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梦》 第1章 入局（1） 世界突然陷入一片白芒，嘈杂地声音灌入耳中其中参杂着一丝急切声传来。 “齐晴？齐晴。” 林霖艺推了推身旁那个眼神涣散脑袋放空的好友，试图把她神游的魂给拉回来。 怎么又开始发呆了？ 这已经是她今天发呆的第七次了，难道昨晚没睡好吗？ 林霖艺试图用疑惑的目光，扫视到她所想知道的答案。 由于那目光太过于炽热又或者是刚才的那一推，又亦是这地方太过于吵闹。 齐晴这才如梦清醒般将视线转移到了林霖艺身上，又碍于太过于亲近便把她的头给往回推了推，保持社交距离。 “我又发呆了？” 语气平淡，当然如果忽略她那充满疑惑的眼神就更好了。 林霖艺差点没绷住脸上的神情，又凑上前去上下左右看了个遍发现看不出什么，便沉重的点了点头。 “对，你又又又又发呆了，就连外头有人跳楼了，你都不知道。” 那夸张的动作神情，令齐晴一呆。 “？” 她歪着脑袋，仿佛一个大大的问号耸立在她脑门之上。 刚回过神来的她接受信息尚未完全，有些呆愣愣的。 林霖艺一副我都懂我知道的神情，拍了拍她的肩膀，解惑道：“刚才外头喊着有人跳楼了，这不外面正围着一群人呢，护士们正在疏散人群呢。” 林霖艺示意齐晴看向门口。 此时的医院大门正水泄不通的围着一大群看热闹的人，吵吵嚷嚷得好不热闹。 护士们喊的嗓子都哑了，都未疏通半分还有不停往前凑，生怕到手的瓜飞走了，少看一眼就遗憾似的。 齐晴望向四周，发现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在聊着门外头发生的事情，还没开口询问便听见外头一声声惊呼打搅了她的思绪。 “啊，她往下跳了。” 外头人群骚动尖叫连连，伴随着一声物体从高空坠落的闷哼和物体坠落伴随的呼哧声。 一阵风拂过，仿佛带走了时间、视觉、感官都开始无限放大，心脏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掐住，又仿若置身于水中，窒息感扑面而来紧紧地将她包围。 直到人群再次发出尖叫声，这才把齐晴从虚幻中给拉了回来。 此时的她大汗淋漓，茫然的环顾四周发现刚刚的她又出现了幻觉。 而这次的幻觉更加深刻，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着，牵引着一丝不安的情愫。 齐晴捂着胸口紧咬住唇，刚才那种心悸的感觉忽然又消失不见。 不曾来过一般，这很不对劲。 “齐晴，你没事吧？你怎么满头大汗的？”林霖艺惊呼出声，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了她。 她此刻满脸担忧，就怕刚才自己光顾看戏而耽误她的病情加重。 齐晴接过纸巾的手有些颤抖，她现在的样子像是刚从水里半捞起来一样。 额头冒着冷汗，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滴————” 一声尖锐的爆鸣声，刺耳地在医院传开。 伴随着拖拉声和驱赶声扑面而来。 “让开，快让开。” 外头开始发生了拥挤，不断地有护士用身体为其开辟一条道路。 人群不断推搡着，被挤到一旁的林霖艺有些不悦但手依旧紧紧拉着齐晴的衣角，生怕一不小心给挤散了。 就算情况很紧张，她丝毫不敢僭越拉住齐晴的手，她知道齐晴有洁癖除了必要时刻都不太愿意触碰其他人。 伴随着脚步声和滚轮声落地不断碰撞的声响，一张病床映入眼帘。 而四周紧跟着几名医护，推着病床神色紧张。 病床后头跟着一大群人，引入驻停围观。 少妇精致的脸上挂满泪水，忧心忡忡地被人搀扶着紧跟了上去。 站在不远处的林霖艺小心翼翼靠着齐晴边上，暗叹道：“好漂亮的女孩子，真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跳楼。” 然而齐晴的目光一直跟随着病床上的少女，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她。 她带着呼吸机，白色的气雾拍打着氧气罩，身上那白色连衣裙都沾上了不少粉尘，原本修身的衣裙穿在她身上仿佛是大一码的衣服，极其不合身，但更令人惊讶的是她那精致的小脸，乍一看就像个皮包骨的精致娃娃。 漂亮而又脆弱。 此时的她正仰着头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仿佛感知到了有人注视，才机械般轻转过头精确无比地注视着齐晴。 眼眸有些灰蒙蒙的，没有一点神采。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迫使她不自觉地往前了几步，卡在人群之中的她，无法再次向前，只能注视着病床上的她远去。 她是谁？ 那种莫名的感觉在病床彻底消失在眼前时，犹如潮水般退去彻底消失不见。 随着人群散去，医院又恢复了之前的秩序。 医院内又再次排起了长队，所聊之事也只跟病情相关，只有小范围的讨论是关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但最后也销声匿迹，不见踪影，黯然一切。 “你刚才在看什么呢？”林霖艺随着齐晴的视线看去，发现那是刚才他们离开的地方。 林霖艺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笑道： “她是不是很漂亮？” 看来好看的人都会欣赏好看的人，连齐晴都看眯了眼。 齐晴似是而非点了点头，小声喃喃。 “是很漂亮，像个精致的布娃娃。” “嗯？你说什么？” 林霖艺凑近也没听清楚齐晴刚说的话，像蚊虫般的叮咛声，仔细听却什么也听不见。 “没什么我们走吧，叶医生该等着急了。”齐晴侧身往前走了几步，那道疏远又带有清冷的嗓音顺着清凉的风传递到了她的耳畔里，使林霖艺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小跑追了上去。 好不容易拉近了关系怎么感觉一下子又疏远了呢？ 难得有了一丝情绪但没抓住又偷偷溜走了，林霖艺有些不甘心。 她又悄咪咪的看了眼齐晴。 此时的她又恢复了已往淡漠的神情，跟随着人群离开了大厅，等候在电梯口旁。 她自带清冷气质在人群里无一不是引人注目，林霖艺又悄然看了几眼齐晴。 低垂着脑袋几根发梢顺着脸颊滑落，狭长的眼眸仿佛自带雾气，让人心里不经增添了几分好感。 这是一双会爱人的眼睛，寡淡柔情疏离。 仿佛感知到了他人的注视，齐晴转过头疑惑的看向她。 无声胜似有声，多数时候她是不爱讲话的，但是林霖艺知道她此刻表达的意思。 她摇了摇头，对齐晴扯出一丝微笑，“电梯来了。” 齐晴收回了目光顺着人群进了电梯，按亮了四楼。 四楼——精神科 …… 医护众人退出病房，轻声关上了门。 少妇急忙迎了上去，紧张的看着为首的医生，声音颤抖。 从刚才的事情还未完全缓过神来，她依然得被人搀扶着。 声音略微颤抖，满眼担忧。 “清清，怎么样了？” 为首医生疲倦地把眼镜摘了下来，揉了揉发红的眉根以此缓解倦怠，示意身后的医护离去，这才沉声道： “她的身体又加重了，精神也正处于高度紧张……最近没发生什么事吧？” 叶墨书话锋一转直视着面前的少妇，直到她摇了摇头才把视线收回转移到了别处，轻声嘱咐道： “最近她就不要出去吹风了，手机也要控制一下吧。” “好，都听你的。墨书……清清她现在还能……”少妇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话未说话便被叶墨书抬手打断，他摇了摇头，“还得等报告出来，具体方案还得重新考虑。” 少妇点了点头，拍了拍叶墨书的肩膀柔声道：“墨书这次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叶墨书点了点头，与一旁的李姐擦肩而过时，一种莫名的感觉从李姐脚底传至发梢毛骨悚然，浑身冒着冷汗。 少妇面带微笑看着叶墨书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拐角处，这才收起笑脸推开扶着她的人儿，转头一巴掌就扇到了站在一旁的林姐身上，呵斥道：“你是谁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吗？还是说最近太过松懈了反而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林姐惶恐地捂着被打的脸，直摇头。 不敢有丝毫的解释，虚心感迫使她无从反驳，内心坎坷不安，冷汗直流。 “竹筠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好吗，你和安姨先进去看看清清。”虞清城冷眼撇过一旁欲哭无泪的林姐，他上前一步握了握怒火中烧的魏竹筠的手，语气温和却带有一丝威胁和警醒。 他的手悄无声息地捏了捏魏竹筠。 这里人太多，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魏竹筠与他四目相对接收到了信号，便冷哼一声推门而入。 霎时病房内传来，柔情似水的声音。 “清清，医生说你没事了，以后不要再让妈妈担心了好吗，晚些妈妈让安姨来陪着你。” 门外虞清城冷着俊脸，看着捂着脸的李姐冷笑一声：“从你离开到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详细跟我说，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林姐懦懦地点了点头，不敢有丝毫反抗，无比顺从。 她知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全盘托出，以此来减少最大的损失。 …………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雀跃地声音响起。 “齐晴，就是这了到了！” 林霖艺推开病房门，招呼着齐晴进屋。 一间极其简约的诊疗室映入眼帘，右手边靠窗是一个诊疗桌，旁边有个休息室的门，再来就是左手边是沙发与书架对半分开。 林霖艺带着齐晴坐到了沙发上，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连忙给齐晴倒水解释道：“他晚点就过来了，有病人嘛。” 嘿嘿笑了两声，喝水掩饰尴尬。 齐晴点头表示理解，她声音空灵悦耳。 “谢谢你今天陪我来，还有谢谢你帮我挂上号。” 她眼神真挚，一字一句诉说着。 林霖艺呆愣片刻，连忙挥手表示。 “没事的反正我舅舅也没什么病人，他很厉害的所以齐齐你的病一定会治好的，而且我舅舅是从国外归来的高材生也是获得过许多奖项的一名医生，对于精神方面的研究可以说是大拿了，听说他还兼修其他领域也取得了不凡的成绩，反正就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齐晴还未回答，门外便传来一声嗤笑。 “小霖艺未免把我说得太厉害了吧，你舅舅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 叶墨书刚从顶楼下来便听到自家小外甥女那吹嘘的话语，不禁笑出了声开口打断。 林霖艺气呼呼得瞪圆了双眼，这个死舅舅早不来晚不来的，在跟齐齐介绍的时候来，不夸张一点齐齐怎么相信嘛！ 叶墨书全然不顾自家外甥女那气呼呼的小脸，招呼齐晴坐到诊疗桌旁。 敲击了两下桌子，正色而道： “简单说一下？” 他坐在诊疗桌后，那双被眼镜遮挡的眼眸闪着细微的光芒。 齐晴点了点头，从善如流。 缓缓道来，她所经历的一切。 犹如噩梦般缠绕齐身，困扰许久的一场梦。 第2章 回忆（1） “我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讲起，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噩梦连环。 在梦里有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也有时是一片寂静中不断传来呼唤我名字的声音。 刚开始的时候梦里还有些亮光，还有不断重复的声音不停地，不停地跟随着我，每当我就要抓住它的时候，转身便会有一双手将我拉入万丈悬崖。” 齐晴回忆时身体不自觉抖动了一下，恶寒由上至下难以言喻的涌上心头直至脚底，她声音哑了哑继续道：“最近这个梦连亮光都没有了，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还有那道不断呼唤着我的名字的声音。” 齐晴说到这与叶墨书对视着，她缓缓吐了一个疑问。 “叶医生，我想知道这病它还有治吗？我这些年不断的去看过许多医生但毫无疑问给我的回答是我没有病，开过无数次药也药无可医。” 她的声音低沉，语气平静又带着些许绝望。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梦总会缠着她，不知缘由地不断侵蚀她。 叶墨书沉思了一下，道：“你的问题看起来很严重，那声音是你认识的人吗？” 齐晴摇了摇头，“那声音沙哑低沉，听不出是男是女。” 叶墨书撑着下巴，道：“按照常理解决不了的话，你有听说过入梦吗？” 叶墨书漫不经心缓缓吐出两个字。 入梦？这是非常规手段，不同于市面上常说的只是让患者沉睡，进入深层梦境感知这一切，好找到突破口。 入梦则是另一种极端，是通过一些特殊的方式让两人沉睡进入另一个人的梦境当中，但目前这一项还未能通过还有诸多问题尚未解决所以不会有人听说过这个，只有医学者才会有可能道听途说过。 “入梦？” 林霖艺有些震惊，她惶恐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声音颤抖道：“舅舅这是一项禁止项目……” 叶墨书神情无畏，侧过头道：“霖艺这是目前为止她可以尝试的项目了。” 随后语气惋惜，而后道：“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是不会让你的朋友冒险的。” 林霖艺不敢看叶墨书的目光，她颤抖地拉了拉齐晴试图想把她拉出门去。 “我们，我们再去看看其他的医生吧，‘入梦’这个项目不适合你……” 齐晴拍了拍林霖艺，她回答道：“如果这一条道路充满荆棘而我将会一往无前，因为这是已经是我最后的一条道路了。霖艺我已经很累了，我不想每天都沉浸在噩梦之中，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这句话不单单是告诉给林霖艺也是在告诫自己，这条荆棘之路的尽头有可能是希望，但不去尝试那将会是我的绝望，浑浑噩噩度过一生吗？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齐晴我怕你会死去，‘入梦’这个项目是高度禁止的，是个……禁区。”林霖艺强调着自己的担忧，喉咙滚动着。 她怕失去这个朋友，最好的朋友…… “你可以回去考虑一下，不用着急回答我的。”叶墨书开口打断，他微笑示意着。 齐晴站起身点头郑重道：“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谢谢你叶医生。” 叶墨书也随之起身递给她一张私人名片，“想好给我打电话，我随时欢迎你改变主意。” 齐晴点了点头，随意地将它放入自己口袋里，看了眼一旁低垂着脑袋的林霖艺。 叶墨书明白她的意思，解释道：“我有点事跟她说。” 齐晴明了，转身离开。 待门关闭之时，挂在叶墨书脸上的笑意立马消失不见：“你不会真把她当朋友了吧？” 林霖艺依旧低头不吭声，叶墨书也不多计较继续道：“这个游戏进程要加快了，你之后透露一点关于这个项目的前边阶段给她，不了解这个项目怎么启动呢。” 他俯身看向了玻璃窗外的景色，今日乌云密布不见雷雨不见风。 林霖艺点了点头，她缓声而道：“舅舅她不会有事的吧？” 叶墨书嗤笑一声，“你有事她都不会有事的，林霖艺管好你自己的嘴，不然有的人会收拾你。” 林霖艺捂住嘴，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浑身微颤冷汗直流。 “我不会做多余的事情了。” 等到叶墨书的示意，林霖艺这才小心离开。 林霖艺呼出一口浊气，转身时反而被吓了一跳。 齐晴此刻就站在她的旁边，她再次摁亮了电梯按钮。 林霖艺满眼星星眼，“齐晴你一直在这里等着我吗？” 齐晴点了点头。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便走了进去，林霖艺连忙跟了上去，脸上的笑意挡也挡不住。 “你刚才和叶医生说了什么？” 林霖艺还没从齐晴等她的喜悦中出来便听到了那声音。 “什么？没说什么呀。”林霖艺打着哈哈，笑容僵硬。 齐晴转头看向了林霖艺语气肯定，“林霖艺你有事瞒着我，是因为‘入梦’吗？” 密闭的空间里霎时陷入沉静，谁也不主动打破这诡异的氛围。 林霖艺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叮咚”电梯门再次开启。 一楼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身白大褂气质清冷的美人站在前边。 齐晴率先出了电梯，侧肩而过时莫名又有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转头看去时，早已没了她的身影。 她摇了摇头不去多想便踏着步伐离开了，当然身后还跟着不做声的小尾巴林霖艺。 …… 电梯内。 女子脸上若隐若现的笑容使她更美了几分，嘴唇牵动着。 “原来她就是齐晴，原计划人之一……” “叮咚”门再次打开。 男子踏入电梯与她并肩作站，笑容亲切语调上扬。 “好巧呀齐医生。” 齐忻悦脸上笑容淡化了几分，“真不巧呢叶医生。” 叶墨书可不管齐忻悦真不真心，他的语气惋惜：“要是在外头能单独碰见齐医生就更好了而不是开会途中对吧？” 齐忻悦偏头不去看他，沉默应对。 叶墨书可不管他自个是否唱独角戏，自说自话起来。 “真不知道这个会要开到什么时候，希望能够赶得上片尾曲吧……” 还未有人回应，“叮咚”一声电梯门再次打开。 这次上来了三三两两的人群，互相打着招呼。 随着电梯的上升人群增多，电梯内又吵闹了起来。 讨论着这次会议的主题。 叶墨书翻转着手机，眼神飘忽着。 这次的会议无聊至极，烦闷且唠叨。 “叮咚”一条好友申请弹出界面。 “你好叶医生，我是齐晴。” 叶墨书牵起一丝笑意。 “齐晴，你想好了吗？” “我同意加入，但是要等到一个月之后。” “好，我等候你的光临。” 齐晴放下手机，抬眼看向了对面的林霖艺。 “我已经同意加入‘入梦’了。” 林霖艺蠕动几下嘴唇，她低声道：“齐齐‘入梦’是非常可怕的。” 它，是会死人的……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林霖艺抬起双眸，“这是关于我舅舅和另一名研究员的故事，也是‘入梦’最初诞生的开始。” 她的眼眸涣散，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娓娓道来。 那年虞清漄十七岁。 也是齐忻悦第一次见到常听别人嘴里挂念着的漂亮女娃。 那时的她扎着双马尾脸上笑意浓浓，让人移不开眼，那自带青春般浓烈的气息如同微风轻抚感染了周围人。 她总能给我们带来欢笑，那时候的她青春活力，总能让人心生欢喜。 那时我们还未加入‘清雅’，当时的我们还隶属于私人研究所。 她是以投资人妹妹的身份来参观的，当时的她提出了一个假想。 一个无比震撼却又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想法。 那便是‘入梦’。 那时候的‘入梦’不像现在那样谈及变色，大家那个时候完全不了解只凭着她那大胆的假想来进行研究。 那种虚无缥缈但又坚定的研究。 她的天赋很高，每当我们停滞时，进入困境时，她总能一下子指出问题所在，将原本偏移的航道进行纠正，返回正确的航线上。 2069年，那是‘入梦’的第一次实验。 当她提出要成为‘入梦’的实验人时，我们是拒绝的。 那时的我们都不敢保证会成功，期待着又害怕着。 **实验我们不是没有进行过，但嵌入脑部芯片，是极其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更深层梦境变成植物人甚至脑死亡。 我们不敢尝试，也不敢进行豪赌。 就这样拖着，拖到了她的第一次昏迷。 那是齐忻悦拒绝过她之后的第一次面见，她就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就这样毫无生机，面色苍白。 当时所有的医疗设备都查不出，她为何会陷入昏迷，而身体器官却又不断地衰竭着。 医生判定她活不过一年。 这时虞清汜做了个决定，也就是虞清漄的哥哥，会所的投资人。 他决定把实验的芯片嵌入到虞清漄身上。 这是机会，也是危机。 当时我们的技术还未成熟，只能通过仪器来进行观测，当她的器官逐渐停止衰竭，出现了好转的迹象时，我们都很兴奋。 这是目前为止出现过的转机也是重大突破点，证明我们的方向没有错。 这是她植入芯片的第一年。 然而第二年，她出现了脑部混乱甚至出现了呼吸衰竭的迹象。 身体越发衰弱，数值呈现阶梯式上下摆动。 我们那时真担心，她会活不下来。 我们也没有了退路。 芯片植入的第三年。 2073年，虞清漄苏醒了。 她是在凌晨十分苏醒的，她就这样睁着眼睛不吵也不闹。 “清漄？虞清漄？” 齐忻悦呼唤着她。 她就这样沉重地呼吸着，白茫茫地气雾喷打在氧气罩上。 凌晨3:58分。 她的身体状况越发好了，在一次次检查报告都显示良好，预示着我们的成功。 林霖艺低声笑着，像是在穿越时空的低吟而又绝望。 那时的他们真以为成功了。 ‘入梦’是真的。 清晨9:24分。 我们又一次为她做了全身检查，再一次询问着她梦里发生的一切。 她说，“ ‘入梦’是假的。” 那一字一句艰难地吐出，像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不断喷出的白色雾气笼罩着面罩，看不清她此时的面容。 齐晴惊讶问道：“为什么？” 可她不就是成功案例吗？为什么会说出是假的这话？ 林霖艺苦笑着摇了摇头，“当时她们一直认为是真的，她从梦中醒来身体一切正常，但她却矢口否认，但那时她们已经着魔了……” 没有方向的时候是可以抽离的，但有了方向却是也不得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那之后呢？” 2074年，虞清漄苏醒后的第一年 我们再次进行了人体实验。 那年实验对象有四人。 包秀青、孙思维、郑文心、还有虞清漄。 “虞清漄？为什么还会有她？” 齐晴有些不可思议，她不是认定是假的吗？不太可能会继续重启项目才对。 林霖艺看了齐晴一眼，继续低沉道： “为什么还有虞清漄？” 虞清汜眼皮未掀，语气冰冷：“因为她是第一人，你们需要她带路。” 带路？ 齐忻悦目光看向了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的女孩，宛如一具毫无声息的死尸。 “我不同意！”齐忻悦愤怒道。 “你这是未经她的同意，她不是你的实验体！” 虞清汜冷笑一声，“她是我的妹妹。” 话音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我脑瓜嗡嗡。 是了，未成年家属是可以代替做决定的。 齐忻悦厉声质问，“那她的父母呢？也会同意？” “这个项目一旦开启就不会结束。” 虞清汜淡淡诉说着。 人一旦有了**，有了前进的方向就不会轻易结束。 沉没成本太高了，也有了希望。 我们亦是如此。 她也必然如此。 第3章 回忆（2） “最后他们同意了？”齐晴问道。 林霖艺苦笑一声，“是，都同意了。” 他说的没错，项目一旦开启就不会轻易结束。 2074年6月24日，凌晨4点54分。 ‘入梦’项目的第二次重启。 那天整个天空都灰蒙蒙的，逐渐下起了小雨。 一滴滴剑星般的雨水跌落至地面荡起渐渐波纹，又似打在人身上落到树叶草地中去。 雨越下越大，放眼望去皆是雨雾。 朦朦胧胧看得不真切。 齐忻悦疾步入了室内，拍了拍身上飞溅起的雨水，漫不经心问道： “今日情况怎么样了？” “情况一切正常。” 跟在齐忻悦身后的秋林平静道。 实验进程过半，依旧毫无进展。 齐忻悦轻叹。 由于数值的飘忽不定，这半年来已经损失了不少人员。 齐忻悦看着面前一字排开的太空舱，从原有的四人增至到了九人，其中不乏已经陨末的人员。 目光最终落在了中间那位气息微弱面色苍白的少女。 她宛如坠落凡间的天使，一袭白衣包裹至脚踝，双眸紧闭，暗黄色柔和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让人忍不住地心生怜惜。 此刻她正虚弱的躺在太空舱内，微弱的呼吸着，像个脆弱娃娃般平静。 那是虞清漄，是这次参与项目的人员。 也是第二次参与的人员。 齐忻悦翻开她的研究记录。 她的数值一直很稳定，这很奇怪但又很正常。 齐忻悦沉思着，始终想不明白问题出现在哪里。 为什么仅只有她一人数值正常？ 为什么其他人员数值飘忽不定？ 一直没有达到所谓的平衡值？ “忻悦姐，8号实验体有异常！” 那道沉重的声音打断了齐忻悦的思绪。 是秋林，她此刻正面容紧张，目光一直紧盯着屏幕上那道直线上升的数值。 齐忻悦快步走到了她的身旁，目光也紧紧跟随着。 一路闪着红色艳尾的细线不断上升着，宛如一条想要登天的火蛇。 已经快要突破临界点了。 “给他打一针VJF针剂！”齐忻悦快速下了决定。 VJF针剂是一个月前新研制出的药剂，那是可以快速稳定数值的，恢复一定体表数值减少污染的针剂。 但尚未通过实验，还处于第一阶段当中。 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深想，只能抱有一丝希望。 齐忻悦紧紧盯着那一支VJF针剂打入太空舱内，那稀薄的空气渐渐蒙上了一层淡黄色气雾，笼罩在舱内，朦朦胧胧看的极不真切。 下一秒太空舱内的红色警报不断闪烁，照耀半个室内，气氛不经有些沉重。 刺耳的警报声不断冲刺着人们的耳膜，令人忧心忡忡。 “调整太空舱数值，往下降低五个百分点。” 齐忻悦再一次下了决定。 看着那红闪闪的数值，齐忻悦的心往下沉了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空气中仿佛凝结住了，众人呼吸都小心翼翼着，房间内弥漫着说不明道不清的沉重气息，它宛如一条阴冷的毒蛇一直笼罩在众人心头。 直到太空舱内红灯不再闪烁，数值渐渐下降，直至达到正常值。 众人才把压抑在心头的沉重给排了出去，露出一丝笑意。 秋林眼眸微闪，脸上笑意挡也挡不住。 “忻悦姐，数值恢复正常了。” 齐忻悦眼底浮现笑意。 不负众望。 “哔——” 一声刺耳的声响突兀地响彻整个室内，震耳欲聋。 八号太空舱内的红灯再次闪烁，几秒过后数值变成了一条直线。 八号实验体死亡。 齐忻悦眼底笑意转变错愕，这几乎发生在几瞬之间。 从天堂打入地狱也不为过。 “忻悦姐……” 秋林低声道，眼里满是担忧。 她知道在VJF针剂是齐忻悦的心血，不休不眠研制出来的，这也是大家的希望。 好不容易能够有了阶段性的研究成果，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处理了吧。” 齐忻悦轻叹一声。 还是失败了吗？ 她不经想到虞清漄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入梦’是假的。” 她那毫无神采的眼眸恍如昨日，语气冰冷。 是警告还是真如她所说皆是假的呢？ 所有的研究都是基于‘入梦’的开始，如果连目标都是假的，那么一切都不会成功。 齐忻悦眼底黯然。 静寂的室内忽然响起脚步声，门被推开了。 那人身着白色大褂，精致白皙的脸上挂着金框眼镜，隐秘了他大半目光，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禁欲且温润系的男子，他的到来使室内又莫名有了压力感。 他挥手驱散了众人。 寂静的室内仅剩下二人。 “又失败了？” 那人来到齐忻悦身旁，明明是那温润柔和的语气到了齐忻悦耳朵里是皆是嘲讽。 她嘴角牵起一丝讥笑，“怎么来看我的笑话？” 看着她那面容讥讽，语气冰冷。 男子不由得一笑，“齐忻悦你太着急了，你在急什么？” 他弯下腰往前凑一凑，笑意眠然。 难得开了句玩笑。 齐忻悦一把推开了逐渐靠近的帅脸，语气更加冰冷：“叶墨书我有权利让你体面的滚出我的实验室。” 叶墨书哂笑，“把我想的太坏了吧忻悦。” 转眼又带着些许严肃口吻道：“上头要求我们尽快处理了这些。” 齐忻悦错愕，“可实验还未完……” 她有些不甘心。 说结束就结束，开始便开始，凭什么！？ 叶墨书看着那一脸倔强的齐忻悦，知道她想歪了，便缓了缓语气道：“我们要搬去莫林那边。” 她猛地抬头，眼眸里星光点点倒映着面前人的影子。 她道：“出什么事了吗？” 叶墨书透过她，视线落在了那太空舱上，语气平缓：“照做便是。” 齐忻悦心沉了沉，看来是太久没有阶段性的进展，上头不满意了。 她目光留恋，也不知道是舍不得还是原因令有其他。 “速度要快，明天就走。” 叶墨书吩咐完，便大步离开了。 上头确实不满很久了，能够招来的实验体已经不多了…… 叶墨书眼眸沉了沉，脚步丝毫不停留的出了实验室。 “你喜欢她？” 门外靠着一男子。 语气打趣但又懒羊羊的。 叶墨书惊愕望去。 只见那人半边身子隐在暗中，依稀能瞧见他那乌黑的碎发以及还未收回去的戏谑目光，那精致的脸上隐约有着笑意，他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叶墨书。 叶墨书脸上表情险些没绷住，有些气极反笑道：“虞清汜你还蹲墙角！？” 虞清汜漫不经心地伸着懒腰，脑后的啾啾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摆动着，倒是有些反差萌。 他瞥了眼叶墨书，语气懒散：“我可不管你们的情情爱爱，上头下了死命令，剩下的半年要有实验成果，对外已经解散的人员也要换一换了。” 意思明确，除了核心人员其余的都要换掉。 叶墨书点了点头应了声好，随后目色暗沉道：“VJF第一阶段失败了。” 虞清汜不出所料，语气淡然：“能成功的话那才是笑话，尽快完善吧，没时间了。” 说完便没有丝毫停歇的大步向前走着，时间确实不多了，能成功的话还好，要是不能也没关系，反正再过不久我们又能再见面了。 他眼眸幽暗，犹如深不见底的悬崖边上向下望去，深不见底看不清那人眼底的情绪。 …… 进程已过半，剩下半年的速度莫名加快了许多。 齐忻悦望着面前的大片茂密的森林，内心怅然。 搬到这里已经一周了，能够使用的材料人员大幅度减少了，要是这次还研究不出来…… 她不敢深想，在这寂静的树林之中鸟叫声络绎不绝但始终像是两个世界，无法交融。 她顿时黯了目光，轻声开口道：“不如光明正大来看，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地方。” 静默了半响，身后传来脚步声最后落在身旁。 那人声音温润，犹如山泉水般悦耳但也始终带着一丝慵懒：“我可不敢，万一你心情不好一脚把我踹下去，那我可有冤无处说了。” 他低沉笑着，打趣般的话语驱散了齐忻悦心头的烦躁。 她也笑道：“我可没那么暴躁。” 那人双手反撑在栏杆上，几乎以平视的角度看着齐忻悦道：“有何进展？” 齐忻悦挑眉：“他问的？” 那人仰望着天空，看着鸟飞而落，云层飘散，话小且清晰着：“是，他要求这个月要有第二阶段的VJF药剂。” 齐忻悦瞳孔微缩，语气不可置信：“他发疯了？哪能这么快！” VJF药剂不是那么容易升级的，需要大量药剂以及试验品，可眼下人员紧缺物资匮乏，要升级版的药剂谈何容易。 那人放空身姿，几乎半边身子悬挂在外，语气平和：“这是命令。” 齐忻悦依旧想谈条件，语气不经软和了下来：“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我们缺很多东西，清汜你去说说……” 虞清汜不耐烦的打断她，“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物资下周会补充一些但仅仅只有一些。” 他那淡漠无声的目光警告着齐忻悦，这是最后一次。 她嘴角牵起苦涩的笑意，应了声好。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完不成那么再也没有机会再次接触‘入梦’，这是最后期限也是最后一次任务。 虞清汜直起了身，语气越发懒散：“你还有一次机会，‘入梦’的第三次入场券。” 齐忻悦目光陡然一震，不可思议地望向虞清汜。 显然他已经不想多说，点到为止。大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徒留齐忻悦那单薄孤寂的背影，她在想最后虞清汜那话的意思。 鸟声飞绝，像是被人打扰般飞出栖息之地飞向天空，又似乎停留在了某处安静而又寂静的角落窥探着。 良久，齐忻悦轻叹一声。 也只有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