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附身术后和侯爷先婚后爱了》 第1章 第 1 章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特赐定国公府侯爷陆成霄与冉氏女约为婚姻,择三日后成礼......” “冉二小姐,还不跪下叩谢圣恩?” 尖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冉月睁开眼,发觉自己正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她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后背上便突然袭来一股大力,将她压倒在地面上。 “小女不懂事,公公莫怪。”冉东英面上赔着笑,手下却发狠似的将冉月牢牢扣住。他凑到冉月耳边,语气隐含威胁,“说,谢陛下恩典,快说!” 冉月只觉得自己后颈一片生疼,她挣扎起来,可她越挣扎,那只大手就越用力。 “按他说的做。” 冉月眨了眨眼睛,她似乎听到脑海里传来一道声音。 冉月下意识顺着脑海里那道声音开口:“谢陛下隆恩。” 大手松了力,冉月这才能够抬头看清周遭的景象,面前是一个涂脂抹粉的长相阴柔的男人,手捧着明黄色的卷轴,想必就是刚刚传圣旨的太监,而身边这位中年男子,也就是一直逼迫她的人...... “多谢刘公公。” 刘公公一挥拂尘,眉梢高高吊起,“左相大人,能和定国公府结亲,那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您可要好好把握住才是。” 冉东英连声道:“公公说的是,下官一定好好管教小女,三日后的成亲礼,定会顺顺利利。” 冉月没有仔细听二人说话,因为她的思绪完全被脑海里那道声音占据。 “你是谁?你还在吗?”冉月焦急道,“这是哪?” 冉月只不过是改论文时睡了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她明白自己或许是经历了只有小说中才会有的剧情——穿越。 只是,脑海中的那道声音,再也没有响起过。 “起来!” 冉东英粗暴地拎起冉月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中年男子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目光里满是阴狠和威胁,“你要是再敢耍什么花样,你娘的遗物就别想要了。这几日不许再出门,给我老老实实等着大婚!” “老爷,别这样,阿月还小,不懂事很正常。”一名美妇施施然从地上起来,她款款走到两人身边,手搭上冉东英的胳膊,装模作样地劝着,但仔细看,她根本没用上力,眼底也毫无担忧之色,反倒满是幸灾乐祸。 冉月眼眸稍一流转,便猜到了在场众人的关系,这名中年男子想必就是原身的父亲,而这位美妇,不是继母,就是妾。 自己竟穿成了娘早亡,爹不爱的地里黄小白菜。 冉东英重重地哼了一声,大手一挥,“我们走。” 相府门口跪着的众人纷纷起身,跟随着冉东英的步伐向府里走去,只留冉月一人站在原地。 不属于她的记忆此刻接踵而至,冉月在海量的回忆中找到了最关键的信息。原身三日后即将和定国公府的小侯爷成婚,这是圣上下达的旨意,定国公夫妇三年丧期刚满,皇帝意在冲喜。 据冉月已知的信息,第一,定国公府那位小侯爷是个整日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第二,自从定国公夫妇去世,朝野上下几乎默认了定国公一脉已经败落,嫁过去等于守活寡;第三,这婚事本不该落到原身头上,是那位柳姨娘和冉东英合谋把她嫁过去冲喜的。 天崩开局不过如此。 冉月按着原身的记忆回到自己小院中。 “小姐,您没事吧。”一个丫鬟匆匆忙忙迎出来,焦急地打量着冉月。 这是同原身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阿梨,也是在这府中为数不多真心对原身好的人。 冉月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 阿梨红着眼眶道:“小姐,您别再逃婚了,上次被老爷发现就罚您跪了一天一夜,您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奴婢真怕您和夫人一样......” 这真的是亲生父亲吗,冉月内心叹息,面上安抚道:“不逃了,我再也不逃了。” 三日后,相府 “快,侯爷快到了,小姐呢,怎么还没好?”嬷嬷火急火燎地催促着府中的丫鬟,“赶紧去将新娘子请出来啊。” 阿梨悬在心头的剑终究还是落了下来,自家小姐这三日的安分守己果然是错觉,关键时刻找不见人,阿梨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冉月却不是故意要玩失踪,她此刻正面临着人生中最尴尬,也最莫名其妙的时刻。 她变成了一根棍状物。 这根棍状物还很诡异地顶端发热,似乎还有液体从顶端溢出,缓缓流下来。 有一说一,冉月挺慌的。穿越没让她崩溃,嫁给陌生人也没让她害怕,现在这种情况她是真的有些破防了。 她甚至不敢睁开眼,担心一睁开眼就看到什么十八禁现场。 “都准备好了吗?”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 “回李管家,都准备好了。”少女轻快道。 “宾客们马上就要到了,我去看看侯爷,你在这再布置一下。” 咦? 冉月睁开眼,入目是大到足以容纳下几百号人的大堂,数十张桌子上系着红绸带,墙壁上满是喜字,桌上摆放着酒和碗筷。 是喜宴。 冉月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她想的那个东西,不过附身到一根蜡烛身上,还是有些超出了她的认知。 不过,这是定国公府?也就是说,这是她的喜宴? 没事,不慌,她还有底牌。 冉月闭了闭眼,心中仍存着一丝希望,她在脑海里深情呼喊:“系统?我的系统,你在吗?” “系统是什么?” 三天前那道声音果然又出现了,冉月眼神亮了亮,“哈哈哈系统你别开玩笑了......我的金手指呢,我的系统商城,我的剧情梗概呢?” 那道声音显得有些迷茫:“你在说什么啊,什么金手指,商城......” 冉月心凉了一半,她颤颤巍巍道:“你不是系统,那你是谁?” “我是冉月啊。” 那道女生轻快道:“你现在就在我的身体里,因为我死掉啦,所以只能拜托你帮我调查......” “等等,等等,先等一下。”冉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冉月,那我是谁?” ‘冉月’疑惑道:“你不是我向佛祖求来的帮手吗?我被人毒害,命悬一线,以下一世不入轮回换取复仇的机会,我的魂魄不多时就会消散,对了,你能附身到器物上的能力也是我求来的!” 冉月有些动容,原身这些年的遭遇她早就通过记忆了解的一清二楚,被父亲厌恶,被姨娘打压,被姊妹陷害,似乎还有一个两情相悦的青梅竹马,如今也因为一纸婚约彻底断了念想。 “你要我怎么做?”冉月没说自己压根不是什么佛祖请来的帮手,虽然不清楚原身的魂魄为什么还在体内,不过她都能穿越了,出现什么奇异事件都不会奇怪了。 原身低声道:“这些年我一直在调查母亲的死因,我想为母亲报仇,还有就是,如果你能见到萧郎,可不可以帮我说一句对不起......” 话音戛然而止,冉月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这道声音再次响起,她轻蹙眉头,“冉月,冉月?你还在吗?” 一阵令人心慌的安静。 似乎这道声音从未在冉月脑海中响起过,原身终于还是彻底消散了。 蜡烛头顶的火焰欢快地燃烧着,冉月察觉到这根蜡烛越烧越短,直到最后一滴烛油滴落,冉月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她回到了原身的体内。 “小姐!” 冉月听到阿梨焦急的呼喊声,她从角落里走出,阿梨如同见到了救星,一把拉住她,“小姐,嬷嬷正等着您呢,迎亲队马上要到了,您快去梳妆吧!” 冉月心道新郎官还在府里呆着呢,哪儿就这么快来迎亲了。 不过她现在需要验证一件事情,附身前,她最后一次触摸到的物体,好像便是蜡烛。所以附身的条件,便是要和物体接触么。 “能快些吗?”冉月对前来给她化妆的嬷嬷道,“不需要化的太精致。” 嬷嬷看着冉月的脸笑了笑,“二小姐生的好看,确实不用化太浓的妆,不过花钿和口脂还是需要的,毕竟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 冉月没再拒绝,看着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脸,她想:你是不是曾经也很期待这一天呢?可惜成亲之人并非心中所想之人。 我会替你复仇的,冉月心道,上天给予这具身体如此特殊的能力,是否也是怜你命苦呢。 等红盖头彻底遮住她的视线,冉月被嬷嬷扶起来,与此同时,府外传来几声震天响的锣声。 是迎亲队伍到了,冉月缓缓走出府中,嬷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侯爷就在前方。” 冉月的手被嬷嬷松开,紧接着落入一只修长带着薄茧的大手中,那只手温暖干燥,只轻轻托着冉月的手腕,显出一两分绅士风度,只是在新婚夫妻这层关系下,显得有些疏离。 走上轿子的瞬间,长长的裙摆不慎绊了她一下,冉月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她眼眸微睁,下一瞬,落入一个带着竹林清香的怀抱中,一双手臂稳稳地扶住她,微风吹过,红盖头掀起一个角,冉月抬眸,撞进一双凝着寒意的桃花眼中。 “没事吧。”那道声音如同清泉般悦耳,却没有太多感情,就像刚刚惊鸿一瞥看到的那双眼睛,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 冉月轻轻摇了摇头,提着裙摆走上轿子。 “起轿——” 这就是定国公府的小侯爷,陆成霄么。 第2章 第 2 章 “紧张吗?” 不大不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冉月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陆成霄在和自己说话。 “冉二小姐,刚刚在来接亲的路上,我看到一个人。”陆成霄语气懒洋洋的,有些漫不经心,说出的话却好似往平静水面扔了一块巨石,泛起层层涟漪,“我想想,你那位青梅竹马,是叫萧回吧。” 冉月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镇定,“不过是小时候在一起玩闹过,算不得青梅竹马。” 陆成霄恍然大悟,“原来冉二小姐是这么看他的,可我看这位礼部侍郎家的独子心情可不算好,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盯穿了。” 陆成霄担忧道,“若是今后他恨上我,官场上给我使绊子可怎么办啊。” 冉月嘴角抽搐,心道哪来的演技派,影帝都没你会演。 不就是演戏么,冉月语气温柔地好似要滴出水,“夫君,你别吃醋了,今日是你我大婚,想点开心的事,一会儿咱们就能喝合卺酒了。” 陆成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看上去被恶心地不轻。 此时,两人已经相偕着来到了定国公府的大门口。陆成霄皮笑肉不笑道:“娘子,小心台阶,别又摔了。” 冉月仗着有红盖头,放肆地翻着白眼,“夫君放心,这次没有你在前头堵着,安全多了。” “哎你听说没,这冉相家里,可不简单。” 冉东英在主座上笑意吟吟,看上去真的像是个期待女儿幸福的慈祥父亲,但无论他表现的有多得体,始终抵挡不住宾客的窃窃私语。 “冉相早年干的荒唐事可不少,他的发妻本应该是他的婶婶......” 什么? 冉月瞳孔地震,冉东英的发妻,不就是原身的娘。她偷偷记住了说话这两人的位置,今日正好借此机会,她要验证自己能附身死物的能力,顺便还能听一嘴秘辛。 “发什么呆呢?”陆成霄气笑了,咬牙切齿道:“弯腰,祖宗。” 冉月心中想着事情,一时没注意,流程已经走到了拜天地敬高堂这一步,她犹豫了一下,试探问道:“夫君,你今晚回来吗?” 这问的什么鬼问题。陆成霄不可置信地反问:“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这就开始考验上了吗。冉月踌躇片刻,小心翼翼回道:“结婚零周年纪念日?” 陆成霄没回话。冉月以为自己过关了,其实是陆成霄快被气死了。 过了一会儿,陆成霄硬邦邦道:“我会晚一些回来,你若是困了就先睡吧。” 冉月欣喜万分,“好!” 陆成霄:“......过分了啊,我不回来你就这么高兴?” 冉月稍作收敛,虚情假意道:“夫君,那我等你。” “送入洞房——” 这儿的习俗是大婚时新郎会先在外敬宾客,等所有宾客皆满意了才能入洞房。这也给了冉月行动的时间,她坐在床上,手中捏着刚刚从桌上顺来的红色小窗花,她心念一动,魂魄便附身到了窗花上,顺着风悠悠飘进大厅。 “......这事鲜少人知道,因为冉相的发妻白氏当初差一点就嫁给那位名动天下的帝师了。” “后来啊,冉帝师不知为何突然暴毙,但冉家和白家的婚约却早早定下,不得作废,本来该是冉相的三叔娶白小姐,冉相却在此时横插一脚,将美人强取豪夺了去。” 竟有此事! “竟有此事!” 冉月心中唏嘘,冉东英这老贼还真是一件人事儿不干啊。 “可叹容颜已逝,白小姐本就比冉相大上几岁,眼见的美人芳华不在,冉相也变心了,于是就纳了如今这房柳姨娘,白氏最后郁郁而终,真是命运弄人啊。” 说话那人声音突然压低,“还有一事,你知道今日成婚的这位冉二小姐,为何不受宠吗?” 冉月耳朵竖起。 “据说啊,这位冉二小姐,长得更像那位早亡的帝师,也就是冉相的小叔叔!” “嚯!” “我说,二位。”一名男子微笑道,“在婚礼上八卦人家父亲的风流韵事,不太礼貌吧。” 那两人被抓个现行,吓了一跳,悻悻走开了。 冉月鬼鬼祟祟地贴着桌子脚匍匐前进,比之一小片窗花从门外飘进来,要怎么离开显然更是难事。不过留给她的时间显然不多了,此处位置偏僻,看不太清主桌上的景象,但听那头时不时传来的嘘声,估摸着陆成霄快要结束了。 若是陆成霄回去见到一尊没有灵魂的躯壳,那就真的是鬼故事了。 只不过冉月没想到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头。 红色窗花施施然飘进寝殿,她一进门,便刷的一下把自己贴到了墙上。 见鬼了,陆成霄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咳咳,这样,咱们先约定好,虽然你我成婚了,但彼此并不相熟,所以日后我们对外是夫妻,对内就还是普通的室友,我不打扰你的生活,你也不插手我的日常,如何?” 陆成霄正抱臂靠在床边,他叽里呱啦输出了一大堆,见床上坐着的女子没反应,他皱了皱眉。 “我知道你和那个萧回关系不一般,但这亲也不是我想成的,总之你们有什么都烂肚子里吧,我可不想被人笑话戴了绿帽子,你听见了吗冉月?” 依旧没反应。陆成霄气急,“怎么还不说话了呢?我哪惹你了?” 我倒是想说啊!冉月有些崩溃,大哥你一直呆在这,我怎么回到身子里去啊。 冉月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陆成霄伸出手,猛地掀开了红盖头,他瞳孔一缩。 昏暗的喜房里,烛火摇晃,年轻的新郎站在床边,他手中捏着鲜红色的盖头,目光死死盯着毫无声息的新娘。 “冉,月。”陆成霄惊疑不定地伸出手,想探一探女子的鼻息。 冉月本尊此时眼一闭,这种情况已经不容许她思考太多,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红色的窗花直直飘向床边,贴上女子的眉心,下一瞬,冉月睁开眼,对上陆成霄震惊的表情。 这还是冉月第一次近距离看清自己这位新婚丈夫的脸。上京城有传陆小侯爷生来天潢贵胄,龙章凤姿,面容遗传了他的长公主娘亲,生的艳若桃李。最出名的还是他刚及第那日,打马过长街,顺手救下了一个即将被撞的小孩,弯腰的一瞬面具掉落,露出他冠绝京城的脸。 从此便有陆小侯爷马上救人,惊鸿一顾的说法。 近距离看这张冲击性极强的脸,冉月也不禁微微一晃神,不过她没忘此时的尴尬境地。 “你,究竟是人是鬼?”陆成霄语气艰涩道,“这是妖术?” 冉月镇定道:“小侯爷,我并非孤魂野鬼,我就是冉月。” 陆成霄像是三观尽毁,他语气有些失控:“那你怎么解释刚刚我看的那些?你不要说这是我喝醉后出现的幻觉!” 冉月微不可察地顿了顿,她原本确实有想过糊弄过去,不过现在看来陆成霄并非等闲之辈。 “这其实,是一种异域秘术。”冉月艰难道,“你也知道,我的母亲来自白家,早些年白家先祖前往异域经商时得到了这项秘术,流传给了我。” 陆成霄冷静了些许,他反问:“为何上京城无人知晓此事?” 废话,这能被别人知道么。 冉月真诚道道:“这是白家的秘辛,如若被人发现恐招来灭族之祸,希望陆小侯爷能替我保密。” 陆成霄点了点头:“不帮。” 冉月:?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冉月一把抱住陆成霄的手臂,“求你了夫君。” 陆成霄再次瞳孔地震,“你给我松开,男女授受不亲啊,我数到三,你松不松?再不松别怪我不客气,一......” “那你替我保密!”冉月抬头,盯着陆成霄道,“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附身到你的床帘,每天看着你睡觉;附身到你的衣服上,被你天天穿着......” “停!”陆成霄受不了地抬手制止,“我答应你。” 冉月一秒松手,笑眯眯道:“多谢小侯爷。” 陆成霄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你应该知道,咱们的婚事是你父亲向皇上求来的,至于原因,我这段时间在查一桩贪污案,查到了你父亲头上。” 陆成霄眼眸有些锐利,“我暂且当作你不知情,但你父亲的所作所为,我定不会徇私枉法,不过你放心,既然同我成婚了,便不算相府的人。” 冉月脱口而出:“还有这种好事?” 陆成霄卡了卡。 冉月迅速改口,“我的意思是,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你千万不要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 陆成霄很想说你其实没有这么大的面子,不过想到冉月这诡异的技能,他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冉月往前凑了凑,无比真诚道:“小侯爷,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陆成霄眯了眯眼,来了兴致:“哦?什么交易?” “你也清楚我的能力,你查的这桩贪污案想必阻碍重重,我可以帮你探听消息。” 冉月能附身死物这一能力,确实很罕见,但若是运用得好,堪称作弊般的存在。 “条件是?”陆成霄道。 “第一,就是帮我保密,这个你刚刚已经答应我了。”冉月继续道,“第二,我母亲的死疑点重重,我希望你能帮我调查我母亲的死因。” 陆成霄轻轻皱了皱眉,“这是相府的事,我一介外人,不便插手。” 冉月眨巴了一下眼睛,“谁说要你去查了,我自己会查,只需要你以定国公府侯爷的身份,为我提供一些助力,比如,三日后回门,配合我的行动。” 陆成霄挑眉:“成交。” 第3章 第 3 章 冉月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间依稀听到有人在敲门。 今日是...... 今日是回门的日子!冉月猛地睁开眼。 “小姐,小姐您醒了吗?”阿梨敲着门,时不时往屋里张望。 啪—— 冉月打开门,寝衣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她发簪微松,一缕长发垂在胸前还打着卷,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像一块刚出炉热腾腾的白色糯米糕。 “哎呀,小姐您怎么穿成这样就来开门了。”阿梨倒吸一口凉气,对着这块糕上下其手。 冉月摆摆手:“这是陆成霄的院子,没人会进来的。” 这三日来,冉月霸占了陆成霄原本的院子。自从二人达成协议,陆成霄每晚睡前都会假装自己住在此处,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偷偷翻窗逃去书房睡。 听了这话,阿梨脸更红了,她欲哭无泪:“小姐,这些话可千万不能在外人面前说呀。” 冉月哽了哽:“......行,马车已经备好了?” 阿梨总算想起了正事,她连忙道:“侯爷已经在马车上等您了,小姐,咱们快去洗漱吧。” 冉月其实挺不愿意为了见那渣爹盛装打扮的,但这儿的人将回门看得极重,为了不落下口舌,该有的礼数也不能少。 “好了,走吧。”冉月理了理衣袖,路过前厅的时候还顺走了膳房刚做出来的几块糕,她心情颇好地踏上马车,一掀开帘子,就听见欠揍的一句:“这么不积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回我娘家。” 冉月闻言淡定地坐下,“你实在想的话,也不是不行,一会儿见了我岳丈大人,你记得叫爹。” 陆成霄:...... “对了。”冉月拆糕的手一顿,“咱们先前说好的,今日你得帮我拖住冉东英,我想办法潜入他的书房。” 陆成霄视线落在少女被糕烫的有些泛红的指尖,他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嗯,知道了。” 冉月动作一顿,狐疑地看向他:“你嗓子怎么突然有点哑?” 陆成霄适时冷笑一声:“一大早的就在你房门口吹风了,等了三柱香某人还没醒。” 冉月嗔怪道:“你怎么不叫醒我呢,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陆成霄移开目光:“你要吃就快点吃,别把碎渣掉车上了。” 冉月捏着糕无语:“很烫啊,你试试?” “行。”陆成霄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雪白的糕,又补上一句,“既然你诚心邀请,我就却之不恭了。” 什么鬼,这人听不懂她的明嘲暗讽吗?冉月忍了忍,将手里的糕递过去,一脸假笑:“侯爷慢点吃,别噎着了。” 抵达相府,冉东英正携着柳氏和几个庶弟妹等候在门口,一见定国公府的马车到了,他连忙迎上来。 “侯爷。” 冉东英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陆成霄出了马车后没有及时走开,而是对着马车伸出了手,下一瞬,一只白皙柔软的手搭在陆成霄的手腕上。 “父亲,这还是头一回您在门口迎接女儿,真是受宠若惊呢。”冉月笑意吟吟地钻出马车。 冉东英喉头哽住,看了眼陆成霄的脸色,讪笑道:“月儿真爱开玩笑。” “老爷,还是先让月儿和侯爷进来吧。”柳氏款款而来,柔声道。 冉月带着笑意转向柳氏:“几日不见,姨娘明显见老,是不是因为我不在府中,姨娘都茶不思饭不想了。” 其实柳氏最近可谓容光焕发,终于将那个女人的孩子赶出了相府,她睡眠质量都好了许多。听见冉月的话,她脸色一僵,随即马上恢复了低眉顺眼的模样:“是啊,月儿不在府中的几日,老爷也是天天念叨着呢。” “行了。”冉东英神色划过一丝不自在,“先进去吧,侯爷,请。” 陆成霄收回流转在几人间的目光,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冉月,从容道:“请吧,岳丈大人。” 岳丈两个字被他咬得有些重,冉月匆匆低下头忍笑,冉东英不明所以,以为是陆成霄表示对他的尊敬,不免暗自得意。 “对了,父亲,我许久没见母亲,想和她说说话。”冉月在众人落座前突然道。 冉东英笑容顿了顿,“今日是你回门的日子,本该是喜事,就不去......” “生养之恩大过于天,我昨日还和舅舅去看望了我母亲。”陆成霄缓缓开口,似笑非笑道,“岳丈大人,你认为呢?” 陆成霄口中的舅舅,不就是圣上,这都把皇帝和已故长公主搬出来了,冉东英还有其他选择吗? “行,月儿你去吧。”冉东英咬牙微笑,他侧头对一旁的柳氏道:“你去找几个人看顾着点月儿,这孩子别伤心过度出点什么事。” 如此明晃晃的监视,陆成霄借酒杯挡住了眼底的审视。 冉月神色如常道:“多谢父亲,那女儿就先去了。” 冉月按记忆里的方位,往原身母亲曾住过的院子走去,她用余光分神注意着身后的两名丫鬟,似乎都是柳氏院子里的人。 冉月心念一动,调整了一下语气,回身对二人道:“你们就在这等着,我不想让外人踏进我母亲的院子。” 两名丫鬟对视一眼,为难道:“二小姐,可是老爷吩咐了,要我们寸步不离的守着您。” 冉月挑眉颐指气使道:“怎么,我说话不管用了?那我还是叫侯爷来......” 丫鬟有些急了,她连忙道:“别!那好吧,二小姐,奴婢就在院门口等您。” 冉月踏进原身母亲的院子,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进入了这方小院,浑身便好似被暖阳包裹,就好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中。 冉月是个孤儿,她也从未感受过真正的母爱,但这种磁场,她只在孤儿院院长奶奶身上遇到过。 冉月闭了闭眼,当务之急是替原身查明真相,她抛去心头一些杂念,附身到了一片落叶上,她乘风而起,飘进了冉东英的书房。 根据原身的记忆,冉东英会将重要的东西放在书房一个暗房里,而他的书房每日都有侍卫看守着,从不让任何人进入。 如今冉月终于得以进入这间藏着许多秘密的书房,她想了想,将魂魄从落叶移到了书桌上的一支毛笔上。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桌子上放着的卷轴。 “东南地区洪灾拨款两万两黄金......” 这不是陆成霄正在调查的贪污案么,冉月想了想,记下了纸上所述的内容。 暗房在哪呢?冉月抱着试试的心态,根据多年看剧积累下的经验,附身到了书架的一本书上。 咦?这是一个机关?看来那间暗房就藏在书架后面。 冉月的附身技能有一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只能附身到死物上,也就是说冉月无法作出行动。 这该如何是好? 没想到就在此时,书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侯爷......人多眼杂......来此一叙。” 是冉东英和陆成霄,冉月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于是等陆成霄坐下,便觉有个东西在戳自己,他握着茶杯低头一看,茶水猛地呛进喉管,“咳咳咳——” “侯爷您没事吧?”冉东英关切道,“这茶水有问题吗?” 陆成霄摆了摆手:“无事,是我一时不注意呛到了。” 紧接着他低下头,看到一支毛笔在桌面上滚动不停撞击着他的手。毛笔趁冉东英转过身去找卷宗,指了指桌面上的纸,陆成霄被冉月这大胆的动作吓了一跳。 “对了,侯爷......”冉东英在这时转过了身。 陆成霄一把抓住毛笔,顺手将那张纸扔到了自己脚下。 冉东英一脸疑惑:“额,侯爷,这毛笔......” 陆成霄内心已经将冉月骂了一万遍,他面上镇定道:“我看这支笔成色不错,岳丈大人,您继续说。” 冉东英莫名其妙地看了眼那支普通的毛笔,“哦,就是想跟侯爷商讨一下东南......” 陆成霄已经无心去听冉东英这老贼在说什么了,他满心满眼都是这支略显异常的毛笔,生怕被冉东英发现异样。 冉月撞了陆成霄许久,心里正破口大骂,快把我拿起来啊,快啊! 索性两人还是有一点默契在的,陆成霄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了这只毛笔。 很快,几个大字出现在纸上,陆成霄神色一凝。 书架,机关,圆球。 书架上有暗门的机关,冉月需要附身到一个圆球身上,撞击到机关才能进入。 可要在冉东英面前,找到一个球状的物体,又要把它放到书架上谈何容易? 陆成霄暗道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接着他猛地一用力,腰间的玉佩绳子断裂,几颗珠子滚落在地。 冉东英被吓了一跳,他连忙起身:“这,这玉佩......” 陆成霄皱着眉道:“这是皇舅舅去年生辰赐予我的玉佩。” 御赐之物,在冉东英的书房出了差错,跟相府可是脱不了干系。冉东英心里在咒骂,面上却也只能苦哈哈道:“侯爷,下官先帮您将珠子捡回来。” “不必了,岳丈大人可否帮我去找一些绳子来。”陆成霄一脸为难道,“毕竟这事不好声张,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做了文章可就不好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 冉东英吓得魂飞天外,他暗道还是陆成霄想的周到,看来这陆小侯爷倒是真把他这个岳丈放在心上,一时之间冉东英笑容都真诚了许多,他赔着笑:“是,侯爷说的是,下官马上去去就来。” 陆成霄颔首,等冉东英走出书房,他才缓缓起身,目光隐含压迫地扫过门口的侍卫,成功让他们止住了脚步。 陆成霄状似参观般,绕着书房走了半圈,待走到书架前,他将藏在手心里的那颗玉珠弹到架子上。 “侯爷。”侍卫走近,满脸忌惮道,“老爷说这书架上都是他的珍藏,任何人不得靠近。” 陆成霄挑了挑眉,声音里满是威严:“怎么,不过一些孤本,本候竟看不得吗?” 门外的冉东英步伐一顿,连忙走进来,匆匆扫了一眼书架,发现陆成霄站着的地方不是那个位置,心下一松,嘴上呵斥道:“没脑子的东西,侯爷天潢贵胄,什么东西看不得?自己下去领罚!” 冉东英又转向陆成霄,谄媚道:“侯爷,东西给您拿来了。” 陆成霄看了眼一动不动躺在桌面上的毛笔,冉月大概已经附身成功了,他松了一口气。 待两人离开书房,冉月一鼓作气滚到了机关上,下一瞬,书架朝两边打开,暗房的全貌终于展现在她眼前。 正对着门的是一个衣架,上面似乎有一层薄薄的东西覆盖着,冉月想凑近了仔细看看,却没想到结果令她几欲呕吐。 静静立在她面前的,是一张人皮俑。 第4章 第 4 章 冉东英暗室里怎么会有一张人皮?这就是他多年来苦守的秘密吗? 冉月不可置信之余又觉得此事安在冉东英身上确实合理,一个宠妾灭妻,多年来对亲生女儿不闻不问的人渣,会做出这种变态事情也不奇怪。 只是......看着这张人皮上的衣服,冉月心中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只是这个猜测过于惊世骇俗,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不好妄下论断。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得想办法把这张人皮运出去,最好有人能够查验身份,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冉月目光划过一丝暗芒。 冉东英就真的该死。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派人来书房打扫一番,任何异常都不要放过。” 门外传来脚步声和人声,冉月心下一惊,滚到了桌底。 “老爷,陆小侯爷还在前厅等候,是否要先去......?”冉东英身边的侍卫长迟疑问道。 “哼,陆成霄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皇上不过是看在已故长公主的面子上给他派点差事,好升官快一些,这小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冉东英一肚子火,显然是在陆成霄那碰了壁,又不好当面发作。 “去把冉月那丫头叫出来,她也呆的够久了,别忘了她可还姓冉。”冉东英吩咐道,“叫冉月去应付陆成霄。” 她能威胁婢女,可不代表她的几句话能拦住冉东英身边的亲卫。若是那些侍卫直接闯进白夫人的院子,后果不堪设想。冉月刚想离开这间暗室,下一瞬,门被打开,冉东英提步走了进来。 “思婉啊,咱们的女儿今日回门,来看你了。”冉东英的手指轻轻拂过人皮,目光里有不屑,恨意,甚至还有连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痴迷。 冉月睁大眼睛,白思婉,是原身母亲的名字。 “你曾经说,要让月儿嫁给她自己喜欢的人,要幸福的度过一生。”冉东英继续道,“怎么办呢,她嫁给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男子,还是个命不久矣的落魄贵族,你会不会气得活过来啊?哈哈哈哈哈。” 冉东英的姿态和语言都状似癫狂,冉月惊疑不定地看着,消化着冉东英刚刚透露出的信息。 白思婉是冉东英杀害的没跑了,但他说的“命不久矣的落魄贵族”是陆成霄吗?可他明明很健康,怎么看都不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啊。 排除身体因素,那就是有人要杀陆成霄了。 眼见冉东英对着人皮抒发完胸臆后便转身离开,冉月也匆匆回到了身体内。 屋外果然有喧嚣声,想要闯进来的自然是冉东英手下的人,可替她守住院子的这拨人又是谁?冉月踏出房门,正看见两拨人对峙。 “这是在相府,定国公府的手未免也伸的太长了。”侍卫长目露寒光,眸子紧紧盯着对面的男子。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我们家侯爷可是才与相府结亲,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既然是在自己家里,就没那么多规矩,你说是吧?” 侍卫长气急:“你!” “吵什么?”冉月在三秒内极限憋出了一点泪花,此时的她双目微红,面容嗔怒,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孤身一人走下台阶时更显出几分单薄和寂寥。 “我和母亲说说话,你们却在外头闹出这么大动静,怎么,父亲如今已经容不下我这个自幼丧母的女儿了吗?” 微红的眼眸和眼角泛出的泪花,再配合冉月真情实感的朗诵,还真挺像那么回事,至少侍卫长被唬住了。他连忙低下头行礼:“二小姐言重了,只是老爷担心侯爷在相府呆不惯,想让您去陪陪侯爷。” 冉月顺水推舟道:“行,那我就听父亲的。” 经过人群时,刚刚出声的那名男子恭敬行了一礼道:“夫人,在下齐问清,是侯爷的幕僚,侯爷吩咐在下替夫人守好院子,莫要让旁人闯入。” 陆成霄竟能想的如此周全,冉月点了点头:“有劳齐大人。” 来到前厅时,陆成霄正漫不经心地晃着手中的茶杯,冉东英在一旁赔着笑。 “原来父亲在啊,早说有父亲陪着侯爷,我就不这么着急赶来了。”冉月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前厅几人听见。 陆成霄放下手中的茶杯,不轻不重道:“怎么不多加一件衣服,初春风大,寒气容易入体,周卫,将马车上我的外袍取来。” 一直跟在陆成霄身旁如同影子的周卫低了低头,像阵风一般窜了出去。 冉东英见到这一幕眼皮跳了跳,“呵呵,月儿这说的什么话,你和为父能一样么......” 陆成霄慢条斯理地起身,拉过冉月的手,让她在自己身侧坐下,才缓缓开口:“是啊,若不是岳丈大人刚刚是去茅房,我都要以为您是故意把我晾在这呢,毕竟时间有些久了。” 没等冉东英解释,冉月恰如其分地露出关切的神情,“是么,父亲要注意身体啊,毕竟您年纪也大了,茅房去的太勤不是件好事。” 冉东英一张脸青红交错,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几句话的功夫,周卫便取了外袍来。陆成霄将外袍抖开披在冉月身上,他低头凑近女子仍有些微红的眼角,手指轻轻在上面刮了一下,一双桃花眼里隐含笑意。 “都冻红了。” 冉月没解释这是自己故意憋出来的泪痕,她抬眼迎上陆成霄的目光,“多谢侯爷。” 有一说一,定国公府的东西是真好用,不愧是皇室特供,陆成霄的外袍看着虽薄,披在身上却无比暖和。相府在外人看来已经是万人之上的存在了,但到底是个打工的。 冉东英见两人凑在一处你侬我侬个没完,忍不住出声打断:“时候不早了,要不留在相府吃午饭,卑职和侯爷把酒言欢,月儿你也可以和你三妹说说话。” 相府三小姐,冉月的庶妹冉雪,是柳姨娘所出。 冉月才没兴趣和这个从小欺负原身的妹妹交流感情,她拽了拽陆成霄的袖子。 陆成霄开口道:“还是不叨扰了,我一会儿还要进宫去见圣上。” 冉东英原也只是客套一下,这俩人离开他比谁都高兴,于是连忙道:“可不能耽误了面圣,那侯爷,咱们下次再聚。” 几人走出前厅,不远处有鞭子抽打的声音,下一瞬,一名丫鬟滚了过来,身上满是鲜血。 “什么情况?谁允许你冲撞侯爷的,来人!”冉东英勃然大怒,“把这不长眼的丫鬟拖下去!” “慢着。”冉月开口,“父亲不先问问这丫鬟是因何被打成这样的么?” 冉东英眼底划过一丝威胁,他目光阴狠地盯着冉月,“想来是她不守规矩,这种小事我自会料理,就不拿到侯爷面前寻晦气了。” 陆成霄在此时开口:“岳丈这说的哪里话,既然我家夫人说了要问,那就问清楚事情原委吧,周卫。” 周卫沉默上前,给奄奄一息的女子喂了颗药丸,那女子身上的伤口似乎愈合了些许,也恢复了神智,她一见冉东英,便连滚带爬地上前不停磕头, “相爷,三小姐要打死奴婢,相爷救救奴婢吧,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不该乱动三小姐的东西,求求相爷高抬贵手放过奴婢......” 冉东英眼皮一跳,远处传来一道嚣张跋扈的女声:“你这贱婢,嘴也不想要了?” 来者一袭红衣,眉眼与冉月有三分相似,眼神里萦绕着浓重的戾气,手持染血长鞭,所过之处人人退避,正是相府三小姐,冉雪。 “哟,二姐也在。”冉雪目光挑衅地看了一眼冉月,接着划过一旁的陆成霄,她笑容一顿,似乎对他有所忌惮。 “今日就不和二姐叙旧了,这贱婢我就先带走了,几位慢聊。”冉雪做了个手势,身边的侍卫当即就要弯腰去将丫鬟拖走。 “等等。”冉月轻蹙着眉,“她动了你什么东西?” 冉雪笑容收敛,缓缓抬头,没什么感情地盯着冉月,一字一顿道:“二姐要为她求情?” 冉月微不可察叹了口气,“我只是想知道她具体做了什么,值得你这么对待她。” 冉雪眉眼间掠过一丝燥郁之色,她狂躁不安地在原地跺了跺脚,下一瞬,她猛地蹿到冉月跟前,几乎要贴上她的脸。陆成霄眼神一厉,侧身上前拦住冉雪。 冉月轻轻拉了一下陆成霄,对他摇了摇头。 “她偷我的胭脂,我一想到我的东西被这种人碰过我就嫌恶心!”冉雪激动道,“到了我手上的东西就是我的,谁都不许碰,谁都不许!” “行了!”冉东英看不下去,打断道,“来人,送三小姐回房休息。” 只不过全场没人理他。 冉月静静地和冉雪对视,冉雪原本狂躁不安的眼神逐渐平静下来,眼看着时机差不多,冉月开口道:“这胭脂我替她赔,人我就带走了。” 冉雪突然爆发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我的好姐姐,如今可真是今非昔比了啊,想当初咱们在学堂,我想和萧回坐一起,他不愿意,我就用鞭子抽他,最后还是好姐姐你主动让出位子给我坐,如今居然会为了一个贱婢跟我抢东西。” 冉雪双目又染上赤红,“难道就是因为成亲了,你觉得和我不再是一家人。” 冉月深吸一口气:“我没有这么想,只是我在定国公府缺个丫鬟,相府里出来的总归用着顺手。” 冉雪定定看了她几秒,忽地笑了:“既然姐姐喜欢,就拿去吧。” 冉雪阴狠的视线冷冷扫过地上不停颤抖的丫鬟,又掠过面色铁青的冉东英,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冉东英咬牙低声对侍卫道:“不是让你们看住她别出来发疯吗,今日又没吃药?!” 侍卫苦不堪言:“拦不住啊。” 陆成霄欣赏完这场闹剧,慢悠悠道:“岳丈大人,时候不早了,那我们也先走了。” 冉东英强颜欢笑:“好,侯爷请。” 等上了马车,陆成霄真心发问:“你们相府还有正常人吗?” 冉月噎了噎。 回想一下包括她在内的相府众人,首当其冲就是她这个会附身的奇人,再然后是冉东英杀人剥皮的变态,现在又来一个疑似狂躁症的冉雪。 冉月避开这个话题,“我在冉东英的书房里发现了有异常的账本,还有他说有人要杀你,你有头绪吗?” 听到后半句,陆成霄眼神一眯,“想我死的人不少,不过既然他这么说,应该他背后之人也和贪污案脱不了干系。” “你呢,不是要调查你母亲的死因?”陆成霄道,“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冉月眼眸微颤,缓缓启唇,说出来的话令陆成霄眼底一沉。 “冉东英将我母亲做成了人皮俑,我得找机会把这东西从暗室运出来。” 第5章 第 5 章 “你确定?” 冉月说出口的内容太过骇人,饶是陆成霄也不免眼底划过一丝讶异。 冉月神情凝重:“我确实见到了那张人皮,身上的衣物也是原......我母亲生前所有。” 陆成霄敏锐地捕捉到冉月话语间微妙的停顿,他敛眸隐去深意,神色如常道:“证据不足,无法定罪。” 确实,就算冉月笃定了这张人皮是白夫人的,那也无法证明冉东英是凶手,或许是他对发妻思之如狂对尸体下手,又或许他从凶手手下夺回了这张人皮。 这几种可能都不足以扳倒冉东英,充其量大家都知道了左相有某些变态嗜好,但这些不痛不痒的流言不仅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甚至有可能反被利用,为他营造爱妻的人设。 总之,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任何猜测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冉月呼出一口气,阖眼道:“慢慢来吧,总有机会的。” “你要机会,我这倒是有个现成的时机。”陆成霄突然开口道。 冉月睁开眼睛,陆成霄在她的注视下缓缓开口:“皇宫夜宴。” 陆成霄此次进宫,也正是为了皇宫夜宴。 “来了。” 御书房内,一身明黄色内衫的中年男子坐在书案后面,一手拿着书卷,一手抚着下巴上的几缕山羊胡。 “皇舅舅,再薅要秃了。”陆成霄踏进御书房,面不改色道。 皇帝动作一顿,恼羞成怒地将手放下,“没大没小。” “咳,三日后的宫宴,你和礼部尚书龚仁玉一起准备吧。”皇帝随意道。 陆成霄皱了皱眉,“您才把调查贪污案一事推给我。” 皇帝有些心虚:“年轻人嘛,多干些事儿没有坏处的。”说完像是觉得自己有了几分底气,皇帝理直气壮道:“而且这是宫宴,没有皇室中人监督像什么样子,你那些表兄弟各个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若是宫宴没准备好,闹了笑话,丢的可是我们姓陆的脸。” 陆成霄淡淡道:“丢不丢脸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拉磨的驴也没这么使唤的。” 皇帝打感情牌:“成霄啊,自打你母亲走后,我是整日郁郁寡欢,都无心朝政了......” “是啊。”陆成霄语气中有淡淡的讽意,“整日看话本子,可不是无心朝政么,最近大热的话本里主人公就留着山羊胡吧,身份是什么,当世大儒?” “明明是江湖神算子。”皇帝脱口而出,又立马瞥了眼神色淡漠的陆成霄,悻悻放下了手里的话本子,眼见感情牌也不好使,他直接耍无赖。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宣了礼部尚书来见,你一会儿和他商量下宫宴具体事宜。”皇帝摆摆手。 “慢着。”陆成霄顿了顿,“宫宴的事我接下了,不过还想像皇舅舅讨个人。” 皇帝走到桌案后的身影一顿,目光露出几分探究:“哦?还极少见你向我要人,所要何人啊?” “太医院副院判,吴晦。” 皇帝关切道:“可是今日身体有不舒服?” 陆成霄想了想:“是我那新婚夫人,体质比较弱,想让吴院判调理调理。” 皇帝露出几分兴味:“哦?你和你那夫人感情不错嘛,让太医瞧瞧身子倒算不上什么问题,让你夫人进宫来便是。” 陆成霄:“她近日身子不适,不便进宫,恐冲撞了贵人。” 皇帝慢悠悠道:“成霄啊,你可知道让太医去你府中,是不合规矩的,若被御史台那边发现,定是又要参你几本。” 陆成霄轻笑:“所以我才说,想向皇舅舅讨个人啊,若是皇舅舅答应了,御史台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小子。”皇帝指了指陆成霄的鼻子,忍不住哼笑道,“学会跟你舅舅我耍心眼子了。” “皇舅舅就说答不答应吧。”陆成霄也耍赖。“您若是不答应,我只好在宫宴放点爱吃的臭腐乳和臭果了。” 皇帝气笑了:“你幼不幼稚......行行行,一会儿叫李德福带你去太医院,赶紧滚。” 陆成霄有模有样地弯腰行了一礼:“多谢皇舅舅。” “所以,皇上真信了是我身体有疾?”冉月好奇道。 “怎么可能。”陆成霄夹了一块子豆腐送进嘴里,“当今圣上看似无心朝政只爱玩乐,实际上该有的洞察力和才智不在我母亲之下......只不过平日里伪装得比较好罢了,你信不信,吴晦只要一替我们查验那张人皮,不出一炷香时间,皇帝那就马上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和用意。” 冉月轻轻勾起嘴角,开玩笑道:“你们一家子的心眼加起来比马蜂窝还密集。” 陆成霄轻哼一声,“不过他几个儿子是一点都没遗传到,一个比一个蠢,之前你父亲不是说有人要杀我吗,我才查出来,冉家和三皇子暗中有勾结。” 冉月若有所思:“所以是三皇子想杀你?为什么,你又对他没有威胁。” 陆成霄手指轻叩桌面,眼底划过一丝讥讽,“因为京城一直有传言,当今圣上迟迟不立太子,是想等皇后肚子里那个生下来。” 冉月轻蹙眉头:“大皇子也是皇后所出,为何要立幼不立长?” 陆成霄轻声道:“大皇子是个废人。” 冉月睁大眼睛。 陆成霄神色如常:“大皇子不可能有后代,圣上也不可能立一个先天有疾的人为太子。” 这就说得通了,可是...... “可是这和三皇子要杀你有什么关系?”冉月问出口才意识到,“你是说,皇上有意让你......” 陆成霄颔首:“我母亲去世当天夜里,圣上就下了一道密诏。” 冉月的手指无意识地揪起,陆成霄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道:“若圣上出了什么意外,他要我扶持皇后肚子里未出世的小皇子登基,所以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就是摄政王。” 说难听点这是活靶子。 陆成霄笑容带着几分嘲讽,“他一直觉得有愧于我,一些小事上都顺我的意,所以冉东英的事他不会插手。” 冉月还是有不解:“那为什么你不直接说三皇子要杀你的事实呢?” 陆成霄反问道:“三皇子再蠢再笨,也是他的亲生子不是吗?” 冉月一瞬间明白了所有,她看着陆成霄淡漠的侧脸,不禁失语。 陆成霄起身,走到窗边,劲瘦的身躯显出几分萧瑟:“母亲去世前曾跟我说,要我替她守好陆家的江山,这是我生下来的使命,也是我应该担当起的职责。” “不是的。”冉月脱口而出,她看到陆成霄的身形顿了顿。接着她走到窗边,轻轻道:“这不该成为你的枷锁,人永远要为自己而活,而非其他的什么。” 陆成霄忍不住侧过身,看向少女明媚的侧脸,鬼使神差地,他问道:“那你呢?你是为了你母亲才会答应嫁进侯府吧,你就甘愿为了一个真相,葬送自己的一生吗?” 冉月反问:“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为了自己未来的生活?你知道的,我在相府过得并不好。” 陆成霄情不自禁道:“我总觉得,你有可以离开那里的勇气和能力。” 冉月笑了笑:“这么说吧,复仇这件事是我生命中一段时间的目标,或许我完成了这件事后,就会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陆成霄立马道:“你会走?” 冉月顿了顿,转过身,“你希望我留下吗?” 对上冉月平静的双眼,陆成霄不知为何稍稍避开了视线,他耳尖悄悄爬上一抹红,不自然道:“随便你,不是说要为自己而活吗,你想走就走,我不留你。” 冉月轻笑:“那就先谢过小侯爷了。” 房内一时静谧无言,半晌,陆成霄才捡起之前遗落的话题。 “所以皇宫夜宴之时,我会让吴晦在府里候着,你想办法潜入暗室,只要吴晦拿到了一小块人皮,再结合白夫人生前所用的物品,就基本能下结论了。” 冉月眼睫颤动:“可是......” “就看,在你眼里,是你母亲一张完整的皮重要,还是让杀人真凶偿命重要了。”陆成霄的语气有种超乎寻常的冷漠,似乎这才是他作为未来掌权者的真面目。 看着少女微微沉重的神色,陆成霄放缓了语气,他柔声道:“皇宫夜宴是三日后,这样吧,我给你两日的时间思考,等你想好了再与我......” “不用想了,三日后,让吴太医在府中等我。”冉月快速道。 现在轮到陆成霄惊讶了,他没料到冉月做决定如此之果决,不禁道:“你不再想想?” 冉月露出几分轻松的笑意:“没什么好想的,刚刚沉默的几秒钟,我不过是在思考三日后该如何全身而退。” 陆成霄深深看了她一眼:“好,祝你成功。” 冉月当然不是如她所表现的那样毫无波澜,她内心有过挣扎。因为这是原身的母亲,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替原身做决定。 但令她下定决心的,其实是刚刚她对陆成霄说的话。 任何人和事物都不该成为她的枷锁。冉月既然答应了原身会帮她母亲复仇,那就只看结果。毕竟这次皇宫夜宴,可能是唯一调查真相的机会了。往后冉月作为定国公府夫人,再想回到相府,可就难如登天了。 冉月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要靠自己去争取,有的时候会付出一些东西也在所难免。 抱歉了。冉月在心里对原身道,既然你委托我复仇,那就按我的想法来吧。 伤害你母亲和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