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往事:蛊真人》 第1章 少女阿依 我一直以为蛊是一种封建迷信,是小说、影视虚构出来唬人的玩意,离我的生活远之又远,让我做梦都没想到的是,有一天我会接触到蛊,并被它彻底改变命运! 这事还要从02年我误入传销组织说起。 我叫安宇阳,云南人,曾是个烟站技术员,这工作虽然稳定,但事多钱少,更别提娶老婆了,看着同龄人回乡过年一个个开着小汽车、搂着肤白貌美的小女友,我就很羡慕,也动起了进城拼一拼的想法。 我有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叫吴晓满,这两年在广西那边卖保健品发了财,那天他来找我喝酒,席间他向我诉苦,说带着一个营销团队很辛苦想找个帮手,我心说这不是巧了吗,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于是就把想进城拼一拼的想法告诉了他。 我俩一拍即合,年后我就跟着吴晓满去了广西,成了他的助理。 然而当我看到他的团队时天就塌了,他所说的营销团队其实就是传销组织,我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也深知传销的危害,很抗拒提出要回去,但吴晓满不停安慰我,说不用我拉人头,只用协助他管理团队就行了。 这毕竟是违法的事我还是不太乐意,但吴晓满给我开了两千块的工资,这在当时都算是白领的收入水平了,我一下动心了,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至此我的恶梦就开始了! 吴晓满的团队有四十来号人,男男女女混住在两室一厅的套间里,打地铺、睡凉席,空气混浊、臭气熏天,活动空间仅有客厅,吃的是没油水的白菜豆腐,生存环境极其恶劣,但这些人完全不在意,每天听吴晓满给他们打鸡血,不停打电话拉人头做着发财梦。 我的工作说好听点叫助理,实际上就是打杂的,但更多时候要充当安保角色,防止团队里有人洗脑不成功想逃跑,为此吴晓满还给我弄了一套装备,防刺背心、辣椒喷雾、电棍,穿戴起来还是能唬人的。 我算是管理人员有自己的单间,但也仅仅是被封起来的阳台,勉强能铺下一张钢丝床。 看在钱的份上我勉强干了两个月,也跟这些传销人员混熟了,开会的时候我会坐在门口观察他们的表情。 吴晓满告诉我说要防范于未然,这些被洗过脑的人表情几乎是一样的,就是亢奋!如果有不一样的表情说明这人没被洗脑,需要重点关注严防逃跑。 期间我还真发现了个女孩的表情很不一样,她叫阿依,跟我是云南老乡,但她是少数民族,具体是什么民族我也说不清。 阿依只有十七岁,五官生的很俊俏,笑起来有两个梨涡,眼睛又大又圆很水灵,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胸部大而饱满,散发着原始野性的魅力。 阿依的眼神很清澈,不管吴晓满怎么打鸡血她的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这让我感到好奇。 由于是老乡我们偶尔会私下聊两句,一来二去关系就亲近了,渐渐互生了情愫,只是都没挑明。 直到有天半夜阿依趁大家都睡深了,偷偷摸到阳台钻进了我的被窝,我吓一跳,伸手一碰,发现她竟然光溜溜赤条条的! 那个时候我也才十八岁,正是血气方刚、对异性充满躁动的年纪,哪受得了这样的诱惑,当即将她搂过来,欺身上去把她给办了,我精力旺盛没个轻重折腾了好几次,把阿依都弄迷糊了,好久她才缓过来。 事后阿依趴在我胸膛上,柔声道:“宇阳,你会娶我吗?” 我搂着她说:“嗯,会的。” 这话我是认真的。 阿依很高兴,抱着我亲了一口。 关系发展到这一步我便没顾忌了,问道:“阿依,你进组织有段时间了吧?为什么我看你跟别人的表情不一样,你是不是从来没被洗脑?” 阿依明显有些发慌,支支吾吾了起来。 见她这样我又问:“你是不是想逃走?” 阿依坚定的摇头说:“从来没想过。” 我还以为她是怕挨打才这么说的,就说:“你别怕,咱俩这关系我不会阻止你……其实我跟你一样也不愿干违法的事,但吴组长给我开的工资实在太高了,我缺钱只好留下了,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带你一起走,工资我不要了,我们一起去深圳打工,结婚生娃!” 阿依眼神怪诞的看着我,幽幽的说:“我想跟你一起去打工,但不是现在……天就要亮了,我得出去了,要是被人看到我们这样不好。” 阿依穿好衣服小心翼翼的出去了。 我不知道阿依没被洗脑为什么还要坚持留下,难道是为了发财?但我感觉不到她对钱的渴望,她的业绩一直是零,为此吴晓满还经常骂她。 大概一个月后,我终于知道阿依为什么不愿走了! 那天吴晓满正在那唾沫横飞的画大饼,讲着讲着他整个人突然僵住了,脸色肉眼可见的惨白了,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清了清嗓子,用手捏了捏脖子,跟着端起水猛喝了起来,喝着喝着他突然喷出了一口血来,然后痛苦的用手指去抠嗓子眼。 团队里的人有些害怕的缩到了角落里,我进去扶住他问:“怎么了晓满?” 吴晓满指了指张大的嘴,示意自己喉咙里有东西。 我掏出手机打开电筒想看看他喉咙里有什么,哪知他突然一把将我推开,跟着就开始大量呕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呕出来的血里竟然还有蠕动的虫子,定睛一看居然是蚂蟥! 我意识到事态严重想叫救护车,吴晓满怕招来警察阻止了我,我只好放弃打电话,打算扶他打车去医院。 我刚把他扶到客厅吴晓满就不行了,一头栽倒在地,痛苦挣扎了起来,双手拼命掐自己脖子,紧跟着我就看到了邪门的一幕,只见吴晓满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萎缩下去,不到几分钟他就变成了一具干尸一动不动,大量蚂蟥从他张大的嘴里争先恐后的挤出来,就连耳朵、鼻孔、眼窝里都有蚂蟥钻出来! 第2章 蚂蟥蛊 屋里的人顿时乱做了一团,惊恐尖叫着涌向门边疯狂拉拽,想要逃出去,但这门是吴晓满专门找厂家定制的特种门,铁皮厚实、锁很先进,除了我和他能用钥匙打开外,一般的手段根本打不开。 我被吴晓满的惨状吓傻了,直到有人冲上来掏我裤兜,我才慌忙把钥匙扔在地上,发生这样的事我只能把他们都放走了。 接下来我便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只听屋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一个个都像是中了剧毒一般,掐着脖子、抠着嗓子眼,喷出大口大口的鲜血,症状跟吴晓满一模一样。 不消几分钟光景,屋里就死寂了下来,安静的让人窒息。 我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裤裆里一阵湿热,都被吓尿了,眼前的场景实在太恐怖了就跟人间炼狱似的。 浓重的血腥气弥漫整个屋子,墙上、地上全是喷溅的血,一具具脱水干尸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有的干尸连头颅都掉落了,碗大个疤的脖颈缺口上全是蚂蟥在蠕动,屋子里到处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蟥! 我反应过来去掐自己脖子、去抠嗓子眼,但却没发现什么不适,这让我有点纳闷了,为什么就我没事? 我环视着地上的干尸,突然回过神惊恐的喊道:“阿依?!” 我以为阿依已经跟这些人一样了想去尸堆里翻找,然而阿依却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蹲在吴晓满跟前,脸上是从容不迫的表情,只见她死死盯着吴晓满,眼神还是那么清澈,但我却感到了不寒而栗! 阿依喃喃道:“我姐姐阿妮两年前被他骗进了传销组织,警察好不容易给解救出来了,但她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对了,成天做着发财梦,非要去哀牢山里挖人参,最终困死在了哀牢山里,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一堆发臭的烂肉了。” 我回过味来了,颤声道:“这、这是你干的?你进传销组织是为了给你姐姐报仇?” 阿依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突然一阵头皮发麻,这么单纯的阿依怎么能干出这么邪门的事来,我咽着唾沫问:“吴组长和这些人是怎么了,怎么死的这么邪门……。” 阿依淡淡的说:“这是巫蛊术中的蚂蟥蛊,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找机会在吴晓满的饮食里下蛊,同时等三个月后虫卵成熟,以咒驱动蚂蟥蛊发作,我要亲眼看着吴晓满死在我面前!” 我只觉瘆得慌,这段时间我跟吴晓满天天一起吃饭,为什么我没事? 阿依猜到我在想什么了,说:“放心,你不会有事的,虽然你跟他一起吃饭也中了虫卵,但那晚我们咬嘴子,我的口水里含有解蛊药了,虫卵都死了,随着你的尿排出来了,你难道没发现这段时间的尿里有股腥味吗?” 我这才想起有这么回事,当时以为是太上火了,还吃了不少黄连片。 我颤声道:“谢谢你没、没对我下手,但你为什么连这些人也下手啊?” 阿依说:“我干嘛要对你下手?我跟你没有仇,你是好人,还是阿依的心上人,但这些人,哼,他们打电话到处骗亲戚朋友,我姐姐就是这样被小姐妹骗进传销组织的,他们死有余辜!” 当听到她那句“心上人”时我哆嗦了下,心情很复杂,我是真心喜欢阿依的,甚至想跟她结婚生娃,我把处男之身给了她,她在我心里的地位很特别,但谁又愿意跟一个玩邪术、杀人如麻的女孩在一起,这太恐怖了,我接受不了! 我正在发呆阿依吁了口气,说:“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去深圳打工、结婚生娃了。” 我汗毛都竖起来了,爬起来冲到门边准备跑,我犹豫了下,回头紧张的看阿依的反应,但阿依没太大的反应,只是眼泪汪汪的看着我,哽咽道:“宇阳,你要抛下我吗?” 我其实不想抛下阿依,但我又很怕她,在经过激烈的思想挣扎后我还是跑了,我边跑边回头看,阿依追到了门口来,但她站在那没有追下来,只是居高临下盯着我,眼里尽是哀怨情愫。 我跑出楼道跑向大马路,直到远离了那栋居民楼我才停下大口喘气,看着来往的人群和车水马龙我才感觉回到了人间。 许久我平复了心情,打算去派出所报案,然而我在派出所门口徘徊了很久也不敢进去,毕竟我参与了非法传销,搞不好要坐牢,即便报案了警察又会相信我说的吗,现场那情况太离奇诡异了! 最终我还是没有进派出所,而是去了车站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但我的恶梦并没有就此结束! 本来我打算去深圳打工,但想起对阿依的承诺我怕她会突然找来,于是就转而去了浙江温州那边,找了家皮鞋厂打工。 由于我的踏实肯干得到了老总的赏识,两年后我成了车间主管。 在这两年里我过的很惶恐,一是怕吴晓满和传销组织这么多人的死会牵连到我,二是怕阿依会找到我,还有就是那屋里的恐怖场景时常会出现在我的梦里,让我夜不能寐。 我很关注全国各地的警讯,一有广西那边的新闻就特别紧张,但始终没听到半点关于吴晓满案子的消息,后来我琢磨明白了,这案子太过离奇了,即便警方发现了也绝无可能向社会公布,我这才踏实了下来。 这两年我谈了两个女朋友,一个是厂里的女工,一个是客户公司的会计,但有一点很奇怪,每当我想跟女朋友亲热时都会莫名感到头晕目眩,还会出现幻觉,女朋友的脸立马会变成阿依的样子,相当瘆人。 两个女朋友都怀疑我那方面有问题,为此我们经常吵架,最后都搞的分手了,这让我很苦恼。 我一直以为这是阿依给我留下的心理阴影,还去看过心理医生,但压根没什么卵用,直到我遇到了一个正一道的居士——丁行知,困扰我的问题才有了答案! 第3章 业余居士 人在无助的时候喜欢找个精神寄托,我也不例外,丁行知就是我去道观里拜神时认识的,我去的这家道观就在工厂附近的山里,因为方便我一有空就会跑去,把这里当成了精神的避风港。 丁行知是道观附近卖道教工艺品的小老板,同时也是个正一道的居士,因为生意惨淡他几乎不怎么管店里的生意,成天泡在道观里。 那天我心情郁闷跑去道观,盘坐在道观的鱼池边,撕着面包投喂着池里的锦鲤。 我正喂着锦鲤突然感觉边上坐了个人,扭头扫了眼,只见这人年约三十岁上下,穿着藏蓝色法衣、留着中长发,头顶扎了个不伦不类的髻,戴着副圆形的师爷墨镜,手上拿着把印有“道”字的折扇。 这人就是丁行知了。 丁行知扇着扇子说:“别喂了,在这么喂师傅们的灵鲤全给你喂死了。” 我没理会他继续投喂,丁行知吟诗道:“春风不入驴耳,愚人不听人劝。” 虽然我文化程度不高,但知道他在骂我是倔驴,愠怒道:“你是不是有病,关你什么事?” 丁行知笑道:“这几条鱼是我放生的,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我一时无语只好站起要走,丁行知突然说:“后生儿,是不是遇到麻烦啦,反正无聊说来听听啊,没准我能帮上忙呢?” 我不屑道:“跟你个假道士有什么好说的……。” 丁行知不悦道:“不懂别乱说,我是皈依过的、是有正儿八经师承的正一道居士,不是假道士!” 我没理睬转身就走,丁行知却说:“你身上有股腥臭很特别,一般人闻不出来,但我们修行之人能闻到,这是一种阴气,跟你共存有几年了,并且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接触过巫蛊这种邪门玩意,对不对?” 我顿时就被装进去了,重新坐了下来。 丁行知得意的笑说:“看样子我猜对了啊。” 我忙问:“你还知道什么?” 丁行知白了我一眼,说:“我又不是仙人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但你接触过巫蛊应该不会错了,你要是相信我就说说看,我或许能指点你一二。” 我犹犹豫豫不太敢说。 丁行知笑了下,打趣道:“怎么,做过违法的事啊?” 被丁行知戳中了要害我有点心虚了,他笑说:“放心,不管你做过什么我也不会管的,我干嘛去招惹麻烦。” 我这才把发生在传销组织里的事,以及这两年谈恋爱中发生的事给说了。 听完后丁行知眉头紧锁幽幽的叹了口气,合上扇子往我脑袋上敲了一下,说:“你这是中了阿依的情蛊啊!” 我愣道:“情蛊?” 丁行知解释道:“一种以情为载体的巫蛊术,通过特定仪式培养蛊虫以操控情感,施术者多为女性,核心机制为情动毒发,中蛊者若情感波动或背叛,便会触发情蛊产生各种各样痛苦的反应,最后肠穿肚烂而死。” 我听的倒吸了口凉气。 丁行知接着说:“据我所知情蛊没得解,你想平安无事要么跟阿依在一起,要么这辈子不碰别的女人。” 一听没得解我顿时就慌了。 丁行知见状安慰道:“别慌,虽说情蛊没得解,但凡事不绝对,你的情况又比较特殊,或许还有救。” 我咽着唾沫问:“我的情况怎么特殊了?” 丁行知摸着下巴,思忖道:“你对别的女人动心只是产生头晕目眩和幻觉,反应算是很轻了,这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阿依没对你下死手,只是在警告你不要负心、想让你回头找她,要么就是她下蛊的能力还不到家。” 我问:“那你认为哪种可能性比较大?” 丁行知想了想说:“当年阿依只有十七岁,下蛊能力应该不强,你运气不错,要是碰上那些玩蛊的老行家,那你谈第一个女朋友的时候就已经嗝屁了。” 见丁行知对情蛊这么了解,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说:“大哥,你这么懂行,想办法帮帮我呗,只要能解开我身上的情蛊,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丁行知立马来了兴趣,笑嘻嘻道:“那你愿意花多少钱?” 我支吾道:“我只是个打工的,没多少钱,这两年在厂里上班攒下了两万块,你看够吗?” 丁行知顿感失望,甩开扇子扇了起来,悻悻道:“当然不够了,情蛊这玩意就跟癌症似的,你上医院治癌两万块够干什么,一轮检查下来就没了,没戏。” 我拽着丁行知的胳膊,哀求道:“大哥,我没骗你,我就只有这么多钱,不信我可以带你去银行查账,你行行好帮帮我吧。” 丁行知不为所动,我一时情急就想跪下磕头。 丁行知用扇子挡下我的额头,凝眉道:“你拿个杯(骂人方言),真没出息,我又不是你爸,你给我磕什么头?算了算了,咱俩也算有缘,我想办法帮帮你吧。” 我高兴不已不住的道谢。 丁行知把我带到道观边上的一家饰品店里,店里有个青春靓丽的女店员正用手机在追剧。 见丁行知回来,女店员慌忙收起手机,紧张的喊了声:“老板。” 丁行知打趣道:“小田,遮遮掩掩看什么呢,爱情动作电影吗?番号多少、带FBI警告吗,传个给我,我也学习学习。” 女店员窘迫道:“不是的老板,是韩剧。” “那没意思。”丁行知略感失望,扬手道:“去后面把我放在神龛前供着的锦盒拿过来。” 女店员赶忙掀开帘子进了内室,不一会就取来锦盒摆在柜台上。 丁行知本想打开锦盒,但看女店员站在边上,不高兴道:“你是一点眼力都没有啊,愣在那干什么,默哀啊?没看到有客户,赶紧冲咖啡去啊!” 女店员回过神慌忙去冲咖啡了。 见丁行知这么谨慎还刻意支开女店员,我猜测锦盒里一定是什么贵重的圣物法器了。 然而等丁行知打开锦盒后我大失所望。 第4章 夜场里的高人 里面不过是条银色带坠牌的金属项链,牌子上有激光刻出来的太上老君法相,法相上还有被朱砂点过留下的红色印记。 这种项链夜市地摊上多的是,十块钱都不要。 丁行知示意道:“你把这条项链戴上。” 我拿起了项链,但迟疑了下又给放回去了。 丁行知纳闷道:“怎么?” 结合丁行知的言行和这家店,我怀疑他是招揽生意的骗子了,说:“你当我是冤大头吗?这不金不银的玩意就要卖我两万块?” 丁行知当即不悦了,正色道:“这是开过光的道家法物,怎么能用玩意、卖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大不敬!” 我皱眉道:“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主次?” 丁行知不满道:“什么主次不主次的,这条项链我供在三清前都快半年了,每天对其诵经、供奉香火,还专门加念了《太上九真妙戒金箓度命拔罪妙经》、《太上洞神天公消魔护国经》在里面,能有效抵抗情蛊发作时带来的副作用……。” 我有些无语,这人还在纠缠这些次要的,简直对牛弹琴,我越发觉得他是骗子了,索性站起要走。 丁行知拉住了我,说:“急着走什么?怕我是骗子对不对?放心好了,不帮你解了蛊我一分钱也不会收,这条项链包含在解蛊费用里了,不额外收钱!” 我这才放心下来,问道:“刚才你说这东西……。” 丁行知截口道:“打住,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能用东西来形容法物。” 没想到这人对细节这么吹毛求疵,我只好改口道:“刚才你说这法物能抵抗情蛊发作的副作用,这是不是说我可以对女人动心,或者可以发生关系了?” 丁行知哼道:“想的美,这项链只能暂时克制情蛊的副作用,想解情蛊必须另外找高人,你先戴上项链,我带你去找高人问问。” 戴上项链后我看了看时间,今晚厂里还要加班得回去盯着,于是问:“这高人在哪,远不远?太远就改天去,晚上厂里还有事。” 丁行知冷笑道:“拿个杯的,真敬业啊,命都要没了还想着上班,我看你才分不清主次!不远,就在市区的银都夜总会里。” 我吃惊道:“夜总会里能有高人?” 丁行知哼道:“后生儿,夜总会怎么了,就不能有高人吗?你的思想要改一改了,不是只有道观、寺庙里才有高人啊。” 说罢他便招呼女店员拿来手包夹上,随后去门口发动一辆破旧的老虎奔示意我上车,我迟疑了下才上车了。 我们来到银都夜总会,丁行知带我从后门进去找到休息室。 休息室里面坐满了浓妆艳抹、波涛汹涌的小妹,一眼望去全是白的晃眼的大长腿,看的我是面红耳赤。 小妹们蜂拥而上把丁行知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在那叽叽喳喳了起来。 “哎呀丁老板,你可好久没来了呦”、“小丁丁,上次你不是说给我买LV嘛”、“丁总,今天我穿裙子了,点我的台好不好嘛”……。 丁行知捏捏这个的脸蛋说“莺莺,一段时间不见你又漂亮了啊,哈哈”,又看看那个高耸的胸脯说“燕燕,都跟你说过别在罩罩里塞胸垫了,手感很不好啊”。 我顿时皱起了眉头,这家伙是正经居士吗?跟夜总会小妹这么熟不说还言语轻浮,我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提醒了他一下。 丁行知这才说:“好了好了,你们都忙去吧,今天我不是来玩的,是有正经事找你们领班,她在吗?” 小妹们失落的坐了回去,指了指后面的领班办公室。 我跟着丁行知进去后,小妹们冲我一个劲的搔首抛媚眼,搞的我浑身不自在。 领班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丁行知敲了敲也不等回应就推进去了。 我进去后看到一个女人靠在老板椅上闭目养神,这女人大概二十七八的样子,皮肤白皙、容貌精致,气质清新,乍一看还有点87版《红楼梦》林黛玉的气质,跟外头那些小妹完全不是一回事,跟夜总会的环境更是格格不入。 我纳闷不已,这样的女人去写字楼里当个前台或者文员,多的是老板要,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工作,难道是因为工资高吗? 丁行知示意我站到边上,然后露出谄媚笑容靠了过去,轻声呼唤道:“小师妹,嫣儿师妹?” 女人缓缓睁开眼睛,一看是丁行知立即皱起了眉头,不快道:“三师兄,你怎么又来了?你那店要是没生意趁早关了,这样三天两头跑来借钱,就算我印钞票也没这么快啊。” 丁行知尴尬道:“这次我不是来借钱啊,是有一单生意想麻烦你。” “就你那生意还要麻烦我?别开玩笑了。”女人活动了下脖颈,端起保温杯想喝水,但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咦”了一声便示意丁行知走开别挡着,随即她的目光就落到了我身上。 我赶忙欠身打招呼道:“姐姐你好。” 女人起身绕过办公桌过来,围着我转了一圈,又凑到我身上闻了闻,严肃的问:“中蛊了?” 我吃惊不小,从丁行知推测到我中情蛊后我们一直呆在一起,也没见他给谁打电话说过,没想到这女人只是围着我转了一圈、闻了闻就知道我中蛊了,还真是高人了。 丁行知陪笑道:“是啊,这后生儿中了情蛊,你不是研究道医嘛,对蛊毒、蛊病也有研究,要不然我带他来找你干什么。” 女人坐了回去,摇头说:“找我也没用,我很久不碰这些玩意了,再说了女人下情蛊多半都是男人花心、始乱终弃给逼的,我才不救负心汉。” 我连忙解释道:“姐姐,我不是负心汉啊,只是……。” 我竹筒倒豆子把中情蛊的始末给说了。 女人听完态度缓和了不少,但还是没答应。 这时候办公桌上的对讲机响了,她便带着一群小妹开工去了,把我和丁行知丢在办公室里不闻不问。 我急道:“丁老板,现在怎么办?” 第5章 双向约束 丁行知拍拍我的肩头,说:“我师妹刘嫣儿心软的很,当年她进师门还是我引荐的,她欠我个人情,没赶我们走八成是答应了,耐心等着吧。” 我好奇道:“你们拜的哪个道长的门下,是正经道家门派吗?” 丁行知白了我一眼,说:“喂,你问的有点多了啊,不该问的别问。” 我只好闭嘴了,但憋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我说:“丁老板,看病挂号也要看看医生的公开资料,你连这也不让我问,你们师兄妹一个在道观外卖工艺品、一个在夜总会里当领班,我心里不踏实啊,你们万一把我治死了怎么办?” 丁行知不高兴道:“后生儿,你能消停点不?拿个杯的,我都没收你订金让你事后给钱了,还不满意啊?要不是看在店里好久没开张,我才懒得接你这单,麻烦不说钱还少,唉,生意难做啊。” 丁行知掏出身份证拍在我手上,说:“拍照留底,找朋友留个话,要是把你治死了你让朋友报警抓我。” 见他态度诚恳我把身份证还给了他,摆手道:“那倒没这必要了。” 丁行知讪讪道:“那就少废话,有些事涉及隐私我没法跟你说。” 我只好作罢耐心等着了,哪知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我都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直到凌晨一点左右领班刘嫣儿才回来了。 刘嫣儿坐到老板椅上翘起二郎腿,点上女士香烟抽了一口,突然问:“情蛊我可以解,但情蛊是双向约束,你确定要解吗?” 我刚想问什么叫“双向约束”,丁行知插话道:“双向约束就是……。” 刘嫣儿横了丁行知一眼,不满道:“没问你!” 丁行知悻悻的闭嘴了,刘嫣儿解释道:“情蛊除了强制中蛊者忠诚外,也对施术者有影响,解除时会危机施术者的性命,这就是双向约束。” 我愣道:“这意思是我的情蛊解除,阿依会死吗?” 刘嫣儿点头道:“大概率,现在还要解吗?” “这……。”我犹豫了,虽然我对阿依的爱意早已消失,但我并不恨她,毕竟是她让我成了真正的男人,她在我心里的地位举足轻重,如果伤了她的性命,我实在干不出这种事,可这蛊不解我这辈子都无法正常生活,一时间我陷入了两难境地。 刘嫣儿见我迟迟不回话,冷冷道:“你说你不是负心汉,但你为什么不回到阿依身边?只要回到她身边什么事都没有了,何必这么复杂的解蛊?你解蛊不就是为了跟其他女人在一起吗,这不是负心汉又是什么?” 我无奈道:“姐,话是这么说了,但那时我才十八岁,压根不懂爱,这两年我成熟了不少,意识到那时只是情窦初开,不能算真正的爱,我跟阿依是过去式了……。” 刘嫣儿不悦的打断道:“那你睡人家干什么?” 我支吾道:“不是我想睡她,是她送上门了,我没把持住,所以才……。” 刘嫣儿还想说什么丁行知却插话道:“小师妹,差不多得了,人家圆珠儿(女孩子)都钻进被窝了,你叫他怎么扛得住?不睡还是男人吗?这是原始本能啊。” 刘嫣儿白了丁行知一眼,倒是没在说什么了。 我诚恳道:“姐,其实我挺喜欢阿依的,也打算负责跟她结婚,要是没吴晓满和那些人的死,我们肯定在一起了,但那么多人被她放蛊弄死了,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生活我害怕啊,况且时过境迁我对她没有爱了,这不算负心吧?” 刘嫣儿将烟头摁进烟灰缸,说:“别跟我说这么多,干脆点,你愿意牺牲阿依来解蛊吗?” 我苦笑着站了起来,叹气道:“算了不解了,阿依下蛊并非恶意只是想跟我在一起,我没必要致她于死地,大不了这辈子清心寡欲不碰别的女人了,总好过让阿依死,毕竟是我第一个女人,我不忍心……。” 刘嫣儿突然扬起嘴角,对丁行知说:“三师兄,你带他到门口等我,我去准备一下。” “好嘞。”丁行知喜笑颜开的把我往外推。 我一头雾水。 从银都夜总会出来后,我忍不住问:“丁老板,这什么情况啊?” 丁行知笑嘻嘻道:“你傻啊,阿依不用死,我师妹刚才是试你良心呢,如果你真答应用阿依的命来解蛊,她反而不会帮你解蛊了。” 我愣道:“双向约束难道是她骗我的?” 丁行知说:“这点她倒是没骗你,情蛊确实是双向约束,但解蛊高手能控制手法规避,对方就不用死了。” 我高兴了起来,“真的啊?!” 丁行知点点头,叹道:“我师妹之所以这么反感负心汉,是因为她谈了几个男朋友都劈腿了,所以她才试试你,刚才我本来想提醒你的,但她不让我提醒,幸好你这后生儿有点良心,打动她了。” 我松了口气笑了,问:“这都凌晨一点多了,接下来要去哪?” 丁行知捏着下巴,思忖道:“应该要去气场清净的地方,也就是阳气重的地方,这样有助于解蛊,具体去哪看我师妹怎么选了。” 说话间刘嫣儿拎着化妆箱从后门出来了,过来说:“师兄,我们去大罗山山顶。” 丁行知皱眉道:“大晚上跑大罗山山顶去有必要吗?山路又不好开,我这老爷车够呛,要不换个地方吧?” 刘嫣儿摇头说:“其他地方杂气太多气场紊乱,解蛊容易失败,现在一点半,过去大概两点多,做做准备工作就三点了,寅时阴气下沉阳气蒸腾,大罗山山顶差不多能有晨曦了,阳气汇聚,是夜里解蛊的最好选择。” 丁行知只好同意了,开来老爷车带我和刘嫣儿朝大罗山过去。 我们到山顶后找了块空地,丁行知从后备箱抱出帐篷、地垫、应急灯等物品在边上折腾起来。 刘嫣儿盘坐到地垫上,打开化妆箱,取出一个钱包大小的小铁盒递给我,我打开看了看,里面放着剪刀、镊子、大头针、玻璃管等小工具。 我疑惑道:“姐,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第6章 绝情蛊 刘嫣儿闭着眼打坐吐纳,沉吟道:“问我丁师兄去。” 我只好过去问丁行知了。 丁行知一边固定帐篷一边说:“解蛊需要你的生物信息,头发、血液、唾液,还有……。” 丁行知指了指我裤裆,我一下就懂还需要什么了。 我尴尬不已刚想发问,丁行知却说:“别问这么多,有些东西很难解释,你照做就行了。” 我只好钻进帐篷开始采集,唾液、血液装进玻璃管,毛发就装进透明塑胶袋,弄好后我拿着交给了刘嫣儿。 刘嫣儿戴上医用手套,从化妆箱里拿出一个铜钵,先将唾液和血液倒进去混合,又将毛发烧进去,跟着取出一道黄符一边烧一边诵经,最后将符灰也混合了进去。 做完后刘嫣儿说:“坐我对面把上衣脱了。” 我照做后刘嫣儿取出毛笔,蘸着粘稠的混合物在我脸上、前胸、后背画符,一股怪味钻进了鼻子别提有多恶心了,要不是想到这些东西都是从自己身材采集下来的,我保准会吐了。 画好符后刘嫣儿又取出针灸包,开始在我身上扎针,扎针的位子恰好都在符上,也不知道有什么说法,我也不敢问。 不过她扎完后我就出现了不适,肌肉发紧、绵软无力,甚至有点胸闷和眩晕。 我感到口唇发苦,忍不住问:“姐,我不太舒服,想吐,怎么回事啊?” “跟你解释你能听懂吗?”刘嫣儿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 丁行知在边上笑道:“嫣儿,你看他那害怕的熊样,你就当跟他聊聊天分分心,缓解缓解他的不适吧。” 刘嫣儿这才说:“我们生存的世界是由阴阳二气构成的,大自然万物皆分阴阳,人之所以能适应阴阳混沌的环境没产生不适,只因体内的阴阳二气保持在平衡状态,这阴阳二气分别归属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我封了你阳气运行的经脉,只留下阴气运行的经脉,蛊毒属阴,这么做是为了不伤你阳气经脉,更好的将蛊给解了,你体内阴阳被打破感到不舒服很正常。” 我有点懂了,嘀咕道:“按照中医的说法,人生病是不是也跟阴阳平衡被打破有关?” 刘嫣儿没有回话,只是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 丁行知讶异道:“嘿,拿个杯的,这后生儿悟性真可以啊。” 这时,刘嫣儿又从化妆箱里取出一个碗、符纸、朱砂粉、红线团、红星二锅头等物品,只见她将朱砂粉倒入碗中,加入二锅头,烧入符灰,将红线团浸泡了进去,大概五分钟左右,她才将红线团取出,然后开始缠绕我的脖子、手腕和脚踝。 我难受的直冒冷汗,催促道:“姐,大概还要多久啊?” 刘嫣儿说:“已经好了,接下来你的不适反应可能会更大,甚至可能产生幻觉,你有个心理准备。” 我点着头,心里有些发怵。 刘嫣儿扯着红线的另一头,闭眼开始诵经了,声音抑扬顿挫让人昏昏欲睡。 随着她诵经我立马难受了起来,骨头疼的好像有锯子在锯似的,肌肉像是被巨石挤压着,我浑身颤抖、眼冒金星,窒息感袭来,迫使我不住倒吸气。 与此同时我注意到身上画的符正在被吸收淡化,针灸扎过的地方都在冒出丝丝烟气,这些烟气是颜色深浅不同的红色,淡红、暗红、甚至有红的发黑的! 刘嫣儿微微睁眼看了下,神情一凛,诵经的声调突然提高了。 我全身抖如筛糠,放了一个响屁,接着就感到裤裆里一阵热乎乎的,我大小便失禁了! 丁行知站在边上打气道:“坚持住,体内泄出的气血烟气已经全变成黑色了。” 我意识有点不清了,视野开始模糊,身体摇摇欲坠要栽倒,然而在我将要栽倒之际,却看到了瘆人的一幕! 只见阿依披头散发的站在刘嫣儿身后,脸色惨白如纸,眼睛是血红的,浑身都爬满了各种虫子,在不停噬咬她的身体。 我吃力的抬起手,虚弱道:“阿依!” 丁行知吓一跳,连忙朝刘嫣儿背后看去,愣道:“哪来的阿依?是幻觉吧。” 阿依伸出双手掐住了刘嫣儿的脖子,刘嫣儿感到了不安眉头紧锁,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突然她手上的红线黑了,下一秒直接断了,刘嫣儿的神情骇然了下。 我身上的剧烈反应逐渐消失,随即便体力不支的倒向了一边。 丁行知过来扶了我一下。 在我彻底失去意识前听到了刘嫣儿和丁行知的对话。 丁行知紧张道:“小师妹,这什么情况啊?” 刘嫣儿语气凝重道:“麻烦大了丁师兄,阿依在我解蛊之前就已经死了?!” 丁行知声音提高了八度,喊道:“你说什么?!那岂不是……拿个杯的,阿依怎么先死了,那这情蛊还怎么解?狗生的,我都答应这后生儿解蛊后在收钱了……小师妹,你还有没有招啊?要是解不了,我这单可要赔死了。” 刘嫣儿沉声道:“由于阿依是带着对安宇阳的爱意和怨念死掉的,她的情蛊成了绝情蛊,几乎无法破解,除非……。”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逐渐听不到刘嫣儿在说什么了,不一会我就彻底失去意识晕过去了。 也不知道多久我才缓缓醒转了,发现自己躺在一栋大楼的天台上,丁行知和刘嫣儿就在边上不远,两人在那小声探讨着什么。 看我醒来丁行知赶忙过来,扶起我说:“怎么样,人还好吧?” 除了身体虚弱点外倒是没什么不适,我回过神一把揪出丁行知的衣领,慌道:“丁老板,你可答应过我帮我解蛊的,不能因为赔钱就半途而废,做人要讲诚信。” 丁行知无奈的扯开我的手,说:“放心啦,我做生意还是讲诚信的……你是不是在晕过去前听到什么了?” 我无力的点点头,说:“我听到阿依已经死了,我身上的情蛊成了绝情蛊,无法破解,但后面的话就没听到了。” 我看向刘嫣儿,问道:“你刚才在山顶说除非什么?” 第7章 重返故地 刘嫣儿没搭理我,拎起化妆箱自顾自朝楼道里走去了。 我想拦下她问个究竟,却被丁行知给拽住了。 我恼道:“你拽我干什么?” 丁行知劝道:“算了,我小师妹尽力了,你的情蛊太复杂,她也无能为力了。” 我不满道:“就算无能为力也要把话说清楚啊,不声不响算怎么个事?” 丁行知叹道:“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我吧。” 我问:“我在山顶晕过去后你们又说了什么?” 丁行知沉声道:“下蛊的最高境界是以命伺蛊,通俗点说就是用自己的命去下蛊,这种蛊也叫绝蛊,几乎无法破解,虽然阿依对你下的不是绝蛊,但她生前对你充满爱意和怨恨,她的死意外让这蛊成了绝蛊,能理解吧?” 我点了点头。 丁行知接着说:“我先前说过凡事无绝对,绝蛊也并非真的绝,按照我师妹的说法,想破解绝蛊除非能找到阿依的尸骨,以她的尸骨炼成解蛊药,你身上的绝情蛊才有可能破解。” 我听的目瞪口呆。 丁行知苦笑道:“你用屁股想也知道这有多难了。” 我回过神说:“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丁老板,刚才你可答应过我不会半途而废的,难不成你想反悔吗?” 丁行知皱眉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我不想反悔,但你总不能叫我做赔本买卖、甚至往里贴钱吧,这不现实啊。” 我凝眉道:“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丁行知尴尬道:“我表达的不够清楚吗,加钱啊。” 我揪起丁行知的衣领,拧眉道:“你们师兄妹该不会是联合演戏给我看,给我下连环套吧?” 丁行知不爽的扯开我的手,骂道:“你拿个杯的,我到现在都没拿过你半毛钱,还搭上了人力、财力、物力陪你折腾了一晚上,你居然说出这种丧良心的话……既然你这么不信任我,那你走吧,算我倒霉,你这生意我大不了不做了!” 我没吱声,但也没走。 丁行知气呼呼道:“要找阿依的尸骨炼成解蛊药,难度可想而知了,我加点钱难道不合理吗?” 我吁了口气想想也确实合理,只好问:“那你想加多少钱?” 丁行知捏着下巴考虑了下,说:“不管怎么说是我承诺在先,谁知道这事的复杂程度超出了想象,我加价也是迫不得已啊……这样吧,解蛊过程中产生的费用都由你来承担,比如车费、食宿费用等等,等解完蛊你在给我三万八,行不行?” 丁行知倒是没有漫天要价,但三万八在当年算是笔巨款了,对我来说还是很大压力。 见我不说话丁行知还以为我不乐意,又补充道:“我知道打工挣点钱不容易,也不叫你一次性给我,你分期给吧,但多少要算点利息,你看这样成不成?” 丁行知给出了完美的解决方案,这样我就没有压力了,当即欣然答应了。 …… 考虑到去解蛊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我找老板提出请一个月长假,理由是父母身体不太好,我要回去帮父母把地里的烟叶给收了。 但老板说什么都不答应,我一气之下直接辞职了,打工而已,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才二十来岁,年轻就是资本,还怕找不到工作? 辞职后我便拖着行李去找丁行知,他早就准备好了,背上个旅行包就跟我走了。 路上,丁行知问我:“你是云南哪里人,阿依又是云南哪里人?” 我说:“我们都是红河州人,我是弥勒的,但阿依具体是哪里的就不清楚了……对了丁老板,我经常看林正英的僵尸片,你们道家不是有什么追魂术吗?用血啊、毛发啊就能追踪到魂魄了,我身上有阿依下的情蛊,你们不能用道术追踪到她的魂魄吗?” 丁行知用折扇打了我脑袋一下,骂道:“你拿个杯,要是道术有这么神奇,警校早就开课研究用道术追查罪犯了,还费劲学什么刑侦?影视作品真是害人不浅啊。” 我笑道:“这倒是,呵呵。” 丁行知说:“虽然道术有它神奇的地方,但没有影视作品里那么夸张。” 我点点头转移话题道:“那咱们现在是不是先去云南红河?” 丁行知摇头道:“不,去广西北海,你和阿依当年认识的地方!” 我愣道:“去那干嘛?” 丁行知说:“云南红河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漫无目的怎么找?反倒是传销组织这么多人离奇死亡,广西警方肯定调查过,应该有不少线索,很值得去一趟,说不定就能找到阿依的身份信息了。” 我颔首道:“也有道理,那去火车站买票吧。” 丁行知摇头道:“我们自驾过去。” 我吃惊道:“有现成的火车、客车可以坐,实在不行坐飞机得了,反正越快越好。” 丁行知说:“我包里带着法器,有些算是违禁品,我师妹那化妆箱就更带不上去了,不自己开车还能怎么办?” 我吃惊道:“嫣儿姐也要去啊?” 丁行知白眼道:“嫣儿是你叫的吗?给我老老实实叫姐……废话,她不去怎么炼解蛊药?我又不懂,唉,这次真是赔大了啊。” 我思忖道:“她在夜总会里当领班挣钱不少,跟我们一起去岂不是很吃亏,你要分她多少钱才够?” 丁行知叹道:“她倒是不要钱,但找我要了一样东西……。” 我好奇道:“她找你要什么了?” 丁行知看了我一眼,说:“记住,不该问的别问!” 我悻悻道:“那你提什么提,真的是……。” 到银都夜总会跟刘嫣儿汇合后,我们去车行租了一辆越野车,加满油就出发了。 由于我还没考驾照,这一路都是刘嫣儿和丁行知换着开,经过二十多个小时的驱车我们终于到达了北海。 深夜十分,我们来到了当年那传销组织的窝点,但让我们三个震惊的是,这事过去了两年多居然没有案发,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第8章 千里寻踪 丁行知凑到门边嗅了嗅,说:“里面阴气很重,但闻不到尸臭,反而还有一股异香,师妹,你闻闻看是什么东西散发的异香。” 刘嫣儿凑上去闻了闻,闭上眼睛感受了下,说:“是艾纳香、淫羊藿、竹叶燃烧后的混合香气。” 我吃惊道:“姐,你这是什么鼻子,这都能闻出来,牛掰啊。” 刘嫣儿没搭理我,沉声道:“之所以没有案发情况很明显了,阿依处理过现场了,艾纳香是西南少数民族的圣草,焚烧时能聚敛香气清除恶臭,搭配上淫羊藿、竹叶用来掩盖尸臭在合适不过了,这种组合香气还有一种别称,苗疆巫蛊香!” 丁行知问:“宇阳,钥匙还在吗?” 我摇头说:“早八百年丢了。” 丁行知白了我一眼,从自己的发髻里拔下一根发卡,掰开来插进锁孔转动了两下,又贴到门上听了听,如此反复了两分钟左右,门不知道怎么就被打开了。 我吃惊不小,这门当年可是吴晓满花大价钱从厂家定制的特种门,没想到被丁行知用发卡捣鼓两三下就给弄开了,也不知道是这门不行啊,还是丁行知撬门压锁的能力太强了,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我们用手机电筒照明,小心翼翼的摸进去了。 当年那炼狱般的场景在我脑海里闪现,让我的神经紧绷了起来,我气喘如牛、心跳如鼓跟在丁行知后面,手心都紧张的出汗了,不过很快我就踏实了下来,因为屋里被处理的很干净,干尸、血迹、蚂蟥早就不见了,只剩下落满灰尘的家具。 刘嫣儿凝眉道:“阿依处理的挺干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这女孩心思很深不简单,难怪能干这么大的事。” 我嘟囔道:“不知道她是怎么处理那些干尸的。” 丁行知回头问:“喂,吴晓满的办公室在哪?” 我摇头说:“就这么大的地要住下四十多号人,哪还有地给他当办公室,没有。” 丁行知换了种说法,问:“那他有没有什么存放账本、文件之类的暗格,一般搞传销的都会没收身份证,要是能找到阿依的身份证,就知道去哪找她了。” 丁行知这么一提醒我就想起来了,连忙带他去了那间大卧室,当年的讲台还摆在原处,我小心翼翼的挪开,掀开下面的地砖,里面果然放着文件袋。 丁行知打开文件袋翻找,我在边上给他照明,文件袋里有业绩表、开支费用表、人员名单表,还有大量的身份证复印件,丁行知把复印件递给我,示意我来认认,但我翻了半天也没找到阿依的。 刘嫣儿见状说:“既然没有就别费劲了,阿依应该是个黑户,没有身份证。” 我好奇道:“这话怎么说?” 刘嫣儿解释道:“阿依在苗语中是美丽女孩的意思,这是个苗族姑娘,苗族分为生苗和熟苗两种,生苗指的生活在较为偏远、封闭地区的苗族,他们的生活方式较为原始;熟苗则是指生活在较为发达、开放地区的苗族,生活方式跟汉人已经差不多了,阿依用苗语名字、会玩蛊,表达爱意的方式单纯直接,脱光了躺进男人被窝就是最好证明,她是个生苗人,是黑户就不奇怪了。” 丁行知叹气道:“那找起来可要费点劲了。” 刘嫣儿皱眉道:“先离开这再说吧,屋里阴气太重,待久了不舒服。” 说罢她就转身先行离开了,我纳闷道:“哪有不舒服……。” 丁行知笑嘻嘻道:“咱们是男人阳气重啊,女人来了月事去阴气重的地方会更不舒服,懂了吧。” 我哑然失笑。 回到车里后刘嫣儿说:“没有身份信息那就只能用笨办法了,先去红河州,找熟悉苗族地区的人打听生苗人的聚集地,然后一个寨子一个寨子的去找。” 我想了想说:“不如你们先跟我一起去弥勒?毕竟老家我熟,找人打听也方便,顺便去下吴晓满家看看情况,这两年他妈给我打过好多次电话,我都没敢接。” 丁行知点头说:“也行,小师妹你的意思呢?” 刘嫣儿没回话,只是放下副驾驶座椅靠了起来,这意思是随便你们了,丁行知悻悻的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又是大几百公里的奔波,总算到了红河弥勒老家的村子,由于连日坐在车里颠簸,下车后我都感觉地面不平,人还直泛恶心,那状态堪比情蛊发作了,好在回老家的喜悦冲淡了身体的不适。 我先回家探望了父母,丁行知和刘嫣儿以厂领导身份来这旅游做客我家,得到了我父母的热情招待。 吃过一顿农家饭后我让丁行知和刘嫣儿在村里先逛逛,然后我独自一人去了吴晓满家,结果他家大门紧闭,一打听才知道他父母搬进城里了,据说是为了方便跟警方打听消息,吴晓满已经成失踪人口了。 跟丁行知、刘嫣儿碰上头后,丁行知望着一望无垠的烟草田问:“宇阳,你们这风景真是不错,这地里种的都是什么菜啊?” 我笑道:“不是菜是烟叶,你们抽的烟都是我们这种出来的,烟厂来收几块钱一斤,你要喜欢我家里很多烤烟叶,是我阿爸自己抽的,回头送你几斤,自己买个卷烟器卷了抽,不比中华差。” 丁行知马上骂开了:“你拿个杯的,一包烟卖几十块,烟叶在这居然这么便宜……。” 刘嫣儿皱眉道:“你们还有功夫探讨香烟,还不赶紧想办法打听,又不是真来游山玩水,宇阳,你们村子里有熟悉生苗聚集地的苗人吗?” 我指着远处山脚下的一片小楼说:“我有个远房表舅是苗人,以前住在哀牢山的吊脚楼里,后来政府出了政策安置他们,他就搬到山脚下的安置房里了,我们找他问问兴许他知道。” 我们找到表舅打听了下,结果表舅啥也不知道,我们只好失望的回去了,不过在路过一间破败的老屋时刘嫣儿突然驻足了,目光如炬的盯着老屋,凝神问:“宇阳,这里住的谁?” 第9章 养蛊人 我叹道:“唉,住的是安德江,我们安家的宗亲,人已经失踪好久了,怎么了姐?” 刘嫣儿没回答我,只是问:“你叹什么气?” 我解释道:“可惜啊,德江叔是我们村里的木匠,手艺很好,小时候他还给我打过木马、学步车呢,阿妈一直想让我跟他学手艺,但我不想当木匠,后来德江叔患了精神病,有一次外出就再也没回来过了,只留下他婆娘阿金婶孤苦伶仃的。” “哦。”刘嫣儿哦了一声,丁行知靠过去问:“怎么了师妹,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刘嫣儿没有做声,只是朝老屋过去了,我和丁行知一头雾水的跟了上去。 老屋大门敞开着,里头空无一人,屋里的陈设简陋陈旧,但却十分整洁,刘嫣儿这看看那看看,还时不时朝墙角和房梁上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刘嫣儿用手在桌上抹了下,发现一尘不染,沉吟道:“你们村背靠哀牢山,雨季颇多、气候潮湿,容易滋生蚊虫鼠蚁,但这阿金婶家却一尘不染,房梁上没有灰尘、墙角没有蛛网、老鼠屎,甚至连只蚂蚁都看不到……。” 我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阿金婶爱干净,就是城里人说的洁癖。” 刘嫣儿哼笑道:“洁癖能把房梁上的灰尘也擦了吗?这都干净的异常了。” 我一时无言以对,不知道刘嫣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丁行知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师妹,你的意思是?” 刘嫣儿点点头,沉声道:“或许我们不用挨个生苗聚集地的打听了……。” 刘嫣儿的话没说完,门口突然传来了阿金婶的声音:“你们是啥子人,怎么在我家里?” 我赶忙欠身道:“你好阿金婶,我是阿阳啊。” 阿金婶四十多了,肤色褐黄,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让她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大许多,她穿着朴素的民族服饰、头上缠着头巾,背着个竹篓,竹篓里装着山里挖的竹笋和一些喂牛草。 阿金婶冲我点头示意了下,随后打量起了刘嫣儿和丁行知,问:“阿阳,这两个外乡人是谁?” 我介绍道:“我厂里的领导刘总和丁主管,我回老家探亲,他们说要一起过来旅旅游。” 阿金婶微微颔首,面无表情的问:“你带他们到我家来有事吗?” 我还没开口刘嫣儿就陪笑道:“阿金婶你好啊,我们刚在村里闲逛,看到这种有特色的老屋就进来看一看了,这种房子在城里看不到,不好意思,没打招呼就进来了。” 阿金婶放下背篓,嘀咕道:“城里老板少见多怪,这种老屋有什么好看的。” 刘嫣儿闻言说:“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这就走。” 说罢她便招呼我和丁行知离开,我本想跟阿金婶打个招呼,但见她背对着我们自顾自整理着背篓,也就作罢了。 从阿金婶家离开后我问:“姐,你到底发现什么问题了啊?” 刘嫣儿答非所问,“这个阿金婶不是村里的原住民吧?她是怎么来村里的?” 我点头道:“阿金婶是山里的苗人,听说她在山里采药失足摔晕了,幸好碰到了进山打柴的德江叔把她救下了,两人就这么认识了,后来阿金婶就嫁进村了……不是,姐,你到底怀疑阿金婶什么啊?” 刘嫣儿这才说:“我怀疑这个阿金婶是个养蛊人,而且不是一般的养蛊人。” 我吃惊了下,连忙摆手说:“绝对不可能,阿金婶挺老实朴素的一个农妇,怎么可能跟养蛊扯上关系,再说了她家里干干净净的,连一只虫子都看不到,怎么可能是养蛊人?” 丁行知哼道:“后生儿,你懂个鸡儿啊,谁告诉你养蛊人家里就一定有虫子的?反而这种家里干净的异常才有可能是真正的养蛊人,因为有一种蛊虫非常爱干净!” 我愣道:“什么蛊虫?” 丁行知沉声道:“金蚕蛊!” 我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是金蚕蛊,刘嫣儿便自言自语道:“清代张泓的《滇南新语》中记载,蜀中多蓄蛊,以金蚕为最,能戕人之生,摄其魂而役以盗财帛,富则遣之,故有嫁金蚕之说,民间传说金蚕蛊喜好干净的环境,养蛊人家中总是纤尘不染,阿金婶家符合这些特征。” 丁行知补充道:“据说这种蛊有灵魂,能帮主人害死仇敌,也能让养蛊人发财致富。” 我苦笑道:“我也没见阿金婶家里有多富,你们会不会搞错了?” 刘嫣儿说:“想知道是不是搞错了,可以试一试她。” 丁行知问:“怎么试?” 刘嫣儿摇头说:“我还没想好,至少要等入夜以后吧。” 我皱了下眉头说:“刘姐,就算阿金婶是养蛊人又怎么样,她嫁到我们村里很多年了,又没害过一个人,平时对村民也客客气气的,你为什么要去试她,人有点隐私也不奇怪吧。” 刘嫣儿没回话自顾自往前走了,我感到不快,这女人怎么老这种德行。 丁行知笑嘻嘻道:“不懂了吧,金蚕这种蛊虫有一个特性,能根据蛊毒追踪到放蛊人,它就是巫蛊界的缉毒犬,闻一闻你身上的情蛊毒,就能找到阿依了,有这样的机会咱们还去打听什么生苗人聚集地?这不是省事多了嘛。” 我这才恍然大悟,回头看着阿金婶的老屋心中颇为感慨,我以为蛊这东西离我远之又远,没想到居然离我这么近,只是我不懂前根本不会去关注。 阿妈以为刘嫣儿和丁行知是夫妻,只给安排了一个房间和一张床,丁行知见状笑嘻嘻道:“嫣儿师妹,今晚咱俩可要挤一挤了。” 刘嫣儿鄙夷的白了他一眼,哼道:“少拿我当你的莺莺燕燕,给我打地铺去!” 丁行知悻悻道:“那我还是跟小安子挤一挤吧。” 这时候刘嫣儿突然说:“这个阿金婶很有问题,安德江患精神病失踪,搞不好跟她有关系。” 我疑惑道:“为什么这么说?” 刘嫣儿说:“金蚕蛊能找人,她要找安德江太容易了,但她却任由安德江失踪,你说有没有问题?” 第10章 夜探老屋 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不过这都要建立在阿金婶是个养蛊人的基础上了。 这时候村子里隐隐传来了欢声笑语声,我凑到窗前看了下,发现村东头那边燃着篝火,篝火边围了好些个村民在那又唱又跳。 丁行知凑过来问:“什么情况?” 我解释道:“村东那边有喜事吧,村民在打跳呢,可能要闹到天亮。” 丁行知顿时来了兴趣,回头问:“小师妹,要不要去凑凑热闹,感受感受这边的风土人情?” 刘嫣儿躺到床上闭目养神,懒懒道:“开了几天的车累都累死了,没兴趣。” 丁行知打趣道:“你别这么冷清了,怎么,还想着你那个茶山卖豆花的云涛弟弟啊?” 刘嫣儿一下坐了起来,怒目圆瞪道:“你要是在敢提他,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丁行知连忙闭嘴,拽着我就往外跑去。 到外面后丁行知吁了口气,说:“这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不能提他……。” 我好奇道:“云涛弟弟是谁,为什么你一提刘姐就大动肝火?” 丁行知讪讪道:“她上一个男朋友,长的跟韩国明星张东健似的,小师妹可迷他了,云涛在茶山那边上大学,每年都会去豆花店打暑假工,有一次我们去那边办事吃豆花,小师妹没留神包给小偷拎跑了,云涛发现后帮她追了几条街把包抢回来了,两人就这么认识了,一来二去就谈上恋爱了,结果这云涛就是个花心大萝卜,脚踏几条船,还哄的小师妹给他花了不少钱,小师妹甚至给他买了车呢,真是被骗财又骗色啊。” 我诧异道:“不是吧,刘姐看着也不像那种会被男人骗的女人啊。” 丁行知嘿嘿笑说:“你别看她现在这样,一谈恋爱智商就归零了,人都是有弱点的啊。”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了,随后便带着丁行知去村东头凑热闹了。 丁行知对一群人围着篝火唱跳,酒喝嗨了见什么抬什么的打跳相当喜欢,他喝了不少酒后浑然不顾形象,跟几个老乡用竹竿抬起新郎官围着篝火打圈,玩的不亦乐乎,直到深夜十一点多,刘嫣儿突然出现在人群边他才消停了下来。 丁行知意犹未尽道:“小师妹,这打跳可比夜总会包间好玩多了,建议引进。” 刘嫣儿蹙眉白着他说:“我又不是老板,你跟我提什么建议?还玩吗?还办不办正事了?” 丁行知悻悻道:“办,当然要办,关键是怎么办啊。” 刘嫣儿没回话,只是带着我和丁行知朝阿金婶家那边过去。 到了后我们三人猫在墙根下,我问:“姐,是进去直接找阿金婶还是……。” 刘嫣儿说:“找她有什么用,直接找金蚕蛊!一般会藏在家中隐蔽的地方,也有可能埋在地下,你们但凡看到密封的坛坛罐罐切记不要乱碰,叫我来检查。” “好。”我答应下来,又好奇的问:“姐,这金蚕蛊到底长啥样啊?” 丁行知醉醺醺道:“名字里不是说了嘛,金蚕金蚕金色的蚕啊,样子还不明显吗?” 我担心道:“丁老板,你喝成这样行不行啊?要是被发现那就麻烦了,我跟阿金婶好歹算是亲戚,这大半夜鬼鬼祟祟摸到她家算怎么个事……。” 丁行知哼道:“这才哪到哪,老子清醒着呢。” 刘嫣儿白了他一眼自顾自摸进了院子,我紧随其后跟了进去,丁行知在那磨蹭了老半天才跟进来。 农村老屋大多夜不闭户,只用一根粗木桩抵着门就当是锁了,虽然很好进去,但也很麻烦,木门推动容易发出“嘎吱”声响,四下又很安静,屋里的人只要睡眠轻一点就会被惊醒。 我们摸到门边,我小心翼翼的去推门,丁行知和刘嫣儿往上抬门,尽量不让门的木轴发出声响。 就这样折腾了一会门终于被推开了可容一人侧身进去的大缝隙。 我们进去后就分头找起了坛坛罐罐,我在厨房里找到了几个,但我不敢打开,便把刘嫣儿叫来察看,她过来打开一看便摇了摇头,我凑上去一看,里面装的都是腌咸菜和一些山里的干货。 我们找了一会后都没发现,就在后院碰头窃窃私语了起来。 我注意到丁行知的状态有点不对,眼神迷离、说话含糊,反应更是慢半拍,我小声问:“丁老板,你没事吧?” “嗯,哦?”丁行知愣愣的回过神,摇头说:“没事倒是没事,就是你们村里这酒后劲可真大,我这会有点上头了,晕的厉害,想吐。” 刘嫣儿气的不行,骂道:“你个脑瘫儿,明知道晚上有事还喝成这样,真是没分寸,跟你出来办事迟早会被害死!” 丁行知突然打了个酒嗝,做出一副要吐的架势了,我吓坏了赶紧捂住他的嘴,丁行知酝酿了下示意我把手放下,说他已经憋回去了。 这时候刘嫣儿突然朝后院的一个草棚里过去,我和丁行知跟了过去,只见草棚里堆满了柴火和一些杂物。 我说:“这里我刚才看过了,没发现什么,怎么了?” 刘嫣儿说:“这里有一股怪味,你们把柴火扒开我看看。” 我和丁行知只好上去清理柴火,等柴火清理开后地上赫然出现了一块木板,上面还装着把手。 丁行知说:“这有个地窖啊。” 我用手机电筒照了照,木板很潮湿,还散发着一股说不上是什么气味的怪味。 刘嫣儿蹲下看了看,抓着把手打算掀开,这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阿金婶的声音:“你们在干啥子?!” 我们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回头一看,只见阿金婶端着烛台一脸怒气的环视我们,在烛光的映衬下她的眼神露出了凶光,让人不寒而栗。 刘嫣儿淡然的松开把手,对我说:“下面肯定有问题,你和丁师兄下去看看,阿金婶我来应付。” 我点点头想掀开木板,阿金婶突然喝道:“阿阳,你给我回去,不然别怪我不念宗族情谊了!” 第11章 地窖活死人 刘嫣儿厉声道:“你给我下去,不然别怪我不帮你了!” 我犹犹豫豫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丁行知有点不耐烦,将我推开就把木板给拉开了,顿时一股腥臭就从漆黑的地窖里涌了出来,那股味直冲天灵盖让人头晕目眩。 丁行知本来就想吐了,当即在那干呕了起来。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屁股就被刘嫣儿踹了一脚,往前一扑栽进地窖,从一条木梯滚了下去,同时上头的木板也重重盖上了。 “哎呦~~这婆娘下脚可真黑啊。”我躺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缓了好一会才坐起来。 地窖里腥臭弥漫异常潮湿,还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突然传来了虚弱的呻吟,我汗毛都竖起来了,颤声道:“谁、谁在这里?!” 但这声音又消失了,我竖起耳朵听了听什么也没听到,才反应过来慌忙去掏手机。 当年的手机电筒按键都是外置的,我掏出手机就打开了,当光线亮起的刹那,我被看到的一幕吓得失声叫了起来,声音都是发颤的。 只见地窖前方有一具皮包骨男尸,就像耶稣似的双手张开被绑在木柱上! 男尸胸前的肋骨透过皮肉清晰可见,浑身上下几乎全是被什么东西咬过的伤口,有些伤口还溃烂在流脓,相当恶心。 突然男尸的胸口起伏了一下,原来是个活人,我这才松了口气。 我打着电筒小心翼翼的靠过去,地窖两侧摆满了密封的坛坛罐罐,上面落满了灰尘,其中有个坛子的封口破了,我用手电照了下,只见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蜈蚣,这些蜈蚣正在互相咬噬绞杀,看的人头皮发麻。 我不敢在看了,赶忙朝那人靠过去,用颤抖的手掀开那人散乱的头发照了照,这一照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居然是安德江! 我惊呼道:“德江叔!” 安德江不知道是不是晕过去了,怎么叫他都没反应,我去拍打他的脸、掐他的人中,他这才吭了一声缓缓醒转了,看到我后安德江眼睛一下亮了,跟着突然就哭了。 我慌道:“叔,你先别哭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安德江慌张的看向那些坛子,眼里满是惶恐,不住的大喘气,跟着紧张的对我说:“快点颠阿丽,我屋里婆娘疯球喽,你回来做啥子,被捉去就死球喽,她会玩虫虫……。” 安德江说的是四川话,他常年在四川做木工活所以口音带着川音,他把我当成一个叫阿丽的人了,让我快点跑,说他老婆疯了,被抓走就死定了,还说她老婆会玩虫子。 很明显,安德江神志不清了,连人都认不清了。 我赶忙将他放下打算带走,但安德江虚弱的不行根本没法走,我想起下来的目的了,就先把他放到边上躺着,然后去找金蚕蛊。 但这些坛坛罐罐全都密封着,我不敢开,于是爬上楼梯打算看看上面的情况,叫刘嫣儿下来查一查。 我小心的将木板打开一道缝朝外看去,先看到了丁知行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边上还一滩呕吐物,跟着看到了刘嫣儿和阿金婶在院子里对峙! 阿金婶的右臂上缠着一条蛇,这蛇背上有一条殷红的血线,也不知道是什么蛇,这会正冲刘嫣儿吐信子。 刘嫣儿右手指间夹着几根针灸的银针,神情凝重,目光如炬盯着阿金婶。 说时迟那时快,阿金婶突然抬起了右臂,蛇一下飞蹿出去,朝刘嫣儿白皙的脖子就过去了。 刘嫣儿反应很快侧身一躲,同时右手一抬飞掷出银针,再一看,几根银针已经精准扎中了蛇的头部,这蛇落地后在地上挣扎了起来,不一会就蜷缩盘了起来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了还是睡着了。 刘嫣儿看向阿金婶,沉吟道:“阿金婶,我无意跟你斗法,深夜冒昧前来只是想借金蚕蛊一用,宇阳中了蛊女的情蛊急需破解,要用金蚕蛊把人找到,能体谅吗?” 阿金婶冷哼道:“蛊女从来不乱下情蛊,阿阳准是当了负心郎,人家才对他下情蛊,不借!该他肠穿肚烂!”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阿金婶小时候还挺疼我的,每次过来玩她都给我小零食吃,没想到提到“负心郎”怨气这么重,完全不顾情谊了。 刘嫣儿说:“地窖里的人是你男人安德江吧?他做错什么了,你要把他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窖里几年,还对外宣称他得了精神病失踪了?” 阿金婶咬牙切齿道:“跑去四川干木工,跟一个叫阿丽的女人勾勾搭搭做了负心郎,我只让他以血伺蛊,没让他死已经算是客气了,这是我的家务事,轮不到你们外乡人管。” 刘嫣儿叹道:“唉,又是一个负心汉。” 阿金婶问:“阿阳在外头做了什么,为什么中了情蛊?” 我不去管他们,推开木板爬上去叫醒丁行知。 丁行知迷迷糊糊的醒来,一脸茫然的跟我爬下地窖,当看到安德江的样子时吓的他一下清醒了过来,骂道:“你拿个杯的,你倒是跟我说一声什么情况啊,刚醒你就带我看需要打马赛克的东西,想吓死人啊……这半死不活的谁啊?” 我说:“安德江。” 丁行知吃了一惊,赶忙蹲下给安德江把脉,把完脉后说:“没得救了,五脏六腑机能几乎全坏死了……。” 我急道:“可他还活着啊。” 丁行知不耐烦道:“我知道他现在还活着,但就是个活死人,他体内全是蛊毒,是靠蛊的阴气在血液里循环勉强活着,换句话说他已经离不开蛊虫了,要靠蛊虫给他注入蛊毒才能维持生命体征,一旦离开蛊虫他就必死无疑了!” 我拧眉道:“阿金婶可真够狠的,怎么说都是这么多年夫妻,德江叔当年还救过她的命,居然这样对他,想活下去还要承受被蛊虫噬咬,这样活着比死还痛苦啊。” 丁行知哼道:“最毒妇人心没听过啊,死对安德江来说已经是解脱了。” 第12章 嫁金蚕 我叹道:“我大概知道德江叔为什么去勾搭别的女人了,阿金婶嫁过来一直没能生个一儿半女,他一直骂阿金婶不会下蛋……。” 丁行知截口道:“什么动机都好,总之情这东西很复杂,一旦沾上都要少活几年,情才是一个人中的最大的蛊啊。” 我苦笑道:“你倒是感触挺大,怎么,以前被女人纠缠过?” 丁行知刚想回答却回过神了,皱眉道:“差点被你小子带沟里了,这环境是谈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吗,还不快点找金蚕蛊?” 我挠头说:“坛子都密封着怎么找,我又不敢开,要等刘姐下来检查啊……你不去帮帮刘姐吗?我看阿金婶挺厉害的。” 丁行知挥了下手,不以为然道:“放心,小角色你刘姐没问题啦。” 丁行知过去抱起坛子摇一摇,又贴上去听一听,说:“坛子里装的都不是金蚕蛊,金蚕蛊比较特殊,应该不会跟普通蛊虫放在一起。” 我纳闷道:“那会放在哪?” 丁行知还没回话地窖木板被打开了,刘嫣儿喊道:“出来吧,金蚕蛊不在下面。” 我和丁行知爬上去一看,阿金婶已经被刘嫣儿制服了,这会披头散发的呆坐在地上愣神。 丁行知问:“金蚕蛊在哪?” 刘嫣儿指了指阿金婶说:“刚才斗法差点着了道,她突然把金蚕蛊放出来了,这会在她肚子里!我们可能要带她一起去了,金蚕蛊认主,只有她能驱使。” 我问:“那地窖里的德江叔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丁行知凝眉说:“报个毛的警,让他离开蛊虫就是个死,还是由着他呆在地窖里吧,好歹能多活一段时间。” 我有些于心不忍,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丁行知迟疑了下便从包里取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递给我说:“安德江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你把这药给他吃了,能让他死的时候舒服点。” 我接过药丸闻了闻,有一股很刺鼻的中药味,问:“这是什么药?” 丁行知解释道:“道门的秘制丹药,有镇痛、麻痹神经中枢的作用,类似西药的杜冷丁吧。” 我叹道:“也许这是德江叔最好的结果了。” 我拿着丹药下到地窖,扶起安德江准备给他喂食。 哪知阿金婶突然冲下地窖,一把将我推开,抱着安德江哭哭啼啼道:“阿阳,别,阿江是我爱的男人,我不想他死。” 我大脑有些短路了,茫然道:“阿金婶,你这是啥子意思嘛,是你把他搞成这样的,现在又是你不让他死,这……。” 上面传来了丁行知的感叹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要死要活啊。” 这时阿金婶神情一变,突然抢走我手上的丹药,塞进安德江的嘴里。 我还在发懵反应不过来,又见眼前寒光一闪,等我看清楚时阿金婶的心口已经插了一把匕首,鲜血顺着刀口就流了下来! 我吓坏了,喊了一声:“阿金婶!” 阿金婶倒在了安德江身边,紧紧搂着他,嘴角扬起笑意,虚弱道:“阿江,我死也要跟你在一起。” 我蹲在两人身边,无奈道:“阿金婶,你这又是何必呢,唉。” 阿金婶眼神怪怪的看着我,动着嘴喃喃着什么,“你说啥?”我以为阿金婶要留下遗言,听不清就凑了过去。 这时丁行知和刘嫣儿下来了,刘嫣儿看到这一幕神情骇然,叫道:“不要靠近她!” 但还是晚了,阿金婶突然张开嘴巴,只见一道金色的残影闪进了我嘴里,一股腥臭扑鼻,喉咙里立马有东西如鲠在喉,堵的我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我急急退开,一边咳嗽一边猛拍胸口,试图把喉咙里的东西咳出来。 丁行知从背后抱住我,用海姆立克法想让我把东西吐出来,刘嫣儿也顾不上许多了,直接掰开我的嘴,伸手去抠。 我难受的挣扎了起来,将丁行知和刘嫣儿都给推开了,痛苦的倒在地上掐着脖子打滚,我能感觉到那东西在我喉咙里蠕动、挤压,突然这东西坠落了下去,气一下喘了上来,我这才躺在那不住的喘气。 刘嫣儿和丁行知站在那眉头不展的看着我,就跟我死了似的。 我扭头看向阿金婶,她已经死了,问道:“刚刚阿金婶嘴里飞了什么东西进我喉咙?” 刘嫣儿和丁行知对视了一下,都没说话,地窖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刚想继续发问突然感到腹部一阵绞痛,冷汗顷刻冒出,我捂着肚子满地打滚,不停的放屁,尿意、屎意一起袭来,想控制都控制不住,紧跟着就一泻千里了。 我的视野逐渐模糊,不一会眼前一黑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醒来,却发现在医院的病房里了,天已经亮了,刘嫣儿和丁行知就在边上吵架。 刘嫣儿气呼呼道:“丁行知,你真是脑瘫的降落伞一样,解蛊这种生意都敢乱接,现在好了,没完没了吧,还想挣钱,别做梦了,这单不赔本你就拜祖师爷吧!” 丁行知恼火道:“够了啊刘嫣儿,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兄,这么放肆,我想这样吗?谁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这又不是我的错,要我说还要怪你,好好的去偷人家的金蚕蛊干什么,老老实实去找阿依不就没这事了啊。” 刘嫣儿瞪眼道:“你还倒打一耙是吧?!” 我伸手扯了扯丁行知的衣角,两人这才注意到我醒来了,刘嫣儿见状气呼呼的摔门离开了。 丁行知调整呼吸平复了心情坐到床沿上,心虚道:“你、你还好吧?” 我点点头,虚弱道:“还好,就是全身没力气,丁老板,我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丁行知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金蚕蛊的宿主一死,它就没法在宿主体内生存了,阿金婶临终前念咒把金蚕嫁给了你,你成了金蚕蛊的新宿主啊。” “什么?!”我惊恐的想坐起来,但浑身无力怎么都坐不起来,丁行知按住我示意我别激动。 第13章 不适反应 我抓着丁行知的胳膊,问道:“我会死吗?” 丁行知犹犹豫豫冲我心虚的发笑,好一会才说:“暂时死不了。” 看他的反应就知道在撒谎了,我松开手望着天花板,心如死灰道:“暂时死不了,也就是说迟早还是会死喽?情蛊都还没解,现在又中了金蚕蛊,唉,我命怎么这么苦啊。” 丁行知安慰道:“你别那么悲观,你有很大概率不用死的啊。” 我苦笑道:“别安慰我了丁老板,虽然我不懂蛊,但你和刘姐的反应已经说明问题了。” 丁行知说:“谁安慰你了我说真的,你听我把话说完……一般情况来说,不懂蛊的人成了金蚕蛊的宿主是必死无疑的,因为身体根本不适应,但你的特别之处在于体内有情蛊,等于对蛊毒产生了小小的抗体,这才没有马上暴毙,这也让你有了缓冲时间……。” 我愣道:“有了缓冲时间又能怎么样?” 丁行知说:“有了缓冲时间就有了生的希望啊,金蚕蛊虽然残暴,但它却是能控制的,只要在这段缓冲时间内学到特定法门,将金蚕蛊控制下来,你就不用死了啊。” 我凝眉问:“要是控制不下来呢?” 丁行知叹道:“等你体内的那点蛊毒抗体消失后,金蚕蛊会狂暴的吸食你的精气血、噬咬你的五脏六腑,直到你气绝身亡为止。” 我倒吸了口凉气,跟着说:“金蚕蛊比情蛊似乎好一点,毕竟肉眼可见,对了丁老板,不能做手术开刀给取出来吗?” 丁行知苦笑道:“老兄,你把这事想的太简单了吧,要是能开刀取出来,送你来医院的时候我就让医生开刀了啊。” 我愣愣道:“这意思是我必须要学控制金蚕蛊的法门了,我找谁学,谁来教我?” 丁行知为难道:“这问题叫我怎么回答,我只是告诉你还有生的希望,想开点啦,咱们找到阿依生活的地方或许就有机会,生苗人聚集地像阿依这样的蛊女不少的。” 我苦笑不已,暂时抛开了这事,问:“阿金婶和德江叔你们怎么处理了?” 丁行知说:“直接封在地窖里了,不然没法处理,那地窖能当坟墓用了。” 我又问:“我住院我爸妈知道吗?” 丁行知说:“当然不知道了,我把你行李带来了,还用你手机给他们打过电话,说你带我们旅游去了,结束后会一起回厂里上班。” 我这才放心了下来。 丁行知无奈道:“现在最麻烦的反而是我小师妹,她要是不乐意继续帮你,那这事就不好办了,我对蛊又一知半解,没了她这单生意我就没法做了……。” 我冷笑道:“我不会加钱了,就算你不做了也无所谓,死就死吧。” 丁行知白了我一眼,说:“看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我丁知行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奸商似的。” 我哼道:“难道不是吗?” 丁行知笑说:“讲钱归讲钱,但道义还是要讲一点的,不然也不配做人了,这么跟你说吧,这事我负责到底!” 不管真假都好,我懒得跟他掰扯钱的问题了,侧了个身背对着他。 丁行知嘀咕道:“小师妹也不知道死哪去了,这可怎么是好。” 这时候我突然感觉肚子不舒服,那种绞痛感又袭来了,跟着放了一个奇臭无比的响屁,顿时整间病房就弥漫起了臭气,幸好这是个单间,没有别的病友了,不然准保要把人熏跑了。 丁行知捏着鼻子问:“是不是肚子又疼了?” 我捂着腹部蜷缩成一团,浑身都在出冷汗,无力的点点头。 “忍着一点,千万别拉病床上,这VIP病房消费贵得很啊。”丁行知边说边把我往卫生间抱去。 他把我放到马桶边就要出去,可我跟瘫烂泥似的浑身没力气,只好扯着他衣角说:“丁、丁老板,我连脱裤子都没力气,也没法坐稳马桶,你能不能站旁边让我靠一靠。” 丁行知有些无语,但也只能同意,于是帮我脱了裤子、扶我坐上马桶,然后站在边上让我靠着。 我不住放屁一泻千里,狭小的卫生间里弥漫起了恶心的臭气,熏的人眼睛都有些辣了。 丁行知几乎要被熏的翻白眼了,一手撑着洗手台,骂道:“你拿个杯的,老子真是上辈子作孽了,居然接了你这单生意,我都没这样伺候过我爸,却要这样伺候你,你个狗生的,要是在敢质疑我想骗钱,我他妈……呕哇~~。” 丁行知实在忍不住对着洗手池呕了起来。 我无力跟丁行知争辩,气若游丝道:“丁、丁老板,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肚子一直绞痛、还不停拉臭粑粑,我都要虚脱了……。” 丁行知想出去了,我拽着他不放,他急道:“我不跑啊,出去弄个口罩戴上,不然要中毒了。” 我这才松开了他,丁行知跑出去戴了个口罩又回来了,这才解释道:“你搬新家是不是也要先做个大扫除?金蚕蛊找了新宿主也是一样啊,它又喜好干净的生存环境,我们人是杂食动物,什么都往肚里吃,体内臭气残渣堆积的非常多,它当然要把这些都清理干净了才住的舒服啊。” 我痛苦的点点头,问:“那这样的状态要持续多久,在这么下去受不了啊。” 丁行知无奈道:“我哪知道,我又没中过金蚕蛊,你还是别说话了,快点拉啊。” 我只好闭嘴了。 这一拉就了将近半个小时,到最后拉的都是液体了,肚子这才渐渐不痛了,我向丁行知示意拉完了。 丁行知愣道:“拉完了擦啊,怎么,操,你该不是叫我给你擦吧?” 我无力的点点头,丁行知有点抓狂但又没辙,只好又忍着恶心帮我擦屁股穿裤子,我回头看了眼马桶里的排泄物,黑色、红色、黄色多种颜色混在一起,还有絮状漂浮物和油脂,我甚至还看到了一枚腐朽的一分硬币! 这枚硬币是我小时候贪玩误食的,后来就给忘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才以这种方式拉出来! 第14章 二师兄的法门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病房里弥漫着臭气,开窗通风了好一会才消散了。 “唉,一世英名全毁你这后生儿手上了,你要是敢跟人说我给你擦过屁股,可别怪我跟你翻脸……。”丁行知生无可恋的瘫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我摸了下肚子,丁行知吓的一哆嗦,颤声道:“你该不是没拉干净吧?” 我尴尬道:“不是,是肚子饿了。” 丁行知松了口气,削了个苹果递给我。 我刚想把苹果放进嘴里咬,门被推开了,只见刘嫣儿拎着一个袋子进来了,她看到这一幕立即喝止道:“别乱吃!” 我愣道:“怎么?” 刘嫣儿上来夺下苹果就扔进了垃圾桶。 丁行知纳闷道:“小师妹,他说肚子饿,吃个苹果垫一垫有什么关系?” 刘嫣儿斥责道:“你想害死他吗?金蚕蛊在宇阳体内,吃东西要考虑到这一点,金蚕蛊最讨厌酸性食品了,把它惹恼了宇阳就死定了!” 丁行知愣道:“不是吧,还有这说法?” 此刻我突然感觉自己像个怀胎的孕妇,需要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忌口了。 刘嫣儿将袋子放到床头柜上,取出两个饭盒打开,是米饭和炒鸡蛋,但炒鸡蛋闻起来特别油,我拿筷子扒拉了两下,发现下面居然有半盒油,而且还是猪油! 我刚拉完肚子哪吃得下这么油腻的东西,没胃口不说还有点恶心。 除了米饭和炒鸡蛋外,袋子里还有一条丝巾。 我好奇道:“姐,这条丝巾是干啥的?” 刘嫣儿说:“吃啊。” 我以为听错了,又问了句:“你说这条丝巾是干啥的?” 刘嫣儿一字一顿道:“给、你、吃!” 我愣愣的看着刘嫣儿,感到不可思议。 丁行知诧异道:“没搞错吧,丝巾怎么吃?” 刘嫣儿解释道:“金蚕蛊喜好大油的食物,尤其喜欢吃猪油炒鸡蛋,同时还喜欢吃丝织品,每天要吃四寸,差不多是十厘米吧。” 丁行知抽了下嘴角没说什么了。 我委屈的不行,说:“姐,这猪油炒鸡蛋勉强吃倒还行,但这丝巾怎么吃,能不能不吃啊?” 刘嫣儿哼道:“金蚕蛊吃不饱会暴躁,你要想死我不拦着,随便你。” 我有些无奈,丁行知憋着笑劝道:“也就十厘米,忍一忍吧,泡在猪油里入入味可能会好吃些。” 见我无动于衷,刘嫣儿说:“我刚给二师兄打了个电话,把宇阳的情况跟他说了下,他说宇阳无法驱动金蚕蛊,目前最好的办法是好吃好喝的供着金蚕蛊,让它在体内先安分下来,然后找机会控制,不然就只能等死了。” 丁行知吃惊道:“你联系上二师兄了?他现在在哪呢,这家伙电话常年打不通。” 刘嫣儿说:“我也是抱着侥幸心理打了一个,没想到打通了,他说在西藏的无人区。” 丁行知叹道:“料到了,总之他不是在无人区就是在去无人区的路上。” 见我仍在愣神刘嫣儿催促道:“你倒是吃啊,吃饱了好上路。” 我捧着米饭只觉这话听来瘆得慌,颤声道:“上路去哪?” 刘嫣儿拧眉道:“你说呢,当然是去找你的阿依啊。” 我纳闷道:“阿金婶都死球了,没人能驱使金蚕蛊了,怎么找?” 刘嫣儿说:“二师兄教了我一个法门,你吃完饭我传授给你,这法门虽然不能驱使金蚕蛊,却能让金蚕蛊对你中的情蛊产生反应,然后反馈到你身上,这样你就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找了。” 我小心的问:“你这二师兄靠谱吗?刚听你们说他好像挺不靠谱似的。” 刘嫣儿看了丁行知一眼,讪讪道:“反正比我三师兄靠谱。” 丁行知不满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二师兄就说二师兄,带上我干什么。” 刘嫣儿没吱声,丁行知说:“宇阳,我二师兄是个民俗专家,常年在寻找民间传说里的宝物,对于神头鬼脸的事比我们了解的更透彻,他说的话值得信赖,你听他的就是了。” 事已至此我也没辙了,轻叹口气,撕下大约十厘米的丝巾,塞进嘴里,然后吃了一大口米饭一起吞咽下去,这才发现其实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刘嫣儿说:“是不是没那么难吃?这不过是认知问题,在人的认知中丝织品是无法吃的,只要打破认知就好了。” 丁行知附和道:“就是,你想想以前长征的老前辈吃的是什么,草根、树皮、皮带,你现在吃丝织品,这都是地主老财的待遇了,还有什么不满的。” 两人在边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我,我只管闷头干饭,心说你们说的倒轻巧,中金蚕蛊的又不是你们,要是换你们来吃丝巾或许也接受不了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做梦都没想到我的饮食习惯会被金蚕蛊改变,这太痛苦了,但为了活下去也没办法。 吃过饭后刘嫣儿把丁行知给支出去了,随后盘到床上,示意我盘到她对面跟她学习。 我跟着她学习了呼吸吐纳,随后她传授我法门,我按照指引开始运气、控制气息,但练习了两个多小时也没有领悟到要领,难免打起了退堂鼓。 “初学者掌握不到要领很正常,耐点心。”刘嫣儿提醒道,跟着收了打坐,翻下床说:“我出去了,这样病房里更安静,便于你练习,等肚脐眼下方两指处有了微热感叫我。” 刘嫣儿出去后我像个傻子似的呆坐,有点泄气,但一想起这事关性命,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练习。 外头的天逐渐黑了,我苦苦练习终于感受到了刘嫣儿说的那地方微微发热了,高兴的喊了起来。 刘嫣儿进来掀起我的衣服,按住肚脐眼下方,示意我运气她感受下。 我赶紧按照法门运气,刘嫣儿按了下,我立即吁了口气,她满意的点点头说:“不错,在初学者中算是悟性比较高了。” 难得听到刘嫣儿夸人,我很高兴,笑道:“然后呢?” 第15章 跋山涉水 刘嫣儿将一张小桌架到床上,拎来化妆箱取出一根清香点上,插到橘子上摆在桌板上,说:“你按照法门继续运气,眼睛盯着香头,如果香头突然炙亮,说明你体内的金蚕蛊在吸食香火,这时候你就在心里问阿依在哪,金蚕蛊就会给你提示了。” 我疑惑道:“它的提示是怎么样的?” 刘嫣儿白眼道:“这我怎么知道,反正你照做就是了。” 刘嫣儿出去后我就照做了,但我盯着香火运了半天气都没半点反应,还差点盯成了斗鸡眼,只觉头晕眼花。 正当我想放弃的时候香头却突然亮了,清香朝我鼻子飘来快速吸了进去,但却不呛鼻,反而让我产生了飘飘欲仙的感觉,差点让我沉醉其中了,幸好我还记得刘嫣儿的叮嘱,忙在心里默念阿依在哪。 默念完后我的视线突然模糊了,但模糊的视野里却有一个清晰小点,这小点快速飞出窗外,以极快的速度掠过街道、高楼,径直飞向远处朦胧的大山,然后在深山老林里转来转去的穿梭,最后停留在一个吊脚楼的寨子前,然后小点就模糊了。 等视野再次清晰后就恢复到病房里了。 可能是刚才那小点在深山老林里转来转去,把我转的有点想吐,我慌忙端起床下的痰盂呕吐了起来。 门外的刘嫣儿和丁行知听到呕吐动静跑了进来,问我怎么回事,我就把情况说了下。 刘嫣儿欣喜道:“是金蚕蛊指路了,那你记得小点掠过的地方吗?” 我愣了下,尴尬道:“刚才那感觉像千里眼似的,我觉得很新奇,一时忘了记路径了。” 刘嫣儿气的不行,骂道:“你怎么跟丁老三似的,老干这种本末倒置的事,真是服了。” 丁知行不满道:“我说刘嫣儿,你别每次骂人都带上我好吧,我招你惹你了啊,什么叫本末倒置,男人嘛,遇到好玩的事都这德性,这叫永远是少年……。” 刘嫣儿哼道:“你看看你都多大了,好意思说自己是少年?” 见两人又要吵起来了,我忙劝道:“你们别吵,都是我的错,我在来一次就行了,别伤了和气。” 说罢我就继续盯着香头运气,但折腾了好半天那种感觉再也没出现过了。 刘嫣儿马上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说:“别费劲了,金蚕蛊吃饱香火睡觉了,这法子估计每天只能用一次。” 我内疚道:“那怎么办?” 丁行知想了想问:“你仔细回忆回忆刚才看到了什么有特点的地方?” 我回忆了下惊喜道:“还真有,我记得刚刚小点穿过了一座山峰,这座山峰很像雷锋帽,这个算有特点吗?” 丁行知赶忙从包里拿出手提电脑查了起来,不一会就查到了一张图片,递给我看是不是这座山,我连忙点头说是。 丁行知将信将疑道:“你确定?你不是说阿依是红河人吗,这山可不是红河的山,是玉溪新平的帽耳山,是哀牢山的支脉山峰,离这可有两百多公里,别你拿个杯的搞错了,害我们白跑一趟。” 我盯着看了半天还是觉得就是刚才看到的山峰,坚定道:“没看错,就是这座山!” 刘嫣儿说:“阿依是个生苗人,常年生活在大山里,跟外界接触的不多,她哪知道自己算是红河人还是玉溪人,金蚕蛊既然指出来了应该不会错,那就别磨叽了,收拾东西走吧。” 丁行知看看时间说:“这都半夜了,人都困了怎么开车,要不明早在走吧?” 刘嫣儿自顾自的往外走去,丁行知只好作罢,转而对我说:“她说的也对,还是连夜过去吧,多耽搁一秒你就多一分风险,我们在楼下等你,你赶紧下来。” 我换掉病号服,匆忙收拾了东西下去,随后我们三人便朝着新平过去了。 次日早上,我们找到了金蚕蛊指出的帽耳山,然后我再次利用金蚕蛊去寻找路径,这次我学聪明了,把山里有特点的奇石、植被给记下来,勉强算是有了地图。 虽然有金蚕蛊每天指一次路,但山里的地形太过复杂,不管我怎么认真记还是容易记错,因此我们只能走走停停,穿过小溪、山谷,翻过崇山峻岭,带来的干粮吃完了,我们就找山里的野菜、野果和菌子吃。 随着我们深入常年雾霭缭绕的哀牢山腹地,我们彻底分不清具体在什么地方了,因为所有电子设备在这都失灵了,刘嫣儿说这里的地磁异常,指南针都没法用,好在还有金蚕蛊可以依靠,只是苦了我了。 因为我体内的污秽还没排干净,每天都要腹痛拉肚子,虽然症状越来越轻,但在这大山里这么拉简直太要命了,加上金蚕蛊又喜好大油食物,逼得我必须每天要吃油腻的东西,只是这穷山恶水的哪来的油水,偶尔能抓到一只山鸡就算大餐了。 好在刘嫣儿早有准备,出发前找饭馆买了一缸猪油带着,实在没什么油水的时候,我就用勺子挖一坨猪油直接生咽,总不能亏待了金蚕蛊,它要是发飙了,那我们就完了。 虽然猪油很香,但这样单吃味道就另当别论了,恶心的我想吐,别提有多难吃了,以至于多年以后我看到猪都有应激反应,甚至连猪肉都不敢吃了。 期间丁行知还因为吃了山里的有毒菌子,半夜起来抱着大树在那又哭又笑、又亲又啃,我和刘嫣儿听到动静钻出帐篷看到这一幕都很懵,过去拽他,他还打我们,非说我们是牛头马面来索他老婆的命,他还拿出法器施法要搞我们,幸好刘嫣儿及时把他打晕,才没有酿成惨剧。 我问刘嫣儿怎么回事,刘嫣儿这才告诉我丁行知以前有个小娇妻,比他小十来岁,他很爱这小娇妻,两人的感情很好,可惜这小娇妻患有遗传病,根本治不好,丁行知什么医治手段都用过了,还是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娇妻撒手人寰。 我这才明白丁行知为什么对情那么感慨了。 我们就这样历时八天,总算有惊无险找到了那个位于哀牢山腹地深处的苗寨。 第16章 空寨疑云 我们找到这苗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苗寨的门户是用石头垒起来的两座石塔作为立柱,上面搭着木板,高约五米左右,上面一左一右还有两座木亭子,应该是岗哨,但岗哨里没有人。 我们从门户下方的过道进去,跟着就看到了一条蜿蜒向上延伸的石梯,石梯两侧是错落有致的苗族特色吊脚楼,一直延伸到山顶。 我和丁行知激动的拥抱了下,但刘嫣儿却毫无波澜,表情甚至有点严肃。 我好奇道:“怎么了刘姐?” 刘嫣儿凝眉道:“寨子里死气沉沉的,好像没有活人,按理说这种生苗寨子很排外,岗哨上应该有人巡逻才对。” 丁行知也察觉出了问题,神情微变道:“还真是,好像还有一股尸气似的!” 他们这一说我顿时紧张了起来。 由于手机早就没电了,我们只能制作了简易的火把用来照明,这才进了寨子。 刘嫣儿带着我们往上走,进入了左侧的第一户人家,只见这户人家大门敞开着,屋里却空无一人,桌上还摆着碗筷和没吃完的腊肉,腊肉上都长出了毛茸茸的霉菌,还有蛆虫在爬动,怪恶心的。 从屋里的情况来看,这户人家本来在吃饭,但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他们顾不上把饭吃完就离开了。 这时候丁行知在吊脚楼下好像发现了什么,招呼我和刘嫣儿下去看。 我们爬下吊脚楼发现下面有个鸡棚,有只雄鸡就站在棚上,高昂着头颅似乎要打鸣,奇怪的是这只鸡直挺挺的一动不动,就像是博物馆里的标本,诡异的是鸡的眼珠是白的,明显是死了。 丁行知找了根树枝小心翼翼的捅了捅,发现都梆硬了! 刘嫣儿说:“这鸡死的时间不短了,但却没有腐烂生虫,还能这么直挺挺站着,眼珠子还是白的,好奇怪,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 丁行知猜测道:“有没有可能中了毒?或许是某种蛊毒泄露导致的,毕竟这寨子里出蛊女。” 刘嫣儿点头说:“有可能。” 听两人这么说我赶紧捂住了口鼻,生怕空气里有蛊毒。 刘嫣儿说:“没必要这样,寨子是透风的,即便有蛊毒也早散了。” 我这才放心下来松开了手。 丁行知想了想说:“可不对啊,鸡是养的家禽,是食物,为什么会染上蛊毒?没道理啊。” 刘嫣儿白眼道:“你是不是瞎?没见屋里的饭菜都没吃完人就不见了嘛,明显是出什么急事了。” 两人在那探讨了起来,我充耳不闻盯着那只鸡看,总感觉这鸡还活着,脖颈处似乎还在有节奏的呼吸,头也会时不时抽动一下,但动作极小。 自从我中了金蚕蛊后身体出现了奇怪的变化,感官特别灵敏,听觉和视觉明显比以前好了许多,甚至在睡梦中也能听到细微动静,那晚就是我在睡梦中听到丁行知在那又哭又笑的动静,才发现了他的异常。 我跟刘嫣儿说过这情况,她也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最后只能归结于是金蚕蛊带给我的感官变化。 这时候我忍不住说了句:“这鸡好像还活着,在动呢。” 丁行知和刘嫣儿顿时闭嘴了,忙凑过来盯着鸡看,但他们看了半天也没发现鸡是活的,丁行知问:“哪在动?我看是你脑子里的神经在动吧,明明都死透了,一点气息也没有。” 我指着鸡的脖子,认真的说:“刚才确实动了啊,是喉咙在动。” 丁行知眯起眼睛又仔细盯着看了会,但还是没看出来。 刘嫣儿摇头说:“确实是死的,我感应不到它的气,你别疑神疑鬼了。” 我以为是自己太累了产生错觉,也就作罢了。 随后我们继续往苗寨上去,一直爬到了山顶都没见到一个人,整个寨子居然空无一人,情况跟第一户人家看到的差不多,最后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寨子里出大事了,但到底出了什么大事我们谁也没法说明白。 丁行知不耐烦道:“管它出了什么大事,跟我们又没关系,宇阳,你用金蚕蛊指指路,看看阿依的尸骨埋在哪,赶紧找到解了情蛊。” 我无奈道:“可今天金蚕蛊已经指过路了,要等天亮才能用了。” 丁行知有些没辙。 刘嫣儿突然动起了鼻子,沉声道:“寨子后面的尸气很重,过去看看。” 说罢她便自顾自朝寨子后面过去,我和丁行知只好跟过去了。 寨子后面有条崎岖的山路,我们打着火把朝上方照了照,发现上方有个山洞,也没多想就沿着山路爬上去了。 等我们爬上去来到洞口,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山洞里全是棺材,密密麻麻填满了山洞口,放眼望去山洞里也全是,这些棺材很简陋,没油漆没花纹,保持着原始木材的纹理,每口棺材还配了一个木架子,棺材离地一二十厘米被搁在木架子上,有些甚至是双层木架子,下面一口大棺材、上面一口小棺材。 刘嫣儿说:“这是苗寨传统的丧葬方式,这是葬洞,寨民的祖先都被葬在这里,你们看,山洞深处的棺材要陈旧一些,有些都腐朽了,但洞口这些棺材却很新,甚至没积多少灰尘,明显是最近才葬过来的,搞不好寨子里失踪的寨民全在这了!” 我感到了不解,说:“从寨子里的情况来看寨民像是突然离开了,但现在又被葬在棺材里,这是不是不合逻辑啊?” 丁行知哼道:“要是什么事都合逻辑,那这世上就没那么多邪门事了。” 我没理会丁行知,继续说:“这些人怎么都死了,谁干的,又是谁安葬的他们?既然有人安葬他们说明还有个活人啊……。” 话没说完我突然感应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吓的我汗毛都竖起来了,只见那只鸡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站在了山路边的石头上,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那! 丁行知和刘嫣儿见我回头也跟着回头,当他们看到那只鸡站在那时,两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17章 丁行知发威 我倒吸了口凉气,说:“你们看,我没说错吧,这鸡就是活的!” 刘嫣儿没吱声,但神情却十分凝重。 丁行知沉声道:“这鸡的确死了,但尸变了,这是只僵尸鸡!” 我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哆嗦道:“什、什么?世上真有僵尸啊……还是鸡?!” 丁行知扬了下嘴角,哼道:“后生儿,开眼了吧?这可跟你看的林正英僵尸电影不同,而是真正意义的僵尸!” 我感到了不可思议。 “嗯?”刘嫣儿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凌厉的扫向右侧的草丛。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草丛里窸窸窣窣的,一条大黑狗从草丛里探出了头来,只见它龇着牙不住的滴口水,一双眼睛也是白的,那气势震慑的我都不知觉后撤了两步。 丁行知按住我的后背,说:“我有在,别怕。” 刘嫣儿拧眉道:“这又来一条僵尸狗,这寨子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家禽都尸变了?尸气就是从它们身上散出来的!” 丁行知双手叉在胸前,沉吟道:“公鸡和黑狗都是阳气极重的生灵,民间常用公鸡血和黑狗血来克制邪祟,能使它们僵化可不简单,不用说也知道寨子里还憋了个大的!” 刘嫣儿点头表示了认可。 我扯着丁行知的衣角,慌道:“丁丁丁老板,现、现在怎么办啊?” “你结巴什么,两只不入流的小玩意而已。”丁行知哼道,跟着卸下背包从里面取出桃木短剑和一沓黄符纸,感叹道:“时代不同喽,我还以为这些邪门玩意早没了,多少年没见过了,没想到接你这单生意还有意外收获,不知道手生没生,该你丁爷爷出手了,给我起开!” 丁行知把我推到了边上,我还想凑过去却被刘嫣儿给拽住了。 我担心道:“刘姐,丁老板到底行不行啊?” 刘嫣儿淡然道:“放心,你别看我丁师兄不靠谱,但他的看家本领就是镇邪祟,两只僵化动物对他来说小儿科。” 我这才放心下来。 只见丁行知一手握桃木剑一手抓黄符纸摆开架势,一动不动的僵尸鸡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脖子猛然竖起扭头对着丁行知,那僵尸狗呲着牙不住伸出前爪朝前试探。 丁行知眉头一拧,扔起一张黄符纸,提起桃木剑想要戳,但却一下戳了个空,黄符纸慢悠悠的飘到了地上,与此同时僵尸鸡扑腾着翅膀朝他飞去,僵尸狗也打起了配合朝他扑去。 “嘿,诶诶,诶,别乱来,老子一时手生啊。”丁行知乱了方寸,狼狈的跳上一块大石头站着,骂道:“你拿个杯,畜生就是畜生不讲武德,好歹等我进状态啊。” 看他这样我有些无语,刘嫣儿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小声说:“刘姐,要不你去帮帮他吧,我感觉他不行啊。” 刘嫣儿悻悻道:“他不行就没人能行了,我是研究道医的,不懂对付邪祟。” 我这才明白他们师兄妹不是什么都会,而是修习了不同的法门。 僵尸鸡狗已经站到大石头下面了,丁行知吞咽着唾沫,握桃木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看的出来丁行知很紧张,我都替他捏一把汗。 丁行知不住的吸气呼气调整,手开始稳住了,只见他突然把所有黄符纸撒向了天空,骂道:“妈的,这样不至于戳不到了吧!” 说罢他就一跃而起,扬起桃木剑在空中舞动,总算戳到了一张黄符纸,跟着就冲僵尸鸡狗刺过去。 僵尸鸡狗似乎不会躲,一个冲他扑腾翅膀,一个冲他低吠。 桃木剑先是戳中了僵尸狗的眉心,粘稠的血渗在了黄符纸上,黄符纸立即冒起阵阵白烟,渐渐枯萎。 我看的目瞪口呆,这可不是英叔电影里的特效,而是真的冒烟了,好神奇! 丁行知得意道:“桃木加上念过咒的符纸,还不够你这畜生喝一壶?” 僵尸狗痛苦的晃起了脑袋,试图将黄符纸晃掉,丁行知死死用桃木剑抵着僵尸狗的眉心控制着,动嘴低声念起了咒,只是不等他念完桃木剑突然被僵尸狗晃的脱了手,飞出去掉地上了。 “哎呀,要死了要死了,太长时间没动,手残没握住。”丁行知连忙跑去捡桃木剑,哪知僵尸鸡突然发难,扑腾到他肩头站着了,不由分说就要去啄他的眼睛,吓的他跟跳霹雳舞似的在那扭动身子。 这一幕把我都给看傻了,不靠谱的人始终他妈的不靠谱,我实在忍不了了,不顾刘嫣儿的劝阻,跑出去捡起桃木剑,打算协助丁行知把僵尸鸡给弄下去。 丁行知不快的喊道:“你别动,把剑扔给我就行。” 我犹犹豫豫,丁行知急道:“你拿个杯,快点扔给我啊。” 我这才把桃木剑扔了过去,丁行知接住剑对着肩头拍去,僵尸鸡被拍中掉落在地,丁行知这才脱身了,随后瞪了我一眼,骂道:“滚一边去,这是你能参与的吗?” 我无语道:“你到底行不行啊?” 丁行知盯着僵尸鸡狗哼道:“我不行难道你行?别废话,快滚开!” 我只好退回去了。 丁行知撸起袖子,不断变化脚步走来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走什么天罡步,不过在我看来他更像是急的没主意了在乱走。 等僵尸鸡狗靠近后丁行知停下不动了,直起身子索性把桃木剑给扔了,眼神渐渐变的凌厉了,只见他缓缓抬起右手,将食指放到嘴边,骂道:“狗生的,非要逼我是吧!” 丁行知突然狠狠咬了下食指肚,快速用血在左手掌心里画了什么,然后跳过去一掌拍在了僵尸狗的额头,僵尸狗立即踉踉跄跄的后撤,身体摇晃了下就栽倒在地不动了,额头开始冒起白烟,白眼逐渐消退,变成了浑浊腐烂的黑眼珠,身体也在肉眼可见的腐烂。 那只僵尸鸡扑腾了上去,丁行知临危不乱,用画了血符的左手精准抓住鸡脖子,只见鸡脖子立即冒了白烟,白眼消退,身体逐渐蔫吧了下来。 丁行知愤然将僵尸鸡扔了出去,深吸口气,哼道:“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了?!” 第18章 蛊婆尸变 我松了口气,说:“敢情丁老板还是有点东西的。” 刘嫣儿不屑道:“对付两只僵化动物都这么费劲,一看就是平时没练功,居然荒废成这样,他算是把师门的脸都丢干净了,我都懒得说他……嗯?草丛里还有东西?!” 刘嫣儿察觉到还有东西后,指着草丛喊道:“丁师兄,还有!” 丁行知深吸口气冲进了草丛,没一会就冲我们招手,喊道:“不是僵化动物,是个受了伤的人,小师妹,你快过来看看还能不能救。” 刘嫣儿带着我跑了过去,只见草丛里躺着个奄奄一息的黑瘦男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寨子里的人。 黑瘦男人浑身上下都是被野兽咬过的伤口,并且伤口都发黑溃烂了。 刘嫣儿蹲下检查了一番,摇头道:“没得救了,他被僵尸狗咬过,尸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了。” 丁行知说:“刚才我问他话了,但他听不懂,你不是懂一些苗语吗,问问他寨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问他阿依在哪。” 刘嫣儿用苗语跟黑瘦男人说起了话,黑瘦男人十分虚弱,断断续续的说着,这一说就说了半个小时,最后实在撑不住就断气了。 刘嫣儿听完后眉头紧锁神情凝重,状态都有点茫然。 丁行知示意道:“你们走开点,这人中了僵尸毒,必须给烧了,不然尸变就麻烦了。” 我们走开后丁行知从包里取出一罐不知道什么油,倒在尸体身上,然后用火把点燃把尸体烧了。 我好奇道:“刘姐,这男人刚说了什么啊?” 刘嫣儿这才转述了起来。 这事要从几百年前的清朝说起了,当年乾隆皇帝对苗疆一带实施了“改土归流”政策,苗民们不答应纷纷揭竿起义,一支清军误打误撞杀进了寨子,为了守卫家园寨民们拼死抵抗,但他们哪是训练有素的清军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 眼看寨子就要被清军控制了,没办法他们就把寨子里德高望重的蛊婆辛久给请了出来。 辛久不负众望用蛊虫对抗清军,将这支清军全给杀死了,打那以后清军因忌惮辛久的蛊虫,再也不敢来侵犯寨子了,辛久因此成了寨子里的女英雄。 她死后寨民将她奉为寨子的守护神,用她的肉身塑了金身,将她供奉在葬洞深处,受寨民的膜拜和香火,寨子里不管红事、白事都要跪在辛久神像前进行祈福,经过几百年的演变,这种祈福仪式已经成了寨子里的传统。 本来一直相安无事,直到前段时间来了个高鼻子蓝眼睛的洋人,说是什么地理杂志的记者和荒野求生探险家,误打误撞进了寨子,族长本不愿放外人进来,怕寨子的地理位置暴露就无法安宁了,但这洋人还算客气,只是说迷路了在寨子里借宿。 族长考虑到是个洋人不敢把他怎么样,又觉得他不懂中国传统文化,也就任由他滞留寨中了,谁知道这洋人竟然对后山的葬洞产生了好奇心,大半夜带着摄像机进去拍摄,还不小心把辛久神像给打翻了,他自己也被砸的头破血流一命呜呼了。 族长只好把洋人就地掩埋了,之后发生的事就很邪门了。 由于辛久神像是肉身金身,这一摔就破了露出了肉身,族长赶紧命人补上重新将其立起来,本以为没什么事了,哪知后来辛久竟然尸变了,在村子里见到活物就咬,俨然从寨子的守护神变成了残杀无辜的祸害。 为了对付辛久族长把寨子里的能人都给召集起来,跟辛久进行斗法,最终搞了个两败俱伤才勉强把辛久给镇住了,如今辛久就被镇在葬洞深处。 寨子里原本有七八百人,但现在只剩下二十来人了,就躲在离这不远的一个山头上生活,都不敢回寨子了,生怕辛久挣脱封印再次为祸寨子。 听到这里丁行知插话道:“那阿依呢?” 刘嫣儿叹道:“阿依就惨了,她是辛久这一脉的嫡系弟子,辛久是她的太姥姥,她因此受到寨民排挤,把她视为辛久的帮凶,最后还把她送进葬洞强行献祭给了辛久,她就是这么死的。” 丁行知诧异道:“阿依玩蛊这么厉害不知道反抗吗?为什么会被强行献祭?” 刘嫣儿苦笑道:“你脑子进水了吗?本来寨民就很愤怒辛久的所作所为了,作为辛久的嫡传弟子和后代,你觉得她能反抗吗,一反抗寨民是不是对她更愤怒了?阿依的家在这,她还有亲人在寨子里,她反抗意味着亲人也会遭到牵连,她这是替辛久和亲人承受了一切,牺牲了自己。” 我心里突然一阵难受,原来阿依是被迫死的! 我回过神问:“刘姐,蛊婆辛久被拜了几百年都相安无事,怎么突然就尸变了……。” 刘嫣儿沉声道:“简单啊,肉身碰到活人血了!” 丁行知补充道:“辛久是个蛊婆本身就阴气重,肉身又被塑了金身,常年受人膜拜和香火,这跟吸收日月精华是一个道理,久而久之辛久的肉身就有了灵性变成僵尸了,但只要不碰活人血它还不至于复活,但那洋人被金身砸死,导致鲜血沾染了肉身,辛久也就活过来了。” 我拧眉道:“这洋人真是害人不浅!” 刘嫣儿想起了什么说:“原来前段时间新闻里说的外国记者失踪,说的就是这人啊,这洋人叫裴德洛,是个英国人,是个靠拍阴间滤镜照片、以及报道国外负面消息的野鸡记者,他把拍到的照片高价卖给BBC等国外电视台,抹黑造谣一些国家,臭名昭著。” 丁行知哼道:“看样子他这是想拍中国苗寨的负面照片了,那死了活该。” 我问:“这事不会上升成外交事件吧?” 刘嫣儿摇头说:“不至于,裴德洛是从缅甸官方入境的,跟咱们国家无关,就算失踪也是缅甸政府的事,谁知道他居然跑中国云南的生苗寨来了,估计是非法入境。” 我们正说着草丛里突然又传来了动静,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老的长者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看到那具烧焦尸体大喊了一声,悲痛的跪了下来。 第19章 达成交易 这老者对着尸体哭了一会,目光突然凌厉的扫向我们,咬牙道:“这是你们干的吗!你们是什么人?!” 虽然他的汉语比较生硬,但好在能听懂,丁行知连忙过去说明了情况,老者的怒火这才平息了下来。 通过攀谈得知老者是寨子的族长,叫波金熬,熬是他的苗姓。 老熬得知我中了阿依的情蛊十分不屑,冷嗖嗖的白了我一眼。 我当下就不满了,拧眉道:“你这什么眼神?我不是负心郎,是阿依太吓人了我才跑的,你以为我愿意?” 老熬没有搭茬一脸冷漠态度,我越发不爽了,说:“你知道外面什么年代了吗?居然还有活人献祭这种事,要不是阿依死了,我能跋山涉水来你们这鬼地方寻求解蛊良方?都是你给害的,信不信我抓你去枪毙!” 老熬不屑道:“我不这么做难以平息寨民的怒火,献祭是我们寨子的传统,有什么问题?谁敢枪毙我,你吗?” “你……。” 丁行知示意我冷静,凑到我耳边小声说:“生苗人与世隔绝,有自己的一套运行系统,外头的法律对他们起不到约束作用,就算你抓他去法办,政府都未必能把他怎么样,你用这个吓唬不了他啊。” 这时候老熬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死去的僵尸鸡狗身上,神情一变,激动道:“你们能对付这些变异怪物?” 丁行知得意道:“不是我们,是我。” 老熬眼睛一亮,拽住丁行知问:“你能帮我们把辛久给灭了吗?如果不把她彻底灭了,寨子里这二十口人永远也无法回家了。” 丁行知讪讪道:“这个嘛……。” 老熬连忙说:“我们寨子里还有一个草蛊婆活着,如果你帮我们灭了辛久,我就让她帮着炼解蛊药。” 丁行知刚想说话却被刘嫣儿抢了白,她问:“这草蛊婆会金蚕蛊法门吗?” 老熬看着我愣道:“他还中了金蚕蛊?怎么回事?” 刘嫣儿说:“这个说来话长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只要这草蛊婆能驱除我朋友体内的金蚕蛊,又或者教他法门控制金蚕蛊,我们就答应帮你们解决辛久!” 老熬沉默了,态度很模棱两可。 刘嫣儿追问道:“怎么,不愿意吗?” 老熬无奈道:“不是不愿意,是不知道能不能办到,辛久这一脉是寨子里最厉害的草蛊婆,金蚕蛊这种高深法门只有她这一脉会,现在这个草蛊婆炼情蛊的解蛊药倒是没问题,但金蚕蛊的法门就……。” 刘嫣儿笑了下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帮你们解决辛久!” 老熬颇为意外,说:“可金蚕蛊法门……。” 刘嫣儿截口道:“这个再说吧,寨子里的草蛊婆不会我们也没法勉强。” 老熬很激动,不住的向刘嫣儿鞠躬行礼,随后扛着焦尸回去把这好消息告诉寨民了。 等老熬走后,丁行知不悦道:“小师妹,你怎么也不问问我的意见就答应下来,辛久可是几百年的僵尸了,我没把握啊,况且又没有金蚕蛊的法门,这笔买卖不划算的啊。” 刘嫣儿哼道:“不划算也得做,不然还有别的办法吗?” 丁行知一时无言以对。 刘嫣儿白了他一眼,哼道:“难怪你那生意做成这样,客户介绍客户的道理不懂吗?不要只盯着眼前的利益,要把眼光放长远些,我们先帮寨子里灭了辛久,取得老熬和寨民的信任,这山里绝对不止一个生苗寨,有他们帮我们去联络会金蚕蛊的草蛊婆,岂不是更容易?” 丁行知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刘嫣儿继续说:“再说了,解决了辛久宇阳身上的情蛊就有办法解了,又不是没收获,不要想着一口气吃成胖子。” 丁行知吁气道:“你说的也对,那好吧。” 看到两人为了我的事煞费苦心,我很感动,对他们的疑心彻底烟消云散了。 我试探道:“丁老板,你要是觉得风险太大没把握,是不是请个帮手会好些,我可以适当在加点钱。” 丁行知看着我问:“你不是没钱了吗,还能加钱?” 我挠挠头,不自然道:“我是没那么多钱,到时候找我阿爸要一点,他倒是给我存了点娶婆娘的钱……。” 丁行知顿时激动了起来,笑嘻嘻道:“早说啊,有钱就好办了,什么风险都可以无视,这荒山野岭的也没地方请帮手,还是我单干吧……那你能加多少钱?” “这个……。”我一时没法说具体数字,刘嫣儿不满道:“丁行知,你做生意不能这样,宇阳家里的情况你没看到吗?他阿爸存点钱不容易,你忍心一次又一次的让他掏家底?师父当年是怎么教你的,你的德行呢,别一天天尽给师门丢脸!” 丁行知悻悻道:“我做生意怎么了?这生意的难度越来越大,付出的成本越来越高,加点钱有什么问题?人家小安子都没说什么,你在那说什么?这老娘客(泛指中年妇女或已婚妇女)话真多。” “你个脑瘫儿叫谁老娘客,懒得理你!”刘嫣儿哼了句便坐到边上去了。 丁行知笑呵呵道:“宇阳,你看这样好不好,钱我就不要你加了,到时候你把家里的好烟叶给我弄上一车带回去,怎么样?” 我为难道:“这是违法的啊,我们家的烟叶都跟烟草公司签合同的,不能私下贩卖,弄一两斤杂烟叶当做农副产品倒是可以。” 丁行知悻悻道:“咦真麻烦,算了不要了,还是等事情办完了再说吧。” 这时候老熬带着二十来个寨民呼啦啦的来了,他推选了两个寨民出来,这两个寨民背着弩箭、土猎枪、带着弯刀,身强体壮、浑身腱子肉。 老熬介绍他们是寨子里的勇士,一个叫波尤比,一个叫往久发,都会一点汉语,说让他们给我们当向导一起深入葬洞,也好有个照应。 苗人的名字太难记发音又拗口,我干脆给他们取了绰号,波尤比长的黝黑就叫小黑,往久发个头高大就叫大个,这样就没那么难称呼了。 做好准备工作后,刘嫣儿问:“对了老熬,洞口这些新棺材里装的都是被辛久咬死的寨民吗,这么处理怕是要尸变吧?” 第20章 阴间煞蜮 “那倒不至于,我们发现被辛久咬过后会尸变,就采取了措施。”老熬说着就招呼一个老妇人过来,介绍道:“这就是刚才我说的草蛊婆尼波舒,我让她介绍一下是怎么处理尸体的吧。” 这草蛊婆满脸沧桑看着得有六七十岁了,但常年生活在山里的人看着要比实际年龄大,从她走路利索举止轻便来看,我怀疑她顶多也就五十,甚至连五十都不到,人长的也不特别,就是个普通苗族妇女,放在人堆里肯定不知道是草蛊婆,跟阿金婶是一个道理。 尼波舒不会汉语,我只能通过刘嫣儿的翻译来了解情况。 尼波舒说这些棺材里放入了大量粗盐和多种草药,并融入了一种特殊蛊虫的蛊毒,才能做到不尸变。 刘嫣儿问是什么蛊虫的蛊毒,尼波舒一时说不清,就跑下山回寨子去取了。 老熬纳闷道:“刘小姐,这很重要吗?” 刘嫣儿说:“重要,既然这种蛊毒能镇住尸变,说明它能吸收尸气,这对消灭辛久有帮助,或许可以利用。” 老熬犹犹豫豫的说:“要不然你们带尼波舒一起进去好了,她应该能帮上忙。” 刘嫣儿摆头说:“没这必要,这大姐是你们寨子最后一个草蛊婆,我不能让她冒险,她要是死了,即便消灭了辛久你们寨子也完了。” 老熬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感动的向刘嫣儿行礼,说:“刘小姐,你好懂我们,谢谢你的仁慈,给我们寨子留下了延续下去的火种。” 我有些不解了,刘嫣儿为什么拒绝带草蛊婆一起进去,这不是更便于对付辛久吗?老熬还说这草蛊婆是他们寨子延续下去的火种,这让我越发不理解了,这种玩蛊的邪门女人怎么在寨子里的地位这么重要? 刘嫣儿笑了笑说:“客气了,苗人也好、城里人也好,大家都是中国人,互相理解吧。” 我忍不住好奇心了,扯了扯丁行知的衣角,小声问:“丁老板,刘姐为什么拒绝带草蛊婆进葬洞啊?” 丁行知双手叉在胸前,反问:“你是不是觉得草蛊婆只会玩蛊,是个邪门女人?” 我愣道:“那不然呢?” 丁行知笑说:“草蛊婆可不止会玩蛊,她们也是苗医、苗药的缔造者,现如今市面上的苗医、苗药几乎都跟她们有渊源,都是从草蛊婆的手法演化出去的,这大姐是寨子里最后一个草蛊婆,这要是带进葬洞出了事,你让寨民们生病了怎么办?这大山深处离着文明世界这么远,寨民们不可能跑进城看病,一个苗寨要是没了草蛊婆,跟灭寨没什么区别了。” 我这才明白了过来。 丁行知说:“草蛊婆不是邪门代名词,也有好的一面,懂了吗?” 我点点头说:“懂了。” 这时候尼波舒回来了,将一个玻璃罐子递给了刘嫣儿,我和丁行知也凑过去看了看。 只见玻璃罐子里有一只小指头大小的怪虫在爬动,这怪虫通体苍白,形似白化蜈蚣,但却长着一对蝴蝶似的花翅膀,模样很新奇。 我是山里长大的孩子,对昆虫比普通孩子了解的多,但也从没见过这么奇特的虫子。 刘嫣儿盯着看了半天似乎也不认识,好一会她才沉吟道:“要是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种不存在于自然界、只存在于民间传闻中的虫子,还是一种阴气极重、甚至能吸收各种阴气的虫子,煞蜮!” 丁行知吃惊道:“你确定是煞蜮?当年我翻遍道家各种医书,有一本典籍里提到了可以用煞蜮以毒攻毒治疗小小的遗传病,可我找遍了自然界也没有,以为根本不存在是虚构的,没想到在这哀牢山的古老苗寨里出现了。”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煞蜮,但跟传闻中的煞蜮样子很像。”刘嫣儿说着就把尼波舒招呼过来问了问。 问完后她说:“草蛊婆说在他们这叫阴间飞节虫,只出现在坟地十米以下的地底深处,而且坟主还要是横死的,才能在坟下滋生出这种虫子,极为罕见和稀少,这种长翅膀的是它后期形态,早期的形态则完全不同,就跟普通蚯蚓似的很难被普通人察觉,更没有被录入昆虫名录。” 丁行知懊恼道:“唉,要是早点来这苗寨小小就不用死了。” 我好奇道:“小小是不是你那晚中了菌毒,抱着大树又亲又啃的小娇妻?” 丁行知翻白眼道:“是……我说刘嫣儿,你怎么把我的隐私到处说,真的是。” 刘嫣儿没理会他,又找草蛊婆说话去了,跟着对我们说:“她说就这一只原虫,是她在坟地炼蛊偶然发现的,非常珍贵,但为了消灭辛久她愿意让我们带着去。” 我问:“这虫子怎么用你问了吗?” 刘嫣儿说:“对着辛久放出去就行,应该有点作用。” 丁行知叹道:“这样用实在太糟蹋了,这可是治疗遗传病的稀罕药材,是不是可以繁殖繁殖?再不然卖给医学机构研究,应该能卖出天价,制成药后还能造福很多人啊。” 刘嫣儿白眼道:“什么东西在你眼中都能看成钱,我也是佩服。” 丁行知惋惜了一会就没在这话题上纠缠了,过去问老熬:“你们是用什么手法把辛久封印住的?” 老熬沉声道:“不怕你笑话丁先生,我们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就采用了最原始的笨办法,打造了一口坚硬的铁棺材,让寨民们前仆后继的冲上去,以人命的牺牲换取控制它的时间,这才把它艰难塞进去了,然后用十几根大铁链把铁棺材捆了个密不透风,跟着在把它沉在葬洞后方的一个天然深潭里,勉强把它封住了。” 我们听的吃惊不已。 老熬话锋一转说:“可即便这样我们还是不放心,生怕它逃出来了,所以隔段时间就会派人来看看,今晚这人是我的侄子,我派他来看看,没想到遇上变异狗给咬死了,唉……辛久的牙齿和指甲很锋利,普通铁器根本顶不住,我们采用了多种金属混合打造这口铁棺材,加强了硬度。” 老熬的话让我们心情沉重了起来。 望着那堆满棺材的漆黑葬洞,我产生了一丝畏惧和忌惮。 第21章 进洞前夕 丁行知望着漆黑葬洞,咽着唾沫说:“你拿个杯的,这是要我玩命了。” 刘嫣儿感慨道:“越来越好玩了,在城里生活压力这么大又遇不到这种邪门事,连个解压的地方都没有,这次就当是进山体验体验巫蛊农家乐了。” 丁行知横了刘嫣儿一眼,不满道:“什么巫蛊农家乐,你这老娘客心真大,敢情不用你动手是吧?你真是八月的八棱瓜黑了心了,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你师兄的生死你是一点也不关心吗?” 刘嫣儿哼道:“谁叫你百家姓去掉姓赵的,开口就是钱,欺负宇阳中蛊被你牵着鼻子走,动不动就坐地起价,尽丢师门和师父的脸!” “你!”丁行知一时语塞。 眼看他们又要吵起来了,我赶忙圆场道:“算了算了别吵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这时候老熬过来了,试探道:“丁先生、刘小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进去解决辛久啊,寨民们可都盼着早点解决好回寨子呢,在野外山头上生活实在很不方便啊。” 我们回头朝那些寨民看去,他们却一下呼啦啦全跪下了,还不住的冲我们磕头。 刘嫣儿叹道:“寨民们都这样了还等什么,就今晚进葬洞吧,早点解决早好。” 丁行知哼道:“不行,要等明天中午在进!” 刘嫣儿皱眉道:“你又要搞什么?” 老熬和我都很纳闷,老熬不太敢问,我只好帮他问:“为什么要等到明天中午?” 丁行知解释道:“晚上阴气重会加大对付辛久的难度,明天中午烈日当头阳气旺盛,进入葬洞对付辛久才是最好时机,这叫天时;这葬洞到底有多深、地形有多复杂我都不清楚,不能贸贸然进去,否则风险太大,必须要绘制地图,这叫地利;最后自打我们进哀牢山以来,就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睡过像样的觉,精疲力尽的怎么对付辛久?必须吃饱喝足了才行,这叫人和,要天时地利人和同时满足了才能进去,否则胜算太低,这都玩命了我不能不考虑这些。” 我想想也是,这几天太累都没休息好,确实不合适马上进去。 老熬一想也频频点头,说:“那你们是打算先休息一晚是吗?那就到我们暂时躲避的山头去休息吧。” 丁行知摆手说:“不用,我懒得爬山了,直接就地安营扎寨吧,我们自己带了帐篷。” “那好,我们寨民也就地安营扎寨,大家有个照应。”老熬说着就过去招呼寨民就地安营扎寨了。 丁行知松了口气,过去找空地卸下背包准备搭帐篷了。 我准备过去帮忙,刘嫣儿忍不住笑了,哼道:“理由一大堆,还整出天时地利人和来了,怕就是怕,哪那么多借口。” 我苦笑道:“不过丁老板说的有道理啊,这一路上确实很累了,没必要急着进去吧?” 刘嫣儿讪讪道:“也就你和老熬听他胡扯,这葬洞阴气这么重,太阳又照不进去,白天晚上有什么区别?小黑和大个就是活地图了,还要什么地图?对修行人士来说,打坐一两个小时堪比睡一觉了,哪有那么累,吃东西现在就能吃饱,根本没有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随时就能进去了。” 刘嫣儿这么一说我也知道丁行知在拖延时间了,但想想就笑了,说:“刘姐,还是别戳穿丁老板了,你戳穿他了你们又要吵起来了,没必要,要办大事前军心要稳啊,再说了,他刚才对付僵尸鸡狗的表现你也看到了,确实手生,不如给他一晚时间恶补恶补,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这样比较稳当,你说呢?” 刘嫣儿冲我一笑,说:“你小子倒是善解人意,放心吧,我跟丁师兄吵归吵,但从来不会红脸,我们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越吵感情越好。” 我笑说:“这叫欢喜冤家。” 刘嫣儿悻悻道:“谁跟他是欢喜冤家,美得他。” 我们过去帮着丁行知把帐篷搭好安顿了下来,并在帐篷前生了篝火煮东西吃。 为了防止还有变异的家禽来袭,老熬组织了寨民在附近巡逻,这样有动静就能及时反应过来了。 老熬还给我们送来了一些粗粮和山里的干货,我们围着篝火总算吃上了一顿像样的饭。 吃过饭后丁行知就借口太累钻进帐篷睡觉了,但他压根没在睡觉,帐篷上的影子出卖了他在打坐练习,时不时还从包里拿出书在翻看,又时不时拿起法器折腾几下,他自己却浑然不自知这一切全被我们看在眼里了。 我和刘嫣儿也不去说什么了,边吃东西边跟老熬、小黑和大个闲聊。 我好奇道:“老熬,你们的汉语是跟谁学的啊,口音没带云南的方言,反倒有股子老广的粤普味。” 老熬指了指天际,感叹道:“其实我们这些生苗寨已经很难保持纯正了,娃娃们越来越向往外面的世界,飞机从天上飞过他们是看得见的,每年都会有娃娃想办法离开苗寨去城里打工,阿依的姐姐阿妮就是其中一个,阿依虽说是为了给姐姐报仇出去的,但不是也爱上你了吗?你们外头的男人比寨子里的白净,又高大英俊,叫她们怎么能不动心?” 我没想到老熬突然提起这一茬,顿时不自然了起来。 老熬接着说:“我们的汉语是早些年由一个广东军人教的,很早了,六七十年代吧,后来老一辈的寨民又教给自家后代,所以有些口音始终带着广东味,我们哪里知道是有口音的汉语,以为就是纯正的。” 刘嫣儿好奇道:“有军人来过苗寨?” 小黑点头道:“对,我阿爸说过,当年来了很多军人,很吓人,可以把附近的山头都给站满了。” 我好奇道:“来这么多军人干什么?” 大个不高兴道:“丢雷楼谋波尤比,你别乱盖,我阿爸说了这是军事机密,当年的长官都跟我们寨民千叮万嘱过的,不要说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