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桑榆晚》 第1章 初有谋划 我是镇国公嫡女,静姝郡主楚婠音。 我十七岁为储君之妻,二十岁为后。 本该是辉煌的一生。可却在二十一二岁生辰那人被废,全家皆诛,亲生孩子认贼作母。 我的灵魂一直在皇宫游荡,眼睁睁看着皇帝兴致昂然地迎娶白月光。 拥她为后,一家人幸福美满。 我不甘心,凭什么我努力做好皇后、妻子、母亲,最后被亲儿子和丈夫背叛。 他明明不爱我,为什么要娶我? 回顾这一生,我才知道自己多可笑,满心满眼爱上一个男人。 为他收敛性子,做好一个合格的妻子,可他竟与我的好朋友暗结珠胎,背着我与她偷情。 若再来一世,我绝不放过这对狗男女。绝不会如此让这对狗男女骗。 突然我眼前一黑,感觉有一种巨大的阻力将我吸了进去。 雨墨摇醒我,一看,前一世死的凄惨的雨墨竟然活着,我竟然重生了! 我跑向镜子,看向自己,还是印象中的脸可与此前不同,此时的自己更年轻了。 雨墨看见我光脚下床,连忙给我送来鞋子,「太子妃您刚生产完不能着凉了,否则殿下该心疼了。」 我听着雨墨的话冷笑,他可不会心疼我。原来我回到了刚生产完。 此时的我二十岁,这一年是我最风光之时,年初生下太子嫡长子立为皇太孙。兄长打完胜仗回京。年末太子继位,立我为后。 满京城无人不叹楚家之兴盛,世人皆道我好福气。成婚三年才生子,丈夫也不纳妾。 可谁人知?他从不是为我守身,而是为了白月光。 现在回想觉得可笑,众人皆以为我生不了孩子,独霸太子三年,落得个“妒妇” 。 可无一人知成婚三年,那模范夫君以担心我身子为由,从不与我同房。 我天真的以为他在乎我。 直到一年前他喝多酒了,我趁其不注意,才圆房。 当时他嘴里喊着皎皎。当时的我不知,沉溺于儿女情长。 可再想第二日他起床看见我由厌恶转而化作平常温润样子,不觉令人作呕。 我第二日问他为何换我皎皎,他先是一愣转而解释道「皎皎天上月,阿音你不正是我的月吗?」 我脸一下红了,害羞的低下头,当我死后看着他们二人,他亲切喊她皎皎,后来的我才知皎皎原来是他为她取的小字。 可笑,圆房时丈夫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而我却还满心欢喜,我是有多蠢呐。 雨墨看着我在发呆,唤了我几声,将我从这回忆中拉了出来。 既然老天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就要改变这一切,这次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02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太子殿下到,」 我回过神,换上温婉模样。南宫谦不止你会演,我也会。 「阿音,你瞧谁来看你了?」 我看着太子将苏水儿带进来,她一脸红晕,二人虽相隔一段距离,但眼神骗不了人,我看着他们目光缠绵,却装作不知一切的样子。 「原来是水儿,许久未见,我可真想你。」 我上前拉住她的手,她一脸谄媚,「姐姐,我听说你产子,在家可着急了,想尽办法来看你,碰巧遇见殿下,便求他带我过来了。」 我惊讶到,「是吗?这可真巧,对吧?殿下,」 我突然看向太子,他急忙收回看苏水儿的视线回复我说,「是呀,我听雨墨说你最近食欲不佳,特意出宫去给你买牡丹糕,出来正好遇见苏姑娘。」 好一个正好,难怪在我怀孕时时常出宫买糕点,想必是出宫偷会情人了吧。 太子递上所买的糕点,扶我坐下,拆开向我递,我咬了一口,不经意将它递到太子嘴边, 「殿下,这糕真好吃,你也尝尝。」太子一愣本想拒绝,可我已喂进他嘴里。 我笑了笑,「水儿别傻站着,你也尝尝。」 苏水儿强颜欢笑着,「姐姐与太子殿下真幸福,可惜水儿就不像姐姐这般好运了,未婚夫战死沙场」 若非早知未婚夫死于她与太子之手,我早就怜惜她,可如今一看令人恶心,我还来不及安慰她。 太子先一步开口,「苏姑娘,林将军为国牺牲是英雄 。」 我连忙开口,「是呀。不过水儿若你有心上人了,定要告诉我,我让殿下为你们赐婚,再不济,我亦可做主为你挑些郎君。」 苏水儿惊慌失措,「姐姐说笑了,妹妹刚丧未婚夫,若立刻再嫁,岂不让人说闲话?」 太子应和道,「阿音你刚生产完此事劳心费神,就不要做了。」 我静静看着两人一唱一和,不觉好笑,装作自己想多了,「是姐姐不对,姐姐欠考虑了。」 随后无非又是一场演戏,送走二人后,我坐在椅子上沉思关键信息,我该如何改变这一切呢? 突然我想到一个关键的人物或许可以助我——谢定洲,他与我自幼青梅竹马,可在我成婚后便前往边疆再未回京。 上一世,我死后没多久他竟然叛国,但奈何兵力不足,撑了三日便撑不下去,或许我可与他联手,父兄的兵与他的兵足够了,可父亲一生忠君爱国我该如何劝他造反呢?又该如何让他回京? 突然想到了什么,「雨墨你可记得成婚之日,谢定洲送我何物?」 「太子妃,奴婢记得谢将军送的是玉佩,还有一匣子锁着。当日事多,忘了告诉您了。」 「快帮我拿出来。」 雨墨去库房找了好一阵才找到,我看到这个锁不觉发难,这个谢定洲又要玩什么花样? 03 我用力一砸打开了,里面放着玉佩和一封信,我小心翼翼打开信,「阿晚,愿你幸福,若有难拿玉佩传信。」 我拿起玉佩,看着上面刻着谢摩挲着,想起还有两月便是孩子百岁宴,正好请他回来。 我写信给他,「定洲,我有难需你帮助。四月二十日前抵京,以参加皇太孙百日宴为由。」 我托暗卫将其快马传去。 一月后,三月十日,太子因洪涝治理日夜繁忙,趁空闲来我这用晚膳,不经意间提起:「谢将军要回京了,孤记得你与他关系很好,可知道?」 我装作不知「是吗?他此次回京作甚?」 太子看完我的反应,眼里的试探渐散,「他向父皇请旨,许久未回京,也正想参加翊儿百日宴。 我点了点头,又拣了一块菜放入太子碗中,「殿下尝尝这道菜,」 我带着期待问:「殿下今日可要留下?」 太子立马回道:「不了,孤今日政务繁忙,你也早些睡」 随后离开明月阁,我冷笑,这一个多月我只好好好休息。事关孩子是一点也没管,自由自在,又仿佛回到未出嫁之前。 雨墨担心欲言又止「太子妃,殿下走了,你真的一点也不伤心, 」 我摇了,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他有自己的事,我何必讨人嫌。」 「太子妃就不怕殿下被别的女人勾引走。」 他的心何时在我身上?当然这也只是我所想。 「雨墨你可想出宫?」雨墨惊讶道,「娘娘在说什么?难道奴婢做错什么了吗?」 我看她要跪下请罪,连忙扶住。 「我只是随便问问,不必多心,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我看着雨墨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很快到了四月十九。 「还有两日便是百日宴,这谢定 洲怎么如此不靠谱?」我坐在窗前望着月亮小声喃喃。 「竟然还敢说我坏话,可是你有求于我,还在背后说我坏话。」 我听见熟悉的声音抬眼望去,只见男子脱去少年的稚气,换上硬朗的傲气,愈发冷漠。唯有在对视之时露出一丝温柔。 「谢定洲!许久未见,你还如从前这般,不过这可是皇宫,你如何进来的?」 谢定洲走向椅子坐下,笑道,「你莫忘了我的本事。」 我听着忆起幼时犯了错,被父亲禁足,时逢上元佳节我央求他带我出门,本以为他会替我向父亲求情,可却是带我翻墙而过。幼时的我们随性洒脱,亲密如一体,不知为何我们却渐行渐远。可能是南宫谦为了太子之位利用我开始,而当时的我也沉溺于此。 还记得上一次与他见面之时,两人大吵,不欢而散。 他看着我对他发呆手在我眼前挥着「阿晚,阿晚……」 我回过神,「定洲哥哥,只有你能帮阿晚了。」 阿晚,多么陌生的称呼,而这本就是我的小字啊,已经许久没有人这么唤我了。 他上前但不知为何停住了脚步,「发生何事了?怎如此伤心」 我将我的事告诉他,他疑惑的说道:「阿晚,你是想让我帮你复仇。」 04 我抬起头望向他,「你不觉得重生这种事荒谬吗?」 他如幼时那般摸了摸我的头,「阿晚,你从不会拿这些事骗我的。放心我会帮你我会去与伯父说的。」 我含着泪水望向他,「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我?」 他迟疑地抬起手,犹豫了又犹豫,远离又接近幽幽叹了口气,终是为我失去了泪花。 「傻阿晚,你忘了幼时我说过要护你一辈子。」 我抬眸与他对视,第一次见他如此的眼神,我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也是这般望着南宫谦,我突然发现了他的秘密,但我不敢问也不能问,现在的我没资格与他谈论这些,我只有报仇这一件事。 我转过话题「若有任何计划,我会让暗卫传话。两日后我欲让苏水儿与太子之事当众暴露出来。」 我拿出一个香囊,「这里放着玉露香,你只需借敬酒抹在太子衣角,诱他喝下酒,便假装喝醉,将剩余酒水泼到了他身上。我搞定苏水儿,你负责南宫谦,此香你切记不要沾酒水,否则你也会中药。」 他点了点头,我让他快些回去。 四月二十一日,皇太孙百日宴,皇宫上下一片喜气洋洋。我坐在镜前发呆,想着今日之事,雨墨将孩子抱进来,这是重生以来我第一次认真瞧他。 这是我拼了一整夜生下来的,可最后我看着他跑向苏水儿喊着「娘亲」我上前他却推开了我的手,「你不是我娘亲,你没有苏母后温柔 。」 可是明明一开始我们母子很好,在我被废后他无情的转向苏氏。 我看着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我想过是稚子无辜,但无法原谅他对南宫谦说:「楚氏总欺负母后,早该处死。」 我忘不了,所以我不会再对这个儿子抱任何期望,我缓缓开口,「抱下去吧。」 我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裳准备出席宴会,今日,好戏即将为他们开场。 我身着一身石榴红的衣裙,金丝线细细绣成的牡丹与凤凰在裙裾翩然间浮动光彩,头上珠钗铃钉作响,珠玉相碰,趁着那顶凤冠更高。 众人见我前来,纷纷行礼,我抬手示意他们起身。 雨墨前来,在我耳边低语,「玉露香已在苏氏身上。」 我眼神微动,勾起一分唇角,让她暂退下。 外头传来,「皇上驾到,太子殿下到」 我不急不缓,站起行礼,仔细一看,皇上身体确实不行。 我笑着说:「多谢父皇为翊儿大摆宴席,儿媳替他谢过父皇。」 「太子妃不必多礼,快将翊儿抱来给朕看看,」 我示意奶妈将他抱去,看着他们三人的互动,我也不上前转而望向谢定洲他点头,我知一切准备好了。 不一会太子便去换衣裳,我看着苏水也偷偷溜出去,拿起酒樽微微抿了一口。 我与朝廷命妇们相谈。 忽然,一个世家贵女跑进来说在偏店听到了女子呻吟的声音。 在场许多妇人面色一滞,蔓上红意,「这……甚是不合礼俗,哪有人在大庭广众下行如此苟且之事。」 我身为太子妃又兼宴席主事,自然是要前往。但毕竟皇帝还在,当然得请他一同前去。 第2章 第 2 章 05 一行人一到门口便听声音,大家尴尬的看着彼此,此时正好传来女子的声音:「殿下,水儿何时才能嫁你?我不想再偷偷摸摸了。」 还未等太子开口,皇帝一脚踹开门。 众人听见太子声音不敢上前。 我跟在皇帝后面只看见他赶忙推开苏水儿,穿上自己衣服,皇帝大怒,「逆子!今日大喜的日子你非要搅乱,看看我们皇家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太子急忙跪下,「儿臣儿臣不是故意的。」 说完他望向我?向我投来求助的眼神,我掐了掐自己大腿,让泪流了下来。 立马跪下,「父皇,殿下绝不是故意的,且苏氏是儿媳邀请,要怪便怪儿媳吧。 东宫无侍妾,定是儿媳未能及时知晓殿下的需求。」 说完留下了几滴清泪,皇帝敲了敲桌子开口:「太子妃,不怪你,起来吧。太子不守规矩,禁足一月,至于苏氏勾引太子,其罪可诛。」 皇帝还未说完太子便打断,「父皇,林将军战死沙场,若此时对功臣之未婚妻处罚定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我听完不觉可笑,缓缓开口,「父皇,儿媳与苏氏情同姐妹,实在不忍心她受罚。且她又心悦殿下,不若纳为侧妃,这样也能彰显皇家对将士的关怀。」 皇帝思考一阵,「罢了,便册封苏氏为太子良娣,直接入东宫吧。此事太子妃受委屈了,赏黄金百两,此事就此落幕。」 而我也装作很伤心,不出所料,太子当晚便来了明月阁。一来便将我搂入怀,「阿音对不住你,可恨那苏氏勾引孤,孤今晚陪你可好?」 我不经意的撒撒嘴角,把嫌弃和厌恶深埋进眼底。回头泪眼蒙蒙的望向他,「殿下,妾不委屈,只要殿下心里有妾,妾就满足了,只是今日水儿入府,殿下理应前往。」 他松开了我,「好阿音,你总这般良善。既如此,那我便去了。」 他假装不舍,可转过身后快步走出。 我掸了掸身上他碰过的地方。 “我来的不巧啊。看到阿晚与太子恩爱。」 谢定洲快步走来坐下。 「谢定洲,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神出鬼没,吓死人了,还有这是皇宫若被发现怎么办?」 「你怎知我找你不是正事?伯父真是顽固不灵,我只是玩笑般提了一句造反,他便差点不认我这徒弟。」 「父亲为人定不同意,或许你可以找兄长,我会将南宫谦安插在父亲身边的人和证据汇总给你,你将其交给兄长,我想他会知道怎么做,凭我的记忆,兄长还有两月左右回来,足够我收集证据了。」 谢定洲抬头望向我,「你变了,阿晚。」 「经历这些,再不变不可能,我只想让他们付出代价,护着我楚家,仅此而已。不早了,你早些回吧。」 我转身进入内室,只留谢定洲望着我的背影。 06 第二日日上三竿,苏水儿姗姗来迟,「姐姐妹妹来晚了,都怪殿下昨日缠着我。」 苏水儿不经意间露出脖子上的红痕,还未来得及开口,李嬷嬷便出声,「不知羞的,苏姑娘进入了东宫,便要守着东宫的规矩,回头莫叫别人家笑话。」她冷哼一声?李嬷嬷是先皇后派来的,自然不怕她。「按规矩,苏良娣该向太子妃娘娘敬茶了」 苏水儿瞪了一眼李嬷嬷「是呀,我差点忘了这事,还望姐姐莫怪。」 看着她像个跳梁小丑般演着,看来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无碍,本宫身为太子妃,怎能如此小气呢?」 苏水听完脸一僵又笑道,「姐姐说的是。」 我轻抿一口茶,让雨墨送上见面礼,「好了,这茶也喝了,你也早些回去吧,本宫乏了。」 送走了苏水儿,我喊雨墨「把这门窗开一开,这香气要熏死人了。」雨墨看我不忍笑了下。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我与苏水儿演戏和利用人脉搜集证据时。终于,在一月后成功收集完将其交给谢定洲,现在就差兄长回京。 可是若造反定会被百姓唾骂,我该如能使其合理呢?上一世南宫谦等了登基两年后再废后,若这一事提前。父亲为国屡屡征战沙场,次次逼退匈奴大军,收复先帝所失国土,安邦定国,于百姓中地位越圣上而居之,为皇帝忌惮。 上一世,南宫谦设计一切诬陷父亲谋反,使他万箭穿心。而他又命我亲眼看着,我被护卫死死按住,直到父兄在我的声音中没了气息。 南宫谦居高临下望着我,「楚婠音,朕等这一天已经好久了。与你相处每一刻,朕从未对你有过真心,若非依靠你楚家权势,我怎会委屈水儿于我这么久。」 我望着他,他,眼里全无曾经的爱意,只有恨意,手撑起身子,「南宫谦,你不得好死。」 随即他将我放在冷宫,时不时折磨我,这一世,我何不让南宫谦提前陷害父亲,然后与谢定洲联合,以皇帝昏庸,诬陷忠臣为由,届时便名正言顺了。 正当我思考时,雨墨冲了进来,「娘娘不好了,苏良娣被害喝下了红花怕是难有身孕了,」 我听完后总觉得不太对,上一次我被废后,她进宫为后,我利用宫中人脉给她下了药,令她终身不孕,为此皇帝深夜来冷宫大怒,「朕与你的恩怨与水儿何关,你还要闹到何时?」 我沉默不语,他彻底怒了,一巴掌扇我脸上,「毒妇!传朕旨意,废后楚氏谋害皇后,赐死,三日后行刑。」 我被他摔倒在地,嘴角流血,爬起来坐在镜子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觉可笑,我做梦也未想到短短一个月,从灵国最尊贵女人变为阶下囚,此时我头发散乱,早没有曾经的贵气。 这三日苏水儿日日来折磨我,第一日活活将我贴身婢女打死。第二日用鞭子抽我,第三日与我儿子演了一场母子情深的戏。 我毫不犹豫喝下了毒酒毒深入人心,倒下最后一眼望着他们一家三口。 07 可这一世我忙着收集证据,没想到她自己坐不住了。可奈何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即使是我做的,南宫谦也不敢把我怎样。 我装作慌忙来到春风筑,还未入,便听见了苏水哭泣。 一进门一股血腥味传来,我忍住恶心上前。映入眼帘是苏水儿面色惨白,靠在南宫谦身上。南宫谦不停地安慰她,我无视二人的互动,缓缓行礼。 太子还未开口,苏水儿哽咽道,「殿下,姐姐定不是故意的,定是我做错了什么?」 我懒得与他们演这些戏,轻声道:「是我做的,不过并非因为你做错什么,而是你早与别人有过婚约,若再为殿下生子恐不受父皇喜欢,岂不是影响殿下。」 可是还未等苏水儿开口,太子松开了她。向我走来道,「阿音有心了,但此事传出去也不好。就罚你禁足半月吧。」 「谢殿下,殿下先后早逝,妾掌管后宫,恐词事惹人非议,便将参与进来的人都赐死吧。」 苏水儿听完抬眸看我,太子也闪过一丝震惊。呵,众人对我是温婉印象,但也莫忘了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太子不语,我意识到他默许了,便转身离去。 「殿下,她……」 「住嘴,别以为孤不知此事是你设计,太子妃不至于那么蠢。孤才被禁足,若因此又惹父皇。」 「可是……」 太子打断她,又缓缓上前,放轻了声音,搂住她,「此事我知你受委屈,待我登基处理好一一切,便将翊儿养到你膝下,届时楚氏任你处置。」 「水儿就知道殿下对我最好了。」 入夜正当我准备入寝时,谢定张又来了,「阿晚何不解释,到倒是被禁足。」「我懒得与他们演了,反正他也不敢拿我怎样。」 随后我又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他听,他点了点头「阿晚何不再狠心些,直接是太子谋反我等不愿同流合污,届时太子再落个谋害父皇的名声。」 我听完震惊,转而又笑「不愧是你,一如既往。」 谢定洲勾了勾笑,「哦,?阿晚可是不舍?」 我端起茶「既如此那就盼与君共谋,宫内交给我。」 他正准备走时又转过身「阿晚可想出宫,就像曾经我们二人一起偷偷出去。」 「我已四年未出皇宫了,自然是想,可……」 「我知你所担心,一切交给我。明日子时等我。」 我还未来得及答应他便走了,仿佛我一定会答应他。望着他的背影,我久久不能回神。 第二日我让雨墨找出了未出阁的衣裙,她替我守着房门,我随意挽了头发,等着谢定洲,他早早的来了,看见我那一刻他愣了一下。 「怎么?难道我老了穿不了曾经的衣裳吗?」 「怎会呢?阿晚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未长大的小姑娘,只是许久未见你这般有些恍惚。」「好啦,快走吧,」 08 他将我带到后院,手揽过我的腰,炙热的温度传来,让我不知他何时带我纵身跃至房檐之上。 不一会我们便到了宫外。他将我带到摘星阁,原来他还记得我爱看星星,我曾说:「定洲哥哥,每当夜晚站在这儿看着万家灯火,百姓安居乐业,我的心就很安定,」所以他经常带我来这儿,还记得以前爬不动,我总会撒娇的让他背我。 他每每都会嘲笑我又胖了,可也会将我背上去。可如今摘星楼仍在,但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怎么了?还想我背你上去,」他玩笑似的说。可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不必了,我可以爬。」 爬了两刻钟,我们终于爬上了。 我洋装不累,可他早已看穿了我,「坐下歇歇吧,其实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我更希望你在我面前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楚婠音。」 我眼眶一下红了,已经许久没有人这么说了,自成婚后,身边人都让我做一个端庄的太子妃,可无人再记得我曾经的明媚。「谢谢你,定洲哥哥。」 就这样,这一晚我们敞开了聊,就如幼年般无身份之别,只是许久未见的好友。 不知何时我望着这万家灯火睡了过去,恍惚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仿佛听到了「阿婉,我一直在。」 第二日从睡梦中醒来,回忆起昨晚的事,笑了笑,没有沉溺太久,我感觉此事太过顺利了,前些日子苏水儿进宫,可让他暂时放松着,可如今他估摸要开始查清宴会的事,凭他的智慧暂时要怀疑我了,我该怎么办呢? 我连忙起身想起还有一个月便是南宫谦母妃的祭日了,我也曾与他恩爱过,只不过是我自认为的恩爱。 南宫谦母亲出身卑微 不受宠,所以他幼年时不被圣上重视,可他母亲从不抱怨,将最好的留给他,随他一天天长大,先皇后怕其锋芒超过自己儿子设计刺杀,在危难之时,她为南宫谦挡了一箭,他抱着母亲尸体哭了一晚 。 皇帝自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动自己的皇后,就这样,南宫谦自力更生,直至太后心疼孙儿将其抚养到膝下,但也在他十八岁时去世 所以在他心中,母亲是他不可出的逆鳞,以致成为太子后便设计让皇后被废,上一世他登基后不顾群臣反对,尊他母亲为太后。而我为了讨他欢心,让父亲支持他,他母亲每一年祭日,我都会装着安慰他。可这一世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我的计划,禁足半日里 我安排了名僧为其超度,也以血为注,日日抄经书拜佛祖。 果不其然,半月一到,他立马踏入了明月阁,「阿音这次委屈你了,但毕竟为了你的颜面才禁足,听说你日日为妃抄经,辛苦你了。」 我虚弱的起身,「殿下母亲也是妾的母亲,身为儿媳理应如此,不敢说辛苦。」 他听着我的回复对我笑,「这世上也只有你还如这般对母妃。」 我上前一步抱住他温声道:「妾一直在。」说完这句话,内心不觉得恶心。 他伸出手将我一把抱起放在榻上,「阿音,谢谢你。」 这可能是两世以来他对我的唯一一次真心吧,若是曾经我可能会很开心,只是如今再也不会了,我只觉得厌恶。 第3章 第 3 章 第二日起时身边早已没人,估计上早朝了吧,不多时雨墨开心的跑来,「娘娘殿下一早便赏了好些东西,听说苏氏一早便在发脾气。」 我笑了笑,望着这些珠宝,想必这一关是过了吧,暂时打消了他的怀疑。 下朝回来他还是先去了苏水儿那,不过没多久便怒气冲冲直奔我这,想是苏水儿发了脾气将他气出来。真有意思 ,我一如既往的表演了自己的温柔,没想到一连半月他都未曾去苏水儿那。 日日歇在我这儿,不过我自然知道他与苏水儿闹别扭呢。不过半月苏水儿便坐不住了,亲自去书房送吃的示好,这不一下就和好了,当晚太子就歇在春风筑。 雨墨生气道:「这个狐媚子又将殿下勾走了。」 「雨墨慎言」 「可是娘娘您……」 「雨墨不要为任何一个男人慌乱,何况是殿下,他是储君,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女子。」 第二日兄长胜利消息传了回来,我难得的开心起来。 当晚太子便来了,拉着我的手说道:「子邵还是一如既往,不愧是镇国公之子,待归来定要好好赏赐。」 「殿下,兄长如此是为了百姓,不敢居功。况且兄长年纪轻轻便以位高权重,怕是不妥。」 太子一笑,「阿音还是如此知理,有你在,孤很放心。」 半个月后兄长回京,明月阁上下喜气洋洋,我一早起来打扮,「娘娘今日光彩照人,大少爷见了一定很开心。」 「真是就属你油嘴滑舌,不过赏。」 一想到能见兄长就开心,只可惜父亲早已辞官归家不问世事,雨墨似是看出了我那一瞬的落寞,「太子妃,老爷定是也想您的。」 我点了点头,「时辰不早了,不能让殿下等着咱们,快走吧。」 太子奉命前往城门迎接大军,我身为太子妃,自是要与他一起,我身着黄色宫装,头戴凤冠,雍容华贵,站在太子身边,宛若一对壁人。 七月骄阳似火,才占了一刻,便出汗了,太子从袖子中掏出手帕,转过身为我擦着额角。 我低语,「谢谢殿下。」真能演,正想着侧眼一看,谢定洲正望着我们,那眼神,说不出的感觉,倒让人觉得在这炎热的天气中还冷飕飕的。 很快便听到周边命妇们议论:「太子太子妃真恩爱,让人不由羡慕呢。」 我表面笑着,实则内心早已懒得理会,又过了一刻钟,大军来了。 兄长在前骑马而来,两世记忆交织而来,我红着眼眶,下意识向前一步又退了回去,兄长下马前来,他一身战袍,身高六尺,红缨穗子在烈阳沸风中熠熠生辉,介胄之间便是杀伐的戾气,可在望向我时眼底的那一泓温润清泉破土而出。 臣楚晏青携军拜见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众军附和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太子妃千岁千千岁。」 10 太子身着明黄朝服头戴冠冕,矗立在城门,阳光照在他的身上,金光闪闪,显出至高无上的威严,他稳步上前虚拂兄长,缓缓开口「免礼,众军为国赴战,乃我朝之功臣,故在此替圣上百姓谢过大家。」 随即无非是一些客套话。 在宴会前,太子特许兄长来了东宫,「阿晚。」 我听见跑上去抱住兄长,「哥哥,阿晚好想你。」 兄长像从前般摸着我的头,「都是太子妃了,还这么娇气。」 「在哥哥面前我永远是小孩。」 兄长突然低声:「定洲的密信我看了,若太子真这般哥哥定会助你们,只是切不可让父亲知道。」「嗯,我已将一切事情告诉定洲了,他会告诉你。宫中眼线多,还得一切小心。」 夜幕降临,宫内灯火辉煌,随着音乐奏响,文武百官身着朝服陆续进入,皇帝灯临,太子与我跟随其后。 众臣纷纷行礼,皇帝端坐上方,我与太子坐在下方,向下望着,难怪人人都爱权力,这种感觉谁不想要呢? 皇上缓缓开口,「传旨!」 小六子打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公世子骠骑大将军,楚晏青冲锋陷阵,保我边疆安宁。实乃社稷之幸,苍山之福也,特赐虎符。太子妃楚氏,出身名门,人品贵重,加封号宸元,赏黄金万两。」 圣旨太长,我只听虎符封号,明明上一世只赏了兄长,太子拉我衣袖示意我谢恩,我连忙跪下,「儿媳/臣谢主隆恩。」 好端端的怎么还加封号?这可太过了。 晚宴后,我与太子刚踏入东宫,宫女急忙跑来,「殿下,苏良娣得了风寒,此时想见殿下,殿下去看看吧。」 我抬头见他为难看我,但眼底的慌乱藏不住,我装作关心,「殿下快传太医,想必苏妹妹定难受极了,您快去看看。」 还未等我说完,他转身离开,只留下「你好好歇着,孤改日陪你。」 我不忍翻了个白眼,也不多看,赶快回明月阁。 一踏入殿内,一丝酒气传来,正当靠近时冷冽的栀子香传来,「谢定洲,你怎么又来了?」我用火打亮屋内,发现他坐在桌前放着酒,随着我的靠近,他缓缓抬眸。 「阿晚我好难受,我看着你与太子的亲密,我的心好痛。」边说边捶打自己的心。 「你醉了,回去吧,」正当我转身离开,他一把拉住我,搂我入怀。「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回头看看我?」 我睁大眼睛挣扎着流下了一滴眼泪,他似是感受到了,放开了我,「对…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11 我平静下来,「你可知我为何爱上南宫谦?你第一次出征,我为你去灵谷寺祈福,那日大雪封山,我被困住。当时着了风寒,正好遇见他。庙里和尚避讳女眷独处,那日我又未带侍女。连着病了六七日是他衣不解带的照顾我,后来为了感谢他,我与他传信,一来二去,我们成了好友。时常约着一起出去玩,后来我及笄之时得知你赶不回来,郁郁寡欢坐在池边发呆,他走过来逗我开心,又拿出簪子告诉我他是三皇子,要娶我。我虽犹豫还是答应了。」 还未说完他开了口:「可是阿晚,我当时赶回来了,我在不远处看你们相拥,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痛?我有时常想,若我在出征前向你表明心意,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可这世上从没如果 ,我们之间回不去了。你喝多了,走吧。」 我望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瘫坐了下来,「对不起,定洲哥哥。我的身份注定给不了你回应,我也无法给你你对我那般纯粹热烈的爱。」 我没想过他对我的爱意如此,可是我敢爱吗?经历过被爱折磨的人,早对爱情万念俱灰,我本想利用他,可如今我该怎么办?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引他入局。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离那一日越来越近,已布好一切只待皇帝恶疾发作,我日日待在房间不出门,突然雨墨慌乱的跑进来,「太子妃,不好了,皇上皇上不行了。」 “啪”手上的珠子撒了一地,这一日终于来了,早在一月前,谢定洲连与宁王勾结制造了一场皇帝欲废储的戏,想必此时南宫谦已率哥哥的军队攻入了吧。 谢定洲安排的小太监传话说皇帝驾崩,废储圣旨已下。 我笑了笑,拿上这几个月收集的证据前往太极殿,此时朝臣都在,太子已被俘。 接到被废的旨意,满脸不相信。 「本宫有太子陷害忠良,诛害圣上的证据。」 在众人注视下我缓缓登上台阶「太子听闻圣上欲废储坐立不安找到本宫兄长造反,兄长一生忠君爱国不愿与人狼狈为奸所以假意借兵,太子还给父皇下毒,因此毒发身亡。」 「阿音,你在说什么?你可是孤的太子妃!」 「正因妾是您的太子妃才会这般做,妾还是楚家女儿,实在不敢与您同流合污做此等不忠不义的事情。诸位,这些都是证据你们可以查看。」 我让雨墨拿给众人看,看完后太子一党也不敢再说什么。 我安插在朝中大臣纷纷开口:「太子妃大义,请太子妃辅佐皇太孙。」 一个接一个朝臣跪下,但还有几个老臣站着。 就在此时,一阵声音传来,「镇国公到!」 我望着父亲走来,这是重生以来第一次见他,父亲知道真相会不会怪我。 父亲虽辞官但仍受大家尊敬,众臣都在等着父亲开口。 良久,父亲跪了下来,「臣恭迎皇太孙继位!」 我的心放了下来。 此后,这灵朝再无楚氏太子妃,唯有楚太后——楚婠音。 12 我命人将废太子囚禁,挽着初见的发髻,身着那时的衣裙,推开了松垮的房门。 「呀!太子殿下怎沦落至此?」 「楚氏,你这个毒妇,你怎能背弃我?」南宫谦双眼充血,扭曲身子向我嘶吼。 「背弃?我这不是要让你与苏氏有情人终成眷属吗?放心,我会先让你的水儿去为你探路。」 我感受着心中的快意,看南宫谦像狗一样伏在地上,颤抖着「你这个毒妇,竟要对好姐妹下手,你要杀要剐冲我来,欺负她一个可怜女子作甚?」 「别急着找死,我还盼你们成为一对苦鸳鸯。」 我踹开他抓住我衣裙的手,大笑 。 走出柴房,我对着天空抹去了眼角沁出的泪。 不知不觉走回了寝宫,拿出造反前谢定洲送来的纸条「阿晚,如果此事未成,你就有多远跑多远,我拼死也会护你安全。」 「傻子,你为什么这般?」 「太后娘娘,少爷传信,谢将军已回西北。」 我一惊又平复下来,「退下吧。」 楚婠音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真的想要这权力吗?是啊,我从来都不想要,自始至终不过是想护住家人。 我本该是自由的,可却被困在这四方天地。 我立马找到兄长将这江山托付给他,而我要去寻找自己。 新帝继位一月,废太子死。新帝继位三月,楚太后薨,谥号宸元太后。 此后,我于山川纵情享乐,谢定洲在边疆守护国家。 多年后,父亲病重之时,我赶回京城。 这是那日之后我第一次见父亲,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说:「阿晚,父亲这一生忠君爱国,也许只有那日的事是父亲一生的污点,但父亲不悔,看你如今的模样,我很开心。愿你日后一直如此。」 待一切安顿好后,我又离开了京城。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回到这个令我又悲又喜的地方。 往后的我也如苏轼一般,「寄蜉蝣于天地,」 寄情山水,体会世间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