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流眼泪》 第1章 chapter 1 初夏,烈日灼灼,树影斑驳,蝉鸣悉悉窣窣。 自行车的前铃在小巷中响起,昭示着他的来临,无人回应的屋中此刻波澜壮阔,屋外的人倚靠在自行车的高座椅上,无言。 许巍一只手拎着两个书包,另一只手插兜,抬眸便是巷子的小小天地,藏着无数的少年心事与梦想,园中的榕树疯狂表达绿意,他们却彼此无声。 他在等待,双重意义上的等待。 等待她的声音,不论是物理意义上的,还是内心深处的。 即使手腕上的表中的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他也不忍心催促徐明若,没有看着指针转动而发呆,她向来有自己的节奏,于是乎他将脑中的思绪放得无限长,期待着她带着一身明媚忽然降临到他的身边。 风起,榕树掉下几片翠绿的叶子后,便不见风的踪影,只见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慌张出门,快步下了略微长了些青苔的小阶梯,着急地冲向许巍。 徐明若定睛看到许巍手上的那个显眼的藏蓝色书包,了然一笑,“我就知道书包在你家,幸好刚刚没有找,不然就要迟到了。” 昨天见面时,许巍一眼便看出她的不高兴,他没有问她缘由,紧闭着嘴有些置气地把她的书包取下,带着她去巷口买她喜欢喝的果汁,坐在榕树下谈天说地,看着她再一次挂上笑容时,紧绷的肌肉也逐渐放松下来,偏头紧紧地看她。 说得正起劲的时候,徐明若就突然被叫了回去,忘记书包还遗留在许巍家里,他看着在沙发上静静躺着的书包,默默地将它拎回房间。 她不记得也没关系,许巍会记得的。 * 昨天原本宁静的午后闯来一个不速之客,彼时徐明若在院子的榕树下纳凉,她躺在摇椅上,椅身上下不停地晃动,尽显惬意。 脸上放着的蒲扇突然被移开,从榕树叶子缝隙投下来的阳光径直打在徐明若的脸上,刺眼的很,睁开眼便看见那人的大脸。 徐明若直起身子,没好气道:“爸,你回来干嘛?” 时隔四个月,徐明若再次看见他,正值中年的男人果然避免不了发福,这次回来又胖了不少,小生活过得蛮滋润。 徐父憨笑,在一旁的竹椅坐下,假装轻松道:“没事,我就回来看下你和奶奶。” “奶奶在睡觉,你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了。”徐明若才不相信他说的没事,没有逢年过节突然从自己的大别墅来到这个小院就是别有用心。 徐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寂静的院子里只有他们谈话的声音,他有些尴尬道:“你不是要放假了吗?你弟成绩不好,我想把你接回去,顺便帮你弟弟补习。” 徐明若皱了皱眉,回想起过去每一次和那个不相熟的弟弟都不是很融洽,那是他们的家,让她过去不过是那位的诡计罢了。 寄人篱下的滋味,她尝过,一点也不好受。 “我不去,你有钱你自己给你儿子找家教,别来找我。” “哎呀,补习这个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下个学期就高三了,我计划把你接过去好好备战高考,争取为我们徐家光宗耀祖。”徐父摆了摆手,又换了一种说法。 徐明若摇了摇头,直起身子从他手上夺回蒲扇继续盖在脸上,慵懒躺下。她知道其实她们并不是很待见她,以为说点好听的先把她骗回去,然后顺着杆子往上爬达到自己的目的,总是担心她和弟弟争家产,一过去就给她爹上眼药,等着她受不了灰溜溜的回来。 徐父看着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抢过扇子往旁边一扔,开始苦口婆心道:“哎呀,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你看看待在这多影响你学习。” 面对遮挡物再次离开,徐明若没有管他,侧过脸去一言不发,却透过房子窗户隐隐约约看见一个身影不知何时直起来,单薄的背影刺痛双眼。 徐父被拒绝了两次面子不知道往哪里放,看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人心中恼火,却又拿她没有办法转身就开始挑刺。 徐明若嗤笑道:“这里怎么了?您不是在这长大的吗?怎么没影响你赚这么多钱?你赚了钱怎么不把这里修缮一下,现在跑来这给我挑刺,你要真的为我好就把自己后面那档子事处理干净以后多来陪陪老人家。” 听完这番话,他顿时泄了气,却又受不了家里那位的软磨硬泡,只能强硬道:“你奶奶我会找人来照顾,我告诉你,你放假那天我一定把你接走!” 听着他的最后通牒,徐明若心中百般滋味,没有继续和他说话,只是施施然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想要走进去,却被他的手拉住留在了原地。 她无奈回头,皱着眉头,也学着他的模样道:“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跟你回去的。”看着他特立独行的样子,那个记忆之中拿她作为要挟离婚的筹码的人将她放在这个院子里待了十年,自己顺风顺水迎接新的家庭,她的内心是恨着他的。 现在就准备让她做出价值变现,天底下那里有这么好的事。 徐父指着她的鼻子,咬牙切齿想要动手,却被她怒气冲冲一掌打开,又听见她一字一顿地说:“生你的你不管,你生的你不养,这十年最不该提为我好的人,是你。” 徐父听见这句话感觉自己的威严有所损失,怒声喊她的名字,刚想要继续指责这个忤逆不孝的女儿时,有人推开那扇门,孱孱的身子走下来推开那具肥大的身体,将书包塞进徐明若的怀里,严肃道:“你去小山家写作业。” 徐明若担心奶奶像上一次一样答应父亲的要求,想起上一次她被硬生生推向父亲,她试图放下书包继续说道,却在奶奶的眼神威压下不情愿地离开了。 而后她们的交谈她不得而知,等把她叫回去的时候徐父已经打算走了,临走前他给徐明若转了几万块钱还从后备箱拿了准备的礼物给她,他的眼眶微红,在他热切目光之下,徐明若还是收下了那份礼物,他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其实让她很无措。 每一次不欢而散后,他总是这样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说完几句体己话后塞给她一把钱转头上了车,车扬长而去。 他挑的东西总是徐明若喜欢的风格,礼物和话语截然相反,关于是否爱她这件事,徐明若从未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 女孩眼中带着笑意,周遭的事物映衬出她今日格外好的心情,淡黄色的鞋在一身校服之下格外的明显,上面还点缀这几朵五颜六色的小花,极其富有生命力。 许巍打量了她一下,温声道:“今天换了新鞋,很好看。” 温润的声音摄人心魂,徐明若双手环胸,做出一脸当然了的小表情,眉眼中的小骄傲在许巍眼中如此可爱。 小巷不宽不窄,却也不够两人并肩,只能一前一后,两人推着单车走出小巷,随后在榕树大道上快速前行。 风不停地抚摸少女的发丝,她的身影也如一阵轻快的风,却又热情洋溢,在这条路上她总能碰见许多的熟人,又有年龄相仿的同学,也有卖菜的的大爷大娘和散步晨跑的叔叔阿姨们,他们互相招呼问好,周遭氛围极好。 周围的榕树长得茂盛极了,榕树从他们眼中不断闪过,许多一中的同学也在这条大道上,走向共同的目的地。 校门口的豆浆香味不知不觉弥漫在空气中,阿姨端出最新一屉出炉的包子一边端出来一边大声嚷着“都让让,都让让”,一掀开盖子便涌出大量水汽,新鲜的麦子细细研磨出来的粉蒸熟后的清香吸引了不少同学争相购买,少年缓缓停下骑行的步伐,下车去拿早已预定好的两份早餐。 他习惯了沉默,但总是礼貌性的对着一旁揉面的叔叔点点头,而徐明若不一样,她经常会朝着旁边忙碌着招呼同学的阿姨说话,有时是告知,有时是问好。 “阿姨,早餐我们拿走了哟!拜拜!” 徐明若元气满满的声音传过来,引人注目,不等阿姨反应过来二人已经离去,留下两人并肩的背影。 躲过学校值班班主任的“早餐狙击”,二人放好书包,走向充满烟火气息的人群,准备饱餐一顿。 许巍刚走过去就被一个人搂了过去,那人跟他嬉皮笑脸道:“今天怎么迟了两分钟,小爷我都快吃完了。” 许巍拍了拍他的手,示意松开,得到解放后靠在走廊旁边的栏杆吃早餐。 徐明若凑近,眯了眯眼,危险道:“廖清扬,我怀疑你话里有话哦。” 廖清扬揶揄道:“你今天又好好搭配了一番吧,害得我小山哥哥都没办法陪我一起共度这个难忘的早晨和共享难吃的早餐了。臣妾可太委屈了。”随即装作一副被狠狠伤害的模样,试图唤醒徐帝和许帝的怜惜之情。 徐明若喝了一口豆浆,温热的口感,恰到好处的甜味和黄豆的醇香瞬间充斥在口腔之中,她也不搭理他,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手中的早餐,道:“你小山哥哥可没有和别人共享一份早餐的习惯哟!” 廖清扬撇了撇嘴,刚想要和许巍继续诉苦,却发现他默默站在了徐明若的身后。 走廊尽头传来高跟鞋的声音,它的频率与节奏透露出这位女士不悦的心情,三人对视一眼,察觉到一股风雨欲来山满楼的危险,和同学们一起回到位置上,等待审判。 褚薇有些欢喜有些愁,眯着眼看着底下的同学们,收假归来无精打采已然成为当代学生的新规律,用手推了一下鼻上的眼镜,道:“成绩已经出来了,下午例行班会班主任会为大家分析,今天我主要想和大家谈一下语文成绩。” 可汗大点兵,褚薇最爱的招式,即便常用却也让人闻风丧胆。 而后座的徐明若和许巍就是这场鸿门宴的常驻嘉宾,二人默契对视,心中自然是知道肯定逃不掉审判。 徐明若不语,只是一味苦笑。 “许巍!”褚薇看着摆在首位的这张整洁答题卡,乍一看好像别无错处,当答题卡翻到背面时,标题便被阅卷老师的眼刀杀了好几回了。 老师面露微笑,可音调转而变得严肃冷淡:“总分很好看,为什么偏偏总是语文拉后腿呢?前面都还好,这个作文能不能不要总按着你自己的思维写,老师的意思不是嫌你想法不好而是,你不能太偏了!你作文如果到达平均分岂不是更完美!” 许巍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硬着头皮上去拿自己的答题卡。 徐明若偷笑,也就这个时候能够看到他被批评的样子了。 不过下一个应该就轮到她了,两个人考场和考号都是挨到一起,于是发答题卡也总是挨到一起,然后一起挨数落。 “徐明若你也别笑,你这个字能不能改。这一撇一捺都是笔锋拉满,十分有个性,为什么连在一起老师就不认识了,人家老师看到这个字就知道是你了。真的太狂放了。”说到最后,褚薇都十分无奈,闭着眼无力地摆了摆她的答题卡示意她上来拿。 徐明若灰溜溜地走上去,她也不想这样,可她的手有自己的想法,偏爱笔锋。 同学们快速地领完答题卡,一般来说褚薇都不怎么说,偏偏上头领导总爱找她谈话,时常谈及伴随的语文成绩没有优势,希望她可以努努力,真的是天选苦命打工人。 她开始讲评试卷,而底下的人却是天马行空和萎靡不振,不过也算的勉强认真,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陈玉文姗姗来迟。 陈玉文简直天选倒霉蛋,一放假就开始发烧,今早上才刚刚退烧就被班主任的夺命连环call来了学校,喊完报告之后坐在了徐明若的前面,桌上摆着廖清扬为她拿下来的答题卡。 徐明若细细端详着自己的答题卡,对比许巍的答题卡确实不忍直视,但好在审题还算准,拿的分也看看得过去,许巍那便是灭顶之灾了。 这很难说。 在褚薇的悉心教导下,试卷勉勉强强讲完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都需要自己消化,后面几天她会陆陆续续面批答题卡,她掐着点说完这件事便离开了教室。 下课后,绝大部分同学趴下去补眠,对自己透支的身体聊以慰藉。 徐明若很认真地看向许巍,小声道“论,有没有办法半个月速成许巍体?” 这是徐明若第n次说出这样的话,已然成为考试后的口头禅。 许巍的字笔锋锐利,一笔一划都很有风骨,写在答题卡上也十分美观,得益于他从小就在少年宫练字的努力。 上帝给他开了一扇窗,那便也会给他关上一扇窗。 他的作文时常是偏题的,素材基础立意便不基础,即便文采斐然,论证严密,偏题也只能拿一个恰恰及格的分数,这也让他很头疼。 “论,作文不偏题的办法。”许巍抿了抿唇,看着徐明若也很认真地道。 陈玉文转了过来,神情恹恹道:“你俩忍忍吧,没招了。而且你俩如果论出来了大家伙将无路可走。” 廖清扬点了点头,露出一半侧脸,郑重其事道:“况且你们俩每次考完试都是这样论的。” 两人不服气地看着廖清扬,他耸耸肩转身趴在桌子上继续逗陈玉文,徐明若蔫着脑袋看向许巍,短暂对视后徐明若选择趴了下去。 惆怅。 该练的其实都练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被心牵引到了自己的世界。 笔画是自由的,心也是自由的;理论是执着的,人自然也是执着的。 他们不曾身不由己,少数时候愿意跟随社会时钟一起摆动指针,但是未来会慢慢迫使他们走向世人称赞的道路之上,最后身不由己,流下眼泪。 再后来,结局也成未知。 主角都有点小中二~作者有点喜欢埋伏笔,还望大家见谅。 [抱拳]求留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chapter 1 第2章 chapter 2 温暖的阳光透着榕树密匝匝的叶子闯了进来,洒落在徐明若的桌上,格外刺眼,她烦躁地拿书盖住眼睛,给自己营造舒适的睡眠环境。 教室上课不能拉窗帘,拉上窗帘巡堂老师就不能监督学生,徐明若懒得放也懒得收,索性偷点小懒,随便拿本书九往脸上盖。 殊不知,她拿的是许巍的书。 许巍察觉到阳光的刺眼,看出她的不适,也清楚她内心所有的思虑,只是默默地把窗帘拉了下来。 我等会放上去就好了,她安心休息就好了,他想。 不久后,上课铃再一次响起来了,许巍快速收起窗帘后,轻轻敲了敲徐明若的桌子,温声道:“星星,醒醒。” 徐明若偏头看向许巍,阳光打在了他的发丝上,暖黄色氛围氤氲在他的周围,少年眼角的痣惹人怜爱,黑框眼镜下的那双潋滟眸子无比深沉却有着溢出来的柔情。 徐明若深知美色诱人,温柔也诱人。 徐明若略微恍惚,待到回过神来,竟有些慌张,看着教室前面熟悉的人影迈着不着调的步伐走上讲台,赶紧将桌面收拾好,拿出数学试卷准备上课。 这节课是班主任兼任数学老师的课,习惯性先总结再讲评,于是乎陈国庆让学委把成绩条发了下来。 多人分发,大家很快就收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成绩,不免得探头探脑打探彼此的成绩。 徐明若不掩好奇,一般都是先看许巍的成绩条再看自己的,于是乎侧过身去看许巍的,许巍贴心地将自己的那一份递过去,任由她打量。 依然是老样子。 “许巍,语文118,数学150,英语145.5,物理97,化学100,生物98,总分708.5,班排1,校排1。” 徐明若为他竖起了大拇指,眼中充满着欣赏。 “小山哥发挥依旧稳定啊。” 女孩悦耳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许巍看向徐明若手中轻握的那个条子,转而对上她那对明亮的眸子,心跳不觉漏了半拍。 许巍略微低头便能清楚地看见另一张被自己的主人“冷落”的折子,步步紧逼的分数是少女要强的性子,却又是她的天赋与努力浇灌出来的新鲜果实。 “徐明若,语文113,数学148,英语148,物理94,化学100,生物100,总分703,班排2,校排2。” 徐明若从不是所谓的天赋怪,在许巍眼中,这是她压抑自己的自由一步步换取而来的,回想起当他问起她关于自由与学习的问题时,她总会拉长语调地说:“我这都是为了自由而奋斗啊——” 说罢,她突然眨眨眼,俏皮地说道:“而且笔在我手中我也是自由的,我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其实不是的,她只是为了院里的老太太安心。 其实,她也有自己的牵挂,她也不缺乏那种野心。 正因如此,她拥有坚韧的生命与无限的骄傲,才得以如此焕发勃勃生命,才得以如此亭亭。 许巍微微一笑,学着她搞笑的语气说道:“你也不赖哦。” 听着他刻意夹出来的语调,徐明若顿时笑出了声。 好像跟她在一起久了,许巍也被她同化了。 前头的的廖清扬听着二人的互谦,虎躯一震,心想:这世道真是不让人活了,真是活常见两个学霸互谦。 陈国庆站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准备指点江山一番。 字字句句,慷慨激昂,颇有一番气势,从个人成绩到整体成绩,讲得那是一个滔滔不绝,慢慢的就开始讲班级凝聚力之类的,拿出自己多年的看剧经历,硬是将这个死气沉沉的课堂盘活了。 虽然有点啰嗦,但他却在数学这门课有在自己独高的造诣,计算能力那是顶尖的,讲题那是极其又耐心的,校园内流传着他的传说,人称“一中一点通”。 今天过完,明天早上就会有同学陆陆续续被他叫出去,然后在走廊和他们谈话,很多时候都是以笑面虎的形式鞭策大家,不过久而久之大家其实都已经免疫了,每次都是那几句。 就这样,一上午就度过了。 陈玉文吃了药以后好多了,四人一起欢欢喜喜前往食堂,围坐在一张桌子上。 “今天我去办公室的时候听见老陈说数学竞赛的事情了,好像就这个月吧,一中就两个名额。”廖清扬神神秘秘地说。 陈玉文道:“那肯定是许巍和我们星星代表一中参加了。” 许巍斯条慢里道:“老陈确实跟我们那几个提过这事,不过星星那时候好像去其他老师那里了。” 徐明若一边吃一边点头,餐桌下的脚不停地慢慢晃动。 注意到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她的身上,徐明若急急忙地摆手。 “不过我应该不会去,他们说要在暑假集训一段时间,我那个时候有事,况且人隔壁也有个数学天才,这都说不准。”徐明若眨眨眼睛,示意人多嘴杂别多问。 许巍本想问她的安排,劝一下她和自己一起去,看了她的小动作后又欲言又止。 “那也是。”陈玉文点了点头,话锋一转:“我舅舅最近开了一个溜冰场,到时候高考假的时候我们一起出去玩吧,本来我打算前几天约你们的,不成想突然发高烧了。” “一定去捧场!” “哇塞,陈玉文你不愧是我的好同桌,有福同享。”廖清扬拍了拍她的肩,一副咱俩好哥俩的样子。 “你小子照顾一下我的病体好吗?轻点拍。”陈玉文嘴上虽然嗔怪他没轻没重,但眼中的笑意却无法掩饰她的欢喜。 许巍和徐明若看着这两个欢喜冤家你一句我一句的,时不时假装维护一下二人,在吵吵闹闹中吃完了中饭。 食堂门口的太阳毒辣,廖清扬陪着陈玉文去拿东西,于是徐明若和许巍绕道去了榕树下遮荫。 “这个天气,太阳一晒,什么都很滚烫。” “那我帮你挡住。” 许巍走在靠近阳光的那一次,高大的身躯将阳光尽数挡住,他想问那个在饭桌上没有问出来的问题,却又害怕听见他不想听见的答案。 他是必须去的。 即便他在接触太阳,他的心也很滚烫,可他也没有心上一热就问出这个她会认为逾越的问题。 他迟早会知道答案的。 “我们下周又要上台演讲了,你得帮我好好润色一下。” 徐明若蹙了蹙眉,道:“这一轮这么快的吗?又到你了,那我也要好好准备一下了,确认好选题以后你的那一part写完给我看一下。” 许巍看着她惊讶的小表情,笑了笑,“真的拜托你了,最伟大的星星大人。不过董主任说是因为要临近高考了,高三那边不用准备讲话了,这一轮就比较快。” 徐明若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容城一中有一个不成文的陋习,那便是三个年级轮流进行演讲,选题一般都是自己去在社会活动中寻找,在高二这边许巍和徐明若还有其他人总是一起轮着来,每每到这个时候许巍总是很头疼,选题很麻烦,写文章也很麻烦。 不过幸好有徐明若在。 有她在,他会安心不少。 如果他们能够一起并肩,站在高处,站在国旗下,那么一切都好。 国旗之下,尽显少年意气,展现了精彩风貌;而高台之上,你我能并肩,展现侠义与证明正道,同世人进步于浪潮之中,那便是有意义之事。 “小山哥,咱俩这个选题还没定呢,”徐明若咬了咬唇,有点难为情道,“我都还没想好写什么比较好。” 许巍摸了摸徐明若的头,面带笑意:“没关系,今天放学路上我们慢慢想。” “好嘞,”徐明若加快步伐,急急忙忙道:“我们还是快走吧,真的太晒了,到时候黑了就不好了。” 徐明若拉住他的手,一边加速前进,一边往靠近树的方向去,煞费苦心。 微热的清风如同浪潮般侵袭过来,许巍却在少女温热的手心之下感受到一种让他的心狂跳的感觉,扑通扑通,两人终于走进教学楼。 等到回到教室时,二人的后背与额头沁了一层薄薄的汗珠,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太着急了。 其实根本没那么热,只是有点晒而已。 许巍只希望那条路再长一点,时间再久一点。 徐明若擦拭完额头上的汗珠就坐下来,随手拿起一旁书架上的可借阅杂志,无聊翻看了起来,试图在那上面找到一些有意义的选题作为主题,再多思考一点无限延伸。 可是,那是一本地理杂志。 连绵的山峦在插图中被截断,却在徐明若的脑中无限伸展,绿树与沙尘,青绿色的湖水与淡粉色的小花,从遥远的历史之中到现代的文明之下,他们散发着不羁的自然气息,指引者前往的方向。 不待选题的出现,她早已迷失在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下,向往着那独一份的自由。 许巍摆弄着手中的笔,桌面上摆着最新的竞赛模拟题,他思考着,各种式子在他动笔之后逐渐在演草纸上浮现,条条罗列,思路慢慢明晰。 许巍的母亲早早就为许巍准备好了这些试题,让他安心备赛,假期早早就做好了安排。 在昨天的餐桌上,她一边布菜一边通知他。 “你们老师和我说了数学竞赛的事,我已经帮你退了这个假期的专项课,你安心集训就好了。”石妮忙不迭就为他安排好了一切,不由分说,无法拒绝。 这餐饭,食之无味。 不如学校。 晚上自习到十点半才放学,此时此刻他们正坐在位置上安心写题。 啪嗒—— 周围的灯全部熄灭,教室瞬间漆黑一片,班上一阵唏嘘。 即便周围都是人,许巍内心也生出一阵微弱的恐惧,他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他紧握拳头,试图压住这种恐惧。 “学校也算百年老校了,这电路还不修修吗?”班上胆子大的同学突然冒出一句。 原本有点风声的教室也瞬间叽叽喳喳起来,也有一些台灯亮起来,避免同学们出些什么小意外,徐明若也打开了桌角旁的小兔灯。 那一瞬间,许巍脑子清醒了,急忙将握紧的拳头松下来,掩饰自己的不安,不能让徐明若看出来。 徐明若用手肘撞了撞许巍,小声问道;“小山哥,你怕吗?” 许巍摇了摇头。 “别怕,有我在。”徐明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示意那句最坚定的“我在”。 陈国庆匆匆刚来,其实学校也还没有发通知说如何处理,一般都是采用备用电源,这次估计也不例外,于是急忙安抚这群躁动的孩子,吼了好几句才让他们安分下来,安心学习。 几分钟之后,所有的灯再次亮了起来,看着讲台上老陈的严肃面庞,众人并没有再像以前一样瞎起哄。 又几分钟之后,下课了,所有人欢呼着抛出教室。 等放学出校门的人群散去后,徐明若他们才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昏黄的路灯为他们照亮沥青路,影子越拉越长,他们推着自行车离开了学校。 [抱拳]求留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chapter 2 第3章 chapter 3 天空突然显露出异样,乌云迅速侵入头顶的世界,没有等待,雷声开始轰隆隆地响,突如其来狂风不断地折辱那棵老榕树,大量叶子随风而去,昭示着骤雨即将来临,路上行人慌张跑向屋檐之下躲避。 而院子里却异常平静,只见阶梯上一个小女孩,双手托腮安静地坐在那里,眼神显露出好奇与试探,她面对雷声丝毫没有后怕,只是在听见雷声的那一刹那开始慢慢地掰手指。 一根,两根,三根…… 此情此景看得让人有些疑惑,其实凑近一点就能知道她在干什么。 她用很小声的语气说:“一,二,三,四,五,六,七——” 巨大的闪电来临。 那抹银色的光亮撕碎厚重的灰云层,照亮着这个小小院落,却也让另一个院落充斥了恐惧与不安。 光亮来袭,徐明若眼中的好奇与试探转而化为不可思议,又迅速变化为开心与惊喜,当即小明若带着满脸兴奋,跑进屋子里对那个在揉面的老人兴高采烈地说:“奶奶——乔治果然没有骗我!” 徐奶奶笑了起来,用沾了面粉的手去轻戳她的鼻尖,满脸慈爱地说:“你这个小调皮捣蛋鬼真是一点也不怕雷声,还有心思验证乔治说的话,不好好呆在院子里小心挨劈哦!” 徐明若笑嘻嘻地想要躲开,却不小心被蹭了满脸面粉。 她也不恼,反倒双手叉腰,一副我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撅起嘴不服气道:“那当然啦!星星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人!我以后可是要解救公主的人,怎么可以被雷声吓到呢!” 在她更小时,妈妈经常坐在床边给她讲童话故事,讲完骑士拯救公主那一幕后,她就该睡觉了。 妈妈给她掖好被子,在她额头上轻轻留下一吻,捧着她的脸说:“晚安,我的小公主。” “妈妈,我不要当小公主,我要当自由的骑士。”她眨了眨眼睛,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 听到她冷不丁冒出来的这句话,妈妈显然愣了一下,摸了摸她的脸颊,应声:“好。” 之后,父母离婚,父亲以她为挟逼母亲留下,在她面前说了不知多少伤人的话,她看出妈妈的犹豫与不放心,小小的手握住她,温热的感觉企图给予她力量,于是乎她毅然决然让母亲离开,自己留在这个小小院墙之下。 她从未后悔,只是后知后觉觉得她可能真的成为了保护公主的骑士了。 再后来,父亲再婚,他说他依然爱她,却不愿亲手抚养她,只是留给她很多很多的钱和他那年迈的母亲,在逢年过节之时回来吃顿饭,她也再也没有见过妈妈,也没有她的音讯。 不过好在,奶奶给她了足够的支持,成为了她的依靠。 屋中的灯突然熄灭,光线瞬间被抽离,只剩下外头那一点点的光。 借着微弱的光线,徐明若小心翼翼的走向旁边的柜子,从抽屉里拿出蜡烛,点亮,烛火虽小,却也足够维持一段时间。 奶奶继续揉面做饺子,徐明若走了出去,继续呆在院子里。她蹲在那个破旧角落里,不少蚂蚁在那里移动,无聊时就数着他们进行消遣。 角落里有一条小道,很窄很窄,只能容许一个小孩通过,透过那个小道徐明若隐隐约约听见那微弱的抽泣声,隔壁的人家是新搬过来的,并没有和他们打过什么交道。 她依稀记得隔壁的大人好像在上午时就离开了,心中些许担忧,于是侧过她小小的身子,穿过那条窄道到达另一个略显萧条院子。 院子里的大门紧闭,当她踏进这片区域,刚刚听见的抽泣声越来越明显,她的内心也不愿未经同意擅自进入,只是拍门无人回应她,她打开那扇厚重的门,小心翼翼地踏进去。 最终,她在一张书桌下的角落找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小男孩。 房间窗帘紧紧地拉住,房间漆黑如墨,许巍被徐明若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迅速就止住了抽泣声,怯生生地看着这个女孩。 黑暗之中,他眯着眼才看见她模糊的眉眼,却清楚地想起:他见过她。 在刚搬过来的那天,他出门买东西的时候,路过巷口看见在榕树下尽情玩乐的孩子中,她是玩得最开心,也是笑得最好看的那一个。 而他,是一个外来者,没有资格加入他们的游戏,他想。 徐明若倏地钻进那个书桌下,逼仄的空间容纳住两个人,而女孩手中的那个夜光手表却给他带来了一丝光亮。 “你怕黑吗?” 许巍的眼眶有些泛红,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徐明若将手中的夜光手表取下来,戴在了他的手腕上,好像在说,这样就不会害怕了。 “那你去我家吧,我家有大人在。”徐明若盛情邀请他,好似二人无比熟悉。 许巍没说话,抱住双脚失落地低下了头,他不好意思说出那句话。 徐明若用手推了推他,再一次问他。 男孩支支吾吾半天后,才说出那一句:“可是,院子的门锁住了。” 徐明若笑意盈盈地告诉他:“没关系,我带你去我家,”突然,她好像想起来什么—— “对了,我叫徐明若,明天的明,若是好像的意思,他们都叫我星星,你也可以这样叫我。”徐明若朝他伸出手。 少女的眼眸好像藏了许多星星,闪亮动人,对视那一刻,巨大的慌乱笼罩着他,他拿出那只手伸过去,温声道:“你好,我叫许巍,巍然的巍。” 徐明若点了点头,其实她也不知道是哪个字。 许巍比她先从书桌下钻了出来,许巍将一只手放在她的头顶,担心她不小心磕到木板。 他磕过一次了。 躲过了木板,仍然听见哐当一声,正要起身的徐明若撞到了书桌上那本放出的书,那本书有点厚,掉在一旁的地板上发出来沉重的声响。 许巍见状,赶紧伸出另一只手把她拉出来。 出来后的徐明若把书捡起来,厚重的书在她的手中显得格外突兀,眼中划过一阵惊讶,不过也只是将书拍了拍后轻轻放在书桌上,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不小心把你的书撞到了。” 许巍的手早在她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慌忙收回,听见她说出这句话时摇了摇头。 她不会觉得小小年纪,看这么厚的一本书的人,很奇怪吗? 许巍在她的行为之中没有看出一样,悬着的心突然放下,如释重负。 徐明若牵着他的手就往外面走,冲过院子里的雨幕,躲向窄道旁的屋檐之下,带着许巍一起侧身来到她们家的院子里。 徐明若特意为他搬来一个小板凳,两个人坐在屋檐下,看雨滴不停洒落,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要在我们家吃晚饭吗?我奶奶今晚上包饺子哦,可好吃了。”徐明若单手撑着脸,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盯着他,盛情邀请他。 许巍眸子亮了亮,惊喜道:“我可以吗?” 徐明若很快地点头。 鱼缸里的小金鱼时不时被雨滴惊扰一下,徐明若拉着许巍在鱼缸前逗它们,金鱼尾巴一甩一点点小水珠便跳在他们的衣服上,溅在他们脸上,于是乎二人又坐回小板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徐明若不停地左右观察,试图发现一个新的好玩有趣的事物。 不过一会儿,徐明若就拉着许巍的衣角,指了指头上那个突然发现的燕窝,里面有几只燕子在晃动剪刀尾巴,徐明若吵吵闹闹地说了好多话,比如这燕子什么时候筑的巢,怎么没经过她的同意诸如此类,许巍也没有显露出一丝不耐烦,而是不停地回应她的碎碎念,虽然他的回应可能没有那么有趣。 徐明若让奶奶多包点饺子,告诉她有客人来吃。 “谁要来呀?” “许巍!这是我的新朋友。”徐明若兴高采烈地说。 一旁的许巍赶紧介绍自己,“奶奶好,我叫许巍。” 奶奶让他们再去玩一会就可以来吃饭了。 可,不等饺子出炉,许巍妈妈就回来了。 许巍回应了母亲的呼喊,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这个富有生活气息的小院,看着这个明媚似阳光的女孩。 觉察到他的尴尬处境后,徐明若试探地问道:“还吃饺子吗?” 许巍有些丧气的摇了摇头,抬起头道:"下次我们再一起吃吧,你帮我跟奶奶说一声。" 许是担心徐明若内心生出一些异样感,他又着急追加道:“对不起,我下次陪你玩你想玩的游戏好不好?” 他真的很喜欢在一起和她玩,听她碎碎念。 她是第一个这样的人。 后来,他发现她更是那个唯一的人。 徐明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许巍:“没关系!我给你留着,我等你。” “那就这样约好了。” 虽然时间匆匆,许巍仍然陪着徐明若一起做完了那个幼稚的手势。 两道颇为稚气的声音一起传来:“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胆小鬼。” 说罢,他走进那个小道,回到家里。 他永远不会成为那个胆小鬼的。 她也是这样想的,我永远不会成为那个胆小鬼。 雨停了,世界终于明亮起来。 徐明若留下了那一份属于他的没下的饺子,等他下一次来吃;而许巍也遵守了约定,在一次见面的时候陪她玩了他想玩的游戏,也陪她吃了那一顿最好吃的饺子。 后来,许巍也留在了榕树下的孩子堆里,陪着星星大王打怪升级。 但是,只有徐明若注意到那本书变得更厚了。 谁成为的那个胆小鬼也不得而知。 插播一段小回忆 [抱拳][抱拳][抱拳]求留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chapter 3 第4章 chapter 4 榕树大道上昏黄的灯光洒在沥青路上,此时的街道只剩下刚放学的高中生,夜晚的宁静独属于他们。 徐明若拉着许巍一起走进便利店去买些吃的,补充下能量,在下晚自习后可以逛货架是一种幸福。 许巍在她的后面做小尾巴,等她挑选完以后为她结账,坐在那个玻璃窗前,陪她安静地吃完这份温暖。 等徐明若和许巍从便利店里买完关东煮出来后,他们已经是人群的最后了,本以为能够伴着晚风骑行回到家中,偶尔和许巍聊聊天,美好如此。 不曾想却被一声尖叫打破。 徐明若和许巍注意到这声惨叫,大脑一惊,他们马上按下刹车,双脚缓缓落地,停稳后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两人此时还背着书包,将自行车停在路边。 他们发现发出声音的地方是一条阴湿的小巷,只有一个长年失修的路灯用微弱的光照着,地面上还有前几天下雨时积水留下的水坑,一旁的垃圾桶散发着恶臭,一群苍蝇围着垃圾团团转。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 徐明若拉住许巍的手,气势汹汹地打算冲锋陷阵,许巍将她拉了回来,示意她别着急,两人靠近一点彼此可以有个照应。 他们紧靠着彼此,许巍从一旁的店铺旁拿起那根有点损坏了的塑料扫把,向着那条小巷不断逼近。 当他们来到巷口时,只见一个体形魁梧的男人压住一个娇小的女孩,穿着容城二中的校服校裤,女生奋力抵抗,双手不断推搡这个男人的身体,却被他肥大的手禁锢住,头发早已挣扎得凌乱,她不停地尖叫哭喊,试图寻求行人帮助。 这条路的行人早已回家休息,鲜少有人出来晃悠,十点半后只有学生及其少部分家长路过,很多骚扰行为被青春期时的自尊封印住,他们很多人只求快点回家快点远离。 许巍快步上前,用扫把将男人的身体从女孩身上拨离开来,扫把原本就岌岌可危,一用力那根木棍就折断了。 许巍将那把烂扫把扔在地上,随后快步上前拎住那个男人的衣领,不让他逃离,凌厉的一拳挥在了男人的脸上。 男人也不是吃素的,他的手从许巍的手中挣脱出来,拳头狠狠砸向许巍的腹部,他想要狠狠回击。 许巍注意到他的挣脱,用手抵挡住他反抗的拳头,转身将他的手挟持住,用膝盖压住他的发力点。 徐明若在许巍冲上去后立刻将女孩扶起,把她拥入怀中,轻轻拍打她的背,不断安抚她的情绪,同时她已经报警,周围那些值夜班的警察马上就到了。 “安分点,警察马上到了。”许巍死死压住他,咬紧后槽牙,恶狠狠道:“夜晚猥亵女孩,你已经触犯法律了,去局子里待着吧。” 女孩一直在抽泣,原本在眼眶中的泪在看见她们的来临后夺眶而出,恐惧与不安笼罩着她,地上那滩污水沾染在她的裤子上,长长的裤脚印着一道道水痕,发丝也七零八落。 徐明若为她整理好衣服,扣上那几颗扣子,不停地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有我们在,你是安全的。” 徐明若注意到她的头发,双手抬起想要为她扎起头发,却发现手被女生紧紧禁锢住,她看着她,轻哄道:“我帮你扎一下头发吧。”随即露出一个温柔友好的笑容,在她放手后,双手轻轻得为她梳理好,扎好头发。 等会警察来了女孩不免得要去做笔录,收拾一下,不让那么多人看见她凌乱的一幕,为她保留下自尊。 没过一会儿,警察慌张赶来,徐明若将女孩放心地交给女警察,警察从许巍手中接过那个猥琐男人,当冰冷的手铐戴在了他的手上,意味着男人也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放心,警察叔叔会送你安全到家,你如实做完笔录就好了。”徐明若拍了拍她,并将联系方式递给了她,“记得报平安。” 同行警察表示会完美解决这个案子,向两位救人于水火的同学表示感谢,并表示会加强这一块的巡逻工作。 他们离开后,徐明若和许巍也该回去了。 等做完这些事情以后,已经很晚了,他们给家长保平安后,加快回家的步伐,此刻二人一路上却沉默无语,事实上内心早已波澜壮阔。 徐明若脑海之中不断浮现着那个女孩在她怀中时重复的那句话,眼泪沾湿了她胸口的那块衣服,她感觉心脏被千万根刺刺痛,她感到无力与困惑。 女孩说:“为什么我明明穿着校服,什么都没有露,为什么他要来欺负我?” 如此重复了好久,眼泪不停,她不停地告诉她不是她的错,而那个猥琐男却一直在许巍身下挣扎,说出来许多恶毒的话语。 她在想:如果,他们没有留在最后,那这个女孩怎么办? 今天受害者可以遇见他们,那其他人呢? 夜色越拉越长,思绪越来越远,他们终于回到家里。 临别前,许巍说:“好好休息,你今天也受到了惊吓。” 徐明若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点头,向他挥手说再见。 在路上,许巍也想了很多。 许巍站在门口,家里的灯依然亮着,他却有点不想回去。 他看着手腕上那一道被那个男人锋利指甲划出的那一道血痕,它只沁出一点点血迹,血液有点凝固已经开始发黑,血块轻轻一碰就掉落,但许巍知道这也要深层消毒才可以。 正如这个社会一样,目前它只显露出了一点点社会隐患,却也象征着社会服务以及社会治安的不足之处。 容城的中学大多都是这个时间点放学,如果不做些什么,他们和我们又该怎么办? 可他,一个小小的人,能改变什么? 他连自己的现状,自己的前程都改变不了。 许巍归结于自己还不够强大。 但他也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许巍的晚归不免被石妮责备一顿,只是当他说出他们遇见的这件恶劣事件时,石妮罕见地沉默了,仔细打量了他的全身上下后,只是让他赶紧去休息洗澡。 而石妮呆愣的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陷入沉思。 许青山也放下手中的报纸,脱下眼镜,默默地将一只手覆在了那只冰冷的手上。 许巍将自己置于淋浴头之下,冷冷的水从他的头顶流下来,一点点到达他身体上的每一寸皮肤,一阵无力感侵袭到他的身体里,他言不清这种异样的感觉。 叮—— 一旁的手机传来讯息。 许巍从水帘下抬眼,湿润的右手拿起手机。 打开,是徐明若的消息。 星星:小山哥,你弄好以后告诉我。 这么快就发信息过来,许巍知道她肯定还没有洗漱就给他发消息,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敢耽搁她。 山:马上,你等我一下。 于是迅速收拾好,包括自己的情绪,随手拿了一件黑色的T恤衫套头穿上,在房间里的沙发坐下。 山:我好了,怎么了? 星星:我想到要什么选题了。 山:我应该猜到了,星星,是不是今晚的事? 徐明若发了一个点头的表情包,那个女孩的话她想了好久好久,为什么偏偏是这样。 一个选题,一个有意义的事情,在她的心里扎根,在顷刻间就迅速发芽成长。 山:你先好好休息吧,我知道要干嘛了,我先做些准备。 山:洗完澡要及时吹头发,不然头会痛。 山:晚安【月亮】 星星:好,晚安【月亮】 许巍有些疲惫,轻轻地揉了揉眉头,他能感受到其实徐明若今晚也是害怕的,现在回想起来他也很后怕。 或许是体内的热血,让他们有点鲁莽,脑子一热他们就冲了上去,但是幸好他们解救了一个花样女孩。 他打开电脑,开始查找相关资料,点开搜索栏后输入关键词,一大堆不公与受害者涌现,在容城当地的政治平台上也有相关社会治安与社会服务的问题,仅他们思考到的那部分可取的资料就已经很多很多了,一旦这个问题剖析开来,接踵而来的就是千千万万的问题。 他一边看,一边将筛选出那部分资料整合发给学校文印店老板,就这样,他一直忙到凌晨一点才睡。 躺在床上,许巍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情。 明天还要去送一把新扫把去小巷旁那家店,虽然扫把本来就不大行了,但老板留着肯定有用。 而另一边的徐明若在收拾好后,向女孩和警察询问今晚的事情,得到女孩安全到家的消息心里那颗大石才安稳落地,警察那边需要他们明天去警局做一下笔录以对事件真相进行复原,这样对男人的处罚也可以尽快落实。 她答应了下来,没有发信息给许巍,怕打扰他休息。 明天还要找老师请假,哎。 当她躺在床上去,身体翻来覆去,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 不知不觉中,徐明若才睡下。 夜,很短。 这一夜,有人无眠。 要好好保护自己。 [抱拳][抱拳][抱拳]求留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chapter 4 第5章 chapter 5 度过了这难熬的一晚,当闹钟第三次响起,徐明若才堪堪从床上坐起来,脑子此时此刻格外昏沉。 昨晚的卷发夹已经滑落在发尾,摇摇欲坠,徐明若耷拉着拖鞋就向厨房走去,往热水壶中接了一点水才去往洗手间洗漱,昨晚思考得太晚,今天的上课状态肯定大不如前,早餐前喝一杯咖啡,提神醒脑。 她特意选了一条特浓特苦的咖啡,看着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颜色,徐明若闭着眼狠下心来一口闷。 咖啡的的苦味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延至头皮,瞬间清醒。 徐明若舒了一口气。 徐明若背好书包,把自行车从院子推出去,许巍早已在门口等他。 不过,自行车后座怎么还有一把新扫把? “你这是?”徐明若有些迟疑地看着许巍,这把红艳艳的扫把格外的打眼。 “昨天晚上我给人家的店里的扫把折了,等会路过换一把新的,顺便给老板道个歉。”许巍今天早上起了个大早去买了一把新扫把。 徐明若眉眼弯弯,笑着道:“那我们走吧,今天中午我们要在外面吃午餐了,警局那边要我们去做笔录。” 许巍点了点头,“那我们课间去请假。” 而后的某个时候,老板看着店门口的一把崭新的扫把陷入了沉思。 陈玉文的病今天算是彻底好了,一下课生龙活虎的带着徐明若一直聊天,但徐明若心里依旧挂念在那个女孩。 “怎么了?今天一天都心不在焉的?”陈玉文注意到徐明若眼下格外严重的黑眼圈,凑近看她,“你的黑眼圈又重了。” 徐明若知道陈玉文的八卦心又燃了起来,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这也太可怕了!这个真实遭遇你要写在选题里吗?” “不打算,毕竟是周围的同学,到时候被有心之人利用传出点风言风语什么的就麻烦了。”徐明若撑着头,手中的笔不停翻转。 “英雄所见略同,这件事我绝不泄露半分。”为了耍宝,陈玉文还特意做了一个手拉拉链的动作。 廖清扬和许巍从门外进来,廖清扬刚好听见陈玉文的这句话,一个快步闪现过去脸就出现在了陈玉文的面前,嬉皮笑脸道:“什么事啊?小文文,能不能告诉我呀?” 陈玉文被他的出现吓了一大跳,假装微笑,实则将他的脑袋从桌上推开,咬牙切齿道:“不能!” 感觉还不够,又说了一句:“廖清扬,你怎么这么八卦!” 徐明若看着他们,嗯,是谁在八卦我不说。 一沓厚厚的资料突然被放在徐明若的面前,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徐明若也背吓了一大跳,徐明若抬头就看见许巍站在位置前。 “这是我整理的资料,有时间看一下。”许巍云淡风轻地说。 徐明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昨晚弄的?” 这么多,得弄到什么时候? 心中暗骂:这家伙,肯定没有好好睡觉。 许巍点了点头,从徐明若的背后绕过去,拉开椅子坐在位置上休息。 本来还想继续问许巍的,看见他眼底的乌青,徐明若也不想打扰他休息了。 转念一想,接下来还有几节课,可不能没有精神。 于是徐明若轻轻地拿走了许巍的杯子,又从抽屉里拿了一条奶味咖啡,出去接水。 没过多久就上课了,许巍习惯性打开水杯喝水,刺鼻的咖啡味吸入鼻腔,他皱了皱眉,喝了一口后又见左手边递来一瓶水。 许巍看向左边,徐明若尴尬地笑了笑,指了指他手里的杯子,又指了指自己。 许巍失笑,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放在了桌角。 中午,两人拿着老陈开的假条出了校门,先前往警察局做笔录。 到了警察局,除了负责案件的警察外,昨天的女生也早早在警察局等候他们。 许巍先进去做笔录,徐明若和女生留在了外面。 “你好,我叫许攸。昨天,谢谢你们的帮助。”女孩站起来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并请她坐下。 “你好,我叫徐明若。”徐明若笑着说,“不用谢,都是学生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女孩点了点头,现在到了饭点,整个警局除了她们只剩下一个警察,她们陷入异常安静。 徐明若看出女孩的不适与无措,拍了拍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说道:"昨天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坏人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你并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你无需自责,继续做好你自己就好。” 许攸猛地看向她,眼里透露出一些不敢相信,嗫嚅道:“真的没有关系吗?” “那当然啦!你要相信你自己,”徐明若停顿了一会,握住她的手,道:“让花成花,让树成树,在路上有人想要摘除你的花瓣,园丁会为你驱赶他,他再也不会来了,但你也要保持你的鲜妍,同时坚韧起来,强大起来。” “放心,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的,也没有会因为这件事指责你,我们只会关心你,保护你。” 许攸点了点头。 许攸这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许巍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等徐明若。 徐明若出来后,许巍立即迎了上去。 徐明若正想走,突然想到一个事情。 “我想请问一下,遭遇猥亵、性骚扰这一类伤害后,咱们警察这边会提供心理咨询师这方面的帮助吗?今天这位同学,目前内心依然是恐惧的,看看有的话可以给她安排一下吗?”徐明若道。 女警显然愣了一下,赔笑道:“我们暂时没有考虑到这方面的专业问题,确实是是我们思虑不周了。不过听到了咱这边的诉求,我们会向上边申请这方面的安慰,后续专家来了我们也会跟进受害者的心理问题,帮助她们走出黑暗。” 徐明若点了点头,微笑道:“谢谢你们了,辛苦了。” 许巍也说:“辛苦你们了,后续还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来找我们。” 女警点点头,将她们送出去,一边走一边说:“我们也要谢谢你们的帮助与建议,有你们这群善良的孩子在,容城的治安会越来越好的。” “回学校注意安全啊!” 两人齐声:“好的,谢谢!” 二人一边吃午饭,一边谈论关于选题攥稿的事情。 看今天在警局了解到的情况来说,学校与社会都还有欠缺之处,受害者认为自己有罪,加害者的嚣张气焰,这一切助长着心术不正之人的歪风邪气。 学校十点半放学这件事,不容退让,他们只能从别处为大家找到安全感。 此外,还有很多思想上的问题需要呼吁倡导。 “小山哥,如果我们把稿子交上去,主任不准我们念怎么办?主任到时候又说我们贩卖焦虑,引发恐慌。”徐明若想到话题的敏感性,又忍不住开始担忧。 许巍思索良久,说:“不用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在大家必经之路出现这种事,学校也有他们的责任,虽说受害者不是我们学校,但是却也和我们学校息息相关,主任也要为学校学生的安全考虑。” “没关系,到时候要是主任不同意,我们就假装妥协,到时候演讲的时候还是念这个。” 许巍笑了笑,“快吃吧,吃完赶紧回学校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 这个稿必须得念,他想。 与此同时,石妮也在想这件事,少时的一件事涌上心头。 夏天的蝉鸣嘶哑,石妮从辅导班回来的路上需要坐公交车,恰逢坐车的高峰期,车里挤满了人。 站在公交车上,扶着一旁的扶手,拥挤的人群中她感到有一个人一直在盯着她看,从上到下,她极力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在到达目的地后赶紧跑回家中。 而后下晚修的每一天,她总感觉到一个人在跟着她,不过每一次等她回头,背后总是空无一人。 她试过和家人说这件事,可他们却说肯定是她感觉出错了。 但意外发生了。 那个人出现了,将她强掳到小树林中,意图不轨。 在她几经求救之下,幸好碰见了几个人救了她,不过那个人没有受到惩罚就消失了,她也因此内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这么多年来她也依然很害怕回忆。 昨晚听见许巍的事情后,她破天荒地没有批评他,她也不应该批评他。 于是在许巍请求帮助的时候,她第一次无条件同意了他的要求。 这也算是拯救了年少时的自己了。 历经几次更改之后,许巍和徐明若把稿子交到了教导主任处审核,看着二人稿子中的内容,他们不卑不亢地站在他的面前,他点下了头。 许巍的母亲给他打了电话表明愿意捐款承担学校保安工作的所有款项,并且增派人手保护学生地安全,只为让他们可以念出他们这份稿子。 学校的对于性这方面的安全教育,常常只是寥寥提几句,让女生注意安全之类的,却忘记了十点半后夜晚不安全,女生之外还有男生,警惕成为受害者的同时更不能成为加害者。 而他们,却将这些都说了出来。 趁少年还年轻,他们胆识过人,愿意说出这些话,就不应该因为所谓敏感就随便毙了他们的稿,也是要告诉其他同学们做一个勇敢善良并且懂得保护自己的人。 年轻,真好。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他想,后生可畏—— 石妮是一个两面性的人,大家理性观看。 [抱拳][抱拳][抱拳]求留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chapter 5 第6章 chapter 6 准备完全以后,期待已久的周一终于到来,在旭日之下,全体师生行注目礼,国旗随着晨风冉冉升起。 国旗之下,是全体师生。 原本临近高考,所有高三不用参加这项活动,但在主任的要求协商之下,全部参加。 保护自己,是所有人的必修课,不管成绩与否,在校与否,这才是最应该教导学生应该做的事情。 保护自己的身体,保护自己的纯善。 徐明若和许巍穿着干净的蓝色校服,身姿挺立,在众人的灼灼目光之下,他们走上了国旗之下的那个讲台。 这里象征着容城一中至高无上的荣耀,是百年精神的传递,这里站过许多传奇人物,随着时代变革,这里的精神力量逐渐衰落。不过,今天之后,我们相信,将会听到、注入、培养更多的精神力量,助力所有人的茁壮成长。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大家早上好。”少年温润的声音从话筒中传过来,落在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而接下来的这段话也激起了许多人体内寂静的热血。 “今天我们国旗下讲话的主题是《让ta盛开,保护每一个ta》。” “或许有人觉得这个ta,可能是女性,或许在我说的时候有人不屑,有人感到羞耻;可能是男性,一些人嗤笑,开始觉得他们要什么保护;可能是动物植物,然后对这些小小生命感到不在意。但是今天的ta是所有人,所有的生命。” “就目前全球性的调查而言,没有调查关于女性遭受性骚扰、猥亵的占比概率,其膨大的数据会让许多人感到恐慌,可当我们在网络之上可以了解到,许多国家近百分之八十的人遭受到恶劣事件;同样,也没有对男性的调查,其实男性也会遇到这种遭遇,很多人可能会觉得我应该不会遇到吧,但事实上,我们都低估了人类的劣根性。” “当一个人遭遇到这一类事情时,往往是难以启齿的,同时还伴随着对自己的责备,它们难以维权,因为这件事被世人冠以不光彩不检点的标签。但,我们需要将这些标签撕碎。谁定义了某件事是否光彩,凭什么将事件的发生归咎于受害者,检点从来不是什么好词,所有人生来便是自尊自爱的。” “面对恶劣事情的发生不应对受害者指指点点,要发挥法律的教化作用,要为受害者提供心理疏导……” 两人的声音不卑不亢,底下的同学从窃窃私语到一言不发地听,此刻,这个事情与ta们息息相关。 …… “面对这些事情,懦弱微缩从来不是量力而行,权衡是在保全自己为重的情况之下,尽量为ta撑起一把保护伞,不论多小,请不要失去自己的纯善之心。” “此后,容城一中将会为大家的回家之路保驾护航,如果遇此事件,请大家及时报警保护自己,警察会保护**,同时容城警察局也会为大家提供心理方面的援助;除了这些部门的帮助之外,还望同学们互相帮助,结伴而行,听见求助,请帮助!同时,请量力而行。” “让花成花,让树成树。让我们的纯善之心用于保护自己,保护他们,保护她们,保护它们,让自己的力量成为推动时代船只发展的能动力,成为成长的助推官。” “山高路远,保护自己这个议题,贯穿一生;保护ta们,贯穿世界。” 语毕,二人朝前方深深鞠躬,而台下掌声轰鸣。 阳光洒落在少年们的身上,将他们的发丝染成金黄色,肩上似乎不再轻盈,却让他们的心变得滚烫。 主任代表学校表示,将会完善后续家长老师的工作,学校也会完善心理教育方面的缺陷,由容城一中牵头携手其他学校共同展开这项活动。 中间这些事情发展得些许坎坷,当少男少年的讲话被无意发在网络中引发轩然大波后,又有神秘之人的帮助,磕磕绊绊也算完美地结束了。 他们这条路上踽踽独行,越走越远,而身后应当是万千人。 徐明若和许巍相信未来,会有更多的人在这上面发出自己的声音,容城的未来势不可挡。 许攸的事情也没有流传开来,大家默契地不讨论话题的由来,只是共同推动话题的影响。 后来,许攸告诉了徐明若坏人受到了严厉的惩罚,听说还有许多受害人展出指认他的罪行,警察局那边为她提供了心理援助,她的家人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没有责怪她,反倒开始对她的安全格外关注,并且承诺放假带她去旅游散心。 徐明若经常看见许攸的朋友圈发一些她在社区做志愿者的照片,每一张配文都是一份新的感谢,有一句话她到现在还记忆尤深。 许攸说:是你们在我身上做了有意义的事情,把这份意义传给更多的人,是我觉得有意义的事情。 徐明若把照片发给许巍,两个人都为她感到高兴。 “希望她以后可以不断散发自己的光,照亮更多的人。” “繁花盛开,芳香溢园。” 石妮从来都没有和许巍讲过曾经的遭遇,许巍却在后来的一个普通星期天午后,和他爸爸一起带她一起去了一个地方。 一个心理疗愈基地。 在那里,或许石妮心中也会慢慢撕开一条缝隙,阳光总有一天会溜进来的。 校园生活逐渐变得平静,体育课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之后,徐明若和陈玉文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台上廖清扬和许巍他们打篮球。 “星星,假期什么打算啊?”陈玉文好奇地问。 徐明若手中拿着一瓶未开的冰水,指腹不停的摩挲着滴落的水珠,思考良久:“我应该去旅游吧,老陈的那个数学竞赛上次去交作业的时候她问了我,我已经明确拒绝了。” “拒绝了?你想好了吗?”陈玉文有些惊讶,随后感觉自己声音太大,引得周围同学都看了过来,感觉压低声音道:“许巍知道吗?” 徐明若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也猜得到,他知道我不喜欢这些。” “其实我感觉他应该蛮希望你跟他一起参加的。”陈玉文小声嘀咕。 徐明若没听清,许巍他们刚好中场休息,没来得及问他就迈着流星大步走了过来,徐明若将水递了过去。 许巍接过,道:“谢谢星星。” 这个时候还不算很热,运动完之后许巍额头只挂了一层薄汗,接过徐明若递过来的水后在离她一定距离的地方坐下,拧开瓶盖,仰头喝水。 汗珠随着他的动作缓慢滚落,从眼睛到下颌最后经过滚动的喉结掉入衣领之下,少年闭眼,享受运动之后冰凉驱散所有的热意的感觉。 这一套丝滑动作下来,徐明若尽收眼底,赶紧偏过头去,心脏怦怦直跳,心想:这家伙完全就是恃美行凶啊。脸颊两边迅速染上一抹羞赧,突然感觉有点热,双手不自觉开始扇风,有些不自在。 许巍看向她,问道:“很热吗?热就先回去吧,刚好马上下课了,我们也打不完了。” 徐明若听到这句话不禁疑惑起来,却看见许巍走过去向他们说了几句,那些人点点头,随即就散场了。 徐明若一脸迷惑地看向陈玉文,挑了挑眉,慢慢开口:“我做了什么嘛?” 陈玉文露出一脸欠揍的表情,凑近她细细观察,然后突然转向她的耳朵,声音里是藏不住的笑意:“星星呀,你怎么又脸红了?” “什么叫做又?我很容易脸红吗?况且我脸红什么,有什么好脸红的?” 这些话语一出,陈玉文再一次靠近她,手指不停在她的胸口打转,笑道:“你记不记得上次,在操场上,我们……” 没等她说完,徐明若向许巍招了招手,赶紧回教室。 “哎,我还没说呢,你走什么呀。”陈玉文跟上徐明若的步伐,挽住她的手,又开始转移其他的话题。 于是乎,等廖清扬回到篮球场时已经空无一人,转头看回教室的路上,三个人的身影越来越远,来不及去思考,他赶紧追过去。 等到靠近的时候,他急忙叫停他们,然后将陈玉文扒拉过来,一脸怨念地看着她,开口道:“你怎么不等我啊?” 陈玉文又把他扒拉开,道:“我忙着嗑cp呢,你走我们后边哈。”说罢陈玉文想要跟上去,却被廖清扬扯住命运的后衣领。 “那我的水呢?”廖清扬追问道。 陈玉文轻拍他的手,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道:“嘻嘻,我忘记了,下次吧。” 下一秒,陈玉文赶紧跑向教学楼。 校园之中此刻上演着小说里经典的画面:他追,她逃,他们都插翅难飞。 是的没错,没跑几步就被提前下课的主任抓到了,学校三令五申上课期间不允许在教学楼中打闹,最后因还有一分钟下课被主任酌情免除惩罚。 对此,二人表示:命运为何如此不尽人意,只留下我们两个苦心人。 深表同情,无能为力。 拒绝性羞耻,保护好自己,不论男女。 [抱拳][抱拳][抱拳]求留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chapter 6 第7章 chapter 7 容城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路上人影鲜少,徐明若此刻还躲在被窝里睡觉,老旧的风扇不停地运转着。 容城一中每年都会作为高考的考场,今年也不例外,于是高一和高二的同学们喜提三天高考假期。 突然,一段清脆的来电铃声将徐明若从睡梦中叫醒,徐明若探出一只手来在枕头底下胡乱翻找手机,迷迷糊糊按下接听键后,手又缩回来被窝。 手机另一边传来陈玉文欢快的声音:“星星,快出来玩!趁着假期,我们去溜冰呀~” “嗯?”徐明若还没有完全醒,听见关键字眼后想起之前答应她的,道:“好,你把地址发过来,我带着许巍过去。” 陈玉文挂下电话,急忙将自己的地址发过去,转身看见还在给许巍苦苦发消息的廖清扬,踢了踢他那无处安放的长腿,道:“你不用跟他掰扯了,星星绝对会把他带过来的。” 廖清扬觉得想来也是,放下手机,告诉陈玉文旁边有家很好吃的甜品店,两人一拍即合在他们来之前去好好品尝一番。 徐明若挂了电话便从床上坐起来,赶紧好好洗漱一番后去找许巍。 许巍正在写数学竞赛的模拟题,听见徐明若的呼喊声后,指尖的笔顿了顿,起身去给她开门。 “有时间吗?玉文趁着假期请我们一起去溜冰。”注意到书桌上摆放着的书籍,徐明若特意问了问。 听见溜冰二字许巍原本有些犹豫,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见自己桌上的书,当二人对视看见她眼中闪烁的期待,许巍毫不犹豫地决定抛弃它们,跟着徐明若一起去溜冰场。 从小巷到溜冰场不算很远,二人走着过去,徐明若刚好可以买个早餐。 许巍撑着伞,伞明显倾向徐明若那边,她一只手拿着面包,另一只手是许巍硬塞给她的牛奶,美其名曰不要噎到,许巍低头就看见她脸颊鼓鼓像小仓鼠的模样,不禁失笑。 即便笑声很淡,徐明若也听见了。 听见这不合时宜的笑声,徐明若疑惑地看向他,声音有些含糊:“怎么了?” 许巍急忙摇了摇头,注意她那边有个下水道管口,如果不注意可能会剐蹭到,于是赶紧将她的身子向自己这边揽,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徐明若奇怪,抬头正要问的时候却看见他的喉结滚动,脸瞬间涨红。 许巍赶紧放开她,清嗓道:“看路。” 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走。 四人最终成功齐聚溜冰场,在陈老板的福利待遇下进入了最大的溜冰场,陈玉文还贴心地为他们准备了所有物品。 四人齐刷刷坐在椅子上装备护具,许巍的动作稍显笨拙,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许巍看着偌大的溜冰场,冰冷的空气夹杂着一些冰霜充斥在空气之中,回想起过去他心里不免得有些发怵。 许巍小时候去少年宫的溜冰课上试课的时候,教练虽然在一旁指导,但对冰面的恐惧让他一开始就与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他爬起来再战,可脚下那四颗滚轮却格外不好驯服,最后以脚踝扭伤收场,心理阴影面积较大。 许巍还在慢悠悠穿鞋的时候,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抬头一看就看见徐明若的灿烂笑颜,此刻她已穿戴整齐对他发出邀请,用的还是绅士礼仪。 许巍失笑,他们之间第一次邀请的绅士礼仪,没有想到是她对他。 “来吧来吧,星星大王带你驰骋冰场。”徐明若还特意做了一副大杀四方的模样,其俏皮模样瞬间就惹得人心花怒放,许巍也轻松了不少。 许巍将手放在她的手心,将自己完全交给她。 来到起点,底下的滚轮早已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性,想要越过徐明若就带着他来一场盛大的冒险,而徐明若握紧他的手,郑重说道:“我先扶着你,你慢慢滑动,不要害怕,放心滑。” 有我在身边。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许巍有一瞬间失神,而徐明若误以为许巍这是不放心她,还再次拍拍胸脯告诉他:“放心吧!有我在身边你肯定不会摔得太惨。” 许巍比徐明若高一个头,在她教他的时候,他需要低头看着她,一点点跟着她的步伐往前移动,内心的不安早已转化为满足,他开始享受彼此掌心的温度。 冰场上,双手紧握,在冰霜飞舞的旷野上他们慢慢移动,羡煞旁人。 陈玉文看着此情此景,缓慢减速至和廖清扬并肩,靠近他小声道:“你说,许巍是不是故意要星星教?” 廖清扬看见许巍那勾起的嘴角,嫌弃地摇了摇头,苦涩道:“故不故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现在肯定在暗爽。” “还暗爽呢,心情都放脸上了。”陈玉文嘟囔道,随后再一次加速,等廖清扬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在他前面很远了。 廖清扬无奈一笑,也慢慢加速打算追上去。 两个人练习很久之后回到场外休息,一起坐在休息椅上,徐明若靠着后背打了个哈欠。 “昨天晚上熬夜了?”许巍体贴问道。 徐明若没精打采地点了点头,没敢说自己是因为一不小心看小说看入迷了,忘记了时间。 许巍沉默了很久,他感受到肩膀处突然沉重了一下后,重物又马上缩了回去,转头看她的时候,她还是在低头养神, 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将心中那个藏了许久的问题抛出来,鼓起勇气问她:“那个数学竞赛你现在有意向吗?如果有的话,我可以去和老陈……” 他没有说完,徐明若抬头看着他,他听见他熟悉的那个声音:“我没有意向,小山哥。” 徐明若原本低下的头突然抬起来,目光灼灼地看向身旁这个小心翼翼的男孩,她看见他的眼神里的期待落下,转而被落寞取代,对视刹那他慌乱躲开。 我可以去和老陈争取的。 徐明若知道这段时间他天天去数学办公室,无非就是问老陈关于她参加竞赛的事情,在知道她拒绝以后,他没有放弃也没有质问她,后来又去办公室帮她争取一个待定名额。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想要自己参加,就好像前几年的那个飞机模型搭建大赛一样,他也是这样帮她争取。 他失落的低下头,他没说话,为什么不等他把话说完。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在许巍心里已经自动翻译为:小山哥,你别白费力气了。 看着他失落的样子,徐明若靠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小山哥,你好好参加比赛,我等你的好消息。” “到时候,我给你……” 这句话没说完,徐明若就被冰场上有人摔倒的惊呼声吸引,注意到人群慌乱,于是她没有继续说就站起来进了冰场。 许巍看着她决绝坚韧的背影,他泄下气来,原本因她靠近而挺直紧绷的背又松了下来,沉浸在不该问她的懊悔之。可当他看向冰场方向医护人员迟迟未到达的时候,他又很快地脱下溜冰鞋,没来得及穿上自己的鞋子就开始去其他场地寻找医护人员。 当这场慌乱都结束时,许巍看着脚下因雨水与灰尘混合而沾染在袜子上的那抹黑,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所认为的,其实是,我们是最佳拍档。 于是,他会生出许多将二人捆绑的念头,他却忘了,这个致命的错误,他在很久之前就犯过了。 陈玉文的舅舅原本为了招待他们就已经预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加上他们帮了溜冰场的忙就更加热情了,在饭桌上拿出了珍藏多年的好酒来招待他们。 刚帮许巍和廖清扬倒完,陈玉文才注意到自己舅舅拿着的是酒,赶紧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舅舅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都是未成年,不能喝酒的。” 听了这番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尴尬,眼尖的注意带桌上的饮料,赶紧将酒换成了饮料,急忙道:“没关系,没关系,我给你们换成饮料。” 陈玉文赶紧将那杯酒端走,拿了一个新杯子递过去,将廖清扬手中那杯换成了饮料,却忘记将许巍手旁的那杯酒拿走。 几人在桌上热络的聊天,陈玉文的舅舅中途有事,交代陈玉文照顾好同学后就离开了。 几人聊的越发起劲,听着徐明若在讲小巷里的一些八卦时,许巍根本移不开眼,随手拿起自己的那杯就往嘴里灌,没有注意到自己喝下去的是什么。 没有想象中的甜腻口感的出现,反倒是白酒辛辣辣的刺激感从口腔蔓延开,直至喉咙产生一股灼烧感,许巍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错拿了那杯没有移开的酒。 酒有些过于烈了,许巍喝下去后还咳嗽了几下,突然感觉头晕乎乎的。 等到徐明若停下讲话的动作,转头看向沉默许久的许巍时,他已经趴在桌上一言不发。 徐明若感到奇怪,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却被他修长的手臂一把环住了腰,手臂环绕得越来越紧,灼热的体感透过腰间的绸缎传到她的皮肤,他的头还一直不停拱来拱去,这猝不及防的“美人入怀”让徐明若有些不知所措。 她扶了扶他略微有些倾倒的身子,低头就看见他脸颊的潮红,看向他的眼扑朔迷离,徐明若注意到一旁还剩一半的酒杯,才明白他误喝了酒。 陈玉文和廖清扬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一起来围观这幅重量级名场面。 最后,在廖清扬的帮助下,徐明若和许巍顺利上了出租车回家。 只是,喝醉的人总爱贴着徐明若,说一些迷迷糊糊的话。 未成年禁止饮酒[抱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chapter 7 第8章 chapter 8 徐明若不敢带许巍回他的家,担心他的家人训斥他,无奈只能将他扶回自己家,想要把他扔在沙发上却又担心奶奶看见把她训斥一顿,最后将他扶回了自己房间。 此时的许巍早已不省人事,徐明若将他扔在了她的床上,又帮他脱了鞋子,让他舒服地躺在那儿,小小的风扇已经开到了最大档,他却还是感到燥热难耐,手不停乱摸,想要褪下身上的衣服。 徐明若发现他这个动作,迅速拦住他要发作的手,心想:这要是**裸的躺在床上,奶奶不得骂死我呀。 见他还想要脱衣服,徐明若顿时手忙脚乱,赶紧哄道:“哎哎哎,我给你开空调,你别脱了。” 原本这个天气暂时还不需要开空调,一个小小风扇就足够了,谁曾想这小玩意这么能闹腾,平日里一幅清纯男高、知节守礼的人喝醉了还闹着要脱衣服。 空调没开一会整个房间迅速冷了下来,徐明若见床上的人终于安分下来,不再执着脱衣服了,默默地将手从他的腹肌上移开。 嗯,身材怪好的,还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徐明若感觉房间的温度太低了,于是准备在衣柜拿一件外套盖上,穿衣的时候许巍在床上翻了一个身,迷迷糊糊地嘴里念叨着什么,徐明若以为他又要干什么,赶紧凑过去听他说的话,谁知他翻身过后身子靠近墙那边,根本无法靠近。 徐明若单膝跪在床上,一只手伸过去想要把他扒拉过来,不料他再次突然转身,他的面庞瞬间来至她的膝下,双手抱住她的大腿,他的脸似乎很喜欢这种触感,还在上面蹭了蹭。 他面色红润,原来脸上的冷漠疏离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温顺可爱,他的身体似乎格外喜欢靠近徐明若,一旦能拥上来,短时间内他就不会撒手,且会变本加厉地抱紧,内心的欲念想要将她一点一点融入他的骨血之中,无法分离。 徐明若无意之中摸到他的手,触感冰凉,而他似乎失去感知温度的能力般,没有丝毫动静,内心担忧他因此生病,又拉过他压住的被子的另一边为他盖上。 还没来得及将被子放下,她就听见了底下的人迷糊之中的呓语,听见内容的那一刻,她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急忙将被子放下,猛的用力就将原本被桎梏的大腿抽出,站在床边久久不能平静。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脑海中不断回响,他醉后的脸庞无限放大,所有黏人行为如同电影画面般一帧帧浮现,那句话似乎在喉咙之中酝酿已久,如此惹得人心发麻,似乎还带着点醉。 “徐明若,我想你陪我——”他停顿了一下,觉得不太够,又继续道:“很想很想。” 徐明若的心脏狂跳,绯红从脸颊传至双耳,她捂住自己的心脏,不停地深呼吸,可她依然久久不能平息。 而许巍,早在徐明若将大腿抽出来的刹那,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他意识到自己将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内心有些懊悔,看着她被这句话惊讶到失神的时候,许巍有些害怕,害怕她突然就明白了。 可当徐明若平复好心情后坐在书桌上,专心投入自己的事情后,他开始不愿意醒来。 他贪恋她的味道,想要呆在充满着她的气息的房间里,直至他的身心都沾染上她的味道,每一根发丝都存在她的香味,这些所有陈设,他都无比留恋。 不知不觉中,他陷入沉沉的睡眠之中,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 梦里,窗外风景极好,他再也不用拉紧窗帘拒绝阳光的进入,他的房间放满了五颜六色的物件,他最讨厌的桌上没有了那些厚厚的科普书,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放松身心的杂志、故事之类的,这里不再让他紧绷。 那天是星期天,他没有被妈妈叫起来去少年宫去上枯燥无味的数学课,反倒是被妈妈带到榕树下去和那群孩子玩乐。 他在那里认识了徐明若,和她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后来他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吃饭,几乎彼此参与着生活的点点滴滴,他好像渗透进了她的生活。 她会答应他的每一个想法,他也能陪她去任何地方,在一切都水到渠成的时候两人相爱,最后步入婚姻的殿堂。 婚后他也不曾缺席每一个重要时刻,他十分顾家也十分爱她,陪她柴米油盐酱醋茶,但幸福总是稍纵即逝的,他开始隐隐约约感觉徐明若缺失了一块,总觉得她不是那么的欢乐。 他说不上来是那一部分,感觉如鲠在喉,但是他知道那是对于徐明若来说最重要的部分,不可须臾或缺。 许巍想要问她,却总在听见她回答的那一刻,她的声音被某些东西毫无痕迹的覆盖,他最后还是不得而知。 直到有一天,他们发生剧烈的争吵,徐明若疯狂地砸毁那些东西,他抓住她的手想要制止她,却被她无情甩开,直至屋内满盘狼藉,直到他们遍体鳞伤。 最后,她一边退后,一边嘶哑地吼叫—— 这一次,他以为自己能听见她的答案,他无比期待,想着为她补全这一块他们就能再一次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忽然,梦戛然而止。 * 许巍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感觉头痛欲裂,从床上直起身子后狠狠的晃了晃头,偏转之下他看见徐明若披着一件单薄的外套,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注意到她抱紧自己的身子,许巍才感觉到房间里的温度有些低,冷风吹向他的时候他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他赶紧将空调关上,将她抱起,从椅子转移到床上,贴心为她盖好被子,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许巍没忍住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临走时默默地风扇调到了最小档。 许巍一走出徐明若的房间就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的奶奶看了个正着,奶奶瞪大眼睛看着他,压下眼底的惊讶后又示意让他坐下来。 许巍轻轻地关上房门,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在奶奶刀人的眼神下坐了下去。 “说吧,”奶奶按下遥控器上的暂停键,原本悠闲的坐姿没有改变半分却有了些审问犯人的感觉,“你在我们星星的房间干嘛?” 许巍的笑容有些凝固,莫名地手心开始发汗,他强装镇定地说:“我和星星还有其他朋友吃完饭就回来了,正好我有几个不会的题,星星也说她有几个不会的题要问我,我就跟着她过来了。然后,我们写的题一点儿也不一样,我们就打算在她的房间现写现讲,不过她等得有些累了,就睡着了。” 奶奶狐疑地看着他,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许巍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道:“然后我就写完了才出来的,等星星醒了我在手机上给她讲。” 奶奶点了点头,觉得两个孩子关系好也没多大关系,不过还是在最后说了句:“下次可以在客厅讲,这里空间大方便,到时候我老人家就回避,我去房间看电视不打扰你们俩。” “好的,谢谢奶奶。”许巍乖巧地答应下来。 最后陪着老人看了会电视才离开。 等出了徐明若家,许巍又开始回忆梦里的那些情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些重要的话在脑海中完全蒸发,就好像出了一道情境填空题一样,等待他找出正确答案填上去。 而真正的标准答案,目前的他好像无法提供。 徐明若这道题,他如果用他的方法解决的话,无法得到满分答卷;如果用徐明若的方法解题的话,他似乎也无法把握住正确答案。 当他回到家,家里空无一人,他坐在那个幽闭的房间里,看着面前的书籍,陷入了沉思。 他的手像是不受控制般去拿那本放在展示盒里的书,原本书是放在他的抽屉里的,可当他多次翻开后,书渐渐磨损,纸张也开始泛黄,在察觉到这份珍宝受损后,他跑了很多家店才找到了那个适配的书盒,将它小心翼翼的存放进去,放在书架最显眼的位置,时时看它,却也鲜少动它。 他打开那个盒子,轻轻地将书拿出来,小心翼翼地翻看着,当他再次将它放进去的时候,他注意到手指处沾染了一些细小的灰尘。 他轻轻地摩擦指腹上的茧,看着有灰的地方怔愣了很久,然后才那纸巾将书和书盒都干干净净地擦了一遍又一遍,再一次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他坐在位置上,思索着。 特别关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打开手机,看见是徐明若发过来的消息。 星星:分享视频【醒酒汤的正确煮法,学到了还不为醉酒的他煮一碗?】 星星:记得给自己煮一碗,不然明天起床头会痛。 星星:对了,你家有这些材料吗? 星星:算了算了,我帮你煮吧,收到消息之后过来昂。 一大堆消息接踵而至,看得出来女孩的关心则乱, 山:好,谢谢星星大王。 几分钟之后,他就看见徐明若发来一个【踹门jpg.】的表情包,快步走向徐明若的家。 可,为什么精心放置的书也会有灰呢? [抱拳]求留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chapter 8 第9章 chapter 9 许巍来到徐明若家的院子,就看见她坐在竹椅上撑着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而旁边的椅子上放着还冒着热气的醒酒汤。 当许巍走进了徐明若的视线时,她瞬间就回神了,朝他招招手。 许巍低头看,碗里还飘着几片橙皮,热气之中带着橙皮的清香。 “你喝之前吹一吹,刚出锅的,很烫的。”徐明若体贴道。 许巍点了点头,将鱼缸旁的那张小凳子搬过来,凳子有点矮,许巍坐下去后没有比徐明若高多少。 许巍担心她还记得醉酒的那句胡话,看着她的眼睛试探的问道:“今天中午,我喝了酒以后,没说什么胡话吧?” 徐明若赶紧躲开他的视线,摆了摆手,尴尬地笑道:“没有,你喝了酒简直和你平常没什么差别,乖得很。” 其实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他的那句话,脸又不争气地红了,可当她看见许巍那个相信的点头时,她又赶紧加了一句:“你以后在外面千万不要喝酒,听见没有?” 她做出一副很凶的样子,许巍失笑,顺从地点了点头。 他以后不会喝酒的。 醒酒汤晾了一会儿,许巍才开始喝。 醒酒汤一入口便是辛辣的味道,又混合着陈皮和茯苓的香,但也是真的不好喝。 许巍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饮而尽。 徐明若事先没有品尝,看他喝完以后期待地问:“怎么样?好喝吗?” “好喝。”许巍笑着说。 “那就行,我第一次做。”徐明若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 高考完之后,学生恋恋不舍地与假期告别,重新返回学校。 而徐明若和许巍他们因高三同学考完之后,荣升新高三,此刻正在教室里体验着老陈的新高三宣言。 “同学们,学长学姐已经离开了校园,如今的你们就是容城一中的新高三!”陈国庆用力地拍着桌子,又道:“高三学生就要有高三学生的样子,把你们玩野了的心收一收,好好学习,备战明年高考!不要非要等到九月一号开学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高三,我告诉你们,想进步就要早些觉悟!” 为大家好好地打了一番鸡血之后,陈国庆就离开了教室。 廖清扬见陈国庆离开,手肘撞了撞陈玉文的手,好像有些激动过头的样子,“小文文,荣升高三了,紧不紧张?” 陈玉文见他一副欠揍模样,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神经病,知道高三了还不好好看看你的试卷,别来烦我。” 廖清扬看着她对着面前的数学不停挠头发,于是收了手,偷偷找到练习册里那道一样的题提笔开始写,最后在埋头苦算之下得到了正确答案。 算完之后见陈玉文还卡在那,廖清扬又假装漫不经心得靠近陈玉文,指了指那道题,温声道:“不要用这种方法,有一个a值无法消除,你可以考虑用书上的那个对数形式做,就可以得到正确答案。” 陈玉文瞥了一眼他,点了点头开始看书上的另一个例题,理解之后原本卡住的题思路就变得清晰了不少,最后在廖清扬的点拨下成功解出。 解出来之后的陈玉文格外兴奋,一把抓住廖清扬的手就是一顿乱蹭,满足地说道:“呜呜呜,终于写出来了。” 看见她高兴成这个样子,廖清扬也高兴。 后面的徐明若看见陈玉文拉住廖清扬地手开始蹭,就想起那天许巍也是这样喝醉酒抱着她蹭的样子,原本平稳的思绪瞬间被这些粉红泡泡侵占,脸有些微红,又担心许巍看见,于是侧过身趴着假装写题。 许巍余光瞥见她突然换了个姿势写题,于是转头看向她,担心她是不是突然不舒服或者是不是心情不好。 正欲细细观察之时,陈国庆从后门杀过来,刚好看见四个人不在专心自习。 一想到自己刚刚在讲台上动员得嗓子都喊哑了,本以为这些孩子肯定会发奋图强,喝口水的功夫回来之后就看见四个人不在认真学习,陈国庆有些生气,将他们四个叫出来。 陈国庆走上前去,敲了敲徐明若和陈玉文的桌子,眼神示意他们出去。 老陈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旁边,二人被吓得花容失色,他那铁青色的面庞散发着严肃的气息,在他的灼热的目光下二人尴尬地走了出去,许巍和廖清扬紧随其后出去了。 出来的时候几人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除了周围的同学几乎没有注意到他们被老师叫走了。 他们没有向考试后一样在教室走廊里约谈,反而穿过长长的走廊前往办公室。 路上,许巍和徐明若走在后面,徐明若一看见许巍脸就开始发烫,还没等许巍问出那句你怎么了,徐明若就想要迈大步子都在陈国庆后面。 许巍感觉她不对劲,抓住她的衣角,狐疑道:“你在躲我?” 听到这句充满歧义的话后,徐明若更加紧张了,小手拎着衣衫开始抖抖抖,示意许巍赶紧松手,可他却纹丝不动,她开始挤眉弄眼道:“你还嫌死得不够早是不是?被老陈看见咱俩在他激励人心没过十分钟就开始拉拉扯扯,信不信他赐我们几套他珍藏的习题!” 眼神有些凶狠,呲牙咧嘴的样子透露出几分可爱,许巍的勾唇一笑,鼻息之间发出淡淡小声,刚想要逗逗她的时候,陈国庆注意到后面两个人掉队极其严重,转过来死死盯着二人的小互动,胸脯不停起伏。 感受到严厉的眼神警告,许巍放下抓住衣角的手,一松手徐明若就像加速的小马达一样飞快上前,他也快步跟上。 此情此景,陈玉文和廖清扬没有丝毫对自己处境的担忧,反而充满了对二人交谈的好奇。 当陈玉文和徐明若并肩的那一刻,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她又开始撺掇着徐明若告诉自己,“什么事啊,脸这么红?” “徐明若,还不快跟上!”老陈好像后背装了一个监视器一样,在她们胳膊挽上的霎那就注意到了。 徐明若无奈,生无可恋的看了一眼陈玉文,咬牙切齿道:“我!这是!太紧张了!” 说完,立马转为成哭唧唧地语气:“如果你也在五分钟内被抓了三次,你也会面色红润的。”然后快步上前牢牢地走到了陈国庆后边。 徐明若内心呐喊:老师,求放过! 四人原本在陈国庆面前排排站,也许是因为几个人太高了站在陈国庆面前黑压压的一片,他们被毫不客气地指挥坐下。 四个人都曾被叫来办公室喝茶,但没有四个人一起被叫过来。 这是第一次,陈玉文将把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写在日记本上。 “你们知道我找你们干什么吗?”陈国庆单手撑在办公桌旁边,另一只手端起茶杯嗦了一口,还不停地晃着茶杯里的茶,不过因其茶水太满,险些倒出。 陈玉文抿了抿唇,把嘴闭得严丝合缝,其他三人各有各的忙事,都一言不发。 茶杯被轻轻放下,而它的主人有些愤怒,指着桌子严肃地说:“老师刚刚在教室里说得那番话你们是一点也不记得了!我就是会办公室喝个茶的功夫,你们就演变成这样了?!真的太没有一个高三同学的样子了!” 廖清扬有点想笑,但憋住了。 但还是被眼睛尖的陈老师看见了,他气鼓鼓地指着廖清扬道:“你刚刚不是鼓掌鼓得最大声吗?现在忘记了吗?” “报告老师,没有忘记。” “那你重复一遍!” “从现在开始奋发图强,备战明年高考!要把自己当成高三,想进步就要早觉悟!”廖清扬无法完美复述出来,只是将印象深刻的说了出来。 听着他的发言,陈国庆忍不住点了点头,假装严肃道:“融入了自己的语言哈,还是有点高三的决心的。” 随后开始开始跟他们语重心长地说关于高三如何保持异性关系的问题,从他的上上届学生是如何追那个女孩子到怎么被那个女孩子甩了的全过程,越说越激动,说道:“同学们,血淋淋的例子摆在各位面前,你们不要不撞南墙不回头啊!就算有想法也给我憋住!” 陈玉文弱弱地举了手,说道:“其实老师,我只是写出了一个题目,太激动了而已……我们没有别的关系。” 陈国庆认真地看了她一样,又看了看徐明若,只见徐明若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也不行!上自习是不是不允许讨论题目,你们讨论题目会影响到其他同学啊!你们可以下课讨论,老师大力倡导下课讨论的啊!” 廖清扬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说道:“好的老师,我们会注意的。” 剩下三人也齐刷刷的点头,看的陈国庆是哑口无言。 于是只能放出终极大招,陈国庆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钥匙,打开抽屉抽出四张试卷,微微一笑:“新试卷,放假前给我批改并完成更正。” 四人,卒。 正打算走的时候,徐明若和许巍被留了下来。 “徐明若,老师再问你一次,数学竞赛你真的不参加吗?”陈国庆瞥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许巍,随后看向徐明若道。 “谢谢老师给我这个机会,不过老师我真的不参加了,我假期已经有其他的的安排了。”徐明若认真地回答。 许巍还是没说话,直到陈国庆让徐明若先回教室后。 "许巍,老师已经帮到底了,现在你该安心备赛了。" “我知道了,老师。” 许巍鞠躬正欲离开办公室,却被陈国庆叫住。 “孩子,你别再庸人自扰了,未来你们的风光无限,老师相信你们。” 许巍愣了一下,再次鞠躬后,离开了办公室。 [抱拳]求留言 (小声:成绩好也是要挨骂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chapter 9 第10章 chapter 10 高考完大抵是新高三人的噩梦,最近晚修变成了高考试卷的天堂,最新出炉的试卷被放在桌上,看着这份国家机密,班上民声载怨,纷纷控诉容城一中的恐怖如斯,偶尔还被没考好的坏情绪缠扰。 徐明若双手撑着脑袋,看着面前的数学试卷,眉头紧锁,底下的草稿纸早已被填满。 究竟是哪一步出错了呢? 她偏过头去,想要问身旁那个在他需要时时时刻刻都在的人,可是他不在了。 许巍被竞赛方通知集训提前,今天是他离开的第一天。 昨天晚上临时通知他的,他突然被叫去办公室,本以为还会回来,不曾想他没有再回教室,她推着单车走出校外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的身影高大挺拔,宽肩窄腰之下,是一双笔直而长的腿,将原本版型不好的校裤穿得有几分高级范,夏天的风吹乱他的头发,他双手插兜,抬头看月亮。 徐明若走上前去,她身上的淡香传入他的鼻息之间,扰乱他的心神。 月亮没看他,她却扰乱了他的心神。 他转头过去,温柔唤了声:“星星。” “小山哥,你还等我啊。”徐明若笑了笑,不知为什么心里头堵得慌。 许巍点了点头,将手中那根棉花糖递过去。 给人一种告别礼物的感觉。 徐明若接下了,昨天晚上顺嘴跟他提了一句想吃棉花糖,但是老板家的棉花糖在放学之前就会被那群小孩买完,等到他们放学的时候往往是一个人员的高峰期,忙着其他生意的老板根本没有时间顾及他们。 这一次,他提前出来,请老板为他做一根。 “你提前出来,就是为了这个吗?”徐明若举起手中的棉花糖,双目澄澈,看着他的眼睛。 许巍点了点头,安静地站在那儿,等她吃完两人才一起回家。 他似乎在想着什么,面色略微凝重,而她看着他却不知该怎么说。 一路上,无言。 今天早上的时候,她还在迷迷糊糊洗漱的时候,奶奶敲门告诉她:“星星,今天小山有事,你自己去学校了,路上要小心。” 徐明若将口中的漱口水吐掉,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他已经两节课没来了,他没来的原因是她和陈玉文在走廊聊天时无意中听见隔壁的同学说的,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许巍是家里有什么事才没来的。 旁边的位置突然空出来,心中莫名生出一丝空落落的感觉。 偶尔写题有什么算不出的地方,许巍总会拿过她的草稿纸,一步步在笔下复原她的过程,最终找到她错误的地方;而许巍,也会在他不懂的时候,将问题抛出。 许巍今天从前门进来,手里还拿了两杯冰咖啡,看见徐明若对着他的位置发愣,连他突然站在她的旁边她都不知道。 许巍低头看她的桌上,题目已经写完了,最后一题的答案却被用红笔勾勒出的圈包围,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问号,而一旁的草稿纸也经历了些许风霜。 他弯下腰,在徐明若耳旁停下,喉咙里滚出一句玩味的话:“想我了吗?” 听见熟悉的声音,徐明若倏地转头,不料和动作太猛,两人额头相碰。 “啊!”徐明若吃痛地叫了一声。 许巍闷哼了一些,迅速反应过来,将她的头抓过来仔细看看,看见她没事松了一口气:“没事,有点红。” 然后将手中的冰咖啡拿出来,细心的将外面的水珠擦净后,放在她额头上轻轻地敷。 两人靠得很近,近到徐明若可以看清他脸上那颗细小的痣,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鼻息的温度,太近了,她想。 徐明若从他手中将咖啡拿下,将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嗔怪道:“好了,我没事了,咖啡哪里是用来干这个的呀?” 许巍放下书包,坐回了位置,认真地看着她:“等会看看会不会肿,肿了我就去买冰袋给你好好敷一下。” 徐明若听到这句话,呼吸一顿,有些迟疑道:“你不是今天去集训了吗?” 许巍将头转回去,不再看她,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解释道:“我跟陈老师说等放假了再去,想再听听他讲卷子的思路,然后参加完最后一次考试就去训练营。” “那你今天早上……” 没等徐明若问完,许巍便打断道:“今早上有点不舒服,就请假了。”内心又害怕徐明若担忧,急忙补充了一句,“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少年的眼神再一次落在了她的身上,目光澄澈,折射出此刻的宁静与美好,他渴望永远留在这一刻。 他突然觉得,昨天晚上和老陈说呆在学校是一个正确的选择,石妮对他请假这件事极其不满,但事已成定局,于是多甩了几套试卷过去并且勒令他在三天内完成。 其实,他没有不舒服,他知道徐明若总会知道他要去集训的事,于是他刻意迟点到校,想看看徐明若的反应。 好在,她的反应没有让他失望,反倒给了他极大的安慰。 他不会留她独自一人。 就像昨天晚上一样,我绝对不会把你扔下而离去。 他的视线太过于灼热,这一次对上他的视线她没有移开,他的额头还有刚刚磕碰留下来的红痕,她看见他眼里流露出来的隽永,有些痴迷。 而下一秒上课铃声响起,徐明若见教室里陆陆续续进来了同学,于是急忙转过头去看桌面上那道难解的习题,刚触碰到那张演算纸时,它却被旁边的一只手抽离出来,顺着手的移动弧线看过去它已经放在了许巍的桌面上,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拿着红笔开始一点一点地计算。 陈国庆今天的课留给大家自习,通过答案进行思路分析并做好错题笔记,他坐在讲台上,严肃地看着大家。 徐明若收回目光,低头看其他的题目。 许巍昨天晚上缺席了部分晚自习,事实上他没写这道题,他内心很清楚徐明若不写出这道题是不会放手去写其他的题目的,所以他将她的思路源头拿了过来,压在手下。 他的脑子飞速运转,笔在指尖下不停勾画,求导过程极其复杂,许巍额尖冒汗,题目理解起来有些费劲,即便图画出来思路了然之后,繁琐的运算过程也让人心生厌烦。 已知a=1,由图可知当b=f(x)=g(x)时,满足三个交点成等差数列的条件…… 在得出最终答案时,许巍松了一口气,将目光转向徐明若的演算纸,纸上没有确切的写她的解题过程,只有思路和演算痕迹,他的手随着她的行列式一步步下移,笔停留在一个简短的式子上,而目光往下移当脑中浮现正确答案的那一刻,他轻呼了一口气,提笔为她写下批注。 随后并没有打搅她的思绪,将东西放在旁边,安静地写着竞赛卷子,等待下课。 徐明若此时低着脑袋算着新的题目,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在漫长的等待之下,下课铃终于解放了所有同学,她的演算纸也递了过来,徐明若接过后低头看了起来。 许巍没有出声,盯着她认真的侧脸发愣。 “是我没有考虑到变号问题,不过如果考虑一下的话,可以有更简洁的方法。”徐明若点了点头,拿出笔开始一边在纸上写,一边告诉许巍:“你看啊,我们不是考虑到这个等差数列的性质了吗?我们可以观察到这两个函数是一个同构函数,那么我们就可以通过心算直接得到他们的两个零点,最后得到四个答案,再根据题干整理一下就可以证出了。 ” 许巍观察了一下两个函数的相似性,点了点头,嗓音之中透出赞同的意味:“确实这样更简洁了。” 徐明若笑了笑,将笔收了回去,伸了一个懒腰,有些自豪的看向许巍。 许巍冷淡的脸上也染上些笑意,他知道:徐明若一直很优秀,比他更优秀。 许巍再次看向她额头,红色已经淡了很多,几乎要与肤色一致,他内心舒了一口气。 她咬着吸管,本想继续写题的时候,班上的“百事通”便传来了好消息。 张弛从教室外急匆匆地跑进来,高兴得眉飞色舞,站在讲台上神采飞扬地道:“同学们同学们,咱们还有20号考试,考完之后用一天讲评试卷,然后咱们就放暑假了!” 听完此话,班上瞬间沸腾起来了,陈国庆向来喜欢在放假前一天来教室说放假的消息,每一次学校都要求保密,但好像保密工作只有他一个人在做,其他班的老师总会偷偷告诉学生放假的消息,然后一传十十传百,他们全部都知道了。 徐明若松开吸管,拽着陈玉文的衣服,十分高兴地道:“我终于可以确定时间了!我的快乐即将到来~” 陈玉文和徐明若今早还在聊什么时候放假的消息,一个两个都在苦恼着订火车票的问题,现在听见这个消息彷佛救她们于水火之中,两人高兴得要旋转起来。 廖清扬去打探更多的消息去了,而许巍内心却开始了倒计时。 距离,离开徐明若还有七天—— 他突然感到一股压力冲向胸膛,让他无法挺直脊梁。 他的视线,也不再放在徐明若身上,而是转向桌上的竞赛题。 厌恶。 此男略有心机[比心][比心] 求留言[熊猫头][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chapter 10 第11章 chapter 11 消息出来后的一整天,许巍表面如常,可是他的卷子进度反应了一切。 他偶尔有点愣神,徐明若时不时敲打他的手背,示意他看黑板或者写题,次数多了,她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终于,徐明若在提醒他的时候,压低声音道:“怎么了?看你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低头想了想后,又关切地问道:“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许巍摇了摇头,表示没事,此后直到晚修结束,他再也没有走神。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最近的情绪起伏有点大,许巍想。 回到家里之后,徐明若走近房间将书包随手一扔,从床边拿起手机便开始坐在书桌前订票。 这段时间,她满脑子都是那本地理杂志上的风景名胜,她的心魂似乎被它的神秘摄走,她鬼使神差地将出游计划定在了西北。 “订票成功”在屏幕上显示出来后,她心满意足地拿起手机,走向浴室洗漱。 她将自己浸泡在浴缸之中,温热的水接触着她的身体,手机播放着人文地理纪录片,她就坐在那安静的听着,脑海里畅想着当她踏上大环线时,风与温热的阳光一起吹拂过每一寸肌肤,当夜晚降临,她随风奔跑,飞舞的裙摆便是对月亮的青垂。 而和她共享月色的另一边,许巍皱着眉头看着那些复杂的题目,无休止的看早已让眼睛酸涩不已,却也没有阻挡他思考的步子,他取下平光眼镜,揉了揉眉心,那股子压抑又肆意疯长,让他喘不上气。 他的身子弯曲,手挡住眼睛,试图将所有的光明与他隔绝,而内心的苦痛此刻血淋淋的=地牵动着他身体的每一寸脉络,烦躁从脑海里爆裂,迅速侵占全身上下。 他紧紧的握住手中笔,手背上青筋明显。 他放下手中的笔,一点点克制住自己的情感,直至他再次带上眼镜,再次提起笔。 徐明若,救救我吧。 你能否听见我的求助。 后面的几天里,老师不再讲课,而是把课堂还给学生,让他们回归教材。 徐明若一心扑在了学习上,偶尔和许巍谈论一些题目,暂时将假期放于脑后。 许巍熬了几个大夜才将卷子写完,理性最终战胜了情感,即便不舍,徐明若也不会因此改变主意,那便还是好好陪她复习吧。 珍惜,占据上风。 可,他藏匿于心中的苦涩,隐隐发作。 徐明若时不时会和自己较劲,她在某些事情上并不是很洒脱,对待某些感情她需要一点点剥离,同时她也不甘于自己现在的位置。 她想当第一。 和其他同龄人一样,她少女时代的淤青也是优绩主义。 但她从未嫉妒过许巍,她对许巍的优秀是完完全全的欣赏,她记得小时候她某天早早起来的时候,她就看见许巍背着书包从她家门口路过,身后的包鼓鼓囊囊的,而他好像并没有感到沉重痛苦,她偷偷跑到门口看他离开时的背影。 她当时内心有些沉重,可当许巍放下书包站在她面前时,许巍却是眉眼带笑的,往她的手心放下一根棒棒糖,还担心地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而不高兴。 他值得这么优秀。 但,她也不差。 她渴望的优绩主义,是对强大能力的追求,她很早就不满足于和谁谁比,她很清楚她们都是芸芸众生的一个普通人,即便有天赋加成,也十分努力,但容城之外是偌大的华国,华国之外是浩瀚大洋,如果轻易满足,何成气候? 无人的角落里,她也曾为自己无法改正的缺点的偷偷落泪。 复习好几天后迎来了期末考试,徐明若和许巍依旧被分在了同一个考场。 漫长的考试终于结束了,她们回到教室,教室里堆砌了许多书堆,教室外桌椅相挤,徐明若将自己的位置移回原位,又将复习时无心整理的书放好,当一切整理完之后,许巍已经在外面安静地等着她。 天空被夕阳染成橙红色,大量光晕打在云上,折射出一幅色彩鲜妍的画,质感厚重却不惹人生厌。 而许巍就站在走廊上,手里的单词书久久为翻动一页,他抬头盯着那些光亮的霞彩,看着它们由橙红一点点变成淡紫色,他正在耐心等待一个人的呼唤。 “许巍,我收拾好了,我们走吧。”徐明若刚整理完自己的东西,坐在位置上,翘起凳子转头开始环视周围,寻找许巍的踪影。 找到他的时候,他刚好转身过来,一瞬间被这幅场景惊艳到,他将单词书放在自己桌上,随后淡淡开口:“走吧,该吃饭了。” 徐明若点了点头,起身离开教室。 容城一中有许多老树,夜晚风正是大的时候,树叶便悉悉簌簌地往下落,路上行人来来回回,大多数人都在吐槽这次考试,却又不约而同地不说答案,旁边的长椅上零零星星坐着几个人 二人并不着急,在路上安静地慢行,吹着微热的晚风,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许巍单手插兜,犹犹豫豫地开口道:“星星,明天我就去集训了。” 听见这句话,徐明若微顿了一下,随后又恢复得神色自然的样子,疑惑道:“不是后天才放假吗?怎么明天就去了?” 许巍还没想到如何解释这个事,马上他就听见了徐明若的自我安慰:“不过也是,你缺席了好几天了,明天的课上不上都无所谓啦。” 说罢,徐明若还安慰得拍了拍他的背。 听完这话,许巍苦涩地笑了笑,拉起徐明若的手开始快步向食堂走去,晚风传来他的声音:“嗯,快走了,不然来不及了。” 我不想把我们仅有的相处时间来谈论这个话题。 从食堂里吃完晚饭之后,二人走出来的时候,校园广播正在放着陈奕迅的《淘汰》,陈奕迅的声线低沉却又充满魅力,伤感的伴奏传入耳廓之中,歌词字字诛心。 “我说了所有的谎 你全都相信 简单的我爱你 你却老不信 你书里的剧情 我不想上演……” 二人一言不发,走在回教室的路上,还想继续畅谈些什么,突然徐明若的手感到了一阵震动,是还有五分钟就上课的闹钟。 其实并不是很着急,徐明若脑子里却萌生了一个跑起来的念头,不由分说,她倏地抓起许巍的手就往教学楼跑,与晚风抱了个满怀。 许巍不知道她在急什么,却毫不犹豫地跟着她跑。 等二人气喘吁吁的回到教室时,相视一笑便坐回了位置。 刚坐下,许巍的feelflow突然叮的一声,显示“你心动了,28ms”,小羊露出一脸心花怒放的表情,而一旁的徐明若注意到这个声音,刚想偏过头来看,许巍就迅速将手放了下去,突然忙碌地开始找书。 可却没有注意到他发红的耳根。 徐明若没有执着于去看他的手表,转而转身去翻自己书包旁边的小口袋,从那里拿出一个小物件。 她突然将手放在许巍面前,只见她手心躺着一个小小的红色锦囊,许巍偏头面露不解的看着她,徐明若眉眼弯弯,笑道:“这是我让奶奶帮我去求的文昌符,可以保学业,拿着它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在竞赛中大获全胜!” “我知道你肯定有这个获奖的实力,但我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哈。”她看着他,眼中透露出满满的祝福与期许。 许巍伸手接过那个符,朝着她温润一笑,小心翼翼地收到书包里,声音莫名带着一点颤抖:“谢谢星星,也谢谢奶奶。” 见他一副珍惜的样子,徐明若满意地笑了笑,转身去和陈玉文聊天去了。 刚发下来英语答案,陈玉文看着听力错了好几个,天都塌了,心情不好正在求安慰。 她这一对,廖清扬也开始看,面对相同的结局也开始向许巍求安慰。 廖清扬一转身就看见许巍神色自如的样子,单手手心朝上放在桌上,他将脑袋放过去,可下一秒手表又发出叮的一声。 廖清扬面露疑惑,将头抬起来,定睛一看许巍的手表。 你恋爱了,63ms。 这四个字眼映入廖清扬的眼帘,他咽了咽口水,脑子飞速运转,压低声音,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兄弟,你爱上我了呀?” 许巍听见这句话时皱了皱眉,凑过去面带死亡微笑,一字一句道:“你想多了,兄弟。” 听见他的话,廖清扬瞬间把心放进肚子里去了,拍了拍胸脯压惊,点了点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还想继续和你做兄弟。” 说罢做出一副哭唧唧的表情,瘪嘴道:"我听力错了五个可怎么办啊?我明天要遭受小李老师的人格践踏了吗?" 许巍摸了摸他的头,露出一脸遗憾的样子,拍了拍他的小脸:“那可真的太遗憾了,我明天看不到这个场面了。” 没有得到安慰的廖清扬瞬间恼羞成怒,转而想要投入徐明若和陈玉文的“怀抱”,脑子突然清亮,眯着眼疑惑地问:“你明天怎么就看不到了?你要走了?” 许巍点了点头,直起身来将他的试卷一把躲过,开始看他的试卷,帮他看一下其他的地方。 廖清扬没再搭腔,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许巍。 在放学之前,廖清扬跑去超市给他买了很多东西,比如士力架、曼妥思、益达还有几瓶饮料,一大袋子放在许巍桌上。 最后吊儿郎当地假装无事道:“兄弟,比赛加油。” 没再多说,内心只是一味地祝他好。 有剧情~[摸头][摸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chapter 11 第12章 chapter 12 老师讲完试卷后学生就集体放假,迎来了暑期生活。 徐明若在放假当晚就和奶奶告别了,踏上了去青海西宁的火车。 手机里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小山哥:旅途平安。 徐明若疑惑,一下子发了几条消息。 徐:好。 徐:你不是在封闭集训吗? 怎么有时间给我发消息。 这句话打完之后,徐明若迟迟没有按下enter键。 而许巍在发完那条消息之后再也没有回信。 徐明若突然感到有些惆怅,放下手机,躺在卧铺上,目视着火车顶部,脑子里不停地浮现那天在溜冰场许巍被拒绝时的画面,她突然感到无力。 又想起那句“我想你陪我”,脸不禁发红发烫。 她似乎感应到某种特殊的情感,可当她面对许巍时,她却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只能在退后时接住他的情绪,这样的情况给她一种若即若离、若得若失的感觉。 她们都还在试探,试探这份感情的真实性和稳固性。 火车上的灯灭了,徐明若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许巍刚刚结束完今天的集训,从浴室中出来用浴巾擦着头发,手机早在进入训练营时就交了上去,那条消息是他花钱借工作人员的手机发出去的。 他将浴巾随手扔在沙发上,坐下,却看不进那些题目,于是双手叠放在脑后,看着天花板安安静静地发呆。 他和另一个学校的同学住,那同学叫林离北,算是个竞赛狂魔,二人时不时就会打下交道。 等林离北从里面出来后,看见许巍一脸惆怅,两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从他身旁坐下。 许巍感受到旁边沙发一沉,收回视线看向旁人。 “怎么这次竞赛还把你整成这副样子了?” 许巍扯了扯嘴角,喉咙里滚出一句慵懒的话:“谁跟这种竞赛较劲啊。” 林离北皱了皱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瞬间透出几分疑惑,好奇地问:“那是什么?”他的脑海之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名,有些怀疑地挑了挑眉,又说道:“不会是徐明若吧?” 见他不说话,林离北便继续说道:“我说这回怎么没看见她和你一起参赛了,两个人吵架了呀?” 许巍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和徐明若吵架。 林离北见他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也没继续问,他很久以前便对两人的关系有很多疑问与猜测,可每当感觉二人要变味的时候又迅速恢复如常,叫人抓摸不透。 他低头看旁边的试卷,嗓音懒懒道:“这竞赛太小儿科了吧。” 许巍嗤笑一声:“那你还来?” “为了钱。”林离北笑着道,要不是为了那点奖金他肯定不来。 许巍没说话,他不知道林离北需要那些钱干什么,只知道那个钱对他来说很重要。 他总一副大人样,其实内心比谁都脆弱。 两人没再聊天,拿起桌上各自的题端详了起来。 睡前,许巍辗转难眠,心里又在想。 徐明若在火车上睡得好不好。 徐明若睡了几个小时后,又莫名醒来,拿出手机一看才四点多,不知怎的此刻她却毫无睡意。 解锁手机,屏幕还定格在她与许巍的聊天记录上,她所发出的消息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回响。 她退出来,看见她们旅游的群里发来了更新的更加完善的旅游路线,这个团里的成员只有她和另一个年纪较大的姐姐,她叫李即南。 她也是容城人,只不过比她提前一天到了西宁。 她们的行程由一个当地人负责,导游年纪不大刚刚二十岁,却是一个跟着父亲绕着青甘大环线往返了两年的人,虽说年纪不大但做事还算妥当,将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而且明码标价,让人很安心。 看着那个旅行计划的文件,她鬼使神差地转发给了许巍,文件内存有些大,加载了好久还没发出去。 徐明若扔下手机,烦躁的用手盖住眼睛,想要抛开脑子里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再次入睡,可是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那,一条消息都没有。 于是乎,她在床上撑起脑袋,夏天天亮得越来越早了,此时黑暗便有了点要隐隐褪去的样子,外头的树影逐渐清晰。 晨光熹微之时,火车到了它的最终站——西宁。 徐明若的行李轻便,走出站台之后就看见一个干净利落的小伙,他一看见徐明若就殷勤地走上前去向她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格桑,请问您是徐明若小姐吗?” 徐明若点了点头。 格桑见她应下,于是急忙从她手上接过行李,并带着她往路边停着的车走去。 格桑一边走一边介绍道:“你舟车劳顿,我先带你去我家吃早餐休息一下,下午我们出发在西宁本地逛一下,然后再在当地买一些补给用品,明天就正式开始环线旅游。” 徐明若到格桑家时,李即南已经在那里板正地坐下了。 我们品尝着由格桑家人烹饪的当地美食,喝着醇正的酸奶,她们热情地招待着我们,为我们献上丰厚的见面礼 徐明若躺在她们为客人特意准备的房间里,而身旁便是李即南,传入鼻尖的是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她身上有着徐明若最向往的东西。 她身着棕色露脐装,身下是一条黑色的喇叭裤,满头的辫子与一块色彩鲜艳的头巾,将她与这片土地深深地链接起来,有着独特的西北风情。 “即南姐,你怎么突然想来这里旅游?”徐明若好奇地问她。 李即南哂笑,悠悠道:“还不是被一个人缠得烦了,出来放松一下。” “哦,”徐明若拉长声音,接着问:“谁啊?” 李即南眯了眯眼看着她,伸手拍了拍徐明若的胳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你这个小孩还是好好学习吧,不要关心我的事,况且我就算告诉你了你也不知道是谁。” 徐明若撇了撇嘴,不再追问,而李即南却直起身子来,点了点她的鼻尖,问道:“那你呢?怎么想来这里?” “因为这里很自由,踏入这片土地,连巍然的山都散发着自由的气息。”说罢,她还深吸一口气,露出满脸享受的表情。 李即南再次慢悠悠的躺下去,良久才说出一句话:“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想着要自由,不过你看我这个年纪才到这个地方来。” “那为什么现在才来?” “因为没钱啊,自由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徐明若愣住了一下,她义无反顾地来到这里,根本没有想过这个现实问题,她手上的所有钱都是徐父以爱之名的补偿。 李即南见她久久不说话也没在意,继续悠悠道:“自由的代价很大,我离开我的家乡来到容城,在容城又转了很久才准备好踏入西宁的行囊。” “那,为什么要离开家乡?你的家乡在哪?” 李即南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陷入回忆当中,沉默良久喉间才滚出略带哽咽的声音:“我的家在华国的最北端,我要离开它,为了我的自由。” 徐明若听出她的不对劲,手轻轻地搭上她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她的眼中如寒潭般深沉,此前的洒脱消失殆尽。 李即南没有继续说,将那几乎要溢出的分享欲压了下去,随后将头转过去,柔声道:“让你见笑了。” 徐明若没有笑,被躲开的手转而贴向她的背部,她轻轻地抚摸,试图抚顺她内心的褶皱,她柔顺黝黑的发丝之间隐藏着几根银丝。 她也没再说话,舟车劳顿的疲惫感慢慢涌了上来,她的手在无神之中收了回来,眼睛不知不觉的合上了。 她陷入了一场梦。 梦里的一切都很模糊,像是老电视掉帧的样子,她无法感知清楚梦里的人和梦里的事,这场梦让人不安,让人看不清,就像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梦。 当她试图闭紧眼,再闭紧一点好像就可以看清里面的东西,可是事与愿违,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带着怒气的女音。 女人的声音已经在刻意压低了,但是这个不安的梦扰得她无法深睡,因此在迷迷糊糊之中她听见了那段对话。 “林离北!”李即南声音突然太高,却又迅速压低:“你给我好好比赛行不行?我在哪关你什么事?你别再管我了。”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让李即南怒火更甚,“你别犯病行不行,你非要对着我犯这个贱吗?你参加这个比赛到底是不是为了我,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罢,李即南便恶狠狠地挂断了电话,胸膛上下起伏。 徐明若皱了皱眉,转身背对着李即南,当她听见林离北这个人的名字时她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真巧,这个人她还真认识。 见李即南被气成这样,徐明若假装还在睡觉,让她一个人平复一下心情。 醒来的徐明若回想起那个模糊的梦境时,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挡住了很多东西。 就像刻意为之一样。 可她无法回想起这个人是谁。 太模糊了,只有给她的感觉是熟悉的。 《离北即南》我的下一本预收[抱拳][抱拳][抱拳] 先预告一下下[绿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chapter 12 第13章 chapter 13 下午的时候,格桑带着她们去西宁著名的塔尔寺。 其名因“先有白塔,尔后有寺”而来,一入内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座美丽的白塔,塔外是一树树菩提树,相传有十万片树叶,每片树叶上都有一个狮子吼佛像,它的每一次落下被这里的人市委祥瑞,作为寺庙的回礼。 白塔外镀了金,而内里却是菩提树根,人们便是为了这座白塔才在周围建起寺庙,此后这里香火不断,福缘满满,这里海拔略高有些缺氧,但信仰之下的人们往往虔诚。 格桑在外面向她们介绍这里完了以后,刻意压低声音:“进去了就尽量不要交谈,在静默之中放松身心,让灵魂得到涤净,切记一定要虔诚。” 徐明若和李即南点了点头,缓缓走进这个神圣的地方。 徐明若看着色彩斑斓的壁画,头顶金碧辉煌照亮了无数人的虔诚,她们跪坐在软缎上拜了一拜又一拜,为自己也为那个在乎的人。 徐明若和李即南走上前去,也同她们一样虔诚。 第一拜——惟愿许巍开心。 第二拜——惟愿奶奶长寿。 第三拜——惟愿信女自由。 寺庙钟声响起,风吹过外头的菩提树,几片回礼作为馈赠。 寺里还有经幡,她们走入着象征着祝福的藏族文化下,再次寄托自己美好的期许。 逛完塔尔寺之后,格桑带着她们去吃西宁的本地小吃。 而另一边的许巍,在带教老师的要求下,手下压着好几张试题卷。 原本好好写着题目,脑海里的思绪却不自主的飘在了远方的那个女孩身上。 她是否习惯于那里的生活,身体有没有不适,吃食怎么样,睡得怎么样。 他无法与她交流,这一切在外人看来也不过庸人自扰。 于是他再次将注意力转向笔下的题目,就这样周而复始。 他从口袋里拿出徐明若给他留下的念想,左手小心的抓住她,右手开始不停地写,试图将专注力拉回来,这个方法好像有点用,他专注于写题。 当写完的时候,他却发现他大多数都是按照徐明若的惯有思维去写题。 他将笔放在桌上,向带教老师示意便离开了教室。 来到洗手间,许巍打开盥洗头,汩汩的水往下流,他将手置于水中,冷冷地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一番自我抚慰过后,他关掉盥洗头,离开了那里,转而便向老师告假回到休息室。 可一打开门便看见林离北呆呆地坐在床上,听见他回来的声响便抬了一下头,随后又立马低下去,一言不发。 许巍也没主动搭话,而是默默地为他和自己倒了一杯水。 许巍抿了一口水,将被子放在林离北床头后,躺在自己床上发呆。 林离北见许巍和自己一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将他倒的水饮得一干二净,整个休息室里只有他吞咽的声音。 “许巍,你怎么了?不好好训练怎么回来了?” 许巍看了一眼他,嗤笑道:“你不一样吗?” 二人相视一笑,默契地避开原因这个话题。 于是乎,二人就这样安静地躺在床上,一言不发,而许巍的脑海里却莫名其妙地冒出去找徐明若的想法。 就在此刻,他冲出去,义无反顾地坐上去青海的火车,哪怕他不知道徐明若在哪。 这个冲动的想法直奔脑海,他压抑住内心的莽撞,企图将它埋没于心海之中,最终回归于平静。 而一旁的林离北被李即南的三言两语搞得心浮气躁的,他想冲去李即南面前,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挣扎,恶狠狠地质问她,为什么要拒绝他。 可他没有办法,他没有钱,也没有她的行踪。 他一贫如洗,刻在血液之中的那一腔孤勇被贫穷二字一点点消磨,一个被生活压弯了脊梁的少年不知天高地厚,以为爱能够超越一切。 就像李即南曾经说过的那样,少年何时才能真正认清自己的能力? 当时他沉默不语,现在依然如此。 想到这,林离北从床上爬起来,走向沙发打开自己的书包,将那些他认为小儿科的试卷全部拿出来,他负气的动作引得了许巍的注意,在他不解的视线下林离北盘坐在地上,拿着笔便开始写。 许巍没管他,打算继续这样消极下去,可没过多久林离北就走过来,朝他的床扔下一张试卷。 林离北双手插兜,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许巍,冷冷开口道:“别想了,起来写试卷。” 许巍拿起试卷定睛一看,白纸上的笔迹是林离北一笔一划写下的,统统是经典的竞赛变式题,薄薄的纸片置于手中,他没有多想便走向茶几的另一边,那架势仿佛要与林离北决一死战般。 两人决战到天黑,眉眼中尽显疲惫,思虑过度导致的头痛让许巍没了继续的心思,于是与林离北道了声后便离开了房间。 许巍来到空旷的天台,俯身看周围的万家灯火,抬眼便是一片浩瀚的夜空,今夜的月亮何其的圆,璀璨星河远远地折射下微光。 今夜,我们看的是同一片夜空。 * 从集市上逛完之后,徐明若他们就回到了住处。 徐明若刚吃饱打算一个人去消消食,插兜离开了格桑的家。 格桑家周围是一片宽广,稍微走远一点就可以看见一个山崖,在饭桌上偶然听李即南提了一嘴,那儿的星星是极为好看的。 当徐明若走上那个坡,星星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她无顾忌的席地而坐,手托着脸眼睛直直盯着天空。 此情此景,她突然想要邀请许巍共赏。 于是乎,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这片美丽的夜景留下一帧画面,转而发给了许巍。 他们的聊天界面还停在昨天她发的消息,他没有回复。 徐明若没管它,将失望情绪抛之脑后,继续欣赏。 山坡的后面缓缓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的步伐如此稳当,手上还拿着一大簇花,眉眼透露出如小狗般的忠诚与澄澈,最终停在了徐明若的身边。 身边突然出现一块巨大的阴影,徐明若抬眼看去便是格桑的纯洁笑颜,他将手中的花递到她的面前,馥郁花香扑鼻而来。 那些花十分小巧,花色却极其艳丽,花上还带着新鲜采摘的水珠,她猝不及防地手上抱了一堆花,格桑在她的身边坐下。 格桑见徐明若还没反应过来,解释道:"这是格桑花,象征着美好时光与吉祥,我们家的待客之道。"见徐明若神色有些不自在起来,他又着急补充道:“我一回来就去采摘,想要把最新鲜最真挚的祝福送到你面前,我看见这里有个人影猜测是你,我才找过来的。” 格桑笑的时候会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和他略微有些黝黑的皮肤极具反差,他的额尖还残留着采花时流下的汗,手上的肌肉在紧张时略微紧绷着,他有些慌张无措,担心徐明若误会些什么。 徐明若将花往自己身边拢了拢,绽开微笑,真心实意地道:“谢谢你们的礼物,你们很热情。” 徐明若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会表现得非常阳光明媚,在陌生人面前总是淡淡的却又不失温和。 格桑见她对花很珍贵,整个人瞬间放轻松下来,那股担心她不喜欢的异样感消失不见。 “我的名字就是起源于这个花,我们希望来这里的人们都可以获得一段美好的时光。”谈起家乡,谈起旅游,格桑的话永远很多。 “在这里坐着就很美好了,相信你也可以在这一路上为我们带来美好的旅途。” 格桑笑得愈发开心,听见她的信任之辞后有力地拍了拍胸脯,一脸自信地说:“这个你放心。” 考虑到还要收拾行李准备明天的旅程,徐明若和格桑没过一会就回去了。 离开前,徐明若特意看了一眼手机,聊天界面也没再弹出一条有关于他的消息,按下锁屏键,徐明若没再留恋这片景色。 如果你能亲眼看见我与星星的距离,你也应该会很为我开心吧。 李即南因为林离北今天下午的话一直心烦意乱的,他太过于真挚浓烈的感情让她无所适从,可是他还没有完全到达可以自己承担感情后果的年纪,她比他大了几岁,看过的人与事比他多了很多,即使是背井离乡、举目无亲,她现在依然没有能力足够对这段感情负责。 他还要高考,还要照顾家人,无暇顾及李即南。 徐明若一进来便看见李即南满面愁容地躺在船上,手机音乐小声地播放着《孤雏》,而她却一动不动。 就像一只在静海漂泊的船。 她的进来掀起了一点小风浪,却让她有了新的动作。 “这么多花啊?”李即南关掉音乐,直起身子好奇道。 徐明若点了点头,一脸唏嘘地对她说:“这个待客之道太齐全了,还有花收。” 李即南回想起自己来这里的那天也有一束格桑花摆在这个房间,赞同地点了点头,将另一个空着的花瓶递了过去,让徐明若好生放着。 二人一边闲聊,一边将补充物资放好。 夜深愈发深了,今夜早些进入睡梦,明天才能精力充沛地出发。 今夜早些躺在床上,有人入睡了却又被梦惊醒。 第14章 chapter 14 清晨,朝阳还未将天空点亮,许巍被梦境惊醒好几回,再次醒来已毫无睡意,揉着惺忪的眼轻手轻脚地去洗漱。 许巍毫无食欲,从包里拿出速溶豆浆兑水随便对付了一下,看向窗外的时候,朝阳已经燃烧了半边天,愈演愈烈。 他就静静地看着天的风云变幻,脑里不断闪烁着昨夜的梦境,她的容颜浮现在眼前无法转移,他深吸一口气,想要将内心所有的压抑与不安压制,不曾想**如此反复无常,那股子心火喷薄得更甚。 闭上眼,许巍转身背起书包抬脚离开了住处。 楼下的训练室里空无一人,他放好随身物品之后坐到位置上完成缺堂的加练。 现在时间还早,本以为接下来长时间都不会有人来这里,当那个阴阳怪气的身影出现时,许巍的思考无奈被打断。 余严,外号“鱼眼”,至于为什么,他那双肿眼泡和看人不可一世的眼神会告诉大家答案,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尖酸刻薄的气息,每次说话夹枪带棒,原本看见许巍拿了几次金奖的嫉妒心在许巍缺席一次比赛后,瞬间转化为嘲讽与傲视。 没别的,那次竞赛他拿了第一。 原本高傲的他,那一次之后,傲气上涨。 余严走到许巍面前,故意挡住灯光,眼睛睨了一眼他正在思考的题,扑哧一笑,语调立马变得尖锐:“没有想到这题你都要写这么久,进营之前我就回了。” 听见这人奇形怪状的语调,许巍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了。 本来就没休息好,思考还被打断,许巍揉了揉眉心,调侃道:“是吗?你看清楚了吗?这不是和你当初在容城杯输给我的那道压轴题吗?” 不看他忽然像被调色盘打翻了的脸色,反倒是欠揍地‘哦’了一声,一副表示理解的样子道:“我忘记了,其实你当时连这道题都没看呢。” 许巍抬起头看着他,眼神之间透露着一股杀气,即使坐着身上那畏人的气势也没有矮人一等,食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语气淡淡之下,余严像一只气鼓鼓的金鱼离开了他的位置旁。 他的位置在教室后排却跑大老远来讥讽一般,真是无聊。 训练室里陆陆续续来了人,集训老师新发了些题目。 这次竞赛它是有日常分和比赛分两种,日常分只占10%,只要按质按量完成这些题目就好了。 许巍再次碰见余严是在洗手间,余严一边洗手一边不怀好意地看着许巍,早上嘲讽失败的气郁结于心,想起入营第二天晚上无意撞到许巍和工作人员交易的场面,他便想暗戳戳泄愤。 余严小声地对他说:“那天晚上,你和那个工作人员的谈话我可是都听见了呢。” 许巍斜睨他一眼,没有施舍他一个字,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余严见他反应如此冷淡,以为他没懂自己的意思,着急拉住他继续道:“你违反了竞赛规则你难道不知道吗?” 被他拉住许巍很不悦,见他想要以此威胁,他的眼里充满着警告意味,另一只手狠狠甩开余严的手,冷冷吐出几个字:“知道了又怎样?” 说罢,便大步流星地离开,留余严一个人跳脚。 余严的眼神如同淬毒般盯着他的背影,原本埋藏在内心的黑暗种子慢慢发芽,嫉妒将他的理性冲破。 只要一封举报信,一经查实许巍便和这次第一无缘。 余严离开了洗手间,而身后却走出了一个人。 那人眼神之中带着玩味,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嘲讽他的恶劣之态。 余严肯定还会继续找他麻烦,许巍懒得应付他,烦躁不安之下昨夜那个被理性压制下的想法再度萌生,以势如破竹之势迅速攻夺他的大脑。 这一次,他不愿再忍耐。 他没有直接找老师请假,程序太过于繁琐,而是找了主办方团队的一个熟人。 是他父亲的好友,对他十分看重的一个教授。 许巍轻轻地敲了办公室的门,在听见那声充满威严的“请进”之后开门进入。 一看见许巍,李教授苍老威严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眼神从原本的凛冽转变为和蔼,一脸慈爱地说道:“怎么了?” 许巍恭敬地看着他,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目的:“我想跟您请个假。” “请假做什么?” “有一件急事,我要去处理。” 李教授见他不愿多说也没强迫他,只是考虑到他的安全,于是多问了一句:“危险吗?” 许巍摇了摇头,在拿到出行证正欲离开之际,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补充道:“麻烦您帮我隐瞒一下母亲那边,我会保证自己的安全。” 李教授了解石妮的那个性子,见孩子好不容易有点想做的事情,便点了点头。 许巍从训练营出来就可以拿到自己的是手机,登录微信便看见了徐明若前天和昨天发的消息,他没着急回复她的消息,而是打开那个word文档看她的行程。 招呼了一辆出租车,许巍前往高铁站,打算订最近的一趟列车,却低估了暑期出行人员的热情,此时已经没有坐票了,其他车次也没有票了。 如果要去的话,许巍只能买无座,在列车上站五个小时。 许巍毫不犹豫地买了票。 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踏上了一趟寻人之旅。 他没有厚重的行李,这次的旅程只为见她一面。 如果能够见你,聊解相思之苦,哪怕一面我也愿意奋不顾身。 朋友圈时刻在刷新,徐明若刚巧更新完一组风景照,只有一张她个人的照片。 二人的共友都在感叹风景的美丽,当许巍看着她的面色却不禁蹙眉,他放大照片,注意到她的脸有些苍白,唇上也毫无血色。 她带着墨镜,许巍看不清她的眼睛,无法琢磨她的不适源自于哪里。 徐明若一行人今天一大早就出发了,沿途的美景属实令人感叹,可是忽略了路程的曲折以及身体的不适应,她略微有些不适。 格桑询问她的意见,徐明若坚持继续出发。 她们在湖边停留了许久,湛蓝色的湖水在蓝天白云之下显得格外梦幻,水鸟在岸边短暂停留,人们没有恶意,它们倒也安然自得在继续寻觅事物,一旁田野里的花正是开的鲜艳茂盛的时候,小心踏步在田坎之上,享受自然风带来的馈赠。 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倒也没那么难受了。 这片湖不是海却胜似海。 容城是一个内陆城市,它的旁边有一个地方临近海湾,那里的海水蓝中带绿,沙滩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金黄,风浪一层一层推起将人推上极乐之巅。 当时许巍和徐明若“散尽家财”,瞒着家人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看海冒险,在那里他们第一次看到了海。 海上极限运动发展得正好,看着人们在海上驰骋,徐明若也渴望可以像他们一样在海上逆着风移动,可是他们的钱除开来回车费便只剩下一点,根本不足以支持两个人在海上游玩的费用。 许巍看出徐明若眼里的渴望,将自己的钱全部拿出来贡献给徐明若,可是还是不够。 他们还差20元才可以购买海上帆船的票。 徐明若原本因许巍的话而雀跃的小脸,此时已经带上了一丝丝失落,她摸了摸许巍的背,笑着安慰道:“没关系小山哥,我们下次再偷偷来玩。” 许巍心里也不好受,他就是想要满足徐明若的愿望,不忍心看到她失落地回去。 于是乎,许巍学着那些叔叔阿姨的样子对老板砍价,甚至愿意为老板去海岸上招揽客人。 最终,老板被他的真诚打动,同意了他的请求,在徐明若坐船的十五分钟里,许巍也为老板拉了七八个客人。 徐明若穿着救生衣,享受着海风咸湿的味道,海水不断流动,帆船随着风的到来上下起伏,发动机的声音轰鸣作响,她将一只脚试探性的接触海水,当海水凉凉的感觉触碰到她温热的脚心,她感到十分刺激。 她松开一旁的扶绳,双手张开,尽情享受,两只脚浸润在海里,自由的鸟儿张开了翅膀,短暂地翱翔于属于她的天空。 而远处,有一个人看着她,看着她张开双臂肆意玩耍的样子,他真心实意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而现在的远处,依然有人在担心着她。 夜晚的时候,他们在德令哈入主,一场浪漫的公路落日等待着他们。 许巍一下高铁,站太久而僵直的双腿已经有些酸涩,他没有短暂休息而是直奔前往德令哈的车,在徐明若发来的旅游计划里他看见了他们今天的落脚点。 现在过去不做停留,还来得及。 于是,他们马不停蹄,到达了德令哈。 他们看见太阳熊熊燃烧走向地球的另一边,橘红色的晚霞太过于惹眼,将周围的云彩一并染成渐变的黄和橙,而他心心念念的人坐在空地上对着那片昳丽的景色出神。 而他却在庆幸终于找到了她。 徐明若正在欣赏这盛况,脑海里有意无意的出现许巍和她一起看晚霞的身影,当她脑海里的人如谪仙般降临在她的身边时,她几乎完全懵了。 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尖叫着冲入他的怀抱,看着他有些疲惫的神情柔和的不像话,她把这一切看成他的强颜欢笑,眼皮竟有些酸涩。 千般万般情绪混合在一起,其实不过一句“我想你”。 可是,二人都没有说这句话。 “你没事吧?” “我没事呀。” 海子的诗句“今夜我在德令哈很想你。” [化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chapter 14 第15章 chapter 15 徐明若按捺住内心的狂跳,他的出现竟让她觉得是被夕阳晃了眼,直到在他的怀抱之中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感之后,她才真正确认他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感受到徐明若环在他腰间的双手愈加发紧,他低低地笑了声,鼻息发出的轻笑传入徐明若的耳朵,略带了几分性感,竟让人脸红心跳。 久久没有发声和喝水,许巍的嗓子略感不适,说出来的话带着几分喑哑干涩:“先松开,抱得太紧了。” 徐明若听见他的声音缓过神来后,赶紧从他的怀抱之中推出,假装无意地用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冰冷的触感让其快速降温,晃了晃手随即假装一副轻松的样子:“你怎么来了?” “我……” 注意到他的声息有些不对劲,徐明若脸上的笑容凝滞住了,担心地问:“你的声音怎么了?要喝水吗?是不是到这里水土不服什么的?” 没等许巍回答,徐明若从包里拿出一瓶未开的水,随手一拧便递了过去。 许巍失笑,接过她手中的水,仰头一饮。 太阳遗留下来的余光照亮少年的发丝,他闭眼喝水,吞咽动作之下他的喉结滚动,水瓶放下之际,一滴水珠遗落,从嘴角一直向下流,流至喉间直到掉入衣裳之下。 他将瓶盖拧上,注意到身前有两道灼热的视线投射在二人身上,眼里藏着八卦情绪。 许巍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轻咳一声,示意后面。 徐明若跟随他的视线,看见一脸八卦的格桑和李即南,马上反应过来,拉着许巍就向他们二人走去。 徐明若停下来,热情介绍几人互相认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许巍,我的好朋友。”视线又转向许巍,继续道:“这是格桑,我们的导游,这位是李即南,我们同行的伙伴。” “哈喽。” “康桑。”(你好) 许巍一一招呼,礼貌之中带着一丝丝疏离。 “对了,小山哥,你打算跟我们一起吗?” 许巍摇了摇头,温声道:“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今天陪你到这呆一夜。” 徐明若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好像还有很多话要问他,可是突然觉得不该辜负这个好时光,于是带着他们一起继续看着日落好景。 还特意叫上许巍的司机师傅,刚好和格桑有着共同话题,几人其乐融融。 天逐渐被黑暗吞噬,许巍的突如其来打乱了他们的安排,于是许巍在餐厅重新张罗了几个菜,还抢先将单买了。 吃完饭后,徐明若借吃饭消食的借口将许巍拉出去散步,她有很多很多话要问,他也有很多很多的思念急需纾解。 担心夜深了风大会冷,许巍特意拿了一件外套出去。 今夜的星星没有昨日的闪耀,可他们却离星空更加地近了,他们的物理距离从七百八十一公里到现在只有几十厘米,却无法探知彼此的心理距离。 他们的影子在星空之下越拉越长,没有刚刚见面时的失态,他们反倒没有那么亲密,和往日一样有了几分距离感。 场景,两个人,一起散着步。 走过今下午停留的地方,徐明若还想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她也不知道尽头是什么,可是她也什么都没说。 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为什么来? 你不集训了吗? 她其实知道,许巍是为了徐明若而来。 在徐明若看来,这次比赛不仅仅和他一个人有关,既然选择了要参加,那么就要拿出百分百的认真,这关乎他的未来,这远比见她一面重要得多。 或许她比集训重要,可他肩上扛着的责任呢? 他的未来需要他的考量,他不能任性。 不想给他带来情绪上的负担,所以她的种种顾虑都无法表达,一旦倾泄,害怕他的内心生出异样,害怕他孤独。 许巍看出她的欲言又止,伸出手,用小拇指勾了勾她的手心,将她向前的的步伐止住。 他的小拇指挠她温热的掌心时,那股奇异的触感瞬间将她从思绪之中拉出,她看向他的目光充满着疑惑,跟随着他的步伐在那个熟悉的位置席地而坐。 许巍见她迟迟不开口,看着她的侧脸,低低开口:“我来,你不高兴吗?” “我很高兴啊。”她正眼看他,面露笑容,继续道:“你请假来的吧?” 许巍点了点头,温声道:“你不必纠结我为什么来,我来肯定有我的考量。” “什么考量?”徐明若反问,继续道:“这个关乎你的未来,你的履历要因它而锦上添花的,你不能这么轻飘飘地对待。” 许巍不知道说什么,以徐明若的性格,如果听见他说我是因为想你才来的,那么结果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在一起。 二是,逃避。 他无法接受第二种结果,他要徐明若必然选择他。 风险评估这个方法,他永远不会用在和徐明若有关的一切事,关于她的,他要的都是,必然。 徐明若见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请假有点恨铁不成钢,比起他的突然降临,她更希望他可以认真比赛,前者他们会一时开心,而后者是有关于他的未来,只要他未来足够好,以后他们才会开心。 她对许巍家人的教育确实不敢恭维,许巍既然接受了这种教育,那么徐明若无法干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要一直锁死下去。 说不清的思绪,只是希望我们能够拥有自己的人生。 徐明若见他迟迟不开口,意识到自己语气之中带有的责怪意味,又别扭地说道:“我不是怪你的意思,你来这里我很高兴,可是你还要比赛,你坐这么久高铁,花这么多钱来见我一眼,值得吗?” 许巍看着她,笑了一下,说道:“值得。” 看着他眼里闪闪发亮的波光,有些让人沉醉,徐明若别开脸,不再看他,德令哈的风吹乱她的头发,面前的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 “星星,我心中有数的。”许巍突然拉住她的手,眼里的渴望愈发深沉,他这一路上放弃了很多东西选择了徐明若,她总问值不值得,可许巍想说这些无关价值。 他定定地看着她的侧颜,内心愈来愈坚定,他的嗓音逐渐变得清晰明朗:“我会把握住我人生的每一个机会,我也不会再让你因为我的选择而受到伤害,我知道,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你的压力会很大。” “我再一次请假,是因为我也想体验这一次风景,我也想陪你走一段你想走的路。对不起,我的突然到来可能给你带来了负担,我明天早上就会离开,然后回容城集训。我看你朋友圈发的照片状态不是很好,我还给你带了一些药和工具,在我包里我到时候给你拿。” “还有星星,关于数学竞赛的事,我不该在背后跟老陈说。”说罢,他突然露出一抹苦笑,轻轻地说:“对了,没有你我都感觉逐渐思路没那么清晰了。” 说来说去,还是我放不下你。 说来说去,还是我自己的执念。 风里带着一些细小的沙粒,忽然有些迷眼睛,徐明若将另一只手盖在许巍的手上,轻轻地说:“你要赢。” “这是为了你自己,因为你足够努力,足够执着,所以我不希望你受到我的影响。”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风一吹就散,可是许巍听得很清楚,弥灭了所有的烟雾与迷茫。 “你真的很厉害,纯粹因为你是许巍,你是巍然高山,是活水清如许。我相信你。” 她的手贴在他的手背上,通过触感传递了许多能量。 “况且,你的到来没有给我带来负担。你从不是我的负担,就像你从没将我当成负担一样。” 许巍点了点头,二人相视无言,看着那寥寥几颗星星发呆。 没过多久,徐明若感觉手一直这样搭着也不好,手心因为肌肤的紧贴有些汗,于是见他出神之际,慢慢将手拿开了。 感受到手背上温热的触感消失,许巍有些失落,为什么不放了。 “对了,林离北这次参加比赛了吗?” “参加了,刚好和我分到一个房间。” “我们队里面那个李即南好像认识他,两个人关系不一般。” “他们的事了,不过他今晚大概是要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了。”许巍耸耸肩,淡淡地道。 徐明若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鱼眼是不是又对你干什么了,这人嘴特欠,以前都是我帮你怼,这次有没有说什么?” 许巍笑了笑,骄傲地道:“说了又怎样,我可是在星星大王这里学了很多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的办法。” “好样的!他说话总伤人心。”徐明若为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继续道:“对了,廖清扬和陈玉文这几天去哪了?一条消息都不发。” 许巍:“我听廖清扬说,陈玉文非要拉着他一起去陈老那里辅导题目,估计现在学到疯魔了吧,过几天等两个人空下来就能恢复正常了。” 徐明若:“我结束这趟旅行,我也要赶紧进入学习状态了,开学肯定要开学考,到时候我一定可以一举夺魁!” 说罢,还狠狠地看了一眼身边人。 许巍笑着点了点头,“我回去以后在那边好好搞竞赛,等你回来夺魁。”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感觉夜深的时候才一起回去。 回去的时候,徐明若身上披着许巍的外套,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徐明若脸上笑脸盈盈,许巍嘴角勾起浑身散发着一股欣喜的气息。 许巍将包里的药全部递了过去,徐明若的不适感早已消失,却还是架不住他的强烈攻势,于是将东西全部收好放在行李箱之中。 见她收好,许巍也就放心地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他便会离开这里,回到容城。 [抱拳][抱拳][抱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chapter 15 第16章 chapter 16 李即南和其他人畅聊完之后就回到房间慵懒地躺在沙发上,见迟迟不归的人回来,手里还抱着好几盒东西。 定睛一看,是各类药品。 “哟,这么多药,哪来的?”李即南上前帮她接过一些。 “大好人带过来的,怕我们在路上不舒服。”放下手中的东西,徐明若坐下来倒了一杯水。 李即南眼前一亮,揶揄道:“你的不舒服通过心电感应传到他身上了?” 听到这话,徐明若的动作止住了,有些欲盖弥彰地道:“我跟他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他也随身带这些。” 说罢,两只眼睛不停乱动,放下水杯,留下一句“我去洗澡”,便匆忙逃窜。 清晨,在告别许巍之后,他们继续前行。 在车上,依然少不了李即南的揶揄,徐明若都搪塞过去了。 说多了,真的怕开始八卦她和林离北的事情。 一路上被大小柴旦湖清澈的水,别致的颜色吸引,一湖又一湖的水,滋养着这片大地的天空,明净透亮,不可多得。 真正令他们神往的其实是水上雅丹。 这是徐明若印象最深的地方,不论是它的起源还是色彩撞击,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诱惑着人们去探寻其中的奥秘,不论是一仄仄岩石的错落还是那颗神秘的雅丹之眼,都赋予了这片大地深邃而又古老的气息。 看着红与蓝的碰撞,地形变化碰撞以及水的突然出现造就了这片雅丹城,泥土的重叠深浅还有谁的涌入给予了大地一只独眼,象征着神秘、危险、威严的大地之眼,它的眼里常含水天一色,只有身居高位者才能看清其中的秘境。 他们在格桑的带领之下,穿过悬崖下的陡岩峭壁,寻找着关于这片土地的宝藏。 太阳此时正燥热得很,阳光曝晒,无限的神秘面对滚烫的身子也不得不投降撤退,于是继续旅程。 公路之上,有着许多慕名而来的人们,大家带着对这片西部土地的好奇来到这,被它的澄澈自然美景所感叹,山山水水好风景好人情。 一天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路上度过的,担心她们太过于舟车劳顿而感不适,格桑今天提前结束了行程,领着她们进入一个小地方体验风土人情,晚上早些休息。 走进一家小店,环境较为简陋,可游客却格外的多,格桑告诉她们这个店的招牌牛肉面非常好吃,一定要请二人好好吃一顿。 徐明若有些惊喜,妈妈离开之后,她也去吃过几回牛肉面,每次都因口味不同而放弃,自此之后再也没吃过了。 她们坐在那简朴的木椅上,等待面上来。 等待良久之后,三碗热腾腾、红油油、肉多多的牛肉面上来了,还特意将香菜放在了另一个碗中自行添加。 徐明若微微蹙眉,对香菜的味道有些不适应,看着碗里的面莫名生出一丝熟悉的味道,而一旁的格桑大快朵颐地品尝起来,李即南也称赞这份面的味道,见徐明若有些迟疑,还特意告诉她味道非常好。 徐明若急忙回神,卷了一口面品尝,整个味蕾被骨汤的咸香充斥着,面条十分劲道,红而不辣,泛在口腔之中却引起了脑海之中的回忆,一股熟悉的感觉直冲脑门。 很像。 这份味道,没有因为太久没见面就改变,反而在时光的酿造之中越来越刻骨铭心,以至于让她无比想念。 她急忙回应李即南的话:“真的很好吃。”然后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嗦面,鼻头发酸却被她强忍下,她的大快朵颐在她们面前是好吃的象征,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背后是为了压住思念,故事没有缓缓展开,被她以沉默狠狠压下。 徐明若脸颊鼓鼓,看向后厨的那个门,那里人来人往,却没有出现那个在梦里经常出现的那个人的身影。 那个徐明若为她牺牲自己而保护的公主,是否在这里? 她是否开心? 徐明若的语气淡淡,不向之前在饭桌上时常聊天,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二人相视无言,放下手中的面。 看着她吃的酣畅,格桑收回担忧,笑道:“肯定是太好吃了,停不下吃饭的嘴了!”于是接着问:“你们还要再来一碗吗?” 李即南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徐明若将埋在面碗里的头抬起,也直摆脑袋。 “那吃完去旁边的民宿休息一下吧,天黑的时候可以逛逛镇上的夜市。” 徐明若点了点头,回到民宿休息了一会之后便找借口再次回到这家店。 “你好,我想找一下你们店里做牛肉面的师傅。”徐明若抓住一个得空的服务员小姐姐,礼貌地问道。 小姐姐摆了摆手,指了指后厨,说道:“师傅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方便见你,我们也不收学徒了。” “我不是来拜师的,我就是想见见她,你们的面很像我妈妈给我做的面,但是我很久都没见过她了。” 女孩微笑道:“那可真的太不好意思了,我们这位师傅是一位男性。” 听见此话,徐明若收回了自己的手,失望地点了点头,道完谢之后便失魂落魄地走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逛。 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一切热闹好像与她无关。 失神之下,徐明若的肩膀被人忽然轻拍了一下,转头看去,只见格桑出现在她的面前。 格桑露出洁白的牙齿,脸上笑意甚浓,此时夜色已经有些将将深了,他的突然出现让她觉得更像一种提醒。 看着徐明若脸上有些惊慌失措的表情,格桑急忙道:“不是的,李即南说你出去了,我们就各自逛一下,然后我来到这边就看见你的背影,我来打声招呼。” 徐明若收回表情,转而微微一笑,只觉意兴阑珊,不愿再继续留在人群之中,想要摸口袋看看手机,却发现空空如也。 手机放在了包里,而包在民宿里。 “要我带你去逛逛吗?这边有许多好玩有趣的东西。” 失神之下全然忘记自己的来时路,看着格桑热情真诚的邀请她,秉承着来都来了的想法,打算在这里挑选一些纪念品带回去给陈玉文她们。 “好,那你带路吧。” 一路上,格桑都热情地给她介绍这些东西,有时却欲言又止,介绍完了之后会观察徐明若的表情。 在一家装饰品店里,格桑犹犹豫豫的开口:“你能帮我挑选一个礼物吗?我想送给我的朋友。” 徐明若欣然同意,问道:“男生吗?” 格桑摇了摇头,黝黑的脸上瞬间涨红,小声道:“女生。” 徐明若没有多问,点了点头,挑选了几个样式独特,色彩鲜艳的装饰品,可是这些格桑都不是很满意。 格桑不想过分麻烦她,担心损害她的旅游兴致,便让她先为她自己挑选。 徐明若被一只鸟雕塑吸引了目光,它的颜色不算鲜艳,是暗调的土黄色,羽毛栩栩如生,各种花纹在身上,线条流畅,张开双翅仰着头向前飞翔,尖嘴微张似乎在嘶哑地歌唱。 店员见她的目光停留在雕塑上,上前为她介绍这个商品。 “‘这个作品叫做‘Libertà’,这是意大利语中自由的意思,鸟的形象均仿照一只雌性欧亚鸲,它有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叫做知更鸟,知更鸟的雄性羽毛格外的鲜艳,而雌性鸟却颜色较为暗淡。而且这类鸟还是为数不多的爱情鸟,它的一生中只有一个伴侣,您可以带回去送给您的伴侣,非常有纪念意义。” 徐明若原本对它的姿态与名字都十分相中,但细听它的介绍内心却生出了异样之感,它的眼睛如此深邃,深不见底,可它毫不犹豫的向前飞。 它的身边没有伴侣,她身上象征着自由的灵魂,而不是所谓爱情。 她微微蹙眉,最终向女店员露出一个微笑,表示拒绝,继续在店里挑选。 可在她拒绝之后,格桑拿起了这个鸟塑,女店员依然按照向对徐明若介绍一样向格桑介绍这只鸟,反应截然不同,在听完介绍之后他便结账付款,脸上藏满了对它的喜爱。 他十分高兴地向徐明若展示这只鸟,用它蹩脚的口语念它的名字,徐明若给予了他满满的情绪价值。 “oh,我要将这只漂亮的鸟送给西娅,在我来之前我就知道她即将回来,于是我打算在这个旅程中挑选一件礼物带给她,幸好有你,我才能找到如此适配的礼物。”男孩早就没了原先的忸怩,取而代之的是开心,言语之中透露出自己的满腔爱意。 “西娅看见这份礼物一定会感谢你的。” “西娅在十五岁就辍学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追求自由了,我已经五年没有见过她了。” 依稀记得格桑在路上提起自己的求学生涯,记得也是十五岁辍学,徐明若不免得多问:“你们都十五岁就辍学了?” 格桑点了点头,继续道:“原本我家人都同意我和西娅一起出去了,可是我阿爸突然生了一场大病花光了积蓄,我不能不管不顾地离开,西娅就一个人离开了。” “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感谢上帝,让我五年之后还能见到她。” 看着格桑这副情根深种的样子,徐明若点了点头,“希望降临了。” 这只鸟也许对他而言真的是一件很好的礼物,有着他的梦寐以求,充满理想的少年没有被生活压弯了脊梁,反而让他有了追求爱情的底气。 或许,这只知更鸟真的象征的是爱情与自由。 拥有它的人,会收获这世上难得的珍宝。 愿他,如愿以偿。 [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chapter 16 第17章 chapter 17 一路向前,阅遍东台吉乃尔湖的蒂芙尼蓝,眼神在敦煌的神秘瑰丽流连了万千遍,在骆驼上望进天涯路后,原本打算继续前往终点时,却收到了一则消息。 格桑习惯性地在晚上和父母报平安,却无意之中听见西娅要举办婚礼的消息,他感到不可思议,一颗完整的心刹那间有了裂缝,却还在苦苦挣扎修复它至从前模样。 当徐明若和李即南说完二人的遗憾时,终点站或许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原定的旅行是一整个圈,最终二人决定直接返回西宁。 在格桑万般挣扎之下,徐明若和李即南为他做了抉择,甘愿放弃最后一站直接回去。 格桑十分感激她们。 回去的路上,天空的颜色渐渐暗下,水也不再拥有鲜亮的颜色,雨渐渐下了起来,穿过所有泥泞最终回到了起点。 回到格桑家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路况有些不大好,即便格桑一再小心行驶,二人依然被颠簸闹醒。 明日便是婚礼,村里因这对新人的结合格外喜气洋洋,待到车后的风沙散去时,格桑将二人安顿好之后便只身前往西娅家。 格桑惴惴不安得前往西娅家,这些年来他也去了不少次,帮西娅的家人搬些重物,时不时帮衬一下。 西娅是家里的独生女,母亲难产而亡,父亲老来得女便对她格外娇宠,后来父亲再娶的母亲待她也是格外的好,于是便养成了她肆意妄为、敢想敢做的性子,在她决定辍学追求那似有若无的乌托邦时,他们完全支持了她。 五年不着家,时常断联,也许早就磨走了父母全力托举的底气,他们佝偻着背为她操办着,当问起西娅的时候,她却出去了。 格桑心跳漏了半拍,不再打扰他们,转身离开。 黑暗之中,他看见一个人影朝着他的方向奔来,头发在风中肆意飞舞,手上还抱着一个物件。 她的身影亦如年轻时的西娅,眯眼细看之下,她的身影更加高挑,更具生命力。 徐明若借着微光看见格桑的身影,远远地开始招手,气喘吁吁地停在了格桑面前,面带笑容地将他为西娅买来的鸟塑塞入他的怀里。 “我帮你问过了,西娅的对象其实是刚相亲认识的,带上它或许你还有机会。” 看着那只栩栩如生的知更鸟,他轻轻抚摸它光滑的羽毛,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声音也不再像往常一样有力:“我已经去了,我没有见到她。” 徐明若不再说话,当她看见抬出来的行李有那只被格桑视若珍宝的鸟塑时,内心萌生出了要将它送过来的想法,就好像是一腔冲动。 当格桑透过微弱的光线看向鸟儿的眼睛,那抹微亮似在指引他,如同美杜莎般又引他前往另一个熟悉的地方,一个他过去独自回忆的地方,这个地方存放了他们早已逝去的年华。 “谢谢你,我知道去哪里找她了,你先回去吧。”在徐明若疑惑的眼神下,他抱着那个鸟塑向一个未知的方向跑去。 看着他坚韧不顾一切地跑向那个他知道的地方,徐明若恢复冷静,转身离开。 她的明艳长相在光的缘化下变得柔和,屋内的女人只是一瞥便认出了她,仅仅一眼便让她慌张的关上门,呼吸久久不能平复。 格桑跑向年少时经常与西娅相约的那片草地,此时的草上已经有了一些萤火虫在上面盘旋,中心位上却没有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格桑负气地坐下,鸟塑此刻变得不再珍贵,被放在盘坐的腿心上。 格桑两手一开一合,便抓到一只萤火虫,它的尾巴发出淡淡荧光,没有人再准备一个玻璃容器盛放这些虫儿,他便放它离开,这样来回几次也没有等到那个人出现,在他不知道多少次放生之后,他终于决定离开这里。 风尘仆仆地回来,急忙出去,还是没有见到西娅。 那只鸟被留在了草坪中心,人失落地离开了。 而另一个方向走来一个人影,她在黑暗之中不断摸索,最终摸到一个小小的东西,借着萤火虫的光看清了这只欲飞的鸟。 偏偏它是静态的。 如同五年前欲飞的格桑被很多东西绊住了脚,独留西娅一人;亦如五年后,静态的西娅匆匆完婚寻求一个安稳的生活,被世俗绊住了脚,再也无法飞翔。 它在嘶哑地歌唱什么,无人知道。 她在哭泣什么,无人知道。 她在哪,他不知道。 那只鸟最后被留在了那里,可第二天格桑去找的时候,却没有看见她的踪影。 也没看见鸟的踪影。 徐明若和李即南离开这里的车票不能改签了,格桑考虑到因为自己的原因中断了旅行便主动为她们提供吃食住宿,依旧对她们热情招待。 在村里面出了一对新人是一件莫大的喜事,所有人都可以去宴席,连带着徐明若和李即南都被热情地拉了过去观看。 二人原本见昨日格桑回来消失的鸟塑而高兴,却看见他不太对劲的脸色而打消了念头,今日见此还是礼貌地为二位新人献礼,一起准备了一个红包交过去。 当看见站在前头忙着迎宾的新娘父母,徐明若原本可以看清他们的相貌,却被其他人挡住,李即南恰好拉着她直接走了进去,转头的时候感觉新娘的母亲在刻意躲着她的目光。 这个面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当西娅与新郎敬酒的时候便看得一清二楚。 看见那个在回忆里的面庞突然出现在眼前,她的脸上早已带上了时间的风霜,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旁边也有了几道褶皱,徐明若的内心被搅得天翻地覆,将所有失态咽下去,想念与不甘极力拉扯着她的心脏直到发疼,舌尖像是被酸涩包围了一样。 迅速恢复平静,待仪式结束之后,她随便吃了几口便以胃口不适离开了宴席。 今天没有出太阳,天有些阴阴的,风也很大,身上穿了一件白色开衫,出了门她便将其拢在胸前,原本打算直接离开,却被来人挡住了去路。 曾经幻想过千万次的画面突然降临在她的面前,心中排演过无数的的剧情此刻却浑然忘记,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不甘,不愿接近。 无法想象,骑士牺牲自己为公主换取自由,公主却转身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她没有选择继承自由的王位,拿着自己的所有才华去换取衣食无忧,而是继续精神下移,甘愿沦为爱情的羔羊。 “星星……” 刚想要离开的徐明若被这个亲昵的称呼硬控住,转身看的时候却看见它的眼眶发红,她单薄的身子在风中显得格外苍老。 徐明若的鼻尖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万般忍耐之下还是任由它掉落,很想要疏远地开口,可是面对她的温柔的眼神最终还是无法说出伤人的话,脚步最终还是被她指引去了昨日的家。 西娅家里还算整洁,即便五年没有回来,橱柜上的照片依然一尘不染,可当徐明若去到父亲家的时候,那里没有她的任何痕迹,唯一一张放在零钱包里的照片也泛黄,最后被无意之中放入洗衣机破损告终。 墙上穿上都贴着喜字,她身上穿着的红色衣服胸前还挂着“新娘母亲”的花,母亲二字格外的刺眼。 而她面前站着的是,为她谋取自由而甘愿留下来的女儿,一个她为了稳固家庭好几年都没有联系的孩子,她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她了。 她甚至一点自己的音讯都不愿意透露。 一点念想都没留给骑士,骑士一入深渊便是好几载,还沉浸在伟大的喜悦之中无法自拔,看见她的那一刻或许骑士真正地无法自拔了。 “你怎么跑这来了?”最终还是徐明若开的口,她说话的语气很轻,可是一说话眼泪便止不住的出来。 在这里,无人为她递上一张纸巾。 面前的人没有哭,更多的是无措,好像许多年没有面对这种场景了,她早已忘记了要这么做,也许是当年爱还很浓烈,她也甘愿为了徐明若留下,到如今爱早已被很多人稀释,被时间冲淡,她连如何哄她都不会了。 “我离开容城之后就想要旅游散散心,一路上去了很多地方,然后我就邂逅……”她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好似要娓娓道来般。 她的嗓音和记忆里重叠,却不再说着那些好听的话。 徐明若吸了吸鼻子,将眼泪用衣服擦干,冷冷地打断她说道:“我不想听你的浪漫邂逅,不想听你的婚姻如何促成,你如何被一个男人感动然后再次为了爱情付出。”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当初这么想的?是你说你要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翻天覆地,不想让婚姻困住你,不想被桎梏,可是现在呢?我们所有人的成全在看见你这双苍老的手的时候全部沦为了笑话,你知道吗?” 她开始苦笑,想要继续解释,可所有的字眼在脑海里出现的时候,全部被刻上了婚姻爱情丈夫的字眼,她的原因述不出了。 不愿再听她的解释,在这里待得越久,她也说不出道不尽这里面的前因后果,也许还会再次听见她所谓的“婚姻消磨了我对追求梦想的热情”这类话,然后自己又同情心泛滥,重蹈覆辙。 离开的时候,她隐隐约约看见门后的鸟塑,安静地立在那里,无人看见它。 注意到她的视线停留在那只不起眼的鸟塑,西娅母亲跑过去拿起那只鸟塑强硬地塞入徐明若的怀里,不同于格桑买的那只,这只颜色更加艳丽,毛色更加多样。 她收下了那只鸟塑,离开了这里。 另一只鸟塑,放在西娅留在家中的箱子底部,难以窥见天光。 凌晨三点,一夜未眠,打着手电西娅带走了那只知更鸟。 [害怕]这是一场有关于她的骑士精神和爱情观念的蜕变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chapter 17 第18章 chapter 18 徐明若最终将票退了,买了一张新的票,在再度与她碰面之前离开了青海,告别了这段还算愉快的旅行,告别了这个美好的地方。 这一次撤退对于徐明若而言是前所未有的狼狈,十几个小时的车程,为了尽早离开,她宁愿做硬座都不愿意再度与其人碰面。 如果再次见面是以这种形式,看到的是她这般模样,她宁愿她们永生永世不相见。 记忆里的形象在她回望过程中,或许早已分崩离析,这一切也许都是可以溯源的。 徐明若的父母是自由恋爱的,当时其实没有谈很久,李妍就被迷得神魂颠倒,许下山盟海誓,一心一意想要和徐望结婚。 那个时候她们都是实心实意地对对方付出,当付出有了回报,人就会单纯地认为可以开花结果,可以丰收。 年少时的人,总以为自己可以一次就遇见可以共度一生的人,扬言一生只谈一次恋爱,李妍也是这样认为的,当时被这种思想荼毒至深。 热恋期的男女难以冷静自持,于是二人一来二去就动了结婚的念头,荒唐成婚,组建了一个家。 可,真心瞬息万变。 婚后不久李妍就怀孕了,徐望要扛起家的责任,时常外出开车,一去就是好几天,没了热恋期为对方不管不顾的勇气,再也没有感觉刺激彼此的心跳,感情慢慢淡了。 “我爱你”这句话一旦经常说,那么就不再拥有它原有的分量,再次拥有温度的时候,是他风尘仆仆跑来说出的一句“我爱你们”。 生下徐明若后,二人关系又突飞猛进,然后又慢慢变淡。 反反复复,久而久之这段感情就像一张湿了之后被风干的纸一样,硬涩难解。 李妍没有工作,选择在家里照顾徐明若,她很听话也很勇敢,给她放一部电影或者放一本书她就能一个人在家待很久。 她是坐不住的,这种枯燥无聊的生活给不了那种刺激感,当她一次又一次出去后,好像被什么东西诱引了一样,她开始厌倦这种生活了,因为她必须中断夜生活回去给孩子念童话故事。 望着乖巧的孩子她总是耐心的、温柔的,将被打断的气愤统统咽下,压在心底直到看见徐望的淡然时,突然爆发。 离婚是徐望提的,他说他太累了。 她在他面前像疯子一样嘶吼着婚姻是她自由的枷锁,在徐明若面前会小心翼翼地抚摸她的脸,将所剩无几的爱全部倾注于这个孩子身上。 就像一个矛盾体一样,舍不得徐明若,却又深知她才是枷锁,所以她们都犹豫了。 泛黄的日记本里还写着一次争吵的场景,妈妈就像一个魔鬼一样撕开了原本的伪装对着爸爸怒骂,当她们分开或者有她在的时候,她又会再次带上面具,温温柔柔地看着她,爸爸看见我的时候疲惫的脸上会露出久违的笑容,躲在房间门口的我怯生生地听着她们吵架。 犹豫的代价是徐明若成为裹挟妈妈的底牌,徐望又突然改变想法不愿意离婚了,最后徐明若的抚养权归了徐望,而李妍可以一身轻松的离开。 后来想想,好像他的想法突然改变给了李妍更大的自由,她终于不用假装了。 无法探知的是徐望的真心,是否爱李妍,不爱为什么要留下她;是否爱徐明若,不爱为什么要留下她。 感情里最先冲动的人无法挽留,成长总是藏着要血洗的代价,无法想清楚她们最终为什么会演变成这副模样。 徐明若的行李箱早已被买的礼物特产塞满,没有空间放那只知更鸟,于是它被放在了那张桌子上。 体型偏大,羽毛鲜艳,不是仰头飞翔,而是收回翅膀低头思索着什么,回忆起那个女店员的话,这貌似是一只雄鸟。 无法判断这些雕塑的关系,却在她们的形态之下无意窥见一些事情。 这两种情态孕育出来的幼崽又在何方,她是将飞向自由的鸟还是被固定的静态思索呢? 她的视线不再放在那只鸟身上,而是转移到窗外的风景上。 铁路旁有许多废弃的岩石散落,有一些野外生长的树攀越隔墙昂扬自己的姿态,鸟儿在无垠的天际翱翔,慢慢地回到她的家乡。 “喂,奶奶,我这边结束啦,我等会就回去了。”徐明若一只手拉着行李箱从窄窄的火车门下车,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她回来的消息露出很慈祥的笑容,连声应道好,佝偻着背着急向厨房走去,挂掉电话之后就看见她拎着菜篮子出门了。 陈玉文今日终于得了赦免,听说徐明若今天回来便着急忙慌地约她见面,早早便在出站口等徐明若。 “星星,这里!”陈玉文老远就看见徐明若的身影,一边喊一边招手。 陈玉文接过徐明若手中的行李,另一只手挽住她。 “呜呜呜,我跟你讲我真的太惨了,”陈玉文好不容易休息了一整天,看见徐明若回来忍不住诉苦:“假期就这几天我还被抓起去补习,写不完的习题还要受到言语攻击。” 陈玉文的脑袋埋在徐明若的颈窝,一脸的生无可恋,嘴巴喋喋不休的诉说这几天的微恐剧情。 见此小鸟依人的场面,徐明若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哎呀,没事的啦,就算提前演练一遍高三,我给你带了那边的纪念品。” “是我喜欢的那个吗?”听见有礼物,陈玉文也不嘟哝了,感觉人生还有可以留恋的。 坐在陈玉文的电动车后座,惬意的享受微凉的晚风,街道两旁的路灯打出暖黄的灯光,正值晚高峰车流一动不动,还有人时不时鸣笛,周遭喧嚣不止,电动车灵活地穿过大街小巷,最终驶入小巷,与外头的世界隔绝开来,更多的是左邻右舍播放出来的电视声。 拔掉钥匙,两人走进院子里,徐奶奶还在厨房忙活着最后一道菜。 今晚的月色甚好,徐明若和陈玉文合力搬出一张小桌子放在院中,皎皎月光倾泻而下,热腾腾的饭菜令人垂涎欲滴,在外几天吃上熟悉的味道倍感幸福。 徐明若一边吃一边跟她们描述沿途的风景,照片在指尖的操纵下滑来滑去,绿草蓝天清水显露在老少面前,陈玉文的夸赞喋喋不休,二人畅谈,一旁的徐奶奶被二人的高兴感染,笑得满脸褶皱,继续看着手机里的视频。 徐明若和陈玉文去屋里添饭,注意到奶奶碗里的饭凉了,于是便一起拿进去了。 徐奶奶独自看着手机里的视频,当看见一个人时,眼睛有些浑浊,呆愣地看了好几遍,里头徐明若和李即南的笑声被重复了好几遍,她的出神被徐明若递过来的碗打断,收起眸底的晦暗,慢慢地划走看下一张照片。 “来看来看,我给你们带的纪念品。” 徐明若给奶奶带回了一件针织披肩和一件她亲手做的一件工艺品,在陈玉文面前是她心心念念的藏族银饰,在月光下折射出银闪闪的光。 “我的天,太好看了!”陈玉文惊叹,“谢谢宝贝~” 徐奶奶看着这个礼物也十分惊喜,十分珍惜地叠好放回原来的盒子里。 奶奶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多精力继续熬下去,加上心里有事便借口先回房间休息,留她们俩在院子里畅谈。 两人聊得正畅快,陈玉文的家人便夺命连环call她回家,在徐明若的再三叮嘱之下,陈玉文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院子里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瞬间恢复了宁静,只留下风吹过榕树发出的沙沙声。 奶奶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内心忐忑不安。 某一天徐望突然回来,当时正值换季,流感爆发。 徐明若不舒服了好几天,今天在许巍的作陪下在医院挂点滴,奶奶回家给他们准备午饭的时候,徐望回来了。 徐望沉默良久,最终问道:“星星呢?” “感染流感,现在在医院,你要不要等会跟我去看看。”奶奶看着久久不着家的儿子,想起可怜的孙女,试探的问了一下。 徐望嫌弃地啧了一声,不满地道:“怎么免疫力这么差?” 徐奶奶剜了一眼他,狠狠踹向徐望。 徐望躲开,叹息道:“我到时候买点补品给她吃,到时候您找个时间带她去医院打瓶氨基酸。我就不过去看她了,有个新的工程要我去看着。” 说罢,向她递过来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和一个男人笑颜如花,身着异族服饰,在周遭人的欢声笑语中载歌载舞,气氛和睦。 徐奶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将照片撕碎扔在徐望身上,“我看你们两个人真是有病!我跟你讲,少关注这些东西,既然拿了抚养权,你就应该尽你的责任,好好养星星!” “我这儿不是忙吗?等我忙完我肯定好好陪她。”徐望确实很忙,事业还在起步阶段,刚刚承包了一个工程。 “你就是到这里折煞我的!领着你这稀碎的照片赶紧滚。” 那是徐奶奶最后一次知道李妍的下落,原本以为不告诉徐明若,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和她再有交集,就让她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见徐明若在饭桌上侃侃而谈的模样,她心里也摸不准,徐明若向来对她都是报喜不报忧,她岁数大了,也没太多精力去管她。 这几年来,她的身体也不是很好,除了一些老毛病之外又添了许多新病,她都没告诉徐明若,担心影响她的学习。 她艰难地直起身子,走到徐明若的房间,敲了敲门。 徐明若笑着开门,推开满地的狼藉,让她进去。 聊天的内容先保密哈[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chapter 18 第19章 chapter 19 许巍回去的时候,日常训练还有几天结束,最后会整体统一考试计入成绩。 当时大家都已经下训,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群同学,和许巍打完招呼之后便回去休息了,而许巍还要去找老师销假。 余严的竞赛成绩不算耀眼,大多都是父母拿钱财为他铺路拿下的,但过往的荣耀让他眼高于顶,身旁有好几个和他一样自视甚高、家境优渥的同学,整日里勾心斗角,在背后挖苦那些个落后贫穷的同学,嚷嚷着穷人拉低了竞赛的档次什么的。 小团体里往往受青睐的是那些个“敢爱敢恨敢做”的人,有着成绩与家庭兜底的余严在这混得风生水起,正常的同学都避着他们走。 余严对许巍的那句话耿耿于怀,心里憋着坏主意好几天,一看见许巍回来便主动找上门来,遣散周围的狐朋狗友,准备好好逞口舌之快。 看出他眼底的恶意,身旁三三两两便离开,有个虎背熊腰的男生学过头落在了后面,几人便合伙钩住人家的脖子拉着他往前走。 男生平日里有些唯唯诺诺,被这么多人围住不免得紧张,额头上布满了汗,洗得发白的裤子上还打着补丁。 两天连轴转没有好好休息,许巍眼里乌青,眉眼之中是藏不住的疲惫,不愿与余严对线。 “哟,回来了?去哪鬼混了?” 听见这阴阳怪气的腔调十分不适,许巍皱眉打算去路的另一边。 “你没来的这几天我还以为你是怕了呢。”余严拉住他的去路,继续嘲讽。 许巍一声不吭,默默地推开他的手,再不去销假老师就该下班了,于是便大步流星地向他的后方走去。 没有得到一句回应,余严也不着急,眼中闪过一阵精明,慢慢悠悠地向前走去。 许巍很快就销完了假,打算回去好好休息,安心备考。 “你家里是不是为你参加竞赛把钱都花完了?都说了,穷人家的孩子少参加竞赛,拿的那点奖金都不够填你这个窟窿的。”说罢,周围的人放声大笑,嬉闹逗趣。 许巍沉肩,眼底闪过一丝晦暗,身体现在没有精力让他管这些东西,可他最终还是控制不住地循声过去,便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放声大笑,中间的男孩无措,想要逃离肩膀却被死死按住。 反复多次,他的逃离就像无用功一样。 许巍走到他的面前,脸上的颓丧显得整个人比平日里更冷峻,原本比常人高的身躯走上前去,挡住了路灯的光,一阵阴影压过几个人,脸上闪过一丝担忧,转身瞬间那个男生便挣开他的桎梏,迅速逃离了现场。 逃跑过程中,他的眼睛掉在了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可是他不敢蹲下捡起,害怕他们又追上。 许巍见人慌乱逃走,有些皱眉,冷冷地警告:“好自为之。” 那群人整日里围着余严转,虽然狗腿,但人是趋利避害的动物,因此对许巍还是有一些畏惧心理在的,这么多人不能在这个时候寻衅滋事,于是就当吃了个哑巴亏,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许巍拖着疲惫的身躯捡起男生掉落的黑框眼镜,镜片裂开,他捡起眼镜的"尸体",放在专门的事物招领处才回去。 林离北这两天除了写题也没人和他说说话,他这人性子淡,平时就跟许巍打交道,无心社交,这段时间还怪无赖的。 林离北不知道他这两天去哪了,不过以他所见八成能猜出他去找徐明若了,注意到许巍满身疲惫,林离北走上前将他的包放好,好心道:“你先洗澡吧,洗完澡方便休息。” “谢谢。”他的嗓音有些低哑。 等到林离北出来的时候,许巍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许巍的生物钟准时响了,见一旁的林离北还在熟睡,轻手轻脚的洗漱完便去吃早餐和早训。 今天随意套了一件白t,袖子被他刻意挽上去,宽松的裤子让人一点也不紧绷,唯一的亮点便是那双亮黄色的帆布鞋,他正打算去买早餐。 忽然,一个男生慌张跑向许巍的反方向,手里拿着吃了一般的面包,他的路线莫名有些歪扭,加上步伐很快,和许巍直直相撞。 □□与骨骼相碰,男孩手里的面包渣沾上他的白衣上,二人都向后踉跄了一步,周围的空气凝滞了一瞬间,男孩定住步伐,他的眼镜浑浊一片,只能模糊的看见一个人影,他只好眯着眼连忙给许巍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男孩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浓浓地担忧:“今天没带眼镜看不清路,真的不好意思了,你没事吧?” 身体还残留着刚刚相碰留下的痛感,许巍看向那个男孩,注意到他看的不太清明的眼睛,他对这张脸有些略微地印象,看见他窘迫的样子,好心开口:“你的眼镜掉在路上,怕阿姨扫走,我帮你放在了失物招领处,不过镜片掉的时候损坏了。” 男孩急忙道了声谢谢便匆忙离开,还未吃完的面包沾上了灰尘,安静地躺在了地面上,许巍衣服上的油渍也没有被注意,他就像一个惊慌失措的逃兵,在平静中溃逃。 想起昨晚他们的冷言冷语,许巍轻轻叹息,弯腰捡起那个面包随手扔进垃圾桶里,衣服上残留的面包渣被他用纸擦干净,打算之后再返回去换衣服。 原本以为与这个男孩再无交集,可明争暗斗织成的密网总是将无辜之人卷入,所有情绪作祟下的人都变得面目可憎。 男孩去拿眼镜的路上刻意向旁边走,找到眼镜的时候,正如许巍提醒的样子,镜片的裂缝像蛛网般蔓延,颤颤巍巍带上之后,眼里的世界虽然清亮了不少,却像被分割成了无数个尖锐的画面,那些棱角好像对准了他内心的小小世界。 一时间,内心充斥着委屈与不甘,一种情绪在心中肆意滋生,他拍了拍手心上的灰,将手揣进两腋下,低着头向前走去,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就像这个充满天才的世界里的小透明,无人注意他的变化,他也不敢去请假,他没钱多坐一次车和去佩新的镜片,青春时期的早熟懂事让他不再愿意麻烦父母,于是他将这一切都隐瞒下来,默默忍受这一切的不便。 无人注意到他的改变,他依然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耷拉着脑袋默默写题,贪婪地吸取竞赛思维,渴望拿到奖金然后补贴家用,将那块满是裂痕的镜片换掉。 另外一块的裂痕很少,使得他打消了换镜片的念头,只为省点钱。 “黄成龙是吧,跟我出来一下。”余严忽然敲了敲他的桌子,语气有些吊儿郎当。 黄成龙虎躯一震,他的声音散发着不好惹的意味,他假装没有听见,意图将原本错位的思绪放回笔尖下。 余严以为他没有听见,重重地敲了敲他的桌子,原本的闷哼声突然变得清脆有力,黄成龙无法忽视,只得抬起头来。 黄成龙的头发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厚厚的刘海将眼睛遮住了一点,眼镜上的裂痕显露在光下。 余严见他一副窝囊样,冷声笑了一声便出去了。 黄成龙跟在他的后面,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余严单刀直入,将一封信递在了他的面前,信封上写着偌大的三字“举报信”。 这封烫手的信自己不太好送,余严物色了好几天送信人,最后在角落里抓到唯唯诺诺的黄成龙,据他的了解他的家境很差,平时也沉默寡言,在他的眼里,黄成龙就是一个十分好拿捏的人物。 事实上,他确实很好拿捏。 黄成龙没有率先接过这封信,他内心清楚和余严有过节的人无非就是那几个,他惹不起。 “帮我交过去,我给你一万。”余严将事先准备好的条件抛出。 黄成龙咬唇不语,用沉默表示拒绝。 “你很想拿这次比赛的奖金吧?不过你确定以你的这幅样子能在这拿到名次吗?拿了这笔钱,且不说你拿不拿得到名次,拿着这笔钱去伪造个证书你也好回去和你的列祖列宗交代,况且剩下的钱够你配是十副眼镜了。” 见黄成龙有些动容,余严循循善诱道:“你看我能帮你这么多,而你只需要帮我做一件小事。” 余严弯腰在他的耳边说话,声调突然压低:“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举办方,不要透露我的姓名。” 说罢他从兜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塞进他残破的口袋,见他收下这封信的时候他便放心地离开了,临走之前还拍了拍他腰间的肥肉。 虚荣心作祟的黄成龙被诱惑迷了眼,将钱好生收好,看着手上的烫手山芋,他胡乱放进了抽屉里,打算在晚训结束之后行动。 可是越临近结束之际,他的良心愈发不安,他拿着那封信找借口去洗手间。 黄成龙小心翼翼地将信拆开,当看见被举报人的时候,他瞳孔大惊,随着铃声打响,他手忙脚乱地将信叠回原来的样子,然后放进兜里。 所有人如水流般向出口走去,而他在良心与利益的万般取舍之下,逆水行舟。 [鼓掌]每个人都要好好提防,不要觉得老实的人、接受你帮助的人就会感激你。 黄成龙后面也没有戏份了,许巍只会以牙还牙给罪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chapter 19 第20章 chapter 20 黄成龙最终决定将举报信交给了老师,明天一早被举报者就会展开一场审判。 这一夜,他格外难眠,他的良心好像被自卑一点点吞噬殆尽,他的唯唯诺诺被坏人当作了枪射向了一个无辜同学。 比许巍更先收到老师通知的,是石妮。 石妮原本今天有课,收到电话之后便慌慌张张和别的老师换课,风风火火地赶到了那边,生怕晚一秒许巍就被退赛了。 抚平的思绪被突然的通知打乱,平静的湖面只是泛了一些涟漪,并未激起什么水花。 许巍听见举报内容的时候心如止水,所有的定数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站在办公桌前他没有丝毫的畏惧,高跟鞋踏在地面上急促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映入眼帘的便是石妮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石妮的气还没缓上来,额上覆了层薄汗,用眼神剜了许巍一眼,随后扬起笑容对主办方。 “陈老师,这件事是不是还在调查中呢?我们现在也不能妄下定论。”石妮的眼神散发着从教十多年的锐利,她在数学界的权威是有目共睹的,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陈老师轻叹了一声,点了点头,沉重道:“这个我们一定会好好调查的,事情是假的那最好了,但是如果是真的的话,我们也会进行相应的处理。” “处理严重吗?” “按照主办方的规矩,会扣除全部日常分,竞赛分保持不变。”陈老师笑着扶了一下眼镜,自认为这个惩罚不算严重。 石妮地笑容有些凝固,说道:“一个外联的惩罚,这样会不会有些重呢?” 陈老师沉默不语,石妮继续道:“我们的这个竞赛原本就是考查同学们的竞赛思维,突然加个日常分本就有些冗杂了,像往常的竞赛,学生们都在家中或者学校备赛,根本不存在外联的可能。” “我们这边主要担心,外联会泄露答案对同学们有失公平,此外多加日常训练的分,我们也要了解学生的水平,保证不出现那种突如其来的拔高引人争议。” “完全多余的担心,来参加的全是容城的精英学生,不然也不会被派过来。” 陈老师的笑容有些尴尬,面前这尊不太好惹的大佛步步紧逼,原本的话术此刻被打回原形,只得落下几个字:“我们先静候调查吧。” 许巍见此情此景没有说话,他看着她为他冲锋陷阵,内心有些动容,可是这种感觉可能随时湮灭。 小时候,因为父母工作忙没有时间接送他,就将他安排到离家最近的幼儿园,在那里他常常因为不合群而被孤立嘲笑,当时的许巍沉默寡言,整日为了完成她们额外布置的任务就已经焦头烂额了,根本无心注意这些东西。 当老师发现他被孤立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了石妮,石妮也是这样风尘仆仆地赶来,依旧这样和老师了解情况。 小小的他没有留在办公室,而是去教室写作业,没有听见石妮说的话,当石妮带他回去的时候,就被通知换幼儿园了。 他换了一个幼儿园,任务也减少了一些,爸爸妈妈开始风雨无阻地接送他。 当时的他莫名感动,更加认真地完成那些东西,直到看见徐明若被孩子簇拥着的时候,他偶尔后知后觉感受到一种陪他从小到大的生长痛,那种名为孤寂不安的情绪早已渗透在他的日常生活。 石妮带着许巍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拉着他的胳膊就像无人处走去,力道带着一点狠劲,眉眼之中带着一股凛冽。 “举报的事是真的吗?” 许巍点了点头。 随着头的上下浮动接下来的是石妮的指点,她的手戳了戳许巍的太阳穴,压下心中的不快,转而恢复往日里冷静自持的一面,“我帮你解决这件事,你给我把那个金奖拿回来。” 只要有那个金奖,她和许青山教子有方的名声才可以维持下去,许巍依然是她们的精英孩子。 “奖我会拿,事情我也能自己解决,”许巍的声音带着一些生硬,看着她脸上的疲惫轻叹:“你先回去忙你的事情吧。” “很好,”石妮的夸赞听不出一丝感情,继续道:“你现在的能力确实需要自己去解决一些事情来维持你的完美人设,如果不能完美解决,我会帮你退赛。” 言外之意便是,除了第一,只有退出这个选择。 高跟鞋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着,只剩他一人留在楼道里,他的拳头紧握。 他必须赢,他答应了徐明若。 他如今的这个位置,是父母和学校的托举,残留的一丝责任感为他敲醒了一个钟。 和学校不一样,训练营的人并不关注这些八卦之类的事情,题目都写不完哪里有空关心这些事情。 只有直到内情的人才会看着他,在他回来的时候,余严毫不例外地看着他,除此之外,还有那个在角落里不起眼的小胖子,在与他短暂对视的那一秒便慌张躲开。 对于黄成龙,许巍将这个视线当成了意外,所有的反击他全部都对准了余严。 他的拙劣伎俩根本不管用,外联这件事大多数人都用过,只有不被举报其实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余严有着更为致命的要害。 余严的幸灾乐祸一直持续到事发的第三天,许巍安然不动地坐在位置上,反倒是他被叫到了办公室。 直到进办公室,他的脸上还挂着那副笑容。 办公室里坐满了人,除了他的父母以外,还有他的老师,以及几位西装革履的人士,他的进门一瞬间让他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当看清那张退赛通知书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慌张与不服。 退赛通知书: 经查实,余严同学,在集训期间外联、私自购买答案、买通出卷老师,同时对同学进行语言霸凌,严重损坏赛纪赛风,同时不符合中学生行为准则,经主办方、学校和家长的三方沟通下,作出退赛要求,三年内不允许参加相关竞赛。 “利明杯”数学竞赛组委会 xxxx年xx月xx日 余严愤怒地将退赛通知书揉作一个纸团,狠狠地攥在手心之中,他的嗓音突然地尖锐:“凭什么?我做错了什么?这是污蔑、造谣,这是犯法的你们知道吗?” 桌上的证据一点一点被陈列在他的面前,与老师沟通的聊天记录,银行卡的相关流水,以及和他一起参加霸凌的人的证词,那张证词上的字不算端正,字里行间却将一切的责任推给余严。 余严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些东西,尤其是那张签了字的证词,那些名字刺痛了他的双眼,当他抬头看向父母的时候,他们的眼神不再亲昵转而被冷漠厌恶代替。 甚至,无意看见另一张纸上,看见那些所谓朋友写的愿意成为许巍见义勇为帮助同学的行为的目击证人,以此抵消他外联的惩罚。 “余严同学,证据都在这里了,”陈老师沉吟半刻,缓缓道:“你的父母已经签好字了,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离开了这里,所有的成绩与天赋彻底沦为笑柄,他也彻底成为父母的弃子,没有得到一句安慰的话,异样的阳光让他不再光鲜亮丽。 盲目、自大、无能。 在没有十全把握的时候,就想着将对方撂倒。 当自己的生活翻天覆地的时候,许巍坐在位置上纹丝不动,惩罚也被抵消了。 而那位被帮助的黄成龙同学,余严从训练营忽然消失让他内心惶恐不安。 他很担心他收的那五千块钱被发现,然后失去比赛资格,事实上他完全是杞人忧天,许巍根本不在意这件事,他庸人自扰,忧心忡忡,好几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结果在比赛之中也没有发挥好,成为了倒数第一。 那些钱,买断了他的良心,买断了他的自尊,拿着那笔钱为自己换了一副崭新的眼镜之后,他也无法再给父母一个交代,也不再向这个吞金袋里供奉,至此他的竞赛生涯葬送。 许巍拿着视频监控逼着那些人写下证词,此后几人相安无事地度过比赛。 最后许巍和林离北一起拿下了竞赛第一,为学校摘得金牌。 离开训练营的那天,徐明若三人站在外面等他,手里抱着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他们将各自准备的礼物塞了他满满一怀,彼时的几人还不知道许巍的获奖情况。 当许巍拿出那枚金牌的时候,她们站在马路边上欢呼,肆意欢笑。 廖清扬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一幅后生可畏的样子,眼里藏满了开心与骄傲,“兄弟果然不负我的信任!今天我请客!好好犒劳一下你。” “我请我请!” “谁都别和我抢!” 她们争吵着谁请客,在许巍眼里确实那么美好,于是风传来他清冽的嗓音:“我拿了奖金,我来请你们。” 往常平淡没有感情的声调,此刻多了几分人情,声音也大了一些,不等拖着东西回家,他便将她们一窝打包进了馆子。 而他的手机,从他拿到起,没有收到一条实时消息,只有徐明若和廖清扬在前几天给他发的信息。 他们会更早知道他的获奖情况,根本不用问他。 也不会关心他什么时候回去。 许巍[抱拳][抱拳][抱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chapter 20 第21章 chapter 21 到家之后,石妮和往常一样擦拭着他曾经的奖杯奖牌,它们金光锃亮,像艺术品一样被陈列在特大展示柜里,被石妮精心打理。 而许青山,习惯从公司回来,陪妻子吃饭。他坐在沙发上,西装革履地端坐在那里看最新的科技杂志,金丝眼镜下是一双锐利的隼眼,对科技领域的关注正反映了进军新方向的想法。 当许巍回来,递过证书奖牌的时候,他那张充满威严的脸上就会带上一点笑意,石妮就像宝一样供着它们,对丰厚的奖金绝口不提。 看见这些,石妮就会打电话去名贵餐厅预定晚餐,甚至买上一瓶昂贵的香槟酒,当澄黄色的液体在高脚杯之中晃动,以庆祝之名干杯,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灯火觥筹交错之下,许巍时常感到迷离。 “cheers!”石妮的声音夹杂着欢快,脸上透露出幸福。 许青山跟上她的后话,许巍抿唇,有些迟疑地跟上。 正如挣扎之中的错觉。 * 熬过短暂的暑假,新高三生活以提前开学拉开了帷幕,真正的大考验来临。 徐明若和许巍和往常一样穿过榕树大道,风吹过衬衫下摆,修长的腿飞快地蹬着自行车,头发微微凌乱,身后的书包鼓胀下垂,依然一往无前地前进。 校园,少了些嘈杂喧闹,没了往日里活泼的学弟学妹,只有一群埋头苦干的高三生。 门口的老榕树绿意盎然,枝桠分岔处生出新芽,学生陆陆续续进校,按惯例的动员大会铃声已经在播放第二遍了,旁边的小坎坐着零星几个人在狼吞虎咽地吃早餐,眼睛还尚未清明时,周遭还有几人相互依偎。 当铃声停下,宛如行尸走肉般站在台下,即便台上领导依旧念着那辞藻堆积、文绉绉的稿子,可是结束这场象征性集合后,与这里的缘分便淡了不少,一场与心态、汗水、天赋的拉锯战正式开始。 怨气不会消失,往往被人的忍耐一点点压制。 翻开厚厚的复习资料,短小精悍的几句便涵盖了往日里学的内容,假期里被娱□□支的所有睡眠需要弥补,这一过程往往苦痛万分。 结束讲话之后,班上每个人的桌上便被放了一张成绩曲线图,是趁着假期陈国庆一点点整合出来的,下面还有他的痛点分析和方法措施。 繁琐至极,当同学们看见陈老师的第一面时,就像唐僧被吸干了精气神。 “同学们,看着这个分析,好好落实啊!这可是陈老师熬了几个大夜,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为大家量身定制的,下一次考完,你们也要按照这个去分析,到时候班长收一下。” 收回落在老师身上的视线,转而看向那张曲线图,不出所料的直线,方法措施那一栏空空如也,痛点那一栏却直击人心。 你的痛点:你的成绩总分高,语文方面审题与字迹方面略有不足,数学物理思路清奇,但表述不够完整,还望整改。另外,要收心全力以赴高考,高考之后大把的自由好时光等着你。 徐明若看着那一行字沉默良久,将这张纸条一步步叠起来放进了抽屉里,视线随即转向身边的人,许巍扫了一眼便放在了旁边。 原本以为以他的成绩,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了,看过去的时候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痛点那一栏满满当当。 班上的同学因为这张格外用心的纸而烦恼,身旁的人却冷若冰霜,好似无事发生,她不再关注她,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不知为什么,从遥远的地方回来之后,突然收到这样的一句话内心有着异物感,不上不下,就像她未来的人生一样,尚不足支持她的理想与现实。 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三两成群围在一起讨论,廖清扬也转向后面。 “合着老陈的开学礼物在这等着我们呢!”廖清扬的声音十分中气,疑似因为老陈语言过于直白而破防。 陈玉文对着他的肩膀用力一拍,发出清脆的响声,调侃道:“咱就是说,送得实诚不实诚?” “廖清扬,老陈写了什么戳到你的痛楚啦?” 廖清扬也不忸怩,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条子呈上去,等三人看完的时候,脸上的郁闷已经掩饰不下去了,只见陈玉文哈哈大笑地指着他。 “合着全是痛楚啊。” 廖清扬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偷偷瞄了一眼陈玉文的,见她和自己差不多的时候却欲言又止,故作傲娇道:“你也就比我好一点点嘛。” 见二人打闹模样,徐明若转身低头问道:“你呢?” 原以为他会和以前一样直接将那张纸递给她看,只见他低眉颔首神秘地回应:“秘密。” 徐明若看他神秘的样子以为可以听到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听见他的回答时忍不住笑了,轻轻地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走开,谁想听你的秘密啊?” 徐明若立马恢复原来的模样,笑脸盈盈地看着走过来的同学,热心地帮她解答疑问。 许巍此时此刻定睛看她,她的碎发随着点头的幅度而掉下,朦胧之中看见她的黛眉花眼,说话的语气温柔中带着开朗,有耐心地重复那些知识点。 同学没有再多问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徐明若用余光瞟他的时候,才注意到他的灼热目光。 她没有给他目光,就像是一场无声对峙。 彼时他们不需要进行集体活动,于是常常约着同学一起去操场散步,谈谈心。 陈玉文和徐明若手挽着手离开了教室,嘴里念叨个不停,好像在密谋着什么。 廖清扬蹲下身子去绑鞋带的时候,却发现陈玉文凳子底下掉了一个小纸条,微微露出一个“徐”字,他从地上捡起来,贴心地将上面的灰尘拍掉,递给心不在焉的许巍。 “喏。”廖清扬没有说出这是徐明若的,只是一脸期待地看着许巍。 许巍出游的心绪被他拉回来,他的眼神里透露出疑惑不解,接过这张纸条,将它一层层打开,却发现是老陈给徐明若写的那张纸。 许巍低眉看着那张纸上的内容,短短时间之内看了好几遍,上面有她的飘逸字迹。 廖清扬没有探过头去看内容,眼神却不断往许巍的脸上瞟,见他皱眉的时候,适时出言解围:“哎呀,这谁的东西,是不是你俩的?” 许巍将东西叠回原样,轻咳一声,说道:“是我的。” 他的神色自然,如果不是廖清扬看见了那个“徐”字,廖清扬还就真的信了他的鬼话。 廖清扬眼角抽了抽,心想:他俩关系这么好,应该没关系。 于是他放下心来,点了点头,没有拆穿他这个拙劣的谎言。 直到上课的时候,看见陈玉文和徐明若春光满面地回来,手里还拿着特意为他们买的冰水。 直到徐明若在晚上放学的时候,突然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嘴里喃喃道:“哎,我那张纸嘞?” 她的动静有些大,连前面的陈玉文和廖清扬都听见了,陈玉文好心问道:“星星,你在找什么东西?” “我在找今天我放进抽屉里的那张老陈发的纸,我打算今晚带回去贴我日记本上来着。” 陈玉文低下头帮她找,一边找还一边戳廖清扬腰间的软肉,“你看见那张纸没有?” 廖清扬的身体格外敏感,一被陈玉文碰就紧张,他看向后头那个假装忙碌的人,气音低醇:“没有,可能是被值日生扫走了吧。” “那你还不去垃圾桶找?” “不是,陈玉文你有病吧?你叫我去翻垃圾桶?”这句话直接给人气笑了,廖清扬一眼幽怨地看着罪魁祸首。 许巍在他的注视下面不改色地在徐明若和他的桌面上找,顺带帮她整理好桌子,最后神色淡淡地说道:“没找到,可能真的被扫走了吧。” 眼看着教室临近熄灯,徐明若摆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于是四人背起书包走出了校门。 到家门口的时候,徐明若和许巍告别,她的马尾在晚风中摆动,女孩神色自然地进门。 许巍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进去,他的右手掌心还放着她掉下来的那张纸,颈后带着薄汗,那股紧张从他私藏她的东西那一刻开始,久久都没有消散。 快速洗完澡之后,他仅仅在腰间裹了一条浴巾便出来了,发梢处还滴着水,他将手擦干才再次去触碰那份独属于徐明若的东西,水珠滴落在他明显的锁骨处,在他喘息之下又划过他纹理分明的腹肌上,背部挺拔腰身劲瘦,站在房间中心揣度她的意愿。 难以揣度,他半眯着眼,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包万宝路香烟,火机叮的声音传来,香烟被他衔在嘴边,深吸一口,他的眉眼半阖迷失在冉冉升起的烟雾之中。 他很久没有抽过烟了,原本没有烟瘾,却在此时此刻想念它的滋味,原以为这样可以冲淡自己内心的疑惑迷惘,可是当女孩家里的风铃在风的作用下传来的清脆时,它便不足以抚慰他的内心。 一切,变得,如此复杂。 最终他将东西收入他的展示柜里,锁上,不见便无忌。 第二天一早,廖清扬收到了许巍送他的限量版手办,美其名曰“入高三的礼物”,为了不引人怀疑,他还给陈玉文和徐明若送了。 心机boy许巍[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chapter 21 第22章 chapter 22 连续两周的高强度学习之后,她们终于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周假。 陈玉文和廖清扬两个人照常去补课,许巍新买了一个投影仪,邀请徐明若去体验一下,顺带一起看个电影。 徐明若欣然答应了他的邀请,早早地写完作业,发消息约许巍出门。 星星:我们先出去一趟吧,买点东西。 山:好,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今天太阳有些毒辣,徐明若穿了一件绿色的防晒罩衫向他跑来,精心编制的侧麻花辫灵动可爱,身下是条短裤露出笔直白皙的长腿,让人移不开眼。 许巍懒洋洋地靠在巷子的墙边阴影处,见她来了立马直起身子,眼里略带些笑意。 “走吧!我们先去买点零食准备看电影,然后再去书店买书,之前买的看完了。”徐明若站在他身边显得娇小玲珑,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许巍轻轻应了一声,完全跟着她的步伐走。 回来的时候直接回了许巍家,他手里提着徐明若买的东西。 今天石妮大学有课,许青山照常上班,家里只有许巍一人,她们干脆直接在客厅躺在沙发上看电影。 徐明若百般聊赖地挑着电影,突然被一部电影吸引了注意,刚好与她今天买的一本书有关。 《我的塞林格之年》,有关于女性成长的话题,当徐明若看完它的简介的时候,莫名被吸引到了,于是提议看这个。 原本许巍准备了一部浪漫的爱情片,看她对这个电影感兴趣,便欣然答应了她的提议。 “听你的,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许巍的话里带着一丝宠溺意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好!” 徐明若盘着腿,此时她将外面的罩衫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从旁边的袋子里开了一包薯片,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投影出来的画面。 开头的音乐缓缓播放,画面上不停地闪烁着美国乡村与城市的景色,开头便是主人公乔安娜的自我陈述,她一双绿眸里总是波光粼粼的,总给人一种真诚的样子,黄色的水晶墙面与她波点衬衫对比鲜明,当她说出那句“我不甘于平凡,我想要与众不同”时,许巍看了一眼徐明若的反应。 她的脸上带着欣赏,专注地看着电影,许巍收回目光,继续看电影。 即便乔安娜如此真诚地自我介绍,她也没能够成功应聘到这个职位,反而在纽约追求梦想,而与男友卡尔发生分歧,最后分手。 徐明若感到唏嘘,手里的薯片被她放入许巍怀里,她忽然皱着眉头看这个电影。 玛格丽特高傲不屑的话语现实,她是塞林格的代理经纪人,最终乔安娜成为了她的助理,以一种十分不真诚的话语。 电影的节奏很慢,甚至没有什么矛盾冲突,可能除了唐和乔安娜争吵时话语有些激烈外,几乎是如此的平淡无聊,许巍的眼皮有些懈怠,他对这种影片不感兴趣。 反倒是徐明若观感还算舒适,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只是眉头时而微蹙时而放松。 乔安娜和唐的关系仅仅靠十指相握的双手便确定了,他肤浅无聊的文字填满了当时情绪空虚的乔安娜,于是乎在那个昏暗的酒吧里初遇就让她认为自己遇见了真爱,可当她在欢好过后收到唐的来信时,她却小心翼翼珍重万分。 唐总是budabuda着喊她,嘴里说着浪漫胡话,其实他的底色是肤浅放浪的,他说“每个男人都在看着每个女人”后,会说出一句令人犯恶心的话。 可乔安娜那双水波粼粼的眼睛盯着他那张沉浸于假装纸醉金迷沉溺于酒精和文学的捧脚的脸,她会展现她女性底色,“不,其实每个女人也在看着每个男人,包括女人,只是她们克制住了流口水。” 唐似乎看出了她话中最锐利的反击,于是再一次讨好地叫她彼此最亲密的昵称。 徐明若对于这种肤浅至于表面的感情嗤之以鼻,可她看见在卡尔的身前缓缓旋转,在金碧辉煌的殿堂之中她的脚步与悠悠的钢琴曲一起律动,不是对于这段感情的怀念,更是一种对自我灵魂的探索,这一次她依然没有选择卡尔,即便他爱她,她也爱他,可是她面前的是她对于文字写作的梦,她仍需赶路,而不是驻留在一家名为“婚姻”的小屋之中,在一个男人的庇护下生活一辈子,她不愿离开这里。 她选择了自己。 如果她和他一起离开了,那么和自己租房被唐轻而易举决定了一家连洗碗都在浴缸的屋子有什么区别。 到头来,不过是乔安娜的将就和一个男人的不真诚。 “你会发现两个人是可以相爱,但并不是每件事都达成一致,不是什么事都一起做。” 所以,爱与分离并不是相悖的。 爱是生理上的乃至心理上的,而分离仅仅只是物理上的,这个世界上最近的距离莫过于是物理距离,因为只要我想,我就可以不顾一切的到达你的身边。 想到这,徐明若转头看了一眼许巍,而他的温柔目光不知何时早已落在了他的身上,那包薯片一点也没动,可他早已流转千般万般次。 她们仅仅在那一刻短短对视,可交汇之处或许已经情意缱绻了。 “oh,很好,乔安娜你记住你是一个诗人,每天早上写十五分钟,尊重圣殿。” 迷惘之中,是塞林格告诉她要记住自己的梦想。 而此刻,徐明若最需要的也是“塞林格”,而不是卡尔,更不会是唐。 那么玛格丽特呢?这个和另一个女人共享男人的可怜代理人,一个野心勃勃的资本家,不可置喙的是她是一个有能力有魅力的人,是什么让她变成这幅样子? 是爱吗?是野心吗?是自私吗? 徐明若不想回溯答案,因为这就像她的母亲一样。 她可以不再看这部电影了,因为乔安娜已经找到了她的人生的终极意义,甚至愿意为它终生奋斗。 而她现在需要思考的,是许巍和奶奶,更应该是徐明若那一名为“星星”的未来。 她的脑袋向许巍的肩膀倾斜,直至它有了一个落地点,阳光依旧俏皮煽动着风吹开窗帘的遮挡,试图窥探她们的故事,殊不知她们将永远没有终点。 因为,故事是她们自己的,而不是她们的。 电影弥留之际,徐明若身旁的人才缓缓开口,许巍许久没有说话,一开口便是浸润在长久黑暗之中的低沉嗓音,而他的口语带着一股浓浓的英伦腔调:“Ivy,what do you think love is?” 徐明若没有很快回答,只是疑惑的看着他,眼中的不解像是在说:你不该在这个时候和我谈爱。 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和我谈爱。 “爱”或许是我们之间心照不宣地不能谈论的话题,或许是在这场电影之后我们不该探讨的话题,也许我们该说的是未来,理想,抑或是女性力量。 前几年很火的一句话:“男女在一起不谈感情还谈什么?谈今晚睡在一起的姿势吗。” 恶俗的低级趣味就好像渗透在这其中,不可置否的是许巍只是在试探她的心意,而非调戏。 他的语气如此珍而重之,他的眼里溢出来的真诚,是一步步牵引她回答这个问题的绳子,在真心的威力之下推动她说出理想的爱情。 许巍对上她眼中的惊愕,继续道:“塞林格有部作品,他说:‘ some people think that love is sex is marriage is a 6 am kiss and a pile of children maybe love is like that .’你怎么想?” 徐明若看着他,迟迟未开口。 可是他却在一点点诱导她开口,祈望他可以获得正确答案,“What do you think, ivy?” 于是徐明若低眉颔首回应,说出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回答。 “I think love is not a strongbox.” 我认为爱不是保险箱。 strongbox,爱不是strong,因为强硬的威胁不是爱的另一种示意。 box也不是,因为爱不是封闭的,爱是自由的,在爱里的人也是自由的。 于是乎,爱不能放在保险箱里,不能不让它不受到一点风吹雨打。 因为爱人之间必定有矛盾。 她们没有再多说什么,沉默无言之中,所有答案或许早已明朗。 手表里的闹钟响起,该结束这一闲暇时光里,徐明若从软沙发的拥护之下直起身子,麻花辫在依偎在许巍身上的时候有些凌乱,整理自己的衣着后面露灵动的微笑,从许巍手中接过拿包自己未吃完的薯片。 这包膨化食品放在自己手中一个多小时,早已形成了肌肉记忆,突然的空落让他的手感到极度地不适,他还沉浸在她的话外音之中无法自拔。 对上她的笑容,他又恢复了拿神色自若的样子。 这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 我还有太多梦没有实现,我不想要你给我的安稳。 许巍就像是被困在爱的囚笼里的人,而徐明若是被理想冲昏头脑的浪漫主义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chapter 22 第23章 chapter 23 许巍直起身子,拿上她的罩衫,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他,一句话也没说,向屋外走去,而他跟着她的步伐一起出去,直到她的罩衫从它的手中剥离,而他一点点目送她离开自己的视野。 看着空落落的手心,还有她那无法捕捉到的情感,这一切都让他失神。 在他最渴望塞林格之年,他想要了解最爱的女孩的心。 却不愿承认也许自己早已知道。 过分执着自负的少年总要失去一些什么东西才可以真正了解心悦的女孩的所思所想。 许巍走进院子里,透过那条羊肠小道看她的身影,仅仅短短一眼,她的身影如风一般轻轻掠过,没在任何地方留下踪迹,除了他的心里。 许巍将投影仪收起,放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至此落灰,陷入了遗忘的循环。 彼时的徐明若已经逃到房间之中,刚刚按下空调的按键,房间还残留着闷热的气息,她烦躁地将罩衫扔在了床上,脑海里一直浮现着看电影时许巍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眸,里面蕴含了太多太多的情感。 彷佛沉沦于此,许巍。 将如同乱麻的思想情感抛之脑后,脑海里莫名响起那个路人说出来的话,却难以道出这其中的关系,或许是因为太久太久没有遇见思想碰撞和人际关系的难题,觉得一身轻。 徐明若向来不是一个喜欢将自己置于他人课题的人,也不喜欢贸然干预他人的课题,当年突然要接受一个女人和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时候,她得到了一个差劲的答案,于是乎她不愿被他人带入另一个课题,也不愿他人干预她的课题。 人与人的边界感和分寸感她向来把握的很好。 但,许巍却成了她的例外。 她干预过他的家庭,他的学习,他也如此,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如此契合。 手机突然传来一条讯息,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点开一看,不是惯用的聊天软件,而是通过短信的方式发送给她。 那是来自西宁的号码,却是一长串陌生的数字,徐明若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她冷静自持的点开那条消息,潦草地看了一眼便锁屏关上手机。 “明若,我来容城了。时隔这么多年再次回到这里,还能看见榕树大道的盛况,其实不瞒你说,离开的这些年里我很思念养我的这方水土,经历了很多次风沙,我把自己变成了那个与人生背道而驰的样子,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不该发这条消息给你,我费尽心思才得到你的号码。但,我真的很想见你一面,求你。对了,格桑也来了。” 落款是爱你的妈妈。 徐明若露出讽刺的笑容,那股子复杂情绪从大脑皮层倒灌入心脏,感觉舌尖都上涌着苦涩的感觉。 如果她早来几年,如果她没有去西宁,如果她没有看见她小小的身躯操劳着一大家子以及她手上的厚厚的茧子,那么看见这条消息她会兴奋到飞起,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去见她,追问她关于自由的向往,不停地翻她相册里翱翔的照片。 而不是现在,在她看清她伪自由背后的爱男爱己之后,体验到她虚假的母爱。 她想容城或许是真的,可爱是假的。 自由也是。 手机再度传来讯息,是一个离小巷很近的老式奶茶店,在徐明若的记忆里它一直存在,但这几年许多奶茶品牌的爆火让它冷清,但靠着过往的老顾客以及店主的回忆还是艰难地盘活下去了。 以前李妍外出和朋友玩乐的时候,就把她托付给店里的阿姨,阿姨是不婚主义,但对她一个小孩子却耐心十足,后来父母离婚,奶奶从乡下搬过来照顾她,来往就少了,不过逢年过节送点节礼,平常照顾一下生意。 一开始祖孙三代一起挤在那里,等徐望挣到钱在更好的地方买了房子以后,有了新的家庭,而她和奶奶就呆在那个小院里度过了十几载春秋,看落叶落满整个院子,期待冬天偶尔掉落的雪花。 看见格桑也来了,徐明若想到他在旅行期间的照顾,在她突然改票时伸出援助之手帮她购票,见人来了容城,不说好好感谢他,也要好好照顾一下他在这人生地不熟的。 她穿上衣服,想着快速快绝地解决这件事情。 打开房间门就看见奶奶坐在沙发上咳嗽,手里还有几粒药,见她出来赶紧将药塞进嘴里,喝了一口水送了下去,随后挤出一个笑容。 “奶奶,你是不是感冒了呀?最近天热空调不要开太低了,我帮你把那个风扇打开吧。”徐明若注意到她吸鼻子的动作以为她感冒了,于是将走到旁边将风扇打开,却发现扇叶纹丝不动。 “这个风扇前几天坏了。”徐奶奶见徐明若按来按去还和风扇较上劲了,笑着对她说,眼中的浑浊清明了不少,投射出温柔的目光。 徐明若点了点头,把空调调高了一点,说道:“我要出门一趟,马上回来哦,我回来就把风扇修好,对了我记得家里感冒药都是我上次留下的,应该没剩多少了,我顺带去给你买点。等我回来。” “好,”奶奶应声:“等你回来。” 徐明若熟悉地走出小巷,来到店里,此时李妍正熟稔地和店长阿姨在聊天,两人许久未见面,见面之际却一见如故,有着说不完的话题,而格桑在旁边的凳子上呆呆地坐着。 一看见徐明若,店长阿姨便眼前一亮,面露惊喜地道:“呀,星星你来了!这段时间学校是不是很忙呀,都好久没见你出来了。” 她的嗓音和以前一样温柔,说罢还对着李妍夸赞她很优秀。 李妍今日不像在家里那样灰头土脸,而是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衣服,化了一个小淡妆,但她的操劳让她与这条裙子不是很适配,给人一种笨拙感。 李妍笑得很开心,用她沧桑的手在老式菜单上点了好几份小吃和奶茶,“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来一份,好久没尝过老味道了。” 看着李妍指的那几杯奶茶里,好几杯都含有水蜜桃,店长不禁皱了皱眉,随即又松开,笑着说道:“哎呀,这几天水蜜桃品质都不是很好,我就退回去啦,所以现在店里都没有存货,你要不换几杯?” 李妍点了点头,又换了几杯。 店长转过去看徐明若,而徐明若的内心毫无波澜,她其实看见冰箱里水灵灵的水蜜桃了。 关于水蜜桃,一种徐明若严重过敏的水果,桃子毛轻轻一点就可以让她全身瘙痒,更别说吃水果本体了。 将她托付给店长的那段时间里,徐明若吃过水蜜桃,过敏反应特别严重,店长闭店带她去医院治疗,期间打过很多次李妍的电话都没接,最后只得找徐望,徐望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照顾她,后来她就再也没碰过水蜜桃。 李妍应该是知道的,不过应该忘了。 他们离婚时互相谩骂的细节里就有水蜜桃事件,她蹲在床边,听完了所有的埋怨,然后收拾好情绪走出房间,判定了这场婚姻灾难的结局。 徐明若对着店长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格桑很识趣地没有打扰她们,在她们进包间的时候也是礼貌疏离地拒绝了,一个人呆在楼下看古早的杂志。 所谓包间,不过是一个狭小的空间,顶着昏暗的灯光,拉着一块幕布隔离出来的私密空间,店长打扫得很干净,没有一点让人不适的感觉。 楼梯间其实摆了很多客人的照片,里面有很多她的照片,店长一直保留着挂在那里,相框一尘不染,她时常打扫,李妍一边扶着扶手上楼,一边眼睛注视着这些相片,最后却只吐出一句话。 “这些照片挺久了。” 徐明若每年都会和店长合影,上面有去年的留念,今年的还没拍。 徐明若没有吭声,静静地看着她。 二人落座在矮沙发上,不一会店长将东西都端了上来,一一摆在二人面前,一杯没有被点过的奶茶出现在徐明若面前。 “哎,这杯是不是上错了,我没点呀?” “没上错,这是我送的。” 送的是徐明若最喜欢喝的。 徐明若笑着道:“谢谢阿姨,你先去忙吧。” 店长点了点头,对着李妍道:“这么多年了,快尝尝我的手艺。” 说罢,便退出了这个狭小空间,留给她们母女俩。 李妍满脸笑意地看着徐明若,似乎对她来赴约很高兴,还殷勤地将小吃递过她面前。 “吃多了油炸食品对脑子不好。”徐明若拒绝她的好意,直截了当地说:“说吧,你这次会容城想要干嘛?” “我就是想回来看看。” “回来看看你至于找我吗?”徐明若吸了一口红糖珍珠奶茶,漫不经心:“对了,你去看姥爷了吗?” 徐明若的姥姥前几年去世了,她难过了很久,在场的人哭得稀里哗啦,而李妍却没有回来。 那一刻,徐明若觉得李妍的自由无比可恨。 甚至不能称作自由,而是自私。 徐明若不会成为李妍这种人。[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chapter 23 第24章 chapter 24 李妍愣了一会,沉默不语,这些年只有母亲一个人知晓她的联系方式,因为知道去很多地方要很多钱,又担心她过得不好,于是时常给她打钱补贴,母亲常常念叨着要去看看她,可她总是借口不见。 逢年过节有时也想回来看看父母亲,但总被丈夫牵制住,学着对亲戚的待客之道,被他的思想pua,于是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都是以年为单位,父亲会斥责她彷佛流离失所,孤魂野鬼,临终前母亲想去见她,可她不知道。 直到她死去,她也不知道。 她死了,李妍也没回去见她,当时西娅和丈夫骑马双双坠地,忙着照顾她们,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过。 葬礼上,徐明若哭得稀里哗啦,一度失声,威严体面多年的姥爷头发白了很多,晚上常常坐在躺椅上偷偷抹眼泪,他佝偻着身子扶着其他哭得无力的孩子,她们都已成家,苟活在这个世界上无非是为了给一只自由的鸟儿留有栖息之地,让她遇见困难的时候能够得到喘息。 那个时候,徐明若不愿意上学,常常呆在姥爷家里。 姥姥在世的时候,总温柔地对徐明若说:“星星,你不要怪你妈妈。她年少的时候被文艺病缠得紧,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我理解她,你也……” 没等姥姥说完,姥爷就会严厉地打断她说的话:“你不用理解她,你理解她什么!你就做好你自己就行了,星星。” “你可以怪她,也可以恨她,你也可以希望她过得不好!这一切都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姥爷,我不会怪妈妈,更不会恨妈妈,我当然希望她过得好啦,”徐明若笑着缓和这种尴尬,神色温柔地说:“你别忘了,当初可是我让她和爸爸离婚去追求她想追求的,我肯定是希望她过得好啊,而且我也过得很好,有你们一直关心照顾我。” 李妍离开的日子里,姥姥姥爷对女儿的爱全部倾注在徐明若身上,她读过很多书,大多数都是她们一步步指点她到一个深入思考的地步。 “还没呢,我打算等会就去看看他和妈妈,”李妍补充道:“我更想先来看看你。” 徐明若温柔一笑,眼睛如同一泓深潭,冰冷黑暗,道:“看我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知道我过得很好吗?我有时间金钱去旅游,刚刚你也听见我的日常生活有多充实了,我过得很好啊。” 隐去很多需要母亲的时刻,她确实过得很好。 但是需要母亲的角色的时候,她也是真的羞赧尴尬,青春期是慢慢性成熟的阶段,神色自若的背后是独自承担各种烦恼,忍受生理期羞耻难耐,直到她看了很多书,得到了许多精神方面的满足时,她才没了月经羞耻与性羞耻。 徐明若可以坦然面对生物书上的各种插图,理解这种科学,她可以为了被猥亵的女孩发声,可以在警局给女性争取权益,甚至在事情被解决之后依旧推进。 在她13岁初潮时,徐明若感到难过烦恼,然后不断自洽,在她15岁的时候,她可以在女同学因为营养不良发育迟缓而初来月经哭泣的时候,脱下身上的外套为她遮挡,为了缓解她的疼痛而前前后后跑了好几趟。 父亲给了她经济上的支持,奶奶给了她心理安慰,姥姥姥爷给她精神上的支持,而许巍在每一个方面,每一个脆弱时刻都在她的身边,徐明若曾经以为母亲是她理想路上最大的支持。 直到,一颗心支离破碎,她才迷茫一瞬。 也许是她的话语之中的荆棘刺明显刺痛了李妍的心,让她连连败退。 李妍从身旁的包里拿出一沓照片递在她的面前,依旧假装冷静地看着她,可是心脏砰砰的跳,藏不住她的语无伦次。 徐明若接过照片,只是瞟了一眼最上面的照片。 是一张日出的照片。 李妍见她没有翻看,于是开口催促她:“看呀!这些地方都非常值得去,在这些地方我们都可以追求到我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第一张是我凌晨两点开始爬山,一直到五点的时候,云海之中太阳缓缓升起的场景,特别壮观……” “第二张,是在我看完《麦瑟尔夫人》之后,抢了一张最便宜的机票飞去了m国,在那里我去看了脱口秀,去参观了很多地方……” “第三张……” 她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讲述自己的经历,妄图告诉徐明若自由是什么样的,无比想要自证自己真的追求过,没有辜负徐明若的信任与爱。 可是她喋喋不休地说,徐明若的手没有动过,直到她记不清下一张照片是关于什么的时候,场面一度陷入寂静当中。 等到她不说话的时候,徐明若问她:“妈妈,你还记得《麦瑟尔夫人》讲的是一个什么故事吗?” 李妍听见她叫她妈妈的时候,欣喜若狂,以为徐明若原谅了她,赶紧顺着她的话接下去:“我当然记得,我的印象非常深刻!麦瑟尔夫人原本是一个很完美的太太,后来因为……因为什么和丈夫离婚了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成为了一个脱口秀演员,然后……” 脑子里已经对这段记忆进行了模糊处理,很多东西李妍都说不清楚,甚至在最后她连结局都忘记了。 “没关系,那你能和我说说你见过这么多风景之后为什么选择结婚呢?”徐明若点了点头,不再想听她说故事线剧情,她已经料定李妍忘了后续的发展了。 李妍知道徐明若对她再婚非常介意,她也不敢说她们的爱情故事,可是徐明若想听。 犹豫良久,说道:“我就是在旅游过程中碰见了他,发展一段时间后就结婚了,也没有什么浪漫的故事桥段。星星,妈妈还是继续和你讲这本书吧,我们好久都没有聊过这方面的话题了。” “可你上次不还和我说你们的故事吗?”徐明若继续道:“爱一个人总会有一些故事的嘛。” 李妍低头缄默,她感觉徐明若都每一句话都想刀子在一点点凌迟她的心,她虽然在笑但没有直达内心,她的话虽然像平常聊天,却又让人十分不舒服。 徐明若见她不说话,继续道:“你还记得书后面的剧情吗?” 没等李妍回应,徐明若自顾自地说:“麦瑟尔夫人后来也遇见过一段爱情,她也动了想要和一个人结婚的念头,但是婚礼前夕,她突然想通了人不可能一辈子被婚姻困住,成为谁谁的完美夫人,被冠以他人的姓,于是她悔婚了。后来,她成为了一名优秀的脱口秀演员。还有她的妈妈,被困在家庭多年以后,突然抛弃丈夫和孩子,去到另一座城市,还养了一只小宠物。” “在《月亮与六便士》中,为了他的画家梦,斯特里克兰放弃了他的高薪的工作,美满的家庭,去求一个不可能的梦,画一堆能被少数人欣赏的画。” “你说你为了自由,去过很多地方,放弃了很多东西,你结了婚,其实没关系,因为人要有感情归宿,可是你被困在家庭被困在婚姻,在狭小的厨房里做了一年又一年的饭,连姥姥去世你都没有回来见她。我曾经很佩服你,一度将你作为我的理想支柱,我小小年纪成为你们婚姻的判官,我兑现了我要保护你的诺言,成为了拥护你自由的骑士。” 徐明若一度哽咽,看见李妍的面部表情近乎失控,双唇颤抖着,眼泪簌簌落下,她不再指责她,收回那些还没道出伤人的话。 “我没忘,我没忘,我还记得的。”她的眼神涣散,嘴里一直念叨着,好像她一直都是她,从未忘却自己精神旗帜的存在。 看着她痛苦,徐明若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你来这几天?” 李妍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继续道:“我不知道。” 或许就一天,或许两天,家里还需要她。 “多呆一会吧,多陪陪姥爷吧。他年纪大了,虽然他表面很严厉,但是他其实很想你的。”徐明若收起自己的委屈,真心开口道。 她有时间回去看姥爷,姥爷会做好几个菜,却总会夹起一块红烧猪蹄放在徐明若碗里,嘴里还念叨着:“星星快吃吧!你一来姥爷就想着给你做这道你最喜欢的菜。” 这是李妍最喜欢的菜。 徐明若夹起那块色泽鲜艳的肉,假装大快朵颐地尝起来,刚想要说谢谢,姥爷就会突然想起来,“哎呀,姥爷老糊涂了,这道菜不是我们星星最喜欢的,这道才是。” 于是又继续夹起旁边的鱼香肉丝给她,却绝口不提那个人的名字。 李妍的账户上每个月依然会收到来自姥姥的转账,但她从来都没用过。原本人过世卡是会注销的,可姥爷知道银行流水之后,一直用那个账户给她打钱。 “他总会记得给你做你最爱的菜,你的房间也给你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为了让你可以在容城有个家,他一直独自一个人住。” “我知道,我也很想他,”李妍连续点头,原本精致的妆容已经有点花了,她的声音带着鼻音:“星星,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的希望。” 徐明若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选择了这条路就一直走下去吧。” 她对李妍难以决绝地说出一些话,她仍然想要发挥自己的骑士精神,在最后的道路上祝福她幸福,让她坚定选择。 徐明若的眼中疏离一点点扩散至全身,连说出的话都可以让人明显感觉到。 李妍还想继续争取,“星星……” “你不要叫我星星了,叫我明若或者徐明若都可以。” 就请保持“亲爱的明若”这个称呼永远吧,正式而疏离。 桌上的东西依然满当当,原本充斥着的复合希望的心逐渐萎缩下去,因为这段关系早已千疮百孔。 桥归桥,路归路,不步后尘。 你说自由难耐,我笑着说好。 然后,一个人渐行渐远。 往后,徐明若只做自己的骑士。 李妍的父女关系其实也是徐明若和徐望之间的关系,一种典型的中国式父母的爱。 你可以飞走,但我会为你留下一个家,有一个港湾可以容纳你,庇护你。 可是面对你的软弱,你的叛逆,我依然会斥责你,我从不轻易说爱你,但我愿意托举你。 但是,徐明若绝对不会步入李妍的后尘,失去自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chapter 24 第25章 chapter 25 李妍鼻头发酸,嘴唇颤颤巍巍的蠕动,想要继续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想和徐明若说清楚自己根本没忘记初心,她想要说服她。 可是,你究竟是在说服徐明若,还是人老珠黄却又桎梏于家庭的自己呢? 抑或是,自由如风的李妍呢? 如果她现在依然到处飞,每天都不着边际的写诗、玩乐、阅读,挖掘那些悠荡河水背后的思绪,被振聋发聩的脱口秀表演直击内心,等到她捧着自己那颗自由的心和那些文字影像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她们也许会欣赏着看着她。 看着她的文字,感受到一颗自由的心在跳动。 苦难不是创作的温床,涤净的心灵才是。 徐明若没有等她说下一句,站起身子准备离开。 离开前她再一次看向李妍的眼睛,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眶里噙着淡淡泪光,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像是在说再见。 犹豫良久,她将她递过来的照片一并拿上,放进口袋里,放进内心的那个小匣子里。 她会好好珍藏这些照片,以此纪念她少女时代的英雄主义。 “有时间多回来看看,知道你这样,他们不会怪你,反而会心疼你。” 从来不需要她真正的自由才能成为父母的骄傲,这也不会是她的成就,她有向外看的精神便是最好的结果了,教育的本质就是让花成花,让树成树,一棵树有很多的枝桠,但是人只可以选择一种,然后无限延伸。 不要欺骗他人与自己,将自己蒙骗在虚妄的谎言里,才最让人痛苦。 她下楼去,格桑在沙发上假寐,店长在厨房里忙活着,她的脚步轻轻,默默地将钱转了过去便离开了。 留下李妍一个人,独自痛苦。 * 家里。 徐明若蹲在风扇旁边,额上覆着一层薄汗,手正卖力地修理内部的电路板,眼睛目不转睛的注意扇叶的旋转情况。 徐奶奶满脸慈爱地看着她这幅专注模样,时不时帮她递下工具。 “奶奶,下次要是再坏了我们就直接换新的吧,这个也用了很多年了。”徐明若一边忙活着,一边道。 “换什么换,这次修好肯定不会坏了。” 徐明若看着这小老太太一脸傲娇不愿意换的样子,撇了撇嘴,道:“是换又不是扔掉,肯定会保存好爷爷攒钱给你买的风扇呀。” “不换就是不换。”徐奶奶执拗地坚持自己的想法,拿手中的蒲扇扇了扇徐明若,发丝乱拂,瞬间让她不再说话。 见她以如此幼稚但腻人的手段让她撇开这个话题,徐明若索性不言语,任劳任怨地修这个破旧风扇,反正每次坏了都是她修。 嘴上说着要换掉,其实每次她都第一个发现,及时将它修好。 她对爷爷的印象回忆很少,却又无比浓墨重彩。 那是愿意为她,甘愿一人承担所有的人。 父母离异,父亲不着家,无人照顾她时是爷爷奶奶从乡下赶过来,终于给她在家做了一顿热腾腾的饭菜,她狼吞虎咽地进食,稚童时的她不是很会照顾自己,清晨时没扎好的羊角辫到了傍晚早已乱糟糟的了。 爷爷气不打一处来,把还在外应酬的父亲叫回来,让他跪在面前,面色铁青地将他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原本他们是想要把她带回乡下养着的,徐望当时正愁没人好好照顾她,于是欣然答应了,彼时徐明若还小,知道爷爷奶奶爱她,她也愿意黏着他们。 可是爷爷不愿意,他说:“到乡下的教育资源一点也不好,星星会失去很多机会。这样,淑华你留在这照顾星星,我回去守着。” 爷爷不会做饭,吃了一辈子于淑华做的饭,却愿意让她留下了,照顾她。 对上他坚毅的眼神,回想起孙女刚见她时怯生生的表情,于淑华留下来了。 但她每周都会过去看他,第一次回去就发现爷爷吃了一个礼拜的青菜鸡蛋,心疼坏了,于是只能每个礼拜回去的时候给他买很多菜,然后做一些耐放的放在冰箱冷藏给他留着,偶尔也会教他做一两道菜。 他学会之后,给徐明若做的第一顿就是鱼香肉丝。 记忆力,爷爷来看她的时候很少,每次都会带自己亲手写的书给徐明若,从故事书到哲理书每一本的启蒙都是他的文字,习惯连笔却每本都很工整,故事书甚至都标了拼音。 他年轻的时候去过意大利留学,曾祖时家中还尚有存款于是让他自由选择,他选了这个浪漫国度,留学期间经历了家道中落、父母死亡,在外无法交上房租被房东赶出来,被小心眼的学生盯上,不会做饭只能时常吃发硬的面包,可他最后还是靠着自己的力量把大学上完,然后归来。 他在他的书里写道:“我坚信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即使很多人都与我相悖,但流言蜚语、物欲横流只能让我心脉受损,无法杀死我,反倒让我更加相信这就是我想要的。” 在26岁的时候,他碰见了于淑华,彼时的他一无所有,唯一拥有的是父母在乡下留下的祖屋和他的学识。 淑华被他身上的文青病吸引,陪他过了很久苦日子,直到他翻译的意大利书籍被人看上,狠赚了一笔后,徐望出生了。 一个寄予他全部希望的孩子,被取名于“望”。 ——滴。 风扇旋转的声音想起,当一阵略带热意的风吹向淑华的时候,她的脸上出现了满足的神情。 徐明若抬肩用薄薄的衣服擦汗,将手头上的工具放好,手上沾满了维修时灰尘,跑去院外的井旁洗手。 淑华趁着清晨买回来的西瓜,被她吊在井里面冷藏,绿油油的皮浮在水面上,院里的榕树盘根错杂的枝叶被太阳投射在水面上,一片泠泠。 今日的一切似乎太过于沉重,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是在这个午后,她看见风扇不停地转,阳光不停地洒下来,直至太阳不再地球的这一面熊熊燃烧。 晚上的时候,徐明若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皎皎月光冰冷地照在了她的身上。 淑华将西瓜打捞上来,手起刀落的瞬间它便展露它那红彤彤的真心,切好放在盘子上端出去给她。 她的思绪早已飘向远方,虚无缥缈。 明天,会好吗? 此情此景,莫名安心,她闭上双眼,惬意地享受着这一切。 “你今天为什么没有把我给你的题写完?你还在这里看什么乱七八糟的课外书?”石妮看着自己昨晚放好的习题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暴跳如雷,她的声音无比尖锐的刺向了许巍。 许巍没有抬眼看她,而是转过身去,继续看着手上的那本书。 石妮气急败坏地将他手中的书夺了过来,将内页撕得乱七八糟,散落在地板上,许巍一脸无常地看着她。 他沉默地直起身子,默默地将石妮请出了门外,只留下一句:“晚点交给你。” 门被重重地关上,随着高跟鞋的声音气愤离去,留下了一地狼藉。 他抿唇一脸的难耐,深吸一口气,缓缓蹲下身子,他的脊背像一条沉默的弧线,他的心境此刻就像断井颓垣摧枯拉朽,他将书的本体捡起,沉着气将那些纸片慢慢捡起,每拾起一片就好像在消弭自己的气性,就像他看书一样,每看一页就自认为懂徐明若一点。 他能很轻松的将那道题解出来,然后毕恭毕敬地交给石妮。 父亲鼻上平滑的眼镜反射出锐利的光芒,手上的报纸被合上,然后被折好放在身旁。 等他走进房间,石妮将他交上来的题目重重地扔在了桌子上,气愤地对着许青山嚷嚷:“你看他这是什么态度?我辛辛苦苦把这些题拿给他写,他倒好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还敢把我推出来。” “他的态度不是挺好的吗?他写这么多数学题干什么,难道他以后要当数学家吗?” 石妮气急,皱着眉头:“你……” “他现在很明显就是有心事。”许青山沉默半晌,继续道:“我去和他谈谈。” 许青山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在安慰她,温柔道:“你早点睡吧,我等会就来。” 石妮一脸不放心地看着他。 当许青山敲门进去的时候,就发现许巍坐在书桌前一点一点将被撕毁的书粘回原样,好像在对待什么被毁坏的珍宝一样。 许青山在他旁边站着,说道:“你最近有什么心事吗?” 许巍皱着眉头,抬眼看他,眼中是深不可测的潭水,问道:“您为什么这样问?” “你要放清楚你自己的位置,而不是去想一些你不该想的东西。” “比如?” “隔壁的那个小丫头。”许青山继续道:“你要记住,你能和她一直玩下去,是因为她和你一样都是聪明人,但如果你不能达到我和你母亲的预期,你就要承担相应的结果。” “以你现在的阅历,你还无法理解你现在的这段感情。” 是,他可以随便写出一道精心挑选的难题,可唯一解不出的那道题,至今晦涩难懂。 而他把这本书当成了正确答案,他坚信只要懂了这本书,就能懂徐明若。 他拥有面对他人无比强大成熟的心灵与能力,但面对徐明若和自己的家人没有。 不可置否是,他一直都在被裹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chapter 25 第26章 chapter26 清晨,当第一抹阳光撒落在人间,撕开黑暗的笼罩,朝霞晕染在天空之中,从橘黄色到鱼肚白,直到第一声鸟鸣划破寂静的空间,镜子之中才映出他的面孔。 凌乱的发型,惺忪的眼睛,透露了少年昨夜的梦境,当一把冷水扑在他的脸上时,一切都变得清醒,那些诛心的字句再度在耳边响起,他垂眸妄图平静,睫毛上残留下的水珠潋滟芳好,却不得不坠落,消失在每一片肌肤之中。 当生物钟指引他去等待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地抡上书包,手臂轻轻后摆书包便落在了他的右肩,随后左手插兜,向着门外大步流星地离开。 他如常地站在院子的门口等徐明若,而她今日却出奇的早,但脸上却格外的满足。 昨晚躺在躺椅上在月光的拥抱下睡着了,最后淑华把她叫醒才回房间,也许是脑子空空,如释重负,让她拥有了一个良好的睡眠。 思虑过多的时候,其实都没睡好。 许巍像往常一样和她一起骑着自行车去学校,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可是今日的许巍格外地不对劲,时常出神,连看向徐明若的眸子都黯淡了几分。 “今天这堂课我们写作文,下节课花十五分钟讲立意,构架框架,十五分钟批改,每组交一份优秀作文上台展示讲解,下课之后全部收上来,我要看见你们的笔记。”褚薇将作文稿纸一一发下,站在讲台上一脸平静地说道,而背后是作文题目。 题目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有人说,人生是旷野而非轨道。”以上材料引发了你怎样的联想与思考?请写一篇文章。 许巍坐在一排,不知是哪位同学桌上的水沾上了作文纸,一块深色的痕迹落在了白色的格子纸上,他没有理会,而是垂着眸子在草稿纸上开始写框架。 当他套用模板写完一个根本不属于他思想的标题是,基底早已出现了问题,因此分支结构根本无法逻辑表达。 于他而言,他的人生或许就是轨道,一切都按部就班地停靠,哪怕现在,他依然遵循着社会时钟,迫于所有人的期待与目光之下泯灭自己的感情,依然站在巍巍高山之上看着所有人。 所有人都觉得他很好,已经到达了终点。 而人生的另一座高峰,无人知晓她的高度,而有人却一直攀爬,为了或许是那神山上虚无缥缈的鹿。 那座山上有太多的危险,凛冽的寒风,强烈的高原反应,刺骨的冰锥以及随时塌方的大雪,有人曾经阻拦她,可她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去寻找神鹿,以此聊蔚它那跳动不已的心脏。 许巍的手背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冰冷的金属笔杆敲在了他的温热上,给予皮肤强烈的反差感,他抬头看向罪魁祸首,却发现她正皱眉严肃地看着他。 “怎么了?今天看你出神好几次了?”她的眼里充满了担心,发现他不对劲的神色之后的几节课里,常常用余光注意他。 徐明若抿了抿嘴,说道:“还没想出来吗?待会时间可能不够了。” 许巍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假装无事地说道:“没事,我在想分论点呢,刚刚我已经想到了。” 说罢,他便拿起那张作文纸开始写起来,也许是写的速度太快了,当他潦草地将标题写上去的时候没有注意那滩水渍,于是墨水在纸上晕染开来,笔力太重了将纸划破,他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写。 那份没有被完善的作文框架,被随意地放在了书堆上,当一阵风吹过来的时候,轻飘飘的落在了徐明若的桌上。 彼时的徐明若写完一半了,思索之中被这突然的纸打乱,定睛一看,便看见纸上写了好几个“徐明若”,字迹写得很重却依然端正,那些作文的字眼少之又少。 她斜眼看他,却发现他正认真地写,看着属于他的却写着她的名字的纸,深吸了一口气,内心做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决定,徐明若小心翼翼地将它叠好,放在桌角的笔筒下藏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还看了一眼他,见他丝毫没有发现,于是她继续完成自己的作文。 等到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徐明若早已写完了这一切,而许巍却停留在某一处位置,像是难以下笔的样子,他的思绪拉扯着他的神经,当他落笔之时让他格外的怀疑。 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许青山说的话。 “如果你不能达到我和你母亲的语气,那你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但除了这些东西,我还想告诉你。小山,你现在正值关键时刻,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你母亲平日里确实对你很严厉,你可以和我说。” “关于你和徐明若,你可以喜欢她,但是要尊重她的想法,当喜欢是双箭头,足够有能力匹配彼此的时候才是你们在一起的最好时刻。此刻你的喜欢是负担还是鼓励,你要再三思索清楚,你的自律在她面前彷佛不攻自破。” “被撕掉的书我会重新买给你,这段时间我要不会让你母亲给你布置作业了,我想你现在更应该好好想想。一个成熟的企业家,要拥有思考、复盘、及时止损的能力。” 许青山的公司很忙,平时没有时间管他,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并给予他一定的个人空间,然后每天留一点时间和他说一说事情,如此循环往复。 不可置否的是,许青山很多时候给他的是很深刻的道理,但他的思想对许巍影响太深,甚至根深蒂固。 在他搬来之前,他的很喜欢的乐高模型被比他大一点的孩子抢走,他崩溃大哭。 许青山帮他把东西拿回来,并且告诉他:“许巍,遇见想要的东西想留住它,哭鼻子是没用的,你要有足够的能力留住它。遇见你想要的东西,那你也要努力找一个渠道拥有它。” 于是,拥有这个词刻在他的骨子里,无论非我是我,只要他想。 但一切的教育都是有前提条件的,他必须接管父亲给他留下的所有责任。 他的人生,很早就已经被定下来了。 当他写完这片作文的时候,完全就是左右脑互搏的状态,不知所云。 他的作文被褚薇提前拿走,于是他低着头,脊背不再笔直,背影略带颓废,他的脑子此刻彷佛像一团糨糊一样,将他陷入在无尽绵连的漩涡之中,难以脱身,直至思绪窒息,他阵亡,连连败退。 当第二节作文课结束的时候,许巍被褚薇叫走了。 徐明若看着他的背影出神,看着他不对劲的样子,心中就是莫名地不是滋味。 褚薇将许巍的作文放在讲台上,这一次她没有说关于他的作文问题,没有带着一股训斥的意味放在这段交谈之中,许巍坐在他的对边,修长的腿无处安放,显得有些局促。 “许巍同学,老师把你叫来想问问你,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不知道。” “短暂的人生目标呢?” “老师,我也不知道。” 老师,其实不是的,我想和徐明若上同一所大学,永远在一起。 褚薇笑了笑,温柔地说道:“人生是旷野还是轨道都是由自己决定的,作文确实是为了培养同学的辩证思维,可是二者都不是绝对的好与坏,哪怕是轨道它也是你自己的人生。从你的文字里,我看出你很挣扎的一个状态,不必慌张地做出决定,没有必要在别人都交卷的时候就急着交卷,或许这不是最优解。” 许巍点了点头,道:“那老师,我下次可以迟点交作文吗?” “当然——”褚薇原本还在保持温柔的笑,听清楚他的话之后,有些咬牙切齿地道:“不可以啦。” 想什么呢。 “好的,老师。谢谢老师。” “不用谢呢,下次记得给老师写一篇好一点的作文,老师还年轻,不想把脑子缠在一起。”褚薇说实话看见他的作文每次都有点喘不上气,为什么如此端正的字下却藏着字字诛心的议论呢。 有些欲哭无泪,每次校长还要点名看他的答题卡。 “对了,你把徐明若也叫过来一下。”褚薇叫住正打算走的许巍,思索片刻道。 许巍点了点头。 午后的热风吹向少年,发丝在阳光之下飞舞,灌风的校服在他的身上随意乱摆,他的手轻轻搭在徐明若的肩膀上,面色温柔道:“星星,褚老师喊你。” “哈?她有没有和你说找我干嘛吗?” “没有。” 徐明若的脸瞬间就变得可怜起来,身体有些踉跄,委屈巴巴道:“褚姐又要对我的字进行恶魔审判了吗?我怕。” 看她这般耍宝的样子,许巍轻笑打趣:“没事,她今天不会对你进行审判的。” “真的吗?” 对上她那双明艳动人的眼睛,许巍宠溺道:“真的,如果她说了你,我给你买三天的冰淇淋。” “哈根达斯,巧克力味的。” “成交。” 于是乎,徐明若信心满满走去办公室。 许巍看着她的背影,眉眼之中晕开了那些关于喜欢的秘密。 徐明若,这张答卷,你再等等我。 褚薇老师是许巍左右脑互搏的最大受害者。[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chapter26 第27章 chapter 27 等到徐明若回来的时候,恰好大课间结束碰上陈国庆来上课,慌慌张张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迅速地将书拿出来,脸上还藏着刚刚去办公室的余热。 等到陈国庆转过去哐哐写板书的时候,徐明若给旁边的人来了一肘击,恶狠狠道:“今天下午给我准备好冰淇淋!我要化悲愤为食欲!” 虽然徐明若的语气恶狠狠的,但实际上根本不敢发出很大的声音,生怕引起台上的人注意到。 许巍见她气呼呼的样子,不禁失笑:“怎么啦?” “你还好意思说,信了你的话我进去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然后就被褚姐狠狠批斗了。”徐明若假装拿小手绢抹眼泪,眼睛时不时上瞟,看看许巍的小表情。 许巍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看见她的脸上有些心虚,瞬间心中了然了不少,假装绿茶道:“哎呀,褚老师怎么回事,她不是和我说要好好夸夸你嘛。” “你怎么还演上了,小山哥。” “你说谎的时候眼睛会上瞟,又想坑我三天的冰淇淋。” “就吃一天,我请你吃,你让我吃嘛。”徐明若见被他识破,脸上被褚薇夸奖之后的欣喜终于显露出来了,又想到许巍不准她吃冰淇淋有些小苦恼,只好在桌底勾勾他的小手指,语气有些娇嗔道。 原本还因这几日二人的关系陷入怀疑的漩涡之中的许巍,冰凉的手指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的时候,瞬间内心就被软得一塌糊涂,看清她眼中水光潋滟无边,忽地想起以前她身体不舒服时的痛苦的样子,不愿妥协一大步。 “那只能吃一个,包你三周的。” “嗯嗯嗯嗯嗯嗯!”见他妥协连忙点头,注意到陈国庆的视线正缓缓看向这边,赶紧坐好来听课。 许巍感受到手指上的温热刹那间消失,他的心落了半拍,随即噤声正身坐好,被触碰的那只手恰恰悬在她的身边,和徐明若的手肘靠近,假装不经意之中与她接触。 陈国庆的脸色今天格外的阴沉,还时不时看下手机,压根不想管底下同学的动静,整张嘴一直在输出,笔都要抡出火星子了,最后下完课直接就离开了教室。 陈玉文转过身来,脸上哭唧唧:“呜呜呜,老陈今天怎么了,怎么讲这么快,我好多都没听懂。” 一开始可能真的就是想装可怜一下,到后面说着说着就真的哭出来了,这可把旁边三人吓坏了。 她趴在她的桌子上,徐明若赶紧上去抱住她,默默地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可能家里有些事情心情不好吧,不哭了不哭了,哪道题没有听清楚呀?我看看,我给你讲,保证你能听懂。” “我也可以给你讲,陈玉文你别哭啊,我给你买你最喜欢的葡萄汽水,别哭了。” “咳咳,我可以把我的笔记借给你,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许巍不怎么会安慰除了徐明若以外的其他女孩,平常和陈玉文他们玩得蛮好的,有些不自在地道。 陈玉文的成绩没有好到和许巍徐明若一样人神共愤的地步,也没有廖清扬这样快怀,有些拧巴,上次月考赶上生病退步了很多,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学到很迟才睡,压力实在太大了。 徐明若提醒过她好几回,她总是表面应着,但是晚上还是会熬夜学习,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整个人都变得很憔悴。 除了她,班上还有很多人这样,危机意识越来越重,加之学校这边给的压力很大,不少人都哭了好几回,一种疲惫的感觉在班上蔓延开来。 好不容易将陈玉文安抚好之后,几人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直到被通知,创新班体育课被取消,下午自习课全部改为正课,晚上多加一节晚自习,此外周日周天没有休息的消息传到他们耳朵的时候,倒吸一口凉气,整个班都陷入了一种低迷悲伤的氛围。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在所有人心中扎根,消息不是官方传来的,而是小道消息,据说是从某位校领导的儿子那里传过来的,大概率是真的。 大量的试题和作业已经让他们吃不消,被取消了所有的娱乐互动,将他们隔离在这里,高喊着振兴容城一中的口号。 除了同学,老师看着多出来的几节课和越来越繁重的教学任务而疲惫了不少,面对调动不起来的同学们内心或多或少有了些怨言,和陈国庆反应之后,还特意召开了一个班会。 “任课老师来跟我反映,同学们最近上课激情不高,相比大家应该是听说了我们班内课程情况的一些改革,这次改革是学校对我们班级的一次实验,如果效果好的话会推行至全校的。”所有人都以为陈国庆接下来会说一些让他们接受学校制度的话,劝他们妥协,和往常一样。 可只见他的脸上莫名严肃起来,说道:“但是,我个人认为学校这样对于我们太过于苛刻了。同学们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当我和家长沟通的时候,总能收到同学们在家里学习看书的照片,我们班高二的时候就有同学开始大把大把的掉头发,内分泌失调找我请假。老师也有孩子,老师也经历过高三,作为老师我们的职责是托举你们,而不是胁迫你们,我们已经到达了一个高度了。” “精神上的高度,我们已经拥有的,老师相信大家可以的。所有我会和校领导那边争取,争取让大家的条件更宽松,但我不希望大家因此而消极于学业,不要辜负老师的一片苦心。” 陈国庆面色铁青,说出来的字字句句却全部都是站在同学们的角度思考,前几天被校领导约谈关于这件事的时候,他很气愤。 他在各级领导处斡旋了很久,请了很多领导吃饭,其实他很想不再争取,就这样服从学校的安排。 他也老,他也需要赚钱养家,即使教学业绩再好,他现在也不能做到毅然决然离开容城一中,这群孩子他带了三年也产生的感情,都是他亲手培养的孩子们,无法割舍的更是他们之间所有的回忆。 所有人都说与老师而言,每一届学生都如过眼云烟,可是哪有云烟会如此对待人,哪有云烟有感情。 有些女同学听完他的这番话哭的稀里哗啦,理科班其实对女生不算友好,压力太大的时候会导致她们的月经推迟、没有食欲、脱发掉发,她们有段时间时常被某个厌女的老师讽刺,陈国庆就去找这个老师谈话,到现在所有师生都和平共处。 男生时常被陈国庆关照,有些内敛的学生他会总是找谈心,他们时常犯错,但是他总会给他们收拾烂摊子,给他们撑腰,于是他们十分敬重他,不止因为他的教学能力。 “那老师你怎么办?你拒绝学校的安排,领导给你穿小鞋怎么办?”有胆大的在班上提出这个问题。 一个人说出这句话,所有人都关切的看着他,她们把高考当作人生至关重要的一条路,自认为在这条路上多受点委屈没有关系,可是师长不一样,师长年过半百,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工作不能因此受到影响。 陈国庆有些怔愣,随即立即恢复严肃,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是老师,我怕什么?这些都不是你们该担心的问题,今天开完班会以后,要是再有老师和我反映你们上课不认真,提不起精神,你们就等着下次月考,我一个一个抓。” 这段时间他一有空就看监控,时常可以看见她们坐在位置上认真学习,有几个人每天都吃面包,心中暗自决定要找她们好好谈谈,一直没有时间。 见她们在开完班会之后立刻投身于学习,他也就放心了。 可抵不住流言蜚语,抵不住校领导的强硬手段,几乎是一节大课间的时间,他们班的情况就彻底传播开来,已经久置落灰的校园网为此有人特意开放还弄了个帖子上去,彼时还正是容城一中招募新生之际,所有有想法的学生都会格外关注这些事情。 于是乎,已经毕业的学长学姐,还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学弟学妹们全部涌入校园墙进行激烈的讨论,这个反响瞬间惊动了校领导。 但其实帖子内大多都是表示可怜,但也有少部分的人在揶揄,学校对创新的待遇太好,资源倾斜让他们内心有些不平衡,于是见此场面不由得幸灾乐祸。 一开始帖子发酵起来的时候,班上的同学还都有些开心,觉得大家伙都知道了学校领导肯定会害怕,然后就取消这个改革了,谁知原本每日提前到达的陈国庆出奇地没来看早读的时候,他们才感觉到一些奇怪。 真正的害怕,是在数学课的时候,换了一个老师上课。 底下不免得窃窃私语,新老师多次管纪律他们都不听,最后徐明若几个人只好把老师请回办公室,告诉她到时候再来补一节课才善罢甘休。 一时间,他们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全是好人。[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chapter 27 第28章 chapter 28 几人从办公室回来之后,迅速被其他同学围住,在他们的耳边叽叽喳喳说着些什么,声音交织在一起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不过大致也能猜个差不多。 "先回到位置上,先别说话。"班长急忙来维持秩序,先把其他同学安抚好。 当坐回位置之后,一时间群龙无首,班长和其他几人站在讲台上,或许是太过担心,有人在底下悄悄抹泪。 徐明若见此情此景眉头紧皱,只得道:"我们几位班干回去找年级组长了解情况,大家不要担心,我们要相信老陈。" "大家专心学习,成绩是我们最大的资本,只要我们攥住要害,该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许巍是班里的定心丸,为人沉稳成绩好,在大家眼里很有威望。 没有老师,他们只能自习,于是乎班长坐在讲台上看着大家自习,即便心里十分难受,可是课堂外还有巡堂老师,也许还有陈老师一直在看着他们。 短短二十分钟,对于她们而言就像熬了一年半载,徐明若、许巍、班长几人一起去了办公室,她们偷偷跟了上去。 外头的烈阳洒落在她们暴露的皮肤上,滚烫紧张,走进办公室时,空调风不停地发散,一阵冷气袭来。 办公室里,除了年级组长还坐着校长和副校长,几人正端着茶细细品味,褶皱在脸上绽开,进来之时正高谈阔论着什么。 见他们敲门进来后,他们面色依然柔和,眼里藏着对几人的欣赏。 "你们三个有什么事吗?" 张祎文作为班长率先站出来,礼貌地问道:"老师,我想请问一下我们陈老师怎么没来?" 年级组长和校长他们对视了一眼,脸色有了些微妙的改变,清清嗓子:"陈老师啊,今天请假了。" "那为什么要换老师?老师说,以后我们的数学就由他教了。"张祎文反问道。 年纪组长见他们已经知道换老师安排的事情,笑容敛住,语气有些不大好:"换老师是学校的安排,你们只需要无条件服从学校的安排。你们放心,学校给你们创新班安排的老师绝对不会比陈老师差,只会比他更好!" "小同学,李老师带过好几届高三,经验丰富,他来带你们,你们会有质的飞跃,到时候也好为一中争光啊!"副校长出来缓和气氛。 许巍拍了拍张祎文的肩膀,面对校长几人的威压,不卑不亢道:"不用了,我们已经习惯了陈老师,并且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正因为有了陈老师,我们班内才能有如此之秩序。" 几人听完许巍的话,面色有些不好,许巍极有可能是容城的状元,平日里也要给他几分颜面,二中那边也想将他挖走。 校长突然变得和颜悦色,道:"许巍同学,你的成绩好,但其他同学们也需要更好的老师。你放心,其他老师班底绝对不会改变。" "李校,我们只要陈老师。如果我们因为另一个老师教得好就轻而易举让陈老师理解,那么他辛辛苦苦两年敦促我们算什么?我记得您在我们进入学校的第一天就说过良好的师生关系,我们将您的话放在心中,您也不希望我们彼此有隔阂吧。"徐明若面上带着微笑,说出的话却带着攻击性,她的眼睛扫视了他们一圈。 一时间他们的脸上的笑容均消失了,也许是前几年学生都老老实实服从安排,对老师的更换也很淡漠,自认为他们的眼里只有冰冷的分数。 再度故技重施时,却被如此打脸,面上也有些挂不住。 李校道:"陈老师已经自请辞职了,我们也没办法。" "不可能!你们不能因为我们不接受加课加压就这样对我们的老师,这样只会让师生心寒,即便有了成效,那缺乏人心的温度不是教育的本质。"张祎文有些生气,为陈国庆感到委屈,感觉愧对班上的同学。 徐明若皱眉,想到陈国庆肯定不会辞职,心中难受得紧。 "我们不用这些措施,我们能让你们看见成效。"许巍淡淡道,大腿根旁的拳头早已攥紧。 年级主任笑了笑,道:"你们拿什么给我们保证?陈老师努力了两年,最后还是一成不变,我们已经给过很多次机会了。" "你们什么时候给过机会?我们不是老老实实听你们的安排吗?"班长有些疑惑。 副校长:"每次考试我们都会分配下去指标,每次陈老师都以各种原因推脱。" 听见此话,徐明若几人全部陷入了沉默,之前听闻学校对创新班在市里的排名有要求,但他们似乎没有发现,班上的人还天真地以为学校良心发现放过他们了。 结果…… "如果没达到要求,我们就接受学校的安排。"徐明若抿了抿唇,深呼一口气,继而道。 "你们本来就应该接受学校的安排。"校长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喝了口茶淡淡道。 许巍看了一眼徐明若,最后决定:"我留下来。如果我们没达到要求,接下来二中的邀请我全部拒绝,并且校内所有赛事我都参加,并且拿奖。" "你一个人,不够。" 徐明若不喜参加一些赛事,但成绩着实耀眼,每次领导的安排落在她头上,偶尔会拒绝,下了他们的面子,校长有时对她很不满。 "还有我。"徐明若知道他们想要说什么,于是加码。 年级主任见双方剑弩拔张的样子,缓缓道:"你们能代表你们全班吗?" 徐明若、许巍、张祎文三人双双对视,一下子有些语塞,她们下军令状班上的同学是不知道的。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的地步,只见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接一个的同学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老师,我接受!" "我也接受!" "只要能让陈老师回来,我都接受!" "我也是!" "我们还年轻,拼一把!" 他们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此起彼伏,甚至连班上那些内敛的同学也纷纷跟上班上的节奏。 办公室里的声音太大,外头教室里还有学生在上课,门没关,和着冷气一起他们的宣言一起传出。 热血沸腾。 三人的脸上不太好看,本想去把门关上,接受人流将过道堵住,根本没有机会。 难堪挂在他们的脸上,被人敬仰多年、学生温顺让他们忘记了一件事。 只有把学生放在心里,学生才会把你放在心里,才是学生们的好老师。 无论你是校长还是主任,归根结底还是一名老师。 "既然你们都接受,那等我们做好安排之后,创新班所有同学都签字,我们暂时让陈老师回来。"副校长察觉到形势不对劲,赶紧发话,随即给年级主任一个眼神,让他快点让他们回教室。 接收到暗号,年级主任大声道:"快回去吧,同学们!先回去上课。" 他们纹丝不动,带头之人变成了徐明若、许巍、张祎文,他们的目光炯炯,炙热得几乎要将他们烫出一个洞。 年级主任见张祎文脸色怒火明显,徐明若被威胁之后脸上也不好,只好和许巍道:"你先把他们带回去,我们酌情降低要求,今天下午陈老师就会过来看你们上课。" 许巍听了他的话脸上缓和了一些,见三人在汹汹的人群显得无比渺小,嗓音低醇:"同学们,先回去上课。" "对啊,咱们先回去。校长说,要给我们降低要求呢!不要惹咱校长出尔反尔啊!"张祎文说话有些阴阳怪气。 同学们纷纷回去了,原本逼仄的办公室瞬间变得宽敞起来,许巍走之前还看了三人一眼,随后双手插兜闲庭信步地走了出去。 副校长见所有人都出去了,拍了拍胸脯道:"一时间来这么多人,感觉办公室供氧都少了。" 谈判没如愿,还在一群学生面前被来了个下马威,李校有些气急败坏,道:"把原本的10人给我改成15人,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把全市的前十五全部占了。" "这个陈国庆怎么教的这群人,一点也不尊重老师,说进就进了还大喊大叫的。" 年级主任咽了咽口水,道:"要不,还是10个吧?不然他们到时候以为我们可以拔高,又来堵我们,高考还得看他们啊。" 李校狠狠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最后看完"军令状"之后,也没有多少什么,默认同意了。 他们签字是在陈国庆来之前,"军令状"是年级主任亲自拿过来的,念完要求之后,他们都有些面露难色。 一个班,要把全市前10名全部占了。 对于他们来说难度太高了,意味着他们不能给容城二中的人一点机会,在此之前他们从未达到如此之高度。 "怕了,就乖乖接受新老师。"沉吟半刻,年级主任继续道:"加课加压的事情,我们会再酌情考虑的。" "我们不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一人发话,全部秒跟。 "不怕!" "干就完了!" 于是乎,他们在纸上龙飞凤舞地签完自己的名字。 少年不狂,不青春。[猫头][猫头] "只有把学生放心里……"此话改自"只有把人民放心里……"[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chapter 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