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咒灵的田螺姑娘请不要非法闯入》 第1章 被鬼缠上的实习生 “我被鬼缠上了。” 这句话在苦闷的上班气氛中如同油锅里的一滴水,瞬间将所有办公人的视线全部都吸引过来——尽管双手还在键盘上敲着字,但旋转座椅的轮子已经发出声音。 刚刚猝然开口说话的男人面无表情扫了一眼周围竖起来的耳朵,继续说着。 他推了一下鼻梁上夹着的红色镜框,语气轻飘飘看起来完全没有睡好。 “最开始是三天前的夜晚。” 走廊里的灯是普普通通的感应灯,大概是由于还没有保修所以他那一层的其中一个断断续续闪着光。 拧开门把手,和平时一样脱下外套挂起来,换鞋。 哗啦—— 夜晚的凉风吹起窗帘,淡蓝色的纱发出轻响。 脚下踩着还带有冷气的木地板,向前快步走去拉上窗帘。 深夜,他准备拿出库存的杯面作为夜宵。 于是他关完明明早上应该关好的窗户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一步、两步、三…… 脚迈出去尚未踏回地面的那一刹那,刺耳的声音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哗啦—— 身后再度传来的是非常清晰的窗帘滑轮划过轨道的摩擦声音,那是被人拉拽动作才会造成的声音——已经关上窗户了,不会有外面的风来充当这个神秘的拉窗帘人。 所以会是什么东西? “……” 他深吸了一口气,扭过头看去。 空无一人。 只有难得一见的漂亮圆月和满天星空引入眼帘,而两侧的窗帘还可怜地因为不知名的拉拽而轻轻晃动着。 咕—— 落在身体两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他猛地回过神。 即使是鬼也不能阻拦一个从早上六点半起床乘坐一个小时电车中午没有任何午睡而且被领导当做是便捷式智能狗加班到深夜勉勉强强赶上末班车回来的饥肠辘辘的人进食。 “啊,冰箱里好像还有早上剩下的纳豆……” 位置变了。 装纳豆的碗从第二层放到了最上层。 如果说按照看过的侦探小说上面写的逻辑,对方将随手的东西放回去,那么对方的身高应该是…… “少了一半。” 保鲜膜有被二次打开的痕迹,看起来完全没有认认真真隐藏自己的踪迹。 叮的一声,热水壶的响声打断了本就不喜欢算数的他的思考。 微妙的违和感。 明明是自己租的公寓,但是却比平时感觉还要冷一些。 热腾腾的杯面进肚子适当减轻了这种错觉,只不过一种诡异的凝视感让他蹙起眉头,啪的一声拍向脖子后面。 他伸出手,掌心是一个黑点。 啊,蚊子而已。 紧接着没有等他松一口气,电视机突然闪起蓝光,如同错乱一般闪烁雪花几秒又熄火变成黑屏。 “……电费会增加吗?” 起码今天晚上他不得而知。 几乎是强行撑着行尸走肉的身体走进浴室,把自己打湿之后快速吹干头发,在迷迷糊糊之中带着雾气镜子里又浮现出一个人手印。 幸好不是红的。 比他的手指大上许多,几乎是可以将他的手完全笼罩进去。 他讪讪收回自己比对的手,上面还带有一点湿漉漉的水汽,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如果只是到这里结束就好了。” 但是这只不知名的鬼是个性格恶劣且没有上班烦恼的家伙。 啪嗒,他的卧室灯被打开,整个世界都一片明亮。 哈。 天亮了?这么快? “呵。” 根本不是天亮了,而是不知名的恶鬼居然在凌晨三点打开他房间的灯把他吵醒。 几乎没有半分犹豫,可怜的他把枕头狠狠丢向卧室开关的位置。 整个房间再度变回漆黑一片,只是他还需要自己下床重新捡回自己的枕头。 “根本睡不着了。” 躺回床上之后居然再也没有一丝睡意,直到阳光从缝隙钻进来,耳畔响起熟悉的闹铃。 啊,好想死。 但是感觉该死的人不是他…… 别让他抓到这个家伙,不然他将要诅咒对方成为隔壁种花家面临一千万竞争者的考生度过绝望三年高中而且毕业成为没有工资的实习生永远转不了正。 “所以这就是马场先生早上看起来像是连环杀人犯的原因吗?”隔壁办公桌的小松美星这样感慨。 刚刚说话的黑发男人平静地扭过头询问其他人:“我看起来很可怕吗?” 另一侧从综合训练室回来的大河医生被他那张宛如从地狱爬出的厉鬼脸吓了一跳,搀着患者的手差点一松。 “纯老弟,你昨天晚上去当怪盗了?” 马场纯已经习惯了大河医生莫名其妙的冷笑话调侃,于是扯了扯嘴角:“是啊,昨天晚上我在屋顶看见怪盗基德和猫眼三姐妹在打麻将,怪盗贞德和怪盗圣少女在玩跳房子……” “那还真酷。”不正经的大河医生吹了个口哨,向他比了比后面,“眼科那边来了个新患者,你去做个评估。” 他就猜是这样。 还以为今天上午会稍微清闲一点呢,没想到他才坐下来不到半小时。 对于他有趣经历,小松女士忍不住转了转笔,将笔向马场纯的方向一指:“说起来不是有那种设定吗?” 迎上马场纯漆黑仿佛失去一切光亮的双眸,小松女士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对着他继续说着之前看过的漫画设定。 “不是常有另一种说法吗?这个世界我们租的房子说不定是另一个世界幽灵先生的家哦,两个不同物种共处一室什么的还真是罗曼蒂克的展开呢。” 小松双手捧着脸,就像是沉浸在恋爱漫画里一样。 对全世界男人已经失望的她选择将一切都献给美好的纸片人,在这种苦闷的办公时间联想到漫画情节完全是一种奖励。 “……那真是奇妙的展开。” 但生活不是漫画,而他马场纯也不是传奇的无课高中生主人公。 他只不过是一个患有腰间盘突出和腱鞘炎以及胃病于一身的普通社畜。 “起码马场先生你的脸还是很有说服力的,比边上那个胡子拉碴的大叔要好得多。”小松女士开始踩一捧一,手里的笔在虚空中随意地晃了晃。 永远是在被踩的大河医生耸耸肩,一副过来人姿态得意地摸着自己的胡须:“这可是男人的象征,不要小看已经过了可以成为魔法师年龄的我的实力。” 马场纯:“男人过了25岁就是60了。” 而他距离这个60,还有一年的时间。 啪嗒啪嗒,机敏的打工人清楚地辨认出着熟悉的皮鞋走路声音属于某个无良领导,一时间所有人都闪出残影装作自己非常忙碌的样子,直到领导进了门站定一会才后知后觉抬起头装作才发现对方的样子。 “哎呀鬼塚先生,真是一时间太忙了没看见您,哈哈哈。”这是刚拆下人体模型的腿装模作样装回去的大河医生,“奇怪了这个怎么突然掉下来了,哈哈真是不小心呢。” “就是啊鬼塚老板,真是不好意思。”这是一只手握着座机电话另一只手在本子上画小猫头的小松女士,“嗯嗯您说,猫咪后空翻会不会骨折,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人类康复……” 被称为是鬼老板的鬼塚先生左右一瞥,最终将目光锁定在眼前挂着实习工作牌的马场纯身上。 老板一笑,十年已少。 “那就麻烦你了,实习生马场纯。” 对方宽厚的手狠狠拍了拍他的后背,脸上是万恶资本家的经典笑容。 身后的同事组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沉默地比出一个大拇指。 保佑你,马场先生/纯老弟! 直到那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那两人才啪的一声松了口气,像是瘫软的猫趴在桌子上。 “话说马场先生的事情怎么看都很危险吧,漫画OK但是现实是No!”小松美星手撑着下巴。 尽管对方面无表情周身冒黑气吐槽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事情,但是住所有不知名人士潜入怎么想都很不妙吧。 毕竟他们这里可是米花町。 “只偷吃半碗纳豆的同居幽灵吗……”大河医生耸了耸肩,“不管怎么说,在没有凑够四人定律之前还算是勉勉强强安全吧。” 而且怎么可能会有幽灵,这个世界可是科学世界。 “与其这么说,不如说更像是STK(跟踪狂)吧。” 他这样说着,余光瞥了一眼马场纯桌面上留下的字迹。 这个可怜的实习生同僚似乎已经有了对策也说不定。 反正在米花町这个今天可能是冬天也可能是夏天,走三步可能就遇见一场命案的奇妙地方,只要大家遵守像是都市怪谈一样的规则就不会有什么大事情出现的。 “话说纯那小子是从外面迁进来的吧?哪里来着?”大河医生随口一问。 整理完患者名单的小松女士歪头思索一会,总感觉自己隐隐约约好像听过对方碎碎念过。 “好像是拉面很好吃的地方来着……” “那是什么?博多吗?” “对对对,就是那个!博多豚骨拉面!” “那中午就去隔壁街那家好吃到要死拉面吧……” “你自己去,我自己带了便当。” 手作便当,那是属于勤快高精力上班族和被家人关爱的人的特权。 反正和独居又不想要浪费睡眠时间的马场纯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谢谢惠顾……” 马场纯接过便利店员递过来的加热饭团,不知道为什么脖颈处有种酸涩的感觉。 奇怪。 最近坐太久扭伤了吗? “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大概是看他沉默太久,面前的收银员又一次开口提醒。 对方染过的头发没怎么打理显得有些毛躁,眼下带着点青黑,打着唇钉的嘴巴发出一声啧,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 “跌打扭伤药膏?”她挑了下眉。 迎上马场纯略显困惑的眼神,她看起来烦躁地想要点一支烟又生生止住,皱着眉抬起手指了指脖子的位置。 她通过对面的镜子能够清楚看见眼前这个可怜的上班族小哥后颈处。 那是一道很明显的红痕,形状有点像是手掌? 对。 像是被人捏住后颈一样,甚至那处皮肤已经开始发青。 什么东西?总感觉有种不妙的感觉。 收银员皱起眉,看着面前的黑发小哥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而对方的手下意识触及自己的后颈淤青仿佛触电一般痛得嘶了一声。 在大晴天还带着温暖阳光的便利店里,他不由感觉到一丝刺骨的寒意,从方才碰到的皮肤开始逐渐蔓延到全身。 血液几乎都凝固。 好痛。 叮叮叮—— “欢迎光临……” 在便利店门口铃声响起,收银员下意识开口的那一瞬间两个戴头套的男人冲了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那个黑漆漆的枪口时马场纯才有了一丝活着的实感。 “抢劫!不许动!” 开写了第一章! 关于马场纯的名字来源,看过《博多豚骨拉面》的朋友们应该知道这个马场,没看过也并不影响因为马场纯的名字是我想要一个听起来就很牛马的名字——于是纯牛马→马场纯。 什么,你问牛在哪里?嘿,社畜很牛的。 PS:虽然不知道大家第一章看的时候有没有笑,但是给朋友看的时候她笑死了。(并没有任何一个朋友失去生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被鬼缠上的实习生 第2章 制服抢劫犯的实习生 “啧。” 马场纯听见边上的收银员小姐很明显的一声咂舌,她脸色更臭了。 “打劫!把钱全部都交出来!” 两个戴着头套的抢劫犯一进门便用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他们的方向,紧接着后面的那一个唰的一下将便利店的门锁上,彻底断掉他们逃走的后路。 “有病吧,对面银行不抢,抢小小便利店。”收银员小姐简直是看神经病一样看对面的两个家伙。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米花町人,她不过是来兼职赚个钱好养活可怜的自己和家中肥猫,谁想到会有两个放着对面银行不抢反而抢这个连全家或者711都算不上的杂牌便利店。 虽然这次不是第一次了,前几天也有个拿小刀进来抢劫的,只不过当时被一个路过的黑皮小哥制服了。 这一次的话…… 收银员小姐瞥了一眼身旁还穿着工作服很明显是隔壁康复中心工作人员的男人——指望这家伙还不如靠自己。 “?” 马场纯感受到对方的视线从自己的脸开始,逐渐向下看向他偏瘦的身材,最终遗憾地叹了口气。 对方很明显在感觉他是个靠不上的病秧子社畜。 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 不过她的感觉没错。 马场纯既不是成为mafia首领的初中生,也不是穿越异世界开后宫的高中生,更不是能够闪亮亮变身的魔法少女,这个年龄男人连出现在不可描述的限制级里面都不那么符合场景。 这么一想他简直是一无是处。 “咿呜咿呜——” 遥遥赶来的警车鸣笛声在此时格外悦耳,就连抢劫犯两人都下意识慌张了一瞬。 马场纯和收银员小姐忍不住露出一点庆幸的神色。 没错,你永远可以相信米花町的出警速度。 紧接着,满怀期待的他们就看见警车停在对面银行前面,一个个警察将银行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甚至能够听见警察喊话的声音。 “……” 收银员小姐无奈扶额。 原来对面也在抢劫,而且抢的还是银行。 “喂!把你们身上的钱也交出来。” 得意洋洋的抢劫犯已经把柜台里面的钱全部都拿走了,但是他们并不见好就收。 被迫蹲在地面抱着头的可怜打工人二人组对视一眼。 “我一个你一个,行吗?”她小声。 哈? 在分什么呢,一人一个,你以为是分苹果吗? “你也不想辛辛苦苦的微薄工资进别人口袋吧?”她又说。 马场纯可疑地沉默了,最后他缓慢地点了点头。 “行……吧?” 他打有枪的抢劫犯,真的假的? 马场纯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抬起头看向对面大步走来的抢劫犯一号,余光瞥了一眼正在缓慢挪步的收银员小姐便收回了视线。 “和你说话呢小白脸。” 抢劫犯一号向前两步,大概是马场纯掏口袋的动作实在是太久让他变得格外恼怒,直接猛地提起这个磨磨唧唧男人的衣领。 穿着白色工作服的黑发男人被他像是小鸡仔一样拎起来,略长的头发盖过他苍白的半脸,而那副红色的眼镜因为动作顺着鼻梁向下滑动,而男人头歪了一下露出发间耳朵上一枚暗色耳钉。 那双如同黑夜般漆黑的眼眸注视着他,莫名让抢劫犯一号后背发凉。 下一秒,啪的一声,抢劫犯一号的手臂一麻手里的枪往天花板一打。 什么东西? 一个黑黑方方的东西。 “笨蛋,这可是凤梨手机。” 是马场纯分期付款得到的一款性价比极高、有电可以打电话、没电可以打人的好手机。 只见年纪轻轻就有一把年纪身体的马场纯选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机的尖角撞向抢劫犯一号的麻筋,在对方手一松之际一个利索的推拿将枪口向上一怼。 咚! 枪声还没有彻底消失在耳朵里,一道白色闪电又向着这里袭来。 白洞,白色的明天…… 不对。 那个黑黑白白的东西,怎么看都是足球吧。 马场纯沉默地看向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抢劫犯,脚边滚来一颗足球。 “不许动!警察!” 刚刚逮捕完对面银行的警察又轻车熟路将便利店围堵个水泄不通。 “真是的,怎么才来,太慢了吧。” 而利索解决完抢劫犯二号的收银员小姐则是直起身子撩了下头发,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果然自己还不够格当米花町人…… 马场纯叹了口气,脚尖轻轻碰向地上的足球让它朝着外面那个穿着小西装的小学生那里滚去,那孩子的眼镜反着白光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向他弯了弯腰。 “……那就到这里,辛苦你们了,收队。” 警察完全没有奇怪他们两个平民怎么制服抢劫犯的,转头将那两个抢劫犯塞入车里,几辆警车已经塞得满满当当就像是早高峰的电车一样。 马场纯甚至能够看见为了将银行抢劫犯塞入警车里,警察先生就像是摔跤手一样使出全力。 “叮铃铃——” 手机的铃声将他拉回神来。 午休时间结束了。 而他的午饭摄入为0。 世界上最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嘶。”不知道为什么脖子也酸痛得很,他透过后面的镜子瞥了一眼——后颈的位置很明显出现一道淤青的痕迹,形状也很怪异。 是撞到哪里了吗? 他蹙起眉,下意识与家里那些奇怪的现象联系到一起。 “给你,算是附赠。”收银员小姐将一瓶止痛喷雾连着他刚刚买的饭团一起递了过来,同时向他挑了挑眉示意着,“到上班时间了不是吗?最好赶紧回去吧,实习生君。” 好累。 一想到自己干了一上午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了结果连饭都没吃就要去工作了,整个人都好想死但是感觉该死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 “回来了?眼科那边来了个长野那边来的。” 刚刚吃完隔壁街好吃到要死拉面的大河医生举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惹得马场纯的身体更灰白了。 长野? 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吗? 这也不奇怪。 毕竟他所在的米花町康复中心远近闻名,作为铃木财阀融资的一家综合型康复机构,不管是老年人术后康复还是爆炸案后的伤者康复训练,亦或者是特殊儿童感统课程,就连心理辅导也有所涉及,不管是什么样的患者在这里都有安身之处。 当然,还是希望患者早日康复比较好。 “这位是大和敢助先生,大概两周前遭遇雪崩伤到了左眼和左腿。”陪同人介绍着。 面前是一位长相凶狠看起来像是杀人犯一样的男人,对方左眼位置一道X型伤口给他增添几分可怕,他手里撑着拐杖这样站定在这里。 眼神锐利,估计是职业习惯上下打量了一番马场纯,最后在他胸口工作牌停留了片刻。 多半是实习生那几个字吧。 不少患者有时候挺介意并非医师的人来进行治疗他们的。 “……请坐到这里。”马场纯原本准备解释一些最后嘴巴张了张还是放弃了。 好麻烦。 他手里娴熟地操作着眼压计的手柄,眼睛盯着仪器屏幕寻找着瞳孔里的白点,嘴里偶尔嘱咐着:“会有空气往眼睛里吹一下,请不要害怕。” 当仪器里的小框变为绿色,啪一下测出来。 22,20,19三个数字。 “有一点高,可能是您不太习惯单眼视物导致右眼压力过大的缘故。”马场纯伸出手拿下单子,带领着眼前这位先生朝着边上的仪器走去,“单眼视物者在视差方面会产生问题……” 大和敢助脸上似乎有些困惑。 “因为只有一只眼睛是不容易产生空间性的,就像是有着两条运输线的输送带突然断了一条,货物会一瞬间倾倒在另一条,产生的压力也会变大。” 马场纯站到视力表的边缘,示意对方向后走几步落于五米线外。 他刚刚注意到大和敢助伸出手拿取桌上水杯的动作——往后了一些。 这是独眼患者往往会有的,会失去立体感,也就是对于物体的距离和遮挡关系的判断会产生一定错误。 “您应该能够感觉到最近走路会有一些磕碰的情况出现,这并不是单纯的骨折导致的。” 马场纯已经将对方的视力记录下来。 眼前这位大和敢助先生应该是位警察先生,因为各种各样的习惯和今天见到的警察很像。 不过警察还真是辛苦。 “有什么办法可以快点康复吗,我想要尽快回到工作岗位去。”大和敢助询问。 他原本像杀人犯的脸,在听说到独眼会影响行动之后更臭了,现在就像是连环杀人犯。 不,比什么连环杀人犯要可怕一百倍。 居然即使是带病的状态也想要回去上班吗? 太尽职了,日本的未来有你们真是太好了呢…… “根据您的情况会为你制定相关的训练方案,请不用担心。”即使心里闪过无数的吐槽,他脸上依旧面色不改露出礼貌的微笑。 真好。 像他这种家伙如果受伤了绝对要请最长时间的带薪病假在家里躺到别人以为自己死在家里为止。 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哈哈哈哈哈哈…… “呐呐,帅气的大哥哥这个是什么?” 戴着矫正眼罩的独眼龙小弟弟跑了过来,他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指着房间里的所有东西一个个询问着。 身后小跑的小松女士急慌慌用口型提醒他——这是!所长的!孙子! 亲的!只有一个! “……”马场纯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所长孙子已经扯出他的衣角催促他回答,小孩子简直是有无穷无尽的问题要问。 “那个像是大炮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是直线机哦。” “那,那个有哆啦A梦转圈的是什么东西?哇,这个机器里面还有线在转哦。” “这是视觉刺激仪,可以用画笔来涂黑色的,想要试一试吗?” “不想。” “……” 哈哈让对方进行训练打发时间计划泡汤了。 “那这个红色的和绿色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用来测视力过矫的……” 马场纯往边上的大和敢助抱歉地看了一眼,对方显然理解地摆了摆手,而这位尊贵的所长孙子大人也顺着视线发现了角落里大麦色魁梧的拐杖男人。 他们的一只眼对上一只眼,沉默在两个独眼龙之间蔓延。 孙子大人的面部肌肉在抽搐着。 完蛋了。 要是孙子大人在这里哭出来,他们绝对会被炒鱿鱼吧!没有赔偿金的那种! 马场纯的小心脏仿佛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那一瞬间不管是久坐危害造成的腰痛、长时间书写的腱鞘炎还是不知名的后颈淤青都感知不到了。 自己要在米花町露宿街头了吗。 那房贷…… “啊切!”孙子大人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即使面对那么可怕的一张脸他也只不过是打了个喷嚏。 马场纯提起来的心重新落了回去。 “什么吗,原来大叔你也在cos海盗啊。”所长孙子掏了掏耳朵,对大和敢助失去了兴趣。 小孩子是很典型的外貌协会,他对于凶巴巴的大叔可没什么兴趣,反而更喜欢这个黑头发戴着红色眼镜框的帅气大哥哥——好酷哦。 从对方阴沉沉刘海下露出的半张脸像是动画片里面的死灵召唤师一样。 “如果我来这边的话,会是哥哥你来治疗我吗?”孙子大人张开双臂。 马场纯一顿。 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刹那马场纯仿佛听见了自己的腰在哀鸣。 他向右看去。 小松女士向他比了个大拇指。 他向左看去。 正义的大和敢助警官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大意地上吧! “……额,嗯。” 尊贵的孙子大人怎么可能让他一个区区实习生来治疗。 马场纯将实心的小学生抱了起来,对方温热的呼吸打在他脖颈的地方惹得他一身冷汗——随后赶来的鬼塚先生和大河医生紧张兮兮看着他单薄的身子。 千万不要摔了所长的孙子! 不然他们接下来整个科室都要卷铺盖走人的! 哈哈……要死。 马场纯的肚子叫声掩盖在孙子大人欢快的笑声之下,无人在意。 啊,好想回家躺在床上。 这是一个腰不好、关节也不好还很饿的可怜小纯。 写的时候在想小纯会不会太惨了点,而这个时候自己实习的日子骤然涌上心头,似乎小纯的痛苦也不过如此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制服抢劫犯的实习生 第3章 真人的观察日记DAY1 真人出现在这间房子里面已经三天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被困。 客厅墙壁上的钟表滴滴答答走着,真人百般无聊瘫在沙发上一只手拿着书而另一只手撑着下巴,时不时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没有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呢。 真奇怪。 “今天又要加班了吗,小纯。” 无人应答,门锁没开。 …… 真是奇怪呢,自己应该死亡了才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 记忆也变得有些暧昧不明,只记得那一片白雪纷飞之中自己似乎被某个家伙追赶着,而后面的记忆也断片。 等到一片混沌之中听见一段奇怪的铃声,他才重新苏醒。 奇怪的铃声——同居人类的早晨闹钟。 “喂——你能看见我吗?” 从出现的第一面开始,真人并没有在眼前这个黑发男人的眼眸里看见过自己的身影。 不是咒术师吗? 周围也没有感受到咒力的存在。 就连自己身体里的咒力也不过是堪堪维持存在的程度。 视野之中,自己的手虚虚握了握。 嗯,是有实感的。 话说自己现在算是什么?重生?复活?自己还算是之前的自己了吗? 那他的灵魂还是之前的那个吗? 就像是忒休斯之船,不断更换零件的真人还是最开始的自己吗? 咔哒。 真人尝试跟着眼前这个人类走出房门,但是失败了。 【无法逃离的房间】 手指触碰房门之后就仿佛被置身于一个匣子里,门之外是无法触及到的彼岸。 就像是生与死的界限。 很近却无法轻易跨越。 随后他又尝试着触碰屋里的其他物品——翻阅书籍、打开电视机、拉开窗帘…… 他甚至打开了房间里面的冰箱,里面看起来相当可怜,只剩下一小碗纳豆。 “味道一般般呢。” 真人挖了一勺放在嘴巴里,那种黏糊糊的味道让他莫名眯起眼睛。 于是他又挖了一勺。 不好,要是吃完了,那个家伙可能会可怜地哭出来吧。 会吗? 真人试着回想起同居人类的脸,手里的纳豆随意放在冰箱的某一个隔间里。 应该不会吧。 “看起来是很坚韧的灵魂呢。” 同居人类,这个说法还真的很有趣呢。 但是好像只可以这样称呼对方了呢,毕竟住在一起…… “原来叫这个名字啊,马场纯。” 纯。 小纯。 真人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念出对方的名字,眼眸之中晦暗不明。 让我们关系变得亲近一点吧,毕竟住在一起暂时没办法分开呢。 蓝发咒灵伸出手轻轻抚摸对方留在家中笔记本内页的名字,用指尖一点点顺着对方的笔画描绘着他的名字,嘴里仿佛舔舐糖块一样反复咀嚼着这块夹心糖果。 里面是什么样的味道呢? 越是舔舐越是好奇。 对方究竟是什么味道的呢? 真人拿起笔记本一页一页翻看,上面略显凌乱的笔迹记录的是书架上的专业书里面的内容,几乎写满了大半个本子没有其他空隙之处。 卧室里除了书桌以外只有一张铺着蓝色床单的床。 “好软。” 咒灵蓝色的长发散落在床单上,几乎和床单的颜色融为一体。 从窗户渗透进来的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之上,给他那双异色的眼眸添上几分玻璃珠般的光辉。 他试着同居人类晚上那样左右翻滚,将自己的脸埋入柔软枕头里面。 “有种很困的感觉,话说咒灵也会困吗?” 马场纯的被子和枕头有种奇妙的魔力,只要躺在上面就会有种入眠的强烈冲动。 但他本人却很难入眠的样子。 还真是可怜。 整间房子空空的,只有客厅的钟表声在滴滴答答发出声响,让真人有一种新奇的古怪感——就仿佛自己在等待着什么人一样。 等待着,从出生开始就等待着。 自己究竟在等待什么? 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无数的问题如同黑洞将他几乎整个吸入其中,意识被堆叠进洗衣机里转来转去最后变成一圈圈的泡沫漂浮。 噔! 真人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赤着脚走在房间的木地板上发出细碎的吱呀吱呀声。 咔哒,真人顺走桌上一根红笔按下按钮,心安理得将人类的笔记本占为己有,甚至反客为主在上面写下文字——就这样写着《马场纯观察日记》。 “ABC!ABC!A……” 从早晨开始,六点半的闹钟准时响起古怪又吵闹的响铃声。 大概在歌曲第三遍ABC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从床上就会伸出一只手死气沉沉按下按钮,接下来他又重新倒回床上发出一两声绝望的嚎叫,然后忍无可忍般掀飞被子坐起来。 【6:32,小纯在发出三声意味不明的嚎叫之后起床,没有叠被子。】 接下来走出房间,走到洗手台。 “人为什么要上班呢……”人类会这样一边用水打湿脸,一边露出自己毫无生机的脸看向镜子。 真人就这样站在他的身后同样看向镜子里面。 “这真是有趣的问题呢,毕竟小纯需要这份工作不是吗?” 镜子中的蓝发咒灵笑眯眯地将一只手落在人类的肩上,下一秒那张有着缝合线的脸也得寸进尺贴上马场纯还带着水汽的脸蹭了蹭,惹得可怜人类下意识打了个喷嚏。 奇怪,怎么感觉鼻子痒痒的。 马场纯困惑地揉了揉鼻子,自己也因为刚才奇怪的感觉变得清醒了些。 “房租、水电、保险、衣食住行、乡下的奶奶……” 不管哪一项都是需要钱的,果然自己还得工作。 马场纯又叹了口气,顺势将牙膏牙刷放回原位走出了洗手间。 【6:38,小纯洗漱完成,头发有几根乱翘起来但是他没有发现,牙膏是草莓味的很好吃。】 位于身后充当背后灵的真人靠着门框,饶有兴趣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马场纯从冰箱里拿出之前买的吐司面包,给自己奢侈地加了一根火腿肠,涂抹上番茄酱之后变成一个简易三明治吃掉。 额前过长的刘海被他用小皮筋扎成一个小揪,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晃着。 “今天没雨……” 他的手指在手机上上下滑动看着今天的天气预报,嘴里偶尔会抱怨几句。 【6:41,小纯在吃早饭,早饭是用火腿肠、番茄酱和面包制成的简易三明治。煎蛋失败了,放在水槽没有收拾。】 真人就这样坐着他对面的椅子上,手撑着下巴望着对方的脸——那是一张肤色偏白到有些不健康的脸,墨色又无神的眼眸下带着浅浅的黑眼圈,随意擦去嘴角的面包渣之后可以看见一颗痣。 嘴角的痣,随着嘴巴动作似乎若隐若现。 “真有趣。”真人不自觉感叹。 蓝发咒灵就这样撑着下巴,仗着对方看不见自己于是更加肆无忌惮用目光侵略着马场纯的每一寸,从对方吞咽食物的脖颈到嘴角左侧的黑痣,因为进食而鼓起的腮帮,随后向上是一双漆黑的眼眸。 “?”漆黑的眼眸? 时钟继续滴滴答答走着,真人的手停在半空中无法动弹。 如同时间被冻结了一样。 “……奇怪,总感觉有人在看我。”马场纯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发现那种奇怪窥视感的主人。 空气又重新流动起来。 真人感觉自己也变成人类一样有着一颗会紧张就跳到嗓子眼里面的心脏,扑通扑通发着巨响。 马场纯的眼眸里并没有倒映他的模样,又自顾自低下头塞入最后一口面包。 “吓到我了,还以为小纯你能看见我了呢。” 一时间不知道是失望多一点还是庆幸多一点。 真人停在半空的手又继续动作,肆意擦过对方嘴角的面包渣,仗着对方不可见于是不轻不重碰了一下对方的痣。 对方没有任何的反应,就仿佛没有感知到眼前有着一只恶劣又危险的咒灵正与他面对面相望,彼此之间的距离甚至不足一个拳头,就连呼吸都可以交缠。 【6:50,小纯出门了,穿着西装看起来很好看。想要跟着他一起出去但是……】 咔哒。 真人站在门口的位置,向前两步紧紧跟在对方的身侧。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紧随其后想要从那小缝里一同出去,可是才在外界的阳光沐浴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刹那又再度回到了原处。 他低下头看向脚下的木地板,又看了看已经关上的门,耸了耸肩。 果然,没有办法出去呢。 侧眸望向自己身侧,方才照到外界阳光的位置有种灼烧的感觉——像是当时被祓除的感觉。 “好痛哦。” 如果自己再尝试几次,不知道是自己先突破这个无法逃离的房间还是自己的身体先崩溃呢。 好有趣,究竟是为什么呢? 鼻翼里能够闻到自己的身体一股烧焦的糊味,有点像是马场纯在厨房里失败的煎蛋。 真人总是随心所欲,一想到这一点之后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被烧焦的味道带着苦味和血肉的腥味而走到厨房的水槽边上,那个着急出门的笨蛋人类就这样把自己的失败作放在边上。 漆黑的、满是焦味的煎蛋。 真奇怪,明明是很简单的东西不是吗? 真人歪了歪头,一时间他的脑袋也有些糊涂起来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 空落落的房间,连呼吸都消失掉,就这样坠入无止境的寂静之海。 “……好孩子们,跟着厨师姐姐一起来做简单的料理吧!” 不小心踩到的遥控器将电视机打开,里面刚好正在播放着儿童料理节目,唯一的声源让真人的脚步扭转朝着那个方向转动身体投以目光。 他侧眸瞥了一眼水槽旁惨不忍睹的煎蛋。 “焦味,苦。” 那种黑炭般的苦味就这样强硬地占领他的味蕾,就连胃部都一同被火焰灼烧那样带来些许疼痛。 就像是,刚刚无法逃离的房间。 和他是一个味道的。 将那难吃的烧焦煎蛋吞入腹中,可是反而唤醒了更加强烈的饥饿感。 时钟继续哒哒哒走着,真人又无聊起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电视节目里面一直期盼主人快些回来的宠物狗,就像是被一只完全看不见自己的人类所驯养一般。 如此期盼着对方的回来。 自己被困在着死一般寂静的房间,而马场纯是这间房间唯一有生命的生物。 他就像是一潭死水等着小纯来搅动。 真人无法克制将自己所有的好奇心都倾注于其身上。 “原来是这个歌啊。” 电视机里播放着儿童节目《和妈妈一起》,唱歌大姐姐和大哥哥正在唱着熟悉的歌谣——是小纯早上的闹钟铃声。 真人拿起遥控器换台, 真人躺在沙发上翻身, 真人在房间走了两圈, 真人翻看了书架的书, 真人打开冰箱吃纳豆, 真人拉开窗户看飞鸟…… 寂寞到要死掉的程度。 为什么还不回来呢?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自己就像是一张浸泡在水里的纸巾,身体变得湿漉漉又沉重,仿佛一戳就会破裂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而身体还在向下沉没着。 小纯。 马场纯。 他的手指又在强行征用的本子上描摹对方的名字,用眼眸回忆着对方的脸庞,如同冲洗出来的拍立得等待着成形的某刻而不断翻涌着剧烈的情绪。 【22:33,小纯回来了,看起来很疲惫。】 真人正站在窗边看着漂亮的月色,他能够感受到从外而来的轻风吹起自己的鬓发带来的痒意。 “今天月色真美呢,你觉得呢小纯?” 马场纯嘴巴抿起成一条线,他蹙着眉向着真人的方向走来。 一步两步,直到他们的鼻翼相对。 下一秒,真人就看着马场纯从自己的身侧略过,唰的一下将那窗户也关上。 “这样好沉闷哦,明明今天是漂亮的圆月诶。” 真人那甜腻腻的声音无人在意,于是他从心所欲再一次拉开了纱帘,让他们两个一同沐浴在月光的辉光里。 眼前背对自己的马场纯身体明显僵硬一瞬,扭过头看向他方向的脸带着一丝诧异。 咕—— 【22:40,小纯打开冰箱看见纳豆被我吃了一半,看起来很难过。最后给自己泡了个面,味道是博多豚骨拉面。】 真人站在马场纯身后嗅了嗅,浓郁的高汤味道席卷了整个夜晚的房间。 原本死气沉沉的屋子也因为对方吃面的吸溜吸溜声而焕发生机。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马场纯后颈凸出的一块骨头,苍白的皮肤上有着一个黑色的小点格外突兀。 真人下意识想要伸出手去触碰。 啪! “什么啊,是蚊子。” 马场纯毫不犹豫先他一步在自己的后颈一拍,掌心出现一只蚊子的尸体——从血迹看得出来,这家伙居然先自己一步饱餐一顿了。 可恶的蚊子。 真人停在半空中的手默默又收了回来,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不料踩到了什么。 电视机里面跳动蓝屏,惹得马场纯的面色又冷下来。 “……电费会增加吗?” 真人又按掉了电视机开关,饶有兴趣看向钝感力强到这种程度的同居人类。 正常这种屋子闹鬼的情况下,人类不都是应该会表现很惊恐吗? 就像是恐怖片里面演的那样。 哦对,也有可能马场纯是恐怖片里面一直没发现不对劲、为了低廉房价而无视一切不合常理的“丈夫”角色。 【22:58,小纯快速洗完了澡,手摸了半天没有摸到毛巾,好心的我把毛巾递过去但是他好像没有察觉到。】 吹风机呼噜噜的响声,马场纯湿漉漉的黑发就像是淋雨小猫一样。 “好瘦哦,小纯。” 身体看起来很单薄。 真人上前将手按在镜子上,掌心的水汽顺流而下,而他几乎能够将对方彻底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他垂眸看向自己身下的马场纯,人类毫无察觉他的存在,只是又蹙起眉伸出手落在镜子上他的手印上,下意识虚虚握住。 真人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比我小呢。” 是指手的方面呢。 完全可以单手握住的程度,也许一拳就可以彻底打倒这个瘦弱的家伙。 “……晚安。” 【23:12,小纯将自己埋入床里,睡觉的姿势像是小婴儿一样,书上说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真的吗?】 昏暗的环境对于咒灵来说并不是难事。 他那双异色眼眸在黑夜之中犹如野兽静悄悄盯着好不容易入睡的人类,对方毫无防备翻了个身将脆弱的脖颈展露在他的面前。 不是错觉。 刚刚被蚊子叮过的地方开始泛红,出现了一个小包。 说起来,好像只试过一次来着。 无为转变。 真人伸出手轻轻抚在对方的后颈位置——好脆弱,好像他一用力就可以彻底折断一样。 滋啦! 他那一刹那冒出的想法仿佛被无形之人察觉到,整个身体被猛地弹飞出去,撞到墙壁上。 “!” 房间一下子变成白昼。 下一秒一个枕头来势汹汹,和真人一前一后碰上开关。 跌落在地依靠着墙壁有些发蒙的真人眨了眨眼睛,怀里出现一个软绵绵的枕头,而视野之中出现另一个身影,闭着眼睛摩挲着什么东西。 真人立马将怀里枕头递了过去,马场纯这才放松下来重新回到床上闭上眼睛。 “……啊咧?” 刚刚是怎么回事?身体麻麻的,好痛。 是小纯他做了什么吗? 或者是,这一切都说不定是小纯做到的。 好有趣,越来越有趣了。 真人从地上爬起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将自己的影子投在马场纯的身上,如同即将咬碎猎物的野兽收敛起所有的爪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下一秒舔舐嘴唇的动作又彻底暴露他的所有不可言说的秘密。 他再度伸出手,落在对方微微泛红的后颈。 “无为转变。” 咒灵再度使出了术式。 被困在屋子里无法出去的真人,可怜的实习生马场纯,他们之间又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呢!让我们敬请期待! 本人最近在新的科室实习,变得非常非常忙碌,感觉有点死掉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真人的观察日记DAY1 第4章 出现奇怪淤青的实习生 人为什么要上班? 以及如果不上班自己的存款能坚持多久? 马场纯在床上闭着眼睛思考着等待耳畔响起的闹钟声。 他比平时早醒了十分钟,某种意义上也就是说可以多睡十分钟。 “感觉这十分钟像是偷了的一样,好赚。” 脑袋里的问题从来都没有答案。 因为他的人生已经够失败了,不需要再自取其辱多上几分悲惨色彩。 闹钟响起,他和平时一样懒床两分钟之后鲤鱼打挺翻下来。 “现在为您插播一条新闻,我是今天的主持人水无怜奈……” 马场纯瞥了一眼自己开始播放的电视,水无怜奈正在采访着交警目前由于超速被拘捕的嫌疑人上四修三先生。 …… 话说为什么嫌疑人是只柴犬啊? “被逮捕的是……嗯,42岁的上三修四先生?”不愧是最近业务能力超高的主持人,即使看见狗开车超速图片也面不改色继续报道下去,“在此希望米花町的广大市民遵守交通规则,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听起来还真是糟糕啊。 不管是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很可怕。 马场纯将最后一口面包吞下去,狠狠拍了拍胸口,抬手将牛奶一饮而尽。 今天也是没有雨的一天。 他抬眸看了一眼窗外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总感觉房间里有奇怪的视线。 错觉吗? 就仿佛是一只黏稠的八爪鱼从阴影处伸出触手,从他毫不知情的地方钻出来,顺着裤管露出的脚踝开始一点点向上攀入某个能够钻进的地方,伺机将他拆吃入腹。 马场纯的嘴巴抿成一条线。 在时钟滴答滴答的节奏里,心脏也下意识随波逐流,隐隐约约听见如同脚步声在地面震动。 咚,咚,咚…… 木地板传来一阵牙酸的吱呀吱呀声。 从前两天就找不到遥控器的电视机即使被他拔掉了网线却依然播放着节目,偶尔电压不稳闪过的彩虹屏让其产生一种音画不同步的错觉。 声音仿佛来自于门外。 “叮咚——” 自己的门铃响起,而此时时间离出门还有五分钟不到。 马场纯放下牛奶杯,走到玄关门的位置打开猫眼看去——微亮的晨光被什么东西遮盖住,隐隐约约好像有种什么黑漆漆的东西在动。 什么东西? 他眨了眨眼睛,身体不自觉倾靠在门上,木门的微凉透过指尖传来。 那是什么…… 看起来,好像是…… 啪嗒。 猫眼另一头的不明生物动了起来。 他下意识咽了口水,背后的手落在玄关伞桶里藏着的刀柄上。 下一秒,他从自己发丝缝隙中窥见一道视线——白色的是眼白,而极小的一点是人的瞳孔,此时就像是发现了他的存在一样颤了一下。 是人的眼睛! “您好!白马宅急便!您的包裹快递请签收!” 马场纯呼吸一窒,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而一门之隔的快递员也退出到安全范围里,手里拿着一个快递箱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仿佛刚刚窥探猫眼内部的人不是他一般。 大概是因为里面没有动静,快递员又满是激情大声喊了一遍。 “您好!马场先生?我是白马宅急便的犯泽!请您签收一下……” 眼看着对方即将要读出自己购买单上的商品名,马场纯瞬间拧开了门把手,将前辈们传授过的独居注意事项完全抛之脑后。 “嘘——” 不行,这个时间点对于不好惹的住户来说完全可以成为杀人动机。 他到哪里才能找到像这间房子一样租金低廉、交通便利、采光很好而且才只死过两个人的好住处。 闹鬼? 这可是科学世界。 就算是有鬼在他家里开派对,他看一眼自己的工资条也能夸一句他们鬼界民风淳朴。 才怪…… 不过这个时间点未免也太早了些。 正常宅急便的时间不应该在八点之后吗? 马场纯回过神又看了一眼眼前虽然是小黑人但却露出质朴笑容的快递员,叹了口气拿起玄关边上的印章在收货单上按了下去。 “感谢收货!希望您能度过美好的一天!” 看起来很有工作激情的送货员笑容又大了几分,洁白的牙齿在那张黑脸上显得更加阴森。 这家伙就像是某个黄色海绵一样,高高兴兴给自己增加工作时间而且不求回报。 这样的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米花町人吧…… * “这东西真的有用吗……” 马场纯叹了口气开始拆快递。 将同居人类视为观察对象的某咒灵探出头,好奇宝宝般窥探着马场纯的动作。 人类左右环顾了一下房间,最终将椅子搬过来踩着上面,将快递里的东西放置在冰箱上面。 那是什么? 时钟尽职尽责走着,他抬头看了一眼。 紧接着他很有成就感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手机里按了按什么键便露出点轻松的神色提包出门离开。 “早点回来哦,小纯。” 咒灵挥了挥手,当然对方不会有回应。 被留下的真人将自己的脖子变成长颈鹿,凑近几分对上那黑黑白白的小球。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产品的编号。 真人伸长手拿起边上盒子里的说明书——诶?原来是这种东西。 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似乎想到什么好主意。 当然了,是属于咒灵的好主意。 * “马场先生,今天比平时晚一点呢。”小松美星从桌子里探出头看了一眼时间。 和住在康复中心近郊的她以及有车的大河医生不一样,作为实习期的马场纯则是需要乘坐一个小时沙丁鱼罐头一样的电车。 就像是机器人一样平平淡淡又按部就班。 基本上在七点五十分会准时迈入大门,随后到换衣间换上自己的白大褂制服。 而今天,小松女士的手表显示7:54。 “嗯,收了个快递晚出门了。”马场纯换好衣服,简单解释了两句。 小松美星挑眉:“那么早就有快递员吗?” 他扣好最后一粒扣子,点点头:“幸好我那一层的邻居没被吵到,不然你们只能在新闻报道里看见一个被刺死的可怜社畜了。” 啊,脑袋里好像响起什么音乐了。 似乎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某个邻居捂嘴跪地痛苦哀嚎说都怪那家伙早上太吵了没办法…… “这挺米花町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河医生感慨一句,随后向他示意身后,“要去做康复了,纯老弟。” 他顺着大河医生的视线看去,自己的衣角被一个霸道的力度拽了一下。 这个是……孙子大人。 不对。 “贵仁少爷,您来了。” 大河医生就这样看着在他面前马场纯死气沉沉像是鉴定科会看见的尸体脸,下一秒扭头之际瞬间变成早八节目好脾气体操哥哥的皮笑肉不笑。 瘦弱的实习生后辈弯下腰,略长的发尾顺势分开露出后颈皮肤上相当明显的淤青,凭借30岁成熟男人的经验来看,完全像是某种play会留下的痕迹。 手掌印吧,绝对是! 而且那个大小,怎么看都是男人的手吧! “啊。”善于观察的小松女士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手中的笔落在本子上发出哒的一声。 不妙吧那个。 两人对视一眼。 那纵横于苍白皮肤之上的淤青,即使是经过了简单处理也能够窥见手掌印的形状——仿佛是某个恶劣的家伙从后背按压,强迫体弱的男人屈服。 宛如电视机动物世界里用利爪按下兔子后颈即将将其拆吃入腹的猎豹一样。 小松美星:马场先生是独居吧?没听说对方有恋人来着。 大河医生:完全没听说。不过就算有也不是什么会挂在嘴边随时夸耀的事情吧。 小松美星:看起来很糟糕,话说昨天就有吗? 大河医生:完全没在意啊那种事情,我看起来像是会盯着男人后颈的变态吗? 小松美星:……难道我就是了吗? 大河医生耸耸肩,而小松女士叹了口气,两个人不约而同没有问出口。 那个老实安分的实习生青年似乎察觉到到他们的目光,从所长孙子那考验耐心的一问一答中抬头困惑地瞥了他们一眼。 “怎么了吗,你们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被迫抱起少爷的马场纯看向他们调色盘一样的脸。 真奇怪。 看起来好像发现阴沉同事是夜店牛郎头牌一样古怪的脸。 被问到的那两个同事彼此下意识对视了一眼,露出些许不太自然的表情之后又瞬间乔装过去,装若无事般摇了摇头。 “没什么没什么。” 米花町的人想要活得长久,最好少窥探别人的**。 “大哥哥,你这里好糟糕哦,受伤了吗?” 但这条铁律并不适用于一年级小学生。 黑发青年微微侧头,墨色的发丝不经常修剪已经让他的眼睛如同迷雾般若隐若现,而他嘴唇下意识抿了一下便浅浅勾起一个弧度,嘴角的黑痣在他笑起来那一瞬间增添了些许灵动。 赤红的眼镜成为黑白两色之中唯一的鲜亮。 “……不知道呢,可能是撞到哪里了吧。” 对于后颈拿出糟糕淤青的出处,他一无所知也无从下手。 即使是轻轻触碰也疼痛难耐。 好痛。 紧闭的嘴巴里牙齿咬合,舌头抵在上颚,而他的眉头总是下意识微微蹙起。 好痛。 发尾长长的头发又带了点痒意。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另外两位同事的视线,只是即使对方问出口了他也不知道应该作何回答。 哪里来的?他不得而知。 “说不定是我拍蚊子的时候太使劲给自己留下的也说不定呢,哈哈。” 并非如此。 将自己的手落在后颈的位置——尺寸不对。 自己的手比对方要小一些。 就像是之前在浴室里镜子上那个手印一样,几乎将自己完全笼罩进去的大小。 放错位置的纳豆、不知名的手印、无处不在的视线…… 再加上自己后颈的淤青。 “啧。” 他扭了扭脖子,发出一声清脆的骨头响声。 和自己合租的某种不明之物先生,还真是一只类人形的大块头先生呢。 “那么我们现在开始进行训练吧。” 马场纯面不改色露出和善的笑容,只是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不带任何情绪。 白吃白喝的“幽灵”吗? 有点讨厌呢。 关于真人的身高为184cm,而小纯的身高175cm,相当于真人从背后可以用影子笼罩住小纯的程度。 顺便来公布一下同事的基本信息! 【小松女士】 [姓名]:小松美星 [年龄]:28岁, [基本信息]:未婚,是爱好各种各样漫画的宅女,与大河医生是青梅竹马但并没有丝毫恋爱念头。就职于米花町康复中心,职业为接待员(相当于电话客服进行解答和登记预约信息)。是会自己制作便当的独立女性,住在康复中心近郊通勤很方便。最近的烦恼是家里催婚,最大的幸福是喝冰镇的生啤在下雨天看自己最喜欢的漫画。 【大河医生】 [姓名]:大河森三(读音和三三一样) [年龄]:30岁 [基本信息]:未婚。是康复中心的医师,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并且将自己的马自达车子视为爱妻不打算和三次元女性结婚。最近的烦恼是家里人催婚,最大的幸福是自驾游到一处宁静的湖边钓鱼。 小松:按照恋爱喜剧的套路我们应该是被逼结婚之后先婚后爱的剧本吧? 大河:如果这么想就太过分了吧,不是所有青梅竹马都必须在一起的。 小松:就是就是,我们两个百分之一百亿不会在一起的! 大河:这是铁律。 【是真的,绝对不会谈恋爱的两个前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出现奇怪淤青的实习生 第5章 被幽灵烦到的实习生 “又吃这个,你还真是个没什么新意的家伙。” 便利店的收银员小姐抬手给他手里的饭团扫了码,将找零递给他,表情懒洋洋的。 大概是由于上一次两人一同对付抢劫犯的缘故,这家伙似乎自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要好起来。 表面上看起来像是社厌,实际上却是自来熟的类型吗? “……因为饭团最方便。”马场纯没什么精神,等着对方将加热好的饭团递过来。 他侧头看了一眼已经修理好的玻璃,随后收回视线落在收银员小姐胸口的名片上——中岛。 视线从层层叠叠的黑色碎发之中回到对方递过来的饭团上,金枪鱼蛋黄酱的饭团落在掌心带着热气,而包装袋上则是水汽打湿了他的指腹。 “今天午休没回去啊。” 大概是地点偏僻,这家小小的杂牌便利店往往都无人光顾。 也可能是收银员中岛小姐一个人站在这里实在是没有人可以聊天,所以看见他这个有点熟悉的人就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治疗室现在在装修,工人在里面所以没办法休息。” 米花町康复中心并没有可以提供职工午休的地方,医生办公室基本公开,简直是和料理节目里面的半开放厨房一样一览无余。 离家近的小松小姐会中午回家,而大河医生要么是在车里凑合,要么就直接去吃饭的店里消磨整个中午时光。 至于路程远的马场纯,他往往都是躺在物理治疗PT室的治疗床角落里浅眠一会。 但是今天很不巧。 “呀,毕竟有病人反应灯光不是很好——”鬼塚先生如是说。 他如同战场上的将军一般抬手一挥,身后的工人便一拥而入。 “午休时间就可以修好了,下午病人就能够享受到如同日光浴一般的灯光了,可喜可贺呢。” 马场纯不知道应该吐槽哪一点。 他只知道这里没有地方收留自己。 明明趁着他们下班的时候弄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占用他们中午休息的时候开工呢? “你们那边听起来也很辛苦呢。” 反正没有人,中岛小姐索性从冰柜里拿出一根棒冰,大大咧咧坐在长椅的另一端咔叽咔叽咬着。 “擅自吃店里的东西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的,反正店长每个月都会找随随便便的理由扣钱。” 不吃白不吃。 马场纯将饭团咽下去,忍不住和对方对视一眼。 同样的黑眼圈,同样有些杂乱的头发,同样的眼里无光。 确认过眼神,是可怜打工人的同伴。 两人相继无言,只能听见咬着棒冰咔叽咔叽的声音和手里饭团塑封袋摩擦的窸窣声。 宁静。 属于打工人松了一口气的宁静。 没有任何人打扰、也没有夺命连环call的宁静。 “啊。” 中岛小姐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叼着棒冰木棒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调动仿佛在弹钢琴。 下一秒那张厌世脸上如同吸了精气瞬间阳光普照。 啊,好耀眼。 有种刺眼的感觉。 那是什么? 被别人幸福的笑容灼伤了吗。 “看我们家的小猫。”注意他的视线,中岛小姐炫耀地展示手机监控里面的画面,“小小的萌萌的对吧!” 马场纯推了下眼镜:“我没看见什么小猫,我只看见一辆卡车。” 占据大半个屏幕的不是别的,是橘猫圆滚滚的屁股。 “哪有!明明只有15斤而已。” “请不要把肥猫的体重说得好像是我的工资条一样轻飘飘好吗。” 这个体重怎么看都不算是小猫吧。 哪里小了? 被肉堆在一起的眼睛吗? “呵,和你们这种没猫的家伙没话聊。”中岛小姐挑眉冷笑。 马场纯耸耸肩,突然也想起来什么,停下话没继续反驳。 黑发男人侧身将背部对着她,之前发现的淤青依旧相当具有存在感占据了大半个后颈,在对方发尾里若隐若现带着些许成年人特有的暧昧意味,而侧头之际甚至能够窥见对方耳朵上一枚隐晦的耳钉。 哇。 表里不一的类型。 在某种程度上挺受欢迎呢。 于是她又挑了挑眉,看向对方掏出手机不算特别熟练点开一个APP。 和她的宠物监控APP很像的页面。 “你家里也有宠物?”中岛小姐语气里带着些许震惊,很是惊讶上下打量起他来。 仿佛在说,怎么看你这个阴沉沉的家伙完全没力气照顾小动物反而更像是小猫小狗照顾你的类型。 ……你以为是在演猫的报恩或者是龙猫吗? “很抱歉,我养活自己就已经使出全力了。” 马场纯叹了口气。 他只不过是因为刚刚看见对方查看宠物监控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早上的宅急送。 啊,这种APP也好麻烦。 好难搞。 他是个不会玩手机的乡下人呢。 费了点功夫摸索进去,马场纯查看着监控里面拍到的画面——没什么特别的。 和出门的时候没有区别,餐桌上是自己没收拾的碗筷,椅子也还是没有放回去,和早晨的位置分毫不差。 “你可以按那个按钮,能够让摄像头转动看到更多的画面哦。” 耳畔响起中岛小姐的提示,自己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着。 监控摄像头的视野也随之一点点扩展到其他的地方。 监控摄像头伴随着转动的滋滋电流声,从一片狼藉的餐桌开始如同无声的潮水最终一点点落到房间其他的角落。 咔哒。 传来细响。 像是什么东西掉落下来。 一道残影在镜头前略过。 他蹙了眉,手指调动着摄像头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刚刚落下的是一本书。 红色封皮上写着黑色字体——《罪与罚》。 还没有结束,后面还有什么东西。 扑通扑通。 仿佛是一颗颗石子落入湖面,一瞬间惊扰起死寂的水掀起一层层涟漪。 马场纯那只调动视野的手指虚虚停在半空之中僵住,可是摄像头的视野却不听使唤继续动着,如同有着无形的一只手按在可怜的小机器人上轻轻扭动着。 是书。 几乎将他房间书架上的书全都拿了出来,不嫌疲倦只为了捉弄人一样在地面上摆放出奇怪的图案,而方才那一本书就如同一个试验品,只是为了确认他是否有在另一头看见一样。 恶劣的同居幽灵此时笃定他一定在看着。 下一秒多米诺卡牌的书堆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红的黄的蓝的绿的黑的白的不同颜色的、大的小的不同尺寸的、国内的国外的不同国家的书扑通扑通倒下。 形成了一个汉字。 纯。 他的名字。 牙齿咔哒碰在一起发出细微到听不见的响声,加重的力度让腮帮都发酸起来。 耳畔是中岛小姐懒洋洋的闲聊。 她说:“小猫小狗独自在家会很寂寞的哦。” 空荡荡没有人的气味,没有人的声音,只有小小的自己在这个地方。 自己被抛弃了吗? 人又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思念充斥了小小身体的全部,同血液一起流淌着。 时间变得很慢很慢,它们生命中似乎有着一般的时间都花在等待人回来这件重要的事情上。 所以…… “所以有时候会弄出好大的动静让人关注它。”中岛小姐耸了耸肩,模仿着童话人物会用的腔调,“[人,能不能多看看我][我在这里哦][和我一起玩吧]仿佛在这样说着……” 总而言之,都不过是为了让人类更多注视它而已。 中岛小姐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嘴角若有若无带笑,手指轻轻敲了敲屏幕就像是在触碰另一头的猫咪一样。 而另一个拿着手机的家伙就没有她那么美好了。 身上那股死气沉沉的气息更重了。 整个人就像是自己刚贷款买的车子被超人甩飞成为一堆零件、扭头一看公寓又被小丑炸掉一样绝望又愤怒。 咔嚓。 隐隐约约好像听见紧握手机边缘发出的刺耳裂开声。 “你……没事吧?宠物拆家了?” 不对,刚刚这家伙说没养宠物来着。 中岛小姐小心翼翼瞥了一眼马场纯,又换了一种猜测:“被闯空门了?还是被直升飞机突突家里了?” 马场纯低着头,刘海盖住了大半张脸遮盖住他本人的表情,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之中,只是露出的那下半张脸正咬牙切齿,看起来格外可怖。 啊。 好烦。 好麻烦。 为什么要拼他的名字…… 变态幽灵吗? 都已经好脾气让这家伙住在家里没有去找什么灵媒师除灵了,给我感恩戴德乖乖巧巧待着,还做出这种麻烦的事情。 他的珍藏书籍、亲签漫画、十周年特典全部都被拿了出来! 发出那么大的动静要是被隔壁的邻居和楼下的邻居找茬怎么办! 而且这家伙玩得倒是很开心,到时候是谁收拾!如果他回到家里还是这幅乱糟糟的样子的话…… 啊,好烦。 会被投诉吧。 而且他到现在还没有拿到工资,几乎是靠自己微薄的存款勉勉强强度日! 话说为什么医学生要一年的实习期而且没有工资啊!有没有考虑过每天已经累得要死的情况下也没办法找到其他的兼职! 当初自己为什么要选这个行业来着? 脑袋被僵尸吃掉了吗? 既然是幽灵的话给他发明出来时光机去救一救还没有选择这一行的自己啊—— “哈。” 一连串的高速颅内风暴让他感觉浑身热血沸腾起来了,但很可惜他是不可燃垃圾。 燃尽了。 好累。 他甚至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了。 算了,回去没有被收拾好的话干脆就别管了。 不过,那只幽灵也太无聊了点吧。 居然有那么多的耐心把他书架上那么多的书全部都拿到客厅里然后进行多米诺卡牌排列。 在某种意义上,他也挺佩服这家伙的。 “喂,你没事吧?脸色很差哦。”中岛小姐是地地道道的米花町人,尽管外表不好惹但很热心,“需要给你提供铃木财阀的保险吗?或者你需要侦探事务所的联系方式?” 又来了。 话说为什么这个地方第一反应是找侦探而不是警察。 嗯。 也对哦,毕竟对象是幽灵。 “……” 马场纯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花了0.01秒就接受了自己和非人类同居的事实。 警察应该不会受理这种闹鬼事件吧。 这也没办法。 在这方面来看,警察的确不如侦探好用。 “……警察真是没用呢。”马场纯下意识自言自语。 连幽灵都没办法为他这样的良好无犯罪记录的好市民解决。 只不过下一秒,属于拐杖的咔哒咔哒声停在他的脚前,抬起头是如同黑手党老大一样凶神恶煞的刀疤独眼龙——他仅存的那只眼睛充血泛红,脸色发黑语气不善。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日本人似乎没有午休的习惯,但是来自于乡下的小纯和奶奶养成了从小午睡的好习惯,来到米花町之后相当不习惯。 小纯:是这样的,如果中午不睡一会的话我感觉自己会猝死。 大河:纯老弟,你这样下去可不行! 小松:某种意义上很可怜呢。 小纯: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其实有尝试过不睡午觉,但是下午的时候差点被理疗机的电线绊倒从楼上摔下去…… 中岛:听起来很危险,不过是“差点”,所以应该没事吧。 小纯:嗯没事,因为我拼尽全力扭转身体然后被电线救了一命——那些电线缠着我的脖子拉住了我的身体。但是很奇怪,那个时候好像看见对岸朝我招手的人的身影若隐若现。 众:……你还是别改变习惯,中午还是睡一觉比较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被幽灵烦到的实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