓音道:“你能不能……能不能再说一遍!” 少年一脸“你是bt吗”的表情看着严粲,看得严粲十分爽感。 他仿佛很嫌弃,只开口冷漠道:“滚!” 严粲闻言幸福地眯起了眼,太太太太好听了,体内仿佛有什么在生根发芽。 少年看着严粲这死样探究地眯了眯眼,忽而想到什么,觉得好笑,问道:“你该不会跟你哥一样,是个受虐狂吧?” 严粲听不懂,只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少年故意买了个关子,神神秘秘凑近道:“你们都是我的狗!哈哈哈哈哈哈哈……” 严粲闻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放肆!”阿原上前狠狠地给了他一拳,打的他歪过头去。 少年无所谓地擦了擦嘴角留下的血,嗤笑一声:“一家子都是这种货色,老子真是倒了霉了……” 这少年看上去一点也不喜欢大哥,大哥也只说是自己逼他的,莫非…… 严粲冷静了一下,平复着情绪问道:“你跟我大哥是怎么认识的?” 第2章 第 2 章 庄园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严粲要是坐在轮椅上,看着天空,能看到眼前从纯粹的深蓝过渡到带着点金边的湛蓝,然后再是淡蓝,最后是踱着一层橙黄色光晕的懒散的清闲的蓝。 严粲微微睁大着双眼,耳边只有风声和鸟鸣,下人们都沉默着从他身旁走过,谁也不理严粲,谁都觉得他是个疯子。 阿原过来给严粲披上一件外套,闷着声音道:“少爷,回去吧,这里风大。” 严粲没有回他,只是一瞬不瞬看着树上一只蝶,它在这化茧好一会儿了,到现在还没出来。 阿原的母亲飞快上前,嘴里埋怨道:“哎呀你这个孩子,怎么能让少爷一个人在这吹风呢?快把少爷推回去。” 这个所谓的家里,只有阿原和他母亲芳婶是真的关心严粲,严粲父亲把他当个残废可有可无,严粲母亲只在乎二房的权势,更关注大哥严易。 “芳婶,”严粲鼻子被冻的红红的,手指着树上那只化茧的蝶失落道:“你看,我等了它两天,蝴蝶还是没有出来。” 芳婶就摸摸严粲的手,觉得冻的像冰,连忙脱下自己的围巾给他围上,严粲缓了许久,身子才渐渐恢复了点知觉,芳婶道:“少爷乖,现在是冬天,早就不是蝴蝶化茧的季节了,说不定是去年就死在那里了,咱们赶紧回去吧,别把自己冻坏了。” 严粲点点头,任由芳婶把自己推回屋,只是最后仍是回头定定地看着那只茧,眸子里光华闪灭。 忽而一阵风过,竟然吹落了黏在树上许久的枯茧,像是一个枯叶,无人在意。 严粲缓缓低头,凉薄一笑。 非要成蝶,作茧自缚,最后往往身死神灭,自取灭亡。 …… 地下室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照应着少年薄汗的额头和狼狈的嘴角,以及严粲状若癫狂的脸。 严粲拿着阿原递给他的鞭子,故意挑起少年的下巴,眸子里满是兴趣:“回答我,你跟我大哥,怎么认识的?” 少年不屑的眼眸扫视严粲,只道:“你当你是谁?我必须得回答你吗?” “不愿意吗?”严粲歪着头,睁着纯洁无暇的眸子十分困惑,事实上,在外貌这一块他相当具有欺骗性,若是不说话,只会觉得是一位十分善良温柔的小天使。 可惜他不是。 一阵猎猎的风声破开长空,严粲毫不留情甩了一鞭子到少年身上,他的脸上脖子上由上而下立时起了重重的一道红痕。 少年忍不住低声闷哼一声。 而后整个耳朵都红的滴血,像是在拼命忍耐什么,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声音道:“我劝你,最好别再打了……” 呵,有意思,明明是个阶下囚,还威胁起他来了。 严粲紧了紧手里的鞭子,第二鞭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胸前。 他闷哼一声,眼尾带些水汽,红的可怜,只紧紧抿着唇,像是克制什么。 严粲只当他在故弄玄虚,正准备打第三鞭。 突然,空气里弥漫起大量的信息素,浓烈且芬芳,香醇地像酒,过分醉人,严粲嗅了嗅,甜滋滋的,有点像抹茶巧克力的味道,微甜带着涩,又有点朗姆酒的醇香。 严粲的腺体早就被摘除了,无法释放信息素,也很久没有感应到信息素了,阿原则是位货真价实的beta,所以只有—— 严粲盯着眼前的男人,觉得好笑:“再多的信息素对于我也是没用的,还是你是靠这种招数诱惑的我大哥?” 少年很愤怒,捂着脖子喘息着开口:“我有生理性疾病,腺体在感到疼痛时会大量分泌信息素,诱惑你妈!” 严粲:“……” 呵,第一次被骂,感觉还不错。 正当严粲想再次说话的时候,门外传来许多的脚步声,似乎有许多人正在朝这里走近。 阿原也听到了,他看了看严粲,不动声色地拦在了严粲的面前。 钥匙插入孔的声音,门突然被打开了。 老爷子面色阴沉,手拄着拐杖,开门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严粲身上,沉声不悦道:“你来这干什么?” 严粲淡淡一笑,看了眼地上狼狈的少年,一副孝子的模样开口:“来替父亲教训一下这个勾引我哥的贱人。” 老爷子横眉冷竖,闻言声音有所缓和:“你身子不好,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在屋子里待着,别到处跑!阿原,推你家少爷回去!” 阿原欠身道:“是,老爷!” 然后严粲就被推离了这个屋,临走时与那少年对视一眼,他眸子黑黑的,跌坐在地上明明很狼狈,但就是有种触目惊心的美,他对着严粲说了几个字,声音几乎听不见。 严粲看着口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直到少年消失在他的视线。 从地下室出来,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到处是花香,严粲琢磨着他最后的口型,有些恼怒自己脑子的愚笨。 怎么就猜不出来呢? 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刚才少年的脸,以及他一遍又一遍的口型。 阿原浑然不知,只是问道:“少爷,现在回房间还是回二夫人房里?” 猛然间,电光火石间,严粲仿佛参透了什么,眼神猛的一抬,抓住阿原的手,十分肯定道:“他刚刚说的是,说的是别闻我的信息素!”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说这句话?”严粲怔怔地放下手,十分不解。 “什么信息素?”阿原摸了摸脑袋,有些困惑。 严粲闻言猛的一抬头,道:“你刚刚没有闻到吗?” “没有啊!”阿原很老实。 严粲皱了皱眉,虽然说beta不受信息素的影响,但也不至于一点都闻不到,难不成这种信息素还能对特定的人释放? 不过再多的谜语也没有意义了,过了今晚,这小子不死也得半残,身上不缺胳膊也得少条腿了。 忽然间,严粲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猛烈的头晕,伴随着强烈的恶心感,胃部像烧起来一样,只是吐不出什么东西,严粲偏过头剧烈地干呕了起来。 这可把阿原吓坏了,他顿时急得快哭出来:“少爷!少爷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猛烈的晕厥间,严粲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少年缓缓勾动的嘴角以及那句话:不要闻我的信息素。 …… 【腺体中毒:指Alpha可以对特定的对象植入信息素,达到一定浓度可以致幻甚至中毒,必须得有植入者的□□才能缓解。】 【切除手术:指腺体功能障碍,无法对信息素作出反应或者无法释放信息素的行为,为防止发情期痛苦,通常会选择切除手术。】 …… 严粲终究是被折磨得晕了过去,唇色苍白,脸色铁青,身上时冷时热,犹如冰火两重天,时不时呓语,身上不断往外出着冷汗。 家庭医生紧急为严粲检查了身体,各种精密仪器在严粲身上照个不停,可却仍然没有头绪。 陈旋作为医疗博士,已经在这个庄园里工作几十年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病症令他也有些头痛,揉了揉眉角,身边的副手递过来一份报告,凝重道:“各项指标都正常,但是人就是昏迷不醒,脸色铁青,时常胡言乱语,有点像……” 他忽然顿住话头,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陈旋目光清明,接了下去:“……像腺体中毒?是吗?” 副手有些慌乱,但还是点了点头。 陈旋叹口气,道:“你先去排查一下中毒源,我去准备抗毒血清。” 副手点点头,急忙忙地就去了。 陈旋眼里光灭不定,手指渐渐握成拳,指尖发白。 怎么会?严粲的腺体明明是他亲自切除的,按理说不会再感应到任何的信息素,怎么还会中毒? 除非—— 陈旋心里有了盘算,飞快地在纸上写了一串数字,而后打了电话过去。 阿原在病房外面焦急地来回踱步,他实在想不到他到底哪里出了疏漏,少爷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晕了过去? 阿妈还叫他一定要照顾好少爷,可他笨手笨脚的,总是把事情办砸。 阿原看了一眼昏迷的少爷,懊恼极了,垂头丧脑地坐在地上,像只犯错的小狗。 直到一双褐色皮鞋出现在眼前站定,阿原缓缓抬头,看到是一脸严肃的陈旋,连忙站起来问道:“陈医生,少爷怎么样了?” 陈旋表情凝重,道:“阿原,我问你,少爷昏迷之前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接触过什么人?” “这……”阿原有些犹豫,少爷之前跟他说过,他的行踪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 陈旋淡淡开口,嗓音带着些不容质疑的压迫感:“你还不说实话。是想看着你少爷死吗?” 阿原顿时心中一急,就把严粲去了地下室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陈旋眯了眯眼,眼里闪过精光:“你是说,地下室那个少年也是个Alpha,那你们少爷出来后有没有说什么?” 阿原努力回忆:“好像说,那人告诉少爷,别闻他的信息素……” 陈旋闻言松了一口气,总算找到源头了。 他拍了拍阿原的肩膀,道:“好好守着你家少爷,我马上带解药回来。” 地下室里,严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指挥着人手,控制住了伤痕累累的少年,将他绑了起来,正要往他体内注射什么东西时,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了,陈旋喘着粗气跑了进来,不住地大口呼吸着,看了眼那人手里拿着的针管,瞳孔猛的一缩,下意识道:“老爷,还不能打!” 带着人出地下室的时候,陈旋还有些恍惚,手下的少年身体冷的像冰,全身湿透,身上到处是拳打脚踢的痕迹,眼神有些迷茫离散,好像发着高烧。 他急忙从口袋里摸出几粒抗生素喂给了少年,防止他中途倒下。 到了医疗室,嘱咐助手给他身上擦干,换身干净的衣服,在处理一下伤口。 他则提取了少年的血液,去做排异反应测试,用□□消除中毒,最好的是血液注入,但若是血型不相容,则会适得其反。 几分钟以后,检测结果出来了,上面显示百分之九十相斥。 陈旋眉头深深地打了一个结,几乎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确定你没拿错样本?” 助手肯定道:“我亲手取的,亲手做的,一分一秒等着结果出来的,绝对不会出错。” 陈旋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哪怕是百分之四五十的相融几率,他都没有这么无力,可偏偏——既然血液不相容,那就只能…… 他咬咬牙,马上吩咐道:“马上给我去准备b试剂,给那个男孩子服下,将他放入……粲少的房间。” “什么?!” 陈旋咬牙:“快去!” ……好晕好难受 严粲渐渐睁开眼睛,眼神仍有些不聚焦,奇怪的感觉不断涌起,像是一只漂浮在海面上的船,不断被浪吞吃覆灭,而后随着浪起浪灭。 怎么回事,怎么浑身都动不了? 严粲仍是一片混沌,十分不清醒,忽然,一股灼热像是注入在了严粲的灵魂深处,严粲顿时一个激灵,脑子瞬间清醒。 急忙往身上看去,眼前差点一黑。 浑身赤条的少年乖巧地躺在他旁边,脸上是潮红未退。 意识到什么之后,严粲的脑子短路了三秒,才渐渐回过神来。 自己这是……被标记了? 第3章 第 3 章 “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粲少腺体中毒,那个Alpha的血液与他并不匹配,无奈之下,我只能……”陈医生摘下眼镜叹了口气。 严粲的妈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时不时地看着表,表情有些焦急,接着站起身头也没回道:“你决定吧,我还要去看看严易,先走了。” 严粲作为一个Alpha,却被另一个Alpha标记了,是不是中毒的原因暂且不说,单单腺体因为排斥而产生的严重后遗症就够要人命,作为他的妈妈,居然毫不在意,陈医生微微蹙眉,叹了口气,他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严粲有时候做出些荒唐事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一个久被忽略的孩子想要得到点注意力也正常。 ……严粲醒来的时候,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先是一阵愣神,然后不自觉地摸了摸锁骨处仍在发热的腺体,还有些肿,还有一个硬块,应该还没有完全出兴奋状态,手指的触碰也十分的疼痛,里面好像正在发炎。 然后,一眼便看见了旁边的少年,他背对着严粲,露出雪白的后颈,似乎醉了过去,睡得很沉,身上是不正常的红晕。 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晕过去,想来是老毛病又犯了,严粲的信息素是高纯烈酒,可惜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释放过了,腺体功能障碍,对任何信息素都感觉不到,于是一直聚集在体内。 严粲的信息素别说标记了,就是闻一下也会倒下。很少有omega能忍受他的标记,严粲也懒得去迁就他们,自从腿瘸了之后,对这种事情更没有兴趣,每次发情期,要么贴隔离贴闭门不出,硬捱过去;要么让医生给自己打抑制剂。 严粲想起身看看那个omega,之前的情况他也隐约有些猜测,应该是太久没有释放信息素,腺体产生的反噬,这位应该是来为自己疏解的,只不过严粲对信息素无感已经很久了,这样一个柔弱的男性omega竟然能诱导出自己的信息素,想来应该是有些特殊的。 不过还没等严粲有所动作,便有一个omega女护士敲了敲门,表示要进来给他清洗身体,严粲自己多有不便,便让她将自己放到了轮椅上,推去了卫生间,奇怪的是刚刚还毫无反应的身体现在却清楚的感受到黏腻,还有底下那一大堆的标记。 严粲脑子里当场空了一下,再看了看自己的,清楚地感受到后面一阵疼痛,心里一震,到底是谁标记了谁? 严粲死死地扣住护士的手臂,眼睛里满是红丝,咬牙切齿道:“外面那个omega,是谁放进来的?” 小护士痛呼一声,接着哆嗦道:“少爷,什么……什么omega?外面只有一个Alpha啊!” 严粲脑子轰的一声,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正好这时那躺着的少年嘤咛一声,扶着脑袋坐起来,似乎还有些不清醒,严粲看了过去,而看清他的脸的一瞬间严粲只想瞬间掐死他。 居然是他?! 那个大哥心尖上的人?为了他不惜要和家族决裂的男人? 他怎么会在这? 难不成……严粲心里咯噔一声,差点晕厥。 严粲怎么忘了。大哥之前已经二次分化成了omega,怎么可能还去找个omega?必然是alpha啊! 他似乎也有些不清醒,捂着脑袋十分困惑。 接着看了下周围,看到严粲似乎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疑惑道:“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哪?” 小护士已经给严粲清理完了,刚要说话严粲便抬手制止了,冷声道:“闭嘴!出去!” 小护士看一眼严粲,意识到低气压,缩了缩脖子,十分识相地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少年似乎也渐渐回过味来了,上下扫视着严粲,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而后从喉咙里溢出几声笑声,低低地响起,控制不住的眼里,幸灾乐祸四起。 严粲十分讨厌这种打量的眼光,于是漠然地拿出了藏在轮椅上的□□,对准了少年,语调没有起伏:“你要是想死的话我可以成全你!” 少年眉眼都是笑意,他看着严粲,明明光裸着身体,看上去倒是十分坦然自若。 “小少爷,看起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真是可惜啊,不然试过的话应该就不会对我这幅态度了。” 严粲脸冷的像冰:“你找死!” 说着便朝他开了一枪,只不过气愤之下没有对准,而是直直地打在了他旁边的墙壁上。 其实严粲也不算是完全没有记忆,隐约还是有那么点感觉,但这却令严粲更加耻辱。 电击波擦着少年的脸飞驰而过,划出一道血痕,可他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神色也没有一丝惧怕。 他十分识时务,抬手投降,无辜地眨眨眼道:“我错了,我错了,真没想跟你发生点什么,你看,我也很冤枉,醒的比你还晚呢,别打我了,太吓人了……” 可他那副样子,哪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此话一出严粲简直眼里喷火,这不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吗?难不成你还吃亏了? □□此时在手中滋滋冒着电流,显示着他的主人此时有多么的怒火滔天。 突然间,鼻尖嗅到一丝十分浅淡的香甜气息,极淡但是极醇,说不上来的感觉。 几乎同时,腺体突然就一阵剧烈的疼痛,里面像是有一个巨型火药正要爆炸,越涨越大,越变越硬,与此同时,里面的信息素因为找不到出口释放,正在体内疯狂乱窜,冲击着四肢百骸,逼得严粲直吐出一口血来,捂着心口倒在地上。 少年收起了戏谑的神色,连忙披了件衣服,见状面露担忧,急忙扶起了严粲,关心道:“喂?你有没有怎么样?” 严粲此时耳边都是耳鸣和电流声,意识模糊不清,只觉得天旋地转,十分难受,扯着他的衣袖艰难道:“你他妈……叫……” 叫医生啊…… 可惜话还没说完,人便已经晕了过去。 少年则明显会错了意,摇晃着严粲道:“别睡啊,我叫封奕,你也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问我叫什么,真喜欢我喜欢到这种地步啊,你说说你……” 严粲:“……” 要不是已经晕过去了,严粲高低得起来抽他一个大嘴巴子。 太不要脸了。 先前地下室见到,还以为是个多么阴暗可怕不苟言笑深沉心机的男人,才会哄的他大哥找不到东南西北,原来都是错觉吗? 陈医生是在五分钟之后发现异常的,去给粲少擦身体的护士找到他时,只说已经清理完了,没说两个人在里面快打起来了。 他还以为严粲现在依旧虚弱,需要好好睡一觉呢。 等他刚泡好一杯茶,想着让粲少多睡一会,半小时之后再去给他换药时,门被推开了,他一口茶刚啜在嘴边,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就这么愣愣地看着那个被他从地下室捞上来的少年穿了件不伦不类的衣服,礼貌地扣了扣门,歪头道:“你不忙的话去看看你家少爷?他好像有点不太好呢?” 噗—— 陈旋简直一口茶要喷出来,急忙起身道:“你什么意思?” 少年认真摸着下巴,回答:“意思就是他晕了过去,看起来好像快要死了……” “你怎么不早说?!”陈旋目眦尽裂,急急忙忙跑了出去,期间连忙招呼,其他房间的人听到动静也纷纷跑了出来。 进房间没一会,便传来陈旋的声音:“马上准备手术!” 所有人都乱作一团,全都焦急地忙的飞起,没人注意在身后的角落,身穿病号服的少年露出放肆的笑容,向严粲的方向眨了眨眼睛,比了个飞吻,进院长室堂而皇之换了身医生的工作服,接着逆着人群,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再会了,小少爷。” 他知道严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他还正发愁怎么脱身呢?这个看起来没什么用的少爷就送上门来了,植入一个毫无防备的小瘸子实在是轻而易举,既然是个少爷,想必不会眼睁睁地去送死吧? 只要给他机会出了地下室,那天高海阔,他总有办法脱身。 后来他也没有想着再植入一次,只是他观察了一下四周,这里楼层太高了,窗户也被封死,只能再委屈小少爷吃点苦头了。 果然还是成功了,虽然过程曲折了一些,还顺带着献了个身,不过这个小少爷长得不错,滋味也甜,他也不算亏。 看着医疗室乱成一锅粥,但是门口的防卫依旧没有松懈,仍旧尽职尽责。 他们守在这,一定认识这里的医生,万一盘问起来的话…… 封奕“嘶”了一声,摸着下巴躲在门后思考了一会,而后果断转身。 一分钟后,一楼仓库一片火光,渐渐开始燎原,愈演愈烈。 “着火啦!着火啦!”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接下来所有人都赶着去救火,楼下也开始乱成一锅粥了。 封奕装模作样地要去救火,实则跑了几步,一溜烟走出门,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有些鸟是怎么困也困不住的,他们本身就长了自由的羽毛。 封奕临出庄园前似有所感地望了眼严粲的方向,心里隐隐有些预感。 他和这位小少爷,应该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