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拨清冷王爷后》 第1章 请帖 魏府,正六品护军校府,是一座不起眼的两进院子,草木稀疏,门窗都有些许破损,但能搬到寸土寸金的京师,已经是魏家几代人努力的巅峰。 卧房里,魏夫人却是愁眉不展,案几上放着的红色帖子,是国公府送来,邀约两个女儿赴宴,她已经两日觉都睡不着,不得已,才命婆子将两个女儿叫来跟前。 大女儿娇俏可爱性格却沉稳,小女儿丰腴婀娜姿容绝色却是个没心眼的,这叫魏夫人头更疼了。 国公府这次设宴,京城的人都知晓,背后是愉太妃的意思,原因无他,这两年这样的宴会大大小小办了不知多少,是要给愉太妃唯一的儿子,年过三十的敦肃王爷选妻。 这王爷王当初也是姿容出尘,风华无双的人物,怎会拖到那般大的年纪呢? 魏夫人拉着两个女儿的手,唉声叹气。 “咱家小门小户,可见太妃是将京城的贵女都瞧了一个遍,没人肯嫁...这次....连她们这样的小官家也被选中了。” “母亲,可是那位二十岁便孤身入敌营,靠智谋威胁与绝妙说和便消弭了一场战事的敦肃王爷?”魏嫣想了想,突然开口问。 魏夫人是放心自己大女儿的,一贯有自己的盘算...反观...坐在旁边翘着脚一荡一荡,两只手都拿着点心,嘴里也包了两块,双颊鼓鼓一点不将事情放在心上,偏生还长得那般美貌的小女儿... 魏熹才不关心外头的事情,仰着小脸,“母亲,点心真好吃,魏要带些回房好么?” “昨日吃了十块,今日已经吃了五块,你瞧瞧你...” 京城以瘦为美,最推崇的便是风吹即倒,玉骨纤肌的飘飘之感...魏熹牛饮了一口乳茶,低头瞧着自己这两年过快凸起的前头,无论男女,总爱盯着她瞧,而后露出些许嫌弃来,嘴里的东西瞬间便不香了。 心情不大好,魏熹又拿起两块点心,吃点东西,心情便好了。 魏夫人只能仰天扶额,这个小女儿啊.... “听娘说,这王爷他...听说有隐疾,听闻从战场回来后便入了寺庙,是因为杀戮过多,可见他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而且啊......咳咳,”说起这些东西来,魏夫人实在尴尬,可却也没有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听闻王爷和他自己的侍卫也关系匪浅,踉踉跄跄...总之...所以,唉...到这个年纪了还是孑然一身。” 看看满京城的人家都不大想嫁,便知晓那是一个火坑,进去也是守活寡的命,兴许那暴戾的王爷甚至会直接...害死王妃也未可知,尤其是她们这样的小官家,出了任何的事情那都是没处说理的,毕竟前些年,那位王府夜里,就经常抬人出来.... 魏夫人正色,严肃无比劝诫自己的女儿,“所以,你们到了宴会上,一定要藏着躲着,万万不可被王爷瞧上了,明白么?” 唉..... 魏嫣也脸色凝重地,重重点头,再点头。 魏熹吞下今日的第七块点心,才觉得有些口干,拍拍手上的残渣,心中奇怪,“王爷同侍卫踉踉跄跄?王爷也喜欢踢毽子么?”王爷和侍卫一起踢毽子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吗?魏熹并不觉得呀。 魏夫人再次仰天长叹,“你能不能...长点心啊。” 魏熹眨巴眨巴大大的杏眼,长的点心?“可是母亲,咱们家里的都是圆圆的点心啊。” 魏夫人再次...仰天长叹.... 最后只能嘱咐魏嫣,“那日,一定要看好你妹妹,万万不可叫王爷给瞧见了,明白?” 魏嫣郑重点头,从小她很懂得怎么照顾自己那有些缺根筋懵懵的妹妹。 也宽慰母亲,“母亲也放宽心,您想,咱们的身份,也太低了,那高高在上的王爷虽然常伴青灯古佛多年,这些年在京城一提起,依旧如雷贯耳,是连皇上都敬重三分的人物。 魏夫人想想也是,只是自己两个女儿实在太出挑,尤其是...她看向那个又围着点心打转的小女儿,揉揉眉心,叫两个都先回去吧。 嬷嬷上前安慰,“夫人您的两个姑娘,大姑娘聪慧美丽,二姑娘憨态貌美人见人爱,日后的亲事,定然不可能差的。”嬷嬷倒是觉着,其实能攀上王府,也是...何等的荣耀啊。 只除了...小公子的病... 若是有了王府这样的亲事,那看病的银子,日后可再不会缺了...只是默默缺不敢开口说这话。 魏夫人叹了口气。 她想要的女婿,不需要身份地位多高,只希望人宽容谦和,夫妻和和美美便足够。 她的夫君便是她的娘亲自挑的,当初魏大人只是一个一文不名的小商贩,所幸后来在和北狄的一场战事立了个小功,渐渐混到了正六品这样的位置! “嫣儿魏倒是不大担心,只是熹儿,若是运气不好嫁去了那样的地方,恐怕....”被人卖了还傻乎乎地给人数钱,不止呢,兴许自个儿还得那些钱出来送人家。 唉... 魏熹被姐姐拎着又说了许久叮嘱的话,一边给魏熹擦去嘴边的些微残渣,“再大些,可不能这样虎着吃了,会叫人笑话的。” “姐姐你莫要以为我不知晓,在外头玩不会这样的。”她又不傻,她其实可聪明了呢,比方说方才母亲的话,她现在已经明白过来,长点心,其实不是长的点心,而是希望她心思多些。 她都已经这般聪明了,若再聪明些...会不会不大好啊.... 这样想着,懵懵的视线如裹着水雾,脸上带着些许红色云霞更显得小脸瓷白,小鹿般的视线懵懵又一派天真地望着人,嘴角弯起,继而眼睛弯弯,缓缓绽放的笑容简直...摄人心魄。 即便是魏嫣,也忍不住心跳加速... 她才意识到,原来长大的妹妹,已经出落得这般...美艳不可方物,好几息后,魏嫣才找回自己的心跳。 这样看来,万一那王爷...当真是看上了...魏嫣心中惊骇,瞧着憨憨笑着的妹妹,脸色沉重下来,嘴角有些苦涩,那王爷实在不是什么良人,若那般,她... 魏嫣攥紧了手,她自会想法子替了妹妹,这苦,她来受便是。 说完话,魏熹自个儿连蹦带着跳去了自己的厢房,跟在后头的包子忧心忡忡,“姑娘,我去给您挑一身最不鲜亮的衣裳,到时候保准王爷瞧不见您。” 魏熹斜靠在床榻上,眼珠子转了转,“你们都觉着王府不好,当真不好么?” “自然是了,其实您要不装病不去便最好了。” 大家都觉得她笨笨的,可是魏熹却觉着自己最聪明不过,“那不行的,那宴会上头的东西必定极好吃,况且更重要的是,听闻去的每个人,太妃都会送一块小玉坠作礼,一个能换十两银子,那弟弟两个月的药钱便有了。” “再说了,姐姐已经有喜爱的人。”从前姐姐总是护着她,这次,她也要护着姐姐。 魏熹继续喃喃,“兴许我在宴会上还能认识太医院的人,这样万一...便能找到太医为弟弟看病。” 包子叹了口气,她家姑娘才不傻乎乎呢,分明是善良得紧,还长得那般好看,日后定能找到这世上最好的郎君,可万万不能嫁去那王府... 三日后,日头高悬。 魏家两个女儿的装扮都极尽地朴素。 魏嫣一身嫩黄的衣衫,头上简单发髻加一个镀金步摇。 魏熹一身月牙白白,连簪子都是银的,面上没有浓厚的脂粉,脸上一直有肉气,尖尖的小脸就显得十足有福气,面色红润,眼睛透亮,粉嘟嘟的小嘴不擦口脂也红润亮泽,清丽脱俗,反而叫人移不开眼。 出门的时候,魏阑竟是过来了,有些呆滞两只眼睛眼巴巴地盯着魏熹,趁着母亲没瞧见,魏熹蹲下对弟弟眨眨眼睛,“嘘,二姐今日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魏阑小脸惨白没有一点人气,呆呆地,一个字都不肯说。 魏熹心中难受。 小时候魏熹便是带着弟弟爬山下河捉鸟抓虫,弟弟跟一个小尾巴似得黏着她,若非...若非当初的那场祸事,若非李家,弟弟又怎会如此! 可惜...李家现在已经攀附上了伯爵府... 魏夫人送两个女儿出门后,便看着儿子,摸摸他的头。 儿子聪颖非常,三岁便能识字,原本...能出一个读书人光焰门楣,却不曾想... 魏夫人眼眶红了,她不想两个女儿去这样的场合,也是不希望旧事重新被提起。 当年的事情....唉... “啊!啊!啊!”原本蹲在地上看蚂蚁的魏阑,突然整个人疯狂地尖叫起来。 魏夫人吓得脸色一白,看着突然发病的儿子,立刻不顾他撕咬地将人抱住,安抚,“没事,阑儿,没事了。” “姐姐会回来的,很快便回来陪阑儿...”说着,魏夫人便忍不住落泪。 另一边。 马车晃晃悠悠,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已经到了国公府门口。 第2章 抱紧 国公府气派自是不同一般,魏家到的时候,门口已经停满了豪奢的马车,她们那借来的一驾马车便十分寒酸,门口贵女们个个身姿绰约,雍容华贵。 魏熹魏嫣下车,国公夫人正陪着丞相夫人和女儿进去,回头瞧见两人, 本已经挪开的视线又忍不住掉头,倒是在魏熹身上多瞧了一眼,大约是不知两人是哪家的,只淡笑了下。 进去后,两人的位次在边角处,只见最中央的地方,太妃远远坐在中间,一身雍容,姿容绝巘,非常美貌,年轻时定是个绝色美人,难怪当年能宠冠六宫, 可惜生子的时候先帝年岁已高,太子之位早稳,否则以先帝从前对王爷的荣宠,指不定改立太子也是很有可能的。 太妃周围贵女环绕想引起她的注意,却似乎并非如传言中,贵女们对王爷无意的样子。 “这样极好,想来太妃是瞧不见我们的。”魏嫣小声对妹妹说。 “就怕太妃搞了这样大的阵仗,会将人一个个叫去跟前瞧。”魏熹吃了一口茶团,赞道,“好吃,比咱家的好吃。” 魏嫣看着妹妹,叹了口气,魏熹天真烂漫,自以为很有聪明,其实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她,小时候玩躲猫猫,只要叫她就会傻傻应答暴露自己的位置,实在不适合王府那样复杂的地方。 “姐姐你瞧,太妃长得真好看,人也和善。”魏熹看过去,恰好,太妃同人说着什么,视线刚好投了过来, 远远对视着,魏熹鼓着双颊,忘了咽茶团,慢慢紧张了几分,眨了眨大大的杏眼,可那太妃却迟迟没有移开视线,就在魏熹快噎住的时候,太妃似乎笑了下,而后继续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身边那人似乎也看了过来,同太妃说了什么,太妃笑着点点头, 好在,两人却是没有再看过来。 魏熹想起方才那莫名的紧张,然后决定单方面收回自己的话,太妃瞧着其实也...很是威严的呢。 这般想着,她视线往左,突然,脸色直接沉了下来。 一个娇弱美人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太妃掩嘴轻笑了下。 那碧绿衣衫,满头珠翠的人, 李荣月! 李家的人,她怎么也来了? 恰好此时,李荣月看了过来,目光落在魏熹脸上后一冷,随即讥诮地笑了笑。 魏熹气得咬牙。 “分明是他们李家当初害我弟弟,却诬陷我们,要不是他们,弟弟岂会是如今的模样!欺人太甚!好气好气。” 魏嫣急忙拉了魏熹衣角,示意她不要冲动,千万不能在这样的场合惹事,更何况,以魏熹的嘴巴,从来都说不过李荣月的。 此时再提起往事,受伤害的只有弟弟,更引得魏家再次被鄙夷唾弃,反而李家却会被人同情怜惜, 更何况如今李家位高权重,惯会颠倒黑白。 魏熹也没心情吃茶团了,鼓着双颊嘟嘴闷坐着。 过不了多久,那边果然有嬷嬷过来,来的每户人家都给国公夫人带了见面礼,进门的时候没有收,便就是好叫她们自己送上去,同时给国公夫人和愉太妃相看。 贵女们相视后,都有几分羞涩地往那边的小亭子而去。 魏熹已经完完全全没了心情,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偷摸着左看右看后,便虾着腰往后头的小花园而去。 见果真无人发现自己,她心中大喜。 走走停停,最后在湖边一处树木葱茏处坐下来,花木掩映,应当无人能瞧见,魏熹心中不快,仔细慢慢地将兜里装着的茶团护好,这是要带回去给阑儿的,家中银子不丰,这样的好东西平常可吃不上。 四周安静极了,魏熹无聊地数着花瓣, 片刻后,后头传来些微脚步声,魏熹吓得弓腰扭头,女子说话的声音已经渐渐靠近。 “魏家那两个人竟然还来了?也不嫌丢人,这是打量着过去的事情大家都忘光了吗?害了一座城池的人,还能再京城混,脸皮可真够厚的。” “是啊,竟然还妄图嫁给王爷,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低贱的身份。” 魏熹听了出来,这是同李荣月交好的两个贵女,话音里头是满满的敌意,更颠倒黑白! 从前她们便不喜自己,尤其是近几年,魏熹知晓自己长得好看,特别好看,她们每次瞧见她的脸时最容易不快,又在看见她身材,尤其是胸后,立刻鄙薄她, 好气啊。 李荣月装模作样的声音接着响起,“你们不要这样说嘛,这也不是她的错呀。” 几个人靠得近,魏熹蹲着,两手攥紧拳头,若非爹和娘三番五次重申不许惹事,她一定要跳出去狠狠暴揍一顿这个李荣月,以及所有李家这群卑鄙小人。 “都是她的父兄,不过,她家也算是得了上天的报应。” 看似说话好,但其中的深意更加恶毒。 魏熹气得脸涨红,没细想便捡起石头,对着李荣月狠狠丢了过去,然后立刻捂嘴蹲下, “谁?谁打我?” 竟是真的打中了?魏熹急忙要溜,可下一秒,气急的李荣月直接冲了过来, 她刚才其实就已经看到了一截衣袍,否则也不会引得二人说那些话,不曾想这个魏家的呆子竟敢打她?! “魏呆子,你给本姑娘出来!” 魏熹也不是躲事的人,攥着双拳直接走了出来,挺着胸脯恶狠狠地,“你干嘛?我不是呆子,你不许叫呆子!” “原来是你啊,果真魏家养不出什么好东西,竟是躲在这里偷听墙角,鬼鬼祟祟地,难怪当年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害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你们魏家就该自个儿躲到穷乡僻壤去才是,竟还敢在京城呆着,简直不要脸。”其中一个嘴巴利索的贵女直接呵斥。 魏熹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只有一个缺点,便是嘴笨。 气得脸色红透却不知怎么回答,急了片刻才憋出一句,“你胡说!你才不要脸。” “和她说什么呢,简直浪费时间,走,咱们回去,该去见太妃了。” 两人拉着李荣月离开。 魏熹气得胸脯起伏,骂不过怎么办,蹲下捡起一块石子,再次朝着李荣月丢了出去,却是没打中, 那边又嬉笑着离开, 突然,魏熹觉得肩上一疼,而后天旋地转,身子不稳,整个人直接栽倒下去。 “咚!” 湖水漫灌,魏熹不会水,整个人惊恐地私下抓扑,所幸脚下踩了块大石子,手上也摸到岸壁,勉强稳住了。 整个人犹如落汤鸡,极其狼狈。 “什么声音啊?”其中一个贵女探头询问。 李荣月露出懵懵的表情,而后柔柔道,“嗯...方才我好像踢到一块石头掉进了湖中,没什么。” 两人便没多想,“咱们还是先走吧,那边愉太妃还在看人,不知可有合适人选了。” “瞎说什么,从前那是荣月没回来,这次回来了,除了荣月,还能有谁能入太妃的眼呢。” “是啊,那自然是。” 三人想携而去。 李荣月羞涩,“你们别胡说啦。” 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方才的地方,眼里精光一闪,示意身后那推了魏熹的嬷嬷赶紧去躲着。 李荣月想做王妃,很想。 从前在边塞见过敦肃王爷的那一眼,秋风萧索,玉人独立,就已经刻进她心里。 更何况,李荣月想起父亲的叮嘱,“一定不许魏家女选上。” 若是魏家女成了王妃,那么当年的事情..... 绝不能让她做这个王妃! 如今,就叫她就在水里泡着,晾她也不敢喊人,只要她不出现在太妃面前,事便成了。 李荣月冷笑一声,直接离开。 泡在水里的魏熹咬牙愤恨,却又叫苦不迭,脚下的石头并不稳固,已有松动的迹象,而她手上力气也渐渐消失,开始抓不稳... 她不会水,方才已经吃了一大口,若跌下去,恐怕小命不保。 心中惊惶,却也明白不能叫人,若自己这般狼狈的样子被瞧见,自家定会被人嘲笑,再没脸见人,兴许也嫁不出去了。 就在她焦急不已,快要跌落的时候, 突然,上方一个红色人影出现。 今日的下人,红色衣裳的,便是随着太妃出来的太监。 魏熹眼睛一亮,急忙开口, “公公?救命啊公公大人。” 那人脚步一顿,魏熹大喜,下一秒,那人竟是要抬脚离开。 好没礼貌的人,若他走了,魏熹便死路一条。 她心中一急,脚下一蹬,借着力道直接飞爬上去几步,抱着那人的小腿,用力,她本来想拉住那人的裤脚爬上去, 结果, 天旋地转... 兴许是那人没防备,加之正抬脚重心不稳当,竟然直接被拉了下来。 “咚!” 两个人都落了水。 魏熹惊慌不已,死命扑腾,终于抓到一个暖暖的又十分坚硬的东西,不等她高兴。 下一秒,那东西直接将她挥开,男人语气很是不耐,“松开。” 呜呜呜可不行啊,她还不想死,魏熹胆子不大可却惜命,那声音实在骇人,她却下意识再次扑了过去,这次抓到的东西要大些,她双手紧紧抱住, 男人的心情似乎很糟糕,语气比方才严厉许多,“滚开!” “呜呜...好....” 这人好凶啊,她滚就是了嘛... 可是....她还在水里,而且手酸脚软,她还不会水... 她抽噎了几下,“公公,可,我...能不能待会儿..再滚啊?” 第3章 滚开 太妃四处张望了几下,有些失望地问国公夫人,“不知国公爷何在?” “他谈完了事情,兴许又出去跑马了,唉,一大把年纪了,还像个老顽童一般,实在是...” 太妃宽慰了国公夫人几句,扭头回来,眉心皱得更深了。 她便是知晓自己的儿子会来国公府谈事,才将这宴会定在今日,就盼着他能过来瞧上一眼,至少要露一面。 过去太妃不知办了多少的宴会,可竟是没一个成功的。 如今眼看自己的儿子已经要三十,再不成亲可如何是好? 便是不成亲,有个孩子也是好的。 偏生他从前在打仗,没一个女子,后来去寺庙礼佛,也没一个女子,即便如今回来了,身边连个婢女都没有,他那卧房和书房,怕是一只母蚊子都飞不进去。 不近女色成这般?难道她的儿没那般的需求不成? 再加上外头传的那些话,怎叫太妃不忧心。 这般多如花似玉的贵女,他怎就一个都瞧不上? 不行,太妃起身,对国公夫人说要去转转,既是那边的事情已经谈完,她要去将自己的儿拦住,好歹要他亲自瞧一眼今日鲜妍的贵女们,高贵端庄的,活泼洒脱的,羞涩可人的...个个都出挑,最好是能叫他快些选一个。 这般想着,太妃便带人朝着通往后门的后花园而去。 池水中, “公公”二字言犹在耳, 男人眉心隐隐抽动了一下,再拧眉瞧着她仰头拿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瞧他,衣裳湿了,露出那玲珑的身段,双手还死死抓着他衣裳,已经扯开露出些许胸膛, 偏生她嘴里还“唔唔”个不停,那声音如小猫挠在耳蜗一般,叫他十分不耐, 李承翊从前不是没有遇到过往他身上丢帕子的,可这般明目张胆,胆大妄为,甚至将他拉到水中只为接近他的人,倒是头一个。 “松开。”他冷声呵斥。 魏熹被吓得抖了好几下,本就快站不稳了,若是将手松开,她便要跌下去,会不会被淹死啊? 松是不能松的,可是这个男人好可怕.... 哦,不对,今日魏熹来的时候便已经聪明得观察过了,府中的下人穿的是棕色,红衣的,是宫里出来的公公,这人...瞧着那般威武,没想到竟是个公公,看着严肃又可怕,似乎是生气了,莫非,是嫌弃自己称呼不够礼貌? 她长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巴巴,“这位大...大公公,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来此处参加宴会,不慎跌落水中,大公公...您能否救一救我?” 李承翊冷笑地看着她扭了扭的身子,理由倒是找得冠冕堂皇,只可惜,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蠢货?行动如此不周密便罢了,还当我是傻子?” 她懵懵地环顾一周,水里没有冒出什么东西来呀。 更加没有蠢货。 所以呢?这个公公却怀疑自己是傻子?魏熹一下便懂了,在心中啧啧叹息,这人长得玉树临风,十分潇洒,比她见过的所有男子都倜傥风流,可成了公公已经很可怜了,竟还是个傻子,真令她唏嘘。 唉.... “大公公你莫要伤心难过,我这里有几两银子,都赠予你,哦不行,赠予你五百文可好?”她是个聪明又善良的小娘子,虽然家贫,却也怜贫惜弱,总会帮助他人。 李承翊完全失去了所有耐性,这女人果真是个蠢的,胡说八道什么,他毫不怜香惜玉地用力一推, 魏熹立刻站立不稳,口中惊叫几声,摇晃着惊恐交加下,朝着唯一站立的男人扑了过去,被吓坏的小娘子手上力气不小,双手环抱着男人的双腿,双腿也牢牢圈住,惊恐地呜咽几声, 动静太大,即便是李承翊也不得不沉脸考虑,若是将人引来了,瞧见他同一女子这般亲近的模样,后续会有诸多麻烦。 他眉心更皱了几分,“松开!” “你不救我上去,我就不松!”爱吃的小娘子力气可是不小的,这样紧紧抱着他的腿就是不肯送来。 他毫不怀疑,她就是故意这样抱着他,而后吸引更多人来,叫他不得不去,李承翊心中的厌烦更甚,没什么怜惜地伸手攥住她的后颈,直接将人拎了起来, 吓得魏熹惊叫,“啊....不要...不要...好疼。” 李承翊眉头紧皱,“闭嘴。”说完不耐地松开手。 魏熹掉入水中,池水飞溅,只觉得自己要被淹死了,“救...救...唔...救命....”她死命地扑腾,让池水晃晃悠悠不断荡漾开, 李承翊揉着眉心,不耐将让拉起来,魏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抱着他的胳膊,“我要死了呜呜呜....” “我要死了...” 除了她的哭嚎一片寂静, 而后她低头一瞧,水堪堪淹没她的小腿而已,她上上下下看了两回,终于确信,怎么会....这么浅? 空气中有一丝尴尬在蔓延,她好像又丢人了....不等她解释,突然瞧见自己的手,她从小晕血怕血,瞧见后整个人几乎要跳起来又晕乎乎站不稳, “血!血!我流血了...”她方才挣扎间,手不知在哪里磕破了皮, 李承翊的耐心已经耗尽,“回去擦点药便是,哭什么?” “闭嘴,不许发出动静。” 魏熹委屈地捂住自己的嘴,可还是忍不住抽噎不止。 看到男人在收拾自己的衣裳,魏熹抽噎着也理了理,而后试探问,“你好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啊?” 李承翊看她一眼,那像猫儿一样的声音叫他莫名烦躁, “你自个儿先走,今日的事情,不许说出去半个字。” 魏熹又不是傻子,这样丢脸的事情,就是打死她.... 如果一定会被打死的话,她还是...可能会说的吧,不过,大多数情况下,肯定是不会说的。 于是乖巧点头。 而后瞧见自己方才拿出来的一两银子,小心翼翼试探,“那这银子....我拿走了?” 李承翊的耐心已经完全消磨殆尽,看都不看她,“拿着滚。” 哦。 他好凶啊。 她平日里,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小娘子,不领她的好心便罢了,凶什么凶啊! 她在心中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而后对上男人冷厉的视线,默默将白眼收了回来,垂头,连动都不敢动。 心中很是唾弃自己,今日怎么那么怂啊,好丢脸,好气。 知晓池水很浅后,魏熹胆子便大了,自己手脚并用地沿着池壁,手脚并用往上爬。 另一边,李承翊不知如何抬脚一踢,整个人轻巧地便登了上去。 身上衣裳湿了说不出的狼狈,他心情不耐, 扭头,便瞧见不远处的太妃,长大的嘴巴,惊讶又做作地捂着,李承翊眉头皱得更深了, 而后那女人也狼狈地爬了上来, 孤男寡女,衣裳都湿透了,衣裳发饰都狼狈不堪, 偏生那女人还不知死活,慌乱地打转,不打自招, “怎...怎么办,被发现了...我们好像被发现了,需要我怎么跟人解释方才的事情啊公公?” 李承翊揉揉眉心,几乎咬牙切齿,“你,有多远,滚多远。” 魏熹被吓得缩脖子,她平日胆子并不小,也不怎么爱哭,可今日实在太倒霉了,又被凶被骂了好多,饶是再强大的心脏,也忍不住委屈起来,瘪嘴,抽抽鼻子,眼眶发红,扭头就要走, 结果余光却瞧见男子红衣上,有一块白色的东西,正是自己的帕子, 她的名节很重要,帕子落在一个公公手里,后果不堪设想,便直接冲过去抢了过来,踱了下脚责备,“你拿我东西做什么啊,哼。” 李承翊无言...很无言...忍不住仰头往天, 今日,可谓他生怕最倒霉的一日之一,不仅被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扯下池中,孤男寡女浑身湿透,她更胆大妄为借故攀爬到自己身上,兴许母妃也是她想法子招来的吧.... 他自小聪颖非常,在别人招猫逗狗的时候,就已经日日读书练武,旁人情窦初开的时候,他心无旁骛,只偶尔冷冷嗤笑, 后来边关数年,回来后招新帝忌惮,自发去寺庙修行后,更是将儿女情长抛诸脑后,心绪从始至终都是平和的。 这般沉不住气,连声呵斥的情况,在他少年时都是少有。 只怪这蠢笨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愚不可及又踩他底线,更将帕子挂他身上,还敢骂他? 李承翊忍不住在心中冷笑连连,眼神几乎能杀人, 魏熹今日连番受气,她也是个有脾气的姑娘,心中恼了,转身的时候故意格外用力,她头上身上都是水,扭头的刹那水珠直接朝着李承翊砸了过去。 而后急忙加快溜走的脚步, 李承翊心头本十分烦躁,突然又被淋了满身,终于不可置信挑眉,看着女人纤细却雄赳赳气昂昂离去的背影。 终于气笑了。 她还敢对他撒气? 第4章 可恶 走了一段路,魏熹便越发后悔后怕,对方好歹是宫里的人,自己家官职小,名声也不好,万一家里被穿小鞋可如何是好? 想起离开前男人阴冷威压的表情,魏熹心中乱糟糟的,他那么凶,肯定是真的生气了,可为什么呢?她觉得自己也没招惹他啊.... 突然,她脑中有灵光一闪,想起那公公几番叫她滚,莫非..... 他生气,是嫌自己最后用走的,没滚的缘故? 一定是!好小气的人! 魏熹小脸皱成一团,可此刻她若滚的话,好丢人的啊...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那么多人看着呢.... 她正纠结时,前头两个笑盈盈,打扮齐整华丽的宫女靠近,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古怪,行礼, “魏姑娘,您的衣裳湿了,太妃请您过去换了再走。” 魏熹愣了下,小鸡啄米般乖乖点头,“哦哦哦...” 指尖戳了戳,这样的话,她听太妃的吩咐,应该就不用滚了吧。 真好,她觉着太妃可真是个大好人,比那个恶劣的公公好千百倍。 后花园, 太妃瞧着自己儿子芝兰玉树的模样,年轻时受多少京中贵女的追捧,少年奇才,文武兼备,连大儒都夸他未来不可限量,若非当初那些事,自己这般出众的儿子又岂会上战场,再伴青灯古佛,生生蹉跎到现在。 眼看着要孤独到老,没曾想... 太妃已经收起自己有些夸张的表情,只是眉梢眼角都带着化不开的笑意。 刚才她急匆匆过来,本是没想去后花园中这般偏僻的地方,结果就听到池水中传来女子娇俏的声音, “好疼...” 太妃当即皱眉,接着便听到那熟悉的男子声音,“闭嘴。” 再是池水不断晃荡的拍打声..... 太妃惊愕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她自己的儿子,化成灰她也认得! 这是在做什么? 女子的娇呼打断太妃的联想,“呜呜呜我要死了...” 然后拍打声消失, 咯噔! 太妃急忙安慰自己,不可能是她所想的那样, 可是跟在她身边的嬷嬷,脸色已经微微不大自在, “莫要乱想。”太妃正色,若她的儿子会做这种事,她又何至于苦恼至此。 可下一秒,女子可怜又娇软的声音传来,“我流血了...” 男子的声音颇为不耐,“这点伤算什么,不许哭。” 太妃倒抽了一口气,不怪她多想,实在是... “不许发出动静,叫人瞧见。” 好啊,如果不是那样无法见人的事,何须避人耳目? 太妃惊愕得如被雷击一般,可旋即,又慢慢升腾起一股浓浓的兴奋和激动。 苍天有眼! 她的儿终于开窍了,虽然...毫不怜香惜玉,虽然私下里做出这样的事情总归是不妥的, 但无碍!她的孙儿孙女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她又惊又喜竟不知如何是好, 又听到女子问“你结束了吗?” 太妃猛地愕然了,这么……快? 难道是因为这个缘故,自己儿子没自信才不近女色? 不等她细想,男子沉冷恼火的声音就传来,“你自个儿先走,今日的事情不许说出去半个字。” 太妃咬牙,好啊,他做出这样的事,就那样随便打发人家女孩子? 接着女子可怜兮兮问钱自己能不能拿,她的儿子轰人,“拿着滚。” 太妃:......实在过分! 即便这是她的儿子,太妃也不由得有几分动怒了,怎可这般对懵懂无知的小娘子?欺负了人就这样将人给打发了,即便人家只是一个奴婢,也要好好收房,安顿! 看来边关和寺庙这么些年,他只顾着办事立功,竟将礼义廉耻都忘光了不成? 太妃本要离开,怕自己在外头小姑娘害羞,此刻却是怎么也不能走了。 然后,她便看到自己的儿子轻松利落地上来,人家小姑娘手脚并用撅着屁股可怜巴巴地上来, 两人大约是亲近过,所以等小姑娘瞧见她,被吓到后急忙靠近自己儿子时,她那从来离女子八百丈远的儿子竟没将人轰开, 倒还算有几分良心。 当然下一秒,她那儿子就直接让人滚了。 场面有些尴尬。 太妃一个眼神,自有宫女去留住那女子,而后太妃便皱眉看着脸色不愉的自己儿子, 李承翊的心情不可能好。 他活了近三十年,同女子打交道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这一回,更是倒霉中的倒霉,再看自己母后的表情,回想方才的对话,母后在想什么,便昭然若揭, 身上湿哒哒的,那蠢笨又痴心妄想的女人还对他甩脸子,更居心叵测寻了母后来,恐怕就连那些让人浮想联翩对话估计也是她费尽心思设计的, 李承翊冷笑,“这是母后安排的,还是那女人苦心孤诣的设计?” 好啊,难道方才轻薄人家的不是他自己? 太妃不由得恼怒,可儿子已经比他高出许多,这些年在边关浸染又苦苦修行,整个人淡漠威压的气势下,那双眸子似乎能看破人心。 即便做错事情的是他,太妃心里竟忍不住发怵, 这儿子...陌生,甚至还有些可怕.... “你....”太妃退后一步,没等她说完, 李承翊已经失去所有耐心,“日后这样的事情,儿不希望再有下次,母后也辛苦了,早日回宫吧。”说完行礼,而后扬长而去。 太妃:..... 魏熹被宫女带着去一间屋子换衣裳,宫女非要亲自替她换,魏熹有些坐立不安,就听到宫女道,“王爷那般奇绝的人物,姑娘的运气真好。” 魏熹莫名其妙,王爷?什么王爷?她又没见过。 运气好? 她莫名其妙被踢下水,衣裳脏污了,娘定要骂她,怀中的点心也坏了,得来的小物件儿也丢了,运气哪里好了,根本糟透了! 她刚要开口,外头传来一阵响动,接着太妃便施施然跨步进来,瞧见她,便笑了。 “本宫便说有些眼熟,你是今日哪家的小娘子?且放心,将银子都拿出来吧,今日的事情,本宫定会替你做主。” 魏熹懵懵地张嘴:啊? 今日倒霉的事情再加一件,太妃打…打劫?竟问她要银子..... 太妃看她磨蹭着的样子,可脸蛋实在是美,莹白如雪又灿若朝霞,一张芙蓉面俏丽得赛过满园鲜花,这美貌在京城可谓无出其二,连她年轻时,恐怕都...难分伯仲。 难怪自己的儿子能看得上,连她自己,也....咳咳,很喜欢这样娇美又软软的小娘子呢,捏起来的手感一定很好。 心中喜爱,说话也温和,“王爷今日同你的事情,本宫都知晓了,你放心,他既是做出这样的事情,本宫定会想法子叫他娶了你,不会亏待你半分。” 魏熹起先还没听懂,而后愣住,手上的银子都掉落在地, 后知后觉,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可还是不敢相信,艰难吞咽,“今日...王爷....” 他是王爷?! “你们做了那样的事情,万一你肚子里有了本宫的孙儿,本宫...该给他起个什么名儿才好?不对,若是女儿也没关系……” 魏熹看着自己的小腹,吓得蹿了起来,急忙摆手,“不..不是...”她艰难地,慢慢地,将今日的事情讲了一遍,而后口干舌燥,“就是这样...娘娘您,误会了。” 太妃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最后很失望,“是...这样啊....” 原来,这么可爱娇美的小娘子,衣裳都湿了,她的好大儿连看都不看一眼,果真是..... 在和尚堆里呆久了…… 太妃心中五味杂陈,突然有些意兴阑珊,还是赏了她一些东西,魏熹只要了点心,连衣裳都挑的最简单朴素的, 太妃更喜爱了她几分,可惜自己那儿子是个没心的…… 最后叹了口气,便打发人将魏熹送了回去。 魏熹是被太妃身边的人送出去的,而且太妃中途离去,此后便再没现身,也没再相看剩下的女子,更没有提及下一回宴会的事情....显然就是看中了。 众人心思各异,便也都早早散去归家。 有人幸灾乐祸,王爷看上一个小官家的女儿,不知她嫁进去了能活多久。 也有人好奇,她虽貌美,可那般出身自然配不上王爷,兴许只能做个侍妾罢了。 还有人非常不甘,尤其是脸色发绿的李荣月。 她分明都将人给踹进湖里去了,那个小呆子,小傻子,怎么还能勾了王爷去?王爷看上她,那自己呢?自己家..... 一想起父亲的嘱咐,以及从前乱七八糟的事情,李荣月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太妃回宫了,兴致缺缺,“你说,他连那样的绝色都不看一眼,没半点遐想,日后....难道本宫的孙儿当真是无望了么?” 她年纪不算大,可先帝去世后,这后宫实在无趣得紧,一辈子似乎没什么活头,瞧着旁的太妃膝下儿孙绕膝,她怎可能不羡慕.... 看着太妃唉声叹气,桂嬷嬷笑着上前,“这世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王爷不动声色,不过是对男女之事一直不放在心上罢了,可若是身边日日都有一个这样可心娇美的女子,试问,哪个男人能不动心?” 太妃眸中亮了一分,借着嬷嬷的力道撑起,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可他定不会答应,万一,他一直都看不上人家小姑娘,碰都不碰,岂非害了她?” 嬷嬷微笑,“娘娘您问一问,若魏家应了,哪有什么害不害的?” “再说...”嬷嬷眼光一转,“您想想,王爷何时容许过陌生女子靠他那般近过?” “王爷何时同女子说过那许多的话?还是两人都湿透着的情况下呢....” “王爷,甚至都没责罚她,只是不痛不痒便让人走了,王爷何时这般好说话过?” 太妃听着,眼睛一寸寸亮了起来,而后急忙起身,焦急道, “快,去将魏家女儿的情况,给本宫打听清楚!” 第5章 赐婚 魏熹坐着国公府华美的两架马车回去,这般精美的马车她还是头一回见,她端坐,眼珠子提溜地打量,却是不敢碰一下,怕弄坏。 刚下马车,在门口等了许久的魏夫人和魏嫣勉强笑着迎上来,给车夫和婢女各自给了赏钱。 魏熹看得一阵肉痛,好多钱... 车夫和婢女倒是谢了赏,只是随意收起来,显然人家根本就看不上。 等马车走了,魏夫人拉着魏熹往快步屋中走,脸色凝重,“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嫣儿说你分明躲开了去,怎还被太妃给留下了?可是太妃瞧上你了,要将你嫁王爷?” 太妃独独留下熹儿一人,魏夫人再一瞧,她身上的衣裳换了,脸上的脂粉也没了,分明是...沐浴过! 想起那王爷在外的恶名,心中不由恐惧又惧怕,“他....那王爷...可是对你用强了?” 魏熹被扯得踉跄,用强? 啊?娘怎么会那么想!魏熹小脸绯红,那可是王爷,那么凶的人呢。 魏夫人看她的红脸纠结的样子,长呼一声,暗道自己当真是猜中了,那王爷好狠毒的心,自己在外胡搞,还来祸害自己的女儿,无媒无聘,竟敢强迫人!她..她要去杀了这狗王爷! 魏熹懵懵地摇头,“不是,娘,你瞧,太妃赏了我许多点心,还有一只簪子,虽然我的银子被太妃打劫了,可这簪子比银子多多了,阑儿呢,他定喜欢这糕点,我去寻他...” 魏夫人一颗头两个大,这都是什么和什么?打劫?簪子? 她将魏熹拉回来,细细问了,魏熹乖乖将事情又解释了一遍,魏夫人和魏嫣才算是松了口气, “熹儿你说,太妃不仅同你说话,还送了衣裳簪子,又送你点心?” 魏熹小鸡啄米,“太妃是好人。”那个王爷不是,她的心中重重地哼了他一声。 魏夫人便有些忧心忡忡,太妃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对熹儿是否过分地好了些,今日旁的贵女一个没瞧,就拉着熹儿说话了,难道当真.... 就在魏夫人心惊的时候,外头魏大人满脸喜气地进来,“夫人...”而后瞧见了魏熹,态度比往日要亲近和善不少,“熹儿都回来了?” 外头都传开了,说是太妃瞧上了自己的女儿,他只是一个五品武官,在这遍地权贵的京城简直没人会多看一眼,可如果自己的女儿嫁给王爷,那就不一样了! 魏夫人脸色不大好,将事情先说了,再解释了王爷在外头声名狼藉,自己的女儿,因为小时候的那场祸事,高热几日都找不到大夫,等撑过来,就显得比较呆,绝不适合嫁给那样恶名昭著的王爷,把扒来吃了恐怕连骨头都不剩。 魏大人脸上的喜气消失,“也...也好,日后,熹儿总能嫁到好人家去。” 魏夫人心中却也是忧心忡忡,自家女儿长得好,长得太好了,京城权贵那么多,以自己家的情况,嫁给高官皇家为妻是不可能的,就怕有人看上了女儿的美貌,强要做妾。 不,她的女儿,绝不做妾。 说到底,还是要尽快找一户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快些解决女儿的亲事才好。 唉.... 魏熹瞧着母亲忧心的模样,若有所思,先告别父亲母亲,将点心拿给了魏阑。 晚上她躺在床上,回想整日荒诞的事情,整个人头皮渐渐发麻。 她本来是不想碰到王爷和太妃,结果不仅碰到的,还将王爷狠狠得罪了一通,将人认成了公公。 魏熹双手捂脸,欲哭无泪,怎么会觉得他是公公呢,根本一点都不像啊。 而且她自己还往王爷的怀里扑。 魏熹脸烫烫的,嘟起嘴巴,觉得自己一定完了,那个王爷那么凶,肯定会记仇的,会不会报复打自己啊? 魏熹捂着脸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才不是个傻姑娘,知晓母亲担心自己的亲事,其实....她觉得嫁王爷也没母亲说的那么坏,嫁给王爷,太妃就是婆母,太妃人多好呀。 如果王爷不那么凶的话,她觉得自己也可以嫁。 但他太凶了,还叫自己滚,下回说不定还要逼自己滚给他看,所以,还是不嫁好了。 可是呢,阑儿那么喜欢自己带回来的点心,她也喜欢,如果嫁过去是不是就有很多很好吃的点心了呢。 魏熹迷迷糊糊地,梦里都还在同人抢殿下,那人转过脸来,“啊...”吓得魏熹惊叫。 惊醒后,想起梦中王爷逼着她在大庭广众下撅着屁股滚,否则就不给她点心吃的场面,仅仅想想都觉得丢脸死了..... 打死她,都不要嫁给他。 哼。 王府。 来墨躬身进了屋子里头,见到自家王爷还在书案旁挥墨而就,他刚刚换洗一番,束起来的发还没有全干,一身简单的家常服饰,不像穿道袍那样飘飘欲仙,也不似平常衣物那般华贵逼人,却更显得人俊美飘逸。 这样谪仙似的人,怎么就不愿娶妻呢,唉... “王爷,外头暂时还没有动静。” 李承翊眉目冷峻,慢慢将手里的书信写完,又看了一遍,才淡淡“嗯”了一声。 “若那些人当真是和国公府牵连,必然会露出蛛丝马迹。” 他不急, 今日很顺利,除开...落水一事,还有那个蠢女人,他一想起,脸色就冷了几分。 前些日子,来刺杀谢老将军孙儿的刺客,在落网后全部服毒自尽,对方谨慎又仔细,相貌、衣衫、兵器、体态都没有丝毫破绽。 京兆尹府论断,是谢将军从前的仇人所为,甚至连证据,罪犯都已经一一找齐,抓获。 可李承翊还是亲自去看了一眼尸体。 粗看,没有破绽。 可就在他摸了摸刺客的手后,却眉头微蹙,当时没说什么便离开。 第二日,他便进宫向皇帝侄儿汇报了情况,才十四岁的皇帝听到消息后,脸上是不符合他年龄的深重成熟。 “北狄?皇叔快快请起,方才皇叔说,谢府的刺客和北狄有关?” 李承翊行完礼后才起身,“臣看过刺客的尸体,他们的手上都有一层薄茧。” 皇帝不大在意,“这是应当的,这些刺客从小习武,手上自然会有茧子,这事何奇怪之处?” 李承翊淡淡道,“这人的茧子,手指处比虎口的,更厚。” 幼帝不解。 李承翊解释,“若是寻常的习武之人,无论用刀用剑,那么虎口处长期磨损,茧子定比手指处的茧子更厚,说明,这些人惯用武器不是他们行刺时所用的刀和剑,而是...” 李承翊目光一眯, “箭。” 北狄正在秘密训练一支箭无虚发的神箭营,这些人,恐和此也有干系。 李承翊在北地多年,若是换其他人,一点轻微的茧子厚薄,根本难以发现其中的区别。 幼帝脸上的表情立刻沉重下来。 “北狄...北狄....北狄这两年来一直蠢蠢欲动,若非谢老将军一直在外守着,恐怕他们早已无所顾忌直接开战。” “没想到,他们惧怕谢老将军,却使出这样卑劣的手段。” 谢老将军一生驰骋沙场,声名在外,坐镇北境,令边境各国闻风丧胆,两个儿子儿媳都战死沙场,只剩下唯一的孙子。 若是连孙子都遭遇不测,已年近五十的老将军在大受打击之下.....后果难以估量。 到时,北狄一定会大举开战。 而大夏国这些年来,在太后的一力弹压下,能出战的武将已经所剩无几。 若非情况如此紧急,幼帝也不会孤注一掷连去十几封信请敦肃王爷李承翊出山。 “皇叔.....这可...如何是好?”幼帝急忙起身,态度恭敬,这时才露出了本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忐忑和无措。 “皇上放心,臣自当竭尽全力。” 幼帝脸上渐渐安定下来。 “朕便....全仰仗皇叔了。” 李承翊放下手中的笔来,当时,还逃脱了一个刺客,沿着踪迹,便是消失在国公府附近,当然,国公府自然不是唯一怀疑的对象。 只是... 国公爷后来的表现,实在叫人不得不起疑。 若是那领头的刺客还在,那么势必想要尽快送出城,但凡做事,无论考虑得多么周到,所谓雁过留痕,势必会留下蛛丝马迹,更何况,他又往里面加了一把火,亲自登门。 他们,还能沉得住气么? “王爷....”来墨小声道,“太妃派人来说,今日那姑娘,身上好些磕伤碰伤...” 李承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片刻后,才想起那姑娘指的是谁。 “嗯...”他淡淡地应了声,与他何干? 那么浅的池水怕成那样,蠢得令他吃惊,又心比天高,是他最不喜的类型。 从他出生到现在,感情两个字根本就不存于他的世界,即便是年少时,也从未动过什么心思,至于那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姑娘,他更是绝无心思,更加不可能喜欢。 来墨还是第一次见自家王爷这样近距离接触一个女子,便以为王爷莫非当真动了凡心? “日后不许她靠近王府半步。”淡淡的声音响起。 得了,王爷啊,还是从前那个王爷。 “可王爷您的亲事,连陛下都过问好几回了,太妃也着急上火....”其实今日拿小姑娘,来墨觉得可爱又漂亮,同自家王爷很配啊,站在一块很是登对,王爷身上没半点活人气息,倒是同她在一块时,竟还能生气? 倒是叫王爷像个人了呢。 李承翊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漫不经心道,“上火?那就给母后送盏去火的茶水,再给陛下找些事做。”而后拿起一块牌子,指尖点了点,“那就..户部吧。这事你来做,我还要去赣州一趟。” 这位皇帝侄儿,也该忙一忙了。 至于亲事,他这一辈子,便没任何打算。 长寿宫, 太妃听着嬷嬷的禀报,满脸喜色,“那魏家,从前是做过些不好的事情,可同那魏姑娘没干系,而且魏姑娘心眼好,经常怜贫惜弱,长得美,唯一的爱好便是作画,没半点不好的。” “事情问了魏大人,已经应了。” 太妃两眼发光,“当真?” “咱们王爷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谁又能拒绝呢,只是那魏大人说了,事情最好是皇上赐婚。” 这不是难事,太妃一口答应。 “只是...王爷那里?”嬷嬷担心,说到底,王爷可能从前被那女子伤了心,如今当真是清心寡欲,“王爷从前喜欢的,便是...娇艳些的女子,这个魏家女,可能王爷确实不合王爷的意。” 太妃想了想,一拍桌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宫帮他选好了,他不要也得要!” 魏家。 魏夫人担忧了好些日子,幸而,宫里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想来,那王爷应当是没生气,不打算报复,也没瞧上自家的女儿。 魏夫人不放心,还命人以魏熹的名义让人送点心去王府试探,结果人家连东西都没收,她才总算是放心下来。 “王府应当无意,咱们尽快给熹儿和嫣儿定下亲事。” 魏大人眼神躲闪了下,“倒也是..不急,总得慢慢挑。” 他的话还没说完,外头便有太监急急而来,满面春风,“魏大人,咱家给您道喜了。” “魏家接旨。” “敬遵皇太后懿旨,魏骠骑次女魏熹,温婉贤淑,柔顺端庄...今赐婚于敦肃王为正妃,命钦天监选定吉日,于七日后成婚,钦此!” 魏夫人听完,两眼一翻,人差点撅了。 消息马不停蹄地传到后院魏熹耳中,她正蹲在池边抓鱼,闻言,愣住,“什..什么?赐婚?给敦肃王爷?” 她呆呆地指着自己,“我?” 第6章 成亲 魏夫人险些晕了过去,而后搂着魏熹,止不住地哭, 自己好好的女儿,为何就那般倒霉,竟真被那暴戾狠辣的王爷给瞧上了? 嫁过去,哪里有好日子过,她那般没心眼的性子,不知会被如何磋磨? 魏熹也是呆呆的,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她之前设想过自己嫁给王爷的事情,是因为母亲姐姐总提,可立刻便坚决地打消了这个想法,而且那日她明显看得出来,那位尊贵的王爷脾气差,很凶,更不喜她,为何选中了她呢? 她除了长得好,其实性子算不上好,也不够聪明,一定不是王爷喜欢的类型... 莫非...是自己那日没按他说的“滚”,他要自己捉过去,滚给他瞧? 魏熹无语望天,这王爷也太小心眼了.... 可她见母亲和姐姐一副天要塌了了模样,她也知晓,拒绝赐婚是死罪,努力堆起笑脸来, “王府其实也很好啊,我日后没有婆母磋磨,太妃是很好的人啊。”只是王爷却是个不好相与的。 “王府里好吃的点心多得吃不完,多好啊,我还能偷拿些点心和银子回来,给阑儿治病用。” “我成了王妃,日后,看谁还敢退姐姐的亲,这是好事呀。” “爹说我的长相和性子,容易被人瞧上做妾,如今我是正妻,还是王妃,想都不敢想的呢,母亲,姐姐,你们别哭啊....” 魏夫人更是悲戚, 自己的小女儿有些傻傻的,可却很懂事,她要进那样的魔窟,日后...日后.... 魏夫人同魏大人提了句,能不能拒婚,结果被魏大人直接骂了回来。 “你想全家一起死啊?” 很快,宫里的赏赐如流水一样送进了魏府。 阖府上下,红绸挂满,纳彩问名纳吉一日之间全部搞定,宫里又来了人教魏熹一些宫里王府的规矩礼节,忙得叫一个人仰马翻。 李家。 李荣月在家闭门不出,屋里的花瓶茶盏被摔了一地,气得她浑身发抖。 李夫人在旁边劝慰,“娘已经打听过了,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么?” 李荣月咬牙,“能做王妃,怎么不是好事,娘你不要忘了,过去哥哥做过的事情,他家儿子为何变成现在这样子,当初那场战乱,咱们抢了的功劳,你以为魏家不知道么?若是魏家得势,咱们日后.....” 李夫人脸色也是一僵,可随即便想到了,“那王爷不近女色已久,那些曾经试图接近他的女人,都是什么下场你还不知道?娘知道你想找一个高门权贵,娘何曾不想,可也不想将你往火坑里送,而且,这亲事,敦肃王爷根本就没有点头,他人...在外头呢。” 李荣月猝然抬头。 李夫人笑笑,“此前太后想叫你嫁过去,不曾想没有成,可那边也漏了消息出来,王爷这几日有事出去了,亲事便是愉太妃自个儿定的,还是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一个人,若是王爷回来知道了...我儿啊,别气恼,咱们,应当等着看好戏。” 李荣月脸色渐渐好起来,最后勾起了嘴角,眼中寒光一片。 七日后,就到了魏熹出嫁的日子。 满府喜气洋洋,灯笼高挂,红绸如瀑,鎏金喜字泛着亮白的金光, 侵略不敲锣打鼓,又有笙箫绕梁,都是太妃让人安排的, 魏夫人看着小脸皱巴巴的女儿,听到动静看过来后,又扬起的笑脸,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手中还拿着辟火图,成亲后夫妻敦伦,天经地义, 魏熹接过,刚要打开, 魏夫人突然又拿回来,那王爷不近女色,想来这东西也用不上,兴许不久后,就能和离回来,这样想着,魏夫人只是嘱咐魏熹, “若是王爷打人,便跑,回家,或是求太妃,万不可傻乎乎地白挨。” “娘盼着王爷不要看上你,这样...便可早些回家...” 可看着女儿瓷白的小脸,汪汪的杏眼,挺翘的鼻和红润亮泽的唇,男人当真会不喜么? “吉时已到,该出门啦!”喜娘为魏熹盖上盖头, 她是从宫里出来的,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本来还奇怪太妃为何选中了这样低微的人家,没想到,这魏家女实在美得出尘绝艳,宫里恐怕也无人能出其右, 太妃为了王爷,还真是费尽心思, 这回,王爷恐怕是要为美人折腰了,故而喜娘格外认真又讨好这位未来的王妃。 凤冠缀珠轻晃,百鸟朝凤绣纹的赤色广袖袍垂落,裙裾迤逦,一路行来,引入驻足,绣鞋一抬,跨入正屋,魏熹上前,拜别父母。 魏夫人忍不住,掩唇啜泣, 魏大人也红了眼眶,自己的女儿也有些不认得了,如今规行矩步,倒真像是端庄的贵女,“熹儿,嫁了人,就要恭敬柔顺,好生侍奉丈夫,便是王爷...有什么不对不好,也要顺着,早日诞下子嗣,与王爷好好过日子。” 魏嫣冲上来,抱住魏熹, 今日一别,妹妹入了虎狼窝,日后...日后..... 现场登时有几分尴尬,魏大人急忙叫人将魏嫣拉开,喜娘这才高唱贺词, 王爷身份尊贵,没亲自来接亲也不算大事,场面排场很是盛大,颇有脸面。 八宝鎏金喜轿撵缓缓抬起,吹吹打打,在乌泱泱围观的人群中,朝着敦肃王府缓步而行。 魏熹攥紧了手,感受到轿撵抬起,耳边是热闹的动静,走了许久后,渐渐安静下来,下娇,入门, 她真的从家里,被送到了新的地方,日后,这就是她要住下的地方, 本来努力压制的情绪渐渐漫开,彷徨,害怕,无措,紧张汹涌而来, 被引着跨火盆,差点燎了她的裙角,在喜娘的一串吉祥话中掩了过去,走了长长的一段路,魏熹被送入新房。 总算是坐下,魏熹终于垮了下一直紧绷的肩膀,脖颈似乎都要断了, “包子...”她声音颤颤地,带着紧张惶恐, 屋里的事太妃安排的两个婢女雪松和依兰,被拦在外头的包子这才进来,“姑...王妃....” 魏熹意识到什么,努力摆出架子,“你们先出去吧,包子...留下。” 两人对视一眼,显然对陪嫁婢女的名字很是诧异,“王妃您先歇歇,奴婢们就在外头,您有事吩咐即可。” 等人走了,魏熹急忙撩开盖头,入目,红帐,红烛,红嫁衣,一切都是陌生的, “姑娘,您快用些。” 忙了一整日,姑娘最爱吃,如今一定饿坏了。 魏熹细白的小手从嫁衣下伸出,点心好吃,她却小口小口地,不一会儿,便没了胃口, “包子也饿坏了,你也吃,王府的点心,可好吃了。”她低低地道。 姑娘平时最爱吃,如今却...包子忧心忡忡,“王爷不接亲,也不算大事,姑娘您别放在心上。” 魏熹只是不习惯,离开了母亲父亲和姐姐弟弟,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想起那王爷那么凶,还不喜欢她,心中惴惴。 “嗯嗯。” “王爷待会儿应当便来了,姑娘好看,今日格外好看,王爷定会喜欢的。” 魏熹长长吐了口气, “姑娘...不想王爷来吗?”嫁了人,总归是要圆房的,早日有了子嗣,才能真的安定下来。 “就是,他有点凶,不,不是有点,是很凶。我...有点怕,不,不是有点,是很怕。”她也不是个没胆子的小姑娘,只是在这陌生的地方,又是人家的地盘,怎么能自在呢。 包子看着莹白如雪的自家姑娘,心中纠起,王爷名声本就不好了,不接亲,自然是因为不喜这亲事,不喜自家姑娘。 自家姑娘又怕王爷, 这日后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她最怕的,就是自家姑娘被欺负,软软糯糯又好揉捏的性子,如何敌得过那般心狠手辣的王爷... “我娘说,对男人,顺着他些,日子便会好过些,尤其是新婚夜,姑娘,您待会儿顺着些王爷,叫王爷多疼疼您...” 包子还在絮絮叨叨,那边魏熹已经点啊点,已经累得靠在床架子旁眯上了眼。 包子叹了口气,小心地将自家姑娘小心放倒,盖上被子,小心翼翼守在一旁, 烛火晃荡,灯芯渐长, 更子也敲了两下, 外头静悄悄的,没人过来的意思。 又等了许久,终于,外头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渐近, 包子急忙将魏熹揉了起来,“王爷来了,姑娘快醒醒。” 魏熹揉着眼睛,慌乱爬起来,刚站起, 门已经应声而开, 魏熹的心高高悬起,紧张眨眼,看到的,却是太妃身边的嬷嬷,“王妃,王爷临时有事,暂且赶不回来,太妃让您先歇息,不用等,圆房,等过几日也是无碍的。” 说不清心里的思绪,是松口气更多,还是欢喜更多。 她愣愣地,“嗯,多谢嬷嬷,包子,赏。” 嬷嬷看着王妃那莹白美丽的脸蛋,还颇有些气势,本以为她会难过失望,看起来倒是比太妃所想的,更能沉得住气,心中便欢喜又满意地离去。 本来太妃连去了好几封信叫王爷今日务必回来, 本是今夜到的,结果半道上,又临时遇到意外, 故而王爷还要过几日再回京。 只是这样,便实在委屈了这位王妃。 魏熹浑不在意,自个儿取下繁重的头饰,舒舒爽爽地沐浴,没男人来同她一榻,心中松快,而后,倒头就睡。 彼时,城门口,几匹骏马上,一身风尘的英挺人影踏马而来。 “王爷回京,开城门。”侍卫拿出令牌。 守卫确认后,立刻打开城门。 马儿疾驰。 京城的人都知晓,今日敦肃王爷大婚。 除开,他本人。 夜深,李承翊终于跨入城门,马儿向着王府疾驰而去。 第7章 归来 皇宫。 即便婚仪已经极尽朴素,可忙了一日得愉太妃也很是疲累。 事情总算是办成了,不枉费她一番苦心孤诣,可心中依旧是忍不住惴惴,“你说,翊儿回来得知本宫给他娶了个王妃,当真不会生气?” 嬷嬷也心虚,半晌也只能挤出一句, “王妃那般貌美又可怜可爱,想必世上的男子,都不忍心...苛责才是。” 太妃:... 可他的好大儿根本不是男人。 世上哪有男子像他那般抗拒娶亲的。 “幸而,他要几日后才回来。”头上顶着的巨雷,过几日再爆,也是好的。 可外头的太监急匆匆进来, “太妃,王爷漏液回来了。” “不是一脸耽搁几日?”愉太妃惊得直接坐起来。 “外头来报,王爷漏液回来,已经在城门口,片刻即可回王府。” 愉太妃吓得轻轻拍了拍自己心口,“还好,还好本宫回来了,走得好,走得好..” 只是... 那个柔柔弱弱,没心没肺的小姑娘。 愉太妃看了眼秦嬷嬷,“委屈她了,你说,她明日,应该还能好胳膊好腿吧....” 她继续心虚道,“承翊该不会一剑直接...” 秦嬷嬷立刻打断,“怎会...”可语气,却十分忐忑。 应当...应当是不会的吧... 王府。 李承翊翻身下马,裹了一身尘土,眼下青黑,脸上有难得有几分倦色和怒意。 他大步往进府,突然顿住, 吓得门房差点没跪下,直到人继续往前,才大大松了口气。 按太妃的吩咐,红绸已经取下,可“喜”字还在,王爷应当...是没发现吧。 李承翊又走了几步,隐约还是觉得有些许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而后不再理会,直接往院子去。 长随在旁边汇报, “王爷,抚州刺史的事情,该如何处置?” 这次李承翊出门,一来是抚州那边的确出了事,二来,便是故意引蛇出洞。 只有他悄悄离开京城,对方才会放松警惕,如他所料,竟真的有所动静,现在便静待结果便可。 而抚州那边,出现了大量流民,抚州刺史却隐瞒不报,驱赶后又**,此事万不可小觑,他处理完后,也是累得够呛 “我既走了,他的算盘也落空,定会有所行动,盯紧了,包括他的那个哥哥,排查宽中要极紧。” “是。” “还有这个李刺史,不中用了,不用留。” 长随看一眼王爷肃然的表情,叫人见之惧怕。 本来那抚州刺史也不用这么快下马,只是他实在蠢得厉害,竟自作主张搜罗了一个美人,送到王爷榻上, 当时王爷淡淡的,可眸中隐含的威压和怒意叫人心惊胆战。 当晚门直接被劈开,女子被轰了出去,差点一剑刺死,而后王爷直接离开回了京城。 这抚州刺史,还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王爷是什么样的人啊,不近女色到了极其严苛的地步。 不喜女人,更不喜擅自接近他的蠢女人。 李承翊揉揉眉心,摆手,其他人退下,他大步往自己房中而去。 嬷嬷看到来人,骇了一跳,急忙上前,似乎要说什么,被李承翊挥手打断。 他疲惫又烦躁的时候,最不喜的便是身边有人,即便是伺候他的人。 嬷嬷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将话吞了下去,急忙退下。 人都走了,自然无人掌灯,黑漆漆的,李承翊心中那股子隐隐奇怪的感觉又袭来,想要问句什么,可人都被他赶了下去,便罢了。 再说,这是他的院子,除了他,无人能进,无人敢进,又能有什么奇怪的。 他径直去了浴房,浴桶中,宽厚的肩,劲瘦的腰腹,修长笔直肌肉绷紧有力地腿,被中衣一裹,再看那极其俊美的脸上,倒又像是个凡人勿近的翩翩贵公子。 他身上还残留有水汽,头发绞得半干,直接掀开帐幔。 在隐约的月色中,被褥散乱地堆着,中间还有一处有些奇怪的凸起,像是没收拾,他皱了下眉,他不在的日子,下头的人竟这般懈怠? 夜深了,也只好明日再吩咐一声, 他直接掀开,躺下, 魏熹睡得迷迷糊糊,兴许是换了地方,有一些认床,睡得并不安稳,感觉床似乎有些微动静,她拧起了眉。 李承翊揉揉眉心,半躺下,突然,手落在一处绵软的东西上,比起对下人懈怠的恼怒,他更先浮起的,竟是奇怪。 这是什么东西? 他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像是馒头,软弹又饱满,可又比馒头更有韧性,更绵软滑腻,那弧度和曲线竟让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受,手感出奇的好,让他竟一时忘了放开。 魏熹本就睡得不熟,突然觉得胸前重了几分,她不自在地想避开, 可突然,胸上传来怪异又带着微微刺痛的感觉, 那的东西竟好像捏了捏她,捏了捏? 从前嬷嬷给她沐浴,帮忙擦身会碰她,可嬷嬷不会这样捏她。 魏熹猛地惊醒,掀开被子, 李承翊已经觉出些许不对来,刚要掀开看个究竟,没想到,被子先一步自己打开,而被褥下,竟是个俏脸红润的女子! 此前在刺史府上,他床榻上也被送了一个美人,李承翊发现的时候,勃然大怒。 如今, 四目相对,他已经认出,这姑娘就是几日前,为引诱他,将他拉入水中的蠢蛋姑娘,自己做了错事,还胆敢对他发脾气的火爆姑娘。 如今,又胆大包天地爬上他的床! 李承翊刚要暴怒,又看到自己的手还落在姑娘胸上,方才那绵软又陌生的触感,竟是.... 意识到这个,李承翊指尖一颤,整个人似乎都轻轻过电了一般, 不等他开口, 那蠢姑娘愣愣地,眼睛在他的手,自己的胸,和他的脸上来回几次,猛地小脸通红,几乎惊叫, “你...你...你为什么捏我胸!” 她抱着被子裹住自己急忙靠后, 手上的温热绵软的触感消失,李承翊指尖微微一动,竟似有几分留恋不舍的意味。 面前的女子青楞楞的眸子含水,像怒了的小鹿一般,方才拉扯间,她衣裳乱了,头发也乱了,脸上俏红,红唇莹润微张,他分明什么都没干,她倒是一副好似他对她做了什么一般的委屈状。 分明是她胆大包天,不知买通了谁,竟到了他的床榻上,还故作姿态,倒打一耙。 心思之深,令他也忍不住叹服。 他迈下床,看了眼自己的手,那触感似乎还在一般,令他更是恼怒。 她还嘀嘀咕咕,抽抽噎噎的,那声音像是小猫在耳膜上抓挠一般,又痒又令人实在不快。 “本王还没问你,你为何到了本王的床榻?” 什么本王不本王的,她也是被送到这里来的啊。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那样捏过胸,就算是姐姐,也只是和她贴贴,他的手那么大,看起来就很有力,现在上头还有一点微微的酸痛,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给捏坏了。 她知道自己嫁人,会和男人,也就是这位王爷夫君睡一处,可...没人告诉她,要被捏那里啊... 魏熹欲哭无泪,觉得自己怎么那么惨。 她忍住委屈,“我自然是被人送到这里的,可是你,为什么捏我?还捏了两下,从来没人这样捏过我那里,我会不会被捏坏了,现在还不舒服...” 李承翊:...... 她还敢说是被人送来的,果然是司马昭之心。 又恶人先告状,故意躲在床榻等着和自己生米做熟饭,见事情不成,又翻过来指责,好一招计谋,好一场盘算! “那故意在床榻引诱,还有理了?” 谁要引诱他啊,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没有!” 李承翊冷笑,做都做了,辩白还这般苍白无力。 “来人!” “嬷嬷!” 两人齐声大叫。 在外头的嬷嬷见王爷没有侍奉的意思,本要去备热水,突然听到呼叫,急忙过去, 进屋,就看到王爷和王妃大眼瞪大眼的模样。 王爷从来喜怒不形于色,还从未被气成这般过,而王妃整个人乱糟糟的,小脸红得不像话。 难道...难道是两人房事不和谐的缘故? 等听完王妃的控诉,嬷嬷简直仰天无言,许久后, 看看恼怒的王爷,再看看羞愤的王妃,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王爷,您已经成亲了,这就是您的王妃。” “王妃,成亲后圆房,这些,都是很正常的,自然是要睡到一处的。” 李承翊脸色猛地一变, “王爷,您是,今日成的亲。” “太妃的旨意。”嬷嬷看王爷的脸色,也吓得不敢多说,生怕祸及自身。 他压住惊怒和火气,看着嬷嬷点燃烛火后,那红色的床榻被褥,红绸,高高燃起的喜烛,还有丢在一旁的喜帕,花生桂圆...不计其数。 新房,这的确是个新房。 他成亲了,今日,新郎是他? 可他却毫不知情。 难怪....从进府后所有的隐隐怪异都寻到了解释,他的母妃,当真是.... 而面前这个,呆呆立着,那眼刀子时而扫他的人,从前将他拉下水池,想尽办法勾引他的蠢女人,如今竟成了他的王妃? 实在可笑。 不,她不是蠢女人,实在是心机深沉得紧,面上瞧着像是能一眼看穿,一张白纸似的,其实背地里的这些算计,实在令他厌恶。 “出去。” 魏熹懵懵的,啊? 李承翊已经失去所有的耐心,“难道还要本王请你不成?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去。” 又滚? 魏熹嘟起嘴, 这王爷娶她,竟真是因为想看她滚不成?他什么癖好啊,简直是有毛病。 她慢吞吞地收起喜被,偷摸看了好几眼男人,尝试沟通,“我能不能...你能不能...叫其他人出去了,我再滚啊...” 李承翊冷笑着看这个还不死心地女人,“滚。” 魏熹委委屈屈,凶死了。 牛气什么啊。 滚滚滚,她滚就是了嘛,真是的。 她抱着被子,弯腰,撅着屁股轻轻滚了一下,而后回头,对着男人翻了个白眼,而后急忙溜走。 李承翊:...... 仰头无语望天。 第8章 被赶 魏熹抱着一大团喜被气鼓鼓地往外走,她虽然没那么聪明,可是方才都瞧见了,自己滚的时候,婢女嬷嬷们都使劲忍着才没笑出来呢。 丢人,好丢人。 好气啊她,自己长这么大,从未这般丢人过。 哼。 更过分的是,等她到了外头,天色黑漆漆的,寒风呼呼,结果,婢女嬷嬷们四下悄悄溜走,没有一个人搭理她,她想要上前去问,她们也欲言又止,最后只有一个好人提点她, “没有王爷发话,奴婢们也不敢擅自带您去旁的屋子。” 魏熹懵懵的,那她怎么办啊? 可惜婢女已经急匆匆走了,她一路是蒙着盖头被带进来的,根本就不认识王府的路,出去的话,外头黑洞洞的,会不会迷路啊,有点可怕。 包子跟在魏熹身后,也是忧心忡忡,“王爷怎能这样呢,小...王妃,咱们...这可如何是好?” 魏熹茫然四顾,叹了口气,突然想起怀中的被子,随意指了个空地,“咱们睡这儿。” 啊? 连包子都目瞪口呆,可,似乎也没有旁的法子。 幸而她们还有一床喜被,否则,今夜便要活活挨冻了,这王爷当真是好大的脾气,好冷的一颗心,自家姑娘那般好看,没瞧上便罢了,怎能忍心这般欺负姑娘。 唉.... 魏熹倒是乐呵呵的,自己钻进被子了,还招呼,“包子,快来,外头冷,病了可不好。” 这到底是王府,万一被人瞧见...她迟疑片刻,还是被冷得钻了进去。 “小时候咱们就一块在院子里睡过呢。”魏熹感受到包子抱着自己,怀念道。 包子好笑,“是啊,可也只有那一回,若非姑娘您抓了十只癞蛤蟆一块陪您睡,夫人也不会被吓被气得打您,奴婢也不会不敢再和您睡了。” 魏熹赧然,“哎呀,那都是多久前的事了,你们总拿出来说,我早就不会干了。” 包子好笑,“是吗,那去年,是谁去抓了一条小蛇...” “哎呀,包子你好烦。”魏熹娇嗔。 包子好笑不已,“姑娘您可千万别再抓那些东西了...” “我知道,我不会了,我已经长大了。”魏熹睁着明亮的杏眼,在这里,她当然不敢做这些事情了,要规行矩步,要听话乖巧,嗯,她会乖乖的。 两人嘀嘀咕咕,倒是很亲热,只是包子忍不住为自家姑娘叫屈,谁家姑娘嫁进来的第一日就被轰出来睡院子啊... 这往后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魏熹抱着包子,睡得倒是香甜,同包子睡自然比同那个又冷又吓人的王爷睡更好啊。 最后他永远都不要同自己睡一处,她怕自己会做噩梦,日后....最好是能再见不到就最好了。 包子也渐渐困了,闻着自己主子身上从小到大自带的淡淡体香,好闻极了,比助眠香还管用,片刻便沉沉睡去。 李承翊让人将屋中所有红色的东西都拿走,床铺也换了,躺下后,鼻尖却还是隐隐又那淡淡的暗香传来, 忍了又忍,他终于起身, 外头的万荣已经眯了眯,乍然听到动静,再瞧见王爷沉黑的脸色,吓了一大跳。 幸而,王爷只是去隔壁厢房住。 李承翊再躺下,终于没了那股令他有些心浮气躁的香味,闭目,呼吸平缓,可不知为何,鼻尖似乎又在寻着那股味一般,遍寻不见,整个人忍不住又焦躁了几分。 他皱了眉头,猛地,他脸色更差了, 莫非是那心思深沉的女子用了什么下作的香料,妄图引诱于他。 李承翊脸色又黑了一分,是了,定是如此,她都能设计嫁他了,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 他冷笑起身,揉着眉心,整夜,都没睡好。 晨起,作息一贯规律的王爷,眼下竟有淡淡的青色,伺候的小厮不敢发出半点动静,安静又快速地伺候穿衣后,李承翊大步往外而去。 快到院子门口,猛地,他停下脚步,锐利的视线落在那突兀的一团红色的东西上。 他的院子,一草一木,都自有规矩。 方荣瞧见了,吓得脸色一变,那红色的东西,压住王爷从好友那得来的一株梅花了,他急忙奔过去,幸而红被子里头的人已经醒了,爬了起来, 他低头一瞧,最后的一点希望破灭,被压了一整个晚上,那梅花....只余下干巴巴的尸体。 方荣根本不敢去瞧王爷的脸色,只能在心里给王妃暗暗祈祷,望她今日...最好没有血光之灾。 魏熹睡饱了,可惜,在地上睡,到底是不大舒坦的,起身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脖颈好像抽抽的,不大舒服,便梗着,也不敢使劲去动,想着待会儿想法子找个大夫瞧瞧,而后,察觉到瘆人的感觉,便和不远处男人锐利又复杂的不快眼神对上。 倒霉,好倒霉,怎么又遇到他了。 能不能不瞧她了,魏熹嘀咕,可她眼神闪躲几下,那人还在看她,便只好晦气地磨蹭着挪过去。 “王爷晨安。” 她刚起来,小脸红扑扑的,嘴唇饱满红润,睫毛长而卷翘,一双剪水的眸子像裹了曾水雾般,眼尾微微上翘,迷蒙又分明是一副勾人的模样。 而且她声音细细小小的,像羽毛在心头拂过,引起无端的痒意。 “你在这里干什么?”李承翊脸色难看。 分明是他不给她住的地方好吗。 “睡觉。” 李承翊诧异,“成何体统!你家中便是这样教你的,怎可在...” 男人好凶啊,昨夜她本就被骂过,早委屈着了,昨晚她花了好大力气才劝自己看开些,早起脖子不舒服,结果又被骂,甚至还骂到家人的身上了, 积压了很久的委屈终于有些忍不住,她带了哭音, “又没人带我去屋子里啊,你以为我想睡这里啊?”连尾音都在发颤,眼眶红了,一直延伸到眼尾,让那骨子魅惑劲更明显几分,若非她小脸看起来实在无辜,李承翊恐怕早想将人给丢出去了。 而且那声音,像小猫呜咽似的,勾人又可怜巴巴。 李承翊压下心头那莫名的,叫他不适的感受,冷声道,“没地方去,你不会问?” 她怎么没问,“分明是...” 又来了,她还用这样的眼神和声音同他说话,他只觉得无端浮躁, “闭嘴。” 魏熹:..... 他欺负了人,误会了人,还不许人开口说话? 她更委屈了,从小到大,即便是爹爹,也没有这么凶过,她真的不是个矫情的姑娘,可是...可是... 眼眶的泪有些包不住了,忍不住抽噎起来,抬头看他的小表情简直可怜得连身后的方荣都不忍心,世上的男子,谁都无法对这样美丽又可怜的小娘子心狠的,除了.... 自家王爷。 果然,自家王爷不负他望,脸色更差了,甚至还离她更远了一步,“不许哭。” 尤其是她抽噎的时候,肩膀一动,那淡淡的幽香气味又钻入鼻尖,搅乱他平静的心,李承翊揉着眉心,“也不许动。” 魏熹:...... 闭嘴,不许哭,还不许动? 他是不是有病啊,她凭什么要听他的话,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分明是他欺负了人,怎么还能理直气壮成那个样子,他...他...他...简直是.... 她小脸鼓起,“嗯嗯咿咿呀呀啊吼哈啊咦咦...” 这次轮到李承翊皱眉了, 包子急忙解释,“那个,是王爷您方才,不许王妃开口说话的。” 所以,发出一点音节,不算说话吧。 魏熹重重点头,瞪着他。 李承翊:.... 他突然有些无话可说,只觉得身心俱疲,摆摆手,抬脚离去, 身后的女人还在“咿咿呀呀”不停,她的婢女解释,“王妃问您,晚上住哪里?” “咿咿呀呀啊....” “王妃问您,被子脏了怎么办?” 李承翊离开的脚步更快了。 “嗯嗯啊啊哼哼....” “王妃还问您,晚上回来吗?” 李承翊疾步而去,再看不到身影。 等人消失,魏熹才恨恨地,“他是不是有病,很有病。”太欺负人了,欺负了人还倒打一耙,坏人。 她还不解气,偷偷溜进他屋子里,包子很害怕,王妃要出气,也不能随便损坏王爷的东西啊...万一被人瞧见....王爷可不是好相与的,到时候万一责罚王妃可如何是好。 她怕极了,结果,就瞧见自家王妃拿了两块点心,再偷溜出来, 魏熹自己一块,包子也一块, “我气死他。” 包子:..... 满眼狐疑地看着自己王妃,您确定,拿了两块点心能气死王爷? 魏熹想想,也觉得很对,急忙扭身回去。 包子这才后悔,完了,她就不该多说话,万一王妃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该怎么办才好。 她急得冒汗,片刻,魏熹回来了,手中.... 她弓腰小跑着出来,脸上甚至还有几分得意,“我又去拿了一块,三块点心没了,我气死他,哼!” 包子讪讪地,狐疑,这....真的能气到王爷吗。 好像,王爷根本不会为一点小事生气呢。 第9章 引诱 方荣跟着李承翊疾步而去,心中忐忑极了,这王妃,简直是好大的胆子,还从未有人在王爷面前那般装傻气人,这婚事刚成,该不会过几日就破了吧。 自家王爷单身半辈子,好容易才有了媳妇,结果.... 可等等...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王爷,好像这几日常常生气,倒都是因为这位王妃.... 他心中乱想着,突然,前头高大的人影停下,他差点撞上去,堪堪停住,就听到王爷沉冷的声音, “给她找个地方,先住下。” 果真? 难道王爷真动心了?也是,王爷连那梅花坏了,都没苛责王妃呢,那么美丽可爱的王妃,任何男人恐怕都... 结果下一秒,“找个最偏远的院子,若本王再碰到她,唯你是问。” 方荣:.... 得勒,王爷还是那个不进女色,浑身都硬的王爷。 “还有...”李承翊揉揉眉心,“屋里的点心都撤了,日后不许再上。” 方荣急忙应下,看来王爷日后是暂时住厢房了,王爷不喜甜食,除了正餐,旁的时候从不用别的东西,对自己苛刻至极,厢房是因为从前王爷很少进去,才会按规矩放置点心。 如今既然王爷要住,自然一切别按王爷的喜好来。 故而,在魏熹欢天喜地,想要气死王爷时,那盘点心,被人拿走,无情地丢掉。 而后,她被带去了自己的院子,起初还好,而后,越走越发荒僻,最后,到了一处鸟不拉屎的地方。 魏熹:......也....也挺好的嘛,至少...安静,而且不用再看到王爷那张臭脸。 包子也觉得,至少,比睡院子里头强,果然,人只要底线够低,就很容易满足。 魏熹刚安顿下来,那边,宫里便传来了旨意,嫁入皇家,回门是不可能回门的,而且,还要进宫去,给宫里的主子们请安,幸而,如今李承翊身份地位,也无人敢过分苛责她。 真至于,皇帝知晓两人亲事没经过李承翊的首肯,还吓了一跳。 这世上,也只有太妃敢对他的这位皇叔做这样的事情,看来这亲事,撑不了多久就会散的,故而,他只推脱有事,便不见魏熹。 魏熹进宫后,被带到太妃面前,规矩行礼后,垂头,却半晌都没听到动静,心中不由狐疑起来, 太妃紧紧盯着魏熹的脸,从上到下,再从下到处仔仔细细打量, 在她人来前,太妃就很是忐忑了,问了嬷嬷好几回,“她当真...还能进宫?身子无碍?” 这是觉着自己的好大儿不会轻易地放过她,没想到,如今人不仅来了,而且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被欺负过,有哪里受伤的样子。 算她的儿子还有几分良心,没有心狠手辣当真毫无人性地欺负人家小姑娘。 就在魏熹忍不住狐疑,担心自己会像话本子里那样遇到刁难自己的婆婆,就听到太妃和蔼亲和的声音,“快来,过来挨着本宫坐。” 太妃直接拉起魏熹的手,盯着她的小脸瞧, 多标志动人的姑娘啊,满京城,打这灯笼都找不出比她更美的女子了,她自己对儿子可真是好,这样的美人儿都被她抢来做儿媳妇了,可惜,自家儿子是个吃不来细糠的山猪,放着这样的美人也能心如止水,真不是个男人。 太妃拍着魏熹的手,“昨日,委屈你了。” 没圆房,简直就是对新妇的羞辱。 魏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能不见王爷,怎么不算是一件好事呢,如果,以后都不用见,她就在王府做一个默默无闻的王府,那就更好了。 太妃听说了昨日的事情,拍着她的手,“本宫懂熹儿的努力,你啊,是个好孩子,比本宫预想的,还要更好。” 努力?魏熹懵懵的,她好像是挺努力的,努力拿了三块点心呢。 可,太妃也不必这样夸自己啊.... 太妃笑着看她,“唉...本宫的儿子,你的夫君,是个不懂风花雪月的,熹儿的努力是很好的,但是,也要注意方式方法,不好太过激进。” 魏熹懵懵的,什么啊? 太妃解释,“新婚夜,躲在他床上是很好的,但也要注意保护自己。” 太妃没瞧见魏熹完全懵逼的小脸,“但是这样其实就足够了,被赶出去,是很正常的,但熹儿也不好直接睡院子早上再巴巴地等着他,锲而不舍,还有,熹儿偷溜进他的卧房也不好,是不是想多多了解他?不急的,慢慢来。” 太敬业了。 不怪太妃紧张,自己儿子新婚夜回来才得知自己成亲了,最讨厌爬床的人发现屋中还有一个女子,她都不敢去设想这后果。 自己的儿媳妇还胆大如此,她怎能不满意同时又后怕。 魏熹:.... 等等,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 她....睡院子是因为没地方去啊....溜进去,是偷拿点心啊.... 她胆子才不大呢,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早早就溜了,跑得比谁都快,不过...看太妃满意的脸色,她便将那些话,都暂且压了下去。 太妃满意极了,“放心,日后,本宫会给你们创造机会的,也会教导他两句。”虽然,他会当耳旁风就是的了。 太妃又赏了魏熹好多东西,金银都是包子拿着,点心魏熹自己拿,另外还有两本小册子,魏熹没放在心上,高高兴兴地出宫了。 有银子有点心,她喜欢进宫,喜欢极了。 晚些时候,李承翊进宫,见过皇帝密谈许久后,刚要离开,就被太妃的人截住,而后到了太妃宫里。 太妃揉着眉心,看他一脸沉冷的样子。 连她自己都有些发怵,自己儿媳妇那么可爱美丽乖巧的人,竟敢做出那般胆大的举动,她心中竟也有些佩服。 太妃试图劝说,“你如今,到底是成亲了。” 李承翊指尖在茶盏上轻轻一点,“没有拜堂,母妃口中的成亲,过于草率。” 人家小姑娘都入了王府,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不认?! 他轻轻皱了下眉,“母妃这次的做法,实在太过,况且,我无意成亲,更不喜她,等过几日,再和离便是。” 太妃气急了,“人家哪里不好了?”那样美的姑娘,能娶回家,是他多大的福分,她的儿子,到底是不是个男人,怎么就..... “矫情事多心思深沉,长得...只能算顺眼,这样的女子,瞧得我头疼,怎可能喜爱?” “留在王府,除了惹人厌烦,哪有旁的用处?即便是要娶亲,便是京城任何一个女子,也不会是她,母妃可明白?” 太妃先是怒极了,而后又有几分讪讪。 她自然明白,自己的儿子从来不喜的就是这样的女子,他喜欢的是聪慧果敢能独当一面的。 唉...若非当初水池中的那档子事,她也不可能生出这样的计划来,只是如今...事情都已经板上钉钉。 “可人到底是嫁过来了,若是几日便和离,叫人家如何自处?”怕是在京城都呆不下去了,“不若再多等些时日,可好?万一哪日,你又觉着她....” 李承翊直接起身,“断无可能。” 别说他从未喜爱过任何女子,即便是有,也不可能是...她那样的。 说完,他行礼后,直接转身离去。 方荣跟在身后,瞧着自家王爷伟岸的背影,忍不住嘀咕。 他倒是不觉得,分明王爷同王妃说话的时候,虽然是生气的,可到底也有几分人气,不像平常那般,宛若冰块。 再则,王妃压死了那梅花,王爷竟都不计较,到了王爷的床上,也没真的对王妃责罚什么。 再说了,那些聪颖果敢的女子,话是能多说几句,可王爷都将人家都牛驱使,哪里有半分的喜爱。 反而是王妃同王爷在一起的时候,很是不同,站一起,也相当登对。 恐怕连王爷自己都没意识到,提起王妃的时候,他话都能多说两句呢,可惜啊,自己却没发现这个变化。 方荣猛地捂住嘴巴,好像发现一个惊天大秘密般,是啊,王妃就是很不同的啊,王爷那般聪慧的儿人都没发现的事情,竟是被他给发现了.... 他觉得,王妃是不可能搬出王府的了,她就是王府真正的女主人,对,定是这样。 直到...他们回到王府,瞧见了王妃的一片衣角,而后惊讶恐慌的美人,提起裙摆溜得极快,还差点跌了一跤。 额.....这样的女主人。 方荣擦了擦头上的汗。 李承翊不知是没瞧见,还是完全没理会,径直往书房而去。 埋首处理公事,他揉揉眉心,不知为何,总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可抬头看去,却又无一人。 “茶。” 方荣急忙进来, “外头...” 方荣疑惑,“外头...外头怎么了?” 李承翊垂下目光,“下去吧。” 等他处理完事情,又看了两页书,这才起身沐浴后,到床榻上,那股隐隐不对的感觉还在,他到窗边看了眼,的确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便是这府上多了一个女子。 而去是心思很多的,爱倒打一耙的,惯是装模作样的女子。 他已经将人远远地打发了出去,只是她或许,还贼心不死?李承翊皱了下眉,想来,应当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他终于睡下。 第二日,他便几乎没再将她放在心上,惯常地再书房处理一整晚的事情,而后到卧房,躺下, 突然,门有了轻微的响动,李承翊敏锐转脸,可门却再无动静,等他将视线收回,猛地,门被推开一个小缝,盯着他深深皱起的眉,一身薄纱的女子红着小脸,伸出一只脚,再一只,磨蹭地挤进来, 方才还是樱桃小脸,如今全然成了苹果。 第10章 引诱 有几分机械地挪到他面前,红润的嘴里还是嘀咕,“第一步,露肩。” 她抖着手,僵硬地将圆润肩膀上的薄纱轻轻扯了扯,不小心又扯多了,好倒霉,然后慌忙又往上拉了拉,差不多了。 李承翊眉心直跳,她这是在干什么? 女子小声嘀咕,“妾身,来...来...来引诱王爷了。” “第...第二步,要...露腰....”而后又抖着手去扯,扯半天,结果...她都快哭了,怎么那么倒霉,扯...扯不开! 李承翊眉心跳得要抽抽了,谁家女子来引诱,还先预告一下的? 谁家引诱那么直白僵硬整个人都抖成筛子的? 谁家引诱还自己分了步骤,像做菜似的? 啊...魏熹松了口气,终于扯开了,松口气地笑了下,还对他说,“太好了,终于扯开了。” 李承翊:…… 怎么办,他脸色好像很难看?魏熹吓坏了,只好咬牙放出大招,“第...第三步,跳...跳舞。” 她本就不擅长跳舞,更可惜的是,她又没察觉到脚下踩到了纱衣,刚要转圈,而后失去平衡,整个人晃悠几下,栽倒在地, 啊,怎么又弄差了? 好疼,呜呜呜……怎么那么倒霉啊,自己好惨.... 李承翊:.....眉心忍不住抽抽, 魏熹知晓自己将事情办砸了。 她分明已经做好了准备,这几日,日日在;屋中苦练,又到他书房晃悠了好几回,今日,终于鼓起勇气进来,可为什么,还是搞砸了啊.... 魏熹心中是不愿靠近这位很可怕的王爷夫君的,只是... 在此之前,甚至以为成亲,就是两人睡在一张床上而已,直到...她无意中瞧见了从太妃那里带回来的小册子。 整个人如遭雷击,看得小脸绯红。 怎么还要拉手的啊,怎么还要抱抱的啊,怎么还要亲亲的啊.... 她小脸都要滴出血来,“啪”地关上册子,而后又眯着眼睛,忍不住偷看两眼。 册子上说,男子都喜欢这些东西。 哼,她又不喜欢。 她才不会这样去讨好李承翊呢。 可是,她的僻静地院子,都没什么人搭理她,连包子出去拿点东西都会受人白眼,她屋中的吃食很糟糕,她喜爱的点心更是没有。 魏熹渐渐明白,和作为王府老大的王爷关系不好,是不行的。 外头,不知怎地也知晓了她不受宠的事情,李家人竟敢守门挑衅,连带爹爹在官场更受到李家人的挤兑。 她攥紧了拳头。 不行。 这才每日红着脸苦苦研习许久,鼓起勇气,推开了王爷的门。 连步骤都是她根据小册子学的,不是说,男人都喜欢的吗,她本就紧张又窘迫极了,再对上男人古井无波,甚至颇为锐利,没有办法欣赏的视线,她整个人都在抖了。 他不喜欢她的脸,也不喜欢他的肩... 最后,实在没法子,只能祭出最后的大招,“跳舞”,可惜,她不大会,还摔了,又疼,又丢人, 如果这里没人的话,她一定都想哭了,偏偏还被这位严肃的王爷瞧着, 她好像挖一个洞,自己钻进去啊... 好惨...自己怎么就那么惨呢... 李承翊眉心忍不住直跳,他从未见过如此荒唐的引诱! 原来,前几日,他觉着书房外有所动静,并非他看错,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当真是... 他本该在她推开门的时候,就直接将人丢出去才是, 李承翊心中有几分后悔,暂时没弄清楚,当时的自己,为何选择了沉默,应当说,是女人穿得实在单薄,轻陇的烟纱下,能瞧见圆润的肩头,甚至里头,淡粉色的小衣, 在那小衣之下,是他从未见过的,女子的隆起和令人心跳有些加快的纤腰曲线。 他并非真的想看,但视线一直没有移开,只是因为人对于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总是有几分好奇和探究, 故而,等他反应过来时,女子已经在他面前站定, 而后,开始了她荒诞的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细白的指尖慌忙去扯那轻纱,绯红的小脸更衬得肌肤莹白,往下扯多了,她慌乱地又往回扯,可那一刻,李承翊竟有些恶劣地想伸手,往下更扯多些才好。 当然,这同男女之情无关,更非他喜爱她的缘故,不过是一如既往的探究和好奇。 而后,她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瞧起来可怜极了,他最不喜的,便是这般柔弱的女子,绞尽脑汁试图引诱他的女子,以及,如她现在这般,红了眼眶,马上就要哭哭啼啼的女子。 而且她还哼哼唧唧,那声音,更令他心头烦躁又隐隐有什么他从未感知过的东西跳动,令人极其不快。 李承翊猛地起身, 他就是对她过于纵容,合该将人丢出去,喝令关起来,不许再出院子才是。 可如今视线高了,低头瞧她,那圆润的起伏更明显了几分,李承翊指尖微微一动,猛地想起成亲那日,他无意中触碰到的柔软和弹性,比理智更先的,是手无意识摩挲的怀念贪恋。 回神后,他猛地握拳,脸色又更难看了, “这般下作的引诱法子,简直荒谬。” 魏熹抿唇,他以为她很想吗,这是太妃给的小册子啊。 “你不喜欢吗,那下回,我换别的?你到底喜欢什么嘛呜呜呜……”他好难伺候…… 还有下回? 还换别的? 李承翊简直要气笑了,照理说,他不该同她废一句话,应当直接将人轰出去了事, 可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你这样的,能换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只会丢人现眼。” 说完,他抬脚往外而去, 结果,和外头匆匆而来禀报的方荣直接撞上,方荣瞧见王爷脸色不大好,况且这个时候,不该出门才是,今日是....下意识便往屋中看去, “闭眼!” “你敢看一眼试试。”耳边立刻响起王爷厉声的呵斥,吓得他几乎一抖。 这...这是怎么了,里头... 李承翊咬牙回身,将门关上,冷眼看着她委委屈屈站起来,像他欺负了她一般,连声音都挠人耳朵,“妾..妾身..先走了。” “你就这个样子出去?”他语气极其不好。 魏熹强力包着眼泪,有委屈又生气,“不然呢。” 她又没有别的衣裳。 出口的第一个字还很大声,瞧见他脸色后,便怂包地咕哝起来,这样一来,便更生自己的气了,她怎么就不能硬气些呢,又委屈又恨自己不争气。 下一秒,一件东西兜头盖在她身上,似乎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清冷味道。 哦,他人好像,也没那么坏.... “滚。”李承翊冷声。 眼泪再忍不住了,骂人,他又骂人,自己费尽心思,结果不仅没达成目的,还丢人死了,又被骂,还被嫌弃,她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从小到大,只被骂过蠢笨,从未有人说过她丑。 大家觉着她身子丰满了些,会笑话她,可也没像他语气那样严厉的,没像他这样狠狠骂人的。 她也爱好漂亮,也想被人夸,也...会委屈。 她忍不住,抽噎起来, 李承翊心中更是烦躁,那抽噎的声音,将那被压制下去的躁动又拉了起来,他握紧拳头才喝止, “不准这么哭。” 她怎么哭了,她哪样儿哭了?那该怎么哭?连哭都不许她哭吗?他怎么能那么霸道!过分,好过分。 分明提醒了她,这女人,还故意抽噎得更厉害,李承翊缓缓握拳, “还不滚?”他咬牙。 滚滚滚,她如今已经很会滚了,滚就是了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魏熹裹紧衣裳,抽噎着,想能不能今天不滚啊...可心中怕他的凶,忍着委屈和羞臊,扭了下屁股,勉强算是滚了吧,而后小跑着极速离去。 第11章 坏蛋 包子瞧见凄惨落魄回来的自家王妃,红红的眼眶,委屈的唇角,心疼坏了, 魏熹抱住包子,终于落下泪来,“他好凶啊,他骂我。” 王妃都那般做了,即便是她从小照顾姑娘长大,也被姑娘那样的打扮美得呆了许久,王爷不多看两眼就算了,怎还能骂人?! 魏熹抽噎着,“他看都不看我的肩膀,也不看我的腰,大家都说,我胖乎乎的,他肯定也觉得我身材不好,比不上那些弱柳的女子,嫌我胖了。” 她想到什么,耳尖红了,又气恼极了,“对,他还嫌弃我这里太大,比我早上吃的两个又大又圆的大白馒头还大。” 从小她就想了很多法子,想叫它们长小些,勒也勒过了,节食也试过了,都节食半日了,可却没有半点效果。 果然,这两块肉很不讨喜,上回,李承翊还因为不喜欢,狠狠捏了两下。 “包子,你说,如果它们小些,会不会玩就被喜欢了啊....”魏熹委屈。 包子瞟了两眼,心说,难道,只有她一个人觉得,王妃的身子恰到好处吗,每回帮王妃沐浴,她都忍不住去瞧呢,分明又大又圆,而且十分漂亮,摸起来手感定然...咳咳.... “奴婢觉得这样很好,是他们不懂欣赏!” 魏熹哭了会儿,还是泄气,“你只会哄我。” “怎么办,他很不喜欢我,还说我丢人,将我轰走,我发出半点动静,他都很不耐烦。”如果不是真的讨厌一个人,是断不会如此的。 魏熹想象过王爷会不喜她,可是没想到,他对她的厌恶已经到了如此之深的地步。 “我可怎么办呢...”魏熹唉声叹气。 而外头,两个伺候王妃的丫鬟惊得半晌都没动静,许久后,一个才不敢置信地问,“方才,可是我瞧错了,王妃身上的衣裳,不是王爷的吧....” 另一个回忆许久,“好像...是王爷的。” 两人一同倒抽一口凉气。 王爷是分爱洁,衣裳稍微破损便要更换,脏了些许,也只许从小带他长大的嬷嬷洗净。 下人们,连碰都是无法碰一下王爷的衣裳的。 可是....王妃穿了王爷的衣裳?! “完了,完了,王妃敢擅自动王爷的衣裳,若是被发现,王妃本就不被王爷待见,这下,定是要被休弃了。” “王妃被休了,我们...可怎么办?” 两人战战兢兢,吓得面色发白。 魏熹眼眶还红着,人一抽一抽的,将手中的帕子揉皱了又扯开。 委屈极了。 包子瞧见后,心疼得不行,王妃没嫁人的时候,虽然嘴巴不利索,可受夫人和姐姐疼爱,出门在外,除开李家以及和李家相熟的人会欺负姑娘,大部分时候,都是乐乐呵呵的。 还以为嫁过来日子不会差,没想到,这都哭了几趟了。 看来王爷是真的很不适合自己姑娘。 到临睡前,都还抽抽呢,好容易睡着了,却蹙着眉,很不安稳。 半梦半醒间,魏熹瞧见男人不耐烦地指着她,她窝囊地问,“你...你..老看我干什么呀?” 而后男人扯开她衣裳,她小脸都红透了,“不..不行...” 男人压低声音,“不行?”抬手,像新婚夜那样,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上,捏了捏,“是不能瞧?还是不能碰?还是怕我捏坏?” 那样的感受好奇怪又令人心慌, 魏熹慌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想要推开人,下一秒,男人举起手中的刀,“还是,不能割?” “啊....”她猛地惊醒,而后急忙垂头,双手摸了摸,自己的大白馒头还在,她才大大松了口气。 虽然这个东西让她备受鄙夷,可怎么能割掉呢,得多疼啊,再说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可以随便这样做呢。 她又低头,试着捏了捏,手感其实...是很好的啊,软绵弹实,她猛地想起,上回李承翊捏过,应当是没捏坏的吧? 她拉开肚兜,从缝隙中瞧瞧,看来是没事的,幸好。 瞧见自己的细白的小手托着馒头,她力气不大,若是李承翊,她想起那样一双大手来捏的话,猛地,她小脸绯红,而后又白了白,他那么大的力气,而且又不喜欢自己,肯定更不喜欢自己的大馒头,兴许,真的会叫自己割掉呢? 会不会啊? 应该不会吧... 可是,他让那么凶又那么坏。 好烦啊,早知道这么烦,她就不嫁过来了。 一整晚魏熹都没怎么睡好,早上起来,脸色也不大好看,人还是气鼓鼓的。 她盘算了许久,还是决定要给这位王爷一点教训。 包子担忧,“可王爷的身份,如今王妃您还未站稳脚跟,还不好与王爷撕破脸皮啊...” 魏熹攥紧拳头,可她太气来,更担心的是,若她不给他一些颜色瞧瞧,万一...想起梦中的可怕场景,他当真来割了自己的...馒头,那可如何是好! 包子还是担忧,就听到自家王妃的声音, “我三日,三日都不会搭理他了,定要叫他吃上一回教训。” 包子:..... 王爷好像...真觉得这是教训吗?虽然自家王妃很美,可是,王爷显然是没有眼睛的呢。 “你也觉着,三日太多了是不是?”魏熹心虚看包子一眼然后颤巍巍伸出三根手指,缩回一根,再缩回一根, “一个时辰,我定要一个时辰不搭理他!” 包子:..... 自家王妃,好骨气! 可惜,片刻后,便有宫中的嬷嬷来传话,说太妃寻王妃进宫说话, 魏熹急忙收拾妥当,结果出门的时候,在府门,竟碰上李承翊,以及他身后的方荣。 自己定下的惩罚还没执行,竟又碰到他, 好气哦。 不行,魏熹气鼓鼓的,昨日被那般骂了,她要将那口气给讨要回来,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直冲冲往李承翊来的方向而去,身后的包子吓坏了,小声提醒,“王妃..王妃...不可啊...” 可魏熹还是直冲冲往前,眼看到面前了,抬起脚,狠狠地往地上一跺,哎哟,好疼,她皱巴起小脸,仰起头,对着男人翻了个白眼,再哼了一声,自觉算是狠狠打了他的脸,这才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方荣自气鼓鼓的王妃靠近的时候,就瞧见了, 可自家王爷正看着手中的信,他很想提醒的,可是以王爷的规矩,在看东西写字时,绝不许打搅,便只好闭紧了嘴巴。 而后瞧见王妃气冲冲地又是跺脚,又是翻白眼,又是哼王爷,显然是气急了。 可是.... 李承翊看完信,终于抬头,刚要吩咐什么,瞧见方荣伸向府门的头, “怎么了?方才有人?”他随口问。 方荣:??? 敢情,王爷您方才,是一点没瞧见? 所以王妃... 方荣忍不住默哀,可怜的王妃啊... 魏熹一连三通的“惩罚”后,不心虚是假的,所以溜地动作很快,只是方才跺脚时就扭了一下,再加快跑动,不小心又扭了一下,疼得她蹙眉, “没事没事。”她宽慰关切过来查看的包子。 “没关系,一点都不疼。”她缩着腿,心中畅快极了。 这回,总算是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想必,李承翊已经被她给气死了吧,气吐血了吧,她忍不住都有仰天长啸了! 她才不是什么好惹的小姑娘。 他可厉害着呢! 哼,谁叫他总是那般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还总骂她,在她身上挑刺。 这回,终于能气死他。 气得他睡不着。 哼哼哼! 魏熹神清气爽,高昂着脖子,得意上了马车。 包子:....她怎么就觉得,方才,王爷似乎...好像,都没瞧见王妃呢。 可这话,当然是一个字都不能说的。 魏熹乐呵呵地往宫里去,一路上,气焰又低了下来,到底是皇城,她每回来,都还是忍不住心中发怵。 好在,太妃是个极为和善的人,瞧见她后,都不需她多礼,直接将她拉起来赐座,瞧着她眼里都是心疼和欣赏。 怎么会不欣赏呢。 太妃自然得知了昨夜自己儿媳的“壮举”。 竟能那般到儿子面前,做出那样的举动, 同时,也不由得心疼,看她进来的时候,腿脚便有些不利索,眼下虽盖了粉,可还是被太妃瞧出了青色,可见是受了些磋磨的。 “好孩子,苦了你了。”太妃拉着魏熹的手安慰。 魏熹懵懵的,苦吗,倒也还好,虽然她受了委屈,可是她也不是忍气吞声的姑娘,已经都将气出了出去呢。 还差点把王爷气死,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有些心虚,自己会不会做得太过分了呢? 等魏熹忐忑地将昨夜的事情解释清楚,太妃就不由得惊讶了, “你...你...你说什么?翊儿他...只是骂了你两句?”不,其实以自己儿子的脾气,那两句话,都算不上骂,顶多是比正常语气稍微严厉几分。 要知道,对从前那些试图勾引他的女子,自己儿子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的。 连太妃都以为,这次,兴许,这们亲事就真的没了,或许,他会气得直接将人轰出府去。 结果... 就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她两句? 太妃瞧见她莹白的小脸,黑葡萄一般亮晶晶又美丽的眸子,一张如芙蓉般美面,怎么瞧,都是动人心魄的。 她按压住激动的心情,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她口中说了出来。 “什...什么?”魏熹张大嘴巴,小脸瞬间绯红一片,说话都哆嗦了,“您...您让我亲...亲...亲王爷?” 她急忙摆双手,全身都在拒绝,舌头吓得打结,“不..不行的,一定是不行的,怎么能这样呢...” 太妃温和又满意地笑着劝说, “男女成亲,这样的事情,都是要做的,这事,就和你昨日做的事情,是一样的。” “而且,男子都喜欢这样的事情。” 太妃看着她懵懵的小红脸,循循善诱,“若是熹儿能做到,日后你们感情就能更进一步,翊儿呢,是个闷的,什么事情都藏在心中。” 太妃将他过去的做法,对于企图勾引他的人,甚至有一个婢女,脱干净了爬床,结果,李承翊看都没看,直接将人丢出府,送出京城,这一辈子都不许人家踏入京城。 而魏熹偷摸着成亲,“他的反应,足以说明,他心中,对你,是不一样的,是悄悄爱慕着你的,本宫是他的母妃,熹儿难道不信本宫的话?” 魏熹嘴巴张得大大地, “当男子喜爱女子了,感情好了,很多事情都会愿意帮忙的,熹儿可明白?” 魏熹咬唇,不大愿意呢。 “熹儿爱吃蟹粉酥,若熹儿做到了,本宫便叫宫人送一碟子蟹粉酥去府上,可好?” 魏熹坚定拒绝,“儿媳...还是...还是不敢的。” 太妃笑着,“送一盒去王府。” 魏熹咽咽口水,“可是,母妃..这..这不是蟹粉酥的事情呀,而且,我..”她滋溜一下,“我已经不是贪吃的小姑娘了,我是王妃呢...” 太妃大手一挥,“十盒。” 魏熹拉住太妃的衣角,漂亮的眼睛慢慢圆滚滚晶亮起来, “只亲一下够吗?” 第12章 亲他 不行,一下好像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可是..那可是十盒呢,能带回去给姐姐弟弟和母亲父亲吃。 太妃笑了,越看自己这个可怜巴巴又可爱贪吃,美得不可方物还不自知的儿媳越是喜爱得紧,这么好骗的姑娘,世上已经不多见了,可爱得她恨不能捏捏她的小脸,自己那个没眼睛的儿子,怎么就瞧不见自己给他找了一个多好的媳妇呢! 魏熹提着一盒子蟹粉酥,兴冲冲,可又有几分担忧地上了马车,方才她求了太妃,不废一点力气就叫太妃同意她回家去瞧瞧。 能见到家人魏熹自然是高兴的,太妃是个好人,如果...唉...可惜王爷是个坏的,否则,她的小日子该有多好呀。 尤其是想到太妃提出的要求,亲...亲他?她双手就攥得更紧了。 虽然心中惴惴,可瞧见家人的时候,魏熹小脸上还是激动极了,“母亲!姐姐!” 魏夫人擦了擦泪,急忙将人迎进去,而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女儿浑身上下都瞧了个清楚,没看到一处伤,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王爷...待你可好?” 魏熹顿了下,“好呢,您瞧,蟹粉酥,可好吃了,这样的好东西,若是王爷对我不好,我怎能吃的上?” 魏夫人笑了,“都嫁人了,怎还只念着吃。” 自己的女儿不像旁的姑娘那般聪慧,但心性纯真,她本只想将她嫁给一户平常人家,过安生安稳的日子,怎料到阴差阳错,嫁到了皇家,偏偏还是敦肃王那样阴狠狡诈又辣手无情的人。 虽然女儿笑着,不说一句不好,可两人不仅连圆房都没有,而且新婚夜就被赶出新房的事情,在外头都已经传遍了。 王爷是怎样的人,能叫消息露出来,说明他根本就不在意,不在意这亲事,更不在意自己的女儿,他那样无情的人,女儿又怎可能在王府过得好?! 可惜...事情已经这样... “你父亲,不知你回来,如今,去了衙门上,家中一切都好,熹儿在王府要顾着自己,别想着我们,我们都好着呢,连李家最近都藏着尾巴,不敢再像从前那般对你父亲,熹儿万不可受了委屈还忍气吞声,大不了,咱们和离便是,明白吗?” 魏熹笑盈盈的脸上淡了下来, 家中的事情,她也不是不知道的,李家分明因为自己不得宠,更得寸进尺。 弟弟的药钱也紧缺,也找不到一个好大夫。 姐姐的亲事,如今也没着落,若是自己再和离了,恐怕全家的境况只会更惨。 “母亲你说什么呢,我过得可好啦,我受了气,全都撒回去了的呢,不信,你问包子。” 包子急忙点头,是呢,王妃小发雷霆,王爷都不会说什么,府中都敬着王妃呢。 “胡闹!”这时,从门口传来魏大人的声音,而后一张怒容出现, 他得知女儿回来了,特意着急忙慌赶回来,原以为能瞧见王爷,没想到王爷不仅没来,一进门胆怯听到女儿荒唐的话,什么叫把受到的气全都撒了回去? “你可知那是谁?你还敢撒气?那是敦肃王爷,连皇上见王爷的时候,都恭谨有加,都指望着他,一句重话都不敢说,你怎么敢撒气?” 魏熹吓懵了,“我....” 自己的女儿,魏大人又怎么能不疼的,瞧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一颗心也硬不起来,“熹儿啊,你既是嫁过去了,就不能像从前那般任性,要侍奉夫君,孝顺太妃,明白吗?” 魏熹瞧着父亲苍白又疲惫的脸色,明白这些日子,家中的人其实都不好过,懵懵地点点头。 知道的,知道了,日后,她会谨言慎行的。 魏熹又同母亲讲了好一会儿的悄悄话,“被听你爹的,若受了委屈,不必忍着,实在过不下去,回家,母亲护着你。” 魏熹靠在母亲怀里,她好想家啊,一点都不想回王府去,可是... 魏夫人亲手去做了好些魏熹喜欢的东西,魏熹吃饱喝足,忍不住问出好奇挣扎了许久的问题,“母亲同父亲成亲后,是不是都喜欢贴在一块呢?” 魏夫人好笑,“刚成亲那会儿,恨不能整日都黏在一块儿,不过...也有性情疏离些的,人人都是不同。”想起什么,魏夫人急忙找补。 魏熹点点头,眼看时间晚了,便去看望了魏阑,告别母亲姐姐和父亲,上了马车。 摇摇晃晃间,魏熹大约分辨出来,太妃应当是没哄她的,看来,男子的确都是喜欢贴在一块,不过,有的人性情外露,喜欢表现出来,有的呢,比较内敛不动声色又口是心非,比方说李承翊。 太妃叫她将李承翊的话反着听,不喜欢呢就是还可以挺喜欢的。 她觉着自己可以试试看。 魏熹紧了紧唇角,弟弟下月的药钱还差些呢,她也得想些法子才好,是不是,只要讨好了李承翊,自己就能帮到家里了吧,至少..弟弟买药的银子自己总该想一些办法才是。 嗯。 她攥紧手,给自己鼓劲。 回到院子里,魏熹将自己收拾齐整后,惴惴不安地往他的书房而去,一开始,还能给自己鼓劲,也自觉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随着越靠近他的书房,魏熹忍不住心跳加快,越发惴惴不安,最后甚至想要落荒而逃了。 虽然太妃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李承翊那么冷峻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喜欢女子靠近却藏在心底的人呀。 况且,从前外头的那些传言,可都是说他将好些试图靠近他的女子给打死了的。 她忍不住都要转头跑了,可想起下午回去,见到弟弟呆呆傻傻的样子,想起父亲满脸的疲惫,和李荣月在她面前的耀武扬威。 魏熹又缓缓攥紧了拳头,不过是亲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带着慷慨赴死的决心,迈着坚定的步伐, 呜呜呜,可还是好怕啊... “方荣小哥,王爷很忙啊,对吧,应当是没空见我的,对不对?”魏熹哭丧着小脸,先帮对方找好了拒绝的理由。 可是... “王妃不必如此客气,王爷他....小人进去通报一声。” 那个...倒也...不....用.... 不等魏熹拒绝,他人已经急忙进去了。 天老爷,王爷今日的心情可谓是奇差,王妃来了,不知道能不能叫王爷的心情好一些,他一个大男人,总不会说,撒气到一个小姑娘身上吧,对了,定是如此。 魏熹僵硬着等待,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李承翊跟着不待见自己,兴许,不,是一定不会,见自己的。 下一秒,方荣脸上带着松口气的微笑, “王妃,王爷请您进去。” 刚要转身就走的魏熹:....一点都不高兴,不快乐地,攥紧手,咬牙抿唇,吸口气,才敢踏进去。 李承翊的心情说不上好,今日,他查的事情牵扯到一桩贪腐案,如果证据属实的话,那么,自己的那位王妃,魏家,她的父亲,应当是牵扯其中的。 李承翊嘴角冷笑,难怪,这女人想尽办法也要将自己拉入湖中,想尽办法贴上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说动了母妃,最后嫁给了他,兴许,就是为了借自己来掩盖这件事,以及... 他目光危险又悠远了几分,以及当初边境的那桩事情, 他们,倒是打了一个好算盘。 抬头,就看到女子战战兢兢,美丽的眸子可怜又紧张地看他一眼,再急忙垂下, 李承翊目光不可控地往下滑落到肩膀,瞧不见那日,那圆润的弧度,再往下,也没有旁的叫他不喜的弧度和风光。 很好,他本就一点都不想瞧见那些东西。 今日,总算她识相了几分。 “找我何事?”他声音冷厉。 魏熹一路上心情都乱糟糟的,方才又打了许久的退堂鼓,进来就看他一张没有表情的冷脸, 果然,太妃是骗她的,这男人这么冷淡又可怕,怎么可能会喜欢女子触碰呢! 猛地,对上男人不大耐烦的视线,魏熹更慌了,觉得自己不是嫁了个夫君,而是找了个阎王,想起自家的遭遇,弟弟的药钱,不知如何是好,又不能不想办法,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这样无措又苦恼的时候, 声音便忍不住有几分委屈,“王...王爷...” 从她进来,空气中便多了几分幽微的香味,她再一开口,故意用这样黏黏糊糊又如小猫般的声音说话, 他猛地当下毛笔,脸色沉了几分, “本王提醒过你,不许这样同我说话?你用的是什么熏香,日后换掉,罢了,日后,不许用熏香!” 魏熹先还愣愣的,等明白了男人一连串的指责,简直懵了,而后涌起无端的委屈。 她就是在正常说话啊,他为什么又挑她的刺? 之前不许她哭,现在连说话都不许她说,世上哪有他这样霸道又可恶的人? 而且! 她用的熏香已经是味道很小很小很小的了,世上哪个姑娘不爱美不爱香的,他凭什么不许自己用! 魏熹眼中渐渐绪起两包眼泪,委屈地瘪嘴, “不许露出那样的表情。”李承翊看她的模样,心头便浮起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燥意,就好像,那日她衣衫单薄进来时,多看两眼后,让自己很不适应的感受一样。 他不喜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语气不自觉便更严厉几分。 他怎么连表情都要管?! 他是不是有病啊? 他难道是嫌自己哭得丑吗?定然是了,之前他就说过自己不好看,哭起来,自然就更丑了。 魏熹委屈极了,抽噎了下,抬手抹掉眼泪,可泪珠儿还是在掉,她手忙脚乱地抹,看起来可怜极了,人也忍不住抽噎几下,又怕他再骂自己,故而连抽噎都忍着,简直像个被人欺负得很惨的受气包。 李承翊方才便有几分后悔自己的语气,瞧见她这个样子,心头更烦躁起来。 果然,他不适合成亲,也不适合同女子相处,尤其是这样娇气的女子, 麻烦,麻烦至极。 “别哭了。”他起身,尽量和缓语气,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不觉得丑?找我到底何事?” 魏熹抽噎着,拿帕子擦了眼泪,再擦了鼻涕。 他果然是嫌自己丑。 可怜巴巴又羞愤地抬头看人的时候,李承翊目光从帕子上收回,咳了下,是不打算再要那张帕子了, “说。” 她不是个聪明的姑娘,可是,却能瞧出方才他骂人后,好像和缓了几分的语气,所以...骂了自己,他也不是铁石心肠,还是会良心不安的? “我的熏香...很少用的,而且...味道不大...”她可怜巴巴地看人,不自觉带了些许撒娇语气, 李承翊被那软软糯糯的声音说得耳朵像羽毛拂过般,很不自在,“罢了,你继续用便是。” 哈? 魏熹眼珠子提溜一转,看来,他真的心有愧疚,那么..... 也不委屈了,也不想哭了,心情雀跃起来,放软了声音,尝试沟通, “妾身的父亲,在朝中....”他将自家和李家有恩怨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王爷...能不能...在爹爹被欺负的时候,帮帮他?” 她靠近一步,仰头,拉起他的衣角,惯会撒娇卖乖的姑娘,小脸都是让人无法拒绝的祈求, “好不好呀?” “王爷~” 她自觉只发挥了对母亲和姐姐撒娇功力的三分之一。 尚可。 李承翊竟似乎浑身酥麻了一瞬,整个人都涌起一股极其令他不喜的烦躁和难言感受。 那声音.... 是怎么叫尾音拐弯成这个样子的? 他本在听到她说的事情时,就已经在皱眉了,再听到她更软糯的声音,以及拉着自己衣角的细白指尖,仰头看他的那张单纯懵懂又渴盼的小脸... 他冷笑,如今,不过是嫁他,就敢让他徇私,等她胆子再大些,等她如愿勾引了他,是否就要直接插手他的公事,插手朝堂了? “这事,没得商量。” 什么意思,这是拒绝她了? “王....” “你再这样说话试试?”李承翊自觉耐心已经快耗尽。 她怎么说话了嘛?她还没怎么着呢,这个人好奇怪,挑三拣四的。 “如果你只是为了这件事的话,本王可以告诉你,没可能,好了,你可以走了。”李承翊回到桌案前,坐下,一副冷冰冰的送客姿态。 魏熹:.....好烦他啊,这人一点都不好说话。 她本是怕他的,可是,方才的一通胡搅蛮缠,低头瞧见手中,还有他给的帕子, 一个猜想再心中猛地跳出来,难道...太妃说的是真的? 否则,他干嘛要安慰自己,还允自己熏香,给自己帕子?今日赶她走的语气也凶呢,可比之前还是好了一点点的。 她扭头看着垂头处理事情的清冷疏离的男子,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冒出来, 太妃的提议,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行! 也许亲一下,他就答应了呢? 就算最后他生气了,那也是太妃的主意,他总不会怪到自己身上来吧。 对! 魏熹握紧拳头,被自己的聪明深深折服,进可攻,退可守,好像怎么都不吃亏,唯一吃亏的,就是自己的嘴, 可没关系,就当做是被狗狗咬了一口,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对,就当他是狗。 那也算是一只想当漂亮的公狗了。 魏熹努力说服自己后,深吸一口气,看准“狗狗”的位置, 提起裙摆,小心靠近, 感受到女子不仅没走,甚至还靠过来,李承翊轻轻皱眉,抬头, “你不走还愣着做什....” 么字还没说出口,在书案前的女子弯腰,伸着脖子,将绯红的小脸靠近,眼睛看着他的唇, 而后,闭上那双总会让人心软的杏眼,趁他僵住的瞬间, 柔软的唇,贴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