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销售在古代伸张正义》 第1章 只言见性 “系统绑定成功,请宿主开始伸张正义。”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牛马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了,萧锦珮即使躺在床上睡觉,只要听见人声,就是接待客户的状态。 可……是…… 不对啊!她不是因为过劳,猝死了吗?她都死了,干嘛还要接待客户啊?萧锦珮从床上弹起来。 举目四望,是个巴掌大的房间,她自己坐在一张木板拼成的床上,身下的被褥,粗粝得硌肉。整个房间,除了身下这张床,空空如也。墙壁都是些木棍,糊着些黄泥,因为木棍不够直,还透着光。房顶片瓦没有,铺的是茅草,还有两根,飘飘忽忽的正在往下掉。家徒四壁具象化了…… 使劲的掐自己一把,‘嘶~’,会疼。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萧锦珮知道,她真真实实的活过来了。 本来已经死透了,现在无缘无故活过来,多活的每一天,都是捡来的。她发誓:以后!谁都别想支使她,她只会做一只快乐的咸鱼! “发布新任务:请宿主查清养父的死因,为其昭雪。” 突来的声音,吓了萧锦珮一跳,“你谁啊?就发布任务?” “宿主,我是你的系统,现在是在给你发布任务。”系统的声音,并没有因为萧锦珮的质疑,有任何波澜。 “你的意思是说,刚刚你发布的任务,是要我来做!”萧锦珮指着自己的鼻子。 “是的。” “我不干!”刚才发誓呢,可不能破了。上辈子就是太劳碌,才会猝死,这辈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囫囵着过,怎么不是一辈子。 “不干你就活不过来。” 系统话落,萧锦珮就死过去了。趁着脑子还没完全死,萧锦珮赶紧给系统发脑电波:你的任务我干,赶紧让我活过来。 于是,萧锦珮又活过来了。 能活着,谁想死啊!何况自己享受的一辈子,才刚刚开始。萧锦珮小心的摸摸自己跳动着的小心肝。 “请宿主开始做事,七日之内,查出这具身体的养父肖安被害的真相。” “你可真把现代老板周扒皮那一套学了个十成十,连适应环境的时间都不给。”萧锦珮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宿主初中毕业就出社会打工,当过服务员,干过外卖,进厂打过螺丝,最后还成为了金牌销售。通过系统评估,宿主不需要适应环境。”系统毫无人性的说道。 萧锦珮比了根中指,不再理系统。她要去开发新地图去了。要说她家真的这么穷,她是不信的,她穿越文看得不少,说不定,她就是个被苛待的庶女啥的呢! 可惜,现实狠狠破灭了她的幻想。萧锦珮茫然四顾,这个家,它就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除了三间正房比她躺着的破房子好一点,灶房和杂物房,比她躺着那间还破。 整个小院,唯一的亮点,就是灶房门口种着几株品种普通的兰花。 突然,左手边那间正房,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吓得萧锦珮一哆嗦。 她想起系统的任务,应该是这具身体的养父辞世了。 “系统,这案子该怎么查啊?我又没有读过很多书,还是个销售,根本不懂查案。”生离死别,总是让人动容的,这一刻,萧锦珮突然想帮系统查案了。 “鉴于宿主第一次查案,可以给予提示,提示是:药。”系统静默了一阵,才给萧锦珮答复。 “药?什么药?能不能说明白点?”我懂什么药啊?青霉素?萧锦珮腹诽。 还想得到点更明确的答复,可无论她怎么呼唤,系统都不吱声了。 萧锦珮觉得无趣,准备去正房看看这具身体的养父,可又发现,自己什么记忆都没有。为了不被当成妖孽烧死,她还是别主动去接触原主的家人吧。先去灶屋,填饱肚子再说。 也不知道这具身体多久没吃东西了,她饿得抓心挠肝的。 到了厨房,她再次见识了这个家的穷。除了一个坐在小药炉上的粗砂药罐,吃的她是一点没见。 她不死心,揭开药罐往里瞧,一罐子药渣,萧锦珮沉默了,她享受的一辈子,甚至来不及开始。 “系统,我现在想死回去,可以吗?”萧锦珮问。 “不可以,现在的惩罚是死去活来,活来死去。” 听着这个惩罚,就很生不如死,萧锦珮不想尝试,只能试探着问:“我破案之后,有奖励吗?” “当然有!”当然系统也没说,是什么奖励。 萧锦珮看着眼前的药渣,眼睛亮了,这不就是系统说的线索。赶紧撕下一块衣襟,将药渣包起来。就是她不懂中药,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个郎中,帮她看看药渣? 既然没有吃的,萧锦珮决定回屋躺着,至少少消耗能量不是。 刚走出灶房,就见一个穿着和她一样粗布葛衣,梳着包髻的中年妇女拭着泪,从堂屋走出来。 见到她,妇女脸上的哀色才褪去一些,说道:“大娘,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以为你也会像你爹爹一样……” 想到那个场景,兰氏又哽咽起来。 萧锦珮嘴唇蠕动两下,不知道该叫什么,又讪讪的闭上。 看这妇人的穿着打扮,应该是这具身体的娘。可她不知道自己具体身处什么朝代,不敢轻易叫出口。 这时候,系统控制着她的身体叫了声“阿娘!” “你躺了两天,滴水未尽,饿了吧!我去给你弄口吃的。”听到女儿叫娘,兰氏强打起精神,进了灶房。 刚刚女儿的神情让她害怕。那么懵懂,那么陌生,不像她的大娘。 萧锦珮站在灶房门口,进灶房帮忙也不是,回房也不是,手足无措。 “你再回房躺会儿,我做好晚食叫你。”兰氏见女儿站在灶房门口不动,说道。 她想着女儿大病初愈,现在能多歇会儿,就多歇会儿。等丧事办起来,作为孝女,她怕是连喘口气儿的时间都没有。 “好。”萧锦珮正尴尬,忙不迭的答应。 回屋躺下,萧锦珮在心中呼唤系统:“系统,你赶紧给我出来!你不给我这具身体的记忆,在这不知名的朝代,我分分钟露馅!我露馅了,被当成妖孽烧死,你找别人给你查案去吧!” 萧锦珮看不到系统,就是感觉它在思考。过了盏茶功夫,她脑海中,有画面闪现。仔细看,都是她这具身体的记忆。 她也弄明白了,自己现在正身处宋代汴京京郊。原主没有名字,村里人都叫她肖大娘子。 肖大娘子去河边浣衣,不慎脚滑,掉入了河中,得了风寒。因这几日肖大娘子爹十分不好,她不想给家里添麻烦,就瞒着没说。等兰氏发现的时候,她已经高热得额头能煮鸡蛋。 兰氏赶紧找了村中的铃医,也就是肖大娘子的大伯来给她瞧病,到底晚了,没能救得她的性命。 “你现在有了记忆,若还露馅,就怨不得旁人。即使被烧死,做了鬼,你也得继续给我查案。”等到萧锦珮记忆接收完毕,系统操着毫无起伏的电子音说道。 萧锦珮:……“人言否?” 她准备跟系统好好掰扯掰扯,让它做系统不要太周扒皮。兰氏在外面叫她吃饭了。 萧锦珮知道这个家穷,没指望能吃上白米饭,但她没想到,连碗稀饭都混不上。就混上一碗粗面糊糊,里面还混着些野菜。 那味道,一言难尽。 到底肚子饿得难受,囫囵着大口往嘴里送,很快一碗糊糊下了肚。肚子有了饱腹感,难言的味道还萦绕在舌尖。 萧锦珮觉得,搞钱迫在眉睫,至少得让自己吃上白米饭,享受的人生才算开始。 郎君新丧,儿女还未长成,兰氏哀伤不能自已,却不得不顶起这个家。她吃饭都不得闲,还要一边安排肖安的丧事。 萧锦珮因为吃了难吃的糊糊,脸色不是很好,兰氏多心疼她几分,让她歇着,守灵的时候再出来。 她趁机说道:“阿娘,我仿佛还有些热,想再去大伯那里瞧瞧病。” 兰氏清楚,女儿病得凶险,再去看看郎中也好,便说道:“去吧,不要空着手,路边采些野韭、荠菜拿去。” 家里实在穷,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 萧锦珮没听她阿娘的,揣着那包药渣,就去了她大伯家。 她叫的大伯,不是她亲大伯。肖家村,所有人都姓肖,按照辈分,她叫肖郎中大伯。肖郎中的父亲是村中里正,可看不上她带去的那把野菜。往常带去的,都进了肖郎中家猪的肚子。 酉时已过半,肖郎中家也正在吃晚食。 她走进小院,就从肖郎中和他家人的脸上,看到了明晃晃的嫌弃。也是,本就是出了五服的亲戚,看病还不给钱,谁见了都嫌弃。 好在她做销售的,脸皮够厚,泰然自若的走进去说道:“大伯,今日过来,不为看诊,是我爹爹总不见好,想请大伯看看,是不是药材有什么有不对?” “你们不是在医铺抓的药?”还好不是来瞧病的,肖郎中心想。 肖安去汴梁看病,是他介绍的。那是他习医的医铺,最是医者仁心,穷人看病,不仅不收诊费,有时还赠药。 “我们家穷,爹爹的病又要长期吃药将养。我们自己能上山采的药材,就自己上山采,自己采不到的,才在医铺抓,也不能一直指望医铺的善心不是?”萧锦珮睁眼说瞎话。 她家根本没人认识药材,也没人上山采药。 肖郎中点点头,还算这小娘子有骨气。他神色也缓和许多。 见他神色缓和,萧锦珮赶紧将药渣掏出来,端端正正摆在肖郎中跟前。 肖郎中看看手上的筷子,又看看面前的药渣,叹了口气,这饭是吃不下去了。他拿着面前的药渣,下了饭桌。 萧锦珮亦步亦趋的跟过去。 肖郎中当不了城里的大夫,在乡下瞧个小病小痛,还是十分得用的。 这一看,他当真看出了问题。 肖安的病他知道。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年轻时干得太狠,诸虚百损、五劳七伤。这病黄精补益最为对症。坏就坏在,这黄精和另一味药钩吻极为相似。寇氏《本草衍义》谓黄精即钩吻。但他师父说过,此乃谬误,钩吻味辛,温,有大毒。 “这黄精,可是你们自己在山上采的?”肖郎中举起药渣中的一味药问。 萧锦珮看出他神色不对,顺着他的话道:“正是。” “你们啊你们!这哪是什么黄精,分明就是钩吻,也不知你爹爹吃了多少,这药可是有毒的!”肖郎中语气中是满满的,对他们的恨铁不成钢。 萧锦珮挑挑眉,看来死因找到了。 吃晚食的时候还在想,搞钱迫在眉睫,这不,钱就来了。不管是故意还是意外,医铺治死了人,给点赔偿,天经地义吧! 心里百转千回,萧锦珮嘴上却说:“我爹爹没事,只是喝了药一直不见好,我们怕误了病情,才来问问大伯。” 她从记忆中知道,她爹看病的医铺,就是肖郎中习医的医铺。她不想节外生枝,因此隐瞒了她爹已经病故的消息。 “大伯,既已知道缘由,我得赶快家去,重新给爹爹抓药。” “去吧。”肖郎中挥挥手,就像赶苍蝇。 吃个饭,都不让人吃安生。 只言见性,不言作业,出自《达摩血脉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只言见性 第2章 只言见性 回到家,肖安已经装殓好。兰氏母子三人跪在临时布置出来的灵堂里。 萧锦珮乖顺的去兰氏身边跪下。 兰氏小声的问她:“身体如何,可还有大碍?” “阿娘放心,大伯说我已无大碍!”萧锦珮答道。 萧锦珮猜测,她的风寒,早就被系统治好了。她醒来后,除了觉得饿,并没有哪里不适。 “你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要有数。要是感觉不适,就回屋躺会儿,你阿爹不会怪你的。”兰氏还是不放心的嘱咐。 前两日,女儿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她都以为,要失去这个女儿了。 “阿娘……”萧锦珮看着兰氏,欲言又止。 “何事?” “大伯说……说……”萧锦珮装作害怕,不敢说下去的样子。 “你大伯说什么了?你这孩子,怎么说到关键处就不说了!”兰氏着急。 萧锦珮还是装作不敢说,兰氏催促好几次,她才仿佛被催得没办法,下定决心似的说:“大伯说,爹爹的药里有……有毒~” 说到最后,她声若蚊蝇。 “什么?你说有什么?你说清楚!”兰氏掐着萧锦珮的肩膀问。 “阿娘,我疼!”萧锦珮不回答兰氏,而是叫着疼。 “你说!你爹药里到底有什么?怎么回事?你大伯怎么会看到你爹的药?”兰氏连珠炮似的问,倒是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我就是想着,爹爹久病不愈,我又大病初愈,家里已经没什么银钱了,阿爹的药都是补药,要是我能用得上,早日养好身体,也能帮帮阿娘,就……就把灶房的药渣,就带去给大伯看看……”说到这里,萧锦珮装作羞窘得说不下去。 “那毒呢?你大伯说毒在哪里?”兰氏追问。 “大伯说,那药里面的君药本该是黄精,现在药里的却是钩吻。这钩吻啊,有大毒!还说这两种药很像,很多大夫都会弄错呢!”萧锦珮语气十分天真无知,仿佛不知道自己爹的死,和这药有关。 兰氏却是听出来了,她郎君的死,是庸医治死了人。 她‘噌’的一下,从跪着的蒲团上站起来,就出了门。 萧锦珮的弟弟妹妹看着阿娘出去,有些无所适从。他们听出来了,阿爹是被人害死的。 萧锦珮也不跪了,‘柔弱’的一屁股坐在蒲团上。 “二娘,你去把阿娘藏起来的铜板拿出来,揣上。三哥儿,你去把爹爹吃剩下的药拿上。”萧锦珮吩咐道。 兰氏出去干什么了,俩孩子不知道,她一清二楚,这个结果就是她主导的。 未多时,兰氏推着辆江州车,带着几个汉子进来了。 几个汉子帮忙,将肖安的棺木放到江州车上,兰氏自己推着江州车就往外走。 “兰嫂子,真的不用我们帮忙吗?”帮忙的汉子一边帮兰氏扶着棺木,一边不放心的问。 “不用!”兰氏心中急怒,顾不得理帮忙的汉子,径直闷头往外走。 “各位叔伯,这是我们家的家事,就不劳烦了!我和弟妹,这就去帮阿娘!”萧锦珮路过来帮忙的汉子们,拱手作揖,去追兰氏,帮她扶住棺木。 待她扶稳,还不忘招呼弟妹跟上。 她们一群妇孺,带着沉重的棺木,走走停停,到汴梁城外,已是辰正。东京城已经完全苏醒过来,行人如织,熙熙攘攘。 萧锦珮三人进城后,直奔‘里头’。‘里头’在马行北街,十分繁华,车水马龙。给肖安看诊的杨氏医铺,就在这里。兰氏将棺木往杨氏医铺门前一摆,就要跪下,唱念做打,不知想到什么,又将萧锦珮拉到一边,说道:“你不要跪了,混在人群中,随机应变,明白吗?” 此举正合萧锦珮之意。她不是原主,没有为爹伸冤的信念撑着,实在难为情。 肖二娘和肖小弟随着兰氏跪在杨氏医铺门前,哭诉杨氏医铺故意下毒,毒死她郎君/他们爹爹,引起一片哗然。 兰氏母子三人衣衫褴褛,形容狼狈,字字泣血,周围百姓同情一片。 杨氏医铺的掌柜杨章平不想影响医铺声誉,请兰氏入铺内商议。 兰氏不愿意。这掌柜摆明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她,要为郎君的死,讨个公道。 萧锦珮在旁边急得直跺脚。人死不能复生,银子拿在手上,才是实实在在的。她怂恿着兰氏闹这一场,不过是想给杨氏医铺施压,多得些银钱。兰氏却钻进了牛角尖,一定要讨个公道。她简直痛心疾首…… 系统翻白眼,你怕不是忘了你的任务了。 杨章平见兰氏油盐不进,回到店中,叫药童、仆役出来,驱赶兰氏母子三人。 “杨氏医铺欺负孤儿寡母了!”萧锦珮见势不对,赶紧鼓动围观的百姓,去帮兰氏三人,“各位,杨氏医铺今日仗着金紫医官的势,欺负这三人孤儿寡母,你们谁能保证,来日,被欺负的,不会是你们?” 同情弱者是人类天性,加上萧锦珮的反问,让周围百姓感同身受,许多百姓上前,准备医铺的伙计一动手,他们就出手帮忙。 有人见事要闹大,赶紧去报了开封府。 医铺的伙计见百姓上前,不敢轻举妄动,双方一时僵持起来。 不到两刻,皂隶开路,一队仪仗,浩浩荡荡而来。 萧锦珮看着这排场,心中嘀咕,这官,恐怕不是什么清官。 仪仗到得近前,捕快呼喝着百姓后退。一顶镶金嵌玉的软轿停在正中间。 软轿停下,轿子里的人却没有动静。轿子后方,出来两个长随打扮的人,将轿子前方的空地洒扫一番,又掏出一把胡椅,拂了拂不存在灰尘,才去请轿中人下轿。 萧锦珮心中‘啧啧’两声,看人家这官当的。 轿中下来一位弱冠之年的青年男子。他头戴束发紫玉冠,遍身罗绮,手持折扇,一派潇洒风流。 萧锦珮倒没看出什么潇洒风流,只看到他宝石闪烁的腰封,绿出一汪水的玉佩。有钱!太有钱了!他生我梦! 看到下轿的男子,周围的百姓恍然:“原来是王衙内/巡使啊,怪不得这么大排场!” 青年男子下轿后,并未开始问案,而是施施然走到胡椅跟前,坐下了。 坐……坐下了,萧锦珮抽抽嘴角。 杨氏医铺是金紫医官医铺,杨章平显然在这汴京城很吃得开。王衙内刚坐下,他就屁颠屁颠的上前见礼。王衙内也很给面子,对他点了点头。 杨章平不止给王衙内见礼,给他的副手柳巡判、陈捕头都见了礼。 他们一番见礼完毕,柳巡判才走到兰氏身边喝问:“尔等真有冤屈,为何不报开封府,在此闹事?” 被官爷喝问,兰氏并未慌张,只是伏地回到:“官爷,民妇并非闹事,只是想为郎君讨个公道。” “民妇手中有证据,杨氏医铺下毒害人,将黄精换成钩吻,毒害我郎君。” 兰氏说完,从怀中掏出萧锦珮包起来的药渣,呈给柳巡判看。 萧锦珮在混在人群里,给肖小弟打眼色,让他将身上带着的肖安未吃完的药也呈上去。就是肖小弟和她没有默契,她又是使劲咳嗽,又是比划,肖小弟才看懂,哆哆嗦嗦的将药呈上去。 柳巡判接过呈上来的药渣和药,并未亲自查看,而是挥挥手,仵作上前。 仵作先看了药渣和药,又去开棺,查验肖安的尸体。等都查验完,在柳巡判耳边,嘀嘀咕咕。 柳巡判听完,又去王衙内耳边说了什么,王衙内一挥折扇,道:“将杨氏医铺封了,一干人等,带回开封府。” 杨章平跪下,大呼冤枉。 王衙内并不理他,示意捕快来拿他。陈捕头得到命令,带人往医铺中去拿人。 捕快上前,杨章平死死趴在地上喊冤:“衙内,冤枉啊!杨氏医铺医者仁心,在这汴京城有口皆碑。说不定是这刁妇自己替换了药材,诬陷我医铺。” 这时候,医铺的伙计、坐堂大夫、药童等都被押解出来了。 百姓看到被押解出来的齐南星齐大夫,才恍然惊觉,杨氏医铺确实医者仁心,经常赠医施药。齐大夫更是其中之最。 他们见兰氏母子三人情状悲惨,都忘了,杨氏医铺也是仁心仁术、乐善好施的。 百姓们七嘴八舌,有为齐南星求情的,有说杨氏医铺仗势欺人的,有指责兰氏母子三人贼喊捉贼的……乱成一锅粥。 王煦被吵得脑仁疼,折扇又一挥:“将他们母子三人也带回去。” 然后起身,往轿里去了。 走到轿门口,他回转身,用折扇指着萧锦珮,道:“别忘了将她也带上,鬼头鬼脑,上蹿下跳。” 萧锦珮指着自己的鼻子,我?鬼头鬼脑?上蹿下跳? 王煦也不管萧锦珮反应,进了轿子里。 萧锦珮抬脚想跑。要是她也被抓了,她们家就被一窝端了。 两个捕快见她想跑,一前一后,将她的去路堵住了。 她能怎么办?只能束手就擒了呗!她可是很识时务的。 杨氏医铺所有人,兰氏母子三人,加上萧锦珮和肖安的棺木,全被带回了开封府。 到了开封府,不知道是王衙内还没昏聩到那种程度,还是王衙内相信了她们是苦主,反正萧锦珮和兰氏三人没有被投入大牢。 萧锦珮被带到一个房间,捕快叮嘱她只能在房里待着。 她想去看看兰氏她们怎么样,打开房门,发现门口有人守着,只能讪讪又回了房里。 杨氏医铺的人都被下了大狱,柳巡判带人去审。 王煦既不擅长查案,也不擅长审案,他坐在左军巡使的位置上,就是当个吉祥物。回到开封府衙,他就没事了。 他想到那只上蹿下跳的猴子,问自己的长随吉祥:“那只猴子放哪里了?” “小官人,她和兰氏母子三人,都被关在中庭的空房中。” 吉祥不愧是从小跟着王煦长大的,即使他没有指名点姓,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查出身份了吗?” “户籍显示,兰氏育有两女一子,长女生于嘉祐元年。看那小娘子的年岁,应是兰氏长女。” 吉祥就知道自家小官人会问,一回衙门,就打听清楚了。 “走,我们去会会她。”这样的猴,他还没见过,十分新奇。 萧锦珮百无聊赖的在房间里,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突然,门就从外面打开了。她往门口看去,王衙内带着个长随跨了进来。 她立马换了副嘴脸,热情的迎上去,鞍前马后伺候王煦入内上座。 王煦坐下,她又吩咐守在门口的捕快:“去提壶茶来。” 真把自己当这里的主人似的。吉祥看得眼睛疼。 他哪里知道,萧锦珮这是把他家小官人当成以前的客户伺候,以期他能公正廉明,还她们家清白,给她们家赔偿。 直到王煦捧上热茶,萧锦珮才停止忙前忙后,小心的问:“巡使此来,可是为我爹爹的死?” “我发誓,我们家没人认识药材,更别说找到钩吻,替换黄精了!”萧锦珮竖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 王煦挑挑眉。他以为,她会死不承认身份,耍赖自己不认识肖家人。 也是萧锦珮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不然‘tui’他一脸。 她家就在京郊,归开封府管辖,户籍很容易查到,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她又不是傻子? 王煦不回萧锦珮的话,就盯着她上下打量。 萧锦珮比城墙倒拐加炮台还厚的脸皮,都有点扛不住。就在她以为,自己魅力无限,这位小衙内爱上她了的时候,这位小衙内起身往外走了。 她赶紧收起脑海中的畅想,去送这位小衙内,边送还边道:“巡使,请您相信,我们家真的是无辜的。不信,你可以试试我们呀,我们真的不认识药材的……” 王煦都走得只看得见背影了,萧锦珮还在高声说:“巡使,我观人很有一套,若是案子遇到瓶颈,民女愿意效劳,记得来找我哦~” 这是萧锦珮突然想起自己的任务来了。 听到她的话,王煦脚步仿佛又快了几分。 第3章 只言见性 王煦回到正衙,柳巡判前来回禀审问的结果。 “你的意思是说,问不出什么。”王煦听到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是的。” 杨巡判也很无奈,他们一审问,杨氏医铺一众人就跪在地上,口呼冤枉,完全审不下去。 现在罪并未定实,看在杨医官的面上,他们也不能一上来就用刑。 “那你可有下一步打算?”王煦问。 “我想先排查一下杨氏医铺的病人,看看是否还有类似的情况。”柳巡判显然早有打算。 案子没有头绪,也只能看看有没有类似的案件,提供点线索了。 “那下去做事吧!需要我协助,便来叫我。”王煦这个吉祥物,还是当得很称职的。 “是。下官告退。”柳巡判下去排查医铺的病人。 柳巡判刚下去,王煦的另一个副手,叶推司推门走了进来。 “巡使,郭廉访府上的管家来了,想要见您。” “所为何事?”王煦不耐烦的问。 贵人家的家仆来访,就没什么好事。 “他说,主家怀疑,家中老淑人也是被杨氏医铺毒死的。”叶推司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这要是真的,案子就太大了。谋杀三品淑人啊! “我记得,郭廉访家的老淑人身故前,已缠绵病榻多时,怎么怀疑到杨氏医铺头上了?”王煦问。 这位老淑人出殡时,他祖父还前去吊唁过,他记得很清楚。 “郭管家说,他家老淑人一直是宫中医官看诊的,但就是不见好。他们也知道,宫中医官为了保命,多开些太平方。后来,他们听闻齐大夫妙手回春,便请了齐大夫入府。齐大夫接手后,老淑人身体确实大有起色。可惜,好景不长,不过一月,老淑人的身体便大坏起来。他们赶紧又延请宫中医官,依然回天乏术……” “他们怀疑可有证据?” “并无。”叶推司也很无语。 “无凭无据,我们怎么查?”王煦一脚踹翻了跟前的案几。 这些个贵人,真把开封府当自家下人房了? 叶推司‘眼观鼻,鼻观心’。他知道,巡使发会儿牢骚,自会给他指示。这种贵家前来请托,只有巡使的身份压得住。这也是巡使坐上这个位置的意义。 王煦发了一阵牢骚,对叶推司说:“你跟郭管家说,我们正在全力追查,若老淑人真有冤屈,我们定还她一个公道。” 叶推司领命出去安抚郭管家。 柳巡判查了三天,什么都没查出来。普通百姓,能求上杨氏医铺的,都是病入膏肓,死马当活马医的。衙役找上他们,他们也不清楚,家中病人是被毒死的,还是病死的。又问他们家人可有中毒症状,有的说有,有的说没有。结果,说有的和说没有的,都说病人吃了药就整日昏睡,肯定是中毒了/没中毒。前去排查的衙役一脑门冷汗。 问他们病人吃的药还在不在?他们说,谁家把那晦气玩意儿好好收着。倒是有两家好好收着的。亓仵作看了,药没有问题。 郭廉访府这边,柳巡判亲自上门排查的,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回,柳巡判没招了。 “巡使,您看我们怎么办?”柳巡判问王煦。 王煦懒懒的看他一眼。你都没招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就一吉祥物。 萧锦珮这三天,过得很自在。虽被关着,不能出门,但能吃白米饭,还配一荤一素俩菜,她很满意。 系统很不满意。这三天,萧锦珮什么都没干。它每天准时准点,提醒萧锦珮,七日期限,又过去一天,可萧锦珮就是无动于衷。 萧锦珮把系统的鬼吼鬼叫,当做催眠曲,忽略了。 忽略了! 略了! 了! 今天不一样,系统警告萧锦珮,若再不有所作为,七日后,‘死去活来,活来死去’惩罚。 萧锦珮痛苦的捂着头,想办法参与到案子里去。毕竟,几日前‘哐’一下死了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她觉得,系统说的那个生不如死的惩罚,肯定是真的。 “差大哥,麻烦你跟巡使通禀一声,就说我有线索,能够证明,杨氏医铺下毒害人。” 萧锦珮觉得,她要参与到案子里去,必须先见到王煦。 门口衙役不为所动。柳巡判和叶推司都御下甚严,他们的差事就是看守这位小娘子。 “差大哥,你们不去通禀,不怕巡使怪罪吗?我很重要的,巡使还专门来看我。”萧锦珮见衙役不动,灵机一动,扯虎皮,拉大旗。 门口衙役两个衙役对视一眼。巡使好像真的专门来看过她。 于是,六子跟孙伍说:“我去通禀巡使,你在这守着。” 孙伍爽快应了。巡使来看这位小娘子的时候,就是他去提的茶。 王煦和柳巡判正一筹莫展,听闻肖家大娘子有线索,赶紧让六子将萧锦珮请来。 萧锦珮到了王煦和柳巡判跟前,柳巡判就迫不及待的问:“肖大娘子,不知你有什么线索,证明杨氏医铺下毒害人?” “让我见见杨氏医铺的人,我自然就有线索了!”萧锦珮一脸无赖道。 “你……你……”柳巡判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以为她真有线索,才急急将她请来,原来却是骗他们的! 王煦慵懒的坐在上首,看着站在堂中间,大放厥词、无法无天的小娘子,说道:“巡判,带她去。” “巡使……” 柳巡判不想带萧锦珮去。他不相信,她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娘子,见见杨氏医铺的人,就能得到线索? 王煦坐在上首,眼皮都没抬一下,柳巡判就知道,他心意已决。只能乖乖带萧锦珮去开封府大牢。 杨氏医铺被投入大牢的,共有八人。其中,坐堂大夫两位,其余都是药童杂役。当然,杨氏医铺的大夫,不止这两位。就是杨医官,也偶尔会到医铺坐堂。还有杨医官的两位儿子,也经常到医铺坐堂。听闻他们准备子承父业,考取医官。 当日开封府拿人的时候,他们都不在医铺。后续王煦也没叫人将他们拿来。 杨氏医铺仁心仁术的美名得以传扬,两位坐堂大夫居功至伟。狱卒对他们也敬重。单独收拾了牢房,还有简单的被褥。杨章平待遇也是如此。 药童杂役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六人全关在一间牢房,牢房中,也只一些稻草。 柳巡判就带着萧锦珮,停在药童杂役们牢门前。 “你们!到牢门前来,站成一排!”牢头呼喝。 萧锦珮见他们六人,分占四角,有趣的挑挑眉。 牢里的人见柳巡判陪着一位小娘子,站在牢门外,撇撇嘴,拖拖拉拉的站成一排。 他们站好,柳巡判不吭声。牢头见气氛冷凝,主动为萧锦珮介绍他们六人的身份。 从左至右,分别是:杨平、杨安、杨是,他们是杨府的家生子。 然后是宋伯仪,他和萧锦珮的大伯一样,读过几年书,在杨氏医铺学徒。 宋伯仪旁边,是个十二三岁的童子,叫做黄岐。他面上有瑕,低着头,也不作声。牢头说,他不算医铺的人。他是寄居在城外城隍庙的小乞儿,有一次饿晕在医铺门口,被救起后,齐大夫帮忙说项,便留在医铺当个杂役,换取食物。 最后一人,神色高傲,目下无尘,即使被关了三天,也打理得妥妥帖帖,和这牢房格格不入。牢头说,这人姓赵,名唤赵忠,和皇室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 萧锦珮点点头,表示明白。他要真和皇家沾亲带故,现下也不会待在这里。 牢头介绍完,萧锦珮对门里的人说道:“待会儿我问你们问题,你们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明白吗?” 牢里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想回答,被牢头瞪了一眼,才稀稀拉拉的回答:“明……白……” 萧锦珮不管他们明白没有,开始连珠炮似的发问:“你们是汴梁人吗?”“你们是杨氏医铺的人吗?”“你们是不是抓错过药?” …… 中间间或夹杂着“你杀过人吗?”、“我爹是不是你杀的?”“是你换的药吗?”这些问题。 有些问题,萧锦珮还颠来倒去的问。 柳巡判见她如此审问,额角抽抽。这能问出什么结果? “药是齐大夫换的吗?”、“药是梁大夫换的吗?”问完这两句,萧锦珮结束了审问。 “肖大娘子问完了?”柳巡判问。 “问完了。” 柳巡判带着萧锦珮往外走。 萧锦珮以为,他带她去两位大夫和杨章平那里,没想到,走着走着,他们出了开封府大牢。 走出开封府大牢,柳巡判带着看笑话的心思问:“肖大娘子,可问出什么了?” 萧锦珮从他的行为中,已经瞧出来了,他看不上她。她也不给他好脸色,说道:“我问出了很多,但是……我不告诉你!” 说完,还重重对他‘哼’了一声。 柳巡判直呼:“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第4章 只言见性 萧锦珮心情不爽,使劲推开王煦公廨的门,重重跺脚走进去,随意找了张椅子,瘫上去。 王煦正在点茶,看到萧锦珮四仰八叉的样子,额角抽抽,秉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继续心无旁骛的点茶。 柳巡判追着萧锦珮进来的。他到底顾着巡判的脸面,没有跑起来,慢了萧锦珮好几步。 他跨进门,看到萧锦珮那坐没坐相的样子,就要训诫。 王煦赶紧招呼他过来品茶,堵住他的嘴。虽然接触不多,他却觉得,这小娘子就是个混不吝。柳巡判的话要是说出口了,今天他们怕是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答案了。 品了两盏茶,王煦才慢悠悠的问道:“可问出什么了?” “她根本就是胡来,能问出什么?”柳巡判没好气的道。 他还是坚持,萧锦珮根本没问出什么,说问出很多不过是嘴硬强撑。 王煦没管柳巡判,而是以眼神询问萧锦珮。 萧锦珮见这小子从她进来,一直和颜悦色,也没说教,便大发善心的说道:“杨安和黄岐有问题,但他们不是杀我爹爹的凶手。” 王煦和柳巡判对视一眼,问:“此话何意?” “杨安抓错药,黄岐换过药。他们不知道,病人是否已经病故。” “你怎么看出这些的?”柳巡判脱口而出。 他就站在她旁边,他怎么没看出这些? 萧锦珮对着他翻个大大的白眼,然后道:“不告诉你!” “你……!”柳巡判气得手都哆嗦了。 王煦放下茶杯,对萧锦珮拱手一礼道:“还请肖大娘子不吝赐教!” 萧锦珮看得出来,这位王巡使也不是多瞧得上她。但人家就是有修养,一直彬彬有礼。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萧锦珮不想说,却不能不给王巡使面子,只能道:“我把我需要的信息,藏在问他们的问题里。一开始,我问的问题跟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且好回答,后面我穿插着问他们案子有关的问题。” “柳巡判瞧不上我,对我的轻视表现得明明白白,又加之我是女人,他们自然也轻视于我。” 萧锦珮话锋一转,还不忘在在王巡使面前,给柳巡判上眼药。 听她这样说,王煦乜了柳巡判一眼。怪不得这小娘子跟着他去了趟大牢,回来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因为轻视,他们自然不会很警惕。我问的问题,他们会遵从本心而答。我问他们是不是抓错过药?杨安下意识点头,后反应过来这是在审问,才又大声说不是。”萧锦珮继续说。 “我又问他们,是不是故意换药?所有人都回答不是。” “后来,我又问,他们是不是故意换药杀人,所有人都坚定的回答不是。” “所以,我确定,我爹爹不是他们杀的。” “他们说,你就信?”柳巡判还是觉得,这小娘子太天真! 萧锦珮面无表情的瞅了柳巡判一眼,往椅子里一倒,不说话了。你不信,我还不爱说了。 王煦从萧锦珮的动作中看出来了,只要柳巡判还在这里,她是不会再开口了。 他只能先把柳巡判支开:“柳巡判,你先去查查,哪些药方是杨安和黄岐抓的?病人里,是否有人异常病亡?” 柳巡判还不知道,这小娘子,是怎么怀疑上黄岐的,他不想离开。可他也知道,自己得罪了这小娘子,他在这里,这小娘子不会再开口,他不能不离开。 为了撑起自己最后的脸面,柳巡判拂袖而去。 “肖大娘子,还请继续赐教。”等柳巡判离开,才对萧锦珮说道。 碍眼的人走了,留下的无论是脸,还是态度,都让她无话可话。 萧锦珮决定大发慈悲,告诉他其中的道道:“我们人有丰富的面部表情,身体姿态和语言声调。在生活中,我们控制和伪装的表情,要远远多于真实情绪表达的表情,但不管我们怎么伪装和控制,有一些细微表情是不受我们思维控制的。我就是通过观察这样的微表情,来确定他们有没有说谎的。” 萧锦珮一边说,一边往王煦那边走去。一直走到王煦两步开外,方才停下。 “就如现在,因为我的靠近,巡使身体下意识后仰。”萧锦珮指着王煦的动作,说道。 王煦看看自己的动作,干咳一声,坐正身体道:“很有趣,能给我说说,我为何会如此吗?” “因为我们不熟!人是不会让不熟的人,靠自己太近的,这是一种身体的本能。” “所以,肖娘子认为,杨安下意识点头,才是真实的反应。”王煦很会举一反三。 “正是,他下意识点头,后又大声回答不是,正是心虚的表现。”萧锦珮觉得,这王巡使,反应还挺快。 “那肖娘子是如何怀疑上黄岐的?” 王煦对萧锦珮如何怀疑上黄岐的,很疑惑。听前面她说的,黄岐的回答,似乎没有破绽。 “黄岐因为出身的关系,平时活得谨小慎微,所以,他更谨慎。我整个问话过程,他都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让我观察不到他的表情,声音也声若蚊蝇,听不出起伏。” “但他有一个不好的小习惯,当他说谎的时候,头下意识会低得更低一点。很细微,却刚好被我发现了!” 说到这里,萧锦珮一脸得意。也就她心细如发,才能发现这么细微的破绽。 王煦对她的观察入微确实佩服。 “那你对令尊的死,有何想法?”王煦问。 “绝对不是那些药仆。他精通药理,目标明确。杀死我父亲,就是故意的。” “有什么依据吗?”王煦以为,萧锦珮对杀死她父亲的人,有什么眉目。 萧锦珮耸耸肩,“就是一种直觉。” 王煦说不失望是假的,但他还想了解更多。 “咕咕”萧锦珮的肚子叫了起来。 “不行,我饿了,要回去吃晌饭了。”萧锦珮赶紧打断王煦。 都给系统打工两个多时辰了,该休息了。 “好。我吩咐人将午膳给肖娘子送过去。” 王煦知道这位小娘子是个顺毛驴。见她不欲再聊,就依了她,还准备施点小恩惠。 他如此上道,萧锦珮快要跨出门槛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忠告:“你们可以提审杨安,验证我的话。黄岐那里,最好不要打草惊蛇,我敢保证,你们问不出什么!” 黄岐那性子,一旦打草惊蛇,再从他嘴里,问不出一句话。 一种莫名的预感,王煦觉得,他还是听肖大娘子的忠告为好。这小娘子邪性。只是他还是晚了一步。 柳巡判已经提审黄岐了。他实在很好奇,肖大娘子,为什么会怀疑这个不起眼的小药童。 他去排查黄岐抓药的药方,意外发现,郭廉访家老淑人的药,是黄岐抓的。一个激动,他提审了黄岐。 黄岐也确如萧锦珮所料,一声不吭。 他倔强的咬紧牙关,即使用刑,也未吐露一个字。 王煦到的时候,柳巡判正拿黄岐没办法。 本来他们若有证据,黄岐招不招都没关系,定罪便是,偏偏他们手上毫无证据…… 又被那小娘子料中了,王煦心想。难道她成精了不成? “让人将他带下去吧!”王煦吩咐道。 反正也问不出什么,何必将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黄岐被带下去,王煦将柳巡判叫到一边,把萧锦珮的分析以及忠告,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 “巡使,属下无能。”柳巡判对自己的莽撞有些懊恼。 “行了,这不怪你。木已成舟,懊恼无益。为今之计,你可有补救之法?”王煦问。 “黄岐出身贫寒,他换了药材,必不会舍得就此丢弃,肯定会出手,换些银钱。我们画了画像,全城医铺、药铺走访,定能找到人证。”柳巡判想了一会儿,说道。 王煦点点头,“那就按你的想法办吧。” 王煦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对了,你提审杨安,验证一下肖大娘子说的话。” “是。” 杨安被提审,心中便知不好。 好在官差话里话外,只问他是否抓错过药,并未将他和杀人案牵扯在一起。 他是杨家的家生子,自小学的便是察言观色、审时度势。他知道,他做的事,他承不承认,官府都无所谓,只需跟主家说一声,主家便能处置了他。主家处置奴才,可不需要什么证据。 所以他爽快的承认了。不过他希望两位官爷不要将此事说与主家。 他说,因为医铺来了位受伤极重的病患,最后没有救回来,死状极为凄惨。他受了惊吓,半夜总是惊醒,有一段时间总是精神不济,就抓错了药,心中一直很后悔。 柳巡判追问他抓错药的时间,杨安回想了一下,给了柳巡判一个大概的时间。 柳巡判承诺他,只要他抓错药不是有意为之,没有闯下大祸,便帮他隐瞒一二。 得到结果,柳巡判即刻着人去查证。 两位上官等着结果,底下的捕快自然殷勤,不过半日,便得出了结果。杨安抓错药的病人不过偶感风寒,不是什么大病,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查证了杨安的话,王煦对萧锦珮愈加信服。他当即决定,明日亲自带萧锦珮去见两位坐堂大夫。 柳巡判却有些恍惚,那么个桀骜不驯的小娘子,怎么什么都让她说准了呢? 微表情的定义出自何成洁《微表情心理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只言见性 第5章 只言见性 萧锦珮回到自己暂时关押的房间,看到鸡鸭鱼肉样样不缺的午膳,心中赞叹,王煦这位小衙内实在熨帖,她被愉悦到了。 她分出些饭菜,让六子送去给自己阿娘和弟妹,自己愉快的大快朵颐。 用完午膳,自然就是午休了。午休完,又该吃晚膳,一日就这样过去了。 昨日萧锦珮已将王煦征服,第二日,刚点完卯,他就来见萧锦珮,准备带她去见两位坐堂大夫。 萧锦珮那个气。你不睡懒觉,也不让别人睡吗? 知道卯时是几点吗?凌晨五点!现代人只会凌晨五点还没睡,根本不会凌晨五点起。 萧锦珮一肚子起床气,还只能憋着。毕竟上首坐着的,是她的衣食父母。昨天那样的饭菜,她还想吃…… 萧锦珮郁闷的缩在椅子里,听王煦兴奋的口若悬河,描述他们昨日如何查证杨安的供词,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 “嗤~” 当王煦说到‘那杨安是受了惊吓,精神不济,才抓错了药……’,萧锦珮没忍住,嗤笑出声,瞌睡虫都跑了。 “肖大娘子为何发笑?”王煦被萧锦珮这一笑,弄莫名其妙。 “笑你们蠢!”萧锦珮一点没客气。 本就一肚子气,现在王煦犯蠢,她自然毫不客气。 “肖大娘子何出此言?”王煦敛起神色。 被嘲笑蠢,是个人都会有点火气,何况王煦认为,自己并不是泥菩萨。 站在王煦身后的吉祥,神色也不太好。 “那杨安哪里是受了惊吓,精神不济,恐怕是半夜去做亏心事,才精神不济!”看出王煦就要发火,萧锦珮慢悠悠补了这么一句。 “肖大娘子确定?”王煦不相信,杨安一个奴才,竟敢戏耍官府。 “不确定,七成把握吧!”萧锦珮回答得漫不经心。 她去牢里的时候,这杨安明显和杨平、杨是作一堆。这种情况下,多数人明哲保身,就像宋伯仪、黄岐、赵忠他们。杨安他们三人,即使同是家生子,被赐了杨姓,也不是同一个爹妈生的,他们对彼此信任太过了,肯定有更深的利益牵扯,让他们彼此依靠,又相互监督,这样他们的秘密,才不会曝光。 他们是奴才,还是家生子,能消遣的有限。萧锦珮猜,他们偷偷赌钱了,甚至因为赌钱,损害过医铺利益。 那就是确定了。听了萧锦珮的话,王煦心想。居然被个奴才耍了,王煦气冲冲的回前衙。 途中,他让吉祥去提杨安,他要给这狗奴才一点颜色瞧瞧。 杨安上来就被大刑伺候,心中明白,昨日的小把戏,被戳破了。 为了少吃点苦头,他全招了。他昨日说的,七分真,三分假。关于病人的,都是真的。关于精神不济的原因,他撒谎了。他是因为夤夜赌钱,才白日精神不济,抓错了药。和他一起赌钱的,就是杨平他们。 他之所以撒谎,是害怕连累家人。他们赌得很大,赌债的窟窿填不上,偷偷倒卖了铺中一根百年老山参。这件事若被主家知道,肯定是全家发卖的下场。 “柳巡判,现在就派人去杨家,告知杨医官,这些狗奴才的所作所为。”他王衙内不是没脾气的。 气出完,王煦才想起来,他今天去找肖大娘子,是要带她去大牢,见杨氏医铺的两位坐堂大夫的。 而萧锦珮这边,王煦一走,她就倒回床上,睡回笼觉了。睡得正香,王煦又来了。 她能怎么办?只能骂骂咧咧起来,跟王煦去大牢。 齐南星和梁怀夕的牢房,就在大牢入口不远,挨着狱卒上值的地方。 由于他们的美名,狱卒对他们很是优待,牢房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有被褥。 见王煦陪着个小娘子过来,两人赶紧起身见礼。 “这位是肖大娘子,你们待会儿好好……”回答她的问题! 王煦话没说完,萧锦珮一脚踩在他脚背上,还碾了碾。 “啊!好痛!”王煦世家公子的仪态都顾不得,抱着自己的脚痛呼。 萧锦珮则温婉有礼的对两位大夫行礼:“两位大夫美名远播,小女久仰,便央着巡使带我来见见两位大夫,小女这厢有礼了。” 王煦惊呆了!这位小娘子,见到他都没有这么有礼过,怎么审疑犯还有礼起来了。 两位大夫见萧锦珮行止有礼,进退有度,放松了很多。他们现在身陷囹圄,要是来个刁蛮贵女,提出无礼要求,他们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王衙内在汴京城,名声可不怎么好。 萧锦珮问狱卒借了长凳,自然而然,和两位大夫聊了起来。 学医先学儒,两位大夫博学多闻。不仅对医学药理精通,儒家经典也张口就来,甚至道教、佛教经典也能来上两句。 萧锦珮间或插上两句,都能点到点上。两位大夫欣喜,有种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 三人谈兴更浓,聊得如老友一般。 王煦站在旁边,觉得柳巡判是不是骗他了?柳巡判不是说,肖大娘子审问,就是连珠炮似的问问题吗? 还有,这小娘子前两日信誓旦旦,说自己家里无人懂药理,现在却和两位大夫大谈药理? 萧锦珮不会告诉他,她昨晚恶补药理知识,就为了在今天拿出来唬人。 三人一见如故,聊了一个多时辰,方才罢了。 “你怎么不问他们问题了?”刚走出牢门,王煦就迫不及待的问。 “昨日我的审问方式,应该已经传遍开封府衙了。两位大夫的牢房离狱卒上值的地方那么近,应该已经听说了。那样的审问方式,要被审的人没有戒心,结果方才可靠。他们已经有了戒心,结果就难说了,还不如跟他们好好聊聊。”萧锦珮答道。 “那你聊出什么吗?”王煦不报希望的问。 他心里始终觉得,两位大夫和杨掌柜,嫌疑很小。因为药方没问题,出问题的是药,肯定是药童搞的鬼。 “梁大夫医术大胆,善以毒攻毒。齐大夫医术中规中矩,对佛教经典,倒是很有研究。”萧锦珮抄着手,摸着下巴说道。 “你的意思是,毒是梁大夫下的?” “不不不,我认为,毒是齐大夫下的。他对杀生成佛,太有见地了。” “怎么个有见地?”不能因为人家对佛经有见地,就怀疑人家吧!王煦心想。 “他说,杀生成佛,只言见性,不言作业。” “什么意思?”王煦儒家经典都没读多少,何况佛经。 “就是说,只要心是好的,杀人也是对的。” 王煦:……“他知道大宋有律法吗?” “显然他知道有律法,他甚至认为,现在的律法,不够完善。” 萧锦珮跟这位齐大夫聊的时候,就觉得,他太有思想了。 王煦:要不参知政事让他来当。 回到公廨,萧锦珮对王煦说:“你知道汴京民间有什么得道高僧吗?我们去拜访拜访,看看这位齐大夫,跟着哪位高僧修佛?” “我祖母和母亲每逢初一、十五,便会出府进香,我今晚问问她们。” “好。没什么事,我先回房了。” “齐大夫的嫌疑,你不管了?”王煦问。 “查案不是官府的事吗?”萧锦珮边说边往外走。 她这劳心劳力的,一个铜板没得,也太亏了。 见她真撒手不管,王煦只能把柳巡判和叶推司找来。 他先安排叶推司去查肖家,着重查这位肖大娘子。她今天和两位大夫从医学药理,聊到儒家经典、市井趣闻,再到宗教信仰,知识之广博,不像个农家女。 说不定,这一出,就是肖家自导自演。 肖家这边安排妥当,他才安排柳巡判去查齐南星。 “巡使,是齐大夫?那个名满汴梁的齐大夫?”柳巡判听到巡使让自己去查齐南星大夫,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 “正是。” “那肖大娘子,是不是审错了。齐大夫医者仁心,黄口小儿皆知,他怎么会杀人呢?”柳巡判心里,就从来没把齐大夫列入嫌犯当中过。 “本来所有人都要排查的,现在不过重点排查齐南星罢了。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叽叽歪歪!”王煦觉得,柳巡判有点飘了,最近总是和他唱反调。 “是。下官这就去查。” 柳巡判六月飞雪。哪是他飘了,是巡使中了肖大娘子的邪了。 蠢作者真的很蠢,写的很慢,加上正职也不算轻松,本来打算每周三、周日固定更新的,但因为明天要报名考一个试,改成周日固定更新,周三随机掉落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只言见性 第6章 只言见性 萧锦珮回到房间,床上一躺,准备开始摆烂。可是翻来覆去,心里就是不踏实。 不对啊!我把凶手是齐南星告诉了王巡使,他不是很快就能破案。案子破了,自己不是就不能住在开封府了?要回到那间四处漏风的房子?吃难吃的糊糊? 萧锦珮想通其中关节,直挺挺的从床上坐起来。 关键是,也不知道在北宋,刑事犯罪能不能申请民事赔偿?要是不能,这一场忙活,真就只给系统打工了。 “系统,如果杨氏医铺不赔钱,你的奖励,能换成金子吗?”萧锦珮在心中悄悄问。 系统一本正经,“奖励随机生成,宿主不能指定和选择。”实则嘀咕:看来你还没明白,我是什么系统。 听这话,系统是靠不住了,萧锦珮心想。 为了不回去过房子漏风,吃糊糊的日子,她还是得有一份工作。目前看来,让王巡使给自己一份工作,是最靠谱的。已经有合作基础了不是? 那明天就不能摆烂了,得积极勤快点,这样跟王巡使谈工作才有底气。 下定决心,萧锦珮愉快的躺下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正在中天的太阳疑惑:明天要早起,关今天正午什么事儿? 此时系统窃喜,宿主跟在开封府左军巡使身边,还怕没案子查? 萧锦珮所谓的早起,起来的时候,时间也已经辰时过半了。好在王煦昨夜在祖母和母亲跟前尽孝,被折磨得心力交瘁,今天上衙也晚了。 也不知怎的,他一问上香聆听佛法的好去处,他祖母和母亲就认为,他是约了哪位小娘子踏青郊游,还想方设法,想从他嘴里套出是哪位小娘子,怎么解释都没用。 虽饱受折磨,但他问清楚了。汴京寺庙很多,根据不同的目的,会去不同的寺院。比如清明游园,就去天清寺;求子,就去送子娘娘庙;求福寿安康,就去长生宫;权贵人家则喜去皇家寺院相国寺…… “那我们先去相国寺!”王煦还没说完,萧锦珮抢先笃定的说道。 萧锦珮想去相国寺不为查案,就是想逛富贵迷人眼的汴京城。她昨日睡醒就和六子、孙伍打听了,今天相国寺有万姓交易会。 王煦张嘴想说,相国寺权贵云集,齐南星不会想去凑那个热闹,看他给穷苦百姓看诊居多,就知道了。奈何萧锦珮太过笃定,仿佛不去相国寺誓不罢休,他只好悻悻的闭上嘴。 萧锦珮几人坐上王煦的宝马香车,前往相国寺。 万姓交易大会果然名不虚传,里面珍禽异兽、日常所需、瓜果吃食、文房四宝……应有尽有。 萧锦珮逛得很尽兴,就是自己太穷了,一朵头花都买不起。 王煦看出萧锦珮不是出来查案,是想逛万姓交易大会,也没多说,叫吉祥陪着她逛,他自己去找相国寺的乃因大师下棋品茗。 他也找乃因大师侧面打听了一下齐南星。乃因大师对他毫无印象。 “听说净因寺的了凡大师在开坛讲经,不如我们去凑凑热闹?” 萧锦珮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她从来摆摊的道士、尼姑那里打听到婆台寺的虚云大师、开宝寺的宝相大师、洞元观的亦慧师太都喜开坛讲经。今天正在讲经的是了凡大师。他是除相国寺乃因大师外,汴京有名的得道高僧。 他们到净因寺的时候,了凡大师正在讲《百业经》,“纵使千百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萧锦珮看到了凡大师第一眼,很意外。她只知道这位是得道高僧,还以为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和尚,没想到是个而立之年的美和尚。 他高坐法台,慈眉善目,真真如九天神佛下凡尘。 听了半天,也许她没有佛性,毫无所获。在她听来,就是中规中矩的讲经,让人不要作业,要向善。 她也问了一些来听经的人,是否见过齐大夫,都说没见过。 乘兴而来,毫无收获而归,浪费了一天光阴,他们毫无愧疚的回了开封府。 柳巡判那边,忙得人仰马翻,倒是有了进展。是关于黄岐的。 陈捕头把所有的捕快散出去,走访所有医铺、药铺,还有军巡铺的铺兵帮忙。昨天他们就查遍了汴京城的药铺、医铺。当然,他们什么也没查到。 今日午时刚过,却有军巡铺的铺兵来报,找到买黄岐药材的人了。陈铺头立刻带人前去。 到了地方,陈震一看,怪不得他们查不到。这黄岐聪明,根本没把药材卖给药铺、医铺,而是卖给了走方郎中。 汴京城走方郎中何几,这铺兵能碰上,说起来也是巧了。 这个铺兵就住在这一片,今日因为他阿娘病了,这位陶大夫在这一带颇有些名气,他便带着阿娘,来找这位陶大夫看诊。这两日,他们军巡铺就在忙黄岐这事,他就顺嘴问了一句,“是否见过一个小孩前来卖药?” 他一问,这位陶大夫还当真记得。他只买过一个小孩卖的药,这小孩卖的药还炮制过,十分珍贵,所以他印象深刻。 陈震带着陶大夫回开封府的时候,刚好碰到萧锦珮他们。 想着今天毫无建树,萧锦珮热情的跟陈震打招呼:“陈捕头,这是案子有眉目了?” “托肖大娘子的福。”肖大娘子神乎其神的审问技巧已经传遍开封府,陈震对萧锦珮很客气。 “你们这是要去……”萧锦珮指着他们一行人。 “我们正带着陶大夫去指认黄岐。”陈震手下一个小捕快沉不住气,抢先回答。 “我能去看看吗?”萧锦珮没有看陈震,而是看着王煦。 “走吧!”王煦率先往里走。 黄岐牵扯到郭廉访家老淑人的身故,他也不能就当个甩手掌柜。 开封府的刑房,已经有五个小孩站成一排,等着陶大夫指认。 “是他。”陶大夫不费吹灰之力的认出了黄岐,“他卖给我的药材是熊脂,十分珍贵。我一个走方郎中,本来没有财力买下的,他降价也要卖我,我才买下。” 黄岐不为所动,好像陶大夫说的不是他。 柳钧留下黄岐,其他人全部带下去。 “你还不招吗?”柳钧问。 黄岐好像准备死扛到底,还是不吭声。 萧锦珮觉得,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得让黄岐开口。她悄悄把王煦拉到刑房外面,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再回到刑房,王煦把柳钧拉到一边,让萧锦珮主审。 “你为什么觉得,药是齐大夫换的?”萧锦珮大马金刀的坐在主审位置上,一脸轻松,开口就是王炸。 黄岐抬头,震惊的看着萧锦珮。这只是他的猜测,没对任何人说过。 “你很惊讶,我怎么知道的?” 在大牢问话的时候,她问过“药是齐大夫换的吗?”,当时黄岐迟疑了。他心中有所怀疑。 黄岐倔强的咬着嘴唇,还是不开口。 “我还知道,你为什么换药,要听吗?”萧锦珮没指望黄岐回答,径自往下说:“出身卑微到尘埃,除了自尊,你一无所有。” “为了维持那点可怜的自尊,你苛责自己。自力更生,不食嗟来之食。出来见人,也尽量收拾得体面。” 王煦等人打量黄岐,发现确实如此。 “你脸上有瑕,为不招人厌烦,平时就尽量低着头,还用头发遮住脸上的胎记。” “你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别人觉得,你是个人,正常的人。可还是有许多人,看你就像看瘟疫。这样的,还算好的,他们只会离你远远的。还有一些人,因为你的不同,他们欺你、辱你,把你当狗,以碾碎你的自尊为乐,比如杨平他们,比如郭廉访家的下人……” “够了!”黄岐哭着吼道,“我承认,药是我故意换的。” 吉祥在旁边,听得眼眶湿润。他这个做下人,最是知道底下人的捧高踩低。 “你还换过别人的药吗?”萧锦珮轻声问。 “换过。是起居郎喻成德侄女的药。我卖了那药,换了身体面的衣裳。她的丫鬟,因为我穿得破旧,便捉弄于我,弄坏我的衣裳,让我赤/身露/体的回去。” 当时寒冬腊月,黄岐现在想起,身上还忍不住哆嗦,面上还羞窘得无地自容。 不过,那一次卖了药材,他这辈子第一次穿上了棉衣。 “还有其他人吗?” “没了。” 柳巡判破了案,却没有想象的中如释重负。郭廉访家,他也亲自去过,也许因为郭廉访常年在外,监察地方,顾及不到家里,家中下人确实没甚规矩。 “你的情况,我会如实上禀。因为你尚未满十五,最后如何判,还得陛下裁决。”王煦说完这句,拉着萧锦珮往刑房外走。 黄岐被收押,等着过堂审判。 萧锦珮还想跟黄岐聊聊齐大夫,王煦却拉着她往外走,她只能无奈出了刑房。 “被欺负了,一定要这么反击吗?”走出刑房后,王煦问萧锦珮。 他们权贵子弟之间也有龃龉,都是你带着一帮人,我带着一帮人,真刀真枪的干,要是没干赢,就找更厉害的帮手,继续干,直到心中的气出完为止。 “这是蝼蚁奋尽全力的反击。” 刷题ing,背标准ing……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只言见性 第7章 只言见性 萧锦珮卯时,顶着一个硕大的黑眼圈,出现在王煦的公廨,震惊了整个开封府。 开封府谁人不知,不到日上三竿,肖大娘子不会起床。 萧锦珮:我也不想的,是系统那小妖/精太磨人。 今日是七日之期最后一日,系统在深夜子时准时提醒她,七日之期已到,若今日不能破案,惩罚将降临。 萧锦珮本来睡得香甜,不知今夕是何夕,系统这一闹,睡意都被搅没了。惩罚就像追在她屁股后面的野狗,让她不得不使劲往前跑,不然就会被咬到屁股。 她一夜没睡安稳,卯时一到,就来了王煦的公廨。她要去见黄岐。 王煦欣然同意。 黄岐抓到了,郭廉访那里他有了交代。可肖大娘子父亲被毒杀、是否还有其他人被毒杀一案却毫无进展,他祖父已问过两回,他正发愁,肖大娘子愿意插手,他自然欢喜。 他袍子一撩,从公案后站起,要带肖大娘子去大牢。 萧锦珮赶紧拒绝。她就是去找黄岐随便聊聊。问问他齐大夫人怎么样?平时对他怎么样? 王巡使这么大一官站旁边,黄岐该紧张了。 “肖娘子,齐大夫真的是个好人,我当时就是脑子发懵,才会怀疑齐大夫。” 到了黄岐的牢房,萧锦珮还没发问,黄岐先哀求起来。 他认罪之后,整个人轻松了很多,没有以前那么阴翳寡言。可因为他,齐大夫被怀疑,身陷泥淖,他十分愧疚。 他当时也不知怎的了?肖大娘子问那话的时候,他想到的,就是齐大夫。现在想起当时,他就想给自己两耳光。此时,也只能尽力补救了。 “别紧张,我就找你随意聊聊。你就给我说说,齐大夫平时怎么对你的,性格怎么样就行。”萧锦珮安抚黄岐。 因为前因,黄岐极力美化齐南星。可萧锦珮还是听出来,即使没有美化,齐南星也是个好人。 四年前,黄岐饿晕在杨氏医铺门口。杨掌柜见他气息微弱、瘦骨嶙峋,认为他没救了,就要将他扔去乱葬岗。是齐大夫于心不忍,悄悄将他带回家救治,将养了半年才好。 这半年,除了养病,齐大夫还教他识字,告诉他,大丈夫俯仰无愧于天地便好,不必为脸上有瑕自卑。 后来,他好了,齐大夫主动找到东家,愿意少领一贯月钱,让东家留他在铺中做个杂役。 齐大夫总告诉他,大丈夫立身于世,要自立自强。所以,等他字识得差不多,齐大夫又教他认药、抓药。总是将他带在身边,也是为了多教他些。 他一直以齐大夫为榜样,今年已经存够了钱,能够在汴京赁个小院…… “齐大夫真的是个好人,是我辜负了他。”黄岐最后说道。 见完黄岐,萧锦珮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齐南星做的那些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 这么完美的齐大夫,真的会杀人? 不过,一人片面之词,并不能知全貌,她应该去齐南星生活的地方看看。他要是真的杀了人,不可能面面俱到,一点马脚不露。 齐南星家住榆钱巷,是土生土长的汴京人。 他家和汴京城千千万万人家一样,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家。他父亲以编筐卖筐为生,不出意外,他会继承祖业,编筐卖筐。 显然,出了意外,他成了一名大夫。他小时候和小伙伴们在巷子里疯玩,街坊邻居发现,这小孩特别聪明,不管你说什么,教什么,他一遍就记住了。 如此聪慧,街坊邻居不忍他埋没,就劝他父亲,送他去开蒙。他父亲咬咬牙,送他去了。说不定供出个进士,就改换门庭了。 他开蒙后,读书一日千里,还传出了神童之名。 可惜,好景不长。十二岁那年,他父亲染上恶疾,不久撒手人寰。家中没了进项,这书他是不能读了。 他没有怨天尤人,拜别了先生,准备捡起父亲的手艺,编筐卖筐。 街坊邻居知道后,觉得他不应该这样辍学。东家凑一贯,西家凑半贯,让他继续读书。先生也劝他,还减免了他的束脩。 他是感恩的,谁家凑了钱,他记得清清楚楚,有空就上这些人家帮忙,现在他还不上钱,只能力所能及,帮忙做做事。 他守孝三年,一出孝,就参加了童生试。十五岁,就考中了秀才。 就在乡邻以为,他会全心科举的时候,他自己找到杨氏医铺,要做学徒。当然,他也没放弃科举,一边读书,一边学徒。 他的想法很简单,他已到舞象之年(十五岁),还靠街坊邻居接济读书,和吸血虫何异? 后来,他学医出师,才彻底放弃科举。 说到这里,跟萧锦珮聊天的钱婶唏嘘。她觉得,南星要是全心科举,说不定能中个状元回来。 “南星啊!是个好孩子!”榆钱巷所有长辈这样说。 从齐南星出师,他们再没找过大夫,身体都是齐南星在调理。 “南星啊!是这个!”同龄人比着大拇哥说。 齐南星出师之后,巷子里帮他凑的银钱,他都一一还清了。他还专门拿出一笔钱,资助巷子里家中困难的学子。 倒是齐母和巷子里亲近的长辈,抱怨齐南星一把年纪,还不成婚。这好像是他唯一的缺点。 只有巷口的闲汉说,齐大夫看不上他,说他这样活着,不如去死。 “肖娘子,你说,我们是不是查错方向了?”死皮赖脸跟着要来的王煦,不确定的问。 萧锦珮沉默。这位齐大夫仿佛不是人,是神。所有人都对他赞不绝口。 “回去看看他开的药方再说。”萧锦珮还是觉得,这位齐大夫,完美得不真实。 齐南星开的药方,柳巡判已经看过一遍,没看出什么端倪。 萧锦珮嫌弃柳巡判太中规中矩,没有想象力。她坚持要自己再过一遍。 齐南星确实如同他的名声一样,表里如一。他大多给平民百姓看病,从药方上的名字就能看出。 药方实在太多,囫囵看一遍,已经到申时。萧锦珮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看来惩罚无可避免了,萧锦珮生无可恋的想。死去活来的惩罚,她真的不想尝试…… 不行,不能认命。证据一定藏在她没注意的细节里。一个人再谨慎,不可能一点端倪不露。不然,黄岐为何会怀疑他? 萧锦珮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演绎,齐南星是如何换掉药的。 假如她是一个病人,来到杨氏医铺,齐南星给她看诊。看完诊,她拿到方子,去找药童抓药。 她很穷,因为杨氏医铺免费赠药,才来杨氏医铺看诊,所以,她要抓免费赠的药。 这里有两个问题:免费赠的药是固定药童抓,还是所有药童都可以抓?以及她生的病,没有免费药赠,该怎么办? 假设一切都顺利,她抓完药,拿着药走出医铺,没有大夫能接触她的药,换掉她的药。 什么情况下,她又会去找大夫,让大夫有机会接触她的药? 她决定,去找杨掌柜帮她解惑。 “杨掌柜,你们医铺免费赠送的药,是固定的药童抓的,还是所有药童都能抓?” 杨章平不想回答,就是这个小娘子和她的家人,害杨氏医铺沦落至此。 王煦上前一步,让杨章平能清楚的看到他。 “我让杨平三人免费赠予的药。他们是家生子,一家子命都捏在主家手里,不敢吃里扒外。”杨章平答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萧锦珮:……他们不会吃里扒外?那你还不知道吧,他们偷偷卖了根铺子里的野山参。 “那如果患者得的病,你们铺子里没有药赠,你们怎么处理?”萧锦珮继续问。 “我和药童会建议他们去其他药铺看看,看看有没有赠药或者更便宜些,再给他们免些诊费,便过去了。就是齐大夫麻烦些……”说到这里,杨章平有些沉吟。 “怎么个麻烦法?”萧锦珮敏锐的觉得,她问到重点了。 “要是患者得的病铺子里没有赠药,齐大夫会让患者再去找他。他会给患者另开方子,就算没有全部赠药,也会换成一部分赠药。”杨章平说到这里,脸上有明显的不满。 他认为,这就是在挖医铺的墙角。 “那有没有患者已经抓完药,还去找大夫的情况?” “那就不知道了,可能有吧。”杨章平不确定的说道。 他平日事忙,没有关注这些。 问完杨章平,萧锦珮又去问杨平、杨安、杨是三人。他们已经定案,被单独关押在一起。 这次,三人不再作一堆,而是各据牢房一角。 “免费赠予的药,你们抓好后,齐大夫和梁大夫,还会再看吗?”萧锦珮问。 三人互相觑一眼,不回答萧锦珮。他们已经确定没有好果子吃,心灰意冷。 “谁回答肖娘子的问题,我就为他向杨家主求情,不发卖他的家人。”王煦循循善诱。 他们闭口不言,不过因为看不到希望,那他给他们点希望。 “我说!”杨平抢先道:“一般病人拿了药就走了,不会再去给大夫瞧。可齐大夫操心,总是让病人抓完药,再拿去给他看看。” “不过是不信任我们罢了。”杨是撇撇嘴,“他也不想想,杨家是医药世家,咱们学认药的时候,他还没开始学医!” 萧锦珮挑挑眉,这位齐大夫,确实操心很多啊! 电脑要坏不坏,sad。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只言见性 第8章 只言见性 从询问结果来看,齐南星是凶手几乎已经板上钉钉。 王煦一时百感交集。齐南星在汴京城颇有美名,谁知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这就是个披着人皮的豺狼。 “很难接受?”萧锦珮见王煦神色低落问。 “确实难以接受。这个案子,从头到尾,我谁都怀疑过,就是没怀疑过他。”王煦说道。 见过齐南星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这样的人,怎么就成杀人凶手了呢?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他太完美了,本身就是破绽。”萧锦珮说道。 人怎么可能没有负面情绪,他在别人眼里,无论哪一面,都很完美,那他的负面情绪如何排解? “不说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吧!”王煦心情实在不美,不想再探究这中间的因缘。 “不要哇!”萧锦珮大惊失色,甚至失态的拉住了王煦的衣袖。 王煦惊奇的看着她。她前几日不是就问了两个时辰案就喊累吗?今日这是怎么了? “那……个……,还没到子时,也不算晚。我们去榆钱巷找证据,今日把这个案子结了,也免得夜长梦……梦……”萧锦珮在王煦惊奇的注视下,说不下去了。 “不了,凶手已有眉目,证据迟早能找到,不必急于一时。”王衙内世家公子的脾性上来了,现在只想打道回府。 “好吧!”萧锦珮只能怏怏的放开王煦的衣袖。 王煦不去,她也没办法自己去。这大半夜的,可能齐母门都不会给她开。 回到房间,萧锦珮躺在床上,为即将受罚的自己默哀。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冤。凶手明明都已经找到了。 “系统,凶手都已经找到了,就差些证据,能免于处罚吗?”萧锦珮还是想垂死挣扎一下。 “不能。”系统冷漠脸。 让你前几日当咸鱼摆烂。该! “好。那我先把我自己嘎了吧!反正你那‘死去活来,活来死去’的惩罚,我扛不住。” 萧锦珮想到就做,满屋子找上吊的绳子。最后绳子没找到,找到条腰带,她站在圆凳上,把腰带穿过房梁,最后说道:“凶手都已经找到了,怎么就不能网开一面了?” 说完这句,作势就要将脖子套进去。 “行了!因为你初次查案,已经找到凶手,可网开一面。”系统无奈的说道。 它这是作了什么孽?遇到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宿主。 “耶!”萧锦珮赶紧从圆凳上跳下来。 现在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可不能玩没了。 “下不为例!”系统见她欢喜成这样,特别强调。 “明白!明白!”萧锦珮赶紧将脸上的喜笑颜开收一收。 美美的睡了一觉,萧锦珮觉得身上有些酸软,可能昨日太累了,要不今日休息? “宿主若不努力找证据,惩罚将在今夜子时,准备降临。” 这句话火花带闪电的出现在萧锦珮脑海里,她只觉命苦。 干又干不过,躺又躺不平,还能怎么办?只能任劳任怨去找证据。 昨日她看了齐南星开的药方,没发现什么问题,但她直觉,证据肯定藏在齐南星经手的这些医案、药方里。 齐南星不是疯子,不可能胡乱杀人,他肯定有条件。只是具体条件是什么,他们还没有发现。 还是要从医案、药方入手,找出他筛选被害人的条件。 萧锦珮提出,请亓仵作协助看医案、药方。 柳钧对巡使最近在肖大娘子身边跟前跟后,十分不满,偏要跟萧锦珮作对,提出像查黄岐一下,从药材入手。 萧锦珮嗤笑出声:“齐南星又不穷,换出来的药材,转手就送给下一位病人了,你从哪里开始查?” “而且,他是大夫,他手上有点药材,有点毒药,怎么了?” 柳钧被怼得哑口无言。 王煦本来懒散的坐在公案后看戏,见自己下属闹了个没脸,赶紧打圆场:“柳巡判,你去仵作房,让亓仵作来公廨协助办案。” 柳钧知道,这是巡使给他的台阶,他只能讪讪的下了。 亓仵作听到巡使的命令,一阵无语。他是仵作,又不是大夫。到底是巡使的命令,还是巡判亲自来传达的,他也不敢违逆,只能去了证物房,埋首医案中。 萧锦珮也在看医案。可能因为她不懂医,实在看不出什么。 王煦由吉祥伺候着,在一边品茗。 “这个医案好像不对!”亓仵作指着医案的一页说道。 “有何不对?”萧锦珮把医案拿过来看了一下,看不出问题。 “病人病逝得太快了。这个病我听说过,按时吃药,好好将养,活过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会不会因为太穷了,后面没有吃药?”萧锦珮说道。 她记忆里,肖大娘子的父亲,就经常因为药贵,说不吃药了。不说缺衣少食的古代,就是能吃饱穿暖的现代,普通人家也是生不起病的。 “这个就不清楚了。”亓仵作说道。 仅从医案上,看不出这些。 “药贵。” “这样活着,不如去死。” 萧锦珮好像抓到点什么。 “得了这个病,是不是就成了家里累赘,不仅不能挣钱,还要花一大笔钱?”萧锦珮激动的问。 “那是当然!”亓仵作回答的时候,还看了一眼王煦。 也就衙内这样的家世,可以坦然的得这个病。 “亓仵作,你找一下,哪些病人是家穷,需要将养,又要用昂贵药材的,把这样的病人圈出来。” “好。” 萧锦珮医案也不看了,拉着王煦往外走。她要去这个马三家里走一趟。 马三家住西边的城墙根下。这家人虽住在城里,比肖大娘子家还穷。一家七八口子人,窝在三间比窝棚好不了多少的破房子里。 萧锦珮他们屋都没进。马三的浑家出来回的话。 听她话里的意思,她对自家郎君病逝没有什么怀疑。说到杨氏医铺,更是满眼感激。 萧锦珮问她:“你家郎君这病,好好用药,还能活个十年八年的,怎么一月就病逝了?” 她说:“他没福分。让他养着,他也闲不下来,我们家这景况,也养不起闲人。” 问她齐大夫是否改过药方,让她抓完药,再拿回去给他过目一下?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也就是说,齐南星接触过她家郎君的药。 萧锦珮问她:“药可还在?” “不在了,太穷了,拿去药铺换了几个铜板。”妇人局促的搓着手。把别人赠的药再拿去换钱,让她觉得羞耻。 她还告诉萧锦珮,她家郎君一直吃着药,直到病逝。 整个作案过程和萧锦珮脑海中演绎的一模一样,他们的怀疑是对的。 回到开封府,亓仵作将医铺抄回来的医案都看完了。 见到萧锦珮和王煦,他就说:“这医案,恐不完整。” “哪里不完整?”萧锦珮和王煦翻着医案,一头雾水。 “家中人病故销户,需官府核实,好调整赋役。汴梁城中,是小老儿去核实的。我记得城南一家老丈病故,他的家人说,是齐大夫给治的,这医案中却没有。” 这老丈病故没多久,他记得很清楚。这医案也是最近的,却不见这老丈的名字。 “去榆钱巷齐家。”王煦当机立断。 王煦带着他的仪仗,还有萧锦珮,浩浩荡荡去了齐家。 齐母看到这架势,心中不安,但她也不敢忤逆官府,只得哆哆嗦嗦开了齐南星书房的门。 萧锦珮见她抖得停不下来,便拉着她闲话家常。 齐南星生活简单,不是在医铺坐堂,就是出诊,休沐时才出门采药或访友。 “他是最近两年才开始信佛吗?”萧锦珮不动声色的问。 “他不信佛。”齐母肯定的说道,“因为他总不成婚,我经常去月老庙。他不放心,有空就陪着我去,他和那里的庙祝,倒是很聊得来。” 齐南星是真的孝顺。他做的那些事,齐母一点都不知道,甚至毫无察觉。 “他可曾与什么人相交莫逆?” “他约莫两年半前,交了一位挚友。从那之后,休沐日只要不出城采药,他就外出访友。” 至于那位挚友是谁,齐母一概不知。 从齐母这里得不到什么信息,萧锦珮也进了齐南星的书房。 这里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药房。整个书房,两面墙的药柜。药材品类之齐全,比之杨氏医铺也不差什么。她甚至一眼就看到了黄精和钩吻。 齐南星的书,倒是能看出他的成长历程。放在最上面的,大多是些儒家经典,可能因为不再科举,明显很少翻动。最多的是医书,经常翻看,没看完的,横放在书架上。佛经是近来购入的,看起来就很新。有一本就放在桌案上,是那天萧锦珮在净因寺听过的《百业经》。 医案单独放着,二十年行医,将近一百本。 “太多了,拿近三年的回去就行。”陈捕头他们要把医案都带回去,萧锦珮说道。 只带近三年的回去,小捕快们很快就将医案整理好。 他们浩浩荡荡的来,又带了一堆东西走。齐母送完他们出门,瘫软在地。她有不好预感。 今日之前,她从未怀疑过自己儿子。杨氏医铺被封,她觉得,与他儿子无关,事情查清楚,她儿子自然就回来了。她儿子‘仁医’之名传遍汴梁,怎么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呢? 别说齐母未怀疑过自己儿子,作为苦主的兰氏,也未怀疑过给她郎君看诊的齐大夫。不然在杨氏医铺闹那一场,她就指名道姓,说是齐大夫治死了人了。 这案子一开始,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能接触药材的药童、杂役身上。要不是萧锦珮坚持,没有人会怀疑名满京城,仁心仁术的齐大夫。 第9章 只言见性 医案拿回开封府,亓仵作看着那厚厚的一摞,忙说看不过来。 亓仵作看不过来,其他人又不懂医,除了萧锦珮,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王煦。 他是开封府的吉祥物,很有能量的吉祥物。 王煦看他们的眼神,秒懂他们的意思。他没多说什么,带着吉祥出了开封府。 半个时辰后,翰林医官院来了几位医官。 有了几位医官的协助,效率大大提高。一人分两本,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就按照萧锦珮的筛选条件,将符合条件的病人圈出来了。 萧锦珮和亓仵作负责医案对比。他们发现,圈出来的病人,有十来位齐南星家里的医案里有,医铺的医案里却没有。无一例外,这些人都病逝了。 当然,也有符合条件,两边医案都有的,只是极少数,零星几个人。 柳巡判和陈捕头负责走访这些病人的家属,询问他们家人病逝时的情景,可以的话,将剩下的药材带回开封府,当做证据。 如此忙碌了两天,才将证据收集齐全。 只是,这些都是佐证,并不能直接证明,齐南星就是凶手。他若是狡辩,以他在民间的声望,开封府只怕不能强判他有罪。 “先审一审,看看他怎么说。”王煦说道。 柳巡判第一次觉得,巡使英明。他这人迂腐,就喜欢齐南星这样,美名远扬的人。现在齐南星做出这种事,他十分想知道缘由。 齐南星被带到刑房,两本医案摆在他面前。他瞄了一眼医案,痴痴的笑道:“我的良苦用心,被你们发现了。” “良苦用心?难道不是杀人证据?”柳巡判痛心疾首。 “你懂什么?我这是助他们脱离苦海,早登极乐。”齐南星正气凛然道。 他那神色,好像他做的,是多么正义的事。 “你强词夺理!”柳巡判气得跳脚,拿起烙铁,就要用刑。 “你认为你是助人脱离苦海,医铺被封,所有人被带回开封府时,为何不说,事情是你做的?”萧锦珮直接掀开齐南星的遮羞布。 齐南星用那种枉我把你引为知己的眼神看着萧锦珮,说道:“你这就是着相。一切因缘,皆是幻化的业,如梦幻泡影。渡人才是我本性,我终不作业。” “荒谬!”不学无术的王巡使,都被齐南星这套歪理气着了。 萧锦珮抽抽嘴角,说道:“那你就是承认,人是你杀的了?” “我都说了,我没有杀人,我是渡人成佛。”齐南星振振有词。 “那你渡了多少人成佛?”萧锦珮懒得跟这种脑子有病的人争论,直接顺着他的话说。 “可能十来个吧!我自己没统计过,不过我看你们好像都圈出来了。以前我未开悟,并未渡人。这两年开悟之后,才开始渡人。” “谁引导你开悟的?”柳巡判问。 他始终相信,齐大夫本性是好的,就是修佛修魔怔了。引导他,给他灌输这种思想的人,才是坏人。 “悟道讲求灵光乍现,我行医多年,困惑重重。两年多前,偶然听了一场讲经,醍醐灌顶,突然悟道。”说到此,齐南星脸上颇为得意,好像他是天选之子似的。 无论他们怎么问,齐南星咬死,他就是突然悟道。 “听说两年多前,你突然交了一挚友,可否说说你这位挚友?”这样不是办法,萧锦珮灵机一动,转换了下口风。 “就是月老庙的庙祝咸池大师。我悟道后,常有所感,便去找他论道。” 这个案子,查到这里,案情基本都理清楚了。这个结果,所有人都唏嘘。不管齐南星如何坚持自己在渡人,他替换药材,故意杀人是事实。 “这人,怎么突然就魔怔了呢?”王煦叹息。 萧锦珮却不认为,齐南星是突然变成这样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从他年少时的选择,以及他跟巷口闲汉说的话,就能看出,他既求诸己,也求诸人。可一样米养百样人,哪能所有人都达到他的要求。所以,他把那些达不到他要求的人,以自己的手段,清理掉了。就是他所谓的渡人。” “他以前应该一直在纠结,两年多前,有人点醒了他,他开始杀人。” 王煦想了想,点头,“好像确实如此。” 案子已了,萧锦珮她们娘仨,不日就要离开开封府。 趁着还没离开,萧锦珮特别殷勤。前些日子,是王煦在她身边,跟前跟后,这几日,是她在王煦身边,跟前跟后。 她这人,特别会看眉眼高低。王煦皱一下眉头,她就知道哪里让他不适,立马调整。 吉祥警铃大作,感觉自己不再是小官人身边,第一知心人儿了。 “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王煦潇洒恣意的坐在公案后,看着萧锦珮忙前忙后问。 他早发觉肖大娘子这几日太过殷勤,定有所图。 “巡使,您看我这能力,能在您身边谋个缺不?”萧锦珮谄媚的问。 “官员皆由朝廷任命,我身边可没什么缺。”王煦装作听不懂萧锦珮的言下之意。 听到王煦装听不懂,萧锦珮心中一沉,但她不能放弃。放弃的话,就只能回家住漏风的房子,吃难吃的糊糊了。 “衙内说笑了,我一个小娘子,哪能当朝廷的官,不过就是想留在您身边,为您效效劳。”萧锦珮舔着脸继续争取。 王煦确实对萧锦珮能读心一般的能力感兴趣,但他不想这么轻易就答应。这肖大娘子,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他也要抻一抻她,“我身边不缺伺候的。” 这就是拒绝了。萧锦珮面如死灰。 更晴天霹雳的是,在北宋,刑事诉讼,不能申请民事赔偿。也就是说,肖安被毒死,她们不能从齐南星那里拿到任何经济补偿。 萧锦珮不愿接受现实,缠着柳钧,让他一定帮帮忙,帮她们家争取点补偿。为此,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生动形象的描述了她们家的穷。真实体会,真情实感,让人身临其境。 柳钧无法,找到杨家,为她们争取到三贯烧埋银。 经济补偿指望不上,在王衙内身边谋个差事就显得更为迫切。她甚至把吉祥都巴结上了,就希望他能在王衙内面前,帮她美言几句。 王煦看萧锦珮如热锅上的蚂蚁,暗自窃笑不提。明日萧锦珮就要离开开封府。 这个案子她到底出了力,柳巡判吩咐陈捕头,帮她们叫了一辆牛车。这样,她们娘仨就不用吭哧吭哧,用江州车,把肖安拉回去了。 肖安的棺材,都已经放上牛车了,王煦才慢慢悠悠的出来,说:“我看你有几分才干,就在我身边,做个幕僚吧!” 萧锦珮差点喜极而泣,这坑爹的古代,找个工作太不容易了。 不过,现在不是表现狂喜的时候,她把王煦拉到一边,问道:“月钱多少?包吃住吗?” “什么?”王煦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 “月钱多少?包吃住吗?”萧锦珮郑重的再重复一遍,这对她很重要。 王煦:……我王衙内雇人,还能少了你的月钱? 在萧锦珮的坚持下,最后他们谈妥:萧锦珮每月月钱五贯,包吃住,若是破案有功,还有赏钱。 萧锦珮心满意足的带着阿娘、弟妹离开汴京城。 兰氏离开前看着萧锦珮和王衙内一直嘀嘀咕咕,面现隐忧。 这案子闹的极大,京郊百姓都听说了。萧锦珮她们回村,村里人都来围观。 肖郎中站在人群最前面,看到她们慢慢走近,冷冷的哼了一声。 杨氏医铺是他介绍的,还是他学艺的医铺。肖安家的发现问题,也不知会他一声。他本来是好心的,现在却弄得里外不是人。 肖郎中面色不虞,肖家村的人眼珠乱转,却都不敢说话。这位不仅是村里唯一的大夫,他爹还是里正,他以后说不定也会继承里正。 因为得罪了里正家,肖安的葬礼,显得有些凄凉。除了他的亲兄弟不得不来,其他人家都只走了礼,都没来送送。葬礼这几天,兰氏眼泪都没干过。 过了头七,萧锦珮告诉兰氏,她要去汴梁,给王衙内做幕僚。 “我不同意!你一个将要及笄的小娘子,跟在一个外男身边,算什么事儿?”兰氏反对得很激烈。 “阿娘,我若不去,咱家以什么为生?那两亩薄田,都不够咱家四口人嚼用。现在我们又得罪了里正,他随便动动手指,就能在咱家丁税、赋役上使使绊子,所以,小弟还得去读书,不然咱家永无出头之日。” 这些都是现实,兰氏无能为力,只能呜呜的哭。 “阿娘,你放心,在王衙内身边,我都做男装打扮,不会有人发现我是小娘子的。”兰氏哭得不能自已,萧锦珮只能小心的安慰。 最终,兰氏还是没拦住。 萧锦珮把三郎送进私塾,就出发去了汴梁。 至于进私塾的钱,是离开开封府时,她问王衙内预支的月钱。她害怕王衙内忌讳她家有白事,回去想想又不用她了,便提前预支了两个月月钱,让他没有反悔的余地。 第10章 性色真空 前脚萧锦珮前脚离开,后脚叶推司就回了开封府。 此去肖家村,不过查一户农家,他以为手到擒来。 到了肖家村,发现压根不是这么回事。 肖安倒是没什么问题,家世来历清白,祖祖辈辈都是肖家村人。问题在兰氏和肖大娘子。肖家村没人知道她们的来历。 只村中老人隐约记得,十几年前,兰氏抱着肖大娘子,在一个雪夜,饿晕在肖安家门口。 “没有任何来历特征?”王煦问。 “村中人只隐约记得,她们穿着的棉袄没有补丁,后来那棉袄被肖安的老娘,给了自己女儿做嫁妆,他们知道,还是因为肖安的老娘炫耀过。” 其他的,一概不知。” “那兰氏的户籍……”想到某种可能,王煦脸色不太好。 “是肖安的老娘使了钱,肖家村的里正给弄的。”说到这个,叶推司的脸色也不太好。 若是户籍能够随意更改得到,那户籍制度不是像个筛子,是个人使点钱,就能得到大宋的户籍。 “没有其他线索了?”王煦不明白,兰氏不过一农户,这么些年,能捂这么严实? “哦,还有,兰氏好像识字,所以,兰氏的儿女都识字,后来肖安也识得几个字。” 天下识字的人多了去了,这线索并没有什么指向性。不过,识字,至少知道兰氏出身,应该不错。 王煦挥挥手,让叶推司下去。 既然暂时查不到,就不查了,人就放在身边,他不信,她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萧锦珮拿着自己简陋的行囊,来到王宅。 没看到王宅之前,萧锦珮没有想象过,王煦的家世有多显赫。直到看到王宅的门槛、门当户对,古代的百年世家具象化了。 而王煦的爷爷,正是现在的参知政事,相当于宰相。 他的父亲,是翰林院学士,前途一片光明,未来可期。 看到他家气派的大门,萧锦珮甚至有些胆怯,不敢上前敲门。 不过,想到自己身无分文,今天不住进王家,就要露宿街头,她还是鼓起勇气,上前敲门。 到底是百年世家,门房并没有因为她衣着寒酸,就露出不屑的表情,她说明来意,门房表示,要进去通禀,就进去了。 王煦不在府中,但他早就吩咐了她院中的大丫鬟如意,让她安排。 世家的大丫鬟,比之小户之家的嫡女也不差什么,很快将萧锦珮带进去,安置妥当。 因为萧锦珮身份尴尬,又是女眷,还只是他的幕僚,身份十分尴尬,房间不好安排,王煦还有些后悔,他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草率的答应。 还是如意有办法,直接安排萧锦珮跟她一起住。 大丫鬟是有专门的住处的,甚至她们的生活起居,还有小丫鬟伺候。所以,如意是整个王宅,唯一知道萧锦珮身份的人。 很快,萧锦珮就在王宅安顿了下来。 这期间,她并未见过王煦。听说,他除了在开封府上衙,还要到书院读书。 吉祥倒是来了一趟。不是来看她,而是炫耀,他知道齐南星案的后续。 齐南星已经过了堂,被判处秋后问斩,已经提交刑部复审。他始终认为,自己无罪,自己只是在渡人,那些人活着,也没什么用。不如早登极乐。 他母亲也到开封府见了他一面,他告诉他母亲,他是在做好事,请他母亲相信他。 他母亲是哭着离开开封府的。他不明白,她好好的儿子,怎么突然就魔怔了。居然认为杀人是在做好事。 听说,现在齐南星的母亲,由受过齐南星恩惠的读书人在照顾。 说到最后,吉祥还感慨,这人,怎么能神魔一体,善是真的善,恶也是真的恶。 萧锦珮倒是见怪不怪,齐南星就是被人洗脑了,就像加入了邪、教。 自从住进王宅,萧锦珮就无所事事,甚至发展起了副业。因为她已经预支了月钱,所以前两个月,她根本没有钱可以拿。 她当然要想点法子,搞点钱。她还想,入冬之前,赁间房,将家人接到汴京。 所以,她在王宅,发展了副业,帮人跑腿。因为天气炎热,许多下人不喜欢跑腿的伙计。就算只是传个话,几个院子走一走,也是一身汗,哪有在院里窝着,守着冰盆,来得好。 这个活,还是吉祥给了她灵感。说自己不想去某某院,她才想起来的。 她的口碑很好,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和府中大多数下人混熟了,甚至业务已经发展到府外。 对汴梁城的各家权贵,了解了不少。 不知不觉,一个月就过去了。萧锦珮才想起来,她破了齐南星案,但是奖励还没有领。 “系统,我的奖励呢?” “奖励早已发放,宿主自行查收。”系统还是操着它冷漠的电子音。 不过萧锦珮也不计较,毕竟,说不定,她就有钱钱了。 系统奖励:微表情心理学课程,课程一个月内完成,逾期将有惩罚。 什么鬼!奖励是课程?那算什么奖励?!不是惩罚吗? “系统,这算什么奖励,我要金手指!金手指!金手指!懂吗?” 系统装死! 萧锦珮想了各种办法,希望系统换一个奖励,但是收效甚微。系统像掉线一样,毫无动静。 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萧锦珮决定死扛到底。这是说什么都不会妥协。她不会学的,她就要看看,系统能给她什么惩罚。 可是她不知道,这个奖励发放,已经快一个月了,所以她的惩罚,很快就要降临了。 这天,一大早,开封府就不消停,来了许多鸡毛蒜皮的案子,叶推司和柳巡判忙得团团转。 “行了,她就是郎君死了,受不了,才来开封府伸冤的,我们就别浪费时间了。”柳巡判说道。 这位屠娘子一大早敲响开封府的登闻鼓,说自己的夫君被谋杀了。 可是,仵作验过她夫君的尸首,就是吃坏了东西过世的。这种事,在开封府,每年没有上千,也有几百。 尤其是夏季。平民百姓日子苦,山上长的,不管怎样,都要弄来喂嘴里,因此,这样的事件层出不穷。 可是,这位屠娘子,无论如何,就是不信,她郎君是吃坏东西死的,硬要说是被谋杀的。问她为何这样怀疑,她却咬紧嘴唇,低着头,不回话。 这叫什么事儿! 今天恰好王煦也在开封府,就说道:“去将萧……锦找来。” 本来他想说肖大娘子的,但想到萧锦珮着男装,是他的幕僚,便改了口。 吉祥领了命,就往府里赶。 因为萧锦珮是女眷,吉祥便去找了如意,让她去叫萧锦珮去当差。 “肖大娘子可能还没起。”肖大娘子什么都好,就是爱睡懒觉。 如意走进萧锦珮的屋子,叫了好几声,她都没应,只能无奈去掀她的被子。 “啊!”如意惊叫出声。 床上根本没有萧锦珮,却躺着只猪。 吉祥听到惊叫,也赶紧跑了进去。 被子掀开,里面哪里有肖大娘子,一只小香猪躺在里面。 “这……这……”吉祥指着被子里的猪,说不出话来。 “这是肖大娘子养的宠物吗?”吉祥指着床上的猪问。 “今日之前,不曾见过。”如意回道。 这一阵吵嚷,睡在床上的萧锦珮已经被吵醒了。 她一睁开眼睛,就觉得不对。今日她看到吉祥的角度,特别奇怪。 等她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四肢不听使唤,怎么都做不起来。她去看自己的手…… “咧~”一声惨烈的猪叫。 这哪是什么手,两只小小的猪蹄。 “宿主未按时完成任务,惩罚降临。”系统仿佛后知后觉,现在才通知萧锦珮。 “你……你……”萧锦珮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关键是,现在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 “如意,我看着这只猪,你赶紧去找肖大娘子回来。”现在,吉祥还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好。”如意赶紧去叫院里的丫鬟小厮,一起去找萧锦珮。 萧锦珮躺在床上,变成了只猪,他们当然找遍整个宅院,都没有找到。门房也说,没有见肖大娘子出门。 萧锦珮就这么在王宅,离奇的消失了。 吉祥和如意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肖大娘子不在,我得赶紧回去回话,顺便把肖大娘子失踪的事,报告小官人。”吉祥说完就要走。 “那这只猪怎么办?”如意指着床上的萧锦珮问。 “府里也没有养猪,肖大娘子也不在,我们也不会养猪,不如先送到庄子上养几天?”吉祥说道 谁家大户人家在宅子里养猪啊? 听到这里,萧锦珮终于驯服了四肢,四蹄抬起,飞扑到吉祥身上。 “哄哄哄……”我不要睡猪圈。 吉祥觉得,这只猪可真灵性,好像能听懂他的话。既然找不到肖大娘子,要不,就把肖大娘子的猪,拿去交差吧! 肖大娘子那么聪明,她的猪,说不定也很聪明。 吉祥就这样带着萧锦珮,回了开封府。 暂时不用睡猪圈,萧锦珮赶紧在心中呼叫系统。 先前,她准备死扛到底,以为系统的惩罚,不过是又让她死回去。死就死,反正现在的日子没滋没味,死了又何妨。 谁知道,系统让她变成了猪! 不会养肥了还要被宰了吃肉吧,太可怕了! 所以,她赶紧妥协,希望系统可以网开一面,但是显然,她准备死扛到底,系统也准备装死到底。 在搬家比较忙,这章可能会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性色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