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美人养成记》 第1章 第一章 熙洛梣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自己最亲近的人刺了心口。 她戴上口罩和帽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才出了门。结果刚买完冰淇淋,正准备往巷子里走,就遇上了不想遇上的人。 她站在转角处等红绿灯,迎面却驶来一辆黑色面包车,接着车上迅速下来几个黑衣人,拉着熙洛梣就要往车里拽。 熙洛梣反应迅速,矮身躲过了正向她抓来的手,帽子掉到了地上。她一脚踢在了那人肚子上,手肘往后撞上了身后的人。心里还想着这样的打扮也能认出她。 左边的人却突然掏出了刀,向着熙洛梣刺来,熙洛梣一惊,向右前方扑去,但还是慢了一步,手臂被划了一道大大的口子,鲜血立马就涌了出来。 她咬牙抄起左脚踢掉了那人手上的刀,趁着这个空隙,熙洛梣捂着手臂转身就跑。 她今天真该看看黄历再出门的,买个冰淇淋还能遇到仇家。偏偏这个时候他的两个保镖还不在。 她没命的跑着,现在这个时候路上的行人并不多。熙洛梣忍着疼痛摘下口罩边跑边给千重打电话。 记得千重说过,今天和祝彦去分部的公司调查前段时间的大案子,他两现在应该还在那边。电话响了两声对面接通,千重的声音传来:“梣小姐?” “千重,你们的事情办完了没有?我正被一群黑衣人追着跑。” “什么?”对面听闻有些惊讶,“没办完也放着了啊!你现在在哪里?” “百陆街的银行外,他们人多又开着车,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的。” “好,你想办法先躲,我们一会儿就到。” 熙洛梣挂断电话,想了想,往人多的地方跑去。 行,你们想抓到我人,还得看我愿不愿意。她看了看身后,果然车子慢了下来,看来在人多的地方他们还是不敢太张狂。 熙洛梣边躲边分析,这群黑衣人是哪个仇家的。是上次宴会上老爸出言讽刺了的那个徐家老大,还是前段时间被断了小指的金家老幺? 熙洛梣是熙氏集团的大小姐,熙家在业界是出了名的黑白通吃,生意做的大,仇人也不少。这就导致了熙洛梣经常会遇到走路走到一半就被绑架了的情况。 所以熙洛梣从小就被迫学习了如何自保,如何使用道具。 千重是负责教她的保镖,为什么是保镖教呢,因为她爸不怎么管她。 熙洛梣再次往后方看去,却见那群黑衣人下了车,竟是直直向她走来。 她见状暗骂一声拔腿就跑,那群人也跟着跑起来,周围的人一阵惊呼,场面乱成了一团。 不是吧,这群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抓她,是哪个家族背景这么强大啊。原来不都是追不到就放弃了吗,今天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她想报警,熙洛梣心里有些恐慌。但她知道行不通的,这些人敢这么做,就说明警察管不了。 熙洛梣心里哭泣,她咬着牙不知疲倦的跑着,最终艰难的跑到了废弃大楼,人少的地方,至少能减少点误伤。 熙洛梣喘着粗气,手臂上的疼痛使她清醒了一点,汗水从额上滴了下来。她拿出手机给千重发了条“废弃大楼”的消息。 然后转身站定,看着一群黑衣人缓步向她走来。 这群人带着刀,不像是一般的绑架了,他们是想让她死。 熙洛梣也慌了,她尽量保持冷静的开口,“各位,你们如果是因为我爸,何必这么对我呢,我又没得罪你们。” “熙大小姐这就说笑了,这不都是你熙家的事吗?”中间那个说话的,大概是里面领头的。 这怎么能一样呢,这关系到是他死,还是她死啊。 哎,看来没必要费口舌了。 熙洛梣握紧了拳头,右脚向后墙上一踢,拳头便挥了出去,那人一偏头便躲过,随后拳头从后方打来,她转身接住,右脚踢中带头人的腰,那人吃痛身体蹲了下去,身后的人给了熙熙洛梣一个手刀,她有一瞬眼前一黑,勉强站住,膝盖趁机被人踢了一脚,使得她当场跪了下来,两手被人擒住背在了背后。 面前的人走过来,抬手用短刀挑起了她的下巴,“熙大小姐还是乖乖地认命吧。” 熙洛梣瞪视眼前的人,“你们想拿我怎么样?” “怎么样?有人想要你的命。” 刀尖划过脖子,她感觉到鲜血流了出来,心里一惊,要她的命?谁会想要她的命?为什么会是要她的命?熙家惹上命案了? 她大致的看了看这些人,一个也不认识。 “那既然这样,能让我知道你们是哪家的吗,至少让我死得明白一些。”熙洛梣想尽量拖延时间。 “不用急,一会儿你就可以见到你想见的人,你也别想方设法的逃了,没用。”一会儿见到?眼前这群人不是她的仇家,只是谁雇佣来的? “没用?”熙洛梣冷笑,“人在濒临危险的时候,这就是最本能的选择,我为什么要坐以待毙?” “因为你逃不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熙洛梣说完倾身撞上了面前人,短刀擦过脖子留下了一道血痕。 背后扣她手的人也是没料到她有这样的举动,一时手放了松。 熙洛梣的手得到解脱,飞起一脚踢倒了后面的人,然后抬脚往大楼内部跑去。 其余的人反应过来,跟着追了上去。 废弃大楼的好处就是躲藏的地方比较多。 熙洛梣在三楼的一个隔间躲了起来,她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时手机振动起来,她拿出来,看到了上面的消息“你在哪里”,是千重发来的。 熙洛梣迅速回了一个“三楼隔间”后将手机收好,抬头警惕地环顾四周。 一会儿她就听见了脚步声,那群人上来了。她将自己藏进了阴影里,尽量不发出声音。 手臂上和脖子上的疼痛袭来,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巨大的恐惧笼罩着熙洛梣。 早知道她该带上武器的,现在自己手无寸铁,就跟待宰的羔羊有什么区别。 千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不知道他来的时候她还活着没有。 熙洛梣胡思乱想着,脚步声已近在咫尺,待在这里也是被抓,还不如搏一搏,她下定决心闭着眼冲了出去,但奈何有这么多人,没跑几步还是被抓住。 她绝望地想,也好,自己也算是解脱了。 忽听到一阵打斗声,伴随着千重急迫地声音传来,“熙洛梣!” “千重!”拉住她的人想掐住她的喉咙,被熙洛梣的手肘撞得后退了一步,她往千重的方向跑去。 领头人见状,伸出手去拽住了她的手腕,但同时千重的手也锁住了他的喉咙,“敢动她一根手指,我就拧断你的头!把手放下。” 熙洛梣的手被放了下来,周围都不敢上前了,他们紧张地看着熙洛梣和千重,后者转头看向熙洛梣,“你伤的重吗?” “还好。”熙洛梣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还好千重来得及时,“祝彦呢?” “我先过来的,小彦去通知熙总,应该也快来了。” 说了当没说,老爸哪次管过她,母亲去世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然也不会让这么多仇家找上她了,每次出事回去,他都没有过问过。 被锁喉的那人开口了:“熙大小姐,你又是何必呢,就算我们现在动不了你们,你们也没法离开这里,这么多人你们能脱身吗?” 熙洛梣沉默,这确实是个难题,报警是不可能的,上哪儿去搬救兵呢? 正想着,熙洛梣却听到了千重的闷哼声,她看过去,他腹部的衣服浸湿了一片,想是被人暗算了。千重痛苦地捂住伤口处,口型在告诉她,快走。 这事就发生在一瞬间,熙洛梣顾不上那么多,转身就往楼下跑去,但她没想到下面也有人,只好零时转弯跑进了二楼的大厅。 前面没有了墙板,后面是黑衣人的追逐,她站在空旷的地上不知所措。 这时熙洛梣的电话诡异地响了,她看了看后面停下脚步的一群人,慢慢地摸出了手机,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 “梣小姐。”手机那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祝彦!”熙洛梣眼睛亮了起来,心里感到了一丝希望,“你过来了吗?” “嗯,你往下看。”她往前走了几步,拿着手机往下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祝彦就站在楼下正抬着头看她。 熙洛梣笑了,对着手机另一边的人说道:“你就那样站着别动。” 楼下的人拿着电话露出了狐疑的表情,熙洛梣后退了几步,然后一个箭步踏到边缘,张开双手跳了下去。 在楼下的祝彦显然是没料到她的动作,手忙脚乱的伸手去接。 但熙洛梣一点也不担心,她知道祝彦接得住她。 祝彦的表情难得的有了些慌乱,“小姐,你这是要折我的寿啊。” “哈哈哈,没事啦,我相信你。”听到这话,他的眼神暗了暗。 祝彦的性子一向内敛,熙洛梣也没在意,站稳后转身看向下来的一群黑衣人。 千重被他们架着走在后面。看着千重还在出血的腹部,熙洛梣皱了眉,“千重受伤了,我去救他,你掩护我。” “好。”熙洛梣背对着祝彦,听到他轻轻的应了一声,就先一步与他们缠斗起来。 熙洛梣也找准时机加入了进去,几番下来,她收拾掉了架住千重的人,赶忙对祝彦说道:“我救到人了!”再转头看着千重,“你坚持住。” 她扶起人,正准备再说什么,却没想心口传来一阵剧痛。 仿佛时间都停止了,熙洛梣看到千重眼神里的震惊。“小彦!你怎么……” 熙洛梣艰难的转过头,祝彦就站在她的身后,带着平时那种浅浅的笑容,他的手还握着插入她心口的刀上。熙洛梣难以置信,前一秒还那么温和的祝彦,这一秒就将刀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她的心如同掉入了冰窟,绝望又无助。 祝彦缓缓地开了口,“熙洛梣,永别了。” 这句话如同万箭穿心,击溃了还抱有一丝希望的熙洛梣。 再次袭来的疼痛使她大脑清醒了起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跟祝彦讲过自己的位置,而他却精准的找到了;楼下明明还有一部分黑衣人,他们却没有对他出手。 熙洛梣自嘲的笑了,原来一开始她就被骗了啊,她还傻傻的往里跳。 到底是哪个步骤出错了,以至于她现在才发现。 但意识已不容她再思考。一口血猛地被磕了出来,熙洛梣慢慢地倒了下去…… 熙洛梣像是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滴答,滴答,是水滴的声音,她慢慢睁开了眼。 眼前是一位长相俊美的男人,穿着素白的绸衣和她坐在长亭里,男人头发的发尾用绳子松松地系着,他伸手将熙洛梣的头发别到耳后,笑着去亲她的额头。 熙洛梣像是做了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梦,梦里俊美的男人牵起她的手,带她走过太阳铺撒的溪边,走过金黄麦子的田地,走过蜿蜒曲折的山路;带她去看日出,看日落,看这世间的美好。 他为她弹琴,她为他翩翩起舞;她为他哭泣,他心疼的为她擦眼泪;她为他受伤,他为她发狂,血红的眼里尽是偏执。 熙洛梣一直看不清男人的面容,好似被一层浓雾重重遮住,唯独一双漂亮的眼睛清晰可见,男人眼角的泪痣深深地刻进了她的眼里。 第2章 第二章 熙洛梣也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有醒来的时候,她睁着涣散的眼,回想刚刚的梦境,却怎么也想不起。慢慢的眼睛聚上焦,她才看清眼前有个俊俏的青年,直接懵了。 这……什么情况?这是哪里?面前的人又是谁?熙洛梣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宕机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觉不到疼痛。她不是被贯穿心脏了吗?还有她满身的血也不见了。 “熙洛梣。”对面的青年开口了。 他向熙洛梣伸出了手,“欢迎你的到来,我是这个宅子的主人连琉烨。” 熙洛梣更懵了,她呆木的伸出手搭上连琉烨的,被他一把拉了起来。 看这青年的穿着和四周的建筑不像是她这个时代的,她之前的是在做梦,还是现在是在做梦?熙洛梣想着伸手掐了自己一把,好疼! 这不是梦!那她这是穿越了?! “这里是哪里?”熙洛梣不可思议的问道。 “这里是北褚国,现今明成二九年。” 连琉烨看着熙洛梣的表情,知道她刚遇上这事暂时是缓不过来了。 而熙洛梣现在还沉浸在上一秒被背叛下一秒就穿越重生了的震惊中。 说实话她一点也不想重生,还不如就这么不要醒来的好,熙洛梣心里很是苦涩,到头来是她满心信任的人反手刺了她一刀。 她好想回去问问,祝彦为什么要杀她。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出现了这种偏差。 熙洛梣看向连琉烨,有些迷茫,“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我会出现在这里。” “对,我知道你会来,并且这也是你的意识所愿。”连琉烨示意熙洛梣跟着自己,“你的意识知道这里需要你,所以过来了。” “需要我?什么事情需要我?”熙洛梣跟着连琉烨走进了屋里,正门大厅的格局呈现在她眼前。 中规中矩的布局显得有些气派,但屋内却是特别的冷清。 连琉烨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让她先坐下。 熙洛梣这才开始打量起眼前的人,他穿着青白的绸缎衣坐在对面,头发高束,较好的面容在一抹夕阳的照射下,显得五官轮廓更加分明。 熙洛梣初来这里有些忐忑,她不知道面前的人会不会对她不利,她不知道这时代对她来说会不会有危险,她也不懂她的意识是想让她来这里做什么? 连琉烨看出她的紧张,笑道:“你不用担心,我没有理由伤害你的,你刚来这里,有这种顾虑很正常,不妨先在这里住着,我慢慢给你讲这个时代的背景。” “你为什么要帮我一个陌生人呢?”洛梣不太相信,他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帮她呢。 听到这话,连琉烨笑了,“我要真想伤害你,为什么还要等着你出现在这里,或者在你出现的时候我就对你动手了。” 熙洛梣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稍稍放松了身体,看来她暂时是可以信任连琉烨的。 连琉烨也看到了她放松下来的神情,知道她暂时应该是没有顾虑了,便问道,“你肚子饿了吗?我让人给你做点吃的。” 熙洛梣这才感到肚子的确有些饿,她在原世界刚买了冰淇淋还没吃就被追着跑,消耗了大量体力,而这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想必是早过了饭点。 她摸着肚子不好意思的看向连琉烨,连琉烨了然的点了下头,喊了下人进来吩咐去煮点东西。 “谢谢。”洛梣小声说道。她来到这边终于是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你一个人住这里吗?”除了打扫煮饭的下人,熙洛梣再没看到像是屋子主人的人。 连琉烨点点头,“我很早就出来了。” 哇哦,好厉害,他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就独自一人在外了,要在原世界,他这个年纪的人可能还躲在父母的羽翼下。 熙洛梣不禁有些感慨,她也是个还要躲在羽翼下生活的人,如果她可以独立一点,自己也许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可惜没有如果。 “你的屋子已经收拾好了,至于衣服,我让下人按照现下卖的几款比较好的买回来了,到时如果不合身,你跟他们说声就是。” 熙洛梣轻轻点了点头,她看到连琉烨的面上露出了些许的疲倦。 她突然想到会不会连琉烨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等了很久? 但又马上否认掉,她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她其实有好多话想要问,想问连琉烨为什么知道她会出现在那里,想问他为何会为她安排好一切,自己到这世界来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但看刚刚连琉烨答非所问的态度,问了他大概率是不会回她的。 本以为熙洛梣会因为换了环境睡不着,结果不出一会儿她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下人小莹来看时,熙洛梣早已进入深眠,她轻轻地吹了桌上的灯,帮熙洛梣关上了门。 第二天一醒来,熙洛梣还有些懵,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自己穿越了,现在在连琉烨的家。 正巧这时,小莹在门外敲了门,“熙小姐,你醒了吗?我能进来了吗?” 熙洛梣马上坐起身说道:“进来。” 一个扎着两丸子头的小姑娘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盆水,“我来给小姐洗漱了。” “你是叫小莹?”洛梣想了想,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是的。”小莹边答道边扭了扭手里的毛巾,熙洛梣从她手里接过。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还在家里,还是那个熙家的大小姐,每天过着有人打理的生活。 洗漱过后,熙洛梣问小莹她想去找连琉烨。 小莹“哦”了一声,说道:“先生在书房。” 小莹轻车熟路的将她带到了连琉烨的书房外。 熙洛梣推门进去,看到他背对着门口站着,连琉烨出声道:“坐吧。” 她“嗯”了一声,走进屋里,连琉烨转过身,坐在了她对面。 “今天感觉怎么样?”没想到他还挺顾及熙洛梣的感受。 熙洛梣想了想说道:“还行吧,就是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连琉烨笑了两声,“没事,你只是刚来,慢慢就好了。” 接着,连琉烨大致给她讲了下这边的情况。 北褚国是靠北边的一个大国,相对其他几个大国,北褚国算是比较平和安稳的一个国家,现今皇帝也是爱国爱民,百姓也过得安逸,总得来说,熙洛梣要待在这里,至少不会受到战乱的牵连。 连琉烨说,他们所在地是在伽琅镇边较偏僻的一处,位于北褚国的主城涅皇城里。这里人烟稀少,离镇上也有段距离。 由于北褚国偏北,所以气候相对要冷一些,入冬也会比其他国要快些。 洛梣适时的打了个寒颤,怪不得大太阳的天她也没感觉有好热,连琉烨偏头问她还好吗,洛梣摇摇头说没事,可能是刚吹了一股凉风。 看她没有什么大问题,连琉烨继续给她科普这个国家的结构与分支,熙洛梣听得有些跟不上,但还是乖乖的点头应着。 这真的是她完全没有听过的时代,熙洛梣其实不懂什么政治国家大事,在她有限的二十年里,大部分的时间都给了躲避仇家。 而且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她并没有去学校上学,都是请家教。 她突然觉得,与原世界相比,她在这时代说不定还觉得安稳一些,至少不会经常打打杀杀。 熙洛梣适应能力还是挺强的,通过几天的相处和了解,她也基本习惯了这边的生活,也是慢慢的和连琉烨熟了起来。 熙洛梣无聊时就想找连琉烨聊两句,但连琉烨不是一直都有空的,他好像还有其他的事在做,一关进书房就是几个时辰不出来,连饭都是下人做好了放在门边。 所以有时她不得不拉着小莹聊天,比如今天有什么菜,你多大了,你有喜欢的人吗这种拉家常的问题。 她有时也在想,连琉烨总是给人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老成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但很小就出来闯的人,又有几个还带着天真呢。 在连琉烨又把自己关在书房几个时辰后的一天,一出房门,连琉烨就问她,“你想要去镇上吗?” 问的熙洛梣一脸懵,“去干嘛?买东西吗?” 连琉烨哑然失笑,“你没想过去镇上生活?我这里一天什么都没有,我也不能一直陪着你。” 他这是要赶她走?她才刚刚适应了新环境…… 连琉烨看着她沮丧的表情,叹气道:“熙洛梣,我这里不是你的最终归宿,你应该走出这里,去体验你该有的人生。” 那怎样的人生才是她该有的人生?这不是应该是她说了算吗? “你不陪我一起去镇上?”熙洛梣试探着问。 “我暂时离不开这里。”连琉烨说这话时,将表情隐进了阴影里。熙洛梣没在意,接连的变化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一片落叶,随风飘扬,毫无安全感。 说实话,她是有些心动的,这里是挺无聊的,没有手机就不说了,其他娱乐设施也是一概没有的。 她一天除了找人聊天和散步发呆,就不知道还能干什么了。 镇上肯定热闹的多。 但又想到连琉烨不在,她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去了镇上她怕她什么都不会。 连琉烨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忧,伸手在怀里摸出一片金叶子,递给熙洛梣,“我知道你担忧什么,放心,我给你找了个可以照顾你的人,你拿着它去陈香坊找陈陆,他会给你安排的。” 然后他指了指金叶子,“当然你如果要找我,吹吹这片叶子即可。” 熙洛梣拽着金叶子没说话,连琉烨以为她还没放下心,说道:“别担心了,陈陆很会照顾人的。你有什么都可以通过金叶子和我联系,而且也可以让他带着你来找我。” 对啊,分别又不是永别,她还可以来找他的。 洛梣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连琉烨就叫人备了马车。 连琉烨在车外给熙洛梣交代好了事情便让马车师傅出发。 熙洛梣坐在马车里依依不舍地跟他挥手,他也挥了挥手,看着越驶越远的马车,连琉烨垂眸沉默着。 自己不能改变的事情,或许眼前的人可以,但愿这一趟不是荆棘载途。 “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连琉烨抬头望向前方,“熙洛梣,抱歉强行让你适应这个时代,但祝你这之后都一路平安顺遂。” 第3章 第三章 马车在镇边一个茶摊停下,再往前就进不去了,因为人多。车夫跟熙洛梣说,陈香坊挺出名的,一路问着行人很快就能找到。 好吧,熙洛梣抿着唇下了车,还是得靠自己。 要不先喝杯茶再走吧,记得连琉烨给了她零钱。 熙洛梣和车夫道别后,在包里摸了摸掏出几枚铜钱,问茶摊老板要了一杯茶。 刚坐下,她就听到了领桌两个男人的谈话。 “听说三皇子被封为太子了。”其中一个穿灰衣的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另一个土黄衣的看似有些惊讶,“三皇子不是性子暴戾吗,让他当太子怕不是以后我们老百姓要遭殃?” “你小声点,少说点这样的话,到时候传到太子耳里是要掉脑袋的。” 穿土黄衣的噤了声,眼睛朝四周看了看。这茶摊现在就熙洛梣和他两,熙洛梣掩饰的喝了口茶。 灰衣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声音更小,以至于熙洛梣差点听不到。 “三皇子一向嚣张跋扈,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据说他为了太子之位,连自己亲生哥哥都不放过。” “这是怎么了?”土黄衣服的人声音有些好奇。 “我也是听说的,听说这之前他给大皇子用上了拷奴隶的那种枷锁,将人流放到了边境。”灰衣人说的声音带着沉痛。 “哎,为了争夺皇位,古今哪个皇帝手上没有沾染鲜血呢。”土黄衣服的人叹息道。 “其实我觉得大皇子应该也无意与他争夺,不然也不会常年在外,鲜少参与政治了。”灰衣服的人也叹息道。 熙洛梣淡定地喝着茶,心里却惊涛骇浪,不是说这个国家挺安稳的吗?怎么她刚来就听到了这么劲爆的消息。 不过想想,这是皇室的事,跟他们这些老百姓没多大关系,只要不是国与国之间的斗争,老百姓还是过得安稳的。 熙洛梣也没多少在意,毕竟这皇室的事离她挺遥远的。她现下先是要去找陈香坊,然后规划下她在这里要怎么生活。 在原世界,每天有管家给她安排好,在连琉烨那里,有小莹给她打理,这之后她又该怎么办呢? 喝完茶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往镇里走去。 哇哦,镇上还挺热闹的,大概是在主城里,这里看起来很繁华,镇子虽不大,却五脏俱全,熙洛梣看着这里的一切才真正的感受到自己穿越了的实感。 她一边问着路,一边看到新奇的玩意儿又停住了脚步,这里的东西和她以前去古镇看到的差太多了,原世界的古镇都是一股子营销味,而这里,只看得到朴实。 兜兜转转下来,熙洛梣终于找到了陈香坊,它位于一条街上的中间,左邻茶馆,右邻布匹坊,地势很得宠。 熙洛梣站在门外望了望里面,店如其名,原来真是卖香的地方。看着一个个瓶子里的透明液体,熙洛梣惊讶,这时代看起来像是明清时期的,但有些东西又很现代。 熙洛梣往里探头,见到左方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口,正给一个妇人介绍香,趁这个时间,洛梣悄悄地打量起这个人。 男人穿着一身浅蓝的绸衣,衬托出了他高挑的身材,面向洛梣这边的侧脸棱角分明,光凭这侧面,男人算是中等偏上的相貌。 虽然听名字早有准备,但她还是讶异,这么女人化的店,老板居然是个目测一米八左右的男人。 她心里想,她一个女孩子,连琉烨为什么不找个女人照顾她呢,难道是因为经济不独立,怕负担不起吗。转而又想,可能连琉烨没有女性朋友吧。 算了,她现在身不由己。 等男人介绍完有了空闲,她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请问……”男人闻声转过头,长腿一跨走到她面前,一双狗狗眼亮亮的看向她,“姑娘来买香吗?” “不是,”熙洛梣抬头看他,有种像是要被大型犬扑身上的错觉,压迫感剧增,她不露声色地后退了一步,“请问你是陈陆吗,是连琉烨让我来的。” 熙洛梣说完拿出金叶子,男人看到立刻眯眼笑起来,“是的,你就是熙洛梣?”她点了点头。 陈陆边说边引她进屋,“连琉烨给我说了,姑娘别觉得拘谨,一切我都会安排好的。”陈陆让她先坐下,他去给人倒了杯茶。 “我一直是一个人住,也不知道女孩子需要什么东西,我把能想到的都准备了。”熙洛梣边抿着茶边听陈陆说,其实她不怎么喜欢喝茶,况且刚在茶摊那儿已经喝了一杯了。 “家里有管家和厨娘,你差什么到时候给我或管家张叔说,不方便的可以问厨娘吴婶,”他们坐着的地方旁边有一扇门,陈陆向那里指了指,“姑娘的房间在从这里上去二楼的最里间,那里相对安静。” 熙洛梣就这么听陈陆叭叭说了半天,然后放下茶杯说道:“陈公子,谢谢你了,劳烦你安排这些。突然有人来打扰,你应该觉得不方便吧。” 听到熙洛梣的话,陈陆一愣,眼睛暗了下来,这姑娘身上好像带着刺似的,把自己裹在里面保护着。 “不打扰,也没觉得不方便。”陈陆顿了顿,说道:“我娘身体一直不好,只有我一个,我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你的到来我很高兴,像是自己多了一个妹妹。” 熙洛梣身体一顿,她突然觉得自己态度太过生硬了,自己一到这里陈陆就很热情的对待她,没有看出哪一点不高兴,结果她还那样说。 “对不起。”熙洛梣有些愧疚。 陈陆看着小姑娘一点点的将刺收了回去,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说什么呢。” 他倒是理解熙洛梣为什么会这样。 “我知道你在饥荒中失去了双亲无依无靠,孤独无助什么都得靠自己,没关系的,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亲人。”陈陆说着,眼睛都柔和了起来,“以前一个人真是辛苦你了。” 熙洛梣突然想哭,她想到了以前在熙家的生活,每次遇到有人抓她绑架她,她都会在心里想:如果可以,她不想出生在那个家里。她从小就被迫承受她不该承受的一切,却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 她看着陈陆,摇了摇头,表情难以控制。 “好了好了,你以后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和我说,不用再一个人了。”陈陆抱住熙洛梣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不带有任何轻浮意义,只是一个安慰。 原来连琉烨给她的是这样的设定,无亲人无依靠,熙洛梣感觉到,陈陆的话让她那种飘忽不定的感觉踏实了,这是一种怎样神奇的感觉呢,以前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躲藏了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熙洛梣胸口一热,伸手回抱住了陈陆,“谢谢你。” 在以前的家里,就算有亲人也很少感觉到温暖,老爸不是说忙就是没空,甚至很少见得到他人,只有千重和祝彦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 说起他们,熙洛梣就想到了她那还没开花就扼杀在花苞中的暗恋,小时候因为老爸不管她,饮食起居都是千重代劳,十几岁的千重为了要照顾几岁的熙洛梣,逼着自己成长,学习各种技能,千重承担了父亲的角色,也让熙洛梣有了相对完整的童年。 但千重毕竟是男人,很多东西都相对粗糙了许多,而祝彦的到来给了两人另一种形式的关爱,祝彦的细致和体贴让从没感受过母爱的熙洛梣产生了一种错觉,让她觉得自己离不开这样的温柔。 她渐渐的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温柔内敛的大哥哥,她不知道这种感情算不算喜欢,但她知道,当她看到千重去亲祝彦的时候,心口像有一块大石头一样堵着,但最后她默默的选择了祝福他们。 离开那个世界,她最舍不得的是祝彦,但最恨的也是他。 还有不知道现在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自己失去意识后,千重和祝彦会怎么样呢,看千重的眼神,他应该也不知道祝彦会做这种事吧。 不说他,熙洛梣自己也是懵的,祝彦隐藏的太好了,平时一点也看不出来对她有敌意,祝彦和千重是待在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了,她从没想过祝彦会伤害她,祝彦对她的关爱和细致都是假的吗?她还是不能接受。 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让祝彦对自己下了这么大的狠手,或者是一开始祝彦就是有这种打算呢? 不过不管是什么,现在都不重要了,自己也许再也不会跟那边有联系,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穿越而来,但都无所谓了,陈香坊现在成了她的家,有兄长一样的陈陆,这就够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熙洛梣大致的了解了陈陆的情况,陈陆是老百姓家庭出身,但因为从小对香味特别敏感,一直执着于想开一家香坊,经过一系列磕磕碰碰最终如愿以偿。 陈陆的父母都在乡下,香坊开了后,他一直想把父母接过来,父母不愿意,说不习惯太吵闹的生活。 陈香坊的香还为皇室提供,说来神奇,陈陆这样的出身居然和三皇子有来往,关系还不错。 熙洛梣心想,三皇子不就是才被封为太子的那位吗,不是说他嚣张跋扈,暴戾残酷吗?陈陆这种性格的人是怎么和他谈到一起的?他不怕吗? 熙洛梣正检查店里的香有无问题。经过熙洛梣几天的软磨硬泡,陈陆终于答应她来香坊帮忙。 一开始陈陆是不同意的,她怕熙洛梣还在觉得吃他的用他的不能接受,所以帮她做点事来补偿。毕竟他是希望熙洛梣能够无忧无虑的在陈家待着的。 奈何看到熙洛梣那期望的眼神,和她说自己只是因为太无聊想找点事情做的话,陈陆心一软松了口。 这段时间,熙洛梣已经了解了怎么与陈陆相处,陈陆是最看不得她哀求的眼神的。 第4章 第四章 陈陆事事都依着熙洛梣的态度让她渐渐的开朗自信起来,周围邻里都知道了陈家香坊多了一位谈吐有趣的小姑娘。 虽说她渐渐地适应了这边的生活,但没有人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这不得不让她自己学会去弄,就是效果不是很明显罢了,比如头发扎歪了,再比如袜子一只脚穿了一个款式。 陈陆叹着气说给她请个丫鬟吧,洛梣倒是不在意,又不是啥大问题,干嘛破费那个钱。 “想什么呢?”额头被弹了一下,熙洛梣被弹的回过神,捂着额头“哎哟”一声,“陈陆你这样是会让我变傻的。” 陈陆被逗笑了,这点力气就能让她傻,那他以前早傻了。 他拉着熙洛梣坐了下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陈陆将手里的袋子摊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水果糖。 在原世界熙洛梣特别喜欢吃甜点,那种甜甜的味道可以让她暂时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那些东躲西藏的经历,按她的说法就是,她的生活已经够苦了,吃点甜的补偿补偿。 熙洛梣接过糖果,笑了:“你就不怕我吃腻呀。”陈陆每次出门回来都会给她带点甜食,有时是糖果,有时是糕点,有时是甜甜的水果,怎么甜怎么来。 “不怕,我知道你喜欢吃甜甜的东西。”陈陆看着熙洛梣拿了一颗糖出来说道。 熙洛梣停了往嘴里送的动作,愣愣看着他。 陈陆看到他的反应,奇怪了,“你不喜欢?” 熙洛梣摇了摇头,“喜欢,但你怎么知道的?” 陈陆好笑,“是琉烨同我说的。” 熙洛梣一愣,嘴里的糖差点掉出来,陈陆倒是没注意她的表情,“那之前的枣泥糕就是他托人送来的。” “你没给我说啊!”熙洛梣激动的站了起来,把陈陆吓了一跳。 “你也没给我说你收到过枣泥糕啊,还是我之后与琉烨联系的时候他提到的。”他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姑娘干嘛这么激动。 熙洛梣这才想起,上次有个小厮在门口给了她枣泥糕的包裹,也没说是谁给的,她还当是陈陆的,心想干嘛叫跑腿,自己带回来不就好了,之后也没多想就吃了。 原来那是连琉烨给她的啊。 熙洛梣笑了出来,“哈哈哈,他居然知道我喜欢吃甜食。”平时看连琉烨挺淡漠的,没想到他注意到了她的喜好,而且还怕她吃不到,甚至托人给她送。 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动在她心里油然而生,原来不是没人在意她。 陈陆看到这样表情的熙洛梣,摸了摸她的头,“谁叫你是我们的小妹妹呢,别人家孩子有的东西我们家孩子必须得有,要给足你关怀。” 我谢谢你的关怀哦,熙洛梣轻轻捶了他一下,嘴角抑制不住的上翘,以前缺失的空白好像被慢慢填满了。 “今天要开始为时十五天的花灯节了,晚上要去看看吗?”陈陆期待地看着熙洛梣,想着这应该是她来陈香坊过得第一个节。 “要!”说实话,熙洛梣对于节日还是挺好奇的,毕竟她以前也很少有机会能轻松愉快的过。 满街的花灯看的人眼花缭乱,样式虽不算多,但数量上却不输。 说是花灯,但熙洛梣也看到有动物的,她一排一排的看过去,最多的还是荷花和兔子的。 陈陆一路上问熙洛梣要不要这个,要不要那个。 熙洛梣笑他,“你买这么多回去是要自己拿来卖吗?” 陈陆不以为然,示意她看看旁边的小孩子,她看过去,小孩一只手拿了一个。 熙洛梣嘴角抽搐,她是小孩子吗?她能和人家比吗? 陈陆真是秉承那句“别人家孩子有的他家孩子也得有”,熙洛梣突然有些不想理他,径直往前走。 突然一个有些别致的小兔子花灯吸引了她,兔子半蹲着腿,两只兔爪手里捧了一颗星星。熙洛梣新奇,她看到的兔子一般都是捧的月亮。 她刚想拿起看看,却见另一只手伸了过去,两手相碰。 “啊,抱歉。”手的主人出了声,忙收回了手。 而熙洛梣的注意力放在了那双手上,这手真好看,手指细长而且骨节分明。 看熙洛梣没什么反应,那人的手拿到她的眼前晃了晃,她这才回神转头想跟人说没事,却是差点撞上人胸膛,如此的近距离,使熙洛梣连白衣服上的刺绣都看的清清楚楚。 “噫!”熙洛梣赶忙后退一步,结果一个没站稳,身体往后仰去。 对面的人眼疾手快,伸手拉了她一把,熙洛梣被拉了回来,却正好与那人的眼睛对上,男人的一对桃花眼眸里映出了她慌张的样子。 愣怔了一会儿,熙洛梣突然回过神,她红着脸轻轻推开男人。 对面的人大概也是被刚刚情况影响愣了神,感到熙洛梣推他才回神,他看了眼自己的手,然后背到了身后,“抱歉,情急之下,冒犯到姑娘。” 熙洛梣仰头忙说道:“没有没有,我才要谢谢公子出手相救。” 男人听后微微一愣,面纱后那若隐若现的唇抿出了浅浅的微笑。 熙洛梣这才看清那人,脸被面纱遮住了下半部,但一双眼睛特别好看,眼尾稍稍有些上挑。因为眼角有颗泪痣,不笑的时候感觉即清冷又带了点媚,笑着的时候又多了分柔和,却是让人忍不住心疼怜惜。 “姑娘也喜欢兔子吗?”熙洛梣的注意力还在那双眼睛上,男人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在听。 真想取下面纱看看长什么样啊,肯定是个美人。不过,这双眼睛感觉好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 “姑娘?”见熙洛梣出神,男人唤了一声。 熙洛梣却突然问道:“请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对面的人在听后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熙洛梣也在说完后就后悔了,她是鬼迷心窍了吗,这么老土的搭讪方式她都说的出。 她想找个地洞钻。 “呵。”过了一会儿男人却是笑了出来,但也没有回答熙洛梣的问题。 啊啊啊啊怎么办?该说什么话来补救。 “这,这兔子花灯还挺好看的,就让给你吧。”熙洛梣心想,管它什么话题,只要是能让男人忘记刚才的就行。 男人笑着点点头,眉眼都笑成了弯月,他付了钱转手将花灯递给了熙洛梣。“相逢便是有缘人,这兔子花灯就当作见面礼送给姑娘吧。” “啊,啊谢谢。”熙洛梣愣愣地接过花灯,都忘了拒绝男人。脑里一直想着他摘下面纱后的样子。 熙洛梣都走了好远才想起陈陆不见踪影,她站在原地摸着通红的脸颊,心里抱怨这么关键的时候陈陆跑去哪里了啊,她的活跃气氛小能手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不在。 以至于后面陈陆带着买来的小吃找到熙洛梣后,莫名其妙被冷落了。 他还奇怪,难道这小姑娘突然良心发现想减肥,所以不吃夜宵了? 转眼,熙洛梣在陈香坊待了快一个月了。 这一月里,她给连琉烨通了一次话,开心地谢谢他给她送美味的糕点。 从那之后,熙洛梣的甜点就变成了双份。 这段时间,熙洛梣和周围的邻里打成一片,无聊的时候她经常去串门,拉着他们聊聊家常,喝茶嗑瓜子。周围邻里都习惯了称她为陈家小妹。 但有些人熟了吧,就什么事情都想管一管,熙洛梣并不想掺和,奈何那群大妈总要拉着她不放。 她本只是想去逛个街的,还没有走多远,就被斜对门的张婶拉住了:“陈家小妹呀,你去劝劝你家哥哥呗,人家苏家人又来说亲了,他就是不应,眼看都要而立之年了,还没娶妻生子,真是急死人。” 人家父母都不急,你急啥呀。熙洛梣好笑,而且,陈陆离而立之年还是差个那么两三岁的,热心归热心,这邻里街坊的人就是啥都要操心。 哎,谁叫陈陆是黄金单身汉,自己开店白手起家不说,还特别洁身自好,无特殊癖好,人还很好相处,怪不得人家就算门不当户不对也想迎进门。 “张婶,你也知道陈陆的性子,他决定了的事情是我能劝就劝的动的吗,你就别操这个心了,他是没遇着合适的人,会有的。” 张婶听了犯嘀咕,“你说陈陆是不是不喜欢姑娘啊,这么久了,除了你我还没见他跟哪个姑娘说上三句话过,来买香的姑娘也挺多的啊,他就没一个看对眼的?” 大婶你是吃咸菜长大的吗,管的这么多,熙洛梣笑的都有些僵了。“张婶,我还有事啊,就先走了。”说完就开溜,她怕再待下去,就想怼张婶几句了。 当然人家也是出于好意,还真不能对她说什么。 熙洛梣每次都想着要给陈陆抱怨两句,她最怕应付这种明明是好心,但自己又不需要的情况了。换做是以前的她,可能早就暴脾气冒上来。 可每次看着陈陆忙的没空搭理她,想想又算了,心想等有空再说吧,结果就真的忘了。 熙洛梣想,自己老这么去找别人拉家常,也不能怪别人找到她说这些。想着还是做点什么不至于天天游手好闲。 于是熙洛梣开始跟着陈陆学习怎样调香,跟着他出门去找材料。 陈陆现在也不会说她不用做这些了,因为小姑娘早就放下了戒备,她要学就让她学,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她想要做的事陈陆都依。 她本想把自己的成就第一个送给陈陆,奈何陈陆对用在自己身上不感冒,洛梣有些无奈。 陈陆看着蔫儿哒哒的小姑娘,提议送给连琉烨。 “他会要吗?”洛梣有些忐忑。 “如果是梣梣给他的,他一定会收下。” 熙洛梣受到鼓舞,拿出金叶子和连琉烨通了话,表达她想过去送他东西的想法,可惜连琉烨却说这段时间不方便见人,让她过段时间再去。 关了金叶子,熙洛梣情绪更低了。陈陆却没有说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摸摸她的头,笑道:“没事,他又没有说不要,会有时间给他的。” 第5章 第五章 陈陆今天要见一位重要的友人,但有个客人预订的香要用的材料没有了,他发了愁。 熙洛梣见状说道:“不是还有我吗?” 她觉得自己反正都没事,申请去山上找材料,陈陆犹豫,一是担心她的安全,二是怕她不认得材料。 熙洛梣看着陈陆的表情,拍着胸脯说道:“放心,我跟着你还是学了那么久了,找材料还是有把握的。” 陈陆左右思量了下,还是说道:“那你注意安全,如果一个时辰后没回来,我就上山找人。” “你不是还要等你的朋友吗,上山找我万一错过了怎么办?不用担心啦,我保证一个时辰内回来。”熙洛梣欣喜,她其实也是想出门透透气,陈陆把她保护的太好,几乎就没让她单独行动过。 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陈陆怕她出什么事,结果她还就真的遇到了点事。 准确的说,她想多管闲事。熙洛梣隐藏在草丛里观察着前面埋伏在树后的黑衣人。 那人一直跟随树林里哼着歌的粉衣小姑娘,准备伺机行动。 熙洛梣默默的挽了挽衣袖,扎起了裙子,看来这材料是找不成了,还好陈陆之前给了自己一把小刀防身用。 她抽出来在手里掂量了下,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看到埋伏的人开始行动时,熙洛梣也快速地冲了出去,趁那人抽出剑刺向粉衣小姑娘时用短刀挡了下来,头也不回的说道:“姑娘快走,这人想害你。” 因为事出突然,粉衣小姑娘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听到事关性命,连连后退和他们保持了距离,但还是不忘担心的问熙洛梣,“那你怎么办?” “你不用管我,快走。”她接着一挥刀刺向黑衣人,黑衣人迅速退后躲过。 小姑娘心里可能已经被恐惧占满,听到熙洛梣的话也不管她危险不危险了,说了句“谢谢姐姐相救”转身就跑。 黑衣人见状,一个翻身就要去追粉衣小姑娘。 熙洛梣跑过去挡住了黑衣人的去路,黑衣人被她一挡,皱起了眉,开口说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她想说人家一个小姑娘跟你有什么怨什么仇至于到杀她的地步,但那人一身夜行衣,一看就像是电视剧里的职业杀手,估计也不是他跟小姑娘有仇了。 面对这样的人,熙洛梣心里还是有些虚的。但她面上尽量的保持镇静道:“救人。” 黑衣人听到他的话,语气突然就变了:“我说姑娘,你这是在逞什么英雄呢,上赶着来送死。” 熙洛梣则看着渐渐没了身影的粉衣小姑娘松了口气。 “上赶着送死倒不至于,不过我见不得有人在我眼前死。”话还没说完,那人冷哼一声,甩手扔出了什么东西,她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流冲着她来,直觉往右边躲闪,可肩上裸露的皮肤还是传来一阵刺痛。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暗器吗?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熙洛梣还能抽空在心里感叹。 她看了一眼左肩,还好伤口并不大。 黑衣人却没给她多少喘息的时间,挥着剑就向她冲来。 熙洛梣挥着短剑抵挡着,但渐渐的就感到了吃力。 早知道在跟千重学武的时候就不偷懒了,她现在这点功夫就够自保,黑衣人也没说错,她逞什么能呢,现在说不定连自己都要被搭进去了。 但谁让她碰上了呢,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短刀确实比不过长剑,她咬咬牙,将短刀转了个角度,直逼黑衣人去。 因为武器的劣势,熙洛梣不得不更靠近黑衣人,才能够伤到他分毫,不然她就只能处于被动。 黑衣人完全没料到熙洛梣会有这样不要命的举动,动作有了破绽,熙洛梣趁机抬脚用力地踢掉了他手上的剑。 这下黑衣人也愣了,他看熙洛梣的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 “姑娘好武力。我还是第一次见女子有这般功夫的。” 熙洛梣冷笑,这是在讽刺她吗,要不是对方轻敌,以黑衣人的实力,杀她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黑衣人也不急着去拿他的剑了,双手抱胸等着熙洛梣接下来的动作。 熙洛梣却站在原地心里暗骂,她能逃跑吗,这等她主动送上门的姿势是怎么回事?她才不要去送死。想着熙洛梣后退了一步。 黑衣人见状,眼睛瞬间犀利起来,放开手直冲过来就要给她一掌。熙洛梣心想不好,双手臂交叉着去挡,却直接被震得后背撞上了树干。 她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震散了,顿时胸口紧闷,气血翻涌。 我去,对一个女人也能这么下狠手,熙洛梣胃里翻江倒海,她强行压下了那股不适,跪下来大口的喘气。 果然实力差距还是太大。 “所以姑娘,以后还是少管点闲事。”黑衣人慢悠悠地捡起他的剑。 “其实我还蛮欣赏你的,可惜遇到的时机不对。”剑尖指向了熙洛梣的喉咙。 对,也许她不该多管闲事,她不该不自量力,但她做不到视而不见。 知道自己要死和不知道自己要死感觉是不一样的,在这之前,她不知道自己会被祝彦杀,所以当被刺时满心都是不敢置信和绝望,但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快死的时候,反而比想象中的还要平静。 不知是不是她已经经历过一次,所以心境才会如此的平和。 她苦笑着闭上了眼。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反而感觉周围掀起了一阵风,身侧便响起了一道声音:“从没见过救人还把自己搭进去的。” 熙洛梣诧异地睁开眼仰头望向旁边,她身旁站着一个和连琉烨差不多大的青年,光线有些刺眼,熙洛梣暂时看不太清他的面容,但大抵也是不差的。 虽然一样穿着绸缎衣,却掩饰不住他周身的贵气,青年的下巴稍稍扬起,透露出的傲气显得他张扬而自信。 青年看也没看她一眼,直直的望着对面躲开他攻击的人。 对面的人也没动,无言的看着他。 两人对视一会儿,黑衣人眯起了眼睛,面罩扯起了一个弧度,像是在笑,“算你命大。”说完他一个转身逃进了树林里。 就这么走了?他刚不还要自己的命吗?熙洛梣还没从刚才的情况里反应过来。 “你是吓傻了吗?一直跪在地上,还是说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熙洛梣回了神,听到这话,她就没由来的想怼人。 “佩服呀,我是该佩服你这能把人瞪走的眼,还是佩服你这张这么会说话的嘴?” 青年挑眉,好似有些不悦了,熙洛梣才不管,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青年。 说来惭愧,她就算站起来也还是要仰望面前这位,熙洛梣心里吐槽,从她来到这边起,就没有遇到过一个不让她仰视的男人。 她瞬间觉得自己的气势小了一半。 熙洛梣有些郁闷的开口,“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 青年没答话,但没再出口刺激她。 熙洛梣突然想起青年刚刚说她救人,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救人才和他打的?” 傲气青年也没再嘴贱,正经的说道:“我刚遇到那个姑娘了,看她慌慌张张地朝下跑。” 他描述了下刚刚遇到粉衣小姑娘的情形,他看人都快哭了,就问了句怎么了,粉衣小姑娘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哀求他上山救救人。 她说自己今天偷偷跑出来玩,却没想到有人要杀她,是一个年轻的姐姐冲出来救了她,但那位姐姐却被黑衣人缠住了,她又担心,但自己能力又不足,只好先跑。 幸好在这里碰上了他这位贵人,一看贵人就武力高强,一定能打败黑衣人救下姐姐。 熙洛梣听到青年的描述,怎么总感觉他私自加了些什么进去,但感觉又没有太多的违和感。 行吧,反正是让她得救了。 “如果不着急,就请公子到寒舍一座,吃个饭,算是答谢。”熙洛梣基本的礼节还是懂得。 青年想了想,却是摇摇头,“吃饭就免了,我一会儿还有事,再说,也是人家小姑娘拜托我的,你就别费心了。” 熙洛梣看着青年,好半天才移开视线,差点又想怼他了。 “那请问公子尊姓大名?”他都救下她了,熙洛梣还不知道这人叫什么。 “我估计以后我们也见不上面了,姓名就免了吧。”嘿以为谁想知道似的,她也就礼貌性的问问。 她这个暴脾气真是忍不了,“那行,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后会无期。” 熙洛梣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但万万没想到,才一刻钟的时间,两人就啪啪打脸。 青年和熙洛梣站在陈香坊的门外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尴尬。 陈陆一走出来就看到两人愣怔的站着,感到奇怪,“这是怎么了?” 两人都没回话,收回目光就往里走,熙洛梣甚至还哼了一声。 陈陆一脸莫名其妙,又跟着往回走了进去。 “你们两认识?”陈陆看他两的反应,不像是陌生人。 “不认识。”“刚认识。”两道不同的声音传出来,否定句是熙洛梣说的。 青年皱了眉,但没说话。陈陆嘴角抽了抽,还是叹气道,“好吧,梣梣,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位友人,叶锦瑜。” 叶锦瑜叶锦瑜,好像有些耳熟,熙洛梣在脑里搜索着。 然后陈陆转向叶锦瑜,“锦瑜,这是……” “我知道,陈家小妹嘛。”叶锦瑜盯着熙洛梣上下打量。 熙洛梣被盯得不舒服,抬眼回瞪他。她这一看,才注意到青年的样貌虽生得眉清目秀,却遮不住他眉宇间的一股英气。熙洛梣是没想到,眉清目秀和意气风发这两个词也是能放一起的。 等等,这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叶姓不就是皇室的姓氏吗?! 陈陆是跟三皇子很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才刚晋升的皇太子?! 第6章 第六章 熙洛梣一下站了起来,对着叶锦瑜就要说话,陈陆忙捂住她的嘴,“你别喊,现在店里还有人,锦瑜暴露了很麻烦。” 熙洛梣也没在意捂着的嘴,她心里还在想她刚刚都说了什么?!她想起她刚对叶锦瑜的态度,啊啊啊啊,她想隐身。 而叶锦瑜看着她渐渐变得震惊的眼神,表情沉了下来,继而勾起嘴角凑近她,“怎么?知道我身份,害怕了?” 她怕啊! 陈陆也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忙说道:“梣梣别紧张,锦瑜今天是私自出行,你不要有压力。” 这跟他私自出行有什么关系,那不一样还是他吗? “他……”熙洛梣欲言又止,她又看了看门外。 “你没跟她说过我的事?”叶锦瑜意外,“你可是经常给我说你的梣梣妹妹呢。” 陈陆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你乱说什么,我就顺嘴提过认识你,想说等到哪天你们见面自然就知道了嘛,而且她也没具体问啊。” 知道他两是这样的见面方式呢。叶锦瑜挑挑眉。 熙洛梣确实没想过要问,毕竟谁知道,离她那么遥远的事她真会遇上。 她一直以为陈陆所说的认识,就是比一般人的点头之交要稍微好点那种,她也没想到,他们不仅熟到不用连名带姓的叫,而且像他身份这么敏感的人就大摇大摆的来陈香坊找人了。 叶锦瑜转头看向熙洛梣,“你听过那些传闻了?”说完又自言自语,“也对,现在还有谁不认为我是个连手足都要残害的人。” 叶锦瑜拿起了旁边的香把玩着。 熙洛梣看着这样的叶锦瑜,又觉得和她想象中的对不上号。她小心翼翼的开口,“你真的这么做了?” 叶锦瑜听后眼里有了些看不懂的东西,他冷笑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他将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谣言传的多了,谁还在乎真相。” “锦瑜是无辜的,虽说大皇子的锁链是他命人带上的,但是事出有因。 “陈陆你知道这件事?”熙洛梣好奇的看向陈陆。 “嗯,这事发生时我就在现场。” 嗯??? “哼,你以为是我给他讲的吗,然后再想这内容有多少的真实性?”叶锦瑜冷笑着讽刺。 熙洛梣也皱了眉,她什么时候这么想他了。 陈陆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忙说:“好了好了,锦瑜你别这样咄咄逼人,梣梣她没有恶意,你就是这样的性子才容易让人误会。” 然后转向熙洛梣,“梣梣,锦瑜他虽嘴巴毒了点,但人不坏的,他对这件事过于敏感了,所以总猜测人家对他有敌意。” 熙洛梣有些委屈地轻轻点了头,转头去看叶锦瑜,而后者感到她的目光竟是别过了头。 陈陆看着两人,叹了口气,坐到了柜台边,缓缓道出当时的情形。 那是在前不久,叶锦瑜的二十一岁生辰宴上,陈陆受邀去参加。本来大家挺高兴的,结果叶锦瑜才喝了几口酒,就突然瘫软在地陷入昏迷。 大家顿时都惊慌失措,乱成了一团,皇上立即派人来调查,发现是酒里有问题,他大怒,命人一定要查清楚是谁人所为。 太医来看过,此毒像是苗疆的蛊毒,无奈他不是很懂,也不知道中了蛊该怎么解。就在束手无策时,昏迷了三天的叶锦瑜忽然醒了过来。 太医说他算是福大命大,叶锦瑜完全是靠他那强硬的身子骨和运气撑过来的。看到人没事,大家都松了口气。 然后就是找凶手的问题了,皇宫这么大,而且当时在场的人也很多,要怎么着手去查呢。 叶锦瑜叫上了陈陆一起,毕竟他当时也在场,多少能提供些有用的信息。 既然是酒里有问题,他们就从送酒的人查起,只要是碰过酒的人都问了一遍,但也没问出个什么。 又问了宫里的侍女和太监,也没问出有用的信息。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太医的一句话倒是点醒了众人:叶锦瑜像是中的蛊毒。 有人怀疑到了大皇子身上,大皇子属蛊毒门派,而当时他也在场,不仅在场,好像他这次回来就是特意给叶锦瑜的生日道贺的。 这事情太过凑巧,不得不让人起了疑心。 历代不是没出过兄弟自相残杀的案例,皇上也陷入沉思。 但毕竟没有任何证据,也不敢妄下定论,再一个,大皇子常年不在宫里,对他那个弟弟也不曾有过过节。 但皇上虽这样想,还是不露声色地召了几次他到自己的寝宫一叙,话语里尽是试探,大皇子却毫无破绽。 事情就这么毫无进展着。 某天,侍卫突然逮住了一名宫女,说是抓住了她当场下毒,宫女没有反驳,表情却是视死如归。 叶锦瑜一听火爆脾气上来就想给人一刀了结,陈陆在旁边劝他不要冲动,宫女是没那么大本事的,她背后一定有人指使她。 叶锦瑜也冷静了下来,而他看向宫女的面相的确也是个生面孔,至少不是他寝宫的人,自己也确定没有得罪她。 他吩咐侍卫去查查这宫女是哪个宫的,结果却出乎了他的意料,此宫女竟是镜柳宫的人,镜柳宫是她母妃的寝宫。 叶锦瑜一时震惊的说不出话。 立马去了母妃的寝宫,但看到母妃那一脸茫然的表情,他知道母妃是不知情的了。 那么又会是谁指示的呢,众人陷入了死胡同。 这期间,宫女被带去监狱严刑拷打,刚开始她还守口如瓶,随着酷刑的增多,她也渐渐的受不住。 就在宫女即将要松口时,传来了大皇子认罪的消息。叶锦瑜再次震惊,他慌忙跑去大殿,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大皇子,和背着他站着的皇上。 他颤颤地走上前问大皇子这是真的吗? 大皇子没有答话,似是默认了这个事实,皇上站着也没说话。 叶锦瑜看着一言不发的大皇子,忽的拔出剑冲进房门就刺向他。 大皇子肩膀被刺穿,但他也就闷哼了一声,不躲也没还手。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剑。 大皇子转过头看向叶锦瑜,叶锦瑜红着眼问他为什么。他想不通,一向温柔内敛的大哥为什么会对他下毒手。 他跟大皇子其实接触不太多,但为数不多的那些日子,他的大哥对他还是很照顾的,他就从没想过大哥会害他。 大皇子突然笑了,“我违背不了自己的执念,也不想顺从,叶锦瑜,我也不想的。” 违背不了,不想顺从。 熙洛梣内心琢磨着,这大皇子是有苦衷吗。 大皇子被送进了牢里,送进牢房的那天,他碰见了关在另一个牢里的宫女,宫女抬眼看了看大皇子没说话。 倒是负责压宫女的人对着她说道:“你以为你不说就能护得了你主子?不照样被抓进来了吗?”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宫女听了这话倒是欲言又止地看向大皇子,大皇子却朝她温和一笑,并没说话。 大皇子本是在牢里等待审判的,结果没等来审判,皇宫里却再一次出了事。 这次出事的是皇上,他在自己的寝宫中了毒,毒是在食物里被发现的。 太医发现,这毒和上次的特别相像,他依然没有办法解毒。 而皇上也没有叶锦瑜那么幸运,一直处于昏迷中,太医也只能勉强维持他的性命。 蛊毒,难道又会是……叶锦瑜立马想到了大皇子。 但大皇子和之前的宫女都在牢里,应该不可能是他们下的毒。他带着疑惑想,难道想害父皇的另有其人? 正当他纠结着要不要去牢里看看情况时,那边的人过来通报了。 大皇子失踪不知去向,他并没有在牢里,这一下就坐实了叶锦瑜的想法:大皇子逃出监狱给皇上下了毒,然后畏罪潜逃了。 熙洛梣手里的香差点没拿稳,听陈陆的描述,大皇子不像这么狠毒的人啊。 对,大皇子一直都是个有谋略的人,做事绝不会这么鲁莽,但事情有时就是这么凑巧。 叶锦瑜去牢里找了那个下毒的宫女,问她大皇子去了哪里,宫女一言不发。 叶锦瑜虽然知道从宫女的嘴里是问不出什么的,但他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挫败感,他长这么大,还没有感到这么无力过。 结果没想到,大皇子即没逃也不躲,竟是一直就在宫里。 当叶锦瑜带着人找到的他时,他就坐在经过皇上寝宫的台阶上,眼睛失神的望着凤仪宫的方向。 叶锦瑜欲言又止,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 大皇子闭了闭眼,起身说道:“我知道弑君是死罪,锦瑜,我准备好了。”说完便坦然的面对叶锦瑜。 叶锦瑜难以相信,这怎么能是他大哥说出的话,真的是他大哥做的? 叶锦瑜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内心纠结斗争了许久。 “真的吗?”他的声音都在颤抖,手指被握的泛白。 大皇子不答,仿佛觉得这是在多此一问。 “真想让父皇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害我还不够,还要害父皇,我不知道你跟我们有多大的仇。”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是什么时候他的大哥已经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 大皇子无奈笑笑,“再多的解释也是苍白无力,叶锦瑜,给个痛快吧。” 叶锦瑜癫狂了,他突然大笑:“父皇还在床上昏迷不醒,你就想一了百了,想的到挺美的。” 抽出剑一剑刺在了大皇子还没痊愈的锁骨上,“既然你什么都不解释,非要这么执迷不悟,我就成全你,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那天,在场的人都知道,三皇子对大皇子施用了特别残酷的刑法,他命人将金链硬生生地穿过大皇子的两边琵琶骨,大皇子疼得脸色煞白,却也还是没有反抗,紧咬嘴唇不出声。 从那天起,大家都知道了,三皇子人狠且无情。 第7章 第七章 “锦瑜用锁链封了他的武功,想让他从此成为一个废人。” 听着陈陆的话,熙洛梣突然觉得自己的锁骨也疼了起来。 她想说没必要这么残忍吧,生不如死真的不如直接了断痛快。但她又有什么立场说呢,这毕竟是大皇子先犯的错。 “那大皇子后面怎么样了?”熙洛梣问。 “你怎么不问问皇上怎么样了,他一直昏迷不醒,我之后又是怎么度过的,怎么处理的其他事?”叶锦瑜不满。 “还是你也认为我残酷无情?”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熙洛梣。 “不是,我没有!”熙洛梣猛地抬头,看着叶锦瑜有种压迫感。 她只是觉得……对啊,她又不认识大皇子,怎么会突然关心,而且大皇子下毒、弑君,何等残忍,关心他做什么。 可熙洛梣自己都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干脆转移了话题。 “额,皇上现在怎么样了?”叶锦瑜看着她没说话,倒是陈陆在旁边说道。 “皇上现在倒是醒了,不过还是卧病在床。” 虽说大皇子的事告一段落,但皇上依旧处于昏迷状态。 太医便大胆提议:让大皇子来看看。 这时先前沉默的叶锦瑜突然开口:“大哥被我软禁在了他的寝宫,他被限制了武力斗不过我,也逃不出去。” 其实大皇子的寝宫很是冷清,因为常年在外,基本没什么宫女侍卫,现在更是萧条。 叶锦瑜带着人去他屋里时,大皇子正静静地坐在桌边,眼睛无神地望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桌上放着一口未动的饭菜,侍女上前说大皇子这几天几乎没进过食。 叶锦瑜皱眉,这明显是想把自己活活饿死。 “我想知道,为什么。”叶锦瑜对着大皇子艰难的开口。他真的想知道。 大皇子抬眸看了眼他,苦涩的笑了,却始终没说话。 叶锦瑜也知道自己问的话都是多余的,但他就是想不通。 “你想让父皇一直都处于这样的状态吗?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叶锦瑜有些愤恨的说到。他想不到有什么理由是能对自己的亲身父亲下如此狠手的。 大皇子闻言一愣,空气突然凝固了,大家都不知道大皇子想到了什么,竟是冷漠的笑了起来。 “行,我去看看。” 之后大皇子去了皇上那里,只花了半个时辰就解了皇上的蛊毒。 皇上睁开眼便看到了大皇子的脸,大皇子见他醒来,起身挪步到了边上。 皇上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人胸前拷着的锁链也猜了个七八分。 他转头询问叶锦瑜,叶锦瑜说了实情,站在旁边的大皇子全程一句话也没说。 在场的人本以为皇上听了会勃然大怒,毕竟这是弑君之罪,但皇上的表情出乎了大家意料。 皇上竟露出了悔恨的表情,他摆摆手说道:“罢了,朕的命既然也是他救的,就不追究了。” 这话是对着叶锦瑜说的,但就连大皇子也露出了惊愕之色。 但皇上显然不想再说话,便又躺回了床上。 两人出皇上寝宫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大皇子犹豫片刻还是叫住了太医,给他说了下蛊毒解后的注意事项。 待太医走后,叶锦瑜才开口,“现在才来做这些能弥补什么呢?” 没想到大皇子却坦然的说:“我没想要弥补。” 叶锦瑜蹙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大皇子看了一眼叶锦瑜,然后配合的跟着侍卫回了自己的寝宫,没有任何的挣扎,也没有任何的反抗。 叶锦瑜内心五味杂陈,这算什么,下毒的是他大哥,解毒的也是他大哥,这真像是一场闹剧。 叶锦瑜长叹一声,露出了他自出生以来首次的愁容。 皇上由于中毒的时间较长,大伤元气,因此卧病不起。思前想后,立了诏书: 封三皇子叶锦瑜为太子,全权代理皇上处理事务。 诏书没有说怎么处理大皇子的事,大概皇上内心也跟叶锦瑜差不多的心情,被自己的亲儿子下毒,又被他救回来,这算什么事呢。 叶锦瑜又何尝不是,大皇子是自己的大哥,是自己留着同样血液的亲哥哥。 所以当诏书下来,当皇上告诉他大皇子交由他处理时,他难以言喻。 他一点也不想当太子,他想这位子原本应该是他大哥的。大哥虽性格温和,但是做事果断,行事有魄力,他才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可眼下…… 就在叶锦瑜陷入难以决断的局面时,侍卫来报说大皇子想见他。 他带着疑惑去了大皇子那里,大皇子站在寝宫的花园里,这是他被软禁以来第一次踏出了屋子。 听送饭的宫女说,大皇子最近有了点食欲,能够多少吃两口了。叶锦瑜看着他下颚变尖的脸,让本身就没什么肉的人显得更加消瘦。 他定了定神,走向大皇子。大皇子见他来,也转过了身。 “恭喜你当上太子,锦瑜。”大皇子依旧温和,好像世间万物再不能让他有一丝的波澜。 叶锦瑜突然有了一丝慌乱,硬着头皮道:“我才不稀罕用这样的方式得到。” 大皇子没说话,转头看向花园里的花。叶锦瑜觉得奇怪,大皇子难道叫他过来就只为了给他道贺,静默了很久,正当他想问还有什么事时,大皇子再次开口。 “叶锦瑜,”他转回头,“我想求你一件事。” 叶锦瑜惊了,求人这种事他是第一次听到从大皇子的口里说出来。 大皇子倒不甚在意,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我知道你难以抉择,算我求你,将我流放吧,给我一个解脱。” 这样他们不会担心再受到威胁,他也能远离那是非之地。 他只求能解脱。 熙洛梣听得头疼,她调了调坐姿问到:“那现在大皇子被流放边境了?” “没有,”陈陆起身拿了个靠垫递给熙洛梣。“锦瑜他下不了手。” 叶锦瑜倾身向前盯着熙洛梣,突兀的换了个话题。 “既然你知道我是皇太子了,不行礼吗?” 熙洛梣一听这,也忘了刚才的茬儿,心里开始一直徘徊着跪还是不跪的心里斗争。 说实话她不太懂这边的规矩,更不懂宫里的规矩,熙洛梣瞄了瞄陈陆,最终决定不跪,况且陈陆也没跪啊。 熙洛梣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扣在了左手手掌上,做了个拟下跪的姿势,“熙洛梣给皇太子行礼了,祝皇太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噗。”叶锦瑜直接笑出了声,转头看旁边的陈陆也差点没绷住。 “梣梣,你这……”陈陆扶额。 “调皮。”叶锦瑜弹了一下熙洛梣的额头。 熙洛梣无辜地捂住。 这时,店里来了客人,陈陆去招呼客人了。叶锦瑜挪动椅子靠近熙洛梣,看似因为熙洛梣刚才的举动让他心情变好了许多。 “梣梣,听说你会根据每个人的印象调制香,也给我调一个呗。” 熙洛梣听后转头看他,“这么女性化的东西,你喜欢?陈陆可是非常抗拒的。” “喜不喜欢得看你调的怎么样咯。”叶锦瑜抬了抬下巴,“让我满意我就喜欢。” 熙洛梣有些无语的看着他:“可以是可以,但短时间是拿不到的。” “没关系,我不急。我在的这几天没弄出来,就下次来的时候给我。”叶锦瑜了然。 “你现在不是要处理皇上的事务吗?还能经常出来?”熙洛梣奇怪,宫里的大臣会让他出来这么久? “怎么不行?皇上还有休息时间呢。”叶锦瑜好笑,“再说我这次出门除了找陈陆,还得去办一件事。”他说完神情突然有些严肃。 “什么事?”熙洛梣小声问道,不太确定该不该问。 叶锦瑜还没说话,就被外面的小哥出声打断了。 “熙洛梣,你的包裹。”跑腿小哥跟熙洛梣已经很熟了,因为过段时间就会送到她这儿。 熙洛梣小跑过去收了包裹,向小哥到了谢,突然灵光一现问道:“小哥,我是不是也能让你帮忙送东西呢?” “可以呀,你想送什么?送到哪里?”小哥倒是干脆。 熙洛梣想了想,“小哥你能等我一下吗?” “可以倒是可以……”小哥有些疑惑。 熙洛梣往台阶下走了几步,走到平地上,拿出金叶子吹了吹,现在街上人潮涌动,热闹非凡,没有人在意他跟一片叶子说话的。 叶子闪了闪,熙洛梣先喊道:“琉烨。” “嗯?”对面传来了有些慵懒的声音,熙洛梣听着没对劲,问道:“你怎么了,在睡觉吗?” “嗯,有些疲惫,小憩了一会儿。”连琉烨如实答道。 熙洛梣看了看有些泛红的天色,露出担忧的神色,“你要注意身体呀,别太累。” 她虽不知连琉烨一天都在做些什么,但他关屋里的那几个时辰绝不是拿来休息的。 “嗯,我会注意的,你找我何事?”对面有些敷衍她的叮嘱,转而问道。 “啊,我想让跑腿小哥帮我送香给你,你方便收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答道:“嗯,送过来吧。” 和连琉烨通完话,熙洛梣小跑上阶梯,走到小哥面前,将香递给了跑腿小哥。 “我想让你帮我送一瓶香,送到给我送包裹的那人那里。”熙洛梣拿出了一些钱递给小哥。 小哥爽快地接下,“没问题,保证给你送到。” 叶锦瑜就坐在靠里的位置看着熙洛梣与小哥对话,心想小姑娘竟敢把他晾在这里这么久。 陈陆送完客人走了回来,看到叶锦瑜盯着熙洛梣那不悦的表情,他奇怪地说道:“她和小哥说话碍着你了?” 叶锦瑜被噎的说不出话,烦躁地推了陈陆一把,转身上了楼。 陈陆被推的一脸莫名其妙。 第8章 第八章 熙洛梣回到屋里就看到站在木梯口的陈陆,奇怪的问,“怎么了?” 陈陆指了指楼上,耸耸肩,“大少爷不高兴了。” 熙洛梣也莫名其妙,刚都还好好的,怎么就不高兴了? 她上楼敲了敲叶锦瑜的门,“叶锦瑜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屋里静默了好一会儿,才传出叶锦瑜的声音,却是莫名其妙的一句,“叫锦瑜。” 嗯???这是重点吗? 熙洛梣抽着嘴角叫了一声,“锦瑜,你怎么了?” 又等了一会儿,叶锦瑜的门开了,看他的表情倒像是没什么。 “你什么时候开始调香?”叶锦瑜没回熙洛梣的话,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应该怎么回。 “嗯……得等我想好了来。”熙洛梣想了想说。 “那我能问问我属于什么味道吗?”叶锦瑜有些期待的问。 熙洛梣回想了下他的暴脾气和傲气的脸,嘟着嘴没好气地说道:“大概是火药味吧。” 然后就听到“嘭”的一声,熙洛梣被无情的关在了门外。 晚上吃饭,陈陆花了十二分的耐心才把人哄了出来。 熙洛梣看的是目瞪口呆,陈陆笑笑表示这是常态了。她拱手道佩服,她就开个玩笑,至于这样吗?而后一想,谁敢跟太子开这种玩笑呢。 想通了的熙洛梣顿时感觉挺愧疚的,叶锦瑜自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人,周围都是恭维和顺从。自己却从遇到他开始就老是不顺他的心。 想到这里,熙洛梣夹了一块排骨给叶锦瑜,后者停下动作抬头看她,熙洛梣立刻神色正常地扒起了饭,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却没注意到叶锦瑜舒展开了的眉头。 熙洛梣那晚应该说是一夜都没有睡好,说是睡了又像没睡着,说是没睡但又醒不来,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一晚上。 结果到早上又沉沉的睡去,然后一觉睡到了中午。 熙洛梣顶着昏昏的脑袋和两个熊猫眼下了楼,看到只有陈陆在店里,顺口问道:“陈陆,就你一个人啊?” 陈陆闻声转过头刚想说小姑娘终于醒了啊,就看到了她黑黑的眼圈,“怎么了?没睡好?” “嗯,感觉一直在睡着和没睡着之间徘徊。”熙洛梣说着捂嘴又打了个哈欠。 “我就说你今天这么晚还没起床,那一会儿吃了饭再补补觉。”陈陆还是有些担忧,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好像没发烧。 “嗯。”熙洛梣没精打采的应着,然后问道:“叶锦瑜呢?” “他出去逛逛了,顺便买点东西。” 熙洛梣刚想问买什么东西,陈陆就被人叫了去。她心想算了,反正一会儿叶锦瑜回来也会知道的。 但她也没有想到,叶锦瑜竟然是去买祭祀的东西。 熙洛梣担忧地问:“是要去……看谁?” 陈陆笑笑:“去看锦瑜他皇姐。” 叶锦瑜他皇姐去世了?熙洛梣震惊,无措的看着叶锦瑜。后者没说话,脸色看不出是好还是坏。最后熙洛梣没好继续这个话题,毕竟说起多少有些沉重。 吃饭时陈陆提起了这事,“梣梣,我们明天就出发,后天回,店里得你看着了,如果不想,不开门就是,你身体最重要。” 陈陆还担心今早她说自己睡不好。 熙洛梣摇摇头,“没事,一天我可以的。” 她也知道她不认识叶锦瑜的姐姐,他们不会叫她去的,但还是有些疑惑,“你们如果要去皇陵,为什么不是陈陆去找叶锦瑜呢?” 熙洛梣说完两人都一僵,一看这情形,她感觉自己说错话了,满心忐忑的低头扒饭。 过了好一会儿,陈陆才胡乱的应付了一句,“她没有葬在皇陵。” 这次熙洛梣没再傻兮兮的问为什么没葬在皇陵了,她乖乖地吃她的饭。 饭后她耐不住瞌睡虫的骚扰,又去楼上睡觉了,结果傍晚醒来感觉自己更加疲惫。 熙洛梣奇怪,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叶锦瑜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问她怎么了。她也说不上来,只好老实说自己可能是睡眠不足。 吃完晚饭,熙洛梣感觉胸口有些闷,想了想便跟他们说了一声自己出去透透气。 叶锦瑜傲娇归傲娇,但这种时刻还是挺担心她的,“我陪你去吧。” 我不要,熙洛梣在心里说,我可不想一会儿一个说不好,你就跟我闹脾气,我还得更闷。 “嗯……我自己去就行了。” 叶锦瑜当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看了看她好像没有很大的问题,也就没再说什么。 陈陆是走不开的,他想了想叮嘱道:“别走太远了。” 熙洛梣点点头,迈着步子出了门,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说实话,熙洛梣除了上次花灯节,就几乎没有晚上出去过,相比上次花灯节,现在街上少了许多人。 大概他们这里就是这样的,一到天黑,大家都想待在屋里,连卖东西的也陆陆续续的开始收摊。 但依然还是有热闹的地方,那就是集市,这里的集市不分早晚,人都挺多,摊主也是要很晚才会收摊。 熙洛梣想了想,那里离河边挺近,应该空气会好一些。 集市的东西真的是应有尽有,看的她眼花缭乱。 好像还有很多好吃的,熙洛梣有些嘴馋,但摸了摸她刚吃完饭还圆滚滚的肚子,思考了一阵还是选择放弃。 熙洛梣懊恼地想,为什么她方才要吃那么饱。 然后她就在一个摊边看到了卖山楂的,她记得山楂是消食的,怎么这么巧呢,她刚还觉得肚子胀,这会儿山楂就出现了。 好少见啊,应该是没有多少人会买山楂吧?她拿起一个看了看,山楂独有的香味便传入了熙洛梣鼻子里,这果子还蛮新鲜的。 诶对了,她记得陈陆的香坊大都是花草香,有些单一。 其实有很多东西都可以做成香的,比如果香,适合年龄偏小一些的小姑娘,问着甜甜的;比如树木香,适合男性。 陈香坊的客人大部分是女性,那是因为花香味对于男性来说太娘了。 也难怪当时她送香给陈陆,他会那样的表情了,其实陈陆不知道,那次熙洛梣用的松柏做引子。 她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商机,心想着一会儿回去给陈陆说说。 正想着,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兔子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熙洛梣抬头,是之前花灯节见过的那个美人。美人依旧遮住下半张脸,美的若隐若现。 熙洛梣拿着山楂呆愣在原地愣愣地望着他,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一时竟忘了呼吸。 美人看着熙洛梣的反应果然好像小兔子,他轻声笑了笑。 啊?笑什么?为什么叫兔子姑娘啊,这又是怎么来的? 可是他笑得好好看啊,特别是他眼角的那颗泪痣,有种蛊惑人心的意味。 “怎么,还要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吗?” “额,不是。”熙洛梣在空白的脑里搜索着怎么回答,“我,我就是……”就是啥你倒是说啊,美女帅哥你见的还少吗,为啥看见他你说话都磕巴了。 不过美男还是很少见的,熙洛梣心里嘿嘿。 她非常生涩的转了个话锋,“你,你来买山楂啊。” 美人晃了晃手里的包裹,“我来买蜜饯。”随后打开包裹摊在熙洛梣面前。 “我叫无音,姑娘,认识一下?” 原来他叫无音啊,名字还挺特别的。 “熙,熙洛梣。”她看着眼前的蜜饯,犹豫着拿了一颗。 “兔子姑娘原来是结巴呀。”无音好笑,收起了包裹。 “我不是。”熙洛梣赶忙否认,脸色渐渐变红,熙洛梣你争气一点啊! 熙洛梣刚想解释,就被无音拉到了他身边,“小心。” 然后就听到后面传来了声音:“不好意思啊,麻烦让让。”看似那人有些着急。 这是什么情况??靠的这么近,这都快到人怀里了,她的小心脏承受不住啊! 头顶的人还在说话,“这集市的人挺多的,注意一点。” “额嗯。”熙洛梣胡乱的答着,也忘了自己要先离开人家怀里。 她突然从无音身上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草药香,不是纯中药的那种苦味,是真的带着一股香,但一闻便知是草药。草药的香味让她昏昏的脑袋有了一丝清明,还挺舒服的。 感觉像是春日的午后,坐在一片满是青草的地上,吹着微微的风,感受着静谧的时光。 无音低头看着轻轻吸着鼻子有些沉浸的熙洛梣,慢慢地松了手,“洛梣姑娘?” 熙洛梣听到名字猛地回过神,瞬间涨红了脸,如果不是无音出声唤她,她就要贴人身上了。 熙洛梣忙后退一步,“我我我没事!”啊啊啊,为什么她一面对无音就老是出糗。 无音下意识的就又想去拉熙洛梣,看人站的好好的,才悻悻的收回手,有些尴尬的虚空握了下。 熙洛梣刚想再说话,突然感觉胸口一紧,一股液体冲破喉咙流了出来。 无音看到她嘴角流出的血大惊失色,“洛梣姑娘,你怎么了?!” 熙洛梣还没反应过来,但呼吸有些上不来,她擦了擦嘴角,看到自己流了血,同样的有些吃惊。 脑袋开始变得昏昏沉沉,就好像今天睡醒了起来的症状。脚有些软了,她开始站不太稳,无音忙上前扶住她。 熙洛梣想跟无音说,让她扶自己回陈香坊,结果刚叫了“无音”两字,身体就彻底的软了下去。 “姑娘!”她昏过去之前听到了无音慌乱的声音。 第9章 第九章 还好无音眼疾手快,一把搂住熙洛梣的腰往上捞,将人抱入怀里,熙洛梣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脸上的轻纱因为动作太大掉落在地,无音也没空去管,他现在的注意力全在熙洛梣身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无音还跟不上事态的转变愣了神。 怎么兔子姑娘就晕了,她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周围有人认出了无音,上前询问,“请问阁下可是无音公子?” 无音回过了神,听着来人的搭话,本不想搭理,那人却说道:“你怀里的是陈家小妹吗?” “陈家小妹?”无音犹豫片刻将人抱起,准备往医馆方向去,却听到旁边人的话。 “对,”那人看了看无音的动作,也知道事态紧急,说道:“你先把人送医馆吧。” 然后他跟着人一起往医馆方向走,“陈家小妹是我们这些相熟的人对她的称呼,她是陈陆家的小姑娘。” 陈陆?无音好像想到了什么,微微皱了眉。 那人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继续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无音抿着唇没说话,看似有些不悦,“那能烦请你去跟陈公子说声,就说洛梣姑娘我带着去医馆了。” 那人也反应过来,忙答道:“哦哦,好的,我这就去。”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无音这才担忧地边走边唤着人。 “洛梣姑娘,姑娘?”怀里的人没什么反应,脸也红的不太正常。 兔子姑娘原来是陈陆家的,一个姓熙,一个姓陈,凭无音的印象,他记得陈陆是没有兄弟姊妹的。 原来,是这样的吗。 无音思绪飘飞,他想起了当时陈陆站在痛苦大笑的叶锦瑜旁,理智地劝叶锦瑜三思,只不过当时的叶锦瑜也听不进任何话了。 而当时的他就算咬破了嘴唇,也没有因为穿透身体的痛发出一点声音。 他自嘲地笑了笑,世间竟真有这般巧合之事。 无音到医馆的时候,大夫正在用餐,他看到男人先是一愣,再看到熙洛梣还残留着血迹的嘴角,立马站了起来,赶紧让无音把人放在病床上,自己洗洗手就来。 无音轻轻将人放下,熙洛梣的呼吸有些急促,她皱着眉头又猛地咳了一口血出来,衣服浸湿了胸口。 这下把无音吓的惊呼出声,立马将人扶了起来,怕她被涌出来的血呛到。他的手心已经开始出冷汗,想了想碰了熙洛梣的额头,想探探她的温度,结果意料之内,额头滚烫。 无音的手大概是出了汗,变得有些冷,没想到他这一碰,让熙洛梣缓缓睁了眼。 “啊抱歉,”无音看到熙洛梣睁了眼,赶紧收手,“情势所迫,刚刚抱着你过来,冒犯了姑娘。” 结果熙洛梣只是无神的看着前方,像是没有恢复意识。无音沉下了脸。 这时洗完手的大夫从里屋出来了,看到染湿了半边衣服的熙洛梣,也惊呼道:“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严重?” 无音没说话,一直看着睁着眼的熙洛梣。大夫也发现了,赶忙上前把起了脉。 熙洛梣又因为被大夫沾了水的手碰,一下冷的闭眼直往旁边缩。本来无音就离她近,这样一动作直接缩进了无音怀里。 大夫把脉的手无措地僵在了空中。 无音也无措地搂住人,怀里再无动静。最终还是他的理智回了神,低头看了眼熙洛梣,怀里的人又没了意识。 熙洛梣的温度高的吓人,无音紧皱眉向大夫说道:“她刚一时没适应,烦请大夫重新为她看下。” “啊好。”大夫也反应过来,赶紧看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眉头越皱越紧,“她这像是受内伤所致啊,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无音抿紧薄唇,他也不知道,他刚遇上熙洛梣就变成了这样。 “我……”无音刚准备说话,就听到了门口急促的脚步声。 “梣梣!”陈陆的焦急的声音传来。 无音偏头,看到陈陆刚好进来,陈陆看到无音也是愣了一瞬,随后冷静的叫了一声“无音公子”。 他身后响起叶锦瑜懊恼的声音,“早知道我真应该坚持陪着她的,哪知道这么严重。” 无音听到这声音后一点也不意外,当他知道兔子姑娘在陈陆家时就知道会遇到叶锦瑜。 而叶锦瑜也是没料到会以这样的方式遇上无音,当场愣了神。 不过他在看到熙洛梣染血的衣服,又看到搂着她的无音时红了眼,他上前揪住无音的领子就是一顿怒吼:“叶无音你对她做了什么!” 无音尽量稳住身形,怕怀里的人因为晃动不舒服,他看着叶锦瑜的表情,猜到他又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害人的事。 “锦瑜,冷静。”陈陆在旁边阻拦。“你不要冲动,他如果要害梣梣,就不会在医馆了。” 叶锦瑜听后讪讪地放了手,随后就看到无音的衣领渗出的丝丝红色,自知理亏地退开。 大夫在一旁一脸莫名的看着这三个人,这是什么修罗场吗? 屋里气氛有些僵,大家一时都没说话,大夫擦了把汗,还是说道:“那个,我想了解下,这位姑娘之前是否发生过什么事,导致她体内气血乱涌?” 大夫一出口,三人表情皆是一松,气氛缓和了下来。 叶锦瑜听大夫说后突然意识到,“难道是昨天山上那事?我到之前,梣梣就已经受伤了?” 陈陆一脸茫然,“什么?你和梣梣在山上见过?” 叶锦瑜知道事态紧急,大致讲了下昨天的情况,“我当时到的时候,从黑衣人的剑下把人救了,然后看她也没什么事,就没怎么在意。” “我就说你两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的干嘛呢。”陈陆这下了然。 无音却因为叶锦瑜的一句“梣梣”沉默着没说话。 大夫听了点头道:“她体内一直有股气运着勉强帮其保持平衡,以至于没有当场爆发,所以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但这之后或许是受什么刺激突然之间失去了这个平衡,导致体内那股气到处乱串。” “刺激?”无音终于出了声。 难道是因为他冒昧地将熙洛梣拉到自己身边所致?小兔子这么容易受惊吓的?看当时熙洛梣的表情,确实像是惊吓到了。 无音想到这里皱起了眉。 大夫看到无音皱眉,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先解决眼下的要紧,便说道:“小姑娘身体素质还算不错,不过毕竟伤了元气,而且她体内的淤血还未散完,我一会儿给她开几副药,内服还好办,可她……”大夫欲言又止的看着屋里的三个大男人。 被看的三人也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大夫眼光最后停留在了搂着熙洛梣的无音身上,心下了然,便让无音抱起熙洛梣往里屋走。 无音虽觉得奇怪,但想到先救人要紧,还是乖乖的抱起人。 “我先给你交代下她要注意些什么……”两人渐渐走进里屋,声音也越来越小。 叶锦瑜想跟上去,被陈陆拉住了,“你别进去添乱,大夫可能有他的思量。” 他想了想,无音既然不会对熙洛梣造成危险,那他就放心,只是大夫为什么是拉无音进去? 叶锦瑜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你觉不觉得大夫看大哥的眼神不太对?”他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陈陆听了叶锦瑜的话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但医者仁心,倒不至于对熙洛梣做什么出格的事,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他会让无音做些什么就不好说了。 陈陆长叹了口气,心想这种事他怎么做定夺呢,这是救人命的事,他觉得谁去都一样。 还好叶锦瑜心思单纯,他便忽悠道:“没有。” 里屋,大夫还在跟无音交代一些注意事项,然后话锋一转,有些教育语语气说道:“你身为她夫君,要好好保护自己娘子才是啊,怎么能让一个女子遇上这么危险的事,还是别人救下的她。” 嗯???? 无音脑里无数个问号,这是什么情况?什么夫君? 转而一想,可能是大夫误会了什么,无音无奈的笑笑,解释道:“大夫,不是,她不是我娘子。” “哦,还没成婚啊。那得看紧了,我看她挺受欢迎的。”大夫想到了外面的两人。 不是,你是怎么理解成这样的? 无音刚想答话,就听见怀里的人又咳了起来,小脸皱成了一团,甚是难受。 他顿时慌了神,大夫忙拿着银针走过来,“先把她体内的淤血逼出来,不然她会更难受。” 他想让无音将熙洛梣的衣服脱至肩下,正坐抱着她将露出的后肩对着他,这样方便他扎针。 无音听了一愣,“大夫,这不合适吧。” “那你觉得让外面的另两个进来合适?”无音被问的一下噎住,不知怎么回答。 大夫有些急,“你就别犹豫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救治这位姑娘吗,再磨蹭,我怕耽误最佳救治时间。” 现在的形势好像也确实容不得无音再纠结,他只能照做。 但纵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无音,此时也是极为的窘迫,他从未与女子这样过,抱着熙洛梣的身体甚至紧张的僵成了木头。 好在针扎下不久,怀里的人剧烈地一咳,无音感觉右肩湿了一片。 大夫忙又去把她的脉,不一会儿神情就放松了下来。 看到大夫的表情,无音也松了口气,身体也不再僵硬,等着大夫将银针拿掉他就将人放回了床上。 但奇怪的是,情况似乎并没有好转,熙洛梣的体温依旧高得吓人,而且感觉她将淤血吐出后气息有加重的趋势。 随后无音听到她呜咽一声,脸色变得苍白,而此时他突然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香味。 这香味他自是熟悉,无音暗叫不好,伸手探向了熙洛梣的颈侧。 第10章 第十章 脉搏杂乱无章,果然。无音心下了然,他已猜的**不离十。 大夫这时也发现了不对劲,看了看熙洛梣的脸色和唇色,“这小姑娘还中毒了?” 大夫开始觉得不可思议,这小姑娘是什么身份,又招惹上了什么样的仇家,以至于又是对她下毒,又是将她往死里打。 无音点了点头,他开始靠近熙洛梣嗅着味道寻找散发的地方,不出一会儿,就在她肩窝处找到了香味来源,无音也看到了导致她中毒的伤口。 伤口很小,不仔细看都发觉不了。而仔细一看更是发现伤口四周皮下的血管变成了黑色,因为皮肤的遮挡若隐若现。 他撩起熙洛梣的衣袖,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皮下黑色血管已蔓延至手腕。 无音也不用看其他的了,肯定她的身上已到处布满黑色血管。 看着熙洛梣已经发紫的唇,无音懊恼地想果然自己心境还是做不到毫无波澜,刚因为混乱的思绪,没有及时发现,让医生间接引发了毒素。 是的,熙洛梣的毒扩散了,是他的失误。无音头疼地捏了捏鼻梁。 “大夫,这东西你解不了了,你给她抓点退烧的药,这毒会引起高烧不断,只有暂时用药物压制。” “行,”大夫答得干脆,并没有觉得无音反过来吩咐他这个大夫有什么问题,忙说道:“我这就去给她抓。” 无音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毒怎么解,接下来就该思考怎么去找解药了。 他抱着人走了出去,看到门外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都纷纷转过了头。 看到无音的肩头,两人皆是一愣。 “她怎么了,你又是怎么了?”陈陆问到。 “她……”无音看了看怀里的人,“洛梣姑娘把体内的瘀血吐出来了,但暂时还醒不了,她中了毒。” “中毒?!”两人惊讶。 “在我去之前,他们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了?”叶锦瑜简直不敢相信,熙洛梣不仅受伤了,还中毒了。 他开始猜想黑衣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毕竟轻而易举就躲过了他的攻击,他怎么就没想到熙洛梣这么危险呢。 都怪自己当时或者回去没检查一下她的伤口,以至于拖了这么久。 “黑衣人来历肯定不简单。但人只有锦瑜和梣梣看过,锦瑜鲜少知道江湖之事,他就算看了也认不出,梣梣更不用说了。” “我大概猜到她是遇上什么人了。”无音想了一会儿才道。 “她中的毒叫漫香散,这毒有一股奇异的香味,所以很好辨别,也是萧家人特制的毒。” “萧家?是那个只要给钱就能帮人解决事情的杀手世家?梣梣是遇上他们的人了?”陈陆惊诧的问道。 无音点了点头,“应该是了,这毒是萧家独有。她救的那位小姑娘怎么会惹上萧家人?什么样的仇家才会雇这群人赶尽杀绝?” 萧家人是出了名的看钱不看情面,而且,钱给的够,事情一定办的妥。 陈陆一想到熙洛梣是为救一个小姑娘变成了这样,就觉得不是滋味。他完全没想到被救的这位小姑娘家世这么不简单。 “锦瑜,你还记得那个粉衣小姑娘的样子吗?回头找画师把她画出来。”陈陆沉声道。 “记得是记得,你要靠画像一个个的去问吗?而且找到了又能怎样?”叶锦瑜诧异,这要找到什么时候。 “一个小姑娘能孤身一人去山上,说明就住在这附近的。”陈陆思考着,“找到人肯定问她或他们家得罪过谁,顺着腾再去找萧家人。” 叶锦瑜想了想,对陈陆说道:“我记得小姑娘的穿着不像一般老百姓,应该还是个大户人家。” 陈陆眼睛一亮,这下搜索范围就小了很多了。 无音没说话,抱着人就往门口走。陈陆上前,想接过熙洛梣,无音却躲开了。 “陈公子,麻烦你帮洛梣姑娘拿一下药。” “哦。”陈陆下意识的听了无音的吩咐,走向旁边的药铺,等走出了好远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摇摇头还是乖乖的去取药了。 “我要先带洛梣姑娘回去,锦瑜你带我去陈陆的住处。” 叶锦瑜看着无音浸湿的领口,还是犹豫的开了口:“皇,大哥,要不我来抱吧。” 无音有些意味不明的笑了,带着点压迫的口吻,“带路。” 出来的时候,夜已深,道上也没了什么人。 漫长的路程,两人都没再说话,很是尴尬。 叶锦瑜想问问无音他的伤没事吧,但光看也知道不是没事的情况,转而又想,他又有什么错要承受无音的毒害,也不能怪他这么狠。 陈陆很快将药拿了回来,无音喂得药,叶锦瑜脸色不是很好的站在旁边,但也不敢说什么。 熙洛梣喝了药暂时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呼吸倒是不那么急促了。她的衣服让吴婶换了,这样看起来就想安静睡着了一样。 可唇上的颜色一看就知道,毒还没解。 “这毒是萧家人的常用手段,因为毒性慢,常常使人察觉不到,等察觉到时也已来不及救治。”无音边想边说。 “那梣梣的毒怎么这么快就起了反应?”叶锦瑜奇怪,熙洛梣现在这么严重,还能叫慢性吗?逗他的吗? 无音抿着唇没说话,多种情绪夹杂在了他的心里。 “是这毒药出了什么问题吗?”陈陆大概猜到了,小心翼翼地问着无音。 无音皱了眉,最后还是开口说道:“她的情况有些复杂。” “这毒常见的症状就是身体感觉很疲惫,慢慢的就开始低烧不退,不温不火,但到后期就高烧不断,直至死亡。” “她这是直接就到后期阶段了!”叶锦瑜惊诧。 无音咬了咬嘴唇,长长的呼了口气才说到,“是我的失误,是我刚没注意到这毒,让大夫间接引发了毒素的扩散。” 无音说完,其余两人都沉默了。 叶锦瑜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开口。无音的这种感觉好熟悉,他想起了在父皇的寝宫外,无音那一脸万念俱灰的表情,和对他说的话。 “这不是你的错,如果没有你,她会是一样的结果。”陈陆倒是冷静。 是啊,陈陆和叶锦瑜对毒这方面都不是很了解,让他们来也是一样的。 无音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点点头,“毕竟我有责任,我会想办法给她解毒。” “那现在有头绪吗?”陈陆试着问道。 “我知道有一种草可以解此毒,叫紫萁,蕨类植物。”无音若有所思,“此物长在崤山,不过它没有用来治过毒发后的症状,不知道药效还会不会有那么强。” “崤山是哪个方向?”陈陆像是想到了什么,忙问。 “往东,在谷刹镇的边境,去那边至少要半月。”无音说着也在思考着怎么过去。 “正好和我们去的是反方向。”叶锦瑜在旁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你们有事要出门?”无音疑惑。他看着床上的熙洛梣,心想什么重要的事情连重病在床的人都不管了? 陈陆讪讪地挠了挠头,“嗯,明天锦瑜他……” “明天是二皇姐的忌日,你不记得了吗?”叶锦瑜接过了话。 无音有些惊讶,居然与这事撞上了,细细想了下好像是这两天。 他与他这个皇妹不是很亲,只知道皇妹从小身体不太好,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在外,皇妹去世的时候,他都没能赶回来。 无音倒是意外陈陆相较于熙洛梣,他会优先考虑皇妹的事,看来不是无音想像中的那样。 其实他应该去看一看妹妹的,但眼下也遇到了棘手的事情,无音望着熙洛梣。 那只能等他们回来他才能去找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像是在给自己做着什么思想工作。 一时屋里安静了下来,陈陆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转头再看向守在床前的无音,试着问道:“无音公子,天色已经很晚了,要不就在寒舍休息一晚?” “不用,我就在这里守着她,这毒只有我懂。”陈陆和叶锦瑜皆是无法反驳,屋里又安静了下来。 看那两人也是没有要走的意思,无音出口道:“这里有我就行了,你们去休息吧。” 叶锦瑜闷闷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我们也很担心梣梣。” 无音抿着薄唇没再说话,叶锦瑜看着无音那胸前和右肩已经凝固的血渍发了呆,陈陆抱着手臂靠在墙边站着,三人就这么僵持着。 忽的熙洛梣开始重重的咳了起来,三人立马都慌了神,无音离他最近,起身就将人抱起来坐着。 叶锦瑜坐到她对面,唤着熙洛梣的名字。陈陆走到了床边。 熙洛梣靠在无音的怀里咳得很是难受,像是体内五脏六腑都要被她咳出来,“好难受,咳咳……” 无音则用手探了探她的脖子,皱着眉起身让陈陆接替他,然后自己去拿了把小刀和一个碗。 叶锦瑜刚想问他要干嘛,就看到无音对着自己的掌心一划,顿时血涌了出来流进了碗里。 叶锦瑜和陈陆都吓了一跳,但也没人敢出声。 看着碗里的血差不多了,无音握紧了手,端着碗走回床边。叶锦瑜见状赶忙让开。 熙洛梣还在咳嗽,但不似刚那么剧烈了。 “洛梣姑娘。”无音坐在床上将碗递了过去,轻声唤她。 熙洛梣听到声音,停了一瞬的咳嗽,无音趁机将碗里的血喂进了她嘴里。本以为她会受不了血的腥味吐出来,陈陆都做好了准备。 然而熙洛梣闭着眼将血一点一点的喝进了肚子里,血不多,不到一会儿就见了底。 她的情况也好像稳定了下来,却又没了动静,仿佛刚停顿的那一瞬间只是下意识的。 叶锦瑜和陈陆面面相觑,还是陈陆开的口,“无音公子,刚这是在做什么?梣梣又是怎么了?” “她刚毒发了,”无音看了看自己已经凝了血的手掌,“我的血可以暂时抑制她体内的毒。” 陈陆和叶锦瑜两人相看了一眼,都识趣的没有问为什么,乖乖的听着。 无音所属蛊毒门派,血能有些作用也不奇怪。 “说实话,我还没遇到过毒发的情况,不知道能不能抑制住。” 陈陆听后,奇怪的问了句,“刚听你说,这毒后期发作的情况是高烧不断,怎么梣梣还咳得这么难受呢?” 无音听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最后冷声的反问陈陆:“你不是应该自己想想,洛梣姑娘心口为什么会有那么致命的伤吗?她的症状和她心口的伤脱不了关系。” “什么?!” 第11章 第十一章 熙洛梣的心上有伤?!不仅陈陆的脸色大变,连叶锦瑜也觉得不可思议。 叶锦瑜震惊地问道:“梣梣心口受过致命伤?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我也不知道啊。”陈陆也慌了。 这是怎么回事?熙洛梣在这里生活的这段时间里,没有出过任何的大事,那么是她以前受的伤? 无音看两人的反应也觉出了不对,对陈陆说道:“你不知道?” 陈陆惊慌了地摇了摇头,“我也是才认识她不久,是一个朋友托我照顾她的,梣梣是个很乖很听话的孩子,我根本就没想过她以前会有打打杀杀的时候啊。” 原来陈陆才认识她不久,这就说的通了,而洛梣心上的伤已经只剩下一道狰狞的疤。 “先别下定论,”无音打断了陈陆的思绪,“不管她以前有什么样的过去,等她醒后再问她,现下是先解决她的毒。” 陈陆点点头,闭上了嘴,结果叶锦瑜在旁边问无音,“你是怎么知道梣梣心口有伤的?” 无音听后皱了眉,但还是掀起了床上熙洛梣的领口,开口不大,只露出了肩上的伤口,他示意叶锦瑜和陈陆凑近点看。 两人果然看到了皮肤下不正常颜色的血管,一直延伸进胸口的衣服里。 “我检查她伤势时看到的,这些血管都延伸到了心口的位置。”无音伸手指了指胸口的衣服。 另外两人都是一惊,心口的旧伤抵挡不了毒素的扩散,又因为失误引起毒发,高烧加上哮喘,熙洛梣现在的身体是雪上加霜。 无音长叹了口气,看来等不到他们回来了,“明天我就带洛梣姑娘出发去找解药,她的情况不能耽误了,而且解药新鲜的效果最强。” 陈陆和叶锦瑜听了都是一愣,不过想想也确实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三人打定了主意,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这一晚,三个人都挺难熬,大家都守在熙洛梣的屋里,轮流睡觉,怕有意外情况。 半夜张叔来给他们送过一次宵夜,说是吴婶特意为他们做的。 陈陆和叶锦瑜都只吃了一点,无音是一口没动,一直盯着床上的熙洛梣,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看她。 说来奇怪,依刚才的对话,无音以前也不认识熙洛梣,但他为什么会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花费这么大的精力,又是替她解毒,又是喂她喝自己的血,甚至还要抽掉自己半月的时间陪着熙洛梣去找解药。 陈陆不是很理解。 天蒙蒙亮,无音就出去了一趟,一个半时辰后才回来,已然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束,当然也没遮住脸了,路上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 其实无音就是不太喜欢这样,才要遮住面部,所以他喜欢日落后出门。 但现在的情况已容不得他喜不喜欢了。 再说……他不太想让熙洛梣认为他比女子还矫情。 午饭后,无音去租了辆马车,将昏迷的熙洛梣抱了进去,陈陆他们帮忙把行李搬上车,还有用来搭熙洛梣身上的被褥。 陈陆的店铺自然是要关了,他还是在门上贴了告示,弄完这一切,他们就各自出发了。 无音驾着马车走的相对比较慢,他怕晃着熙洛梣不舒服。 熙洛梣还昏迷着,无音刚看了看,呼吸还算平稳,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马车驶离了人多的地段,变得相对安静了起来,周围的树木花草也开始增多。 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适合出来游玩,可惜无音现在没有那个心情,车里有个还在昏迷的人,他得尽快。 大概是四周安静的缘故,无音听到了车里的人突然发出了呜咽声。 无音赶紧停了马车,掀帘往车里走去,看到熙洛梣皱起的眉头。 “洛梣姑娘?”他轻轻地唤了一声。 却听见了细小的哽咽声,“呜……妈妈……梣儿听话……” 妈妈?是母亲的意思吗?她的母亲怎么了? “不要离开梣儿,呜……”无音看着熙洛梣很是痛苦的表情,无意识的捏了捏熙洛梣的手,像是在安慰她。 她的母亲离开她了吗?和她心上的伤有关吗?她到底做了什么梦呢? 熙洛梣的梦里,黑暗中出现了无数的小光点,慢慢汇聚。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妈妈,正温柔的凝视着她。 熙洛梣小跑了过去,拉住妈妈的手。 “妈妈,我好想你。” 对面的人也开口说道:“梣儿,我也想你,你过得好吗?” 熙洛梣听着妈妈温柔地询问,泪流了下来,她说:“我不好,过得一点也不好。” “你走之后,爸爸也不管我了,我整天过在躲这躲哪儿的恐慌之中。” 熙洛梣揪紧了面前人的衣服,“我会乖乖听话,你能带我走吗?” 光点中的人笑着摸摸她的头:“梣儿,你很坚强的,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了遇见更美好的未来…… 话还没说完,光点慢慢变淡,最后消失。 然后,熙洛梣醒了,看着有些简陋的上方没适应过来,这是哪儿? 她记得她胸闷不太舒服,出门走走,然后她遇到无音了,再然后……她想不起了。 熙洛梣想起身,一偏头就看到了一张美的惊艳的脸,美人手撑在腮边闭着眼,像是在小憩。她才意识到自己睡在人家的腿上,顿时红了脸。 美人感觉到她的动静,睁开了眼,那是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角的泪痣让熙洛梣认出了面前的人是无音。 “你醒了?”无音看到她睁着眼,顿时松了口气。 熙洛梣红了脸,立马起身,“我这是怎么了?” 无音大致给她讲了下她中毒的前因后果,以及他们准备去找解药。熙洛梣听着有些违和,但又说不出违和在哪里。 “陈陆他们去看、办事去了?”熙洛梣想了想,叶锦瑜应该不会暴露他的身份,差点就问成他们去看他皇姐了。 “嗯,事发突然,他们那边也不能耽误。”无音坐直了身体,将滑下去的被子往熙洛梣身上拉了拉,“况且我懂怎么解毒,有我就行。” 熙洛梣盯着无音眨了眨眼,其实说实话,无音的靠近还是会让她有些紧张,有时还不知道怎么相处。 明明跟陈陆和叶锦瑜他们都不会这样。 “你没有自己的事情吗?”熙洛梣小声问。 “我都交接好了,你不用担心这些。”无音也轻轻地说着。 熙洛梣黯然的低下头,心想人家肯定有自己的工作呀,“不好意思,要耽误你了。” 无音听了一愣,然后笑了笑,“没关系的,不碍事。” 熙洛梣其实很好奇无音是做什么的,难以想象他能做什么。 难道是什么门派的弟子? 既然能在镇上碰见,说明住的不远,但江湖门派一般驻扎在偏远地区。 在这么短时间交接,也不可能来回那么远的地方。 看着熙洛梣欲言又止的样子,无音歪头“嗯?”了一声,表示她想说什么就说。 结果熙洛梣刚想问就注意到了无音衣领的痕迹,还有锁骨处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些微鼓起,明显藏着什么东西,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先一步行动拉开了无音的领口。 呈现在她眼前的是前不久才听陈陆说过的,金链穿骨。 伤口大概是之前剧烈动过,拉扯到了,冒出丝丝血迹。 熙洛梣已经惊的张大了嘴:“你是大,大皇子?” 无音看到熙洛梣的惊慌失措,渐渐沉下了脸。 而熙洛梣还在旁边说道:“诶不是,所以你和叶锦瑜他们是早就认识的?为什么不早说呀!” 她终于知道刚听无音说的时候哪里违和了,他说的就跟他们很熟一样,结果本身就是认识的。 无音淡淡地说道:“我并没有说不认识他们。” 熙洛梣看着有些不悦的无音,咽了咽口水,这都是什么事啊,先是遇到传说中冷酷无情的皇太子,后又遇到传说中毒害弟弟又弑父的大皇子。 本以为皇宫里的事离她很是遥远,但现在看来,传说中的两位主角她都遇齐了。 陈陆他们这么放心把她交给这个“大魔头”? “你,在生气吗?”熙洛梣小心翼翼地问,虽然不知道哪个环节没对导致无音气场变了,但如果是,她只管道歉就好。 无音一愣,没想到小兔子如此的敏感,自己一时没收住表情都被她发现了,他叹口气,语气缓和了下来,“没有。” 熙洛梣明显的松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胸,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某人的衣领还保持着被她扒下来的状态。 哎哟我去,熙洛梣你是有多勇猛,敢去扒皇子的衣领,还扒的这么……有水准。她又看了眼无音露在外面的锁骨,虽然金链穿过有些狰狞,但也挡不住它的性感。 冷静冷静,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啊。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扒你衣服的,我,我无意冒犯大皇子。” 无音垂下了眸子,“我已与皇族无关,叫我无音就好。” 心蓦然的疼了一下,熙洛梣轻轻的问道:“所以你真的被流放到边境了吗?” 无音摇了摇头,“他下不去手的,而我也再不想待在那个是非之地。” 熙洛梣表情有些绷不住,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和无音讲,是该问他有什么仇恨要这样的去报复他们,还是问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为何要这样做? 看着熙洛梣欲言又止的样子,无音无奈地苦笑,他在抱有什么侥幸呢,熙洛梣既然认识叶锦瑜,就应该知道那件事情的完整版,知道是自己毒害了叶锦瑜,毒害了父皇。 自己不是已经坦然接受了吗?不是已经想清楚了吗?为什么一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就逃避地想让那些事从没发生过。 无音伸手想去摸摸熙洛梣的头,熙洛梣还在沉思中,见到伸过来的手被吓了一跳,直接躲开了,无音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看吧,小兔子肯定因为他的那些事受到了惊吓,明明看着都有点亲了,这下又逃的远远的。 他握紧的手垂了下来,无音有些苦涩的问道:“兔子姑娘,你会相信我吗?” 相信我没有下毒,相信我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相信我…… 第12章 第十二章 熙洛梣看着无音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心里揪成了一团。 无音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他现在这样,她想知道,想了解。 熙洛梣觉得事情没有叶锦瑜他们说的那么简单,无音一定有所隐瞒。 她鬼事神差地摸上了无音锁骨的伤口,她没有回答,却问道:“疼吗?” 无音呼吸一窒,猛地握住了熙洛梣的那只手。 是啊,他疼吗?他以为,在这么久的时间里,伤口和疼痛都被自己遗忘了。当再次被提起时,依然忽视不了那种锥心的感觉,原来,不管怎么不去在意,他还是疼。 熙洛梣被捏疼了手,想抽又动不了,“无音?”无音像是铁了心的抓住不放。 一时间屋里安静的可怕,熙洛梣也不知怎么办,任由无音握住她的手。 无音这是怎么了,熙洛梣感觉他周身的气场都发生了变化,带着点无助,又带着点委屈。 无音抬眼望着她,眼里好似含着泪光,像是个没人要的小孩子,让她感到心疼。 他缓缓张口,带着轻微的鼻音说道:“疼,梣儿,我疼。” 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地变化,无形的屏障已经开始出现裂痕。 蓦的熙洛梣觉得自己的锁骨也疼了起来,无音本就生的一张惹人怜惜的面容,加上他现在的表情,熙洛梣真的好想抱抱他,安慰他,告诉他,她相信他。 但她知道,多少的话语也不能安慰到现在的无音,她选择无声的回握住他的手。 没过一会儿,无音就整理好了情绪,他鲜少在其他人面前这么失控过,耳根有些发红。 他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刚刚失态了。”说着就起身想往车外走,“既然你暂时无大碍,我们就继续赶路了。” 熙洛梣赶忙拉住了无音,“无音。”无音疑惑的回头。 她想着怎么组织好语言,“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了什么,但你现在有我,如果你愿意,我会是个很好的听众。” 无音诧异了片刻,笑着伸手又想摸摸她的头,伸到半空中又想起刚刚熙洛梣的躲避,一时僵在了她头顶。 熙洛梣见状,努力地调整身体,将头向上靠在了无音手心里。 这个举动着实让无音有些意外,没想到小兔子会主动靠过来,心里感到暖暖的。原来她不是害怕他,无音也顺势地揉了揉她的头。 无音将熙洛梣的话记在了心里,但他知道,自己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出来的。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放下这一切,放下自己的执念。希望那时小兔子还会在他身边。 见熙洛梣没什么大碍,无音驾着马车的速度快了不少,走了半日他们就出了主城涅皇城。 但太阳也快要落山了,出了主城又人烟稀少,无音驾车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家客栈。 店主看他们进来,不咸不淡的问了句:“要几间房?” 熙洛梣被问得有些尴尬,这明显是要两间房啊! 无音倒是没什么过多的反应,应道:“两间房。”他给了钱,正准备走,又像是想到什么倒了回去。 “能麻烦你给个暖炉吗?”无音一脸平静地说道。 店主听了有些诧异,他看了看现在还有些闷热的天气,又看了看无音。 无音指了指熙洛梣的方向,解释道:“她有些怕冷。” 熙洛梣勾唇偷笑,无音竟然这么留意她。她现在的身体也是真的怕冷,现在还不到深秋的天,一到晚上,就感觉如在冰窟。 恐怕这毒在体内时间一久,熙洛梣的体质都会发生变化。 无音拿着暖炉和熙洛梣一起去了她的房间,他将暖炉点上,窗户先关成了一半,避免过多的风吹进来。 熙洛梣坐在床上精神有些不太好,像是累着了,大概是她中毒的原因,身体一直被消耗着。 无音犹豫了一下,试着叫了声:“梣儿?” “嗯?”熙洛梣偏头,等着无音的下文。 看熙洛梣好像对这个称呼没什么大反应,无音放下了心,走到床边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看来自己的血还是能管一定时间的。 “夜里天冷,注意不要着凉了。”他扶着人侧躺在床上,然后又将熬好的药端到熙洛梣面前。 熙洛梣看着将碗端过来的无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有你帮我要的暖炉,不会着凉的。” “嗯,你现在的身体很是脆弱,要尽量的保护好,不然你体内的毒再暴动我怕我控制不了。”无音边用勺子搅着药汤,边轻轻的吹着。 听了无音的话,熙洛梣有些失落,他做的这些只是怕她的毒素扩散给他惹麻烦吗?转而又想,她失落什么呢,这不是才是正常的吗。 “喝药就我自己来吧,这点力气还是有的。”熙洛梣伸手想去接无音手里的药碗,却被无音巧妙地躲开了。 随即就舀了一勺放在了熙洛梣的嘴边,“梣儿。” “嗯?”熙洛梣疑惑,不自觉的张了嘴。 “马上就到月夕了。”无音又舀了一勺,“明天我们去镇上买月饼吧?” “月饼?”月夕是中秋节?这里也过中秋?熙洛梣又喝了一口。 “对呀,”无音看着她的小表情,不自觉地弯起嘴角,“月夕要吃月饼,寓意团团圆圆,所以也叫团圆饼。” 不会是五仁的吧,这可是她的童年阴影,熙洛梣想笑出来了。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啊。 “什么馅儿的?”熙洛梣好奇地问。她还真想知道这时代的东西跟他们那边的有什么区别。如果只有五仁的,她可以选择不要吗? “有很多不一样的,你明天可以去看看,选选你喜欢的。”无音又舀了一勺。 那还好,只要不是只有一种馅儿就有选择的机会,熙洛梣内心抹了把汗。总不会有比五仁更难吃的了。 熙洛梣的药就这么在你一言我一句当中喝完了。 这时她才想起本是要自己喝药的,熙洛梣有些小脾气地嘟起了嘴,“我可以自己喝。” 无音像是早知道她会这样,变戏法样的摸了颗蜜饯出来,塞进了熙洛梣嘴里,“甜吗?” 熙洛梣嚼着蜜饯点了点头,心想好吧先原谅你,谁让蜜饯甜到了心里呢。 无音替熙洛梣掖了掖被子,将药碗放在桌上,但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嗯……是还有什么事吗?”熙洛梣试着问。 无音听后身子一僵,含含糊糊地说道:“我等你睡着再走,怕毒会引起什么其他情况。”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太想离开,但真的是因为担心熙洛梣的毒吗? 熙洛梣觉得有些尴尬,她不知道怎么跟无音相处,无音是那种少言寡语的人,看起来也不太能开玩笑的样子,自己拿不准该说什么。 “这会儿睡不着?”无音看熙洛梣没说话轻声问道。 熙洛梣摸了摸刚刚才装了一碗药的肚子,点了点头,是有些胀,不适合马上睡。 “那我陪陪你。”无音说完就真的只是直直的盯着她,没再说话。 …… 哥哥呀,陪我你倒是说句话呀,这样干坐着不尴尬吗?熙洛梣都快抠出三室一厅了。 手又伸了出去,无音担忧地碰上熙洛梣的额头,“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脸还是一样的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熙洛梣宛若病弱女子。 “啊?没有啊。”而熙洛梣却有些莫名其妙。 总觉的无音有点太过紧张她了,自己中的这毒真这么严重? 虽然不知道她昏迷的时候都经历了什么,但她醒来感觉还好啊,好像没有哪里不舒服。 无音听完又沉默了。熙洛梣只好努力找话题,“嗯……你刚说的月夕是在哪天呀?” “明天,”无音想了想,“到时去镇上看看,有些地方风俗不一样,所以不知道有没有月饼卖。” 原来明天就是中秋了啊,来到这边这么久了,熙洛梣还是从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人嘴里知道这边也是要过节的,看来中秋节对于陈陆来说不怎么愉快。 虽然以前也没怎么过过中秋节,但现在身处异世界的她却有些怀念起来。 怀念那边……最亲近人的背叛吗?想到这里熙洛梣心里苦笑。 无音还是没忍住地问道:“梣儿是哪里的人?听刚才的语气,你们那里是不吃月饼的吗?还是不过月夕?” 他虽然是知道各个地方有文化差异,但节气是全国统一的,应该不会没有人不知道吧。 过啊,熙洛梣心里说道。但她怎么说她是哪里人,说她是中国人吗? 熙洛梣都不了解这时代有哪些地方,哪些人种,地名除了她住的那个镇和所在的皇城,她一概不清楚。 她怕露馅儿啊。 熙洛梣只好含含糊糊地说道:“我,我家里以前很穷,能吃顿饱饭就很好了,月饼这种东西我们买不起。” 无音听了有一瞬间呆滞,有些心疼的说:“怪不得这么瘦弱。”小兔子原来过得这么苦。 不是,她本来就很瘦,才不是饿的,不过以前挺挑食倒是真的。 熙洛梣想到自己到这边后居然不怎么挑食了,她以前觉得一辈子都不会吃的东西,现在也吃的挺好的。 “那你外出到这儿……”父母呢,又是何时去了陈陆那里?无音不知该怎么问出来。 熙洛梣倒是接得快,“闹饥荒的时候,爹娘为了让我活下来,把最后的粮都留给了我,他们却……”她顿了顿,适宜的没有再说下去。 “我一个人带着粮到处流浪,最后粮食吃完,饿晕在了路上。” 原来,她的家人已经不在了吗?怪不得了,孤身一人,出现在哪里都不足为奇。 她调整了下姿势,将手垫在了腰后,无音见状拿过枕头代替熙洛梣的手。 熙洛梣继续说道:“是恩人救了我,他收留了我一段时间,然后托陈陆照顾我。” 熙洛梣想着,先不提连琉烨的名字吧,他毕竟知道自己是穿越来的,少说为妙,免得把自己绕进去。 无音若有所思,“梣儿的那位恩人他……” “他不方便,而且地方太过偏僻,他觉得我应该不太适应,所以将我送进了城里。”熙洛梣有些生硬地打断了无音的话,解释道。 虽然无音有些奇怪熙洛梣为什么会说她那位恩人觉得她不适应,但看她不是很想提这位恩人,也就没再多问。 毕竟,自己以什么立场问呢。 “看陈陆很是照顾你,你不用再担心吃不饱穿不暖了,也不用再担心孤身一人。”他的思绪不知飘到了那里,眼神有些空洞。“他把你保护的很好。” 熙洛梣抿唇看着无音,小声地说:“陈陆是哥哥。” 无音一愣,小姑娘这是在跟他解释? 熙洛梣接着说,“他很好很好,给了我吃和住的地方,不让我有烦恼,不让我有压力,他怕我寄人篱下会感到不舒服,从不会束缚我。” 连琉烨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可以算作是他的恩人了;而陈陆是最照顾她的人,他给了自己以前亲人所没有给过的东西,也是她在这边最亲的亲人。 无音握紧了手又松开,压下了心中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挺好的,小兔子这样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不知何时,熙洛梣已酣然入睡,无音看着她的睡颜呆愣的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将她放平躺到床上,走出了屋子。 第13章 第十三章 熙洛梣难得的一觉睡到了天亮,她睡眼惺忪地给自己穿好衣服,随意扎了个歪马尾。 自那次歪头发事件之后熙洛梣认真的研究过很久,却始终没有扎正过。算了,随便怎样都好,她干脆自暴自弃,要么歪着,要么懒得扎。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熙洛梣应了一声去开门。 无音端着早餐站在门外,看着扎着歪马尾的她,问了一句:“还没睡醒吗?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熙洛梣赶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而且我可以自己下来吃的。” 看着熙洛梣苍白的嘴唇和脸,他还是有些担忧地说道:“看你脸色不太好,先来把东西吃了。” 熙洛梣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真有这么差吗。 “你身体得及时补充营养,”无音往里走,将早餐放到了桌上,“如果还有些困的话,吃完早餐再休息,我们可以晚点再出发。” 熙洛梣也跟着走回桌前,“我没事的,而且路上我也是坐马车里休息的嘛。” 无音顿了顿,没有反驳。熙洛梣拿起一个包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你也吃呀。” 看着熙洛梣吃的鼓鼓的嘴巴,无音不自觉地放松了神经,缓缓张口说道:“我吃过了,你慢慢吃,都是你的。” 看小兔子吃东西很治愈。随后他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自然地移开了眼神。 而熙洛梣看着盘里的五个肉包子,有些呆愣,她努力的在回想,无音是什么时候见过自己大吃特吃的样子?不然他是怎么觉得自己能吃五个巴掌那么大的包子的?! 关键最后熙洛梣不负众望的把它吃完了,没办法,她就是感觉……挺饿的,无音倒没觉得什么,毕竟小兔子太瘦了,多吃点好长点肉。 出了客栈,无音就驾着马车往镇上走,熙洛梣记得他们接着要去的是百薇镇。 无音说他们到崤山中途要经过四、五个镇,如果不是知道他们是出来找解药的,她还以为自己是在旅游。 没想到自己刚穿越过来不久就要到处奔波,她还以为她一直会在伽琅镇那个小地方过着平凡的生活。 熙洛梣估摸着,他们大概一个多时辰就到了镇上,无音找了家客栈先把马车停了。 答应了熙洛梣带她去买月饼的,刚他驾着马车大致看了下,还好这镇上有卖。 于是熙洛梣拉着无音兴奋地在街上逛着。 百薇镇和伽琅镇不太一样,伽琅镇所在主城区,比较繁华,而百薇镇步调节奏都相对较慢,但依然有着让熙洛梣好奇的东西。 “哇哦,这里还有卖河灯的。”熙洛梣拿起了一盏巴掌大的荷花灯,举到无音的面前。 “小姑娘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吧,我们镇位邻巡金河,最适合放河灯了。”摊主看熙洛梣如此好奇,热情的给她介绍着。 “正好今天月夕,很多人晚上会去河边放河灯。小姑娘来一个?” 熙洛梣听了挺高兴,没想到这种事都让她碰上了,她转头期待地望向无音。 被看着的人有些受不住,无奈的笑笑,“我们明天才会走,你想要去放河灯,饭后我陪你去便是。” 熙洛梣立刻开心的对摊主说道:“我要两个,老板多少钱呀?” 摊主报了个数,她低头在荷包里掏着钱,就看到从她背后伸了一只手出来帮她付了。 熙洛梣转头,对身后的无音说道:“我自己有钱的,陈陆给了零用钱给我。” 无音听后皱了下眉头,不着痕迹的笑道:“没事,我想给你买。” 蓦的熙洛梣有些心跳加速,她心里琢磨着这句话,想给你买是什么意思? 是像陈陆那样抱着“别人家孩子有的,他家孩子一定要有的”的想法?他们有熟到这种地步?还是说有其他意思?她又怎么接他的话呢? 无音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暧昧,快速转了一个话题,“梣儿,前面有卖月饼的。” 熙洛梣也借着话题小跑到月饼摊去挑月饼去了。可能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人家有可能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想到这里熙洛梣也不再纠结刚刚的话了,专心挑着月饼。 哇哦,这口味还挺多样的,跟熙洛梣想象的不太一样。 她选了个糖浆口味和蛋黄口味的,然后转头问无音要哪种。 无音摇了摇头说不要,他对于吃这种东西不怎么感兴趣。哪知熙洛梣认真地对他说道:“是你说的吃月饼团团圆圆,我们吃的就是这个寓意。” 说着她随手就抓了个塞进无音手里,无音错愕地接过,随后低下了头,自己还有什么可团圆的,形单影只,踽踽独行。 他看着手里的月饼,一时有些沉默。熙洛梣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指了指自己,“嗯,我陪你一起团圆。” 无音闭了闭眼,心里感觉有一丝柔软:“嗯,梣儿跟我一起团圆。” 他忘了,熙洛梣现在也是孤身一人。小兔子才失去了双亲,应该也很难过,他倒是无所谓,一直都没有过过什么节,而梣儿,大概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过吧。 即使没有月饼,但只要家人在一起,都是温暖的。想着无音又顺手给了钱,熙洛梣看着他欲言又止。 算了,她不好每次都去跟无音说一遍她自己有钱,可以自己付。而且,如果无音再说一遍“我想给你买”,她可能真的会想多。 付完钱无音才看到他手上的月饼,是鲜花味的,外形有点花俏,一看就是姑娘家喜欢的,他有些哭笑不得。 罢了,吃进肚子里都是一样的。旁边的小兔子倒是吃的挺欢的,无音看着好像自己也多了几分食欲,他也拿起咬了一口。 嗯,对于他来说还是太甜了。 午饭后,熙洛梣大概是受体内毒的影响有些疲倦了,跟无音知会了一声就去了自己房间。 走之前无音试了她的体温,没有发烧,他的血应该还有一定的作用。熙洛梣还不知道现在她身体没什么大碍全赖无音的血抑制。 回到屋的熙洛梣躺在床上似乎又没有了睡意,她睁着眼呆呆地看着屋里的天花板。 明明自己很疲惫了,但就是睡不着,脑里现在有些乱,画面就想走马观花一样,一张接着一张的过。 她从没想过救人会把自己搭进去,还麻烦人家陪着去找解药,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是太少了,也没掂量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就胡乱帮忙。 不过,也因祸得福。 熙洛梣闭上眼回想起第一次见无音的场景,在满是花灯的背景衬托下,他那精致的面容,他那漂亮的眼睛,都在熙洛梣的眼里闪闪发光。 得亏她中了毒又刚巧遇上无音,才能有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想到无音,熙洛梣又想起了叶锦瑜他们所说的他的过往,无音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做出那种违背道德的事。 她跟无音的相处中感觉到的始终是温柔的,内敛的,克制的,稳重的,她想像不到无音出手伤人是怎样的。 哎算了,越想越睡不着。熙洛梣翻身起了床,摸出金叶子,朝它吹了吹,叶子发出了橙黄的光芒。 “洛梣?”金叶子里传来了声音。 “琉烨,打扰到你了吗?”熙洛梣想来想去,找连琉烨说会儿话吧,正好也有事要问他。 “没有,什么事?”对面的人声音有些轻佻,看来心情不错。 “没事就不能找你呀。”熙洛梣有些心虚,好像自己只有有事的时候才会想起他来,“可以聊聊天嘛,而且你无聊的时候也可以找我聊啊。” 连琉烨沉默着没说话,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语。 “琉烨,你知道叶无音吗?”熙洛梣试探地问。她不清楚连琉烨在这边世界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也不知道他能否解答她心中的疑惑。 “你遇到叶无音了?”连琉烨有些意外。 “嗯,我中了毒,他带我去找解药。” “你中毒了?陈陆呢?”连琉烨的声音有了一丝波动。 “陈陆当时没在,我出门散步碰上了无音,结果毒发,他送我去了医馆。”熙洛梣直直倒在床上,手里拿着金叶子望着天花板,“陈陆和叶锦瑜去办其他重要的事了,就无音陪着我的。” “……叶锦瑜出宫了?”连琉烨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所以你现在是单独和叶无音在一起?” “额嗯,我现在是在自己的屋子里,无音暂时没在我身边。”熙洛梣有些尴尬。 总觉得有种被连琉烨抓住早恋的既视感,她赶忙解释,“这也是没办法,我的毒需要及时解,也等不到陈陆他们回来了。” 那边沉默了许久,传来了声音,“叶无音的事我知道的不多。” 他这是要讲了?还好他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熙洛梣开始认真的听连琉烨说。 “叶无音小时候其实不太受待见的,准确的说是皇上对他不管不顾。”不管不顾?熙洛梣疑惑。 “他一生下来皇上就没有去看过他一眼,他是皇后所生,按理说应该会得到皇上的喜爱,有很好的待遇,但并没有,”连琉烨停了停,接着道:“叶无音很小就出去到处游历学习,他就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一点也没有皇子该有的嚣张跋扈。” “皇上也随他去,不派护卫,也不大张旗鼓。” 这是亲生的吗?熙洛梣怀疑。 不过她也差不多,但她也有千重和祝彦啊。想到这里,熙洛梣心情突然有些低落。 “他遇到的险都靠他自己,所学的东西全靠他自己领悟。他没有过一个热闹的生辰宴,甚至有时生辰那天还在外。” “就算不管不顾,那也是他家呀,他这么不愿意待皇宫里吗?”熙洛梣她爸再不管她那也是她爸呀。 “大概是因为叶锦瑜的出生吧,他一出生,皇上就办了一场盛大的生辰宴,那天叶无音去看过一眼叶锦瑜,之后很久都没回过。” 这差别待遇,是我我也心生嫌隙。熙洛梣突然有些理解无音为何对叶锦瑜和皇上下手了,当然先不论这是不是真的。 两人都沉默了。 “那,你觉得无音真的毒害了锦瑜和皇上吗?”熙洛梣还是问了出来。 又是隔了良久,她才听到对面的声音。“我不知道。” 熙洛梣不清楚这句“我不知道”有多少真实性,但就凭他沉默的那会儿时间,她是不会相信连琉烨完全不知道的。 第14章 第十四章 不知不觉间,熙洛梣和连琉烨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听着熙洛梣均匀的呼吸声,对面的人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了声:“好好休息。”金叶子便暗了下去。 熙洛梣被叫醒时,天都快黑了,她打着哈欠去开门。 无音就站在门外,第一句便问道:“梣儿可有休息好?” 熙洛梣动了动脖子,好像没那么疲惫了,随即她就对无音点了点头,“感觉还好。” 无音明显松了口气,“那先下来吃饭吧。一会儿不是还要去放河灯吗?” “哦哦哦,等我,马上!”熙洛梣小跑回屋里拿起桌上的两个河灯随着无音一起下了楼。 吃饭的时候她都不是很专心,总想着一会儿去哪个位置放河灯更好。 无音笑着夹了块排骨到熙洛梣的碗里,“梣儿好好吃饭,一会儿有的是时间去玩儿。” 熙洛梣夹起那块排骨吃进嘴里,点了点头。看到她的反应,无音也慢慢地咀嚼起嘴里的东西,嘴角不易察觉地上扬了一个度。 因为要放河灯,晚上的小镇热闹了许多,河流位于这个镇的中心,无音说先让熙洛梣消消食,毕竟晚饭她吃的有些多。 熙洛梣纳闷,不知道无音是怎么定性的这个份量,其实她今晚吃的还没有那天早上的五个大包子多。 他们沿着河边走,看见很多人在边上放河灯,有小孩子,也有大人,大家把河灯放进水里就看着它漂向远方。 熙洛梣想起了以前她偷偷的和千重出去玩,那是祝彦还没有来他们家,千重就带着她到河边放河灯,两个小孩子半夜回去还被管家训了一顿。一时间她竟有些出神。 “小时候和锦瑜去放河灯,他吵着要把自己愿望全部装进河灯里,结果河灯装的纸太多,沉进水里了。”无音的声音响起,他想起了小时候的场景,不禁轻笑起来。 “那后来呢?”熙洛梣好奇,无音还是第一次给她讲他小时候的事情。 “锦瑜因为这事哭了好久,后来我重新给他买了一盏,他从众多愿望里选了好久最终挑了一个,谨慎的放进灯中。” 熙洛梣想了想小叶锦瑜哭泣的样子,也忍不住笑出声,和现在的叶锦瑜完全不搭边。 “他一直追着问我,河神会不会因为他的失误收不到他的愿望,直到我跟他保证一定会收到,他才罢休。”无音提到以前和叶锦瑜地事难得地说了如此多地话。 “叶锦瑜以前挺依赖你啊,跟他现在完全不一样。”话一出口,熙洛梣就后悔了。 他现在和叶锦瑜的关系熙洛梣又不是不知道,她去揭什么疤呀。 无音看着顺着河流漂远的河灯,缓缓道:“是啊,那时他很依赖我。” 两人都变的沉默,熙洛梣悄悄看了一眼无音,见他抿着唇脸有些冷,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没敢再开口。 一到这事上,无音的嘴就像上了拉链一样,熙洛梣有些气馁。 “无音。”熙洛梣想了想,开口唤了一声。 “嗯?”无音回了神,略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忙收起情绪。 熙洛梣拉起无音的衣袖,对他一笑,“我们也去放河灯吧。” 她告诉无音,许愿不一定要写下来,放下河灯,心中默念,河神也能听到。 两人来到河边,无音再次确认,“真的不用写下来?” 其他人都是写下来的,而熙洛梣的做法和他们大相径庭。 “嗯,这样在心里许多少个愿望都可以啦。”熙洛梣将河灯放进河里,转头回应无音,河风拂过她的头发,发尾掠过脸颊,痒得熙洛梣笑着缩了缩。 无音的心忽的就乱了节拍,小兔子的笑就如这河风吹动的头发,挠的他心里也痒痒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悸动,熙洛梣是那样美好地一个人,是他不可企及的存在,他不该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无音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他不想让熙洛梣也深陷黑暗的沼泽。 调整好了心态,他才开口道:“那梣儿可以教我怎么许愿吗?” “没问题,看好啦,要这样。”熙洛梣给无音做着示范,她双手合十闭上了眼。 要是在以前,她基本没什么愿望,因为也没什么想要的**。 现在的熙洛梣,来到了这边,她遇到的人遇到的事,都历历在目,自己终于也有了想要实现的东西。 她心里默默的数着自己的愿望。 希望连琉烨在做的事能尽快有个结果,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希望陈陆的香坊越来越好,还有早日找到意中人,免得那群大婶总缠着她问。 希望张叔和吴婶身体都健健康康,他们年岁都大了,身体就是最重要的。 还希望叶锦瑜和无音之间发生的事只是一场误会,然后他们最后能解开误会,冰释前嫌。 希望…… 熙洛梣偷瞄了一眼无音,看到眼前的人正认真的听她教学,她慌忙的闭上了眼。 “额嗯,许愿一定要心诚,不然上天不会听到你的愿望的。”她的声音里有了一丝心虚,因为还有关于无音的愿望。 希望无音能够放下他心中的执念,希望束缚他的一切都离他远去,然后开心的、快乐的过着过每一天。 熙洛梣知道,无音的执念一定跟他小时候有关,跟他那无比灰暗的童年有关,但她不想看到无音现在的样子,无音本不该如此,他应该值得更好的。 无音看着闭上眼睛许愿的熙洛梣,眼里溢满了他都不曾察觉的温柔,他再看向河灯,也跟着闭上了眼。 希望梣儿能够一直这样,没有烦恼,无忧无虑,会有人为她遮风挡雨,为她负重前行。 希望她以前所经历的苦都是为了以后能遇见更好的一切。 还有…… 感谢上天,让他遇见了她。 无音本不信什么上天,因为他一直觉得命运对他不公,但也许正如那句话说的一样,以前经历的苦都是为了遇见更好的一切。 某个时空的碎片重合了,无音知道,自熙洛梣问出那句话开始,有些东西就已不再受他的控制。 他再次睁开眼望向熙洛梣,却刚好撞上了又在偷偷看他的人,熙洛梣被当场抓包,羞红了脸低下头。 无音却温柔地笑了,小兔子保持这样就好,他就这样在她身边,也足矣。 河灯顺着河流漂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熙洛梣看着河里傻傻地问了一句:“你说它们会漂去哪里呢?” 她知道,河灯最终会沉入水底,但她也天真的想着,它们会不会就这样流入江里,再流入大海,带着她的愿望在茫茫的海中独自漂荡。 “漂到能实现你愿望的人那里?”无音歪头不太确定的说道。 “噗。”熙洛梣没忍住笑了出来,原来无音还有这么天真的时候。 她正想要说什么,却看到无音的河灯慢悠悠地又漂了回来,稳稳地停在了男人的面前,熙洛梣瞪大了眼,这是什么奇特事件,确定这不是在作弊吗?! “你许了什么愿?”熙洛梣从瞪着河灯改转头瞪向无音,一脸的不可思议。 无音也是一脸的无措,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这是在印证他刚才说的话吗? “你这是施了什么魔法啊?它为什么自己回来了?好神奇啊!”熙洛梣好奇的蹲下将河灯拿了回来,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 还是说自己的愿望上天也实现不了?无音的心沉了下来,他看向还在研究河灯的熙洛梣。 他想起了熙洛梣心口的伤,小兔子可能没有她外表看起来那么开朗和没心没肺。 熙洛梣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堂,又将手里的河灯放回了水上,“要不,你重新许个愿吧,可能上天觉得你的愿望太难了,哈哈哈,你把上天都难住了。” 无音也很无奈,他看着水上的河灯,陷入了沉思,他还有什么愿望可许呢? 如果可以让一切都从未开始,让自己能够解脱,解脱开束缚,解脱开自己的心结。 也许这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愿望了。 无音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转身走了之后,漂到河中心的河灯渐渐地沉了下去…… 在回去的路上,熙洛梣没经受住诱惑,又买了几个月饼,还没回到客栈,就被她解决了两个。 当她再次拿起一个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后,无音突然开口了,“梣儿。” 还沉浸在美味里的熙洛梣疑惑地抬头看他,“嗯?” “别离我太远,有人跟踪我们。”无音保持着原姿势,不动声色地说道。 熙洛梣神经瞬间紧绷,大意了,自己连有人跟踪都没发现,真是在这个世界过了太久没有躲躲藏藏的日子,都忘了时刻保持警惕。 “为什么我们会被跟踪?”熙洛梣到这边的世界以来,好似没有得罪过谁,那目标会是无音吗? 无音犹豫的摇了摇头,抿着唇若有所思。 “不管怎么说,先不要打草惊蛇。”无音边走边将熙洛梣拉近了自己一些。 熙洛梣也神色凝重的点点头,跟上了他的步伐。 看着熙洛梣紧张的表情,无音心想有些吓到她了。 他微微低头靠在熙洛梣的耳边安慰道:“没事,在人多的地方他们不敢做什么。” “嗯。”熙洛梣想了想然后又说道:“客栈我们先不回了吧,先把人甩掉再说,不然这怕是一晚上都不安宁了。” 无音有些诧异,小兔子还挺冷静的。 “嗯,如果我看的没错,他们也应该只有两人。”无音拉起熙洛梣的胳膊,带着人往他们住的反方向走。 兴许是无音他们走的有点急,跟踪他们的人觉得自己可能暴露,也不躲了,直接跟在了他们身后。 无音见状,拉着熙洛梣变了道:“我们现在得去人少的地方,他们不怕暴露,但在人多的地方起了冲突我怕会伤及无辜。”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躲藏这种事情对于熙洛梣来说是轻车熟路了,她还是很冷静的,甚至她还在想躲哪里会比较不容易被发现。 他们辗转了几个地方后,终于转角进了一条隐秘的小道。 小道有些挤,两人挨得极近,连站立都有些困难,无音只好伸手搂住熙洛梣,才能稳住身子。 “抱歉,冒犯了。”说完他就偏头观察周围的动静,熙洛梣却难以集中精神,她满脑子都是无音现在搂着她。 无音感觉怀里的小兔子紧绷着身体,以为她在害怕,紧了紧手臂说道:“梣儿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第15章 第十五章 无音说的是那么自然,以至于熙洛梣都有些愣住了。 “我会保护你”这五个字如同一个温暖的怀抱将熙洛梣的心轻轻地包裹住。 这句不包含任何利益的话,让她突然间觉得有了依靠,让她不用再一个人孤军奋战了,无音也只因为她是熙洛梣而保护她。 她第一次有了踏实的感觉,而她也体会到小叶锦瑜为什么那么依赖无音,无音的话语像是附了一层魔力,让人不自觉得想依附。而熙洛梣也没想到以前遇事习惯一个人解决的自己,也开始有依赖人的一天。 无音一在,她就觉得安心。 “谢谢你,无音。” 听闻小兔子道谢,无音心里又闷又柔软,他回道:“于我,你不用说谢谢,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 熙洛梣蓦的抬头看着无音,可惜他全程视线都在巷子外,过了一阵子都无动静,看样子是甩掉那些人了,无音松了口气,“人已经走了。” 他这才低头看怀里的人,微弱的光线照到熙洛梣抬起的脸上。熙洛梣的眼睛有些微红,无音一下慌了神,“怎么了?是哪里疼吗?毒性发作了?” “没有没有,你别紧张。”看着无音,熙洛梣回了回神。 “看你眼睛红红的,还以为你又不舒服。”无音放下心来。 “刚刚,刚刚是眼睛进沙子了。”熙洛梣撒了个谎,她才不要说她是被感动的。 “那现在好点了吗?”无音想帮忙看看她眼睛,被她躲开了。 “我没事了。”熙洛梣怕无音发现她的小心思忙说道。 而无音因为熙洛梣的躲避,手被迫的僵硬在了半空中,他讪讪地又将手收回。 这明显的拒绝让无音有了些情绪,他声音也冷了下来,“那既然没被跟了,我们就回吧。” “哦好。”熙洛梣敏感的察觉到,他好像生气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气氛一度尴尬到他们走回客栈。 无音照旧问店主要了暖炉,沉默地拿到了熙洛梣的屋里,熙洛梣也就这么跟在后面。 虽说无音本来就少言,但她就是觉得无音生气了。 无音嘱咐她好好休息就想转身回自己的屋,熙洛梣也不知道怎么了,伸手就拉住了他的手。 无音疑惑地回头。 “我……”她怎么没有经过大脑想一想就出手了呢,那她现在该说什么。 无音的视线下移,落在了熙洛梣牵他的手上,熙洛梣像是被这视线烫到了一样,迅速地放了手,不过无音反应更快,反手就握上了她的。 似乎心情没那么坏了。无音随后开口道:“梣儿要说什么?” 啊啊啊啊,这什么意思?!握她手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无音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的问她话,都不给她个解释吗? 熙洛梣脑里闪了无数个画面,想了无数段对话,想像着是哪种可能。 大概是脑内容量不够了,熙洛梣突然觉得有些头晕,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样的场景。 这时一只手抚上了熙洛梣的额头,无音的声音变了调,“你发烧了!” 毒发作了,来的之迅猛。 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感觉很是难受,熙洛梣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被沉入了黑暗的意识里,她身子一软,向地面倒去。 无音一手揽住将人横抱起来放到了床上,“梣儿?梣儿?!” 这毒发作的太过突然,无音也没个心里准备,人就这么直接陷入了昏迷。 他赶紧去翻退烧药,药丸子有些大,被无音掰成了几块放进熙洛梣的嘴里,每吃一块喂一口水,这才将整颗吃了下去。 刚吃完药一时半会儿还起不了作用,无音又将人放回了床上躺着。他微微地叹了口气,熙洛梣的毒总归还是发作了,他的血只管了两天。 看着呼吸渐渐平稳的熙洛梣,无音稍稍松了口气,愣怔地坐在床边,他第一次心里没了主意。 因为熙洛梣的特殊伤口,毒发的症状也不一样了,一般大夫肯定是看不了,而毒发作的时间更是预料不到,甚至他连人什么时候醒来都不能知晓,他只能坐着干等。 “梣儿。”无音轻轻唤了一声,床上的人不曾回应,他也没想熙洛梣会回应他。 没由来的无音有些心慌,他怕小兔子再也醒不来,如果醒不过来,那他又该怎么办?他不能让熙洛梣有任何的闪失。 不光是对陈陆交代不了,他自己…… 无音这才想明白了,他是没法骗自己的,他的视线从不曾离过她,他的心都随她而动。 虽然理智告诉他,自己没有资格站在熙洛梣的身边,但他知道,在见到小兔子的第一眼时,他就没法忽视了。 无音颤抖着去握熙洛梣的手,无助的将其靠上了自己的额头,有多少年没有这样过了,自那以后,他就抛弃了这样的感情,他本不需要软肋,因为他必须让自己变得强大。 但熙洛梣就像那无尽的黑暗里唯一的光源,他不自主的地想靠近,想再靠近一些,他渴望自己能拥有。 “呜……好疼,我心好疼。”一声呜咽传来,将无音拉回了现实,他抬头看见熙洛梣闭着眼紧皱眉头。 心疼?!无音紧张地起身,伸手想查看伤口,但又僵在了半空中,他怕自己再这么没界限,会习惯地将小兔子归为自己的所有物。 但看着熙洛梣苍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唇,现在的情况好像也不容他想那么多,他咬咬牙,掀开了熙洛梣领口的衣服,露出了伤口的上半部分。 熙洛梣心上的伤口很长,像是之前硬生生的被剖开过,无音心头一颤,小兔子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受到如此残忍的待遇。 伤口上冒出了丝丝的黑气,熙洛梣痛的想去抓伤口,被无音截住,“梣儿乖,别去抓。” “我好难受,呜……好难受啊。”无音看着难受的熙洛梣也是急的额上出了汗。 他松开手转身想去拿东西,却被熙洛梣抓住了衣袖,“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无音回头,熙洛梣竟是睁开了眼,但眼神空洞,毫无焦点。 想着小兔子就算无意识也要抓紧他,无音心里一片柔软,他回握住熙洛梣的手,顺着她的头发,柔声说道:“我不走的,不会丢下梣儿,乖,我去拿个东西,一会儿你就不痛了。” 熙洛梣听话的又闭上了眼,颤抖的手渐渐松开了,无音得了闲,去桌上拿了个杯子。 他抽出短刀,在自己的掌心一划,将血滴进了杯子里,待到差不多,无音扶起了熙洛梣,把杯子递到了她嘴边,这次她却没那么配合,紧闭着嘴。 无音耐心地哄道:“梣儿听话,喝了你就不疼了。”可熙洛梣始终没有反应。 无音叹了口气,将杯子放下,他呆愣了片刻,看向自己手心还没干的伤口,附身在熙洛梣心口的伤疤上轻轻的划了一刀,将手移到了上方。 血顺着手滴了下来,与熙洛梣的血融为一体,然后再慢慢的从伤口处渗进去。黑气似乎平稳了一些,不再向外冒。 看来暂时稳定了,接下来就只能等她自己醒了。 无音现在也无济于事,他虽知道熙洛梣中了什么毒,该用什么解药,在哪里去找解药,但从未遇过熙洛梣这种情况,现在毒素的发展已不在他知晓的范围内,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祝彦……”忽的听见床上的人出了声。叫的却是无音耳生的名字。 熙洛梣做梦了。 小小的她躲在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千重身后,面前是父亲和一个陌生的男孩。 父亲告诉他,男孩叫祝彦,也是保护他的人。 男孩向她伸出手,温和地说着“请多指教”。 而熙洛梣依旧躲在千重地身后,心里却记住了这个温柔又稳重地大哥哥。 画面一转,熙洛梣躲在了树梢后面,眼睛盯着河边的两人。千重将祝彦的头发别至耳后,眼神温柔,祝言低笑着抬头接受面前人靠过来的亲吻。 熙洛梣愣住了,虽说她已经知道这是事实,而且也经历了更加痛苦的事,但梦里重来一遍还是备受打击。 她想逃开,可腿就是迈不动,像灌了铅一样,心也像灌了铅一样难受,呼吸不了。 但她不想看。 谁能来救救她。 “别看了。”一只手蒙住了她的眼睛,“你会值得更好的。” 声音犹在耳边,一阵草药香扑鼻而来。 无音…… …… 无音感觉有人在唤他,看了看床上的人,没有要醒的迹象。 他苦笑,都产生幻听了,大概自己是有些累了。 梣儿在做什么梦呢?看着表情好悲伤。无音点上了她的眉心,想帮她抹平皱着的眉头。 熙洛梣的梦里又换了场景。 画面开始零零散散。 她拿着家教老师给她打的满分成绩单给老爸看,她爸背对着告诉她自己很忙,让她去找阿姨或者千重。 她每晚每晚的在沙发上等着,等到睡着,再等到清晨自己醒来,老爸也没回来过。 她去公司找人,永远都是那句“老板在开会”,连千重和祝彦的权限都比她高。 当她一脸高兴的拿着自己做的巧克力去找祝言时,却见千重将他手上的巧克力给了祝彦。 她失落地走在街上,雨淋湿了衣服和头发。 身侧开来了一辆车,车上下来了几个人。 她被人堵了嘴蒙着眼睛带上车,车开了很久最后停下,人被甩在了冰凉的地上。 眼睛上的布被揭开,熙洛梣看到好多人在屋子里,抽烟的纹身的,都用审视的眼神盯着她。 然后他们齐齐让开,露出了后面坐在沙发上的人,那人站起来,朝她走了过来。 熙洛梣看清来人,竟然是祝彦,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祝彦也要她的命。 自己喜欢的人竟成了杀了她的人。 多么可笑。 祝彦手里拿着一把枪,缓缓地举了起来,指在了熙洛梣的额上。 熙洛梣看到祝彦那双冰冷的眼睛,冷的让她如同在冰窖。 她听到了枪扣动扳机的声音。 绝望地闭上了眼。 为什么,会这样。 …… 第16章 第十六章 “冷,唔,好冷。”忽的,熙洛梣的声音变了调,无音看到她缩在被子里开始不住的颤抖。 他忙起身,将被子裹紧。要不是熙洛梣现在特殊的体质,无音绝不会知道这毒的毒性这么强。 “梣儿?你醒了吗?”无音试探地问。 “冷……”被子里传来了微弱的声音,“我冷。” 无音想了想,只好上床,将包裹住熙洛梣的被子连被带人一起抱在了怀里。 怀里的人还在颤抖,无音紧了紧手臂。 “还冷吗?”熙洛梣没回答。 无音低头看了看,发现她的嘴开始发乌,面若寒霜,再一摸,皮肤冰凉。 他忙掀开被子,摸了摸熙洛梣的身上,也是如冰般冷。 他心里一惊,赶忙拍了拍熙洛梣的脸。 “梣儿,你醒醒,梣儿你不能睡了。”他怕熙洛梣一睡不起。 怀里的人好像没什么大的反应,再没出声,也再没喊冷。但无音知道这才是不对劲的,熙洛梣身上没有了一丝温度,连呼吸都弱了。 “梣儿你别睡。你别吓我。”这毒不会置人于死地的,不要自己吓自己。 无音无力的安慰自己,心里却乱成了一团。 他在脑里把之前他遇到过所有的情况都想了一遍,愣是就没找出能够解决现在处境的办法。 屋里还点着暖炉,而熙洛梣的身体却没有任何要变暖的迹象。 他到底该怎么办? 最后无音咬咬牙,脱掉自己的衣物。 他并不能肯定这样有用,但他不想坐以待毙,如果自己的体温能让熙洛梣回暖,那等人醒来,他愿意接受任何的指责和惩罚。 熙洛梣的衣物因为刚刚的挣扎有些凌乱,无音看着熙洛梣心口的伤疤有些出神,然后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整个人抱进了自己怀里。 如果……没有醒来…… 大不了,他陪她,一起死…… 肌肤相贴。 无音感受着自己的体温也慢慢地被抽离身体。 原来,熙洛梣是这样的感受。无音只是接触都这么难受,她一定更难受吧。 他想起了自己以前一个人时的无助。想起下着大雨他的伤口溃烂却只能狠心将整块肉都割掉;想起自己中了蛇毒,没有药物,硬生生的扛了几天,死里逃生;想起多少个日日夜夜,在荒郊野外,饥寒交迫……想起自己身上的这条金链,无力,无奈,又无法。 他不想回宫里,那里容不下他,他不想叶锦瑜摔个跤都要让父皇紧张半天,而他连一句批评都得不到。他觉得自己的出生就是个错误,是不是他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是不是,他就不该奢望拥有什么? 抱着熙洛梣的手臂又紧了紧,无音将脸埋进了她的发丝间,像个无助的小孩。 也许,这是他唯一离熙洛梣如此近的时刻了,醒来的小兔子说不定再也不会理他,如果是这样,那等她解了毒,自己就从她的视野里消失,再也不出现。 …… 熙洛梣是在无音的怀里醒来的。 一睁眼就看到一张绝世美颜是一种什么体验?熙洛梣差点叫出了声。 无音还没醒,闭着眼睛,睫毛长而翘,挺挺的鼻子,紧闭的薄唇,冷白皮。说实话,有点子红颜祸水的味道。 至于怎么祸水……熙洛梣眼神下移看到了无音的金链。 嗯? 再往下移,看到了白花花的胸膛以及若隐若现的腹肌。 嗯??? 这是什么香艳画面,是她能看的吗?! 她一动,感觉到了不对,这触感…… 熙洛梣又看了看自己,衣服凌乱不堪,腰上还搭着无音的手。 “唔。”对面的人感觉到动静,闷哼了一声睁开眼。 熙洛梣惊恐地看着他。 无音一愣,睡意全无。没想到自己竟然睡着了。“梣儿,你没事了?” 不,我有事,血压爆表。 无音没意识到哪里不对,手又碰上了熙洛梣的额头,“体温恢复正常了,也没发烧。” 熙洛梣深吸了一口气,“那个,能先放开我吗。” 无音这才意识到,赶紧放开了抱着熙洛梣的手。“抱歉,当时情况紧急。” 熙洛梣没搭话,无音试探的问,“你,生气了?” 她现在该生气吗?她以前从没遇过这种情况,不知该作何反应,而且她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就乱生气是不是不太好? “梣儿。”无音变了脸色,语气低沉下来,“听我说,你毒发的时候发烧,当时一直喊冷,体温也一点一点变得像冰一样,我怕你出事……” “停,别说了。”不是说这毒不会致命吗? 无音听话地闭上了嘴,安静的等着熙洛梣。 她昏迷的时候变得这么严重了?熙洛梣若有所思,之前自己跟个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她一直以为无音过于紧张了,但现在看来,她才是那个不了解情况的人,毒性一旦发作,简直要命。 无音看着她沉默的表情,眼里有了挣扎。他伸手将被子裹在熙洛梣身上,自己起身,抓起桌上的短刀回到了床边。 熙洛梣这才注意到无音那又长又复杂的金链,一端在蝴蝶骨上,一端在脚踝,像锁犯人的脚铐,刚刚一晃而过的背上有着七、八道伤疤,看疤痕的深浅应该是很早之前留下的了。 无音将手上的刀递给了熙洛梣,熙洛梣茫然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梣儿,我知道自己越界了,也不该找什么借口,你若不想见我,等毒解之后,我就马上消失,但在这之前,我必须跟着保证你的安全。若你实在气不过,我愿意任你处置。” 没想到无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熙洛梣听得目瞪口呆,她看着无音手上刚结痂的伤口,心想无音是受虐狂吗,为什么动不动就伤害自己? “你……对我做了很过分的事?”熙洛梣还是犹豫的问出了口。 “没有,我就只是给你……取暖。”当时的情况他也不可能有其他想法。 熙洛梣听后松了口气,听他说的那么严重还以为自己没了清白。 她莞尔一笑,掀开被子扑到了无音怀里,无音被扑的猝不及防,无措地用空闲的那只手接住她,锁链叮当作响。 “我也抱了你了,是不是我也要随你处置?”说着熙洛梣就要去拿无音手上的刀子,无音躲过,将手背在了身后。 “梣儿,你这是……”无音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啦,我没有生气,也不会让你在我眼前消失不见。我知道这是情势所迫,不会怪你的。你专门陪着我去找解药,还事事都照顾着我,我该感谢你才是。” 抱着怀里软乎乎的人儿,无音有些恍惚,至今他都没有与人这么亲近过,小兔子不介意他的靠近,还主动靠近他,这会让他得寸进尺的。 毕竟,一旦拥有过,就难以割舍。 无音的手臂不自觉得收紧了几分。 “无音?怎么了?”熙洛梣感觉到无音的情绪变化,抬头问道。 听到她的声音,他赶忙将理智拉了回来,放开了手。 “没什么,梣儿身子可还有异样?”他直接转移了话题。 熙洛梣跪在床上歪头感受了下,“好像没什么了。”听到她说无大碍无音点了点头。 结果熙洛梣的余光就好巧不巧的落到了桌上的杯子里,“诶?这是什么?” 杯子里的血放了一晚上已变成了黑红色,熙洛梣光着脚就下床走到了桌边。 “梣儿把鞋穿上,会着凉的。”无音说着让人坐上椅子,把鞋拿过来,一只一只地穿在了熙洛梣的脚上。 “我……我可以自己穿的。”熙洛梣看着无音的动作羞红了脸,她只好转移注意力看向了桌上的杯子。 “这是……血?”熙洛梣突然意识到无音手掌的那一道口子,“这是你的血?为什么杯子里会有你的血?” 这时穿好鞋子的无音不慌不忙地起身将杯里的血倒掉,说道:“没什么?”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喂她喝血这种事他说不出口,毕竟她拒绝了喝。 如果不是因为觉得恶心,他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解释,但现在无音只知道这种缓解她毒素的办法。 熙洛梣知道无音有什么事瞒着她,但自己又没办法逼他说,只好叹气道:“你的手还疼吗?这么长的一道口子,有好好消毒吗?” 无音无所谓的笑笑,“没事,习惯就好。”他看向熙洛梣的胸口,还是没忍住的问道:“倒是梣儿心口的伤,疼吗?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来不及多想。不过新的伤口比较浅,很快就会痊愈的。” 熙洛梣摸了摸胸口,就在她原来的疤上又有了道新的伤口,确实很浅,她摇了摇头,“没什么感觉,这是为了治疗吗?” “嗯。”无音别开了头。 熙洛梣没注意,她有些心虚,还好无音没有问她原来那道疤是怎么来的,她还真说不清。 这事她问过连琉烨,按连琉烨的解释,这应该是在穿越的时候留下的后遗症,毕竟在穿越之前她的心脏被刺了一刀。 但她要怎么跟无音解释? 心脏是最脆弱的地方,加上还有这么大的伤口,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伸手揉了揉熙洛梣的头发,“我出去看看,你慢慢收拾着起来吧。” 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清晨街道还没什么人,零零散散的有人叫卖,果脯已开了门,无音走进去习惯性地买了一包蜜饯。 付钱的动作却心不在焉,昨晚发生的事情挥之不去,熙洛梣的毒就像枚定时炸弹一样埋进了无音的心里。 第17章 第十七章 两人各怀着心事出发了,还好无音坐在前面控制马,熙洛梣才不至于那么不自在。 因为昨天被跟踪,今天无音都格外谨慎,不过他好像有些多虑了,那些人并没有再出现。 已是午时,不管怎么说,饭还是要吃的。无音将马车停在了餐馆边。 他们现在处于百薇镇和永泉镇交界的郊区地带。 虽然熙洛梣暂时稳定,但脸色差的吓人。无音心里一直敲着鼓,熙洛梣的毒发并没有结束,还是要靠他的血稳定才行。 平时胃口那么好的人,现在也不怎么有食欲了。熙洛梣食之无味的动着嘴,看了看桌上的菜,又看了看自己碗里。 无音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忙问道:“怎么了?” 熙洛梣又嚼了两下,才犹豫的望向无音,“我好像,吃不出味道了。” 无音一惊,“一点味道也吃不出来了?” 她茫然地点点头,“好像能吃出一点点。”熙洛梣看着无音紧皱的眉头,忙讪讪地说道:“啊,不碍事,可能是染了点风寒,过几天应该就会好的。” 无音却不这么觉得,熙洛梣渐渐失去味觉,绝对是她的毒引起的。现在离崤山还有四五天的时间,这中途还会引起什么是不可估量的。 “先吃饭吧,吃完我们就赶路。” 无音本意是能尽早赶到就尽早,多一分一秒都有可能发生不可预料的事。 但他忽略了,夜里是最容易受到袭击或埋伏的时候。 本来熙洛梣也是不答应无音赶夜路的,但最终拗不过他。 熙洛梣坐在车里正昏昏欲睡的时候,车子一阵晃动,她瞬间清醒,外面出现了打斗声。 她赶忙掀起车帘,无音已和人缠斗起来,熙洛梣环顾了下四周,好像只有对方一个人。 那人一身黑衣,脸上戴着面罩只露出了眼睛,不能分辨出是什么人,虽说无音被限制了,但在两人的打斗中,他并没有占下风。 无音使得是袖剑,相比一般的剑来说短了许多,但轻巧方便,能提升不少速度,不过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必须近身作战,很容易被对方中伤。 渐渐的熙洛梣注意到了无音领口浸湿的血迹,果然,这样打斗对无音来说还是吃力的。 熙洛梣顾不上那么多了,她一想到无音胸口的金链,就心疼不已,没过多的想就冲出去加入了打斗。 对方似乎有些意外,乱了阵脚,无音趁机一剑刺入了黑衣人的肩,那人闷哼一声,后退一步,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熙洛梣,一剑刺向她。 很好,打不过就专挑弱的欺负。熙洛梣一边应付一边想,不会自己是来帮倒忙的吧,但她就是看不得无音大动拉扯到伤口的样子,那样她感觉自己也好疼。 无音过来帮忙,指着黑衣人的要害刺,黑衣人边躲无音的攻击,边攻击熙洛梣,熙洛梣对于剑术不是很在行,所以光应付就费了她很大的劲。 “你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袭击我们。”熙洛梣忍不住问道。 “梣儿别跟他废话,他是不会告诉你的。”无音道。 黑衣人听后发出了一声轻笑,随即往后翻身,在离他们几米开外的空地上站定。 一时间两方僵持着,无音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怕对方有诈,而黑衣人就那么定定的站着,突然不再进攻。 夜里的气温比白天冷了许多,明明风吹过来带着凉意,熙洛梣的额上却布满了汗珠。 无音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她面前,防止对方有什么举动都第一时间伤不到他身后的人。 “呵。”耳边再次传来一声轻笑。“算了,来日方长。” 说完就见黑衣人翻身没入了黑夜中。 熙洛梣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她闭上眼有些急促地喘着气,看样子是刚才的打斗引起的后遗症。 无音担忧的蹲下身子拍着她的背,“梣儿还好吗?”他低下头有些愧疚,“是我的错,我应该听你的,不然我们也不会遇上这样的事了。” “不怪你,你也是心急着找解药,我该谢谢你的,什么事都为我考虑。”熙洛梣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无音摇了摇头抿唇苦笑,“上车吧,他应该暂时不会来了,我们先赶路找住宿的地方。” 马车走了大概一个时辰,终于在半夜到了春阳镇,他先在镇边找了一家客栈,客栈有些简朴,不过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此时两人已是精疲力尽,进店的时候,店里的伙计正在打盹,一听到声音还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才松了口气。 无音依旧不忘问人要了个暖炉,将它在熙洛梣的屋里放好后,他一起身就看到了坐在床上面如白纸的熙洛梣。 “梣儿,有哪里不舒服吗?”无音甚是担忧。 熙洛梣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累。” “那快休息吧。”无音习惯地在屋里等着熙洛梣睡着。 熙洛梣也是实在撑不住了,顾不上无音,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看着熟睡的小兔子,无音终于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放松,锁骨的疼痛向他袭来。 无音这才想起自己的伤口被扯裂了。他自嘲的笑了笑,现在这副身体就跟废了没什么区别。 随后他看着床上的人,陷入了沉思。黑衣人的招式他太熟悉了,他大概的猜到了黑衣人的身份,而且听那人的声音,**不离十是萧家人。 只是他更加的疑惑了,萧家人为什么又找上了他们,是什么人想要害他,或者是害她? 天蒙蒙亮无音才趴在熙洛梣床边沉沉睡去。 以至于熙洛梣醒了想下床的时候,碰到无音他都没有醒。 熙洛梣奇怪,昨天无音为什么没回自己的屋里睡? 她想把人搬上床的,可惜没那么大力气,只好将薄被披在了无音身上。 想着还是先出去买早餐吧。因为在镇边的原因,周围挺冷清。熙洛梣走了好远才找到一家早点铺,她买了四个大肉包子和一个馒头。 说实话她现在的食量是以前的几倍,总感觉自己消耗特别大。 回去的路上,快走到客栈时,熙洛梣看到无音神色慌张地走出门,他看到熙洛梣立马疾步朝她走来,一把抓住肩膀,“梣儿,你真是要折煞我的命,昨天的危险你都忘了吗,还敢自己一个人这样出来。” 熙洛梣被吓了一跳,愣愣地答道:“我,我去买早饭。” 无音意识到了有些失态,忙放下手,“抱歉吓到你了,我醒来你不在,我怕你一个人遇到危险……” 无音这是在紧张她吗? 这还是熙洛梣认识无音以来第一次见他这么慌,不然他应该能发现身上的毯子是谁给他搭的。 无音调整了下情绪,接过早餐,将包子拿出来递给了熙洛梣,然后陪她往回走。 “昨晚上的人是萧家的。” “咳咳,啊?”熙洛梣差点被嘴里的包子呛到。 萧家,就是给她下毒的那个杀手世家? “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跟踪我们。”无音拍拍熙洛梣的背,帮她顺气,“但他不像是要杀我们的样子。” “咦?昨天不是他先动的手?”熙洛梣疑惑。 “是,但他的杀气不重。”就像是在试探,无音若有所思。 熙洛梣看他没有要再说下去的意思,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她想起还给无音买了早餐,就从无音手里将袋子拿了过来,然后又从里面拿出一个包子递给他。 无音下意识的看了眼熙洛梣手里的袋子,熙洛梣见无音的眼神,手不经意的将袋子往自己怀里带。 …… “你吃吧,我不会跟你争的。” 空旷的街道上很是安静,无音的轻笑声回荡在空气中。 护食的小兔子真有趣。 回去收拾了行李,他们就出发了,无音一刻也不想耽搁。 可他没想到自己却先出了问题。 还是熙洛梣发现了无音的不对劲,她坐在车里,听着无音在外面隐隐的有些咳嗽,就担忧的问了一句,结果他回答的声音都变了调。 熙洛梣拿着退烧药看着坐在旁边的无音,脸上泛着不太正常的红色。 无音有些无措,哑着嗓子开口,“梣儿,我没什么大碍的,别耽误了行程。” “你都这样了,我还能让你赶路?”熙洛梣有些生气,“自己受伤了也不知道处理,处理不了可以让我帮忙啊。” 无音没什么底气的说道:“我当时担心你再昏迷,也没注意自己的伤。” 熙洛梣有了一瞬的呆滞,她忘了,他们一回来,她就累得直接睡了过去,“那,那你起码简单处理一下呀,也不至于现在伤口感染了还发着烧。” 无音看着熙洛梣的背影,答道:“抱歉,你身体里的毒还没解,我应该注意不让自己生病的。” 熙洛梣听着这话忙转过头,“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无音先是一愣,随后点点头,他也没有那个意思,“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本来该是我照顾你。” “这样就互相照顾呗,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熙洛梣撅着嘴继续说,“赶紧先吃药吧。” 她将药递给无音,又去拿水,看着无音把药吃掉,才转身去翻行李里的药酒,然后又回到了无音身边。 无音看到拿着药酒的熙洛梣突然有些紧张,“我自己来处理伤口吧。” 熙洛梣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你紧张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无音懵了,不知道怎么接话。 呸呸呸,熙洛梣你都说了些什么啊你!这样不就是在耍流氓吗?她心里懊恼,以前给千重处理伤口多了说顺口了。 熙洛梣的脸红到了耳根。 不过说都说了,还能收回来不成。 “赶紧的,早点上药早点好。”她硬着头皮继续。 “啊,嗯。”无音还在懵,愣愣的看着熙洛梣掀开自己的领口。 伤口已经裂开,皮开肉绽着实有点吓人。 熙洛梣看着头皮发麻,她拿着浸湿了的棉球小心翼翼的给无音消毒,无音紧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 熙洛梣看着隐忍的无音,有些心疼,她小声的开口:“要不我之后去求叶锦瑜让他把这个取了……”越说越小声,其实熙洛梣根本没有底气,叶锦瑜凭什么听自己的呢。 无音勾了勾唇角,有些凄美:“不用,这样就好。”疼痛能够让自己保持清醒。 好什么好?!这样伤口一直愈合不了,一拉扯就会裂口发炎,无音是不想要命了吗? 不得不说叶锦瑜是真的狠。 熙洛梣张了几次嘴,都不知道要怎么说,最后放弃,算了,不讲就不讲,我还懒得问,谁还没个秘密了。 由于带了点小情绪,熙洛梣下手没了轻重。 “唔,梣儿,轻点。”无音轻呼出声。 熙洛梣回神赶忙收手,看到无音的眼眶红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无音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熙洛梣是第一次见,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瓦解。 面前的男人像是在对她撒娇。让熙洛梣的心里有了说不出的怜惜感,她真的心疼他,心疼他再痛苦也咬着牙自己承受。 第18章 第十八章 无音也意识到了自己不该有的情绪,“药也吃了,伤口也处理了,我们还是赶路吧。” 说完他就想起身去帘外,被熙洛梣一把抓住,“你需要休息。”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无音垂眸答道。 这人是要跟她杠上了是吧? 熙洛梣忽觉得一股气直往头顶冲,这分明就是在乱来。 要不是无音的底子好,这身体要让他这样折腾,早弄垮了。 他是真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不在乎他这个人,他就像是把自己置身事外,怎么样都是无所谓的。 无音现在就像是被磨完棱角的石头,不仅没有危险,连它该有的特性也没有了。 甚至她有种错觉,无音的生欲并不是很强。 他生病可以不管,饭可以不吃,而且没有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分明就像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然后…… 熙洛梣不敢再往下想。 她胡乱的甩了下头,打起精神对无音说道:“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输的人就要乖乖听赢的人的话。” “什么游戏?”无音也是好奇熙洛梣怎么突然要玩游戏了。 熙洛梣皎洁一笑,“石头剪子布。” “石头剪子布?是什么?”无音有些迟疑的问。 熙洛梣示意无音先坐下,慢慢听她说,“就是一种猜拳游戏。” 她拿出自己的手握成拳头,“这是石头,”然后伸出了食指和中指,“这是剪刀,”最后将手摊开,“这是布。” 无音听得很是认真,看他很感兴趣的样子。 “那要怎么玩儿呢?”他现在就像小孩子一样。 熙洛梣现在特别有成就感,就像在给自家弟弟辅导作业的姐姐似的,耐心的给无音讲:“石头可以抵御剪刀的攻击,剪刀能剪碎布,而布可以包裹住石头。” 无音明白了,这是一个闭环。“也就是说,石头可以赢剪刀,剪刀可以赢布,布可以赢石头。” “对的对的,不愧是无音,理解到位。”熙洛梣竖了个大拇指,“既然都懂了,那就开始玩吧,三局两胜。” 第一局,熙洛梣出的石头,无意出了剪刀,熙洛梣胜。 “嘿嘿,我这是开了一个好头啊。”等于成功了一半。 第二局,熙洛梣出的布,无音还是出的剪刀,无音胜。 无音的表情没什么大的变化,现在两人各赢一局,就看最后的了。 第三局,熙洛梣出的布,无音出了石头,结局已定,熙洛梣胜。 她勾起了嘴角,庆幸自己运气好,“不好意思啦,我赢了,你得听我的,好好休息吧。” 无音愿赌服输,只好倒回去在春阳镇里重新找了家客栈,将马车停好。 也许是冥冥中注定的,熙洛梣刚让无音坐着说她去倒杯水,外面的天空就下起了大雨。 春阳镇在江南一带,雨天居多。熙洛梣看了看窗外,看来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了,正好让无音修整一下。 无音坐在床上发着呆,大概还是因为发烧脑袋反应有些慢。 “怎么啦?你不好好休息,烧是不会退的。”熙洛梣走到窗边开了一点缝隙,雨声瞬间变大了一些。 无音不知道是没有听到还是在想怎么回话,沉默了许久,一动也不动。 “无音?”熙洛梣见没动静又走回了他身边。担心的摸向他的额头,“哎呀!怎么这么烫。”她都没注意。 “你不是吃了退烧药了吗?伤口也上了药了,难道是发炎了?”熙洛梣焦急的声音传到了无音的耳里,让他思绪有了一丝清明。 他抬头看着像是快要哭出来的小兔子,平静地说道:“别急,我没事的。” “什么叫没事,你起码烧到有四十度了,这还叫没事?!”他们两人怎么这么难啊,熙洛梣自己才发完烧,这会儿就轮到无音了。 无音没回话,却将短剑拿了出来,在熙洛梣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向自己的无名指尖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熙洛梣震惊,忙上前去栏他,“你干嘛呀,自残啊?发个烧不至于吧?!” 无意无奈,“梣儿你冷静,我这是在帮助退烧。” 熙洛梣听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好像是有这种退烧方法?抓住无音的手松了,她讪讪地笑道:“是吗?我都急昏头了。” “你确定有用吗?”熙洛梣知道归知道,但实际效果怎么样,她还没亲眼见过。 “嗯,有用的,我一直都是这样。”但也分情况,像熙洛梣那种情况就不适合。 一直……啊,无音以前应该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吧,他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熙洛梣越来越好奇,也越来越在意他了。 说来也奇怪,不知是她身体太弱还是无音本身底子就好,她要烧到四十度早就烧糊涂或是昏迷了,无音却还像个正常人样,甚至还能放血辅助退烧。 “那你躺一会儿吧,冷吗?要暖炉吗?”听到熙洛梣说,无音才想起他竟然忘了要暖炉。 “我去吧,外面下雨了,你又怕冷,你更需要。”说着他便要起身。 “你就在这儿坐着,你现在是病人,要拿也是我去拿。”熙洛梣拦住他,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无音一愣,这是头一次有人这样吩咐他,但他觉得似乎并不讨厌,原来,被人吩咐是这样的感觉。有人关心真好。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就是没有要停的意思,熙洛梣将暖炉搬上来后就有些无所事事,无音乖乖的听话侧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熙洛梣趴在窗边看了会儿雨就感觉到有些无聊,她转头看了看闭着眼睛的无音,像是想到了什么,蹑手蹑脚的出了屋。 熙洛梣下楼找店家老板要了几张宣纸和笔,又蹑手蹑脚地回了屋,她准备趁着这个时候画画无音。 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落座,熙洛梣就开始比划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观察无音。 闭上眼睛的无音有了眼角泪痣的衬托,就像是等待王子吻醒的睡美人,楚楚动人。 轻抿的薄唇有些无血色,大概是因为伤口失血过多。 虽说无音生了副女相,但突出的喉结和棱廓分明的下颚线都显示出他男性的特征。 熙洛梣看着看着又出了神,手里的笔也停了,没想这时无音竟睁开了眼,含笑望向熙洛梣的方向。 “梣儿你这样炽热的视线真让我难以放松休息。”语气里带上了无奈、宠溺以及少有的轻佻。 熙洛梣的笔差点掉地上,她都不知该作何反应了,无音这是调戏了她?啊不是,无音是这样的性格? “我,我……”熙洛梣被当场抓了个现行,有些手足无措。 无音轻叹口气,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只要一面对小兔子,他就不经意的想逗逗她。 他想利用一切的机会与她亲近,这样就算毒解以后他们再没交集,他或许还能靠着这些回忆支撑。 无音摇摇头回了神,掀被下床,“你在做什么?” 在他掀被的那瞬间,熙洛梣就手忙脚乱地将宣纸收起,站起来后退了一步。 无音见状似乎已经猜到了,“梣儿是在画我?你还会画画吗?” “我,我就随便画画的。”熙洛梣背着手支支吾吾说道,是不是没有经过人家允许的,叫侵犯肖像权啊? “我能看看吗?”无音好像并没有恼,还轻声的问她要画纸。 熙洛梣听到无音的请求,只好慢慢地将手从背后拿了出来,纸上的画面呈现在无音面前。 他还是第一次从别人眼里知道自己的样子,很新奇,更多的是欣喜。 原来,他在小兔子眼里是这样的一个存在啊,纸上的画已大致成形,画面里闭着眼睛的无音嘴角勾着一丝浅笑。 被本人看到了自己偷偷画他的画像,此时的熙洛梣涨红了脸,她嘴硬道:“我就是无聊,没事画个画,嗯,这里也没其他人,就,就拿你练练手。” “嗯。”无音也不拆穿,笑着看脸红的熙洛梣,她怎么能这么可爱,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忍不住多想的。 熙洛梣都不敢抬头,不然他一定会被无音眼里那一瞬的贪念吓到。 “你怎么起来了,要躺着好好休息啊,你可是还发着烧呢。”她说着将人推到床上坐着,然后顺势摸了摸无音的额头,好像没之前那么烫了,原来放血真的有作用啊。 “不碍事的,已经退烧了,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恢复。”无音竟能算的这么准,熙洛梣讶异。 这是反复经历过多少次,才会笃定的说出这样的话;这是要怎样的一副身体,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自我修复好? 熙洛梣发现,她越是了解无音,就越觉得无音异于常人,而且有太多的秘密她捉摸不透。 “你还没画完吧,不继续了吗?”无音没觉出熙洛梣的异样,好奇的问。 无音……好像还挺喜欢被人画的? “你确定一会儿你就没事了?”熙洛梣还是挺担心的,她知道生病的人是最需要休息的,也没必要这么陪她折腾。 “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相比之下,其实我更想看你画画。”既然无音都这样说了,熙洛梣心想也好,反正也没有其他的事可做。 结果就这样到了中午,雨才渐渐地变小,不过总算是能够赶路了。 吃完午饭后,他们又再次启程,虽然雨还没有完全停,但已经算是小到能够行动了。 熙洛梣是再三确认过无音病况的,她怕他淋了雨又会染上风寒,无音却无所谓地笑笑,还反问她,“你应该担心担心你自己,中着毒的小姑娘不是比我更严重吗?” 熙洛梣竟无话反驳。 不料,这路可能走了才一个半时辰的样子,雨就又开始变大,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躲雨吧。”熙洛梣掀开帘子冲车外的无音说道,就算有了避雨的工具,也避不了太大的雨。 “嗯好。”无音想了想很听话的应道。 熙洛梣在车里无声的感叹,今天真是不宜出门啊,她应该看看黄历的。 第19章 第十九章 无音倒是镇静,驾着马车直奔一个地方去,不一会儿就到了一间茅草屋前。 他赶紧拉开后面的车帘,将熙洛梣带了出来,轻车熟路的进了屋,边走边将挡在面前的蜘蛛网扫到了一边。 “我以前来过这里,这里一般没有人住,不用担心会有其他人来。”屋里确实没有人生活的痕迹,到处都落满了蜘蛛网和灰尘。 啊,怪不得无音如此的轻车熟路。 也对,无音从小在外,也许四处都去过和住过。 无音先把椅子收拾了下,让熙洛梣坐着等,自己则去收拾其他的了。 熙洛梣听话乖乖地坐着,家务活这种事她就不掺和了,不然只会帮倒忙。 “看这雨势,应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无音的声音从其他屋传了过来。 “嗯,好像是的,没想到这边雨水这么多,这边的人出行真是困难。” “也不见得,”无音像是打扫完了,回到了熙洛梣身边,手里抱着一床棉被,“这边的人肯定也习惯了这样的天气,而且大部分时间还是小雨居多。” 他将棉被放在了这屋里的床板上,“我之前在这里留了一床被褥,刚去柜子里找了找,还好还在。柜子的密封性很好,也基本没落什么灰尘。” 突然熙洛梣注意到了无音那湿透的衣服,立马站起来就去扯,“你快把衣服脱了!” 无音着实被熙洛梣的话吓了一跳。 说完熙洛梣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好像不太对,还有她去扒人家衣服的动作,这好像已经是第二次了。 熙洛梣暗骂自己真是个行动比脑子快的白痴。 “啊不是,我是说,你衣服都湿透了得脱下来,本来你就才刚好,不要又染风寒了。”她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无音不会觉得她是个变态吧。 末了,她还是好奇地问道:“你都不觉得难受的吗?” 无音低头看自己一身的湿衣,伸手扯了扯答道:“没太在意。” “……”熙洛梣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话,还是无音先开了口。 “我去换个衣服。”无音说着就出了这屋,不一会儿就换了身衣服进来。 大概是换的有些匆忙,他的衣服穿的有些凌乱,按平时来说,无音是绝不会把他的金链露出来的。可能是想到自己是知道的,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伤口没事吧。”熙洛梣还记得无音是因为伤口发炎才发的烧。 “嗯,没事了。”她看无音的伤口确实没有再渗血,才松了口气。 “梣儿先坐下休息吧。”无音让熙洛梣坐在床上,自己去了外面,“我去生个火,今晚大概只有在这儿将就一晚了。” 等无音走出去,熙洛梣才反应过来,将就是何意思。 这房子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同处一室没什么,这要睡觉了问题就大了啊。 待无音回来,熙洛梣咬了咬牙道:“你睡床吧,你才刚刚好,可别又出什么问题。” 无音诧异,他没想到小兔子会先这样说,心里被暖暖的东西填的满满的。 他弯下腰,直勾勾地看着熙洛梣的眼睛:“你还记得你中毒了吗?” 熙洛梣被问的一愣,对呀,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中毒之人。她心虚的回道:“当然知道啊。” 她现在的身体很是怕冷,如果睡地上应该会冷的睡不着。熙洛梣有些尴尬,她这是逞什么强呢? “那就别争了。”无音揉乱了熙洛梣的头发,而后坐在了桌旁。“我睡哪儿都一样,你不用有顾虑。”他早已习惯,甚至不睡也没什么。 “那为了公平,还是来猜拳吧,老规矩。”熙洛梣提议,无音也不好拒绝,应了下来,心想着一会儿就算输了,还是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结果不知是不是运气太好,两次都是无音赢,这下轮到熙洛梣耍赖了,她嚷嚷着要求重新比。 难得小兔子向他撒娇,无音怎么可能不答应。 “我觉得三局两胜没什么难度,不如我们换成五局三胜吧。”于是又开始了新的一轮。 可这一轮也不尽人意,熙洛梣赢了一局,三次平局,无音赢三局。 熙洛梣傻眼了,自己运气竟差到这种地步,无音在一旁笑道:“愿赌服输吧,乖乖听话睡床上去。” “可我现在不困。”她小声嘟囔着。无音看了看外面已经漆黑的天,回头道:“那躺床上休息会儿吧,没那么冷。” 行吧,熙洛梣也不客气了,毕竟她现在确实很冷。她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身体的温度瞬间回暖,总算是活过来了。 无音又开始了他一贯的沉默,熙洛梣好像也习惯了,就算这么不说话,也能平静的待在一起。 明明前不久,他们都还不熟,而现在就像是在一起久了的老朋友一样自然。 短短几天的时间,他们却共同经历了很多事,熙洛梣中毒无音陪同是前提,然后他们一起吃月饼,一起放河灯,他们被人跟踪,之后无音还和人打了起来。 啊,对了,到底是什么人要害他们,这之后萧家的人也没再出现过。 “无音,你说跟你动手的是萧家人?”安静的屋里想起了熙洛梣的声音。 无音闻声看向她,然后点了点头,“嗯,而且很大概率是我认识的人。” “嗯?你之前怎么没说?”熙洛梣惊讶,这就奇怪了,他们既然认识,那为什么还要攻击无音? “我觉得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所以没跟你提。”无音深吸一口气,“他很有可能是来找我的,毕竟江湖上想要我命的人多了去了。” “为什么?你得罪的人很多吗?” 无音不屑的笑了笑,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年少易冲动,我也曾是少年啊。” 年少?无音少年时是怎样的呢?他四处闯荡肯定吃了很多苦。他以前,到底都经历过些什么? 无音有太多的秘密了,熙洛梣又有很多的疑问。“我不懂,那萧家人既然认识你,又为什么想要伤你?” “为何不能?萧家人只要有利益,任何人的委托都会接,先不说能不能伤着我,光委托金额就足以让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找上门了。”无音看了看手心伤痕,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他到现在可能还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熙洛梣脸色有些不太好,“他一次都没有伤过你?” 无音点点头,“至少在锦瑜那件事之前他是不可能伤到我的。” 熙洛梣突然就沉默了,金链穿骨可以限制武功,以无音现在的武力值,不知还能不能让自己完好无伤。 “那你猜得到是谁委托他们的吗?” 无音没答,低头思考着。他自从住在主城后,就没再遇到谁找上门,当然,他本就还没待多长时间。 “暂时还不知,不过,与其说他来要我的命,不如说是在监视我。” “监视?为什么要监视你?”熙洛梣讶异。 无音皱着眉,像是也没想通的样子。 到底是为什么要监视他呢,又是什么人想要知道他的行踪? 他轻叹一声,随后说道:“不管怎么样,如有下次,你的安危我一定会护好的。” 怎么突然就扯到她了,这弯转的太急,她差点没接住。 “咳,那就拜托你了。” 无音再次看了看窗外的天,说道:“时候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你呢?”熙洛梣问。 “我等你睡着。”毫不意外,熙洛梣就知道他会这样说。 渐渐地,大脑也不再去思考那么多,她的眼皮开始打架了。 无音坐在凳子上开始仔细地检查着他的袖剑,时不时的擦一擦,不经意地一转头,就看到了已经闭上眼熟睡的熙洛梣。 他起身去给人掖被子,嘴却不自觉的上扬,小兔子果然还是疲惫了,才一会儿时间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无音忍不住伸手去撩她的头发,直直的看着她的睡颜。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屋里也归于平静,熙洛梣的额头附上了一只手,熟睡的人没任何反应,手掌慢慢下滑到了脸颊,小心翼翼地抚摸着。 过了好久无音才起身,但他并没有坐回凳子上,而是径直走出了屋。站在空地上,他缓缓地叫出了一个名字。 “萧鹤云,出来,我知道你在。” 静默了一会儿,突然一阵风袭来,无音微眯眼,伸出左手一档,只见一只腿踢到了他的手上。 “不愧是叶无音,就算被限制了武力,反应依然很快。”被叫做萧鹤云的男子收回腿赞许道。 无音淡淡的拍了拍袖子的灰尘,也不跟他废话,“我想问你个问题。” “别问我雇主是谁这种私密性的问题啊宝贝,你知道我是不会回答的。”男人的语气有些欠欠的。 他习惯性以为无音又要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而且每次都问,也不觉得烦。 无音眉头紧皱地看着萧鹤云,每次听到男人这样叫,他都想将人撕碎了踩地上,而且这次萧鹤云定是料到他有求于人不敢这么做,才这么的嚣张。 男人看着无音的表情,耸了耸肩,懒散地再次开口,“说吧,你想问什么?” “……”真到说的时候,无音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萧鹤云也没催他,双手抱胸站在原地。 无音叹了口气,还是开了口,“你教教我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在意自己。” 对面的人意外的挑眉,没想到他不是先问他要解药。 萧鹤云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需要教吗?你不用学都有一大把人倾倒在你的美颜下。” “……你知道我不需要多余人的感情。”他只要一人的就够了。 萧鹤云一直定定的看着他,眼里有着复杂的情绪,“你这样说合适吗叶无音?你会不会觉得有些残忍,让一个喜欢你的人去教你怎样追另外一个人?” “我不喜欢男人。”无音面色有些不好。 “除了你我也没喜欢过男人啊。”对面的男人低头自嘲。 无音抿着唇不说话了,萧鹤云拿他没辙,长长的叹了口气,“是你身边的那位小姑娘吗?” 无音眼神变得锐利,“你敢打她主意,就别怪我不给情面。” 萧鹤云双手上举,后退一步,“我可不做委托外的事,对我又没好处。” “那就收好你的剑,别再指向她。”萧鹤云微微一愣,才想到他说的是之前打斗时自己老针对熙洛梣。 “冤枉啊,是她先动的手好吗,我明明只是想和你叙个旧,她却想置我于死地,我那是不得已。” 无音这才收起了厌气,“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让你完成你的委托,回去你也好交差。” 萧鹤云挑眉,他这是在跟自己谈条件?无音居然能让步,他突然很好奇那小姑娘是个怎么样的人了。 罢了,他知道他永远都入不了无音的眼,还能这样自如的说话已经算不错了。 “示弱。”无音忽闻声音皱眉望向了他,好像有些难消化这两个字。 “偶尔的示弱会让她心软,也会让她注意力不自觉得放在你身上。”萧鹤云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帮着喜欢的人追自己的情敌。 无音沉默了,自己一直都是一人独往,不知何为示弱,而且他不能表现出脆弱的一面。 对面的萧鹤云也是一声苦笑,“叶无音,虽然我没什么立场管你的感情,但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小姑娘和我们,不是一类人。” 无音听到这话握紧了拳头。 “你真过分,为了能够多待在她身边一刻,选择最笨的办法替她找解药,她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想呢?”明明问他要,他也不是不能给的。 “萧鹤云,”无音的声音冷到了极点,“你要是敢让她知道,我绝对会让你后悔。” 男人无所谓的笑笑,纵身一跃没进了黑夜里。 无音表情管理失败,伸手痛苦的捂住了脸,他的身影被包裹在了漆黑的夜里。 第20章 第二十章 第二天出发到陵芐镇时,已是黄昏,熙洛梣看着夜市一样的街道,想起了自己半夜饿的睡不着,拉着千重和祝彦去吃大排档。 那时的熙洛梣可能根本就想不到祝彦会背叛她。算了不去想了,熙洛梣摇摇头,反正现在也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下马车时熙洛梣看到了无音额上的汗水,不自觉的帮他擦了擦,无音一愣,随后回了一个微笑。 客栈里人声鼎沸,很是热闹。 熙洛梣好奇地朝店主询问,“请问,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热闹呀。” “小姑娘也是从外地来的呀,那真是巧了,明天白家的小姐比武招亲,各个地方的好汉都来报名参加。” “比武招亲?”熙洛梣听着来了兴趣,是电视里那种吗? 两人随店主到了饭桌前坐下,无音习惯地给熙洛梣倒了杯茶递给她,熙洛梣接过,小口抿着。 “对呀,白家小姐白诗懿,从小习武,但却刁蛮任性,连她爹都管不了她。这不今年刚成年就被她爹逼着嫁人,她提出条件要比武招亲。”店主接过店小二送过来的菜放到了桌上。 “看来白小姐挺受欢迎啊。”熙洛梣看了看周围的人说道。 店主赞同的点点头,“这白小姐虽然任性了点,但人长得好看啊。”然后他看了看无音两人,又开口道:“我看两位姑娘也是美若画中人啊,不比那白小姐差。” 嗯?? 熙洛梣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无音,后者看着店家诧异的指了指自己。 店主一脸问号,熙洛梣“噗”的笑出了声。 “我不是姑娘。”无音不带感情地笑道。 居然没生气,看来已经习惯这种事了。 “啊?抱歉抱歉,我还以为你是姑娘,这位公子生的可真俊俏。”店主有些歉意。 熙洛梣这下好奇了,既然店家那么说,她就特别想知道无音和白小姐比哪个更漂亮,而且,比武招亲啊,她就没亲眼见过。 无音像是看出了熙洛梣的心思,无奈地拍了拍她的头,“我们明天还要赶路。” 熙洛梣顿时蔫儿了,小声嘀咕,“这么巧的事情正好被我们碰上了,这说明很有缘分啊。” 她默默地转手指,“而且,现在我觉得挺好的,你看你生病的时候我都很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显底气不足。 小兔子的耳朵搭了下来,有气无力。 无音真是看不得,他叹了口气,“那就在这多待一天,不过,身体有什么不适得立刻和我讲。” 熙洛梣的眼睛下一秒就变得亮亮的,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美滋滋的开始吃饭。 “无音你都不感兴趣的吗?” 大家都是冲着一睹白小姐的芳容而来,有些还会抱着侥幸能赢过她就可以明媒正娶的心态。也有好多像他们这种才来到这里听说了才决定参加的。 可无音身为一个男子,听后却没有任何想要试试的想法。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有这种想法啦,熙洛梣只是好奇,连这样的女子他都不心动,那他喜欢怎样的呢? 或者他是碍于要照顾自己,才不好表现出来? 无音听闻转头看她,“对什么感兴趣?” “白小姐呀,你不去试试?” 无音觉得有些好笑,他为什么要对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感兴趣。 “你觉得我该去试试?”无音不答反问。 熙洛梣没想到他把问题抛给了自己,一时答不上来,我怎么知道你该不该去试啊。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无音低头夹了一块藕到熙洛梣碗里,熙洛梣借机趴碗里的饭。 嚼了两口,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无音听了,夹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他略一顿,说道:“没有。” 在遇到小兔子之前,他没有喜欢过人,更不知道要喜欢什么样的人,记忆里那模糊的身影,他已经想象不出是什么样子了。何况他那时连自己都喜欢不起来,怎么去喜欢别人? 熙洛梣突然觉得自己问错了话,以无音以前的经历,他哪有心思去想什么情情爱爱。 “我,我去打听下明天招亲的事。”熙洛梣有些逃避,起身往邻桌走。 无音没出声阻止,他放下筷子,突然没了食欲。 喜欢什么样的啊…… 无音脑海里出现了好多熙洛梣的画面:她放下河灯转头对自己微笑的样子;她掀开被子没有顾虑的扑进自己怀里的样子;她嘴里含着包子,眼睛却一直盯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食物上的样子。 她的高兴,她的生气,她的沮丧都会牵动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无法自拔。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种既熟悉有陌生的感觉,让无音无法不去在意。 他一方面想让小兔子多关注自己,多亲近自己,最好是离不开自己;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让小兔子深陷自己这无尽的深渊,熙洛梣是耀眼的,是遥不可及的,他,不配拥有。 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拉扯着他的心,无音突然觉得呼吸不畅。 而这时,隔壁桌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熙洛梣被一男子抓住了手腕,那男子一脸不屑的说道:“哟,小姑娘还想去凑热闹?这是你该操心的事吗,你们女子就该在家待着,煮饭洗衣带孩子。” 这边的无音听闻皱起了眉头,起身走了过去,正想开口,却听到背对着他的熙洛梣振振有词说道。 “哟,是谁明天还要去跟你口中说的洗衣煮饭的女子比武来着,看来她不符合你的标准啊,你还去凑什么热闹。” 男子听后露出了尴尬的神色,有些粗声地说:“等我赢了她,看我不把她好好的管教一番。” “我看你也只敢在这儿耍耍嘴皮子,那白小姐她爹都管不了她能是你管教的了的?你问过她爹了吗?” 男子被说的回不了嘴,脸涨得通红。 “我说你们男人哪来的自信啊,是谁给你的权利让你管教别人,你把自己管好了吗?九年义务教育思想品德学了吗?尊重两个字你懂吗?”熙洛梣越说越气愤。 “况且你就觉得你一定会赢?到时候不要被别人打的翻不了身,让别人看了笑话。” “你闭嘴!”男子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抬起手就想扇熙洛梣一巴掌。 熙洛梣抬手去当,有个人比她更快地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她侧身去看,意料中的是无音。 随后而来就听到了指骨轻响的声音,看来抓得有些用力。 “这位公子,虽说自古以来女子都是柔弱、无劳动力的形象,但借这种事碾压人就是公子的不对,再说并不能说明所有的女子都要这样。”无音虽在笑,面上却没有一点温度。 “况且,”他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恼羞成怒使用暴力手段就实属是过分了。” 无音一用力,那男子的手腕咔嚓一声。熙洛梣听着都有些疼,她看看其他在坐的人,大部分都是带着害怕的眼神看向这边。 “各位觉得呢?”无音扫了一眼四周。 除了还在嚎叫的当事人,没有人再敢出声,无音现在的气场有些让人招架不住。 熙洛梣呆了,她第一次见无音这么强势。 她看着面露为难之色的店主,拉了拉无音的袖口小声地说道:“无音,我没事的,我们回房间吧。” 听到熙洛梣的话,无音转头看着她答了一声,周身的气焰瞬间柔和了下来。 他无视还在吃饭的那群人,带着熙洛梣上了楼,“刚吓到你了吗?” “啊,啊?”熙洛梣有些出神,“没有没有,我在想你的伤没裂开吧?” 无音有些意外,她居然先想到关心他的伤。 他笑了笑,“没有,这点程度还不至于。” 进屋将行李放下,无音才想起没问店主要暖炉,他嘱咐熙洛梣乖乖待着就下了楼。 那群食客还在,刚被折了骨的男子看见无音下来,闭了嘴,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他倒是若无其事地问店主要了暖炉后就准备上楼,却被那人叫住。 “还有事?”无音有些不耐烦,冷声道。 “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公子的……”那人捂着刚被接上的手腕,想着用什么措辞形容熙洛梣。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我叫秦尚,敢问公子贵姓?我想请公子喝两杯,以表歉意。”无音看他,眼里带着狐疑。 “不必了。”说完就往楼上走,“你最好没有其他心思,要敢动她一根头发,到时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只折一只手腕就能解决了。” 天知道他再不敢有其他心思了啊,识时务为俊杰嘛,明知打不赢的人,傻子才要去惹。 但想归想,面子被丢,秦尚的脸都要绿了,他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进屋的无音将暖炉放在了靠桌子的地方,熙洛梣顿时觉得暖和了不少。 “明天赛场不要到处乱跑,跟在我身边。”无音上来时顺手端了盘点心,他知道,熙洛梣其实没吃什么东西。 熙洛梣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了无音嘴边。 梣儿这是要喂我吃?无音内心有些欣喜又有些犹豫,半天没张口。 熙洛梣没想那么多,又将手里的糕点递近了些,无音被迫张嘴咬了一口。 “怎么样?”她的眼神有些期待。 这是让他试毒吗。 无音哭笑不得,他将自己咬过一口的糕点拿了过去。 “嗯,有点甜。”他本就不太喜欢甜的食物,甜食会让人懈怠。 “是吗?”熙洛梣又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我觉得还好啊,吃甜甜的东西,心情都会变好。” 说的无音好像也被感染了一样,刚刚阴郁的心情都变好了。 “那看来这个你是不需要了?”无音从怀里拿出了他前两天买的蜜饯,说这句话的语调就像是在逗小孩子。 “哇,蜜饯,我要!”熙洛梣说着就从无音手里拿了过来。 无音看着就像小孩子一样高兴的熙洛梣,心想果然买对了。 熙洛梣拿着蜜饯突然有些疑惑,“说来也奇怪,桂花糕你吃了会觉得甜,蜜饯为什么你就能吃。”她想起在果脯也碰到过他买蜜饯,应该是常买的。 “母后爱给我吃这个,每次我去拜早,她都会准备。”无音盯着蜜饯开口道。 无音的母后就是皇后,“你母后还是对你挺好的啊。” “是啊,可惜感受不到了。” 嗯?什么意思?就算他没在皇宫了,他母后可以出来看她的嘛。 面前的男人似乎陷入了回忆,“母后在锦瑜出生的那天自缢了。” 啊??? 无音想起那天他去看锦瑜,却收到了母后自缢的消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么温婉的母后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熙洛梣突然不知道嘴里的蜜饯是什么味道的了。 无音是抱着一种什么心态去买蜜饯的啊。其实他更想问为什么是在叶锦瑜出生那天,但她知道,这种事就像在还没愈合的伤口上再划上一道伤口,她问不出口。 “其实,我不怎么吃甜食,蜜饯每次买来都是放着。”但这是他回忆里唯一得到的温暖了。 熙洛梣懂了,他想留着这份已经所剩不多的温暖。 “没关系,我喜欢吃甜食,以后我帮你吃。”虽然熙洛梣不知道她和无音以后是什么样,她的毒解了后他们还会不会在一起,但至少在跟他一起的时间里,她可以做到。 无音第一次眼睛里有了些许的光,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呢,就像在冰天雪地里找到了唯一可以躲避的地方。 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温度。 他郑重的答了一声:“好。”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由于心有期待,熙洛梣早早的就醒了。出门就刚好碰上也推门出来的无音。 两人相对而视,不约而同地往楼下走去。 匆匆地吃了饭,他们循着人聚集最多的地方找了过去。 场地是布置在一个酒楼外的空地上,搭了个一米高的台子,左边放着一面大鼓,右边放着各种武器,中间的台子上四边都画了白线。 后面坐着几个有些魁梧的青年,应该是白小姐家的护卫。 看来这白家还挺人性化的,台下还放了凳子。熙洛梣朝四周望了望,没有看到女子的身影,白小姐应该还没来。 来早了,熙洛梣有些无所事事,她坐在凳子上无聊的踢着地面的石子。 无音看了看有些发呆的熙洛梣,将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熙洛梣疑惑地打开,是烧卖!她惊喜的望向无音。 无音回笑,“看你早上吃的匆匆忙忙,应该没吃饱,现在还没开始,先吃点。” 呜~无音怎么能这么懂她,她确实吃的潦草。 烧卖是肉馅儿的,一口咬下去,特别满足。 可能是因为无音太显眼,时不时有人盯着这边看。 熙洛梣隐约还能听见小姑娘小声又兴奋的声音传来,“那位公子长的好俊啊。” “不不不,是长的好美啊,不仔细看真的以为是位漂亮的小姐姐。” 熙洛梣感叹,他突然有些不想和这个显眼包待在一起,一个男人比女人还美丽是种什么体验,就是她现在的心情。 吃着烧卖,熙洛梣八卦的耳朵竖起,听周围的人聊这位白小姐的事。 “听说白小姐家里经商的啊,生意做的很大,在这一片都很有名。” “可不是,不过白诗懿脾气在这一片也是出了名的。” “对对对,上次有位公子冒犯了她,她直接把人打的坐了好久的轮椅。” 白诗懿这么凶残的吗,跟在原世界的自己有的一拼。 不过她是被迫的,毕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熙洛梣将手里的最后一个烧卖递给无音问他吃不吃,无音摇了摇头,她收回手开心地咬了一大口。 看着熙洛梣吃的开心,无音也挺满足的。 小兔子真好养。 刚吃完,就看到一个人走上了擂台。 “感谢大家来参加白诗懿小姐的比武大会,有几项规则要给大家说明。” “本赛是进阶赛,现在是初赛,胜出的人进入复赛,复赛胜出的,进入决赛。” “一,本赛不得有作弊现象,比武要光明正大。” “二,初赛白小姐不参与,由白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上场,当然,白小姐指定的除外,被指定的人必须上场。” “三,擂台上的武器都可以用,比武中不得伤人,点到为止。” 后台出现了两名女子,熙洛梣一眼就认出了白诗懿,因为确实很漂亮。 不同于无音的阴柔美,白诗懿美的很张扬,大眼睛双眼皮,五官挑不出毛病。 这两者,各有千秋,没法比。 主持人刚说完,白诗懿的丫鬟就跳上了台,拿了一把长枪,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四周,“小女子白家丫鬟玲珑,还请各位手下留情。” 台下一时安静,很快便有人飞身上了台,是昨天差点扇了熙洛梣一巴掌的人。 熙洛梣诧异,没想到他会是第一个。 那人报了名字,“鄙人秦尚,姑娘请多指教。” 玲珑点头,做出个请的姿势。 秦尚选了一把长剑,出招,两人开始比斗。 玲珑身手敏捷,长枪被她耍的顺溜,秦尚也不差,剑招平稳。 但平时吃素的遇上吃荤的,那肯定只有被压制的份。 玲珑的招式大胆又野,招招逼人,秦尚比较谨慎保守,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最后玲珑一伸长枪,枪尖停在了离秦尚喉咙一厘米的地方,下面的人开始喝彩:“玲珑姑娘好身手啊。” 秦尚咽了咽口水,“是我输了。” “认输认的这么快啊,昨天他要这么给我认输,也不至于被你折了手腕。”熙洛梣诧异。 “还耿耿于怀呢。”无音偏头看她。 “谁让他不尊重女性群体呢。”女性群体? 无音摸了摸下巴沉吟道:“我想,过了今天,他会重新考虑他的想法的。” 比赛继续,陆续上来几个人,都选了自己趁手的武器。 只能说不愧是白家的丫鬟,跟着主人混了这么久,武力值很扛,到现在还没有谁赢过她。 熙洛梣的关注点落在了白诗懿身上,白诗懿好像对现场的比武不是很感兴趣,总是心神不宁的到处张望。 然后视线落在了熙洛梣他们身后的方向,熙洛梣往后看去,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带着帽子遮住了面容,见熙洛梣的视线停在他身上,伸手将帽子又压低了几分。 熙洛梣回过头觉得有些奇怪,她是在看这人吗,是自己的错觉吗? 正想着,白诗懿一个翻身上了擂台。 大家都疑惑小姐上台来干嘛,就见她夺过玲珑手中的长枪一挥,指到了无音,“白诗懿邀请公子上台一式。” 邀请的是无音,她的眼神却是看着他们身后,熙洛梣果然没猜错。 不对不对,她回了神。 现在应该想这边的事啊,难题来了,无音不能上台,他现在根本就不能动用武功,但刚才规则说了,被指明的人必须上台。 “额我替他……”熙洛梣想说她替无音上台,毕竟生命第一,比赛第二啊,解释一下应该可以的。 话还没说完,无音就站了起来,低头对熙洛梣说道:“没关系,我去。” 无音在众人羡艳的目光中上了擂台,白诗懿看向台下,黑衣人一愣,别过了头。 “公子怎么称呼。”白诗懿将长枪丢还给了玲珑,拿了一条鞭子。 有人在底下感叹,不愧是白家小姐,连武器都这么霸道。 “无音。”无音站在擂台中央不为所动。 “无音公子,选把武器吧。” “不需要。”他没曾想过会对女子动手。 “哦?这么自信的吗?”说罢,鞭子被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等反应,白诗懿就先手进攻,想给无音来个措手不及,无音一个闪身躲过了攻击。 她挑眉有些意外,继续进攻。都被无音一一躲过。 几个来回下来,白诗懿发现他居然没有动过手,一直是防守状态。 “为什么不进攻。”白诗懿疑惑。 “没必要。”无音说着又躲过了一鞭。 这话激怒了白诗懿,“你的意思是我还不值得你动手吗?” 无音一顿,差点被鞭子抽到,他侧身躲过,犹豫的开口,“我不是针对你一人。” 他怎么能一脸无辜的说出这么嚣张的话,白诗懿咬牙切齿,她的招式开始变得狠辣,毫不留情。 熙洛梣在台下看的焦急万分,无音不能用武啊,这会要了他的命的。 无音也发现了白诗懿招式的变化,但依然变着法子躲过。 连台下的人都看出了不对劲,不是不能伤人,点到为止吗,这招招都是致命的啊。 白诗懿气急败坏,还没人这样侮辱过她,连手都懒得出,是有多看不起她。 想到这里白诗懿甩出鞭子朝向无音的喉咙,无音躲闪不及,向后翻了一圈徒手抓住了鞭子,手心传来刺痛,他皱了下眉头。 台下突然安静,对面的白诗懿也愣在了原地,刚无音在空中翻身的动作大家都看到了,自然看到了脚裸露出来的枷锁。 熙洛梣已顾不得那么多,抬脚上了擂台,趁白诗懿还在蒙圈中,扶着无音站了起来,她注意到无音的里衣已渗出了血迹。 “白姑娘,无音他已经不适合再动武力了,还请白姑娘谅解,放他一马。”白诗懿这才回过神,刚刚的情形她也看到了,他不是不屑和她比,是不能比。 “如果白姑娘还想比试,我,熙洛梣可以奉陪。”熙洛梣上前一步,将无音挡在了身后。 “梣儿,我没事。”身后传来无音的声音。 “你住嘴,还想让我担心吗!?”熙洛梣突然情绪激动,转头质问他。 无音被吓了一跳,他第一次见熙洛梣这么生气。 白诗懿挑挑眉算是看懂了,她这是点了一位有对象的啊。而且看来这人身上还藏着什么秘密。 “可以,我和你比。”白诗懿说道,其实她很佩服这位叫熙洛梣的女子,能为了一个人站上擂台,这是爱给的勇气吗?她又一次转头看向台下,黑衣人却不见了。 她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比什么?” 熙洛梣看着武器想了一会儿,“比弓箭吧。”她在原世界学过狙击。虽然可能跟弓箭有出入,但是只有这个能沾的上点边了。 她在原世界最常用的武器这里是没有的,她体内的毒也还在,徒手搏斗更是不太可能。 白诗懿有些意外,不过想想又在情理之中,会武就不错了,能像她这样野蛮的就更少了。 “行。”白诗懿点点头,她转身拿了一把弓箭抛给熙洛梣,自己也拿了一把。 熙洛梣拿过弓箭却久久的站在原地,一开始不像要拉开弓的架势。 她过了一会儿慢慢地闭上了眼,像是仔细地在听什么,白诗懿有些好奇她要干嘛,双手抱胸地等着,而台下更是一片茫然,但却没有一人敢开口催促。 旁边的无音看着熙洛梣,微眯了眼。 突然,熙洛梣拉开弓对向了天上,对准一只飞过的鸟儿松了弦,箭射向了鸟儿中心,随后掉到了擂台上。 四周鸦雀无声,随后爆发了一阵激烈的喝彩声,连刚刚输了比赛的秦尚也是目瞪口呆,他昨晚到底是惹了一群什么人啊。 相比其他人,无音就淡定许多了,论小兔子刚刚的动作,他就猜到了七八分,他只是意外,熙洛梣竟然能有这般的专注力。 白诗懿这下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原来是个高手啊,就连她也只能射中不动的事物,她练了好久才能射中靶心的。 这得是练了多久才能到这样,白诗懿突然有些佩服。 “白小姐请啊。”熙洛梣转头催促白诗懿。 白诗懿回过了神,挥了挥手,“熙小姐说笑了,你都比成这样了,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场上的主控被抢走,白诗懿也不恼,反而咧嘴笑道:“我很欣赏熙小姐的武力和胆识,有空一定举杯长谈。” 熙洛梣也笑道:“一定。”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无音他们回了座位,比赛继续,陆续有人胜出了。 这比武看进去了还是有些看头的,熙洛梣看得津津有味。但她却感到旁边的人太过安静了,转头看去,无音并没有看台上的比武,而是发起了呆。 熙洛梣刚想问无音怎么了,就见一个全身黑衣的人上了台,他慢慢摘下了帽子。 坐在后台的白诗懿张大嘴站了起来,熙洛梣也惊了,这就是刚在他们后面的那个黑衣人。 这人有些眼熟啊,像在哪儿见过。 熙洛梣迅速的在脑里搜索了一遍,啊,想起来了,是昨天吃饭时坐在他们斜对面角落里的那个。 熙洛梣多注意了他两眼是因为他和千重长得很像。 看来有瓜吃。 黑衣人双手抱拳道:“在下闫灼,烦请姑娘赐教。” 闫灼摊开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玲珑却为难了,站在原地没敢动。 “玲珑,你下来。”听闻主子发话,玲珑赶紧撤了下来。 白诗懿上台黑脸看着闫灼,闫灼再次做了个请的姿势,面无表情道:“小姐请吧。” “这两绝对认识啊,而且一看就有奸情。”熙洛梣用手肘戳了戳无音,八卦道。 “啊,嗯。”无音好像还在状况外,根本没听到熙洛梣说什么,随口答了一句。 熙洛梣觉得奇怪,无音从台上下来就是这个状态,到底怎么了。 还没等她多想,台上打斗再次吸引了她。 熙洛梣望去,闫灼正好用剑鞘挡住白诗懿的一鞭子,白诗懿抽回手,随即又是一鞭子。 闫灼转身又是一挡。 “闫灼你个胆小鬼,你出招啊,怕你自己打不过我吗。”白诗懿咄咄逼人。 听到胆小鬼三个字,闫灼变了眼神,剑出鞘刺向白诗懿,但避开了要害。 白诗懿闪身躲过,一鞭子往他脸上抽去。 闫灼一个翻身跳到了白诗懿身后,剑尖指向了她的背。 胜负已分,白诗懿整个定住了。 “我不是胆小鬼。”后面传来闫灼的声音。 白诗懿听了火了,她不管剑是不是还指着她的背,转过身一鞭子抽过去,鞭子抽到了闫灼的脖子,他躲也没躲,脖子马上显出一道红痕。 她愣了愣,随后冷笑一声,转过身向台下走去,仿佛是懒得再跟他说话。 “玲珑,跟他们讲,初赛就比到这里,进阶了的,之后跟闫灼比,谁比过闫灼我就嫁给谁。” 闫灼看着白诗懿的背影,握住剑柄的手被捏的泛白,他一声不发的走下擂台。 熙洛梣的八卦之魂燃烧了,这俩绝对有问题啊。 趁着刚散场,熙洛梣拉着无音正要去找闫灼,却被白诗懿叫住了。 “熙姑娘,我能跟你聊聊吗?”熙洛梣眨眼,这就要开始跟她举杯长谈了?正好,问她也是一样的。 熙洛梣跟着白诗懿去了酒楼二楼,无音依旧心不在焉。 看着端上来的一盘盘菜,熙洛梣有些疑惑。 “白小姐是要跟我聊什么?”自己倒是有要跟她聊的,但不知道白诗懿是想跟她聊什么? 白诗懿看了看无音,又看了看熙洛梣,“熙姑娘,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这白诗懿还挺耿直的啊。 “刚才无意冒犯,我不知道你们是……”说着,她又看了看无音。 “嗯?”是什么? 这时无音说话了,“白小姐果然是豪爽之人,这朋友肯定得交。”顺手给旁边的熙洛梣倒了杯茶,后者配合地猛点头。 白诗懿看着了然。“菜差不多上齐了,先吃饭吧。” “那既然我们以后都是朋友了,你就直接叫我洛梣吧。”熙洛梣终于接上了话。 “那你也叫我诗懿。” 两人很快打开了话匣子。 “对了我想问问,你的弓箭是谁教你的,是怎样练到这样的境界的?”白诗懿实在是好奇。 这可把熙洛梣难住了,她要怎么圆这个事。她该说她师父是谁。 说没有师父她自己练的吗?这当然不是不可能,但有多少人会信啊。 “是我教的。”静静听她们聊天的无音出了声。 “原来如此,看刚刚的比试,无音公子是深藏不露啊。”白诗懿的表情不是很意外。她聪明的没有提起金链的事。 熙洛梣松了口气,总算蒙混过关了。 她感激的看了看无音,又觉得这人说谎都不带打草稿,面色如常。 “嗯嗯,主要是我的老师比较严厉。”熙洛梣顺着无音的话说下去,说谎谁不会? “怪不得呢,严师出高徒。”白诗懿了然,她有些跃跃欲试,“那什么时候我们切磋切磋。” 这白小姐是个武痴吗,逮人就比。 “是这样的诗懿,我们只是经过这里,我呢,和无音是去找解药的,我中了毒。” “啊?!”白诗懿惊得差点没抓稳筷子,“你身上有毒?”中了毒还能这么活蹦乱跳?还能跟她比射箭? 不是,这两人都是不要命的吗?怪不得能走到一起啊,一个拿命当儿戏,一个不在乎命不命的。 “你小声一点啊,我还不想出名。”熙洛梣哭笑不得,“我知道你惊讶什么,不过没事,这毒一般不会发作。” “你也别大意,因为你心上的伤,毒发会渐渐频繁。”无音无情地打断。 “你心上还有伤?!”白诗懿接连震惊,表情管理有些失控,但还记得声音不能大。 “嗯,因为某些原因,现在一时也说不清。”熙洛梣顿了顿,“等我把毒解了,再来找你,到时我们一定好好比比,还可以一起玩。” “好呀!”白诗懿的眼睛亮了起来,说起玩她就来兴趣了。 “可能那时你已经成亲了,还能玩儿吗?”熙洛梣调侃,“我想不出意外,新郎应该是闫灼了。” 被说到心上人的白诗懿红了脸,“我,我才不要嫁他。” 口是心非,明明一看就是很喜欢,熙洛梣偷笑。 “说说呗,你们是怎么回事啊,既然喜欢就在一起,为什么要比武招亲?”结合刚才发生的事,闫灼应该是急了才会上台。 白诗懿撇了撇嘴,“还不是因为他胆小,说什么配不上我,这种事怎么能拿配不配的上来衡量。” “配不上?他是什么身份?”忽的,一块剥好的虾递到她眼前,熙洛梣想也没想,张嘴一口咬下。 白诗懿嘴角抽了抽,这糖份有些高,她没眼看。 “他是衙门的捕快。”白诗懿说着又叹了口气,陷入了回忆。 其实他们认识很久了,那时白诗懿才十三岁,因为抓一个扒手和他遇到了一起,最后是闫灼先抓住的人。 她生气的抓住闫灼问他为什么要和自己抢抓人,闫灼哭笑不得,说没想和她抢,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白诗懿不依不饶,他想了想,带着人去买了串糖葫芦给白诗懿赔罪。 白诗懿拿着糖葫芦还是噘着嘴,闫灼好笑,跟她说如果还不解气的话就去衙门里找一个叫闫灼的人,要他做什么只要在他能力范围内,他都满足。 哎呀好宠她呀,熙洛梣甜的有点儿牙疼。 然后白诗懿就经常找理由去找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的他。 直到,她爹爹说要给他介绍苏府的大公子,她才发觉,除了闫灼,她不想嫁给任何人。 白诗懿告诉爹爹她有了喜欢的人,她去找闫灼说明她的心意,却被告知只是把她当做妹妹。 她不信,质问他,如果只是妹妹,为什么要在看到她跟其他男人有说有笑时黑了脸,为什么她所有的任性他都包容,从不生气。 白诗懿说,闫灼你就是个胆小鬼,敢喜欢不敢承认。 她听到了他说,他配不上她。 “我懂了,比武招亲是个幌子,一是为了引出闫灼,他要是真放不下你,一定会参加;二是为了闫灼能名正言顺的娶你,这样他就不会有顾虑了。不管怎样,他赢到最后,你的计划就成功了。” 熙洛梣露出了赞许的目光,“诗懿你好聪明啊。” “我求了爹爹好久,说如果不答应这个要求,我就一辈子不嫁人。当然这也很冒险,如果,如果他真的不出现,或者他赢不到最后……”白诗懿有了些恍惚,然后眼神变得坚定,“但我相信他。” 饭后不久,又开始了比赛,由于白诗懿之前的口述,规则发生了变化,擂主变成了闫灼。 白诗懿拉着熙洛梣坐在了后台,当然无音也跟随着。 闫灼安静的站在擂台中央,忽的转头看向白诗懿的方向。 “诗懿他在看你诶。”白诗懿一愣,随即哼的一声偏过了头。 闫灼眼神失落,站在那里显得有些无助。 直到主持人喊开始,他才收敛情绪应对挑战者。 这闫灼的武力值挺高啊,和别人打都不带喘的。熙洛梣拿手肘戳了戳白诗懿,示意她赶紧看。 只见闫灼应对自如,很是从容。白诗懿有些看呆了。 结果闫灼果真不负她所望,当剑尖指着最后一位挑战者的喉咙时,台上左边的鼓声想起。 熙洛梣感觉一阵风掠过,就看到白诗懿跳上台朝闫灼跑去,一个飞扑撞进了他的怀里。 闫灼还来不及思考,手先一步抱住了扑过来的白诗懿,稳住了脚步。 白诗懿的声音响彻整个擂台,“闫灼,这下你跑不掉了!”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晚饭时,几人谈起熙洛梣他们要去的地方,白诗懿说把他们家的车夫借给熙洛梣两人用,毕竟是她的任性让无音受了伤,而熙洛梣也没法驾马车。 而且车夫知道一个捷径,不经过人多的小镇,两天就能到,路上还可以去他们家开的酒馆歇息,正好住一晚再走。 无音本想拒绝的,却被白诗懿打断,“熙洛梣体内还有毒,你也不想她快拖得太久吧?” 无音想了想没再说话。 接着白诗懿又说让熙洛梣他们就住在她家,明早出发也方便。 熙洛梣当然不会答应,人家今天还有其他事要忙,闫灼的事,后续的事,他们家里的人都还得商议。 她就不掺合了。 看了一天的比赛,熙洛梣有些疲惫。无音去跟马夫商议明天启程的事,她直接回了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有人叫她,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感觉到无音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 “梣儿你就这么睡着了,很容易感冒的。” 熙洛梣揉揉眼睛,翻身坐了起来。“感觉有些累。” “嗯,累也正常,毕竟发生了点意料之外的事。”无音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累了就早些休息吧。” “唔,现在不困了,我们聊聊天吧。”熙洛梣可是还记得白天无音异常的反应。 “聊什么?”无音疑惑。 熙洛梣斟酌了下措辞,“你今天比试了下来就不太正常,……是不是生气啦?” 听了熙洛梣的话,无音垂下眼眸,“我没有生气。” 那为什么走神,为什么突然就变得沉默了。 “你是不是气我在台上凶了你?可那时我也是气着了,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爱惜……” “那你呢,你接下比赛,就不怕引起毒发,你爱惜了吗?”熙洛梣没说完,无音就冷声打断了。他身体怎样都无所谓,但熙洛梣与他不一样。 熙洛梣显然没料到无音会强硬的打断她,眼里显出一丝受伤的神请,委屈地小声说道:“我这是为了谁啊。” 无音一愣,抿起薄唇又张开,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伤了熙洛梣,现下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熙洛梣低着头不说话,越是沉默,屋里的气流越是汹涌翻滚。 “行吧,是我自作多情了。”有些闷闷地声音传出,随后就见她躺了下去,背对着无音这边盖上了被子。 无音一慌,无措地站起了身,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一听到熙洛梣那样说,他心里一阵难受,他不想小兔子做出这种放弃管她的举动,他想被她在乎。 可该怎么做呢,自己刚刚好像错过了最佳的说话时间,让现在的气氛更加凝固了。 他脑海里突然响起了那晚萧鹤云对他说的话,看着熙洛梣的背影,无音不自觉得抿紧了唇,示弱吗?如果是她的话…… 让他做出这种事的人,也只能是她了。 无音挫败地叹了口气,径直走到床边坐下,伸手附上熙洛梣的脑袋,“梣儿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的,明明你也是怕我出事。”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也没什么反应。无音心里没了底,她与上一次被自己抱着睡了一晚生气的反应截然不同,可想而知,熙洛梣这一次才是真正的生气了。 “梣儿。”无音附身想将熙洛梣转个身,熙洛梣直接将自己完全藏进了被子里。 “你管我干什么,反正我就是自作自受,让你失望了。”被子里传来了熙洛梣的声音。 无音一把将被子连带人一起抱进了怀里,“梣儿,我承认,是我的自尊心蒙蔽了我,让我将怨气发在了你身上。” 被子里的人突然安静了,慢慢的,从缝隙里露出了一个脑袋,熙洛梣茫然的看着无音,“自尊心?怨气?” 她已然忘记自己还在生气。 他俯下身,直视熙洛梣的眼睛,熙洛梣也直视他,眼里充斥着彼此的身影。 无音的表情变得有些苦涩,他缓缓开口:“我是不是活的很失败?” 熙洛梣听到他说的话霎时睁大了眼,他怎么也想不到,无音会这么否认自己。 “现在的我就像废人一样,别说变得强大,甚至正常的活动都有所限制。” 无音说的很慢,就像是想把长久以来积压的东西都一点一点地剥掉。 “母后离开了我,父皇对我不管不顾,叶锦瑜对我施了枷锁,而我却对自己这副样子无能为力,我一个男人却活的连一个女子都不如,甚至还要你来护我。” “无音。”熙洛梣皱起了眉,“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做什么事情来证明自己,再说又是谁规定一定要用武力判断一个人的能力?” “在我看来,每个人活着的方式都不一样,没有谁没用,也没有谁是废人。” 她的眼里没有厌恶,没有嫌弃,有的是清澈见底的他的倒影。 熙洛梣伸出双手,绕过了他的脖子,在这一瞬间,无音感到了她的手慢慢的拍着自己的头。 “所以,你不用逼着自己比任何人都强,就算你不是最强,在我这里,你也是独一无二的叶无音。” 丝丝的火光炸开了花,烫到了无音的整个心上。 “好。”他从不曾想过还会有人把他放在心里,无音将被子抱得更紧,眼里的火花久久不散。 从此以后,他是她的叶无音,独一无二。 熙洛梣心里暗暗的想,不管行不行的通,她回去一定要求求叶锦瑜取了无音的金链。 有了车夫,无音就和熙洛梣一起坐进了马车,两人待一起久了,气氛也很是融洽。 “哇,无音,快看外面。”这抄捷径的路比他们之前走的都要平坦,却是沿着河边的。 无音靠过来,跟着她一起看向帘外,河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确实,很美。 沿路途中,偶尔看得到一两个垂钓的人,很是惬意。 难得的大好天气,还有美人相伴,熙洛梣的心情大好。 没想一个颠簸,她差点撞上车窗的边栏,被无音的手挡了下。 车夫在前面道歉,说刚有个坑,熙洛梣忙跟他说没关系,这种事很正常。 路上都还算顺利,天气又好,感受着这样的时光,熙洛梣这才觉得她确实是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了。 一天过得很快,他们到达白家酒馆时已经天黑了。 车夫早早的回房补充睡眠,熙洛梣拉着无音去河边看星星,满天的星星使人心情舒畅,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无音你知道吗?传说每个人都是天上的星星转世而来,在人间历经各种磨难后,再回到属于自己的星星上。”熙洛梣指了指天上最亮的那颗。 无音顺着熙洛梣手指的方向,看向了天空。 “经历的磨难越多,星星就会越亮,说不定还能照亮整个夜空。”耳边,熙洛梣的声音还在响起。 照亮整个夜空吗?无音轻笑了一声。 “那梣儿一定是最亮的那颗星星。”他知道熙洛梣想说什么,但他知道,他不配。 熙洛梣听到后愣了愣,很快接道:“那是,毕竟我还想照亮整个夜空。” 本来是想安慰无音的,没想到被安慰到的竟是自己。 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在寂静的河边,显得格外突出。 “无音,谢谢你在诗懿问的时候帮我解围,”无音看着他,等待着她的下文,“我知道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会一些比较难学的技能。” “你不说,我也不会问,梣儿,谁都有自己不想示人的过去,我理解。”无音打断熙洛梣的话。 我会等,等你愿意说的那天。 听到无音的话,熙洛梣豁然开朗,无音的包容给了她莫大的安心,自己还纠结什么呢。 或许,总有一天,无音会知道真相的,而她希望那时的无音也能像现在这样信任她,而不是疏远她。 熙洛梣凭星星来观天象似乎不太准,一睁眼就开始下起了雨,绵绵密密,但也不大。 眼看都要到目的地了,他们最终还是决定出发,只是委屈了车夫。 雨淅淅沥沥下着,他们的路程也慢了下来。 “不知道这样的天气找解药还好不好找。”熙洛梣坐在车里看着帘外说。 “可能山上比较滑,视情况而定。”无音也有些忧。 直到他们到了山脚下,雨依然没停,天也已经黑了。 上山是不可能的了,这附近就零零散散的住着几户人家,不过也是,这里的地形不适合住人。 他们找了一户看起来稍微大点的人家借宿,这家人就一个老头子,看到门外站着的两人一愣,随后邀请他们进屋。 “好久都没见过年轻人了,没想到你们居然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熙洛梣礼貌地点点头,对于住主城的他们来说,确实很偏,不然也不至于耗费这么多时间。 “你们也是过来找药材的吗?你们是行医的?”老人家饶有兴趣地问两人。 “额嗯。”熙洛梣怕说自己中毒去找解药吓到老人,随便含糊地应了一声。 无音倒是淡定,“老人家看来也是懂行的。” 老头子听后,讪笑了两声道,“我只是个半路子出家的。”他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要不是三十年前我们被困于此,我也不会去研究药材。” 这是个有故事的老爷爷啊。 “老爷爷原本不是这里的人吗?”熙洛梣问道。 “是啊,不过我在这儿也住了几十年了,算半个本地人吧。” 一个人住几十年,熙洛梣想想都孤独,她虽不知道老爷爷是否有亲人或者爱人,但看屋里的设施,就算有,那也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熙洛梣想到,自己要是穿越过来没有连琉烨的等候,没有陈陆的照顾,没有遇见无音和叶锦瑜,那她现在会在哪里呢?也是孤苦伶仃一个人吗? 她望向无音,后者本在认真地听,忽然将脸转了过来,对上了熙洛梣的眼,心有灵犀似的拍拍她的头,像是在说,你不会孤单的。 熙洛梣转回了头,看着桌上的被子,伸手摸了摸头顶,偷偷地笑了。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还好第二天早上天气就放晴了,雨半夜也停了。 无音想自己一个人上去,熙洛梣不依,说什么也要跟他一起上去,他无奈,只好带上了熙洛梣。 “你跟紧我别乱跑,我怕一会儿顾不上你。”无音一边拉她上坡一边说。 “没问题的,我一定不乱跑。”熙洛梣站定,舒了口气,心想我也好歹学习过一些野外技能,遇到突发情况应该能应付。 由于刚下过雨,植物都蒙上了一层水气,泥土还有些软,走起路来都是深一脚浅一脚。 熙洛梣看着无音熟练地拉开前面遮挡的树枝树叶,朝前垮了一步,前面没有路。 “你这是往哪儿走?”熙洛梣奇怪。 “紫萁不会长在暴露的地方,它们喜阴,一般都在潮湿地。”无音摘了一颗地上的草,闻了闻。 “还有味道?”熙洛梣也摘了一颗,放鼻子边闻了闻。 “有的,闻起来有种刺鼻的辛辣。”他将手里的草放下,又摘了另一种,咬了一口。 “这药吃起来有些麻舌。”无音又道。难道是辣椒?熙洛梣沉浸在了自己的想象中。 这时代的资源或科技熙洛梣一概不知,也不知道原世界的东西这里会不会有。但她觉得更有可能在这里出现原世界没有的。 带着好奇,她抿了抿手里的草。 “别乱吃,有些草是有毒的。”无音转头制止,熙洛梣赶忙丢掉了手里的草,本来身上就负担着一种,她可不想再有其它的。 “那你呢?”熙洛梣好奇,无音不怕吗。 无音听了一愣,垂眸道:“以前试毒多了,身体有一定的抵御能力。” 熙洛梣闭嘴了,心里数落自己,干嘛什么都去好奇。 无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笑笑转身去其他的地方找药。 熙洛梣有些无聊的跟在后面,想问又怕像刚刚那样。 她看看四周,山里一片雾气,就周身几十米能看的清晰,树木花草长的都有些凌乱。 尤其是树,张牙舞爪。熙洛梣想起了鬼片里阴森森的树杈。 她正想的出神,转头就看到一双手出现在自己面前,吓了她一跳,“哇!” 熙洛梣差点跳起来,举着手的无音也被迫吓了一跳。 “梣儿是我。”无音拍着熙洛梣的背给她顺气,“别激动。” 无音也是哭笑不得,他也没有要故意吓她的意思,谁知熙洛梣想得太入神。 而熙洛梣默默在心里念叨,下次一定不要在这种地方想鬼片了。 “我看你呆在原地,想试试你有没有发烧。”无音还是将手贴上了她的额头。 熙洛梣长舒了口气,任由无音试探。眼睛却盯着一旁的树上。 无音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树上的果子,顺手就摘了个下来,递到她面前。“要吃吗?” “你早说可以吃呀,我都看了它好久了。”都到眼前的食物了,不吃白不吃。 “是可以吃,但……”也没几个人会吃就是了。 此果名为草果,味道与山楂相似,只是比山楂多一分酸,少一分甜。然而熙洛梣嘴里嚼着就像没事人一样。 无音察觉不对,皱起了眉,他想起了熙洛梣之前说自己失了味觉,犹豫的开口道:“你不觉得酸吗?” 熙洛梣听后一愣,表情僵在了脸上,“啊,好像……是有些酸?”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了,熙洛梣拿着草果不知道是继续吃还是该丢了。 “那之后一直这样吗?”无音的声调变得有些不稳,他竟然这么大意,小兔子其实一直在受着蛊毒之苦。 熙洛梣知道自己瞒不住了,轻轻地点了点头。“不过还好,不影响什么的,就是吃不到味道罢了。” 无音双手掩住了面部,自责的声音响起,“怪我,我就在你身边,却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你的异样。” “没事啦,其实我不怎么喜欢吃酸的,这样不就尝不到酸的味道了嘛,挺好的。” 无音握紧了拳头,心沉到了底。就因为自己的私心,耽误了熙洛梣的解毒时间,导致了现在的后遗症。 “安啦,马上就要找到解药了,吃了解药就好了的,不用担心。”熙洛梣还在自我安慰的说着。 无音沉默地继续找着周围的草药,现在他也不能肯定吃了解药后遗症会不会消失。万一……无音挥散了脑里不好的想法,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熙洛梣还在找着借口,“不过仔细尝尝还是能吃出点酸味的。看来我不是完全失去味觉嘛。” 这句话完全没有安慰到无音,反而使气氛更加的尴尬了。 行吧,还是少说话。熙洛梣闭上嘴,乖乖地跟在无音身边。 脚边的一簇草吸引了她,熙洛梣蹲下身子一看,“果然是薄荷。” 无音闻声转过头,“怎么了?” “正好给锦瑜调香用的薄荷没有了,居然在这里能碰上,摘点回去吧。” 锦瑜?无音挑了挑眉。 “我们回程还有那么远的距离,你确定要在这里摘?” “没事,回去用火烘干就行。”说着熙洛梣就要伸手去摘,被无音抢先一步,“我来吧,你去找个地方坐着。” “哦。”熙洛梣也没勉强,起身走到了一边。 看着无音附身摘着薄荷又道:“只可惜还没调我就出事了,哎,等我把毒解了回去,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等到我调的香了。” 叶锦瑜才刚当上太子,可能有很多要忙的事。 “也许他早就忘了。”说完无音才发觉,酸涩的感觉已溢满胸腔。 “忘了就忘了呗,我还懒得调了。”熙洛梣不甚在意,反正他随口问的,她也是随口答应的。 “梣儿是几时认识的锦瑜?”无音背对着熙洛梣,看不出表情。 熙洛梣倒是奇怪他突然这么问,托住下巴想了想,“如果花灯那次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话,应该是在你之后。”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取悦了无音,他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呀。”熙洛梣不明所以。 无音转过身伸手揉了揉熙洛梣的头,“因为小兔子很乖呀?” 啊,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熙洛梣摸着被揉的有些乱的头发,她其实一直不解,为什么无音觉得她像小兔子。 “还没找到吗?”熙洛梣打了个哈欠,解药这么难找的吗。 “嗯,应该是下了雨的缘故,很多草药都被泥土埋没了。你累了就歇会儿。” 熙洛梣只好坐到一边的石板上,看着无音专注的找着,他挺拔的身姿弯着腰有些勉强,但却不放过任何一处能藏匿的地方。 不一会儿,熙洛梣感觉有些昏昏沉沉想睡觉,就放任自己靠在了一旁的树上。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摸了摸她的额头,听到一句“发烧了。”然后她又沉沉的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嘴里被喂了东西,有些麻嘴,有些刺鼻。 再然后,熙洛梣迷迷糊糊的听到无音说了句“失礼了”,接着就感觉自己领口的衣服被揭开。 熙洛梣登时睁开了眼,一睁眼就看到了无音无措的眼神,和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 “啊!你干嘛?你想趁我昏迷的时候做什么?!”她一把护住了自己的领口。 “没有,我不是,我是……哎。”无音无奈的扶住了额。 他着实没想到,在这个最尴尬的时刻,熙洛梣醒了。无音感觉纵使现在自己有千张嘴,也是越描越黑的节奏。 熙洛梣也是没想通,无音从没做过这么无礼的举动,还是趁她不清醒的状态。 看着小兔子被惊吓到,警惕地看着他,无音再次叹了口气。 “我给你喂了解药,见你一直没醒,就想看看药效发作了没。”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毒解了你的血就会变正常。” 熙洛梣这才想起她胸口四周那一根根黑色的血管,原来无音是担心她的安危。 “抱歉,我以为……”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想想她跟无音单独相处了这么久,如果真有什么,之前有的是破绽和机会,不至于等到现在,而且,无音的确是个正人君子。 无音愣了愣,随后轻笑了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熙洛梣拉开了一点自己的领口,往里看了看,深黑的血管好像有些变淡了。 “怎么样?”无音有些担忧的问。 熙洛梣摇了摇头,“好像变淡了点,但还是黑色。” “看来药效应该还没起作用,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熙洛梣感受了下,摇了摇头,“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无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额头被一双大手捂上,熙洛梣听到他说道:“还有些发烧。你坐会儿,我去看看有没有可以吃的。” 熙洛梣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肚子饿了,大概已经中午了。 她看着无音浸湿的衣襟,担忧的想无音的伤应该是又裂开了。 “我不饿,不用去找啦,你也休息一会儿。”熙洛梣拍了拍旁边,示意无音坐。 无音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说道:“是我饿了。” 等无音走后,熙洛梣又开始看起周围,说实话这山太过安静了,除了昆虫,都看不到稍微大型点的动物,这也是无音放心留她一个人在这儿的原因吧。 但也太过于干净了,连一条蛇都没看到。 熙洛梣起身到处看了看,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好东西。 她瞪大了眼,灵芝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轻易的被她找到了??这就是开挂的感觉吗? 不过论地势确实不太好摘,那东西在树根部,而树在小坡的上端,熙洛梣小心翼翼的移动过去,伸手艰难的摘了下来。 嘿,开挂的就是好,熙洛梣拿着刚摘下来的灵芝,小心的退了回来,却感觉这个场景好熟悉。 还没细想,她脚下一滑,直直地朝坡下滑去。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她就说为什么这么熟悉,这不是经典的采药坠崖情节吗? 啊啊啊啊,她想回档,如果可以重来,她一定让无音来摘。 这一路颠下来,熙洛梣感觉晕乎乎,全身都有些痛。她勉强站起来,摸了摸手臂,又看了看腿,还好只有擦伤。 她瞄了一眼上面,这坡太滑,上去是不太可能了。 熙洛梣站了一会儿,感觉好些了,不知道无音有没有回来,会不会看到她不见了很着急。 想了想,她还是给无音留点信息吧,万一他找到这里来了呢。她拿起一根树枝,在斜坡泥土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无事,往前”。 写完丢掉树枝,熙洛梣就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她不想在这儿干等,她想找找有没有其他路可以上去。 底下的路真不好走,基本可以用没有路来形容,熙洛梣吃力的扒开挡着的叶子和树枝,慢慢往前挪。 当她再一次的扒开挡着的一片大叶子时,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大跳。 看着眼前的一大片平地,不,准确的说更像是坟地,熙洛梣终于忍不住惊叫出声:“我的天啊!”。 动物的尸体满地都是,大部分都成了白骨,数量甚是惊人。 怪不得这山上基本都看不到动物,原来全部集中在了这里,终于知道这山如此安静的原因了。 熙洛梣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心里的恐惧让她的身体都不自觉的抖,手心里全是汗水。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大面积的屠杀?是人为的吗?屠杀的人还在吗? 熙洛梣突然觉得好没有安全感,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无音,希望他能快点找到她。 无音在,她才能觉得安心。 早知道自己就不要乱跑摘什么灵芝了,她现在只想回家。 熙洛梣蹲下身子抱头无声的哀嚎,她会不会也被人像这样碎尸万段,连个全尸都没有。 要不还是逃?现在到处乱走说不定还会碰见那人,岂不是更惨,那还不如乖乖待在这里。 但要坐以待毙吗?啊啊啊啊,怎么办? 她胡乱地甩甩头,逼着自己镇静,起身看着尸骨地发了会儿呆,看白骨的程度,屠杀已经很长时间了。这么长时间,人可能早已不在这里了。 当然他要在这儿,熙洛梣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她将灵芝放入怀里,顺便拿出金叶子摸了摸。 “连琉烨,出来陪我说两句话啊。”熙洛梣需要一个人陪她说话壮壮胆。 金叶子亮了亮,随后传来声音。“怎么?你又无聊了?” “不无聊就不能找你吗?”熙洛梣哭笑不得。 对面没说话,似乎有些意外。 “琉烨,你知道崤山的事吗?”熙洛梣继续说,她看了看满地的白骨还是鼓起勇气从边上走。 “崤山有好大一片尸骨地,山上的动物几乎都被屠光了,挺阴森的。”她咽了咽口水。“感觉有些残忍。” 不会这世界还有个反派杀人魔什么的吧。 对面很久都没传来声音,熙洛梣有些慌,开口道:“琉烨你说说话呀,别不出声,这样我挺害怕的。” “你知道叶无音之前练武差点走火入魔吗?”叶子里终于发出了声音,却是莫名其妙的一句。 “啊?”这话题转的太突然,她都没跟连流夜提过无音,怎么就说到他了,“我肯定不知道啊,他平时基本不跟我说他的事。” 走火入魔?无音还有这样的一段吗? 熙洛梣正想着,一偏头,看到了树干上密密麻麻的字,写的歪歪扭扭,看着很是渗人。 她仔细辨认了下,突然惊恐的叫了一声:“连琉烨!” “怎么了?!”连琉烨的语调也不自觉的变高,明显被熙洛梣的尖叫吓到。 “这,这是无音做的啊?!”熙洛梣不可思议的瞪大眼。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连琉烨再次开口:“我不知道具体发生过什么,但叶无音以前确实在崤山待过。” 熙洛梣还在震惊中难以自持,她现在最信任、最亲近的人,竟是这片尸骨地的罪魁祸首。 她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巨大的冰窟,冷的她不住颤抖。 熙洛梣仿佛再次感受到了心口被刀子刺时撕裂般的痛,她想象着无音当时斩杀这些动物时冰冷的眼神,不自觉地抱紧了自己。 “熙洛梣,”连琉烨知道,现在的熙洛梣大概率是听不进他的话的,但还是自顾自的说着,“眼见不一定为实,你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判断?熙洛梣慢慢琢磨着连琉烨的话,再次抬头看向了那些歪歪扭扭的字。 她心里乱成了一团,上面的内容大多都是“叶锦瑜去死”、“父皇去死”、“全部都该死”。 她再往前走,几乎每棵树上都写着有,看的熙洛梣心里无法平静。 “这究竟是为什么?”她从来没有见过无音如此负面的情绪,也深深刺痛熙洛梣的心。这该是怎样的绝望才会写出这些话,如同全世界都抛弃了他。 金叶子亮了亮,对面正准备说话,忽的听到了无音的一声轻唤,“梣儿。” 熙洛梣全身一僵,转身就看见无音站在她刚进来的地方。 “梣儿,我……”无音刚想踏出一步,熙洛梣就下意识的往后退。 心沉了下来,无音尽量掩饰着受伤的心情,他低头收回了脚,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我不过去了,你别逃。” 她在害怕,他的小兔子,在害怕他。 他在存什么侥幸呢,既然都到这里了,熙洛梣必定会知道是谁的杰作。 “无音,你,我……”熙洛梣也很无措,她不想后退的,她也没想逃。 无音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等着熙洛梣说话。 熙洛梣知道,她不应该这样,这不是无音的错,无音也是被逼成这样的。 但身体自然的就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你……早就知道我会看到这些?”听着熙洛梣颤抖的声音,无音张了张唇,又闭上,最后说道:“我不知。” 怎么可能,他是觉得自己不会找到这里吗,他难道不是故意让她看的? “我……”无音犹豫了片刻,“解药,我只知道这里有。”当决定出发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没有刻意要熙洛梣知道,但不知道为什么,真让她知道了这里好像也没什么,现在的他甚至想,自己的不堪好像也不是不能展现在她面前。 这真的是无音做的?熙洛梣还是不敢相信,无音是那样的温柔,她从没见过他如此残忍的一面,还有那些刻骨的恨意。 自己还是对他了解的太少了。 看到熙洛梣难以置信的表情,无音像被刺痛了一般,抬眼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尸骨地,再望向熙洛梣,“你害怕了吗?” 熙洛梣一愣,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无音这个问题。她怕吗?说不怕肯定是假的。 可那是无音啊,是那个连上次凶了她都会低声哄她的无音,她不相信无音会做这种事。 无音看着沉默的熙洛梣,自嘲的笑了,他凭什么觉得小兔子不怕呢,亲眼见到这样的事,恐怕已经惊吓过度了吧。 他看向了自己血迹还未干透的一双手掌,有些痛苦的闭上眼,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睁眼看向了熙洛梣。 “梣儿,我能过来吗。” 熙洛梣一惊,“不……。” “让我过来吧。”无音坚持着。 “……你让我冷静下。”熙洛梣开始犹豫不决。 “我过来了。”无音的语气步步逼近。 熙洛梣听到他的话猛然抬头,身体下意识的转身就跑,却觉一阵风掠过,人已被抱在了无音的怀里。 “梣儿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怀里的人颤抖的厉害,无音痛苦地出声,固执地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感受到后背略有些烫的温度,颤抖渐渐地停止了,熙洛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耳边传来无音近乎恳求的声音,“别害怕我。” 熙洛梣闭上了眼,逼自己冷静下来。 秋风拂过,撩起两人的头发,熙洛梣感受着背后无音的心跳。 跳的很快,原来他也会紧张。 她拍了拍环住自己肩膀的手,示意无音放开,无音犹豫了下,还是放开了。 熙洛梣转身就一掌拍在了无音的脑门上,“你连个心理准备的时间都舍不得给我,我就是没准备好,又不是要逃。” 无音呆呆地捂着额头,有些无辜,“你不怕我了?” 看着这样的无音,熙洛梣不合时宜的笑出了声,“我没怕你啊,我只是有些震惊。” 熙洛梣一屁股坐在了土堆上,她现在也不管怕不怕了。无音更不用说,也跟着她坐了下来。 “我突然知道这么大个事情,总得给我时间做心理建设啊,而且你也不先给我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让我自己猜我可是会胡思乱想的。” “我……”无音就从没想过要解释,这种事不是一目了然吗?说多了都是辩解。 “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嗯,杀了这些动物,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写了那些话。”熙洛梣转头看向了无音,“我可以知道吗?” 她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又在撕开无音的伤口,但她想了解无音,哪怕是不堪回首的一面。 “我慢慢给你说。”无音倒不甚在意,沉默了会儿,陷入了回忆。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叶锦瑜出生的那天,他本是去祝贺的,其实,他对于父皇的偏爱没什么感觉,从没有得到过,又何来失去呢。 但当他听到母后的噩耗,慌慌张张的跑去凤仪宫时,母后已躺在床上,盖了白布。 母后什么也没跟他说,甚至他都不知道她有寻短的打算。 在他的印象中,母后总是很温和,他去早拜时会给他准备甜甜的蜜饯,虽然他不怎么爱吃,但每次都会拿几个,因为是母后准备的。 无音小的时候只有母后是最在乎他的,所以他把母后当做了一切,母后去世对他的打击也是最大的。 他不明白母后为什么要丢下他离去,悲痛之余,奶娘递给了他一封信。 他拆开信,信中并没有讲跟他的事,没有叮嘱他什么,只有满满的哀怨和凄惨。 母后抱怨皇上没有心,对她不搭不理,而后转身娶了叶锦瑜的娘。 她也哀怨,说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的自私才会造成这一切。 不爱她也就罢了,却连孩子也不顾,孩子是无辜的啊。 最后是满篇的恨。 内容已经不能理顺,想必叶锦瑜的出生,彻底的让母后癫狂了。 小时的无音看完信满脑子都是父皇不爱母后,父皇不爱他,父皇娶了别的女人,还为他和那个女人的孩子举行了隆重的迎新仪式,他什么都没有,他成了众人的笑话。 他绝望的想这里已容不下他,他只想逃出那里,去哪里都行。 这次的出行,无音没告诉任何人,也没有人在乎他的去向。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漫无目的地走着,连他自己都很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母后的离去,让他成为了更加多余的人。 最终无音来到了崤山,路上几乎没合过眼,没日没夜没命的走。 那时山里的动物很多,到处都是危机四伏,不过他也不在乎,要想吃他就来吧,死了说不定就解脱了。 大概是在林里乱闯受了伤,身上有了血的味道,还真吸引了不少的野兽,他们睁着充满贪欲的眼睛看着无音,想将他吞吃入腹。 无音也懒得动了,他疲惫的坐在树边闭上眼睛等待着被分食。 说到这里,无音看了看熙洛梣,询问她是否还要听下去。 熙洛梣犹豫地点了点头。 无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来:“其中一只一口咬在我的肩上不松口,我背后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他指了指自己的背,“它可能是想撕碎我,再慢慢享用,我清醒着承受它用锋利的爪刺穿我的肉,然后感受它一点点裂开。” “别说了,别说了。”熙洛梣表情痛苦的捂住了无音的嘴。“我知道你很疼,别再回忆这种疼了。” 无音带着歉意拉下熙洛梣的手握进他的掌心,“抱歉,吓到你了。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无音之所以形容的这么仔细是有私心的,他想让小兔子心疼他。 但的确是很绝望的疼,他是直接疼晕过去的,然后又被疼醒,醒来发现咬他的动物已经不见了。 但他也没有力气做其他的,伤口太深,他只能趴着。 虽然没被吃,但他也只能等死,他趴在地上想了很多,直到又有动物被血腥味吸引过来…… 他反复的在疼晕和疼醒中重复,但就是奇迹般地死不了,大部分的动物都只是弄伤他,把他当玩具玩。 天空开始下起了大雨。 大腿的伤口在雨浸湿的情况下,开始慢慢溃烂。 他再次疼晕过去,醒来的无音坐在地上愣了很久,直到雨停。 他勉强的站起身,抬头望着放晴的天空,看着一群一群的大雁从上方飞过,看着一朵一朵的白云缓缓地移动,看着一只秃鹫停在了自己旁边动物的尸体上,时不时的啄一两口腐肉。 无音突然就病态的大笑起来,他将自己溃烂的腿肉割了下来,咬牙撕下自己破烂不堪的衣服绑住了巨大的血窟窿。 他想,既然老天不让他死,那他凭什么要反复被这样折磨。 他开始和来的动物搏斗,每杀死一只动物,他就会在树上写一句话,他恨父皇对他们母子不管不顾,他恨叶锦瑜一出生就拥有他没有的,他恨叶锦瑜的娘抢了本该属于母后的一切。这是唯一支撑他的信念了。 他当时确实想,他们,都死了就好了。 掌心里熙洛梣的手握成了拳头,无音看向她,小兔子仿佛也陷入了痛苦中,眉头紧皱。 他用另外一只手轻点熙洛梣的额头,“梣儿,我不在乎了,过了这么多年,早就没有恨,早就没有谁对谁错了。” 怎么可能不在乎,受过的伤不会消失,碎过得心也不可能毫无伤痕。 所以,毒,真的是无音下的? 但熙洛梣宁愿相信无音所说的“早就没有恨”了,至少刚他在说这话时真的是放下了。 “那后来你是怎么出去的?”熙洛梣询问。 后来他遇见了师父,师父沐清风是茧禅门的门主,茧禅门是个蛊毒门派。 沐清风那次上山是去找制蛊的材料,没想却碰上了奄奄一息还发着高烧的无音,将他带回了师门。 那时的无音差点救不活,全靠药浴药酒泡着,泡了整整四十九天,身子才有所好转。 那之后,他跟着师父学制蛊,还自学了武功,沐清风的书房,他几乎都翻了个遍,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其余的都拿来学习。 他睡眠本就不怎么样,干脆半夜也起来练。 因为这个原因,沐清风禁足了他一个月,让他不得再踏入书房,他就趁师父不注意,将书拿出来在这里偷偷的练。 说到这里,无音笑了起来,“师父时常被我气得不行,又拿我没辙。” 那段时间是他长久以来最随心所欲的一段日子。 “你性子还真是倔。”熙洛梣也叹道。 无音笑而不语。 怪不得江湖上有那么多人想要他命,而他到现在都安然无恙。 而无音底子好应该也是他在茧禅门打下的基础,不然就一般人而言,被拷上锁链早就行动不了了,哪还会像他现在这样,金链就像是他的一部分似的。 “你都会些什么武功啊?”熙洛梣突然好奇。 “这不好说,都是些皮毛。”无音却是淡淡地说道。 她才不信呢,只懂皮毛至于走火入魔吗? 无音又再次开口,语气带着自嘲,“茧禅门是蛊毒门派,最擅长的还是蛊,我跟着师父学习最大的成就大概就是我这副身体了。” 熙洛梣好奇的看向他,这又是什么情况?“你身体怎么了?” “我当时为了让自己麻木,不要命的用自身去做实验,尝试过上千种蛊毒方法,这副身体可谓是百毒不侵了。”无音说着看了看她,又转头继续。 “而且,我的血有一定的治疗作用。” 熙洛梣听着瞪大了眼,“还可以治疗?!”无音这从小都练就了什么体质啊。 这不是妥妥的唐僧吗? “不过不是万能的。”至少熙洛梣的毒他的血解不了。 已经很厉害了好吗?而且,这要让江湖上的人知道,无音早就无全尸了。 他就这么轻易地说给了她。 这么说,之前放桌上的那杯血是要干嘛用的?不会是要给她治疗吧? 熙洛梣想着眼睛不经意的看向了无音,惊讶地想起刚他举起的那双血迹未干的手掌。 “你又放血了?!”她伸手去捉无音的手,无音躲闪不及,被抓了个正着。 “梣儿我……”无音见熙洛梣皱起了眉头,他想抽出手,却又不敢使力。 “为了给我治疗?”熙洛梣低头看着他的手,声音毫无波澜。 但无音知道,她不可能一点情绪也没有。 “抱歉,是我擅作主张。”熙洛梣明明都拒绝过,他还是做了,“我发现你不对时,你已经发烧昏迷了过去,当时情况紧急,解药还没找到,我只好……” “如果是要以这样的方式,那我不需要。”熙洛梣的声音有了丝怒气。 无音稍稍地瞪大了眼,他本以为,熙洛梣知道他血的秘密,会多少接受一点,却不想,她的反应和其他人大大不同。 她就,这么抗拒吗?也对,换谁也不会觉得喝血是正常行为。 “对不……”“你又这样不爱惜自己。”无音话还没说完就被熙洛梣打断。 她抬头怒视无音的眼,让无音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你这样,再好的身体也会被你折腾出问题。” 被瞪视的人淡然一笑,“我没什么,你比较要紧。” 熙洛梣被无音的笑刺的一痛,小声道:“你也很重要啊。” 她踮起脚尖,拉近了与无音的距离,“你不要一副什么都不在乎了的样子好不好,无音,我不要你这样。” 她伸手将无音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肩头,慢慢的拍着,像在哄一个刚受了委屈的孩子。 “如果你觉得没有一个可以支撑的点,没有一个可以让你为之留恋的人,没有一个可以让你活下去的动力,那让我成为那个牵绊住你的人好吗?”她不想再听到无音说什么无所谓了。 无音眼神一暗,伸手紧紧地抱住了熙洛梣,将头埋进了她的肩窝。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熙洛梣,他的奢望现在成了他的救赎。 他真的,放不开了啊。 “好。”头无意识的蹭了蹭,无音像是在撒娇,让熙洛梣的心变得柔软。 也许,他只是缺一个能站在他这边的人吧。 不知过了多久,无音有些微颤的声音传来,“梣儿,你能为我调香吗?” 他从没向人要过东西,但当他听到熙洛梣会给叶锦瑜调香时,第一次有了嫉妒的想法,他也想要,想要梣儿亲手送他的东西。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本来自身就有一种好闻的药香味了。” “药香?”无音站直身体嗅了嗅衣袖,他自己倒是闻不出来,“药的味道怎么会是香的?” “嗯……”她也说不上来?但熙洛梣闻着就觉得香,而且很让人舒心。 说起来,无音身上有血,她都没怎么闻到血腥味过,不会血都是药的味道吧。 想着她便凑上去嗅了嗅,真的没闻到。 熙洛梣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抬头望着无音的眼睛,眼神无比的诚恳,“你再让我尝尝你的血呗。” 这下无音惊得呆在了原地,小兔子想喝他的血,她不嫌弃了?不对,她是因为血能治疗的原因吗? “我就是好奇,之前都是昏迷的时候帮我治疗的,我就是想知道是什么味道。”熙洛梣真是语出惊人,这要是换作别人,恐怕早就被碎尸万段了吧。 听到熙洛梣的解释,无音倒是了然了。他顺从的点点头就准备拿刀,却被熙洛梣拦下,“诶别呀,来不来就自残。” 说完她就趁无音没反应过来,直接往他之前的伤口上舔了一口。 “唔?”无音被舔的一个激灵,迅速的抽离了自己的手,不知所措的看着熙洛梣。这是何意? 而后者倒是根本没在意无音的反应,还在惊讶居然有这么神奇的事。 真的没有铁锈味啊,甚至还有种淡淡的甜味。 “梣儿?”熙洛梣的沉默让无音有些忐忑,他拿不准她现在的想法。 被唤到的人突然转头对着人咧嘴一笑,“无音,你好厉害啊!” 她这是遇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宝藏人物啊。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无音让熙洛梣确认自己血恢复正常后,这才带着她下山。 下山的路上,熙洛梣再次感叹,“这山也太干净了,怪不得你也不担心我会遇到危险。” 无音听了停下脚步,无奈道:“梣儿觉得都是我做的吗,师父也是常来山上抓蛊的。”当然,确实大部分都是他的杰作。 熙洛梣吐吐舌头,继续跟着无音走。 “那这里应该离你的师门很近吧,不去看看吗?”无音脚步又是一停,熙洛梣一时刹不出车,撞上了前面人的背。 无音赶忙回身,看到捂着鼻子有些委屈的熙洛梣,“撞疼你了吗?抱歉,我没打声招呼就停下来了。” 他拿开熙洛梣捂着的手,看到了她撞的红红的鼻子,他伸手轻轻地捏了捏。 “还好,鼻子没断。”熙洛梣吸了吸鼻子道:“你反应怎么这么大呀?” 还能开玩笑,看来问题不大。 “我没料到你会说这个话。”无音说着眼神黯了下来,“师门的人除了师父,都不太欢迎我。” “为什么?”熙洛梣不解。 她看到面前的人仿佛陷入了忧伤的往事里。“我出手伤了自己的师妹。” “啊?”无音会伤人? “师妹是师门里唯一的女子,师兄弟们都很疼爱她。”懂了,他触碰了他们的底线。 可为什么会伤到师妹呢?熙洛梣刚想问,就被无音的话阻断了。 “而且我也算不上师父的徒弟,他虽教我,但我没有拜过师,师妹是唯一叫我师兄的人。” 嗯?这熟悉的感觉是什么? “所以你伤了唯一认你做师兄的人?”熙洛梣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无音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紧抿上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熙洛梣猜测,他的同门可能一开始就不待见他,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又刚好遇上了这事。 她看了看无音,张了张口又闭上,算了,干嘛说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无音应该比她更清楚。 “那对你来说师妹应该很特别吧。”毕竟,听无音的描述,他师妹是在师门里唯一给过他温暖的人。 无音听后笑着摇了摇头,他伸手将人抱下了矮坡,“师妹是连家的大小姐连婉玥。” “连家大小姐?”这是什么重要的身份吗?连家?跟连琉烨有关吗? “她是叶锦瑜同母异父的姐姐。”哦,亲戚啊,那不可能了。 不过想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连婉玥和叶锦瑜是同母异父,无音和叶锦瑜是同父异母,那无音和连婉玥其实没血缘关系的啊。 等等,同母异父同母异父…… 也就是说……熙洛梣慢慢地瞪大了眼睛。 叶锦瑜的娘原本嫁做人妇了啊!!! 原来皇上娶的是有夫之妇??!! 抢的别人的呀!! “你父皇还有这样的爱好啊?啊,不是,连婉玥是连夫人和原配的孩子?那,那叶锦瑜……” “是她和父皇的。”哦对,同母异父嘛,这混乱的关系搞的熙洛梣脑袋都快运行不了了。 我的妈呀,这都是些什么呀?熙洛梣脑子都懵了。 所以,无音摇头的意思是他跟师妹是不可能的?怎么感觉像是迫不得已的呢? “那叶锦瑜知道吗?”听到熙洛梣提叶锦瑜,无音好似嘲笑了下,“不知。” 叶锦瑜就像被保护在襁褓里的孩子,不知事事晦暗,不知人间疾苦。 这当然也成就了他现在自信张扬的性格。 “以前就觉得后宫三千关系错综复杂,真自己这么身临其境的感受到后,更加震撼,后宫也真是太可怜了。”熙洛梣咂舌。 无音点头赞同,“我也不是很理解,一个人的爱怎能分成多份,于我而言,一生一世,与一人,足矣。” 父皇的残忍害了母后,他一定不能重蹈覆辙。如果不爱,就别纠缠。 一夫一妻那是最基本的,熙洛梣心想,当然,不一定适用这个时代,无音有这种思想还是挺新潮的。 熙洛梣踮着脚尖拍了拍无音的头,嗯,是个好孩子。 被拍了头的无音莫名觉得被小看了。 到山脚下已是黑夜,车夫焦急的在外面等着,本以为中午就能等到人的,结果到天黑了还不见影子。 无音去同车夫解释了,熙洛梣去找老人家要火炉,准备把薄荷烤一烤,老人家说他可以帮忙弄,毕竟他也是烘烤过很多药材的了。 熙洛梣好奇的在旁边看着,对于烘烤她确实不是专业的,等薄荷都烤上之后,她忙将怀里的灵芝拿了出来,“老爷爷,您帮我看看,认识它吗?” 老人家凑过去看了一眼,惊讶地道:“你居然找到了这个!这东西当时我在山上几乎翻了个遍也没找到。” 熙洛梣听到这话,心想灵芝在原世界也是稀有药材,看来自己认的没错了。 “这药材叫仙灵芝,可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起死回生?!”灵芝虽然功效是挺厉害的,但还达不到起死回生的效果啊,难道这世界的可以? “对,这东西想要的人可多了,搞不好还会招来杀身之祸。”老人家有些严肃的叮嘱。 这么严重的啊!吓得熙洛梣赶紧把灵芝收进了怀里。 老人看着熙洛梣的动作轻轻笑了笑。 “你们在干什么?”无音过来时看着两人有些微妙的气氛,奇怪的问道。 “在脑补蹦极的感觉。”熙洛梣忧愁地说了句。就穿过无音去了卧房。 无音一脸莫名其妙,蹦极是什么? 熙洛梣一晚上没睡好,想着这么大个宝贝带身上挺危险的,她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以至于一大清早就起床了,她揉着眼睛打开卧房,看到老人家坐在桌前吃早餐,车夫不在,应该是去了马厩。 无音也不在,是还没起来吗? “你找无音小公子吗?”老人家看熙洛梣东张西望,问道。 小公子?熙洛梣偷笑,无音要听到该是什么表情啊。 “嗯对呀,老爷爷,他起来了吗?”熙洛梣随手拿起一个包子。 “鸡打鸣时他就醒了,在外面呢。”嗯?他在外面干什么?而且醒这么早。 熙洛梣啃着包子往外面走,看到无音正抬起手。 刚想问他在干什么,就见一只像鹰一样的鸟停在了无音的手臂上。 “哇,这是鹰吗?”熙洛梣好奇的跑了上去。 “嗯。它叫雪羽。”说着无音将鹰脚上绑着的信纸取了下来。 “诶?它还有名字呀。”熙洛梣一只手拿着包子,一只手就想伸出去摸摸雪羽,被无音挡了下来。 “梣儿先把包子吃完再摸。”拿完信纸,雪羽乖乖地飞到了无音肩上。 “哦。”熙洛梣一口将包子塞下。 无音看着他的举动,开口轻声问道:“恢复味觉了吗?” 熙洛梣含着包子点了点头以作回答,眼睛却一直看着雪羽,“它巨难不悔揍。” 无音停了一会儿才辨认出熙洛梣说的“居然不飞走”,无奈地揉揉她的头发,“把嘴里的东西吃完再说。” “它跟你好亲哦,都不飞走,之前怎么没有看见过它。”熙洛梣把包子咽下说道。 “雪羽喜自由,一般不会跟着我,”无音将手伸向肩膀,雪羽自动跳到了他的手腕上,他将鹰递到了熙洛梣面前,“你不是要摸它吗,它等着呢。” 听了无音的话,熙洛梣显出欣喜之色,这鹰好听话呀。 她上手摸了摸,雪羽的毛质感也好好,关键它的小脑袋还蹭蹭熙洛梣的手,感觉好可爱呀。 “咳,它还挺喜欢你的。”无音不动声色的将手腕收了回去,“看看信吧。” “哦对,你跟谁通信啊,之前都没见你传过。”熙洛梣凑过去看是什么。 “梣儿那时睡得正香,就没想打扰。”无音翻开小小的纸条,上面只有五个字,“已到陵芐镇”。 “嗯?谁到了啊?”熙洛梣好奇的问。 无音想起还没跟熙洛梣说她跟锦瑜他们通信的事。 “是锦瑜和陈陆,他们俩都很担心你。”无音将信纸回好,再装回雪羽的脚上,拍拍它示意它可以走了。 “诶?!你什么时候跟他们通的信啊,也不跟我说声,我也想给他们写信呀。”熙洛梣惊讶,她完全不知道。 无音有些沉默,随后说道:“你身体不好,我要照顾你,基本都是等你熟睡的时候。” “哦。”想想也是,她之前自顾不暇,哪还能注意到其他的。 不知是不是熙洛梣敏感,回程的路上气氛有些尴尬,无音托腮看着窗外,感觉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但无音一向寡言,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呢?熙洛梣只好没话找话说。 “陈陆他们是在哪里等我们呢?” “白家。”无音转头回他,但并没有多言。 “他知道白家呀?” “嗯,上封信我同他讲了闫灼他们的事,说过几天还会回去的,他就说他们先去那里等我们。”问什么说什么,声音也毫无波澜。 “你不太高兴吗?”熙洛梣还是决定问问。 无音一愣,小兔子对情绪太过敏感了,他伸手摸摸她的头顶,微微笑道:“没有。” 如果硬要说,他应该是在厌恶自己,厌恶见熙洛梣听到叶锦瑜在关心她那高兴的神情时自己心里那点点燃起的妒火。 行吧,没有就没有。但好像无音没那么冷了? “梣儿与锦瑜的关系很好吗?”无音直接将身体也转了过来,好与她说话。 “没有很好吧,叶锦瑜是我昏迷前不久才认识的,而且我跟他不对付,老跟他说不上三句话就要吵。”一想到叶锦瑜的毒舌,熙洛梣就不太乐意了。 听完她的话,无音也没觉得有多舒畅,但还是笑笑,“锦瑜毕竟还是小孩子。” 气氛似乎没那么尴尬了。 熙洛梣正想再说话,就被突然的颠簸一下扑进了无音怀里,无音反应迅速地稳住了身形。 “怎么回事?”无音皱眉询问。 车夫忙道歉,解释刚有个坑。熙洛梣感觉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她往帘外一看,同样的风景现过,这不是他们来时摔坑那里吗? 师傅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吗,同一个场景非得再来一次,熙洛梣默默吐槽。 回过神来的熙洛梣发现自己还趴在无音的腿上,立马弹了起来。 “不好意思!”天呐,刚那姿势太暧昧了。 无音别过头摸了摸脖子,没说话,耳朵却漫着淡淡的红色。 刚刚好点的气氛再次尴尬,不过这次带上了暧昧的泡泡,熙洛梣也顾不上了,全程红着脸。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回程的路途倒是挺顺利的,提早了半天到。 白家到处都挂上了红灯笼,喜气洋洋。 熙洛梣一进门就看到陈陆站在院子里,她兴奋地扑了过去,“陈陆!我好想你呀。” 陈陆被扑个猝不及防,踉跄了两步。眼里也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梣梣!我也是。”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熙洛梣身后的无音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他不明所以,不过还是选择放开熙洛梣,“让我看看你,这么久没见有没有瘦。” “你巴不得我胖是吧。”熙洛梣噘嘴不高兴。 “哪有啊,我们梣梣又不胖,有肉点好看些。”陈陆捏捏熙洛梣的脸。 “哎呀好啦,”熙洛梣拍开陈陆的手,左右张望,“叶锦瑜呢?” “宫里一堆事等着他处理,就先回去了。” 哦对,叶锦瑜刚升为太子,又代皇上处理公务,确实会很忙。 “不过他说处理完后会来找我们的。”陈陆接着说道。 “哦。”熙洛梣也没太在意,毕竟叶锦瑜现在是大忙人。 “陈陆。”无音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有些回程的事需要和你商议。” 陈陆虽觉得莫名,但还是跟着无音去了里屋。 熙洛梣想起要去找白诗懿,也没多想,去了白诗懿的闺房。 白诗懿正在房里整理她的嫁衣,熙洛梣宕机了。 “你嫁衣都准备好了,事情说定了?” “嗯,闫灼很得我爹爹的心,昨天我爹爹把他父母也请来了,大家都很满意,一合计就把婚事定到后天了。”白诗懿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 “什么?!”熙洛梣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后天就要成亲啦!婚礼筹备那些来得及吗?” “所以有些急,白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动员起来了,爹爹还请了知府的人。” 熙洛梣就说为什么白家到处都红灯笼高挂,她没想到喜事来的这么快。 “洛梣,你能参加吗?我想邀请你见证我们的幸福。”她面露红色,想到自己即将成婚,还是有些害羞。 “那肯定是要参加的啊!”白诗懿是熙洛梣在这世界第一个女性知己,她迫不得已的想看他们的婚礼了。 “那什么时候我能见证你的?”白诗懿突然凑近熙洛梣陶侃道。 见证什么?婚礼?“我还早呐,连对象都没有的。” 这回轮到白诗懿惊讶了,“你跟无音公子不是吗?!” “啊?”她和无音?“啊,不是,我们不是那种关系。”熙洛梣讪讪道。 “那他在追求你?”“没有啊,你怎么会觉得他在追求我。”熙洛梣好笑,无音他才不会想这些情情爱爱。 白诗懿不相信,“你两的气氛明明那么好,他看你看的可紧了。”还什么都给你弄好,对你这么细心,说普通朋友她都不信? 嗯?这什么意思?熙洛梣茫然了。 白诗懿着急熙洛梣木鱼脑袋不开窍,“哎呀就这么跟你说,如果要让你现在选一位做你的伴侣,一辈子都要跟你生活在一起,你觉得在你所认识的男子当中,有谁适合的?” 要她说,她到这边也没遇到几个呀,不过脑里倒是不自觉的出现了个人影。 就在想到的一瞬间,熙洛梣的脸飞速涨红。 白诗懿看着熙洛梣的反应,心想果然,但也没再说,这种事情,如果不是本人想通也是没意义的。 大婚在即,白诗懿紧张的睡不着,干脆晚上也拉着熙洛梣陪她聊天。 熙洛梣困得不得了,睁着空洞的眼睛听白诗懿说话,思想早已不知道神游在哪里去了。 “洛梣,熙洛梣。”白诗懿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嗯?”熙洛梣回过神。 “我在问你和无音公子是怎么认识的呀。”白诗懿对于熙洛梣的神游不甚在意,“好想知道,像他那么厉害又相貌极佳的人,你是怎么捕获他的心的?” “啊?”捕获什么心? “哎呀,你还没回过神吗?”白诗懿将熙洛梣的脑袋搬向她,让熙洛梣的眼睛看着她,“我说你是怎么让无音公子对你这么倾心的?” 熙洛梣第一遍听清楚了的,她只是奇怪为什么白诗懿会这么说,无音怎么可能倾心于她。 “你想错了啊,无音他,他对我没有那种想法的。”而且他们才刚认识不久,那里来的情谊。 “我要怎么说你呀。”白诗懿恨铁不成钢。 当她白诗懿的眼睛是瞎的吗?无音做的那些,熙洛梣难道感觉不到? “我遇上他时,自己刚好中了毒,他陪我去找解药。总感觉像是我赖着他一样,他可能觉得放任我不管不太好吧。” 白诗懿没说话,真的只是觉得不管她不太好吗? “熙洛梣,我发现你特别没自信。”白诗懿一针见血。 熙洛梣短板被戳中,干笑。 “我不怎么受欢迎的,长得一般,身材一般,又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贤惠,要说特别的,大概就是我这大大咧咧的性格和敢舞刀弄剑的胆量了。” 在原世界,谁要是听到她熙大小姐的名字,都是闻风丧胆,能躲多远躲多远。 而且她以前唯一喜欢过的人还背叛了她,她连表白的机会都没有。 白诗懿听到这话不乐意了,“你这是在说我吗?”熙洛梣的脸被捏起,看到白诗懿佯装愤怒的瞪视她。 “首先,你很漂亮,只不过无音公子在你身边太过耀眼,其他人都忽视了你罢了。”她拍拍熙洛梣的肩膀。 “第二,你这性格其实挺讨人喜欢的,至少我受用,不然我也不会和你做朋友。” “最后,你哪点不受欢迎了,那前两天在我这儿等着的那位又怎么说,千里迢迢的都要赶过来看看你还有没有事,他回去等不行吗?” 啊?陈陆吗?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啊,就是爱操心的一个人,关心过度的那种。 而且,陈陆明显是把她当妹妹看的。 熙洛梣张了张嘴,不知该回她哪个,也不知从何说起。 “诶,不是,你别光说我的事啊,说说你的。”熙洛梣反客为主。 “我就简单地多了,从小到大,我只喜欢过闫灼,因为从很早之前,他的眼里就只有我。”哇,好浪漫啊。她好羡慕白诗懿的这种自信。 “要是我,我就对世俗的眼光不在乎,爱情里没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不过在这个年代,熙洛梣想,可能还是讲究门当户对的。 “所以我喜欢你呢,闫灼要是你这样的性格,我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了。”白诗懿笑着和熙洛梣十指相扣,虽然两人相识不久,却感觉默契颇深。 “你喜欢他哪一点?”熙洛梣好奇。 “一见钟情。”哇,白诗懿真敢说啊。“第一次见他抓住犯人干净利落的样子,我就觉得好厉害。找他理论也是因为我想跟他说话。” 熙洛梣想了想,十三岁啊,这么小就喜欢上了,也很厉害啊。 “做事干脆的他,却在我们的事上尤其的谨慎,甚至想将我往外推。闫灼想的太多了,他会想到一切的可能和不可能。” “但他最终是踏出了那一步,你即将要嫁给他,这样就好了。” “嗯。”白诗懿一想到后天的婚礼,甜蜜的笑了。 第二天熙洛梣是顶着两个熊猫眼去吃早饭的,无音看到吓了一跳。 “梣儿,你这是……没睡好?” “唔,诗懿拉着我聊了一晚上。”熙洛梣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说。 无音给熙洛梣拉开凳子让她坐,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喝着热茶,熙洛梣觉得稍稍好了些。 “她这婚前综合征真害人,”熙洛梣眯着眼,嘴里嚼着东西,“马上就要当新娘了,这么幸福的事,就安安心心的等嫁人了嘛。” “婚前综合征是你们那里的说法?”无音用指腹擦了擦熙洛梣嘴角的饭粒。 顿时熙洛梣的瞌睡醒了大半,“啊嗯。”她怎么不想想就说出来了。 熙洛梣心虚的低头喝稀饭,无音笑笑没再说话。 很快就到了白诗懿闫灼成婚的时刻。 “诗懿,马上就要拜堂了,你怎么头发都还没梳好啊!”熙洛梣急匆匆地跑进白诗懿房里,看着妆娘还在慢条斯理的给她梳头。 “我就是要让他等,我等了那么多年,这点时间他都等不了了吗?”白诗懿不以为然。 “诗懿……”熙洛梣想说,闫灼也跟着来了啊,他在外面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没事的诗懿,你慢慢来,我可以等,等一辈子我都愿意。”闫灼站在门口微微笑着。 本以为以闫灼的性格他不会出来的,看来是出息了。 熙洛梣悄悄地给闫灼竖了个大拇指。 白诗懿看着进来的闫灼,脸涨得通红,哼了一声别过脸,掩饰自己的羞怯。 哎哟这狗粮吃的,饱了。 闫灼路过熙洛梣向她点了点头,接过妆娘的梳子,开始给白诗懿梳头发。 她想起了电视里梳头发的诗谣,一梳到落尾,二梳齐白发,三梳子孙福。 闫灼慢慢地梳,像是要把之前错过的都补回来,梳的仔细又小心。 白诗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镜中的闫灼,看到他轻吻她的乌发。 “诗懿,时辰快到了,准备好了吗?”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熙洛梣拉着妆娘悄悄地退了出来,留他两人温存。 她自己在院子里转了转,然后去找了无音。无音和陈陆在一起,他两看着白家仆人忙上忙下,每经过一次,他们都会被关注一次。 熙洛梣无奈的笑笑,走上前,“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两人被问到,都看向她,陈陆摊手,“没什么可以做的,就等着吃席了。” 熙洛梣问经过的仆人要了块大点的手绢,在无音脸上比了比。 无音疑惑地偏头,不知道熙洛梣要干什么。 熙洛梣将手绢的两个对边剪了口子,挂在了无音耳朵上。 “一会儿你就这样去,要你这张脸直接现人,只怕是会抢了人家风头。” 无音哭笑不得,但还是照做了。 吉时已到,白诗懿披着红盖头被丫鬟搀扶着出来,闫灼伸手去接,带着她走向了两方父母所在的位置。 由赞礼人开始发号令。 一拜天地,二拜祖先,三拜高堂,然后夫妻交拜。 两人在大家的欢呼声中相对而拜,直起身时白诗懿突然伸手给了闫灼一个大大的拥抱,让闫灼措手不及。 看着还盖着盖头的白诗懿,闫灼宠溺地轻吻上红布。 熙洛梣也跟着高兴,她想象了下,如果自己穿着大红的婚服,会和怎样的男子携手走过殿堂,拜过高堂拜过父母拜过对方,从此永不分离。 脑海里的人影挥之不去,她摇摇头望向对面遮住脸的某人,发现对面的人也在望着她,眼神深邃,望进眼底。 晚上吃席时,无音想起熙洛梣之前失了味觉,转头想问时,看到了小姑娘吃的津津有味的脸,他摇摇头弯了嘴角,看来没什么后遗症了。 陈陆突然跟熙洛梣提起,他们回程得加紧时间,可能会有些赶,得委屈她了。 熙洛梣疑惑,为什么要这么赶? 无音有些愧疚的看向熙洛梣,“抱歉梣儿,是我的原因,快到初一了。” “初一?是有什么事吗?”熙洛梣茫然地看向无音。 陈陆接上话,“无音是清风雅集的乐师,就是你上次想去没去成的那个乐坊。” “没去成?”无音歪头问。 陈陆想起就好笑,“是啊,上个月初一,她因为闹肚子错过了,在家里郁闷了好久。” “你闭嘴吧陈陆。”熙洛梣窘迫地去捂陈陆的嘴。 无音在一旁没憋住轻笑出声。 “无音你还笑我。”她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无音立马抿起了嘴摇摇头。 见无音表了诚意,熙洛梣稍稍好受一点,开口问道,“你也是出演队伍里的?听说能出演的都是些很有才华的人,原来你这么厉害的吗?” 突然被夸,无音有些不好意思,“谈不上厉害,只是略懂一二。” “我没给你讲过清风雅集的合乐四杰吗?”陈陆奇怪。 熙洛梣迷茫地摇了摇头,她只知道乐坊演出很出名。 “这可是清风雅集的招牌,弦音,和音,余音还有新晋的无音被大家称为乐坊四杰。个个都是顶尖的乐器能手,每次出演有一半多的人都是冲着他们去的。” 这下熙洛梣惊讶了,无音不仅是乐队里的,而且还是招牌啊!他想过无音肯定很厉害,但没想到会如此厉害啊! “那你会些什么乐器?”熙洛梣不可置信的问。 无音有些为难不知道怎么回答。 陈陆就在一旁有些酸酸地说道,“大概没有他不会的吧。”虽然他也是听来的。 这再次刷新熙洛梣对无音的认知,“我是不是应该问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看着秒变迷妹的熙洛梣,无音心里想,有啊,他就不会怎么讨人欢心。 这时邻桌走过来几个像是喝醉酒的人,围在了无音的身边,其中一个上前。 “小娘子生的好俊啊,来跟着哥哥好不好?哥哥包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周围的人也跟着附和。 无音继续吃饭没搭理他,陈陆一脸不明情况。 “嘿,小娘子还害羞不成,别怕,哥哥会好好对你的。”说着那人就要去摸无音的手,却被无音一把反握住手腕。 “让我跟你,恐怕你承受不起。”无音冷冷的声音响起,接着就听到那人的惨叫声。 一时有些骚动,不过现场本就热闹,也没谁在意这边。 熙洛梣看到无音眼里的冷意,心里一颤,替那位仁兄感到手疼。 “你你你……” “你你你什么,哎哟,这位兄弟,你不会觉得你这样很帅吧。”熙洛梣连忙接过话,上前帮着无音解围,她说完还真的凑近看了看。 “还小娘子跟我走,你以为你是霸道总裁龙傲天?啧啧啧,我看你也没那个能耐。”熙洛梣上下打量了下,表情特别嫌弃。 “你!”那人虽听不懂,但一听就是骂人的话。他用手指着熙洛梣,脸已涨的通红。 “你什么?哦,你指一指我,我就怕你了吗?”熙洛梣大有你来打我呀,看我们谁打得赢谁的架势。 对面的人还真想动手,不过被旁边赶来的人叫住,“表哥!”一群人看向声源。 哇哦,熙洛梣感叹,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出声的竟然是秦尚。 秦尚跑了过来,刚想跟他表哥说话,就看到了旁边站着的熙洛梣和坐着的无音。 他就如同见到了瘟神一样,倒退了好几步,“你你你们……”他又转头看了看他表哥,眼神复杂。 秦尚踌躇了会儿转向他表哥,“你什么事情得罪他们了?” “你认识?”秦尚表哥疑问。 “哎,我跟你说,不管你们因为什么争执了,我劝你先道歉,这位公子不好惹。”秦尚是真心实意在劝他表哥。 “公子?”秦尚表哥震惊了,这美人竟然是男的?? 秦尚表示理解,他第一眼也是将人认做了女子,不过无音一出声就应该察觉得到嘛,还有他那冰冷的气场。他想想都又打了个寒颤。 “公子怎么了,是公子不服啊,都跟你说了你消受不起。”熙洛梣现在活像一个准备干架的人。 秦尚附在他表哥耳边说了几句,他表哥脸色一变。他忙跟熙洛梣说道:“姑娘误会,我表哥他是喝醉了,无心之举。”然后转向无音,“还请公子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 嘿,求饶就换了个人是吧,就无音厉害是吧,没看到她台上的表现吗?熙洛梣不服。 还想理论什么,秦尚硬拉着他表哥回到了他们座位上。 无音全程没再说话,而陈陆坐在旁边更像是看了一出好戏一样。 “你们都遇上些什么事啊,这么精彩。”他挺好奇。 说到收拾人,她可最在行,拉着陈陆开始讲述无音收拾秦尚的丰功伟绩。 陈陆听着也是觉得无语。 次日熙洛梣睡了个懒觉,昨晚闹得太晚,她几乎都没怎么睡,这几天她的睡眠严重不足。 好在白诗懿的婚礼总算是折腾完了,不然她这小命可真是受不起了。 以前几个通宵都能熬下来,现在真的不行了,熙洛梣感叹,自己可能老了。 又到了分别的时候。 白诗懿站在门口跟熙洛梣告别,“洛梣,没想到你们走的这么匆忙,你还说回来了跟我切磋切磋,还要跟我一起到处玩儿。” “没关系的诗懿,等你把家里的事忙完,这段时间过了,你就来主城找我,主城好玩儿的好吃的更多,到时我一一给你介绍,还可以在陈陆的香坊去选香,他的香可受欢迎了。” 两人相互说着,都有些舍不得,她们互相拥抱以示道别。 告别了白诗懿,熙洛梣他们启程回主城,熙洛梣熬不住,直接在马车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探她的额头,她眯起眼看,无音坐在她旁边。 熙洛梣揉揉眼,坐了起来。 “抱歉,吵醒你了。”无音有些歉意。 “嗯,没事,现在也没那么困了,你在做什么?”熙洛梣看了看无音又抚上她额头的手。 “看你有没有发烧。”无音一脸认真。 听到这个熙洛梣噗呲一声笑出来。“我的毒已经解啦。” 无音一愣,跟着一笑,讪讪地将手放了下来,“我一时忘了。” 熙洛梣在这一刻觉得无音好可爱。没想到自己中毒让无音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欣喜。 马车还在继续前行。 “陈陆在赶车吗?”熙洛梣问到。 “嗯,想到尽量不耽搁时间。”无音理了理熙洛梣的头发,“我就是进来看看你,一会儿就出去。” 熙洛梣听到有些失落,还以为有人可以陪她聊天了。 她想了想,拉着无音说道:“赶车一个人就可以了嘛,我一个人挺无聊的。” “这样不好吧,陈陆他一个人……”无音犹豫。 “你一会儿去换他嘛,一人赶一会儿,又休息了又节约了时间,这不是两全其美。”无音想了下好像是这样的,也就坐了下来。 “那,你给我说说你的小师妹呗,”熙洛梣看无音坐定,凑过去问他。“你是怎么伤到她的?” 无音一愣,没想到熙洛梣还记得这事,“我……” 他不知道怎么说起,也不太想说起这段往事。 “很难说出口吗?”熙洛梣也犹豫了,她是不是又戳中了无音的痛处。 可越是这样她越是在意,无音和连婉玥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牵连。 熙洛梣发现自己就像个查男朋友岗的小气女人,关键她还不是。 哎,不说就不说吧,看来是不能问的了。 车里陷入了迷之沉默,熙洛梣都想说要不你还是去赶车吧,一个人还没那么尴尬。 就在这时,无音开口了,“我因为私自练武,没有人引导,导致走火入魔。”无音双手相握,手指被捏的有些泛白,“婉玥她……她不顾危险,守在我身边。” 这回换熙洛梣楞住了,她突然想起了那句“如果这都不算爱”。连婉玥明显的喜欢无音。 “我最后因为神志不清,出手伤了她,差点让她没命。”熙洛梣去掰无音的手,看到上面被掐出来的血痕。 “天呐,干嘛跟自己过不去。”熙洛梣心疼地给他吹吹,“所以,她现在还好吗?” 无音有些茫然,“我恢复神志以后,被师父罚禁闭关了一个月,出来之后就不见她踪影,师父和同门都不肯透露。” 无音看着自己的手不甚在意,“我心里一直愧疚她,想跟她道歉,却一直找不到人。” 熙洛梣也沉默了,连婉玥为了无音受了重伤差点没命,而无音一直惦记着,他们之间的牵绊让熙洛梣感到了一丝不快。 她看看无音,又低头想自己大概永远也不可能让无音对自己有这种表情。 无音转头看着她有些难以言喻的表情,摇摇头笑了。 “我去换陈陆进来。”他拿不准熙洛梣的心思,也感觉她无再跟他聊下去的意思,起身走了出去。 第30章 第三十章 片刻后,陈陆进来了。熙洛梣没理他,有些愣神。 “梣梣怎么了?你两刚才说了什么?”陈陆有些奇怪。 “嗯……”熙洛梣还在状况外,“陈陆你说,一个人可以为了另一个人去死,另一个人会爱上这个人吗?” 陈陆刚坐下,听到这句话僵住了身体,他慢慢转过头问道:“什么意思?” “啊?什么什么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啊。”熙洛梣感到莫名其妙,这还有几个意思? 陈陆看了熙洛梣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不好说,如果只因为愧疚就在一起,我想两人都会很痛苦。” 如果不是因为爱,被强行绑在一起的两人确实是很痛苦的。她不信无音感觉不到连婉玥对他的心思,那他喜欢连婉玥吗? 还没想明白,就被陈陆敲了敲头,“你少想那些又难理又揪心的事,哥哥我亏待你了吗,整天不想点开心的。记住,以后你一定要给我找个又对你好又能照顾你关键眼里只有你的人。” “哎哟,我知道啦。”熙洛梣被打疼了,不高兴的说道。 “就知道说我,我看你先嫁出去再说。”熙洛梣小声嘀咕。 陈陆没听清,让她再说一遍。 “我说,你什么时候娶媳妇啊,隔壁的大婶每次都抓住我问,我都被问烦了。”熙洛梣心虚,以为他听到了刚才的话。 “你跟她说你就是呗,保证她以后再也不会拉着你问。”陈陆满不在乎。 “嚯,陈陆你还想占我便宜,我才不要当你的挡箭牌。”熙洛梣佯装气愤的用拳头锤他。 “哈哈哈,好了好了。”陈陆被锤的举双手投降,“说实话,我难道对你不好吗,我不照顾你吗。” 陈陆的狗狗眼看的熙洛梣差点心软,她哼了一声说道:“但你眼里没有我。”准确的说他眼里没有任何人,像是对于情爱,他已心如止水。 “好吧,那确实没办法了,你还是耐心地给大婶们解释吧。”陈陆双手一摊,一副我也没辙了的样子。 这不是进入了一个死循环吗,就是让她在给他当挡箭牌和被大妈说之间选一个,怎么觉得哪个自己都吃亏呢。 陈陆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好,奸商! 熙洛梣不服气又踹了陈陆一脚,陈陆痛呼一声抱起脚,熙洛梣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帘外的无音听到两人在车里说的嘻嘻哈哈,手不自觉的拽紧了缰绳。 熙洛梣从不会在他面前放开大笑,自己却做不到让她对自己这样,他突然有些挫败。 “诶,我一直有个疑惑,叶无音是怎么开始叫你梣儿的?”陈陆早就想问了,一直没找到机会。 什么时候?熙洛梣想了想,“好像不知不觉就开始叫了,我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啊。”就是称呼不一样了嘛。 陈陆哦了一声没再说话。熙洛梣也没在意。 “我们休息一会儿吧,想出去透透气了。”熙洛梣看看外面的天气,万里晴空。 “行,我跟叶无音说声。” 为了赶路,回程的路线有了些变化。 平坦的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林,走进阴影的地方,熙洛梣还感觉有些凉凉的。 “天气开始转凉了,注意保暖。”无音给熙洛梣披上了一件披风,熙洛梣诧异,他什么时候去拿的呀。 “嗯嗯,这样就暖和了。”熙洛梣拉了拉身上的披风。 陈陆看着无音和熙洛梣的举动没搭话。 熙洛梣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身后两个男人,“这里能打猎吗?” 被问的两人都是一脸懵,熙洛梣又说:“这里能生火烤东西吗?” 熙洛梣想,这个时代应该不会有严禁烟火这种情况吧。 “嗯,应该是可以的。”陈陆说到,不过他从没尝试过野外打猎。一般都是直接去活禽市场买。 无音倒是没说话,熙洛梣想到他以前经常在外,应该是有过生火烤肉的。 “梣儿想吃野味?”无音询问,果然他弄过。 “嗯嗯,我不想吃干粮了,我想吃肉。”熙洛梣星星眼看着无音。 “你昨天吃那么大一餐还不够?”陈陆想想熙洛梣的饭量就倒吸一口气,他这个男子都比不上。 熙洛梣看着陈陆翻了个白眼,就你有嘴是吧,我饭量不大好吗,而且我消耗的快好吗。 被瞪了的陈陆背后一凉,乖乖的闭了嘴。 “这山里的野味要直接烤的话,腥味都很重,我怕你吃不惯。”无音有些担心。 “嘿嘿,不怕,我走的时候问诗懿他们厨房要了盐和八角香料。”熙洛梣真是机智。 “陈陆你去拿一下吧,哦,还有米。” “连米你都想到了,你是早就想在野外这么做了吧。”陈陆无奈地摇了摇头,去拿东西。 无音笑着问熙洛梣,“想吃什么?” 还能自己选啊。 “我想吃熊掌。”熙洛梣本想开个玩笑,没想无音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梣儿你饶了我吧。” 他竟当了真。熙洛梣下意识的看了看无音的胸口。 哎,要是问诗懿借弓箭就好了,说不定自己还可以露一手。 正想着,陈陆拿着东西回来了,“梣梣你可真能干,连锅和碗你都带着了。” 熙洛梣接过食材,“是啊,那不然怎么煮米。”然后想了想,“我去附近的河流接点水,顺便看看有没有鱼。” “我去打猎吧,不过打到什么吃什么,没的挑。”陈陆说道,后半句是说给熙洛梣听的。 安啦,熙洛梣也没想挑。 突然她想到什么:“陈陆你会武功吗?”他没见过陈陆用武。 “我会呀。”陈陆奇怪,干嘛现在问他这个。 熙洛梣怕他遇到大型动物自身有危险啊,真是操心。 “那无音去找柴?”熙洛梣询问。 “嗯,我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小动物吧。” 熙洛梣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别勉强,不行我们还有米呢,煮粥也很好吃呢。” 无音摸摸熙洛梣的头,“不用担心我,我去去就回。” 说着无音率先出发,等到无音走远,熙洛梣准备去找找附近的河流,转身被一脸委屈的陈陆吓了一跳。“哇,陈陆你干嘛!” “梣梣你怎么不担心担心我呢?你就不怕我遇到危险吗。”熙洛梣摸了摸狂跳的小心脏,心想刚问你的事是白问了吗? 她懒得理陈陆,扒开快黏她身上的巨型狗,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陆在背后直摇头,女大不由爹啊! 走了大概快十分钟,熙洛梣听到了水流声,她小跑着往前,果然看到了一条河流。 河水清澈,清晰的看得到下面的鱼。她将水壶灌满,然后把袖口卷起,开始认真的观察鱼儿的动向。 她看到鱼游到了自己脚边,迅速的伸手抓了起来。 嘿,抓到了! 鱼儿有些挣扎,熙洛梣学着以前看卖鱼的大叔那样抓住鱼在石头上用力一敲,鱼立刻不动了。 她找了一根又细又结实的长树枝,将一端穿入鱼的腮再穿出,然后再去抓下一条。 如此一番下来,熙洛梣的收获还不小。她一手提着鱼,一手提着水壶慢慢地走了回去。 不知道无音和陈陆的收获怎么样。 熙洛梣回去的时候,其他两人都还没回来,她开始淘米,准备无音带了柴回来就煮上。 不知道无音的伤口会不会有事,希望他不要太过用力。 米也淘完了,没事做的熙洛梣只好哼起了歌曲。 林里安安静静,只剩熙洛梣的歌声在回荡。 “细雨绵绵织成帘,纸伞翩翩舞花间,似见瑶台仙子过,红尘一梦醉云烟。” …… 好慢呀,怎么还没回来呀,熙洛梣无聊的想。 不会出事了吧。她想到这一点有些慌了。 结果一起来转身,看到还没来得及动作的无音,他一手扛着柴,一手提了只兔子。 熙洛梣直接愣住,无音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都不说一声,那他刚才不是听得清清楚楚吗? 啊啊啊啊,好羞耻啊。 熙洛梣希望自己面前有个洞,她就好跳进去永远不出来。 “额,我先生火了。”无音也眼神飘忽,他经过熙洛梣去生火。 原来梣儿唱歌是这样的啊,还挺好听的。 熙洛梣尴尬的看着无音将火生起,赶忙将锅放了上去开始煮米。 她直愣愣的盯着锅,都不敢往旁边看,怕尴尬。 还好这时陈陆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节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大腿肉。 “我刚遇到野猪了,太大一整只带不回来,就只割了一条腿。” “野猪?!陈陆你这么厉害的吗?野猪啊,这么凶猛的禽兽。”这世界的男人都是练得什么武功啊,还是说这世界的男人身体素质本身就很强? “是有点凶,不过还是可以对付的。”陈陆有些得意。 无音在旁边默默地处理兔子,仿佛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 “无音,能帮忙处理下鱼吗?”熙洛梣看着自己的鱼,有些怕,她不喜欢摸生肉的感觉。 “嗯,交给我吧,你去看看你的粥。”无音点头,继续自己的。 熙洛梣看了看锅里,又吩咐陈陆,“你割点猪肉进去吧。”这样就是香喷喷的肉粥了。 “行。”陈陆照做。 经过长时间的烹煮,香味已经飘出来了。 熙洛梣的肚子适时的响了起来。 无音轻笑出声,“梣儿你先尝尝吧。” “嗯。”熙洛梣心里欢呼雀跃,盛了一勺自己尝了尝,哇哦,加了盐和八角的肉粥好好吃。 她盛了一碗递给陈陆,然后再盛了一碗走向无音,无音还在处理鱼。 她舀了一勺递到了无音嘴边,看到这一幕的陈陆顿时觉得手里的粥不香了。 无音一愣,随后说道:“你先吃吧,一会儿我弄完了自己来吃。” “你先尝尝嘛,真的很好吃。”熙洛梣执意。 无音拗不过她,顿了顿,张嘴吃了一口。确实很香,米和肉都煮的软烂,入口即化。 熙洛梣又舀了一勺,无音有些尴尬,只好又吃了一口,三两下把手里的东西弄完,插上树枝烤上。 弄完这些他顺手接过了碗,“谢谢。” 天气适中,三人坐在树荫下,熙洛梣感受吹过来的阵阵凉风,有些感慨。 来这边快两个月了,从最初的的不适应到现在能坦然的接受,她都快忘了,自己原来还是大小姐。 不说其他,就生活起居这点,她以前是绝不含糊的。 其实她以前挺挑食,家里都是有专门的厨师,着装也是专门有人打理。 她以前可能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还会站在河里徒手抓鱼,当然她以前也没机会抓。 但她现在很快乐,每一天都过得比以前真实。 想到这里,熙洛梣笑了起来。 另外两人都不解的看向她,陈陆出声道:“小丫头在傻笑什么。” “又可以吃大餐了。”熙洛梣随口一说,说完还扒了一口粥。 无音看了看还在烤的兔子和鱼,将它们翻了个面,再撒上盐和香料。 “你还能有点出息吗?”陈陆好笑。 “不能。”谁会跟吃的过不去呢。 “梣儿来尝尝。”无音拿起兔子,徒手掰了一小块肉给熙洛梣。 熙洛梣张嘴“啊呜”一口吃进了嘴里。 这兔子肉一点也不柴,烤的刚刚好,兔子本身的香味再加上调料的调味,味道更好了。 熙洛梣转头正想跟无音说他烤的好好吃,就看到无音的嘴,轻咬下一块肉,慢慢的咀嚼着。 他在吃兔子,兔子姑娘……熙洛梣看着无音这幅样子不知想到什么红了脸。 呸呸呸,熙洛梣,你都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这就是正常的兔子,人吃兔子没毛病。 熙洛梣强装镇静地让陈陆把他边上的鱼地给她,陈陆确认熟了后才递给熙洛梣。 “鱼也好香。”熙洛梣凑近闻了闻。 她张口咬了一块,却被烫的松了口,“唔,好烫。” 陈陆笑了,无音也轻声笑着,“别太贪吃。”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回程的第四天他们终于到了主城,看着熟悉的街道和小吃摊,熙洛梣感到无比的亲切。 无音必须回一趟乐坊,除了告知坊主他回来了,还得准备后天出演的东西。 陈陆去了香坊,熙洛梣在二楼无所事事,开始有些无聊了,但她又不想下去。 她在屋里摆弄了一会儿香,有了困意,干脆直接上床睡觉了。 睡的迷迷糊糊时,熙洛梣听到像是有人在呼唤她,一睁眼,看到了一片无尽的海,她惊了片刻,意识到了自己正在梦里。 这里是哪里呢,熙洛梣漫无目的地走着,周围太过安静,只听得到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 有些压抑,熙洛梣开始感觉喘不过气,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倒影,面上带着恐惧,还有害怕。 是有什么要来了吗,她全身都开始不住地颤抖。 到底是什么,她看不到,但知道那个东西在慢慢逼近她。 熙洛梣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猛地回头,结果什么也没看见。 突然自己的喉咙被掐住,熙洛梣想大声呼喊却出不了声,她恐惧的感觉自己在一点一点的窒息。 “啊!”一声惨叫响彻二楼,陈陆在下面都听到了。 他匆匆忙忙的上楼,门也顾不上敲就冲了进去,熙洛梣坐在床上喘着粗气,面上又惊慌又害怕。 “梣梣怎么了?”陈陆走过去,拍了拍熙洛梣的背,给她倒了杯水。 熙洛梣慢慢喝着水,还有些没回过神,“我做噩梦了。”她握住杯子的手有些抖,“梦到无尽的海,还有不知名的生物,它掐住我的脖子想让我死。” “别怕,也许是你太累了,或者最近压力比较大,噩梦不是现实,没事的。”陈陆安慰到。 “我感觉特别的真实,被掐住脖子的那种感触,还有窒息的感觉。”熙洛梣心有余悸。 陈陆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熙洛梣的头,“别想太多了。要实在不行,改天我带你去找娄先生看看。” “娄先生,是谁?”熙洛梣疑惑。 “一个算命先生。” “他,很厉害吗?”熙洛梣好奇的问道。 “嗯,他原是钦天监主司监正。”熙洛梣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算命先生会算到她的过去吗? “别想了,走,哥哥今天带你去浣花酒楼。”陈陆拉着熙洛梣起来,待她穿好鞋子就带她出了门。 “又去吃大餐呀?”熙洛梣说到吃,什么都抛到脑后了。 “去看戏,顺便吃饭。”他指了指稍远处的岔路口,“离我们挺近的,那个岔路口右转就到了。” “看戏!这种事为什么之前没告诉我啊。”熙洛梣立马来了精神。 “又不是天天都有,这个戏班子出演是没有规律的。”陈陆好笑的看她,就知道她喜欢凑热闹。 熙洛梣心里疑惑,这戏班子还有特权的呀,那看来不简单。 “哦~那肯定是难得一见了。”熙洛梣越来越期待了。 陈陆真是个人才啊,连座位都订好了,他是什么时候订的,啊不,他关系是有多广,怎么感觉他哪儿哪儿都是熟人。 “薛老板,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熙洛梣。”熙洛梣面前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扎着高马尾,气场有些不太像老板。 “久闻其名。”薛老板点了点头。 好冷,熙洛梣勉强笑着,“薛老板好。” 陈陆是怎么跟这种人相处的啊,熙洛梣突然发现,他可能是个社牛。 薛老板没再说话,直径经过他们走上二楼。 “梣梣走吧。”陈陆拉着熙洛梣跟了上去。 二楼看台视野广阔,整个戏台都看的完整。 陈陆和薛老板在说香的事情,应该是在谈生意,不过大都是陈陆在说。熙洛梣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嗑瓜子。 不一会儿,一班戏子上台了,旁边也安静了下来。 说实话,唱戏这种娱乐,要放在原世界,熙洛梣绝对是碰都不会碰,此时的熙洛梣却看得津津有味。 故事有些俗套,书生有一位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人感情一直很好,甚至私定了终身。书生想要功成名就,这样才能娶心爱的人,他打算进京赶考。 一切东西准备就绪,书生依依不舍地跟心爱人道完别就上了路,路上穿过了高山,经过了河流,结果在密林里差点丧了命。 这时一位素不相识的女子救了他,他甚是感激,想感谢女子,女子却大方的一挥手,说他通过科举考试就是对她最大的感激。 书生虽疑惑,但还是继续上了路,经过几天艰辛的长途跋涉,最终到了考场。 书生也很是争气,不负众望的考上了状元,当他正高兴时,接到了皇上下达的圣旨。 圣旨的内容是将王爷的女儿许配给他。手里的圣旨被惊得掉到了地上,书生颤抖的捡起圣旨,再次确认了一遍,手指都被拽的泛了白,但依然还是那些内容。 他小心地问来传圣旨的人能否退回,被问的公公怒瞪他,反问他想违抗圣旨吗。 他不能,他当然不敢违抗圣旨,他想起了家乡的心上人,痛苦的捶地,但不得不服从。 他来到王爷府,见到了与他结亲的王爷女儿,他惊讶的发现,这正是路途上救过他的女子,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是一早就设计好了的吗? 书生不可置信,他询问这是怎么回事,王爷说,他娶了自己的女儿应该很高兴才对,怎么是这样的反应。 书生说他有结定终生的女子了,他不能这么做,王爷和女儿皆是一愣,都慌乱了,他们并不知道书生已有心仪之人。 但现在皇命难违,王爷和女儿背着书生商量,这事一定得瞒下来,他们秘密找来蛊师,让其准备能让人遗忘的蛊药,趁书生不备放入了他喝水的碗里。 醒来的书生忘了一切,忘了那个还在等着他回家的心上人,他高兴的与王爷女儿成了亲,过不久王爷女儿诞下了子嗣。 另一边苦苦等着的心上人听到了书生成亲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自知自己是再也等不到人了,她含泪上梁了结了自己。 像是有感应似的,这时书生突然醒悟,记起了一切,抛下现在的妻儿,千里迢迢奔回了家乡,却只看到了一具冰冷的身体。 他的心上人倒在他脚边,眼角还有未干的泪水,她是含怨而死的。 台上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了死去女子含泪的脸上。 熙洛梣看的意犹未尽,她即替戏中的青梅女子感到痛心,又觉得书生也是身不由己的,他也不知情。 但即使是王爷和他的女儿,又有多少的错呢,他们在书生说出实情之前也不知书生已有心上人。 本来是一桩喜事,却造成了这样的结局。 全场静默了片刻,响起了一阵阵的掌声。 扮演青梅的女子撑起身体擦了擦眼泪,起身和其他的人一起向台下行了个礼。 “这青梅女子好惹人怜啊。”熙洛梣感叹。 “戏里的故事当不得真。”陈陆拍拍她的头,将一盘菜推到了她面前。 “来尝尝,这家的桂花糯米藕特别好吃。”熙洛梣看了看对面的薛老板,心想你在他面前这样推荐菜好吗? 结果人家薛老板根本就没在听,木着脸望着空空的台上。 熙洛梣夹起藕尝了一口,呜哇,粉糯的藕甜而不腻,又有一股桂花香,让人有些欲罢不能。 正吃的开心,薛老板背后走来一男子,在他面前站定,唤了声:“薛老板,找我何事?” 熙洛梣吃藕的嘴还没合上,就这样张着嘴看着薛老板旁边的人,这不是刚那个青梅女子吗,原来是个男人啊! 虽然有了些差异,但大致还是没变的,男子看着真的很我见犹怜的感觉,特别是卸了妆更是了。 熙洛梣回过神收了嘴,悄悄摸了摸嘴角有没有流口水,怕影响到形象。 “嗯。西域的商人交换了一批首饰胭脂,你拿去给你的戏班用吧,我用不上。” 熙洛梣又惊了,薛老板跟她和陈陆总共说的话,还没有他跟这位男子说的一句话长。 男子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薛老板,点了点头,谢过后说了句:“薛老板下次不必如此费心了。” 没想到吃个饭也能吃出八卦新闻。 她好想问问陈陆是怎么回事,但又碍于薛老板在场。 熙洛梣只好带着好奇吃着这顿饭。 好不容易终于吃完了晚餐,菜色真是太丰富了,吃的她撑得不得了。 回去的路上熙洛梣还不忘八卦,“诶,那薛老板和戏子是什么情况,感觉关系不一般呐。” “是关系不一般,大概是薛老板在追他吧。”陈陆喝了点酒,现在看着脸有些红红的,配上他抬眼看过来的那双狗狗眼。 熙洛梣觉得让人有点想欺负他是怎么回事。 不是,熙洛梣回神。重点不应该是薛老板在追一个男的吗? 这时代也搞纯爱? “薛老板喜欢男子?”熙洛梣试探的问。 “嗯。”看陈陆的表情,这时代对这种事情好像不排斥。 “那看他好像不怎么喜欢薛老板呐。”而且明显就很疏远他。 “那是因为薛老板曾经当场羞辱过他。戏子叫周凌文,是南方人,为了生存带着戏班来了这里。因为那事,周凌文本来都已经撤了戏班,后又让薛老板强行‘请’了回来。” 这不就是古代版的追妻火葬场吗,让你嘴贱,让你没嘴,活该你没老婆咯。 “怪不得他们有特殊待遇,想什么时候出演就什么时候出演。”熙洛梣了然。 “他现在才来做这些,不觉得晚了吗,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好好的说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陈陆说这话很是伤感。 “因为没嘴啊。”熙洛梣脱口而出。 “啊?”陈陆不知是没听清还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熙洛梣的眼神有些迷茫。 “额,我是说有些人就是口是心非,其实很喜欢很喜欢对方,但就是不说出来。”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了香坊外,门口等着一个熙洛梣无比熟悉的人。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熙洛梣惊喜的小跑了过去,有着挺拔身姿的美人像是有感应似的,转头望向了她。 “无音!”她在无音面前站定。“你怎么来啦?东西准备完了?” “嗯,准备的差不多了,想到来看看你。”无音面对熙洛梣,眼神都柔和了下来。 “我之前耽误的时间有些长,这几天预约的人排满了,只有晚上来。” “没关系啦,你忙你的,不用特意来看我,再说我还有陈陆呢,我还得和他一起看店。”熙洛梣完全没想到这句话的拒绝之意。 无音眯起了眼,“梣儿,我想来。”声音虽然还是温柔,却让人不容拒绝。 “额好。”熙洛梣有些被无音的气场吓到。 陈陆这时才走到他们面前,他对着无音说道,“上去坐坐?” 无音本想拒绝,他就是来看看,无意打扰他们休息,但却被眼尖的熙洛梣发现了伤势。 “你怎么受伤了,刚出了什么事?”熙洛梣上前想拉开无音的衣襟,被无音躲开了。 “没事,大概是收拾东西的时候用力过度了。”无音惊讶于熙洛梣的仔细,不过他也不算说谎,是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萧鹤云找上门了。 熙洛梣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在确认真假,最后放弃道:“那就上去我给你上个药。” 旁边站着的陈陆似乎意识到,这两人的氛围自己无法插进去,有些尴尬地先上了楼。 无音感觉自己无法拒绝,还是点了点头,跟了上去,熙洛梣笑着也跟了上去。 一上去陈陆就自觉地回了自己的卧房,无音跟着熙洛梣进了她的房间。 熙洛梣拿出药箱找到了药酒,小心翼翼的掀开无音的衣襟,将其抹了上去,果然伤口又扯开了。 无音则乖乖的让熙洛梣上药。他两都没有说话。 看着熙洛梣低着脑袋的头顶,无音还是没忍住地问道:“梣儿是生我的气了?” 熙洛梣心想,他怎么在某些点上这么敏感,“没有呀。” 她本也没资格生气,而且这种事总要习惯的,无音不可能什么事都跟自己讲,这样才是正常的。 无音看着熙洛梣全程嘟着嘴给他上完药,将药箱放了回去,开口道:“我明天午时来找你,给你送我做的荷花酥好不好?” “你会做糕点?”熙洛梣立马忘记了刚为什么事而郁闷。 “会一点,只要你喜欢,我以后会试着学其他的。”无音为了她学糕点诶。 提到甜点,熙洛梣的心情都好了很多,已经在开始期待明中午的甜点了。 小兔子还是那么好哄,无音看着熙洛梣想。 第二天中午,熙洛梣吃饭都悠着,扒了几口,拿着整根卤猪蹄就到香坊去等无音。 身后传来陈陆哭笑不得的声音:“好好吃饭。” 好好吃饭还吃什么甜点,她得留肚子。 手里的猪蹄啃得差不多了,无音还没来,陈陆倒是先从后堂进了店里。 “你不觉得拿个猪蹄在大庭广众之下啃有损你淑女形象吗?” “哪里损形象了,”说着熙洛梣挺了挺胸膛,“不就是在人多的地方吃饭嘛,本姑娘可是淑女本淑。”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陈陆掏出手帕,“把你嘴擦了,别损了我坊里的形象。” 熙洛梣接过手帕斜眼看他,优雅地擦了擦嘴然后还给了陈陆,后者嫌弃的接了过去。 有客人进店,陈陆去招呼来买香的客人了。 熙洛梣坐在一旁望眼欲穿,忽见门外一阵骚动,无音姗姗来迟。 熙洛梣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手里的食盒,哇,好精致的盒子。 “无音,你来啦!” “抱歉,耽误了会儿时间,你吃完饭了?”无音看了看与客人说话的陈陆,又看看熙洛梣,像是在店里待了很久的样子。 “嗯嗯,”熙洛梣拍拍肚子,“还有位置留给糕点的。” 她让无音将食盒放下,迫不及待地开了盒。 哇哦,好漂亮的糕点。 糕点从中间平均裂开成六份,成为了花的花瓣,整个一体看起来就是一朵花。 糕体是千层酥皮的那种,外面是白色,里面是粉粉的,怪不得叫荷花酥呢,糕如其名。 熙洛梣看着都有点舍不得吃了,她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好好吃呀,特别的酥脆,而且真的有股荷花香味。 “无音你的手艺好棒啊,这都可以出师了。”熙洛梣吃的赞不绝口。 “你喜欢就好。”无音宠溺地笑笑。 吃着荷花酥,熙洛梣才发现店外站了好多人,都时不时往他们的方向望。 这什么情况,今天店里搞活动吗?那他们为什么不进来? 这时陈陆也发现了不对劲,他走到门口询问:“请问各位要买香吗?” 站在门边的一位小姑娘犹豫地开了口:“请问里面的是无音公子吗?” 虽然声音不大,但熙洛梣和无音也听到了,无音背对着门口没反应,熙洛梣抬头看着无音,突然才意识到无音没戴面纱了。 他今天将头发放了下来,便装出行,没有之前与她出行时那种干练的感觉,却多了几分慵懒和随和。 之前跟他一起久了都看习惯了,忘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是遮住面的,现在这样示人,多多少少会引起一些骚动。 “你今天没戴?”熙洛梣指了指自己的脸。 熙洛梣想到以前无音每天出门都要带着就觉得好累啊,这算什么,甜蜜的烦恼? 她要是因为太美而回头率爆表,她做梦都得笑醒,不过对于一个男子来说,确实烦恼了。 “没有,不戴了。”无音摇了摇头。 “在你面前,想以最真实的自己呈现。”无音突然转过身,朝门口点了点头。门口立刻起了一阵骚乱,陈陆差点控制不住场面。 “你要是喜欢,我觉得我也没必要遮掩了。”无音以前是觉得这副模样很麻烦,但现在不一样了。 熙洛梣听到无音的话,顿时红了脸,小声嘀咕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啦。” 无音笑着不语,她不说他也知道,从第一次见面,她近距离的看自己那不舍得挪开的眼神,他就知道了。 要是能多吸引一点她的目光,也不枉他长这样一张脸了。 熙洛梣再次望了望门口,“你应该很少这样露面吧?以后真要一直不戴了?” 会不会造成人流堵塞,就现在这样,陈香坊都快挤爆了。 无音再次摇了摇头,“不了,他们这样只是一时的,很快就会习惯。” 其他人怎样他不在乎,他只在乎熙洛梣的反应。 “梣儿不吃了吗?”无音看她只吃了一块就没再动,轻声问她。 熙洛梣看了看盒子里的糕点,开口道:“太精致了,想留着慢慢吃。” 无音上扬起了嘴角,小兔子太可爱了,“你要是喜欢,我有空再做给你就是。这个不能放太久,还是快点吃的好。” “好嘞。”熙洛梣一听以后还有,顿时心里欢呼雀跃。 无音对她真是太好啦。 无音看了看门口的一群人,低头跟熙洛梣说道:“梣儿能送我回乐坊吗?” 熙洛梣也看向门口,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望向了陈陆。 被看了的陈陆一愣,什么意思? 结果熙洛梣开口说道:“我去送送无音,顺便去消消食,晚点回来。” 陈陆瞬间哭笑不得,这不用跟他报备的啊,又不是去杀人放火,他还能不答应吗? 无音对他点点头拉着熙洛梣往外面走。 熙洛梣像是想起什么转头给陈陆说道:“陈陆帮我把荷花酥连同食盒一起收起来,”然后回头跟无音说:“等我到时将食盒洗了再还给你。” 无音好笑,“不用那么麻烦。” 门口的众人看着两人一起出门,都惊讶了。无音公子从没跟任何女子一起过。 甚至周围有人小声的讨论。 “无音公子身边的女子是谁呀,他们怎么会一起走。” “你没看到无音公子就是去找她的。” “诶对,我还看到他提着食盒进去的。” “天呐,今天第一次看到无音公子的真容,太惊艳了。” “他怎么突然撤了面纱?” “难道他是为了那位女子撤的?” “那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语气里满是羡慕。 “你不知道陈家小妹吗?陈香坊的当家门面。” 熙洛梣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想脱离无音的手臂,没想到无音沿着她的手臂向下滑,牵住了她的手。 熙洛梣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到了无数双眼刀刺向了她。 “无音?”熙洛梣有些手足无措,他这是什么意思? “梣儿,后天的出演你会来看吗?”无音转头询问。 “肯定的,必须得来。”熙洛梣想,无音这问的是什么话,她能不去吗? 听了熙洛梣的话,无音安心的笑了笑,“好。” 熙洛梣很是不习惯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不自觉的勾了勾无音的手,无音也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以示安慰。 熙洛梣望着身旁人的侧颜,害羞地低了头,感觉自己的手握也不是,不握也不是,只好任由无音牵着。 无音偷偷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人,轻轻地勾了唇角。 她说了要做牵绊住他的人。那么,从此以后,她便是他的执念,他的生死只由她。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终于熬到了初一的晚上,出门之前熙洛梣特意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甚至还让陈陆帮忙扎了个发髻,虽然他的技术也是半斤八两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这个世界的加成,他跟自己比还是略胜一筹的。 此时已将近黄昏,夕阳洒下一层金色的余晖,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温暖而宁静的色彩。 熙洛梣站在街道上等着陈陆关店铺,“陈陆你快点嘛,一会儿我怕人太多我都挤不进去。” “不用急,无音给我说了让我到时带着你去找廖管事,他会给我们安排的。”陈陆不慌不忙。 “他什么时候给你说的?我怎么不知道?”有时候她都觉得他两是有什么特殊的联系方式是她不知道的,导致她老错过重要消息。 陈陆轻轻叹了口气,“你那时还在睡觉。” 熙洛梣立马尴尬地笑笑,“哦。” 走在路上,匆匆忙忙的行人从他们身边经过,与悠闲走着的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心里感叹道:VIP就是好啊。 到了乐坊,陈陆找到廖管事说明情况,廖管事点点头,边带他们走边说:“这次的场地改在了江上,据说这还是无音公子的主意。” 说话间廖管事也是觉得新奇,他们乐坊虽是每月都有演出,但都在大院里,很少有在外面的情况。 听到廖管事这么说,熙洛梣是更加期待了,不知道这室外又是个什么样子的。 他们跟着廖管事不一会儿就到了,江边和桥上都站了不少人,离开始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聚集了这么多人。乐坊还不是一般的受欢迎。 廖管事把他们带到了江边早已为他们空出的一块空地上,熙洛梣站定才发现,这地方真是全方位都能观看到的绝佳位置。 廖管事将一包蜜饯交由熙洛梣后,就转身去处理其他的事了。 陈陆好奇的凑过来,“这是什么?蜜饯?谁给的?无音?”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熙洛梣有些懵,这好像问了又好像自己答了,那她还回不回答? 幸得熙洛梣还没回答,陈陆又开口道:“他怎么想起给你蜜饯了。” 她想起自己说过以后可以帮他吃蜜饯的事,熙洛梣就忍不住的勾起嘴角笑。 “因为我喜欢甜食嘛。”说着熙洛梣就拿了一颗塞进嘴里。 陈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熙洛梣没注意,看着江上想着一会儿他们会怎么出场。 “你和无音,你们……”陈陆还是开了口。 熙洛梣转头看向陈陆,“我和无音怎么了?” “你们去找解药的这一路上,相处的还好吗?”忽然听到陈陆这么一本正经的问话,她也略正式的站直了身子。 “他对你怎样?有欺负过你,让你难过吗?”陈陆不知道该如何问起,他隐约感觉到无音的意图,却不知道自家小姑娘意没意识到。 果然熙洛梣听后奇怪的眨眨眼,“你说无音?为什么这么问?他挺好的啊,而且陈陆你在想什么呢,无音怎么可能欺负我。” 你怕不是忘了叶无音是什么身份。看着熙洛梣这单纯的样子,陈陆知道他是问不出什么了。 小姑娘却开始叭叭起来,“无音真的人很好,他一路上都很照顾我,而且有危险他也会帮我挡,我发烧他会帮我退烧,还会安慰我让我别怕。” 声音渐渐变小,熙洛梣突然觉得害羞起来。一幕幕场景又浮现在脑海里。 他们遇到萧家人时无音总护在她身前,每到一家客栈总会帮她要暖炉,秦尚想对她施暴时他出手相救。 还有,她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无音……以及被他抱住的触感,熙洛梣甚至能感受到那副微颤的身体是有多么害怕她的逃离。 表情渐渐变得微妙,陈陆看着神情转变的熙洛梣,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他还想要再说什么,忽听到人群中一阵躁动,想是无音他们出场了。 熙洛梣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了过去,陈陆叹了口气,也一同望过去。 只见江的尽头出现了一艘竹船,船上慢慢地亮了灯,无音就坐在船头,穿着一身大红的绸衣,依然戴着面纱遮住了下半张脸。 他今天将头发半扎,上面的被挽了起来,插上两根檀木簪,下面的就披在了背上,发根用头绳松松的绑在了一起,耳旁还垂了两缕青丝。 说实话,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这种大红色的,无音穿着却没有任何的违和感,反而更衬托出他白皙的皮肤,而无音的颜值加上这身红衣,竟有了几分妩媚。熙洛梣有些看呆了。 无音的面前放了一把古琴,他抬头淡然的环顾了下四周,当看到岸边的熙洛梣时眼神如水似的柔了下来。 清风徐来,无音那一缕缕的青丝随风轻晃,他随意的将头发别至耳后。 这动作存在撩拨的嫌疑,熙洛梣慌忙的移开了眼睛,脸颊迅速的爬满了红晕,她假意被热到,用手扇了扇风,却又时不时的看向船上的人。 而船上的人见状像是笑了,眉眼都弯成了月牙。 他低头拨了一下琴弦,一声低沉的琴音响起。 这一瞬间,像是为了配合琴音似的,刮起了一阵强劲的秋风,无音的面纱随着这风飘向了空中,完全露出了他那宛如雕塑般精致而立体的面容。 他那一双桃花眼跟随着面纱飘走的方向流转,直至熙洛梣的身边。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都停在了这一刻。 夭夭桃李花,灼灼有光辉。 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美人,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黯然失色,而无音的这一眼,如同月光洒落在湖面,波光粼粼,温柔而深邃。 熙洛梣甚至差点忘了呼吸,他眼神中的珍视与情意,仿佛在时空的穿梭中,深深地镶进了她的心底;又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短暂却令人难以忘怀。 这一幕,就像一颗绚丽的烟火,在她的眼里炸开了花,那一刹那的光芒,历久弥新,永不磨灭。 静默了一阵,惊呼声开始不绝于耳,有人开始感叹,有人不停的尖叫,有人甚至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熙洛梣突然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就仿佛本独属于自己的糖,被硬生生的分给了别人一份。陈陆感觉到反常的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后者迷茫的转头看他,表情有些呆滞。 原来连小姑娘也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陈陆无奈的说道:“清醒点,看你这架势都巴不得贴人家身上了。” “你乱说什么呀!”熙洛梣终于因为这句话回了神,掩饰地解释道:“我是因为有些热,感觉疲惫。” 陈陆耸耸肩,不以为然。 忽的琴声传来,两人停止了斗嘴再次看向江中心,只见无音的手指慢慢地扣动琴弦。 琴声似春风拂面,萦绕于耳际,又如清澈的山泉,流淌于这江上。 四周都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在专注的听着。 熙洛梣又开始浮想联翩,说实话,一个男人要怎么才能够做到长相妩媚,笑容温婉,弹琴的样子又是这样的深沉神秘。 除了无音,熙洛梣想象不到第二个人。 正当大家都沉入琴声里时,声音戛然而止。 接着一阵清脆的笛声从江的另一头传来,只见一个人影慢慢的从阴影里走出来。 熙洛梣仔细分辨,那人居然是站在水上的,他每走一步,水面就荡起一阵涟漪。 她拍了拍旁边的陈陆,问道:“这位吹笛子的是谁?” “这是和音,他厉害的不是吹笛子,是他的轻功。”陈陆介绍。 熙洛梣又看了看,再次感叹这时代的不合理,这大概称得上玄幻了。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的东西,竟成了现实。 熙洛梣看着和音走在水上,一点水花都没有,头发随着走动轻轻飘起。 她是一点也没听进吹得什么,注意力全在人身上了。 这位和音也算是长得清秀,他的身姿优雅而从容,每一步都走得那么稳健,仿佛时间都在他的步伐中变得缓慢。 他的动作流露出一种淡定和自信,然而这种从容不迫的气质,又让人感受到了一丝温柔和体贴。 笛音接近尾声时和音跃上了船,他收起笛子坐在了无音的对面。 安静了片刻,屋顶传来一阵箫声,熙洛梣抬头,看到一个黑衣男子坐在屋檐边,用单脚撑着手肘,手里拿着正在吹的乐器。 她本以为箫声是那种空洞哀愁的,但熙洛梣现在感觉周身都很舒缓,像是投入了大自然的怀抱。 “这人是余音,别看他吹箫吹得得婉转阴柔,但据说他以前是个杀手。” 陈陆这次还没等熙洛梣开口问就自己说道。 什么?!熙洛梣揉了揉耳朵,不太确定自己听清了没。“是我想的那种杀手吗?” 陈陆“噗呲”一声笑出来,“杀手还能有不一样的?” 也对,自己在想什么呢,没头没脑的就问了出来,她尴尬的换了个方向问:“你怎么知道的。” 奇了怪了,这种事情陈陆也知道?他是万事通吗? “这几乎是大家都知晓的事,余音是被乐坊老板捡回去的,他被发现倒在乐坊外的那天,好多人都看到了。当时他身上还穿着夜行衣,蒙着面,因为身上过深的伤口已经陷入了昏迷。” 陈陆说到这里,箫声突然变了风格,吹出了一种苍凉空旷的感觉。随后他纵身一跃,稳稳的停在了无音所在船的船尾,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紧接着想起了撩拨弦的声音,弦声是从桥上传来,熙洛梣闻声望去,不知什么时候桥上空出了一片位置,位置中间站着一位女子,穿着粉色的绸衣,脸上戴着轻纱,手里抱着一把琵琶。 犹抱琵琶半遮面。这是熙洛梣对这女子的第一印象。 想必这就是最后那位弦音了。竟然是位女子,出乎了她的意料。 熙洛梣奇怪,陈陆这时候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因为看的太入迷了。 她转头去看,结果看到了他眼里的迷茫与哀伤。 熙洛梣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在陈陆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平时的他都是开朗活脱的性子,这是怎么了。 不等熙洛梣多想,就传来一阵喧哗,桥上的弦音,边弹琴边跳起了舞,她像只轻盈的蝴蝶,翩翩飞舞。琵琶声时而清脆时而圆润。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大珠小珠落玉盘。”熙洛梣轻轻地念了出来,她终于领略了其中的真谛。 听到熙洛梣说话,陈陆才回过神来,他低头道:“嗯,她就是弦音了。” 这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的,熙洛梣没法接。 “你怎么了?”难道陈陆跟这位弦音有什么恩怨? 陈陆刚张了张口,就看到船已行至他们面前。这时琵琶声也停了。 陈陆要说的话也吞了回去,熙洛梣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过去,船头已停在了她面前,站在上面的无音向她伸出了手。 “梣儿,上来。”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熙洛梣惊讶地睁大了眼,用手指了指自己。看到无音轻轻地点了点头。 啊?不是,他们的演奏拉她上去干嘛,无音这是要做什么? 周围开始哄声一片,无数的视线在看着他们,有人还认出了她是陈家小妹。熙洛梣怕耽误无音他们的时间,硬着头皮拉住了他的手,而后被一带带上了船。 自从上到船上,熙洛梣就不敢抬头,她一个外人为何会插入他们中间?熙洛梣觉得自己站在船上甚是惹眼。 “别怕。”无音抚了抚熙洛梣的额发,看着她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袖,眼神如江上的水泛起了涟漪。 熙洛梣受到鼓励看看站在旁边的和音,见到熙洛梣看她,给了她一个微笑。 她再看看船尾的余音,余音有所感应,转头向她点了点头。 最后熙洛梣看向了在桥上的弦音,像是感受到熙洛梣的视线,弦音抱着琵琶向她作了个揖。 熙洛梣忐忑的心感觉到了安心,无音的声音再次想起,“梣儿,你相信命运吗?” 小鹿不小心撞了一下,熙洛梣的呼吸有一瞬的错乱。她抬眼看向无音,无音却嘴角上扬,唇齿轻启,声音拔高了几个调,“如众人所见,无音将从今日起,不再掩面示人。” 他的眼睛是看着熙洛梣的,而他的话却是对着周围人说的。 “承蒙各位厚爱,无音今后将以全貌继续前行。” 周围的人再一次沸腾,几乎所有的女子都疯狂了。 “无音公子真的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啊!” “无音公子,我心悦你,和我成亲吧!” “啊啊啊啊要疯了,他真的好美啊!” “无音我要给你生孩子!” 熙洛梣心一紧,感觉有些难受,她低下头想找个合适的角落躲起来,她不知道无音让她上船来是干嘛的,如果只是为了来听他说这些话,为了证明他有多受欢迎,那大可不必,她宁愿待在家。 眼看小兔子有了怯意,无音深知逗的过火了,他轻笑一声,倾身附在了她耳边说道:“是因为你。” 是因为你喜欢,我卸下了伪装,是因为你,才有了现在的叶无音。 只是一瞬,便又退开,熙洛梣抬起了头,眼里满是不确定,“你说了什么?” 无音看着她无奈地笑笑,开口说道:“想给你个惊喜。” 他坐回到了古琴边,向其他三人点了点头。 合乐起,琴声,笛声,箫声,琵琶声,不绝于耳。 熙洛梣听了一会儿才惊讶地发现,这不是回程那天她在林里唱过那首歌的旋律吗。 无音竟然只听了一遍就记住了,而且还找他们合了音。这就是他说的惊喜呀,她顿时觉得胸中的阴霾就此慢慢散去了。 既然伴奏都有了,何不浅唱一曲?熙洛梣深吸一口气,声音悠悠从她嘴里传出,桥上和桥边的人突然都安静了。 她闭着眼不敢看四周,她怕看到她想象中的眼光。 “梣儿睁眼。” 熙洛梣被无音的话一点,慢慢地睁了眼。 看到的是周围人惊讶的眼神,以及还有些已经沉浸在了熙洛梣的歌声中。 以至于熙洛梣唱完歌有一会儿了,都还是很安静。 正当她想问无音自己是不是唱的不好的时候,人群里终于传来了欢呼声,接着更多的人开始欢呼。 “这陈家小妹可以啊,还挺有才的。” “是呀,人也长的挺水灵的。” “而且挺机灵一小姑娘,邻里关系那是处的一个融洽啊。” “声音也那么好听,要不再唱一首吧。” “对啊,再唱一首。” 顿时,“再来一首”的声音此起彼伏,熙洛梣有些受宠若惊。 她惊喜的转头看无音,无音也看着她笑,如春日的风,吹进了她的心田。 “行了哈你们两,演出完了再眉目传情好吗?”和音声音在旁边想起,带着调侃的意味。 熙洛梣羞红了脸,想反驳说他们不是。无音却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坐这里。”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下,和音开始在旁边打圆场,笑着对四周的人说道:“各位别为难她了,接下来还是由我们四杰为诸位演奏。” 接下来他们奏了一曲又一曲,熙洛梣始终都看着无音,而无音时不时的也看向她,嘴角一直向上弯着。 在熙洛梣的记忆里,无音好像从来都没有笑的这么久过,就像是抑制不住的任凭自己的心情展现出来,这跟平时的无音很是不一样。 直到演出结束,熙洛梣都没移开过看无音的目光。 和音和余音先上了岸,围观的人也在慢慢散去。岸上的陈陆不知去了哪里。 熙洛梣也没多想,想着自己先回去吧,说不定一会儿陈陆就回来了。无音自然的与熙洛梣并肩而行。 “你不用先回乐坊吗?你的东西怎么办?”熙洛梣问向无音,演出完了不用回去收拾的吗? “不碍事,东西我让和音帮我带回去了,我先送你。” 两人走了一会儿,熙洛梣还是忐忑地问了出来:“我刚刚的表现还好吗?” 无音没料到她还在纠结着这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嗯,你表现得很好。” “那就好,我好怕砸了你们的招牌啊。”熙洛梣这下放心的拍了拍胸口。 无音转头好笑的看着她,“怎么会,在场那么多的喝彩可都是给你的。” “这都是多亏了你啊。”熙洛梣也转头开心地对他笑。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香坊外。 熙洛梣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又问道:“你刚在船上说的,是什么意思?” 其实她是听到了的,但就是一瞬间,她不确定听到的是不是那几个字。 无音却看着她的脸愣了神。一直得不到回应的熙洛梣有些尴尬,红着脸小声地说着,“那我先上去了。” 她正要转身进去,手被无音拉住了,“梣儿等等。” 她疑惑的回头,却发现无音拽着她的手有些紧,“怎么了?” 静默了一会儿,无音倾身看向熙洛梣,桃花眼里是内敛的柔情和满满的都是她的样子。 熙洛梣有些被她这样的眼神吓到,后退了一步,而无音随即跟着踏出一步,不等她再后退,就在她头上插上了什么东西,她摸了摸,像是簪子。 “我看着挺适合你的,就买下来了,很好看。”不知为何,熙洛梣像是在无音的声音里听出了紧张的情绪。 “谢谢。”无音虽不是第一次送她东西了,但这种比较正式的送礼还是第一次。 “梣儿。”无音再次开口。 “嗯?”熙洛梣有些奇怪了,平时无音很少这样欲言又止的。 空气又再一次静下来,让她都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无音抿紧了唇闭上眼,再次睁眼看着熙洛梣时,眼里被心心点点的光所占据,她望着近在咫尺的绝世美颜,听到他说出了这世间最动人的情话。 “梣儿,我想这样一直陪你到暮雪白头,能让我成为你心里特殊的存在吗?” 白昼悄悄落幕,黑夜就此降临。一缕柔和的月光落在了无音身上,印出了此刻他眼里的不自信,但却又无比的坚定。 熙洛梣呆愣在了原地,忘了该有何种反应。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却又像被什么东西封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遇到你之前,本没有任何事物能再让我留恋。是你给了我光,给了我希望,让我渐渐对这尘世有了过多的眷恋。”温热的手附上她的脸颊。 她仿佛即将被卷入他眼中那汹涌澎湃的风暴漩涡之中,呆愣地看着他再次启唇,“过去的我活着只为了能够赎罪,现在,我只想为你而活。” 秋天的夜,清冷中带着点温热,凉风缓缓,也吹不散她脑中的那句“为你而活”。 身体被人禁锢住,无音颤抖地伸手抱紧她,怕她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之前在崤山你说过的话,我求之不得。” 他的话如同春雷一般炸响在熙洛梣的耳边,她的心猛地一收缩,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揪住。 然而心里的那把锁,似乎松动了。 熙洛梣不知道她自己是怎么上楼的,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坐在了卧房的床上。 她就这样呆愣的坐着,手里拿着无音刚给她戴上的簪子,簪子上大大的一块红玛瑙平均分成了六份,组成一个圆,圆的两边程羽翼形状散开。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无音,这样也好,让她好好理理思绪。 想着无音刚刚说的,他这是,在回应她之前说的话? “求之不得”,是他早就希望有人能成为他的支点?还是只因为是她熙洛梣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拿不准,无音是因为喜欢她?还是正好他需要时她出现了? 熙洛梣叹了口气,她想起了白诗懿的话,自己是不是应该自信一点?无音其实是喜欢她的? 喜欢她什么呢?自己又没什么优点,又不会撒娇,一点也不像女人。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进入了死循环,这到底该怎么理啊?! 她也不想这么想的,可在以前的生涯里,她真的很难找出几个会真心喜欢她的人。 有的只有利益。 她想起了在自己十九岁的生日宴上,老爸当着她的面与金家说联姻的事。金家小公子是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从没见过他身边缺女人。 熙洛梣知道,她只是他们交易的筹码。 那她对无音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呢,她确实喜欢无音的样貌,但仅仅只是因为表面吗? “梣梣,你睡了吗?”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是陈陆,他回来了啊。 “没有,有事吗?”熙洛梣暂时从混乱的思绪里抽了出来。 “那我进来和你聊聊。”嗯?聊什么? 陈陆推开门走了进来,坐到了床对面的桌子旁。 他还没说话,熙洛梣就先开口问道:“怎么了?”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吧。”陈陆无奈的叹口气,“你和叶无音怎么了?” 听到无音的名字,熙洛梣直愣愣地抬头盯着陈陆,“什么怎么了?” 陈陆一副你别跟我装傻的表情,“我刚回来时碰到他了,他呆愣愣的站在香坊外,我叫他好几声他才回神。” 熙洛梣一愣,随后干笑两声,“可能是他太累了吧。” “你看我信吗?”陈陆对于她的反应甚是无语。 而熙洛梣也是欲言又止,“他,还在下面吗?” “现在不清楚了,不知道我上来之后他走没走。”陈陆倒是觉得奇怪,这两个人的反应不像是吵架。 刚无音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现在思绪有点乱,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起,你要不等我自己理顺了来?” 陈陆看熙洛梣是真的很苦恼,他叹了口气,心里猜到了七八分。 就演出时无音那么大费周章的设计和布置,在场的人又有多少不会那么想呢? 但熙洛梣才是主角,如果她不知道,那么一切都是白费。 不过这个消息她一时消化不了,叶无音也没料到她会这样吧。 熙洛梣说的对,还是等她自己理清。 “不急,慢慢来。”他知道,叶无音会等的。 待陈陆走后,熙洛梣自暴自弃的倒在了床上,睡觉吧睡觉吧,她今晚是想不明白了。 熙洛梣一觉睡醒已是日上三竿,她从纸窗向下看,陈陆已经开了店面,时不时的进出两个客人。 她不想出门,一是怕出门碰到无音尴尬,二是她现在只想待在屋里静静。不知不觉又睡着了,直到中午陈陆敲门叫她吃饭。 熙洛梣连着几天都是这种状态,吃了睡,睡了吃,以至于陈陆都嫌弃地说她这是在屋里养膘好过冬了。 这几天,无音也没有来找她,不知道是和她一样怕见到尴尬,还是他在忙乐坊的事。她也松了口气,至少现在,她依然不知道怎么面对无音。 熙洛梣拍了拍脸打起精神,她决定今天出个门,再窝在家里,她都要长蘑菇了。 熙洛梣下楼和陈陆说了声,陈陆是举双手赞成,他现在巴不得熙洛梣出去散个心。 “等我把门关了,跟你一起。”陈陆刚说完,就见有客人进来。 熙洛梣摇了摇头,“你还是忙你的吧,我想自己去逛逛。” 陈陆想了想也没强求,只是千叮嘱万叮嘱,让熙洛梣一定要注意安全。 熙洛梣笑着反驳,“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像个老妈子似的。” 那可不是啊,他是又当爹又当妈,还要兼顾哥哥这个角色,陈陆自己都觉得忙。 和陈陆打完招呼,熙洛梣就出了门,开始漫无目的地走着,往天,她馋嘴的甜食糕点,今天看到也没兴趣了。 干脆去爬爬山吧,她这几天过着养膘的日子可能是长胖了,该运动运动了。 事实证明,她今天不宜出门,熙洛梣心不在焉的走着,却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块,硬生生的摔了个结实。 熙洛梣捂着脚哀叹到,这都是什么事啊,她动了动脚踝,好痛啊!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不仅摔了,还把脚扭着了,她想哭。 这山她果然是来不得,一来就没好事。 熙洛梣试着站起来,呜,真的好痛,早知道该让陈陆陪着的,至少还有人能扶她回去,现在可好,只有等陈陆发现她久了没回去上来找她了。 她泄气的坐在了草地上,看着地上一只小蚂蚁四处乱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山上却没有一个人经过,她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山这么安静呢? “一只小蚂蚁呀,到呀到处跑呀,跑呀,跑呀,跑到哪里去呀……”熙洛梣实在是无聊,自己都开始乱编歌唱了。 “噗,我还说是哪家的姑娘傻了,跑这儿来唱这么不着调的歌。” 熙洛梣条件反射的皱了眉,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是谁了,她慢慢抬头,意料之中的看到了叶锦瑜,还是那么的一身贵气。 “你可真没让我失望过,我该夸奖你运气好呢还是夸奖你乐观呢?”叶锦瑜走到了熙洛梣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不关心我就算了,还在这里煽风点火。”熙洛梣没好气。 这时叶锦瑜才发现熙洛梣的脚踝红肿了起来。 他蹲下身,用手捏了捏熙洛梣的脚踝,顿时听到了她的惨叫声。 叶锦瑜微蹙眉头,他不敢再动熙洛梣的脚,转而背过了身,示意熙洛梣趴上他的背。 熙洛梣有些犹豫,这可是皇太子的背啊,她趴了会不会有什么不敬之意? “你呆坐着做什么,赶紧上来啊。”叶锦瑜见熙洛梣半天没趴上来,回头说到。 “哦,哦。”这可是他自己要求的,要怪罪可跟她没关系。 熙洛梣想着,趴上了叶锦瑜的背。 “看你挺瘦的,怎么背着这么重?”叶锦瑜颠了颠背上的人。 你没有嘴可以不说话,我重吗,我哪里重了?熙洛梣心里不服。 手不自觉地收紧,可能指甲挖到叶锦瑜的肉了,他“嘶”了一声,但也没说什么。 叶锦瑜虽嘴上说着重,但脚程还是挺快的,不一会儿就下了山。 “我不去医馆,你送我回家吧,反正你是要找陈陆的吧。”熙洛梣对叶锦瑜说到。 “你这脚不去医馆不行,还有我是来找你的。”叶锦瑜头也不回,直往医馆走。 “找我?找我什么事?”熙洛梣奇怪。 “看你被毒侵蚀透没有。”嘿,熙洛梣不乐意了,原来他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你放我下来,我不要你背了。”她挣扎着就要下来,被叶锦瑜稳稳地托住。 “别乱动啊,我要真放你下来了,你就得自己单脚跳过去。”叶锦瑜用上了威胁的口气。 哼,她又不是不能,不过熙洛梣还是乖乖趴了回去,大街上单脚跳着走,确实有些丢脸。 好汉不吃眼前亏。熙洛梣决定忍。 叶锦瑜带她去的是熙洛梣上次在的那个医馆。 大夫一看叶锦瑜背着熙洛梣进来,懵了。 这小姑娘他印象很深刻,当时她中毒,有三个男子围着她转。但他记得是另外一位抱着她来的。 看吧,他当时就跟那位公子说了,要看紧这小姑娘的吧。 “大夫,来给她看看脚吧,她脚肿了。”叶锦瑜将熙洛梣放了下来。 “怎么弄成这样的。”大夫按了按熙洛梣肿脚旁边的肉问道,有些严重了。 “被石头绊着摔了一跤。”熙洛梣有些心虚。 大夫看着她,眼神仿佛在说“你真是个人才,摔一跤就摔成了这样”。 熙洛梣感觉有被冒犯到。 “你这脚起码得等个三四天才会消肿,我今天先给你放点血,然后敷上药,等明天再过来拆,拆了再放一次血,连续三天,第四天看情况。”大夫边拿出银针边说道。 “大夫,我能不放血吗?”熙洛梣声音有些颤抖。 “你这不放血起码得肿七八天不止,好的也慢,放了血好的快。”大夫奇怪,但还是好言相劝。 熙洛梣看着大夫手上的针,咬紧了下唇,颤抖着身子抓紧了叶锦瑜的衣袖。 叶锦瑜突然将她的脸掰过去对向他,熙洛梣一声惊呼,“你干嘛呀?” 叶锦瑜不以为然,对大夫说道:“你扎吧。” 大夫虽奇怪,但小姑娘好像没怎么反对,他也就麻利地开始放血。 熙洛梣疼得泪眼汪汪,却也没再抖了。 叶锦瑜勾起唇角笑,原来这小姑娘怕针啊。 大夫弄了一阵,然后起身去拿药膏。 在给熙洛梣敷药的时候,叶锦瑜出去了一趟。 大夫望了望门外走远了的叶锦瑜,好奇的小声问熙洛梣:“小姑娘是换人了?” 熙洛梣闻言,莫名其妙的抬头看他,“什么换人了?” “就是那位长得很美的公子啊,这次他没跟你来?”熙洛梣终于想起来,她之前中毒昏迷,无音应该是把她送到这里来了。 “哦,你说无音啊,不是,什么叫换人了,你说话好奇怪。”她又不是带保镖,还能换人。 大夫斟酌了下,还是开口道:“那位无音公子不是你相好? “哈?!他不是我……”熙洛梣一时有些激动,声音也大了不少,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夫拦住了。 “小姑娘你别激动啊,不然别人还以为我这儿出了什么事。”熙洛梣立刻闭了嘴望向门外,还好行人都没怎么注意这边。 熙洛梣尴尬地笑笑,减小音量说道:“你别乱说话啊,无音他跟我不是那种关系。” 虽然之后是不是她也说不定,但至少现在她是不清楚的。 大夫现在内心可精彩了,他想起上次他让无音做的那些事,他至少以为他们是一对人,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也是能接受那种情况的,哪知…… 哎哟喂,人家小姑娘的清白让他这么的整没了,啊不是,他是间接造成的。 这事他是烂肚子里也绝不说出来了,只要那位公子不出声,就没有谁知道。 这时叶锦瑜匆忙地走了进来,“发生什么事了?在外面都能听到你的声音。” “没有,大夫说……” “我是说你回去要注意不能沾水,不然还得越来越肿。”大夫迅速打断熙洛梣的话,胡乱编了个理由。 被打断的熙洛梣莫名,但也没再说什么。 叶锦瑜听着奇怪,“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这个事情很严重的,一定得注意,不然十天半个月都是好不了的。”大夫表情严肃,说的就跟真的一样。 叶锦瑜信以为真,点点头。熙洛梣这才看到他手上还拿了东西,惊喜的出声道:“是糖葫芦!你刚出去就是去给我买这个了?” 叶锦瑜有些别扭,但嘴巴还是不饶人,“你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还不是怕某人一会儿疼的哭哭啼啼的,眼泪脏了我的衣服,只有用吃的堵住嘴。” 他将糖葫芦塞给熙洛梣,就自然的蹲下身去背她。 有了糖葫芦,熙洛梣也不跟他计较了,美滋滋的吃着糖葫芦就趴上了叶锦瑜的背。 大夫目送他们出门,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姑娘还挺有福气的。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熙洛梣欢喜的在叶锦瑜背上吃着糖葫芦,果然甜食能让人心情愉悦,脚都不那么疼了。 而背着她的叶锦瑜则一脸嫌弃,“吃东西声音能小点吗?还有,糖渣不准掉我衣服上。” 不一会儿叶锦瑜就走到了香坊,陈陆一看到两人,就瞪大了眼。 他该先惊讶叶锦瑜愿意背人还是先担心熙洛梣的脚肿了? 叶锦瑜把人放在凳子上对陈陆出声道:“你愣着做什么?” “啊,没。”陈陆回过神来,“梣梣这是怎么了,脚怎么肿了?” “嗯,爬山的时候被石子绊着摔了一跤,叶锦瑜带我去看了大夫了,没什么大碍。”熙洛梣乖巧地坐在凳子上。 “大夫说要连续去三天,换药放血,还有不能沾水。”叶锦瑜在旁边说到。 走个路都能摔成这样,他该说什么好? 陈陆轻叹了口气点点头,转而问叶锦瑜:“你事情处理完了?信里不是给你说了她没什么大碍了嘛,不用这么急。” “我急什么?我是这段时间处理事情太累了,出来散散心。”叶锦瑜连忙否认。 听到这话,熙洛梣立马不乐意了,“是啊,他才不是来看我的,他巴不得我被毒死。” 陈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看到叶锦瑜的脸都变青了。 呵呵,让你图一时嘴快。陈陆有些幸灾乐祸的想。 “那明天你自己去。”叶锦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说什么,懊恼的憋出了一句。 自己去就自己去,谁愿意你背似的。熙洛梣瞪了他一眼,起身一瘸一拐的扶着墙进了后院,大概是想上楼。 陈陆在旁边无语,你快别说了。没看到人都被你气走了吗? 叶锦瑜看到被放在一旁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又看看熙洛梣去的方向,人已经转弯进去了。不知怎的就不自觉得追了上去。果然在木梯口看到了踌躇的熙洛梣。 他上前想去扶人,被熙洛梣挡开,叶锦瑜脾气也上来了,他什么时候这么对人过,而且那人还不领情。 他一把拦腰抱起熙洛梣将人扛在了肩上往楼上走,熙洛梣惊呼,挣扎着用手锤叶锦瑜的背。 “哎呀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叶锦瑜长腿一跨,两三步就走到了楼上,“你再动我直接从这儿把你扔下去。”声音带着些怒气。 熙洛梣看了看倾长的木梯,顿时停了手,她怕叶锦瑜真的做得出来。 叶锦瑜见没了动静,稍微收了收脾气,推开房门将人放在了床上坐着。 随后坐在了桌边,看样子没有要走的意思。 熙洛梣叹了口气,“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没……”叶锦瑜刚想说他没有啊,但转念一想,自己再这样,恐怕情势会越走越歪,他立刻收了嘴。 熙洛梣睁着大眼睛等着下文,叶锦瑜抓了抓后脑勺,“明天我会带你去换药的。”语气终是缓和了下来。 熙洛梣一愣,没想到他会妥协。“嗯,谢谢。” 气氛有些尴尬,两人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叶锦瑜厚着脸皮开了口,“你之前答应了我要给我调香,还作数吗?” “作数呀,我答应了的事情还能反悔不成?不过材料还没找齐,暂时做不了。”说到香的事情,熙洛梣又想到无音,他也说过。 哪知回来一直没空,这事倒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得等我脚好了再说。”叶锦瑜点点头,他不急,本来他也是好奇,不过他还是挺想要熙洛梣做给自己的。 “那行,你先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叶锦瑜说着站了起来。 熙洛梣目送叶锦瑜离开,然后倒在了床上,她这段时间真是不宜出门,出门就遇事。 思念就像是源源不断的流水,一旦倾泻就无法停下。 无音现在在做什么呢?她歪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踝,陷入了沉思。 那之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他会不会想自己呢? 他对自己说了那样的话,之后就不管不顾了吗?把她一个人晾在一边是什么意思。 不过转而一想,自己好像也没给个确切回答,他是因为怕听到不好的才不敢来找她吗? 对啊,无音来找她,她又该怎么回答他之前的话呢? 她,还没想清楚。 熙洛梣闭上了眼睛,这种事情好难啊。 据说,喜欢一个人就是自己的心情都随对方的心境而变化,会时刻想着他,会为他心痛,为他流泪,也会想时时刻刻都在一起,想永永远远不分开。 她想不出对无音的感受,但有一点她能确认,如果从今以后他们再无联系,再无瓜葛,她会觉得心痛的无法呼吸。 要晚饭的时候,叶锦瑜上来,看到熙洛梣就那样斜躺在床上睡的正香。 他抄起旁边的毯子盖在了熙洛梣身上,静静地看了会儿她的睡颜,将怀里的东西放到桌上,转身下了楼。 熙洛梣是饿醒的,她迷蒙的睁开眼,难受的捂着肚子起身,毯子就从身上滑了下去。 咦,谁给她盖的被子?她望了眼四周,在桌上发现了一个包裹。 熙洛梣扶着床坐到了桌子旁的凳子上,打开包裹,发现是秋梨糖。哇,她正好饿了。 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熙洛梣顿时觉得肚子的饥饿感好了很多,再拿起一块的时候,手碰到了桌上的一张纸。 天暗下来了,她刚都没发现。 熙洛梣点燃了灯,借着灯光看到了纸上的字,“给小猪吃的。” 叶锦瑜!她怎么就是猪了。 哼,不过看在他给她买糖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连着三天,都是叶锦瑜背着人去的,放血换药,再将人背回来。 尽职尽责。 熙洛梣也习惯了,甚至还趴在人背上就开始使唤着叶锦瑜买东西,拿到手直接就吃上了,恨得叶锦瑜牙痒痒,“你给我差不多点。” “哦。”熙洛梣没在怕,拿了一块绿豆糕递到了他嘴边,“吃吗?” 看着眼前的绿豆糕,叶锦瑜很想说他才不要,又被自己咽了回去。他叹口气,张口吃进了嘴里。 算了,吃人嘴软。 第三天去看大夫,熙洛梣的脚就勉强能走了,是叶锦瑜搀着去的。 第四天,她就基本能走了,虽然还有点疼,但已经不需要人搀着。 腿好了,熙洛梣心情也大好,拉着叶锦瑜和陈陆就要请他们吃午饭,她想到了上次她和陈陆去看戏的浣花酒楼。 熙洛梣想了想问道:“需要预约吗?” “午时人少,基本不用。”陈陆回忆了下。 “那我们这就去。”熙洛梣高兴地拉着两人去了酒楼。 酒楼的装修设计其实挺不错的,连第一次去的叶锦瑜都夸了句,“这酒楼还算不错。” 结果一进去就看到了在二楼坐着的薛老板,叶锦瑜身子一僵,往二楼走去。 薛老板端起茶杯正准备喝,就看到了叶锦瑜和他身后的两人,叶锦瑜上前一步,作揖道:“小叔。” 叶锦瑜身后的两人皆是一惊,什么情况?薛老板是王爷?! 啊?? 不是,王爷怎么开酒楼了,他没有政务要处理? 奇了怪了,熙洛梣第一次听说王爷当老板的。 如果不是叶锦瑜来,陈陆怕是永远都不知道这个事实。他赶紧拉着熙洛梣就准备喊。 就听薛老板,哦,不,王爷的声音传来:“不必声张。”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熙洛梣注意到对面的人似乎有心事,不怎么在意他们,忙对着叶锦瑜小声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小叔不该是你父皇的兄弟吗?怎么姓薛?” 叶锦瑜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熙洛梣,然后盯了一眼他小叔,确定人没看他们这边才小声说道,“皇室在外都是用假名,叶姓是皇族的姓氏,他一用不就暴露了?小叔叫叶薛煜,他是借用了自己的名当姓做掩盖。” 熙洛梣想想也对,如果用真名,确实会有许多的麻烦。 她注意到叶薛煜的桌上放着一个盒子,盒子里是两个小巧的玉杯子。 熙洛梣想也没想就张口道:“薛老板是要送给那天的那位吗?” 叶锦瑜是满脸疑惑,哪位?身旁的陈陆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傻丫头,这话你也想想再问啊! 王爷转头看向她,又看了看玉杯子,似是轻轻的点了头。 但他不知道要怎么送。 “真是好啊,送杯子就是一辈子,一对就是两个人在一起一辈子,玉养人,更能长长久久。”熙洛梣想虽然他不懂,但这玉杯子的质地一定是上乘。 这番话像是取悦到了叶薛煜,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一辈子?”他本来也只是看这杯子挺适合周凌文,就想拿来给他,只是他今天不在。 没成想居然还有这样的意义。 还好没在,不然可能又是一顿拒绝,也不会听到那小姑娘的一番话了。 “对啊,这寓意我想周先生会喜欢的。”熙洛梣心想,我说的这么明显了,你到时候送东西还不知道怎么说,那就真的只能说不开窍了。 叶薛煜今天心情大好,给他们中午这顿饭免费,倒是保住了熙洛梣的荷包。 酒足饭饱,三人决定去消消食。 “梣梣还走得动吗?你的脚才刚好。”陈陆担忧。 “我没问题啦,已经好了。”熙洛梣说着跺了两下脚。 “你别得意忘形,到时我可不会再背你了。”叶锦瑜讽道。 熙洛梣哼了一声懒得理他,这几天她到是发现了,叶锦瑜其实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嘴上虽抱怨,但还是会乖乖的照做的。他非得说两句心里才舒服。 想着熙洛梣笑了出来,这什么毛病。 叶锦瑜被笑的莫名其妙。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回到香坊,陈陆去开了门。熙洛梣想他这个生意可真好做,想开就开,想关就关。 待了一会儿,她觉得有些困,跟两人打了招呼就上了楼。 不知不觉眼前又是一片漆黑的海,无边无尽。熙洛梣意识到自己又做那个梦了。 这次没有了那种被人监视的压迫感,那东西应该不在附近,熙洛梣开始漫无目的地走着。 除了水声,什么也没有。忽然,熙洛梣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是一把短剑,这短剑挺眼熟,但熙洛梣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这梦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就这么一直走也不是个办法啊,熙洛梣有些心慌,她探头看了看海水下面,这一看,吓得她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只见深海下面隐隐约约可见人的□□,密密麻麻,数不清楚,一层一层堆积着。 熙洛梣极度不适,她开始呕吐,吐得肝胆都快出来了,接着一阵诡异的大笑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直击熙洛梣大脑。 别笑了,快别笑了。熙洛梣抱着脑袋无比痛苦,她感觉现在在大笑的人其实是在哭着,让她也难受至极。 别哭了,我知道你疼。熙洛梣在心里喊。 别哭了,别哭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梣梣!” 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熙洛梣一下睁开了眼,毫无焦距的盯着前方。 “梣梣,你醒了吗?”陈陆有些不太确定。 她眨了眨眼终于聚了焦,看向焦急的陈陆,旁边站着无措的叶锦瑜。 “我怎么了?”她一出声就感觉喉咙像刀割一样疼,干哑的不行。 叶锦瑜顺手将桌上的水递给了熙洛梣。 “你一会儿喊别笑一会儿又喊别哭了,又做那个梦了?”陈陆担心,看她这情况,比上次还严重。 “什么梦?”一旁的叶锦瑜疑惑。 “前段时间梣梣做了个梦,梦见无尽的大海,还有人要杀他。”陈陆简短的和叶锦瑜解释道。 “这次大海里有好多尸体,还有人在笑,我看不见他。”熙洛梣仿佛还沉浸在梦里,眼神带上了恐惧。 陈陆也陷入了沉思,这梦不正常,确实不对劲。 片刻后他说道。“去找娄先生吧,这事得问问他。” “我去收拾收拾,今天不开门了,娄先生住在城西,我们最起码要大半天时间才到得了那儿。”陈陆说完就下了楼,留叶锦瑜在床边站着。 今天?熙洛梣看了看窗外,漆黑一片,“现在什么时辰了?” “丑时刚过不久。”她一觉睡到了半夜啊。 叶锦瑜叹口气坐在了床边,拍了拍熙洛梣的背,“别想了,我陪你们一起去,看那个娄先生怎么说。” 熙洛梣还是第一次见叶锦瑜对自己这么温柔的语气,不由自主地答道:“嗯。” 两人都没再说话,气氛变得有些僵,熙洛梣干巴巴的开口:“你要不去睡吧?” 叶锦瑜却是看着她还未干透的泪痕皱起了眉头,“你这个样子还逞什么强。” 啊?她逞什么强?熙洛梣一脸迷茫。 旁边的人继续说道:“放心,我不会一直在这儿的,一会儿等陈陆收拾好上来我就走。” 叶锦瑜这是误会她想赶他走了? 这太子爷真是难伺候,阴晴不定的,上一秒还语气温柔的安慰她,下一秒就跟她怼上了。 “行吧。”爱怎么怎么的,她懒得说了。 熙洛梣翻身背对着叶锦瑜闭上眼,不知不觉又睡着了,这一次她没再做梦。 也不知道叶锦瑜什么时候走的,醒来窗外的天已翻鱼肚白。 陈陆正推门进来,看到睁眼的熙洛梣,忙道:“你醒啦,我刚去拿早点上来,正准备叫你起来吃。” 熙洛梣正想说话,就看到陈陆后面的叶锦瑜,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 她再看了看端到桌上的早点,算啦,吃饭要紧。 他们走了半日,竟走到了人烟稀少的村子上。 “娄先生不喜热闹,所以住的都是清幽的地方。”陈陆找了家馄饨馆,简单地把午饭解决了。 “都是?娄先生不是一直住在这里的?”熙洛梣奇怪。 “他之前住麒麟山,一年之前才搬过来的。” 果然越是神秘的人,住的地方越是偏僻,这让她想起了连琉烨。 吃过饭,三人继续往西走,已经基本见不到行人了,熙洛梣不禁想,这娄先生住这么偏的地方,要买个菜买个什么东西岂不是特别不方便? 事实证明这种事情根本就轮不到她来操心。 他们在屋外看到了一片小菜园,合着还有许多花草,原来可以自给自足的啊。 陈陆轻轻地扣了扣门扉,立刻听到了清脆的应答,“谁呀?” 接着听到脚步小跑的声音,中途不知绊倒了什么,听到“哎呀”一声,又过了一阵,门开了。 门内站着一个黄衣的小姑娘,头发有些凌乱,大概是刚刚的杰作。 她睁着杏仁眼看他们,“陈公子?” “许姑娘,好久不见。”黄衣姑娘看了看他旁边的熙洛梣和叶锦瑜,将他们引了进去,“陈公子这是遇上事了?” “嗯,我想找娄先生帮我看看她。”陈陆指了指旁边的熙洛梣。 许姑娘低头笑了笑,“他就知道你会来。” 说着,他们已经到了内院,一个人背对着他们坐着,面前摆了一盘棋,对面却没有人。 “雨笙,陈公子来了。”许姑娘朝那人唤到。然后转头对他们说:“我去给你们准备茶水,你们先坐。” 被叫到名字的那人抬了抬头,又低了下去,起身转了过来。 这人甚是年轻,跟熙洛梣印象中的算命先生不太一样。 她看到那人黑色绸带蒙着眼睛,但却准确的朝向了叶锦瑜,“贵人到临寒舍,恕娄某招待不周。” 叶锦瑜也略感奇特,“你知道我是谁?” 娄雨笙轻轻点了点头,但也只是这样,随后对他不在多言。 对于知道他身份还这么随便对待这点,叶锦瑜挑了挑眉。除了陈陆也就他了吧。 娄雨笙又转向了陈陆,“你要问的事我大致猜到了。”他沉吟片刻,“我想单独找这位姑娘谈谈。” 对于他的邀请,熙洛梣有些迷茫。旁边叶锦瑜小声问陈陆,“这先生靠谱吗?我看他眼睛像是看不见。” 陈陆不以为然,“那本事跟眼睛有什么关系,他不是照样认出了你。”有道理啊。叶锦瑜没再说话。 娄雨笙就这么静静地等着,也没说话。 熙洛梣身后传来了许姑娘声音,“姑娘别怕,小笙就是怕有些话你不好说。” “梦瑶,说了不要这样叫我。”娄雨笙像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熙洛梣看着他们互动感觉这位高人好像没那么不接地气了,她看了一眼许梦瑶,跟着娄雨笙进了屋。 熙洛梣好好奇,这位先生虽然看不见,但走路就跟正常人一样,不愧是高人,她这种平凡人真是不可企及。 “姑娘坐吧。”娄雨笙邀她坐下。 “姑娘可否给娄某描述一下你的梦境是怎样的。” 熙洛梣听到,回忆了起来,“是一片漆黑的大海,无边无尽,海水里还有很多尸体,我听到了那人诡异的大笑,笑得我脑袋疼,感觉他想杀我。” 她顿时又陷入了无法呼吸的恐惧中。 娄雨笙闻言皱了皱眉,“你可熟悉那笑声?” 熙洛梣仔细想了想,“你这么说好像是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到。对了,我还在海边捡到了一柄短剑,也觉得很熟悉。” “是否有个蚕茧一样的标记?”“啊对。” “姑娘怎么觉得他是想杀你呢?”娄雨笙大致猜到了,但还是好奇熙洛梣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叫熙洛梣,你直接叫我名字吧。”姑娘姑娘的叫,感觉好别扭啊。 “嗯,熙姑娘说说吧。”娄雨笙淡然地应了一声。 “我做过两次这个梦,第一次就是在窒息中醒来的,有只无形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熙洛梣用手轻轻地握住自己的脖子,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人看不见,于是悻悻地放下了手。 娄雨笙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这姑娘对于杀气这么敏感。 开口道:“熙姑娘的梦跟你之后的劫有关,此劫亦可大亦可小,还得看姑娘自己的造化。” 这劫还会有变数的? “但熙姑娘非这尘世之人,此劫娄某是解不了的。” 熙洛梣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这位先生知道她是穿越来的啊?! “先别激动,姑娘的事,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娄雨笙即使看不见也能感知熙洛梣现在是什么表情,他指向了自己胸口,“熙姑娘放心,你此生最大的劫已经破了。” “你是说我心脏被刺的那事?”熙洛梣不可置信的摸摸胸口,原来那是她的劫。 娄雨笙点点头,“所以熙你也不必太过思虑,而且,梦里的人大概率是伤不了你的。” “没办法避免是吗?”娄雨笙再次点了点头。 “那我要一直这样做噩梦吗?”熙洛梣一想到梦里的场景,她连觉都不想睡了。 娄雨笙摇摇头,“熙姑娘的梦,是最近才开始的吗?” 熙洛梣想了想,“好像是诶。” 娄雨笙一步步的引导,“那最近有和谁疏远了吗?”疏远?她就没和谁走的有多近啊,经常在一起的除了陈陆,也没有…… “啊。”熙洛梣轻轻地叫了一声,她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见过无音了。 “看来熙姑娘是想到谁了。” “这个和梦有什么关系呢?”熙洛梣不解。 “他是这梦的关键,他可以抑制你噩梦的蔓延。” “为什么?”为什么是无音呢?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这也能让他管? 对面的人笑着将食指竖在嘴边,“天机不可泄露。” 熙洛梣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人真的不与凡人一样。 娄雨笙用戴着黑绸带的眼望了望窗外,“只要他在你身边,这梦自然就解了,不用担心。”他转回头来,“但有他的一件贴身物品更好,毕竟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 啊? 啊?? 不是,人在身边她还能解释,这贴身物品是什么鬼,贴身??内衣裤吗?!她不能理解啊!!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熙洛梣是沮丧着脸出来的,她觉得去要贴身物品这种事自己是真做不出来。 陈陆和叶锦瑜在与许梦瑶尬聊,见到熙洛梣出来,赶忙上前。 “你这是怎么了?”陈陆看她脸色不太对。 “事情很严重?”叶锦瑜不免有些担心。 “先生说我之后会有一劫。”熙洛梣自己都捉摸不透这算不算严重。 “劫?”陈陆和叶锦瑜都是一愣。 “是的,这劫无可避免,不过因人而异。”娄雨笙从她身后出来。 “因人而异?”陈陆惊了,“也就是说这是个变数,是先生也算不出来的?” “嗯。”娄雨笙点了点头,熙洛梣本身就已经是个变数了,但命运拽在她自己手里,会变成什么样都是预料不到的。 一时间,在场的几位都有些沉默。 在一旁的许梦瑶起身打破了僵局,“我去准备晚上的饭菜,几位稍坐片刻。” 熙洛梣还沉浸在刚刚的纠结中,她怎么问无音要贴身物品啊? 叶锦瑜凑近了她,“你会遇到什么劫啊?” 陈陆在旁边苦笑,“她要知道她还能这么苦恼?” 娄雨笙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委屈贵人在娄某的寒舍将就一晚,你们这个时辰是走不到城里了。” 叶锦瑜摆摆手不甚在意,后意识到人看不见,“咳,无所谓。” “那陈公子能否陪娄某下一盘棋?”娄雨笙邀请道。 熙洛梣听到棋回了神,她刚进门就看先生坐在棋旁,看似还在研究的样子。 她挺好奇盲人是怎么下棋的,所以在陈陆答应并坐下的时候,熙洛梣也凑了过去。 陈陆看到熙洛梣过来,“你想?” 熙洛梣连连摆手,她不会,她只会五子棋。 两人开始对局,陈陆执黑子,娄雨笙执白子,叶锦瑜也站了过来。 几人沉默的对局和观局,娄雨笙就这么蒙着眼睛,每颗棋子都稳稳落下,毫无偏差。 熙洛梣不禁在心里感叹,这是开了天眼吗? 而且看陈陆皱着的眉头,娄雨笙应该占了上风。 不过陈陆在沉默良久后,落下一子。随后娄雨笙抬了抬头,无奈笑道:“陈公子还是那么不走寻常路,这局你赢了,娄某甘拜下风。” “先生过奖了。”陈陆也礼貌道。 “娄先生怎么就输了?”熙洛梣一头雾水,问身旁的叶锦瑜。 “黑子断了白子的路。”叶锦瑜思索了一会儿,“黑子这一步下去,其实是剑走偏锋,但白子下一步必须走他预料的位置,再下一步,白子必然是黑子的囊中之物。” 陈陆这么厉害的吗?娄先生原来也有不擅长的事。 这时许梦瑶从厨房出来了,看到结束的棋局,调侃道:“怎么?雨笙又输了?” “梦瑶,你就别揭我的短了?”娄雨笙无奈的摇了摇头。 “哎呀,你要什么都全能了,他们又要觉得你是不接地气的世外仙人了。”许梦瑶摊手。 “我没……”娄雨笙肉眼可见的红了脸。 “娄先生和你对局经常输?”熙洛梣不可思议地小声问陈陆。 “不常吧,加上今天我们就对过两次,上次是我教他下棋。”陈陆有些尴尬。 啊?娄先生之前不会下棋? 许梦瑶掩嘴笑了两声,“各位可以吃饭了。” 熙洛梣眼尖的看到她手上细小的口子和烫痕,有些惊讶。 她坐上桌就发现,菜色一律清淡,算不上好吃,但也不至于入不了口。 熙洛梣看看陈陆和叶锦瑜,陈陆还好,而后者一直皱着眉头,叶锦瑜吃惯了山珍美味,这种对于他来说是有些难以入口。 她再看看娄雨笙,吃的很认真,每一口都细嚼慢咽,看来已经很习惯了。 吃完了饭,许梦瑶又去收拾桌子,娄雨笙在旁边小声说道:“辛苦你了。” 许梦瑶笑着凑近他,“你非要每次都这么说一下嘛,要真这么觉得,给我点奖励呗。” 娄雨笙抿唇不说话了,他退后一步让开,许梦瑶继续收拾桌子,她不用看都知道,娄雨笙绝对连耳朵都红透了。 嘿,经不起逗。 大家晚饭后休息了一阵,娄雨笙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各位,娄某有些许困,就不奉陪了。” 说完起身,许梦瑶也跟着起身,向众人笑笑,“大家今晚好好的休息。” 熙洛梣看着娄雨笙和许梦瑶进了同一间屋,顿时震惊了。 她拉着陈陆激动的摇着:“他他他们是夫妻吗??” 陈陆被摇的有些晕,“不用这么激动吧,这孤男寡女同住一个屋檐下,又住的这么偏远。是夫妻不是很正常?” 熙洛梣眼角有些抽,那我跟你还同住一个屋檐下呢。 “那不能是丫鬟什么的?”叶锦瑜也同样疑惑,不过他没有熙洛梣那么激动,其实人家是什么关系也与他无关。 “也有可能,你干嘛这么关心别人。”陈陆奇怪。 熙洛梣泄了气,好吧她承认她带着偏见去看待了,娄雨笙这种不沾地气的人就像是被许梦瑶硬生生的给拉入了尘世里的感觉。 有些违和。 她拍了拍脸,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想,突然就觉得有些对不起人家。 不知道是换了地方突然认床还是其他原因,熙洛梣半夜突然醒了,想着醒都醒了还是去个厕所吧。 回来的路上她听到了什么响动,熙洛梣也没多想,就觉得奇怪,这夜深人静的,会是什么? 想着就往后院出声的地方走,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了许梦瑶担忧的声音,“雨笙,你好点了吗?” 对方没人应答。熙洛梣顿觉不对,赶紧蹲到了墙后,但又很好奇,于是悄悄地探出头。 这一看,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娄雨笙有些痛苦地抓住胸襟,嘴唇紧紧的咬住不发出声音,脸上的黑绸带被取了下来。 他闭着的眼睛,留着两行血泪。 许梦瑶握住他的那只手,表情也很是痛苦,一副快哭了的样子,“是因为今天动用了力量的缘故吗?” 面前的人像是听不见她的声音,和无形的东西做着斗争。 又过了一阵子,听到娄雨笙长长的呼了口气,似是没那么痛苦了。 许梦瑶赶忙拿自己的袖子为他擦拭着脸上的血泪,自己却也流了泪,“对不起。”说完,她控制不住地哭出了声。 娄雨笙叹了口气,将人抱了过来,“你也每次都要这么说吗,是不是我也可以要奖励了?” 本是想开玩笑,许梦瑶却抽泣的说:“你不用要,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今生今世,我都会依你。” 娄雨笙先是一愣,而后去吻她的泪,“梦瑶,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甘愿。” 许梦瑶听到又开始哭,娄雨笙的吻向下,碰到了她的唇,堵住了她的哭声。 怀里的女子伸出双手搂住了男人的脖子,流着泪去回应,痛苦又甜蜜。 熙洛梣不敢再看了,原来,他们之间还有着这样深沉又纠结的联系。看样子,娄雨笙为了许梦瑶受了什么不得了的惩罚,大概眼睛就是其中之一。 在感情的面前,其实从来就没有公不公平,也没有什么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只要是爱,都是甘愿。 熙洛梣抬头望了望天,起身绕了远路回了房,却再也睡不着,她脑里一直在想无音对她说过的话?那自己呢?自己会为了他甘愿吗? 失眠的后果就是熙洛梣第二天顶着两个熊猫眼起了个早,陈陆担忧的问她:“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熙洛梣心虚的看看站在院子里正对着花草的娄雨笙,不见许梦瑶的影子,应该是还没起。 “没有,我就是……”她又盯了一眼娄雨笙,“就是做了个奇怪的梦,没怎么睡好。” 叶锦瑜也从后院走了过来,看他额上有少量的汗珠,应该是去晨练了。 他一看到熙洛梣的熊猫眼就微皱起眉,“你昨晚是去偷牛了?” 比偷牛刺激多了,熙洛梣没好气的在心里说。她嘟着个嘴没回应。 这时娄雨笙转过头来,出声道:“先吃早饭吧。” 咦,许姑娘没起床,那早饭是先生弄得?熙洛梣想。 “不等许姑娘吗?” 她刚说完话,就见娄雨笙轻咳了一声。“不用等她,她一会儿起来了自己吃。” 熙洛梣也没多想,打着哈欠去吃早饭。 娄雨笙看不见也能做饭啊,这再次刷新了她的世界观。 由于睡眠是真的不足,熙洛梣坐下来没一会儿就开始有了困意,连在吃馒头的时候,都开始睁不开眼,食物都吸引不了她了。 坐在旁边的叶锦瑜看着熙洛梣就要磕入碗里的头,伸手扶住了她的额,“小祖宗,你先把饭吃了再睡啊。” 被叫祖宗的人迷蒙的抬头看了一眼叶锦瑜,“哦”了一声,闭着眼又将手里的馒头往嘴里塞。 叶锦瑜就像在看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似的,伸手将水递到了熙洛梣嘴边,“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人管着你吃饭。”嘴上虽说着,水却小心地喂进了熙洛梣嘴里。 终于是吃好了饭,熙洛梣回房去补觉。 陈陆想着,看来这上午是走不了了。 熙洛梣的觉补到中午才起来,她一出来就见到同样一脸倦意的许梦瑶,她正揉着眼睛埋怨娄雨笙不早点叫她起床。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熙洛梣看到娄雨笙勾了勾唇角,并没有说话。 两个人站一起的画面,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吃完午饭熙洛梣他们就马上出发了,因为再晚点就得半夜才能到。 由于熙洛梣的脚还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他们也不能太赶,到最后的路程,熙洛梣还是有些坚持不住,是两人轮流把人背着回来的。 快到香坊时,见门外似乎站着一个人。 “无音?”走近了熙洛梣才辨认出是谁。 在门外站着的无音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叶锦瑜背着熙洛梣向自己走来,皱着眉头抿紧了嘴唇。 无音这个时间怎么会在这儿?她示意叶锦瑜先放她下来。 他们的动作无音全看在眼里,他眼神灰了下来。 “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我们这两天有点事出去了。”熙洛梣没觉得气氛有什么不对,上前问道。 “这么晚了我不能来吗?”无音的声音有些冷意还带着点沙哑,但说的很轻。 熙洛梣愣了,无音的语气让她的心莫名地被扎了一下,她下意识的答道:“不是!”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一想到熙洛梣和叶锦瑜刚才的互动,他就难以接受。 “不是的,无音,我……”熙洛梣去拉无音的手,却摸到了一片冰凉,她一惊。 “你等了多久了,怎么这么冷,为什么不进去等呢?张叔他们在家啊。”熙洛梣焦急道,“你这样会染风寒的。” 身后的陈陆心知肚明,无音哪敢去敲门,这人已经连着好几个晚上站在门外,待到深夜又自己一个人走了。 当时张叔还来问过他需要请叶无音进屋吗,但那时熙洛梣情绪不稳定,他不敢贸然把人放进来,只能装作没看见。 无音也不知怎么回答,再次抿紧了唇。 “先上去再说吧。”熙洛梣想着先让他暖和起来,就想拉着人往楼上走,却被无音反手拉住。 他沉默地看向叶锦瑜,又看了看熙洛梣,轻轻叹口气,“我就不上去了。” 被看的叶锦瑜也保持着沉默,眼睛却看着他们握着的手。 无音默默地放下,然后转身就走。“你今天先休息吧。” “无音!”熙洛梣又小跑着跟了上去。 陈陆见状拉着叶锦瑜上楼,“他们可能有事要谈,我们先上楼吧。” 叶锦瑜有些不太情愿,却还是乖乖跟着陈陆上了楼。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知道,熙洛梣和无音之间有着他不能插足的空间了。 无音被熙洛梣拉着,余光看到陈陆他们上了楼,心想自己在置什么气呢?看又把小兔子吓到了。 他周身的气焰慢慢缓和了下来。 “你在生气吗?”熙洛梣拽着他的衣袖,“我那天,对不起,我不知道要……” “梣儿。”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头顶的人叫她的名字,熙洛梣仰头望着他。 “你讨厌我吗?”讨厌我说了那些话让你困扰到现在,讨厌我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无音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熙洛梣,怕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熙洛梣猛力地摇着头,“我不讨厌你,一点也不。” 她怎么可能讨厌无音呢,无音是那么的强大,但却又是一个让人心疼的人。熙洛梣不自觉的就会被他的温柔、他的细心、他的包容所吸引。 无音听到这话安心地笑了,附身抱住熙洛梣,“这样就够了。”他不奢求太多,其他的他都不在乎了。 “梣儿,让我陪在你身边吧,哪怕只是在你身边。”他只是想对她好,即使得不到回应。 无音说的是如此的卑微,让熙洛梣感到了阵阵的胸闷,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无音,你不用这样的。”熙洛梣轻轻攀上无音的背。“我……” “听我说。”无音再次打断了她的话,他怕听到她的拒绝,他怕连留在她身边的这种机会都不给他。 无音隐忍的亲了亲她的额头,再次开口:“你不需要有负担,只用接受我的心意就好。” 熙洛梣一时懵了,她不知道无音是什么意思,但无音眼里的坚定让她张不了口,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缠成了茧,看不透,也剪不断。 无音,不需要她的回应吗?他不想知道自己是怎样的想法吗? “上去吧。”无音放开了她,轻轻的说道。 声音似乎变得平静了,熙洛梣无声地看着面前的人,他表情一脸坦然。 无音因为她做到了这个地步。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吗?真的会有人不求回报的付出吗? 为什么呢?她有什么值得的呢?她……能相信无音吗? 熙洛梣的思绪乱成一团,她无意识将手放在了心口上,那里有着一道长长的疤痕。 最终她还是没能问出口,无音已经做好了觉悟,她的话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本以为,无音说了这些话,两人第二天会有些尴尬,但当熙洛梣打着哈欠下楼到香坊时,无音正安静的坐在墙边的椅子上。 怪不得今天的客人尤其多,有无音这么个抢眼的人在这里,能不多吗?以至于陈陆忙的都没空管其他事。 时不时还有人向无音那边看去。 无音看到熙洛梣从里屋出来,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起身向她招招手,“梣儿,过来。” 熙洛梣忍受着其他人向她投来的羡慕视线,走向了无音。 “你今天不忙了吗?”熙洛梣奇怪,之前他都只有中午有空找她。 “嗯,空了点时间出来,”无音答着,将手里的食盒递给了熙洛梣。 “又有甜点?”熙洛梣看到食盒,就合不拢嘴了。 无音看到熙洛梣的表情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打开看看,熙洛梣期待的开起食盒,看到了里面的桂花糕。 “哇,这都是你做的?”熙洛梣显露惊喜之色。 “尝尝吧。”熙洛梣拿了一块出来,咬上一口慢慢品味,桂花的清香掩盖了糕体本身过高的糖分,吃着不怎么腻。 还在吃着,叶锦瑜从外面回来了。他看到两人有说有笑,略有些尴尬,想从他们身边经过去里屋,被熙洛梣叫住。 “锦瑜,来尝尝无音做的桂花糕呀。” 叶锦瑜身体一震,小祖宗啊,这是要折他的寿吗?他能吃无音亲手做的东西吗?她不知道自己和无音关系有多僵吗? 虽然叶锦瑜知道无音是有错在先,但骨子里还是认他做大哥,给大哥穿上金链这种事情,叶锦瑜下意识还是觉得是自己犯了错。 然而熙洛梣却想的是,如果自己能让他们关系缓和一点,她之后才好给叶锦瑜说取金链的事。 叶锦瑜僵硬的被熙洛梣拉到了无音面前,无音面相有些冷的看着他。熙洛梣看了看无音,感觉到她的视线,他收起了冷漠,无奈的看向身边的人。 无音倒不是在意吃食的事,她要给就给吧,送了的东西就是她的,要怎么处理都由她。 只是他一看见叶锦瑜就想起昨天的场景,心情就变得阴沉。 熙洛梣拿了一块递给叶锦瑜,然后向两人说道:“一会儿中午一起吃个饭?” 两人都有些诧异。 熙洛梣接着说,“我有些事想说。” 无音虽有疑惑,还是点了点头,叶锦瑜表情有些复杂但也没吭声。 接着无音说自己还得回去,午饭再过来。 熙洛梣想他果然很忙,但还是抽出时间来找自己了。 中午,无音如约而至,带着外面的冷气走进了香坊。 “外面降温了?”熙洛梣算算现在大概十月多十一月的样子,是该降温了。 “嗯,寒潮快来了。”无音答道。 对呀,冬天快来了,自己来这边有两三个月了,偶尔想起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自己中毒,与无音有了很多互动,原本以前以为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的人,在这里遇到了。 见熙洛梣一直看着他,无音偏头问道:“怎么?” 熙洛梣回过神,抿唇摇了摇头,转头给陈陆说:“陈陆,我带无音先进去咯。” “行,我一会儿过来。”陈陆还在给客人介绍香型。 熙洛梣拉着无音进了饭厅。经过木梯,顺便叫了声叶锦瑜。 不一会儿,叶锦瑜别扭地下来了。 他真不懂,为什么要把他和他皇兄叫到一起。这小呆瓜就不怕他两打起来? 正当他和熙洛梣大眼瞪小眼时,陈陆也进来了。 气氛稍稍好了一些。 这顿饭吃的挺安静,熙洛梣一直在琢磨怎么开口说金链的事,无音是本就不怎么说话,叶锦瑜则是觉得尴尬,陈陆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熙洛梣突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样当着面说是不是不太好啊,可是人都被他叫来了啊。 “梣儿是有什么事要说?”熙洛梣还在纠结的时候,无音说话了。 “咳,我……”她直接切入主题吗? 三个男人奇怪她今天怎么吞吞吐吐了。 哎呀,已经都这样了,说吧! “锦瑜,我想请求你,能不能把无音的金链取了。” 话一出口,无音直接定住了,叶锦瑜掉了筷子,陈陆差点坐到地上。 “你说什么?”叶锦瑜不太确定,又问了一遍。 熙洛梣看着这三个人的反应,有些心虚,“我说,能不能把无音的……” “不用。”无音打断了熙洛梣的话。“这是我该承受的。” “我不信是你做的,为什么不让他们去查真相呢?”熙洛梣有些激动。 无音没搭话,既已成事实,何必还要大费周章去找什么真相,结局是大家满意的不就好了。 “你说不是皇,大哥做的,那又是谁?”叶锦瑜其实也不是很信,毕竟在他的记忆里,无音与他不至于有什么深仇大恨。 但无音不是自己已经承认了吗? 熙洛梣望向了无音,无音不为所动。 他一定知道真凶是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遮遮掩掩了。 那会是谁呢,让他宁愿受这样的的痛苦也要包庇的人。 熙洛梣的心情突然有些难以言说,她无力地闭了闭眼,“我不知道。” 她也想知道是谁,但无音明显不会说。 叶锦瑜也沉默了,时隔这么久,再次提及这事,他感到更头疼了。 陈陆在一旁插不上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这三位。 为什么无音就是不肯说呢,熙洛梣有些委屈,他心里其实装着一个人吧,这人是连她都不能说的人。 那她算什么?他对她说的那些话又算什么? 她心里也有了小情绪,对着叶锦瑜说道:“我如果帮你找到真正下毒的人,你就把无音的金链取了行吗?” 无音错愕的抬头看向熙洛梣,后者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 叶锦瑜皱着眉看看无音又看看熙洛梣,突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了,如果熙洛梣不说,他真的会一直单纯以为事情就该是如此的。 无音紧抿着唇,手指都被捏的泛白,但最终也没开口。 他内心是希望有人这样做的吧,替自己抱不平,但又觉得罪孽深重,这本也是他该承受的。 无音内心像有两股势力在相互冲突,让他无比煎熬。 第40章 第四十章 之后的时间大家都很是沉默,饭后熙洛梣送无音回乐坊,无音看着熙洛梣的脸色,没敢拒绝。往常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今天也变得特别安静。 快到乐坊时,熙洛梣终于是绷不住了,沮丧的说,“你是不是烦我多管闲事了?” 听闻无音转头看她,“没有,梣儿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有意见。” 况且我的命都是你的。 “但我做这样的决定,到时候真相大白,很可能会暴露你想要庇护的人。”熙洛梣直接挑明了。 无音沉默了,半晌他开口道:“我不是想庇护她,我只是在赎罪。” 那你就不能直接给我说是谁吗?!熙洛梣懊恼,无音果然知道是谁做的,而这个人在他的心里一定有着很重要的位置。 熙洛梣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无音心里既然住着一个人,那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 她现在的脑里全被“那个她是谁?”占满了。 他不觉得这样对她很不公平吗? 其实她后来想了想,也不存在什么公平不公平的,自己的事情她不是一样没告诉过无音吗? 当然他说过她不愿说就不会问,无音对她的过去也一样一概不知。 她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一想到无音心里住着别人,她就特别难受。 熙洛梣甩了甩头,算啦,她现在只需要单纯的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她也只不过是想无音能摆脱束缚,能够摆脱自己内心的枷锁。 回到香坊,她就被叶锦瑜和陈陆一脸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 叶锦瑜开口,“梣梣,你刚说的话是认真的?你要怎么去找?” 熙洛梣没回答,却反过来问他和陈陆:“你们觉得是无音下的毒吗?” 叶锦瑜被问得一愣,讪笑道:“我不知道。” 陈陆突然被问到,也是不知所措,“我就更不知道了。”他总共还没见过几次面呢。 熙洛梣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却坚定的说道:“我会找出来的。” 她一定会的,即使要花掉她之后有限的时间。 熙洛梣不知道她能够在这世界呆多久,又或是会一直待下去。 其实她该庆幸,无音没有让她给答复,因为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许不知哪天她就会消失。 叶锦瑜听她说着,眼神有一瞬的失焦。而后像是下定了决心。 “梣梣我信你,我信皇兄他没有那样对我。但真相总得要找到,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要害我,要害我父皇。” 熙洛梣听着他的一番话,感觉这个不谙世事的皇太子突然开了窍,欣慰的点点头。 “我会想办法让你进宫,这样对你我调查都会有帮助,毕竟我是在宫里出的事。”叶锦瑜规划着。 “那要怎么才能进宫?”熙洛梣舔舔嘴唇,她从没想过她会进宫。 “这个暂时还没想到。不过不急,实在不行,我可以以我私人的名义把你带进宫。” 私人?什么名义?熙洛梣有些迷茫。 一旁的陈陆说话了,“不是吧你,别打我妹妹注意。诶不对,你要带也得名正言顺的把她给我带回去。” 她在听到陈陆对叶锦瑜说出这番话后,大概猜到了七八分。 这王八犊子想占她便宜啊! 熙洛梣皮笑肉不笑,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你还是再想想吧。” 她还是找合适的机会进去吧,毕竟这事也不是很急的,嗯。 这件事情一旦敲定,熙洛梣感觉自己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虽说才踏出了第一步,但总归是踏出了。 叶锦瑜又得回去处理事务了,他烦躁的边收拾着东西边抱怨,“真不想当这个太子,谁爱当谁当去。” “这儿还好现在只有我跟陈陆在,要你这样说被别人听了去,就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了。”熙洛梣比了个让他住嘴的手势。 “还能怎么了?”叶锦瑜虽不服气,但分贝还是小了许多,“父皇都不会拿我怎么样。” 是是是,谁让你是从小含着金勺被宠大的。 最后叶锦瑜还是不情不愿的出发了,他走的时候对熙洛梣他们说自己处理完又会回来。 到底哪里才是你的家啊?熙洛梣心里吐槽。 送走了叶锦瑜这尊佛,熙洛梣突然觉得有些无聊了。她看了看陈陆,想想还是不妨碍他做生意吧。 她跟陈陆打了声招呼,说自己出去逛逛,陈陆想到了娄先生的提醒立马说道,“不准去山上。” 他不知道熙洛梣什么时候会遇上那一劫,还是事事小心的好,况且她一上山就没好事。 熙洛梣哭笑不得地点点头,她知道啊,陈陆不说她也不会去了,这山跟她犯冲。 她心里想着事也没有注意就走到了无音的乐坊,在门口应门的小童认出了她。 “姑娘可是要找无音公子?”听到门口的人说话,熙洛梣才反应过来。 她怎么走到这里来啦,熙洛梣脸有些微微的红,不好意思的问道:“他现在忙吗?” “公子说了,姑娘您来,直接进去等他就行。”说着小童引她进去。 熙洛梣是第一次进乐坊里面,乐坊的内部大厅里,坐着许多听客,大厅的中央还有一位女子在跳舞,听客们有说有笑。 再往里走就是一间间单独的屋子,里面时不时的传来几声音乐。 光听这清风雅集四个字,她是真没想到乐坊是这样的啊。她以为会是更加清幽,更加优雅的那种。 熙洛梣被带到了一间屋旁,外面居然有凳子,往上一看,见门牌写着“无音”两个字,小童让她坐着稍等片刻。 她答着好就坐了下来,听着里面传来的琴声开始四处打量,这间房的外面有个小花园,左右两边还挨着两间屋子。 熙洛梣这下倒是感觉到清幽了,这才是她想象中的乐坊啊。 她闭着眼睛感受着,虽然琴声听得不是很清楚,但熙洛梣还是感觉很舒心。 当她还沉浸在音乐中时,听到了一个男声,“小姑娘这是终于来找无音啦。” 熙洛梣睁开眼,看到了面前站着那天在船上对她微笑的人,她看看和音身后,旁边那间屋的门开了,原来那是和音的房间。 熙洛梣也回以微笑,和音坐在了她旁边,“那你们这算是有进展了?” 熙洛梣听后红了脸,其实她也不太确定,他们这算是有进展吗?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男人看着熙洛梣疑惑的表情,笑的无奈,“别这样看着我,无音为了你,当时可是拉着我们合乐合到过半夜,直到合好了才罢休的,我自认识他就没见他这么用心过。” 熙洛梣直接从疑惑变成了惊讶,和音笑笑,就猜到无音不会给人小姑娘讲这些。 他接着说:“他也没给我们说是为什么,直到看到他邀你上船,才知道这乐是奏给谁的。” 熙洛梣听到这话有些害羞了,“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 和音摆摆手不在意道:“这有什么,举手之劳。倒是无音,前段时间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还以为你们……”他没说下去,想想现在说这种话好像不太合适。 他转了话题,“这段时间他的状态也是千变万化的,我们都觉得新奇。” 熙洛梣小声问道:“那无音他之前是怎样的人呢?” 和音一听这话乐了,他竖起了食指,“大概跟木头差不多吧,没什么乐趣的一个人,一天除了奏乐就是奏乐。连门都不怎么出,要出门都是在日落后。” 熙洛梣听着有些心疼,和音他们应该不知道无音金链的事,自然也不知道无音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状态。 “他白天没有出过门吗?” “有过,他刚来那会儿被我硬拽出去过,结果差点造成人流堵塞。”和音抓了抓头发,“哎,怪我,就那之后他再也不喜欢白天出门,而晚上就算出门,也是戴面罩。” 那他现在几乎都是白天来找她……他是为了见她才…… “但可能是因为遇到了你,月夕前的某天他回来就不一样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出门后回来是笑着的。”和音表现出了不可思议。 要说月夕前的话,是花灯节那次吗? “他说自己遇到了一只有趣的小兔子。”他那时就觉得自己像小兔子了啊。 “那之后,几乎每天日落后他都会出门,却再也没见他那么开心过。我们都挺替他惋惜,心想你们大概是有缘无分。”每天都出门?是想看能不能再次遇见她吗? “结果之后他居然请了长假,这可是他第一次请假啊。现在来看,他的意外举动全都是因为你。” 原来,在水果摊的相遇不是巧合,是无音每天每天的坚持才会有的。 和音看着熙洛梣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想逗逗她。 “小姑娘,不瞒你说,无音刚来这里的时候我还把他认错成女子过,差点去追他,结果人家跟我去的同一地方如厕,惊诧了我。”和音说完还心有余悸地拍拍胸。 哎呀,这种事是能跟她说的吗?熙洛梣想捂住耳朵,却听到了身后微怒的一声“和音。” 和音立马举起双手有些无辜,但没在怕。 熙洛梣转头看向无音,看着他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她好笑的想,和音和无音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行啦,正主出来啦,我就不打扰两位了,我还得去准备下一场。”和音给她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熙洛梣对他笑着挥了挥手,才转身看向无音。 无音向她伸出手,“进来坐吧。” 熙洛梣搭上,有些疑惑,“你接下来没有预约了?” 无音将她带到了主座边,听到她问点了点头,“我调整了时间,没有之前排的那么满了。” 熙洛梣了然,前段时间因为耽误了确实很忙。 想到这里她脱口而出,“那你前段时间还挺辛苦的。” 正要坐下的无音听了这话一愣,随后无奈地笑道:“这没什么。” 看到无音勉强的笑容,熙洛梣才意识到,无音前段时间还给她说过那些话。 突然有些尴尬,她赶忙另找话题,“这就是你自己的屋子吗?” 见无音点点头她又问道:“那你奏乐的东西都在这里咯?我能看看吗?” 无音笑道:“请随意。” 熙洛梣马上转换好奇宝宝,这个要问问,那个也要摸摸,无音始终宠溺的在旁边看着。 熙洛梣看到了桌旁放着笔和纸墨,“你平时还要在这里练字?” “嗯,练字能平和心境。”熙洛梣心想弹乐器也一样啊,而且她感觉无音过于沉静了。 正想着,熙洛梣的余光看到了放在案台上的笛子,笛子专门有个架子放着,看着很是精致。 她拿了起来惊喜的转头看向无音,“无音,我想听你吹笛子。” “现在吗?”无音有些意外。 “现在不行吗?”熙洛梣以为无音还有其他事要忙,小兔子耳朵慢慢搭了下来。 无音看着这样的熙洛梣,笑着向她伸出了手,示意她把笛子给他,“我是想说有些匆忙,我没准备。” “没关系,我知道你很厉害的。”知道无音不是因为要忙其他事,熙洛梣又精神起来。 无音拿起笛子,放到了嘴边。他看了一眼熙洛梣,眼神变得柔和。 清幽的笛声响起,熙洛梣仿佛置身于一片竹林中,踏着轻快的步伐,时而藏匿于青竹后,时而欢跑于林间。 原来笛子也能吹出这么欢快的氛围,熙洛梣闭眼摇头晃脑着,轻轻笑出了声。 笛声戛然而止,熙洛梣睁眼,迷茫的盯着无音,无声的说着为什么停了下来。 无音从笛子上撤离了唇,低声笑道:“有这么好听吗?” “嗯,好听,你的笛声让我不自觉地静下心来,我喜欢。” 熙洛梣这毫不掩饰的喜欢让无音莫名感到安心。他庆幸自己还有一技之长,能够多吸引熙洛梣的注意。 只要她喜欢,什么都值得了。 熙洛梣期待的凑近无音,“继续吧。” 无音抑制不住的弯着嘴角,他发现熙洛梣在他身边,他的心情好像就会一直很愉悦。 笛声持续了很久,直到和音来敲门,无音起身去开。 “两位,该吃晚饭了,饭后再续?” 熙洛梣这时才发现,天都有些暗了,她赶忙也起身,“都这么晚了,陈陆怕是该担心我去哪儿了,我得赶紧回去。” 门口的和音皎洁一笑,“这你不用操心,无音早就让人去给陈公子说了。” 无音转头看着熙洛梣走到了自己身后,温声道:“别担心,晚些时候我送你回去。” 原来他早就想到了,他怎么知道自己会留这么晚? 熙洛梣就这样任由无音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迎面碰到从左侧出来的弦音,弦音向他们点了点头。 原来这是他们四杰的地盘啊,但只有三间房,余音不在这里? 熙洛梣想也没想就喊道:“弦音,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结果不仅和音和无音诧异,连弦音也显出惊讶,不过也就一瞬,她很快收拾好表情点点头,“我先回屋一趟,一会儿见。” 弦音走后,和音才说道:“小姑娘要是个男子这么去搭讪,估计弦音早转身走了。” 怎么?她恐男吗? “她不喜欢人跟她搭讪?”熙洛梣不确定的说。 “准确的说是她不喜欢男子跟她搭讪。但她性子有些内敛,所以很少有人跟她说话。”她这么孤独的吗?她都没有朋友的吗? 那无音当时是怎么跟她说让她答应演奏的呀? 无音在旁边没说话,若有所思地摩挲着熙洛梣的手指,熙洛梣疑惑地看向他,后者感觉到视线,停了手里的动作向她笑笑。 也许是因为无音长得不像男子?嗯……心里那种难以言喻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熙洛梣在心里叹了口气,男人比自己美怎么破。 和音觉得自己就不应该跟着一起来吃饭,他感觉他吃狗粮已经吃饱了。 对面的熙洛梣和弦音还算聊得来,熙洛梣正滔滔不绝地讲着,弦音安静的听着。 而他身旁的无音则是将鱼剔好刺喂到了熙洛梣嘴边,熙洛梣很是习惯的一口吃进了嘴里。 和音看着他们,自己毫无感情的咀嚼着食物,心里抱怨着今天为什么会有清蒸鱼这道菜?! 呼,调整好心态,弦音不还是一样的处境嘛。不过看弦音的表情挺淡漠的,像没什么感觉一样,也对,她好像本就对事物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和音继续郁闷地吃着饭菜,突然听到熙洛梣嬉笑出声,“他当时可厉害了,本来我都以为要输了,结果他出其不意的一步棋直接赢了对方。” 弦音的眼睛有了点涟漪,咀嚼食物的嘴慢了下来。 和音好奇了,赶忙问她们在说谁。 “在说陈陆。我前段时间因为做了噩梦去找算命先生解嘛,陈陆陪着去的,然后他和先生下棋赢了。”无音听到这话竟是一楞,停了手上的动作。 和音也惊奇,陈陆是这样的一位人物? “我本以为先生才是那位厉害的人,毕竟看起来就像世外高人一样,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熙洛梣滔滔不绝。 而无音却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梣儿做了什么噩梦需要找先生解?” 熙洛梣听到无音问话,也是没想到他的关注点是在自己身上,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 “额嗯。”她想起了娄先生的话,顿时红了脸。“不是什么大事。” 无音见熙洛梣没有继续要说下去的意思,抿着薄唇也没再说话。 和音却没注意,追问道:“那小姑娘的梦解了吗?” “你直接叫我熙洛梣吧。”叫小姑娘感觉自己跟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似的。“梦解是解了……”她看了眼无音,要亲近之人的贴身物品这种事她怎么说的出口! “解了就好。”无音接上了熙洛梣不好开口的话。 吃完饭,已经有些晚了,熙洛梣还不是很想走。 她还有很多话想跟弦音聊,还有无音答应的教她写字。 无音无奈,说再不走,陈陆是真的该担心了。 和音想也没想就说道:“没事儿啊,不走就住无音屋,你们晚上还可以慢慢续。” 熙洛梣真想给他两下。我续你个大鬼头啊,你眼睛瞎吗,我身旁站着个弦音,为什么要睡无音的屋? 却没想无音先出了手,他一巴掌就拍在了和音脑后,直接把和音拍的一个趔趄。 熙洛梣惊讶,她还从没看过无音主动出手打过谁。 “给我好好说话。”无音语气里带着愤怒又带着无奈。 他转头看向熙洛梣:“梣儿,和音他就是这样,说话口无遮拦,但无恶意,你别放心上。” 和音也意识到说错话了,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看我这说些什么呢,你别生气啊。” 其实她看出来了,和音大概就是这样有些神经大条的性格。但就这样的性格,才让无音放下了戒备,彼此成为了朋友。 听着他们的对话,旁边的弦音也轻轻地笑了。 “熙洛梣。”弦音出声。 “嗯?”熙洛梣望向弦音。 后者轻启唇齿,慢慢道:“有空你能跟我说说陈陆的事吗?” 熙洛梣听了立马精神,“那当然是没问题的。” 熙洛梣和和音相视一眼,弦音看来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 陈陆这小子一定跟弦音有什么,不然陈陆会看弦音的眼神那么不对劲,而弦音又怎么会对陈陆感兴趣。 熙洛梣暗暗地想,回去一定要让陈陆坦白从宽。 出了乐坊,无音陪熙洛梣走在街上,街上的人渐渐的有些少了。 深秋的天气有些冷了,刚出门接受到冷空气的熙洛梣还不太适应,身子打了个冷战。 “冷吗?”无音问着,手自然地去握熙洛梣的手。 “嗯,有一点点。”无音的手挺大的,他的手可以完全的包裹住熙洛梣的,这样全手都能暖到。 熙洛梣还是有些害羞,她悄悄转头去看无音,无音今天穿着一件素白的绸衣,衬的肤色也很白皙。 侧着的脸露出了轮廓分明的下颚线条,从熙洛梣仰望的视角看,一点赘肉都没有,她很是喜欢。 无音感觉到视线也转过头,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你怎么能这么好看呢?”熙洛梣听到无音问,顺口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熙洛梣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熙洛梣啊,你这样就跟个痴汉一样,无音会怎么想啊?! 结果无音噗嗤一声笑出来,他直接转身面对着熙洛梣,将她的另一只手也包裹进了他的手心里,“梣儿喜欢就好。”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熙洛梣也被无音感染的笑出了声,她暗暗下了决心。 “无音,我能要你一样东西吗?”熙洛梣不敢抬头看无音的表情。 没想到无音的声音却没什么波澜,“什么?” 熙洛梣慢慢抬头,寻找着合适的措辞,“比如贴身物品什么的……”越说越小声。 她看到无音的眼里映出了她的影子,无比认真的问,“是跟解的梦有关吗?” 原来他还在在意这件事吗? “嗯,”熙洛梣娓娓道来,“我梦到了一片黑色的大海,海里有很多很多的尸体,还有人扼住我的脖子想要杀我。” 无音听闻皱起了眉头,神情紧张了起来。 熙洛梣捏了捏他的手以示安慰,然后拉起他边走边说:“我梦过两次,第一次是大叫着醒过来的,陈陆当时差点没把房顶掀了。” 说着熙洛梣捂着嘴笑,无音却是笑不出来。 她接着又说:“第二次梦里我一直听到一个诡异的笑声,听得我脑袋疼,但就是醒不过来,最后是陈陆叫醒我的。” 熙洛梣想以轻松的语气讲,这样不至于太沉闷。 “你不知道我睁开眼看到锦瑜那慌张地表情时有多搞笑,要知道他最喜欢数落我了。”无音又想起了那天他看到叶锦瑜背着熙洛梣回来的场景。 嘴唇不自觉的紧抿起来。 “陈陆就说带我去找娄先生看看。先生真的很厉害,我们什么都还没有说,他就知道我们去干嘛的了。” 熙洛梣牵着无音的手开始摇晃,像个小孩子一样。 “他连锦瑜的身份都知道。” 又是叶锦瑜。无音不悦的眯起了眼,他不想再听她提起那个名字。 “那先生怎么给你解的梦?” 熙洛梣转头看着无音,又低了头,“先生说我的梦好解,就是要你在我身边,最好要你一样贴身物件。” 熙洛梣越说越小声,最后小的无音差点听不到。 当然她也故意跳过了先生说她会有一场劫这件事。 “我?”无音刚还沉浸在小兔子说频繁提别人名字的难受中,有些不太确定自己听到的话。 熙洛梣不安的点点头,怎么感觉他不太高兴? “为什么……是我?”确认了却更不敢相信了,无音的声音有些颤。 为什么她会有要贴身物品这种变态任务?他不会也这么觉得吧? 熙洛梣委屈的嘟起了嘴,“他说天机不可泄露。” 无音还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好像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走出来,“真的是我?” 熙洛梣歪头,有些不太确定了,“他问我那段时间与谁疏远了,正好是你……”她突然意识到这话题有些尴尬,立刻闭了嘴。 无音大概也想起了是什么事情,转了话锋,“所以是因为我不在,你才开始做的噩梦?” “嗯。”熙洛梣只有跟着他的话走。 “我在就不会了?”无音现在的心里堪比一百头小鹿到处乱撞,他突然觉得好不真实,又再问了一遍。 这是什么需要反复确定的事情吗? 熙洛梣有些好笑,“是的,他说这样我就不会再做噩梦了,可能是连梦魇都怕你吧。” 熙洛梣突然觉得这样的无音有些可爱,不自觉的咧开嘴笑了起来。 可还没笑两声,熙洛梣就被无音抱着举了起来,突然的举动吓了她一跳,但看到无音开心的笑脸时,惊叫声又被她咽了回去。 “梣儿,我会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你哪天厌倦了我。 不,就算厌倦了我,我也不会离开,你是我唯一的光,一旦拥有过,就再也不想坠入那无尽的黑暗。 熙洛梣也是没见过无音有这样开心的时刻,像个小孩子似的。 无音将人放了下来,手指卷着熙洛梣的头发,似是有了一种不舍的意味。 “无音,”熙洛梣有些不忍,“再不回去,陈陆该要找出来了。” 无音抿了下薄唇,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才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这次很快走到了香坊,熙洛梣正要放开无音的手,就被无音拉住了,她有些疑惑。 “你刚刚是说要贴身物件?”无音开了口,熙洛梣听到耳里却是相当炸裂。 “诶,没,你在我身边也是一样的。”熙洛梣生怕无音会问她什么贴身物件,内衣裤算吗?当然以无音的性格,他应该是问不出口的。 “万一哪天我没在你身边……”无音说到这里停顿了下,不太想去想这个万一。 他伸手从怀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熙洛梣凑上去看,无音将包着的手帕慢慢打开。 呈现在熙洛梣面前的是一只透明绿的手镯,上面还有些深色的花纹,看着很是精致漂亮。 “哇,这是玉镯?”熙洛梣露出惊讶之色。 “嗯,这是母后曾经带过的。”那这不就是他母后的遗物了? 熙洛梣顿时沉了心。 无音看着熙洛梣的表情,有些无措,他不是想让人露出这种表情的。 “这东西一直带在我身上,应该算贴身物件吧。”无音手一伸,递到了熙洛梣面前。 熙洛梣瞬间摇头,“这是你母后的遗物,我不能拿。” 无音坚持,“你知道我是怎么拿到它的吗?当时我跪在母后的遗体旁,这手镯在白色的布衬托下显得特别突出,本来我都准备起身出去了,却一眼看见了它。” 熙洛梣听得入了神。 “我就想,留个母后的东西当做念想吧,现在想想,冥冥之中早就有了定数。”无音执意地将手镯放在了熙洛梣的手心。 “或许它就该属于你的,我想母后在的话,她知道你现在的境遇,也会这样做的。” “可……”熙洛梣还在犹豫,她没想无音拿出的竟是这么贵重的东西。 无音倾身直视她的眼睛,“梣儿,它再贵重也没有你重要,如果她能帮你,也不枉我拿着它了。” 熙洛梣的心漏了拍,她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觉得她像是要被无音的视线灼烧了一样。 看到熙洛梣没再拒绝,无音将她手里的手镯拿了起来,郑重地帮她戴上,并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浅吻。 “我,我得回去了。”熙洛梣感觉她快烧着了,她抽出手就往后院跑,跑了两步又转头,“谢谢,我会小心保存好的。”说完跑得不见了。 她没发现陈陆就躲在木梯的转角边,陈陆担心这么晚熙洛梣还没回,想出门找人,谁知却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根本没办法出来了。 他看了一眼在院子里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的熙洛梣,转身上了楼。 第二天当熙洛梣打着哈欠下楼准备吃早饭时,看到了坐在桌边的陈陆,表情有些严肃。 他看到熙洛梣下来,拍了拍旁边的凳子,示意她坐。 熙洛梣也不自觉的开始严肃起来,走到桌边,正襟危坐。 陈陆今天怎么还没去开门呢?是遇到了什么事?还是自己犯了什么错? 他很少这样严肃的,就算之前熙洛梣再怎么惹事,他也只是叹气然后再帮她收拾残局。 “梣梣。”正当熙洛梣想的入神,陈陆开口叫她。 “啊?”她一时没回到神。 “你……你和无音现在是什么情况了?”熙洛梣被问的一愣,开始紧张起来,就像一个被家长发现了早恋的小孩。 “你答应他了?”陈陆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措辞来说了,他其实心里应该有答案的,但就是想熙洛梣亲口承认。 被问到的人惊恐地抬头看他,“你说什么答应?” “别这么看我,你觉得就你这藏不住心事的小样子还能瞒住我吗?而且看那天那么大的阵仗,你回来后又是魂不守舍的状态,不想知道是什么事都难。”陈陆感觉自己被小瞧了,这么久了,她都以为自己没发现吗?无音这么主动他难道瞎吗? “没有。”熙洛梣神情有些恍惚,叹口气答道。 她的回答却是出乎陈陆的意料之外。 没有吗?那他们昨晚一副如胶似漆的样子又怎么说? “他说我不用管其他,只用接受他心意就好。”熙洛梣说着迷茫地看向陈陆,“我不知道怎么回应他的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这样的关系。” 这种不平等的、扭曲的,单向付出。 原来在爱情面前,再强大的人也会自卑啊。 陈陆是不清楚熙洛梣怎么想,但连他这个局外人都看得出,叶无音的眼里只有熙洛梣。 “你怎么想?你喜欢他吗?”陈陆决定推她一把,得让她看清自己的心,不管结果好与不好,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不明不白。 “喜欢啊。”熙洛梣说着没什么底气,她喜欢无音的脸,非常喜欢。 “我是说,”陈陆叹了口气,“相守一辈子的那种喜欢。” “我……我不知道。”熙洛梣抓紧了胸口的衣服,和某个人一辈子,她想都没想过。 突如其来的穿越,让她连自己的未来都无法掌控。 她不知道该不该和那人有牵连,如若有一天自己又再一次不明不白的消失,她不想给他带来痛苦。 没有拥有就没有失去,没有牵绊就没有痛苦。 不给希望就不会有失望,没有承诺就不会有绝望。 所以她不敢承认,也不敢答应。 但她为什么还是感到苦涩,像是得到糖却不能吃的小孩一样,即使拥有,也没有实感。 陈陆看着这样的熙洛梣,摸了摸她的头,希望她能好好理理自己的思绪,不要后悔。 不要像自己一样活在后悔中。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戴上玉镯的熙洛梣确实没再做噩梦,这段时间她隔三差五的就去找无音听音乐,顺便找弦音,给她聊聊陈陆的事。 以至于引起了和音的不满,“熙洛梣,这不公平,你怎么不找我玩儿呢?” 结果就是换来无音一个冷脸,熙洛梣哭笑不得。 “怎么,你们都在啊。”忽的他们身后出现了一个声音。 熙洛梣转头,看到了廖管事。 “那正好,湘姨回来了,召你们过去一趟,你们自己先过去,我去叫余音。”廖管事说着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熙洛梣小声地说道:“我早就想问了,余音不和你们在一个地方待客吗?” “余音不待客。”侧方和音的声音响起,“余音身份特殊,不适合待客。” “所以他真是杀手?”熙洛梣道出心中的疑惑。 和音闻言挑眉,“这就不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大概只有湘姨知道吧。” 熙洛梣惊奇地看向无音,他又是用什么方法把余音说动的啊?好神奇啊,看余音冷冰冰的相,应该不好请。 无音感觉到视线偏头疑惑地看向熙洛梣,后者对他吐吐舌头。 熙洛梣收回崇拜的目光,问向和音,“那湘姨又是谁?” “湘姨是这里的老板。”哦,她就是那个有些背景的老板啊,没想到是个女人。 “那先过去吧,一会儿余音都该到了。”弦音开口。 “梣儿在这等等我,我去去就回。”熙洛梣点头对无音摆摆手。 结果没等到无音回来,自己却被请了去。 熙洛梣不知道为何要请她,她舔舔嘴唇问走在前面的廖管事,“廖管事,湘姨找我什么事啊。” 廖管事回头笑道:“熙洛梣姑娘不必紧张,湘姨大概就是有些事想问你。” 啊?什么事要问她啊?问她为什么把他们的招牌拐走了吗?不对,无音还在这里工作啊。 那是问她为什么妨碍无音工作?熙洛梣有些心虚,她好像是常来找无音,霸占了他大部分的时间。 无音最近是比较懈怠了,但不能是因为自己啊。 廖管事把人带到了一间大屋外,熙洛梣心里有些忐忑。 结果人进去,迎面就看见一个女人微笑着看她,然而熙洛梣却睁大了眼睛直直地望着这个女人。 湘姨看着很是端庄,大概四十左右的年龄,风韵尚存,有种成熟的美。 她左边坐着无音和余音,右边坐着和音和弦音。 但熙洛梣已看不到这些,她的眼里只有湘姨的脸。 无音看出了不对劲,正想出声喊熙洛梣,就听到湘姨唤了声:“熙洛梣?” 熙洛梣回了神,这感觉是如此的相似。 “是,湘姨。”她虽恭恭敬敬,但听得出声音在发颤。 “怎么了?”无音担忧的问道,怎么感觉人快哭了。 熙洛梣对他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湘姨,“湘姨您找我什么事?” 湘姨看了看他两,“别怕,我不是来质问你的。” 熙洛梣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一时有些懵,过后才想到湘姨说的质问是什么意思。 她顿时抿嘴,脸蛋飞速变红。 湘姨看到熙洛梣的样子,掩唇轻笑了一声,“听和音说,你的歌声很不错,初一演奏时还和他们合过乐是吧。” 原来是问这个哦,熙洛梣轻轻点了点头。 “你有兴趣以后都参与吗?”湘姨抛出了橄榄枝。 熙洛梣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邀请,意思是她的能力能够配的上合乐四杰? “您说的,是真的?”她还在震惊中。 “你要是不信,到时候找廖管事,他给你记着,你每次的出场费和他们一样。”湘姨好笑,伸手指了指坐在她身旁的几人。 还有钱可以拿?她能挣钱了啊! “当然,你要是平时想出场,也可以和他们搭的,费用也是一样。” 能挣钱,工作还自由,没有时间限制,这放到原世界是什么样的福利工作啊。熙洛梣有些不敢相信了。 “为什么我有这么好的待遇。”熙洛梣不太确定地问道。 湘姨闻言,换了方向翘起一只腿,手撑着下巴,勾唇笑道:“因为我很喜欢你啊。” 熙洛梣呆滞在原地,湘姨继续说道:“放心,我待人都不差,你可以问问他们。”说着她点了点四人。 然后起身走到熙洛梣面前,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笑道:“你不用想那么多,做你想做的就行。” 有这个机会,熙洛梣当然想试一试,她不由自主的抓住了湘姨的手,“老板,我会好好干的!” 湘姨被熙洛梣的举动弄的愣了一瞬,随后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的眼神溢满眼眶。 无音却沉默地盯着她们两人,眼神捉摸不透。 熙洛梣一直巴巴地目送着湘姨出了门,才被无音的声音拉了回来。 “梣儿……”他想了想,还是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她吧。“要先去吃饭吗?” 熙洛梣有些失神的点了点头。 路上和音打破了沉默,“以后熙洛梣除了睡觉的时间都可以和无音在一起了,是不是想想都很棒。” 不是,这是什么话?看我是会那么想的人吗? “谁说了我天天都会来?我也是有自己的事的好吗。”熙洛梣有些无语。 “哦?”和音用好奇的眼神询问。 “我决定给陈陆的香坊增添点人气了。”接着熙洛梣说了她的宏伟计划。 陈陆香坊的香现在基本还是针对女性设计的,她决定尝试男香,这也是她答应无音和叶锦瑜为他们调香的原因。 之前试过的一款给了连琉烨,反馈可谓是石沉大海了。 再一个,香不是一定要花香,也可以是果香,也可以是一切带有香的东西。 扩展范围,发散思维,有了创新,自然也是能吸引到更多人的。 和音听得是目瞪口呆。熙洛梣暗暗庆幸,还好她是从原世界穿越来的,原世界这些早就有的东西,放到这里就是稀有。 正想着,熙洛梣背后传来了热度,竟是无音的手附上了她的背。 熙洛梣偏头看向无音,只见他开口说道:“梣儿不必这么辛苦。” 啊?熙洛梣听这话像是接下来要说“我可以养你的”。 嗯……有点接不下话是怎么回事。 于是她选择了不说话。 几人今天还挺早来吃饭的,大概是没有加班的缘故。 意外的是,余音也跟着来了,平时基本见不到影的人居然和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着实有些违和。 但他全程没有主动说过一句话,都是和音问他需要这个需要哪个吗的时候,他会嗯一声。 这,如果不想说话的话,干嘛要跟他们一桌啊。熙洛梣想不通。 吃完饭,他们又聊了会儿。要说回去了,无音照旧送她回香坊,现在无音都不用让人去给陈陆报告,熙洛梣只要说是去找无音,他就放下了心。 但陈陆还是像个老父亲一样叮嘱熙洛梣,有些事情不能被牵着鼻子走了,无音毕竟是男子。 熙洛梣感到莫名其妙,笑他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无音才不是那种人。” 同是男子的陈陆冷笑道,他难道还不了解自己的同类吗,而且还是无音这种几十年了还没开过荤的人。 熙洛梣心想你就开过荤了吗? 她咽了口口水问陈陆无音多大了,陈陆说大概年号多久他就有多大吧。皇上刚登基那年,大皇子出生。 熙洛梣记得连琉烨说过这是明成二九年。 二十九了啊。 “梣儿?”还在神游的熙洛梣被无音的声音拉了回来。“啊?” “梣儿你又出神了,跟我一起这么无聊吗?”无音无奈的笑着。 “诶,没有啊。”我这不想的还是你吗。但熙洛梣有口不敢说。 “你是在想湘姨吗?”无音试着问出口。 熙洛梣听到湘姨这个名字,停住了脚步。无音一看心想自己果然没猜错。 “你一看到湘姨就像快要哭了一样,是怎么了?” 熙洛梣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无音,眼睛里有什么在闪烁。 “无音,你相信这世上有一模一样的人吗?”无音发现熙洛梣的眼里竟是泛着泪光。 “我看到湘姨的第一眼,以为自己看到了妈妈。她真的跟妈妈长得一模一样。” “什么?!”无音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他记得熙洛梣说过,她的父母都在饥荒中去世了。 熙洛梣心知肚明,湘姨当然不可能是她妈妈,就算她妈妈还在,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但真的太像了,以至于熙洛梣差点扑到那人怀里,叫上一声妈妈我好想你。她想了好久才说服自己不能这么做。 无音也觉得不可思议,真有这样的事吗? “梣儿。”无音刚出声就被熙洛梣打断。 “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湘姨不可能是我妈妈。”她只是一时没走出来。 无音无声的搂住了身边的人。 “说实话,我也觉得很诧异,虽说湘姨确实待人很好,不然也不会将余音捡回去了。”无音将人搂紧了些,怕熙洛梣冷着。 “但我还是头一次看她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说喜欢,湘姨没有子嗣,大概也是把你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了。” 熙洛梣听了一愣,“她没有成亲吗?” 无音想了想,不是很确定地说,“应该是没有的,她一直孤身一人,不过我待的时间较短,也不能完全判定。” 熙洛梣沉默了,她没想湘姨是这样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和妈妈长得一样的缘故,熙洛梣有些心疼。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这段时间陈陆也是奇怪了,每次熙洛梣出门去乐坊他都欲言又止,某天熙洛梣终是忍不住了,决定在家陪着陈陆。 陈陆一脸莫名的看着今天在店里坐着的熙洛梣,心想这丫头跟无音吵架了?啊不,以无音的性格不至于跟她吵。 那就是熙洛梣单方面在闹别扭?她这是想跟他哭诉? 是什么事情这么严重,还要在他开店的时候说? 今天店里不忙,倒也不是不能听她讲啦。不过他一个单身狗不是很想听。 “陈陆。”咦,这么快就要说了? “这回该我问你了,你和弦音是怎么回事?” 陈陆蓦地一惊,她怎么说的是自己的事。 “你喜欢弦音吗,但看你又不怎么积极。”熙洛梣也是疑惑,她其实除了演出那晚看他看弦音的眼神不对,最后去找了人以外,她也没见人再去过。 “我不是,我不是喜欢她。”陈陆眼神渐渐的有些迷茫。 “啊?啥啊?那你去惹人家姑娘干嘛?”熙洛梣火了,亏她这段时间还老在人家面前提起这货。 “我,我没有去惹她啊。”陈陆也有些慌乱,他何时惹了人家姑娘。 “那你演出那次不见了不是去找她的?”熙洛梣更加疑惑。 “是。”陈陆有些泄气,“我是去找她了,但我只是在乐坊外站了会儿,并没有去打扰她啊。” 熙洛梣心想陈陆你这么怂的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又是怎么知道你的呢?”熙洛梣心里有了无数小问号。 陈陆看了看外面,确认了下没人要进来,才叹口气道:“弦音很像叶锦瑜的二皇姐叶春铃,我第一次在演出上看见她,当时差点没把我下巴惊掉。” 熙洛梣一愣,没想到他会提起二皇姐这个人物,她记得二皇姐不是已经…… “所以你就去找人家了?该不会还问了人姓名生辰八字多大吧。”熙洛梣看到陈陆略显尴尬的表情顿时无语。 还真问了?她就随口一说。 陈陆挠挠头,“她虽然样子不太像小铃儿,性子也不像,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就是像。” 你哪里来的自信,难道还要说这是命中注定吗? 陈陆叫叶春铃小铃儿,他们感情应该很好吧。 “你和叶春铃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熙洛梣好奇。 陈陆听后勾勾嘴角,陷入了以前的回忆中。 “第一次遇见她是在包点摊上,小铃儿身体不太好,她每次要出来都是锦瑜偷偷陪着的。” “她想要红糖馒头,摊主说没有了,最后一个刚被我买走,然后我就看到两道眼光直直地射向我的手上的馒头。”陈陆给自己倒了杯茶,又给熙洛梣倒了一杯。 “当时她看着我的馒头眼睛都快掉出来了,我心想她这么想要,一个馒头而已,给她便是。就将手里的馒头直接给了她。” “结果她说要交换,就把她随身带着的玉佩取下来给了我,我一看就挺贵重说不要,她硬是塞到了我手里。”陈陆说完低低地笑了一声。 “后来我才知道,小铃儿是二皇女,宫里虽有红糖馒头,但她对那家的情有独钟,每次都会偷偷出来买。” “那后来你们就心生爱恋了?”熙洛梣说到这里奇怪的看向陈陆,“陈陆不是我说你,就算弦音长得再像叶春玲,她也不是死去的人,你这样对弦音不公平。” 但陈陆听的混乱了,“哈?心生爱恋?” 这什么跟什么? 啊?为什么是个问句?难道不是?熙洛梣也慌了,“你和叶春铃不是一对?” 陈陆无奈的摇头,“不是,她不是的……” 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他的语气里尽是迷茫。 熙洛梣看这样的陈陆,也有些不知说什么好,“那她是怎么……去世的?” “……为了我。”陈陆似是又回到了当时,想了一会儿才说。 这剧情怎么似曾相似,这年头都流行为爱牺牲吗? 怪不得陈陆这么在意,要是谁为了我死,我可能得记一辈子。 无音心里也会记连婉玥一辈子吗? “所以你看到和叶春铃很像的弦音时,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这比是情侣更让她震惊啊。 “可弦音毕竟不是叶春铃,你是喜欢叶春铃的吗?”熙洛梣问道。 陈陆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很后悔,后悔没有认真的给过她答复,后悔没注意到她拼死也想要救我。” “答复?”熙洛梣抓住了关键词。 “嗯,”陈陆脸有些红,“她向我表明过她的心意,我从未想过会跟她有这般关系,我们身份太过悬殊。” 熙洛梣突然有些担心弦音,都说活人是比不过死人的,在陈陆心里,谁更重要呢? “可现在你去招惹了弦音,她的人生轨道上已经有了一个你,如果你只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叶春玲的影子,想要弥补,我觉得对弦音是不公平的。”不爱就不要有牵绊。 “我知道,我,我知道的……”陈陆其实也没什么底气,“所以之后我都没再找过她,最多也就远远的看着。” 可人家已经对你上心了,不然也不会找我了解你。 熙洛梣叹着气,这已经开始的齿轮又怎么会轻易的停下。 “你也好好想吧。”劝他,也是劝自己。 熙洛梣想起她和无音的事也没着落,就这么顺水推舟地进行着。 她茫然地想着自己的未来,堕云雾中。 哎,先不想那么多了,熙洛梣决定先跟陈陆商量商量香坊增加香型和剂型的问题。 陈陆听完狗狗眼睛一亮,这非常可行啊。虽然他不太适应男子带香这种设定,但大部分的人还是能接受的。 就比如身边的无音和叶锦瑜,还有连琉烨来说。 他们规划好,熙洛梣每隔一天去次乐坊,隔出来的那天就陪陈陆去找材料和配香。 她在乐坊也开始循序渐进,配合着无音他们吹弹歌舞。 大家都知道陈家小妹去清风雅集做歌姬了,还基本上是无音的御用歌姬,当然,其他人要借也不是不可以。 论无音和熙洛梣的关系嘛?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再没有陌生的小姑娘悄悄跟在无音身后了,因为无音身边总会有个身影。 熙洛梣其实很好奇,在古代,像唱歌弹曲的地方一般都是灰色地带,但清风雅集似是没有,不过熙洛梣只接触过四杰,至少他们没有。 其他的,会有这种吗? 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无音的解答。 他说有些人有些势力你是不敢得罪的,但他们也不敢太猖狂,湘姨背景也不是吃素的。 至于什么背景,没人知道。 乐坊就这么和谐的一直存在到现在。 熙洛梣这几天一直跟着无音混,有些熟客都能说出她的名字了。 “熙洛梣姑娘,今天要见的客人有些特殊,你别大大咧咧的一会儿给无音公子添麻烦了。”廖管事现在跟熙洛梣也是很熟了,特意提醒她。 “今天是什么客人?”熙洛梣好奇。 无音表情有些微妙,还是说道:“没事,你不用太在意,梣儿这样就好。” 熙洛梣越感奇怪,当她随无音进屋见到来人时,熙洛梣终于知道为什么叫她收敛性子了。 来人是叶锦瑜的小叔,哦,也是无音的小叔叶薛煜。熙洛梣看这王爷也是比无音大不了几岁。 熙洛梣突然有些尴尬,无音的事虽然外界没多少人知道,但宫里的应该很多都清楚。 她担心人是来为难无音的。 熙洛梣侧头看着无音,无音却勾起嘴角笑笑,直径走到了屋里。 屋里的叶薛煜也是神情淡淡,没什么大表情,也不像是来找茬的。 无音走到案台前坐下,熙洛梣也跟着过去,她悄悄地瞄了一眼叶薛煜,后者也抬起眼看她,她心虚地别过头。 “薛老板今天有雅兴来听小侄奏乐了?”无音一出口就语出惊人。 熙洛梣心惊,伸长脖子望了望窗外,还好,这儿隔音效果还行。 而叶薛煜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嗯。”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不爱说话的遇上不爱说话的,他们就不觉得尴尬吗? 怎么不开始奏乐呢,不是来听音乐的?熙洛梣先忍不住了,她试着开口,“薛老板上次的玉杯送了吗?” 叶薛煜听闻眼睛亮了亮,随后点了点头。 无音愣了,她看向熙洛梣,“梣儿认识?” “认识的。”熙洛梣小心地看了眼叶薛煜,将在酒楼怎么被陈陆介绍给他,后来又是因为叶锦瑜知道了他身份的事说了一遍。 无音安静听着没说话,最后点了点头。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本来今天也没打算隐瞒熙洛梣的。 叶薛煜看着熙洛梣和无音靠的那么的近,眼睛微眯了一下。 他从怀里抽了封信出来,放到了他旁边的茶桌上,“你要的东西。” 无音的瞳孔瞬间收缩,抿嘴颔首。 熙洛梣在一旁莫名其妙,什么东西? 但并没有给她问出的时间,无音就开始了奏乐,原来真是要听歌的啊。熙洛梣也配合着开始唱。 叶薛煜端茶的手有了一丝停顿,随后淡漠地喝了口茶。 熙洛梣感觉无音和叶薛煜的关系说好也算不上好,因为气氛特别冷场,但说坏也不算坏,不然无音也不能拜托他做事情。 熙洛梣想想就觉得叶薛煜不是那么好拜托的人。 嗯,想不通。 而在这之后,他们真的是再没说过一句话,尴尬的熙洛梣浑身都不舒服。 就这么一直到了结束时,无音赶客道:“薛老板慢走。” 叶薛煜也没什么情绪,起身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向熙洛梣,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谢谢,凌文他,居然没有拒绝。”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熙洛梣差点没把下巴惊掉,高冷王爷对她说谢谢,她真是受宠若惊。 原来叶薛煜也是会笑的啊,爱情的力量真强大。 无音在后面默默收了桌上的信件才唤了一声熙洛梣,“梣儿。” 熙洛梣这才回神,转身去看无音,“嗯?” “饿了吗?” 熙洛梣正想说不饿,肚子却刚好响了起来,她尴尬地笑着看向窗外,这才发现天已经有些暗了。 无音温柔地笑笑,理了理她的发丝,说道:“走吧,这时间应该就剩我们了。” 果然,来到食堂只有寥寥几人了。 今天甜点居然有荷花酥,熙洛梣有些小高兴,无音的手艺是从这里学的,味道肯定有保障,但因为做工有些复杂,所以不是常有。 熙洛梣难得的晚饭后还吃了甜点,看着熙洛梣满脸幸福地吃着,无音心里无比柔软。 同时也松了口气,还好她没有追问那封信的事,如果问了,无音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想对熙洛梣撒谎。 熙洛梣倒是没注意到这些,还在问无音什么时候能看他亲自操刀做荷花酥。 无音笑着答应随时都可以。 熙洛梣马上眼睛就亮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今天?”无音诧异,“现在天都已经黑了,做这荷花酥至少得要一个时辰……” 无音倒是挺高兴能和熙洛梣多待一会儿。 熙洛梣也没说话了,无音仿佛又看到了耳朵搭下来的小兔子,他认命地叹了口气。 “少做点应该不需要那么长时间。”他摸了摸熙洛梣的头发,就站起了身。 熙洛梣也跟着站了起来,心里偷偷地笑着。 无音向厨娘说明来意,厨娘爽快的答应,将位子让给了他。 熙洛梣看着无音和面的样子,额前的头发被他别到了耳后,眼神专注于手上的东西。 无音还有这样的一面啊,这一幕让他有了些烟火气。熙洛梣想着刚认识无音那会儿,大概率是想不到无音会为了自己下厨的。 那时的无音就像仙子下凡,不沾地气。 这样的无音让熙洛梣心里一片温暖,她甚至想到,以后他和无音在一起的生活的样子。 大概谁也没有办法逃开柴米油盐酱醋茶,但这样才有生活的实感,和他在一起的实感。 熙洛梣恍然回神,自己怎么会想到以后和无音的生活了,以后的生活…… 她愣神的望着无音,无音偏头看她,然后笑笑,用沾着面粉的手指戳了戳熙洛梣的鼻子,“又想什么去了?” 熙洛梣红了脸,摸着自己有些烫的脸颊,“我,我什么也没想。” 最近小兔子老爱发呆,是自己让她困扰了吗? 但就与他相处的种种反应来看又不太像,至少应该是不讨厌的。 梣儿她……无音赶紧止住了接下来的想法,他不能想,自己不是已经决定了吗? 不管她怎么想,他都会接受,只要她不会拒绝,他就会一直在她身边,哪怕只是在她身边。 他想尽可能的陪她久一些,这样就算以后,以后她有了命定之人,自己也算不留遗憾。 梣儿是那么的美好,是他不可亵渎的神明。 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的宝贝会被某个不知名的人拉下神坛,无音就拽紧了拳头,眼神暗了下来。 还不如他…… “你怎么了?”熙洛梣有些奇怪,他一直看着自己做什么。 要是永远都是他的小兔子就好了。无音失神的想着,并没有听到她的话。 他看着熙洛梣一张一合的嘴,却并不知道在说什么,周围一切的声音都没有了,只有对面的人。 有些诱人,让自己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熙洛梣没等到回答,却看到无音慢慢的倾向了自己,脸也越离越近。 “无音?!”她下意识的抵着无音的胸膛推了一下,这一推让面前的人回过了神。 熙洛梣近在咫尺的大眼睛有些惊恐的看着他,而自己的唇差一点就碰上了她的。 无音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赶忙后退。 熙洛梣捂着胸口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的心跳已不受她控制,剧烈的敲打着她的胸腔,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似的。 刚无音是要吻她吗?!不是吧?!啊啊啊啊,这么突然的吗?! 熙洛梣和无音都沉默了,气氛又暧昧又尴尬。 无音低头继续和面以缓解心中的躁动,熙洛梣则看着无音和面的手不敢抬头。 就在气氛尴尬到极点时,传来了和音欢快的声音,“无音你做好吃的都不叫我!” 说着人就一□□似的冲进了门,和音看着同频率看向他的两人,有些不明所以,“你们,这是怎么了?” “啊,没什么,在说无音好贤惠啊哈哈哈……”熙洛梣越说越心虚。 和音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他怎么没觉得呢,“他可能只对你贤惠吧。” 无音有些不想理他,熙洛梣则是无话可说。 有了和音的打搅,气氛好像没那么尴尬了。 因为时间问题,最终无音做了两个出来,一个进了熙洛梣的肚子,一个硬是进了和音的肚子。 熙洛梣愤愤不平的吃着自己那一个,嘟着嘴看着和音的那一块。 无音有些无奈,他现在就像遇到了两个争抢糖果的小朋友,自家孩子还没抢赢,独自在一边委屈。 “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吗?”无音出声说着和音。心上人和朋友比,他毅然的选择了前者。 和音一听,表情犹如晴天霹雳,“无音,自从有了熙洛梣你都不爱我了!” 无音愣是一个没忍住,一掌拍在了他的后脑门儿上。 熙洛梣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和音的戏可真多。 看在和音让她笑了的份上,荷花酥就让给他吃吧。 熙洛梣本想说不用无音送了。刚那么尴尬的气氛,她以为无音会答应的,没想他却坚持要送。 熙洛梣是一路搓着手回到香坊的,路上她不说话,无音就不出声。 正当熙洛梣要跟他道别上去时,无音开口说话了,“梣儿,抱歉。” 熙洛梣愣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道歉。 “我以后会注意的。”熙洛梣发现无音一直盯着自己的唇,终于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我……”熙洛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答他,她总不能说她不在意,她刚刚只是因为突然这样被吓了一跳吧。 当她正在想要怎么回答无音时,陈陆的声音从里面想起了。 “今天回来的挺晚啊。”两人看着陈陆慢慢地走了出来。“怎么了站在这里,还舍不得吗?” “陈陆你乱说什么!”熙洛梣脸唰的红透了。 无音只是笑笑,像是默认了。他揉了揉熙洛梣的头发,轻声道:“我走了。” 熙洛梣红着脸目送无音离开才转过头来看着陈陆,陈陆被看的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谢谢你出来了。”不然她真不知道说什么。 陈陆点了点头,并没有追问。有些事情还是不问的好。 第二天,熙洛梣在拉着陈陆逛了快半个主城的街道后终于找到了她需要的材料。 她开始着手给无音和叶锦瑜配香了。 在花了几个时辰辛苦调出来后,熙洛梣闻了闻,不是很满意,似乎有些太香了,不太适合男子,而且她总是受无音本就有的药香味干扰。 怎样才能接近他现在的味道呢,熙洛梣托腮冥思。感觉他的味道应该要更凌冽一些,带着一股冷气,又有着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熙洛梣敲定,要不试试加点雪松叶和苦艾在里面。 调好后她再次拿起闻了闻,先是苦艾草的清香味扑鼻而来,过了一会儿渐渐的透出了淡雅的兰花香,最后雪松的味道融了进来,多了分清冷,却完美的中和了。 熙洛梣惊喜,这就是她想要的味道。她满意的将无音的放在了一边。 至于叶锦瑜的,他就是一个还要和人斗嘴的大孩子,一直长不大。 他更适合未成熟的柑橘,青涩稚嫩但带着柑橘独有的香味,不至于太过苦涩。 熙洛梣加点薄荷闻了闻,嗯醒脑,一闻就时刻提醒熙洛梣,不要被叶锦瑜清秀的外表所迷惑。 她拿着香出去找陈陆,陈陆正在整理香的区域。依熙洛梣说的,男香和女香分开摆放,贴上标签,每一个香型种类都放上一件供试用。 陈陆看到熙洛梣出来,让她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的。 熙洛梣看了看,说暂时先这样吧。 正说着话,门口传来了疑问的声音,“请问熙洛梣在吗?” 熙洛梣望过去,看清门口的人时,表情顿时变得欣喜万分,“诗懿!”她扑过去给了人一个大大的拥抱,“你怎么来啦!” 白诗懿也高兴的回抱住熙洛梣,“哈哈哈,我怕我再不来,你都要忘了我了。” 陈陆也走了过来,跟白诗懿和她身后的闫灼打了声招呼。 “哪会啊,不然我们通的那些信是怎么来的?”熙洛梣也给闫灼打了声招呼,拉着白诗懿到里面坐下。闫灼没有跟来,想来是想让她两好好叙叙旧。 “你还知道是在给我写信呀,全篇就没有提过一句我,心思恐怕都放在某位公子身上了。”白诗懿佯装生气的说道。 “我,我没有。”熙洛梣自知是事实,说话都没底气。 白诗懿突然换了种表情严肃地看着她,“你在信里说的,无音公子给你倾诉心意是真的吗?” “额嗯?”熙洛梣看着白诗懿的表情有些呆,这事情这么严肃吗? “他表白心意我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话说得让熙洛梣不知该做何回答,她就没看出来啊。 无音的温柔她当是他本身就如此,毕竟也没有比较的。不过他确实对自己很好,以至于有点太过了。 熙洛梣还一度很疑惑,现在想想也就说得过去了。 “但你说你们现在关系不明不白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关系就不明不白了呢?”白诗懿说着有些激动,甚至有些急切地等待着她的解释。 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熙洛梣看着白诗懿那期待的眼神,思考了很久终于问出了一个问题:“如果你在知道跟他可能没有未来的情况下,还会愿意答应跟他在一起吗,即使有可能你们以后会分开。”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听了熙洛梣的话,白诗懿皱起了眉头。 “你是认真的?”她不确定的问熙洛梣,“你怎么知道你们没有未来?” “我是说如果,”熙洛梣想了想,她总不能说她穿越过来的,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呆多久吧,“我之前做噩梦去找过算命先生,先生说我的梦预示着之后会有个劫,而这个劫和他有关。” “他会害你?”白诗懿稍显惊讶。 熙洛梣却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先生只说过他在身边我不会再做噩梦,我更倾向于他会帮我挡下劫这个可能。” 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她自己来的好,无音没必要替他承受这些,而且还是替一个不该存在的人。 她低头看着玉镯,想起那天无音给她戴上的场景:“我不确定以后会和他是什么样子,我不敢去尝试。” “……”白诗懿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突然理解了熙洛梣为什么如此的摇摆不定。 那无音的想法呢?熙洛梣这样他没有什么想法吗? “你这样吊着他,他也不恼?” 这句话怎么说的她那么像个渣女? 熙洛梣笑的有些苦涩,“他说我只用接受就好。” “……”白诗懿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叹了口气,“行,人家什么后路都给你想好了,完全不想让你有一丁点儿不舒服。他真是什么都以你为主,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掺和什么呢。”说到最后像是在自言自语了。 不管怎么说,这还是他们两人的事,白诗懿再担心也做不了主。 “我就再问你一次,这次好好回答我,你,喜欢他吗?” 自己喜欢他吗?不是只喜欢脸的那种喜欢。 熙洛梣想起了无音温柔而又隐忍地亲吻她的额头,他紧紧抱住自己说着不要害怕他;自己还偷偷的想过自己和他穿婚服的样子,想过自己和他过着柴米油盐的日子,想要一直这样一起。 她无法忽略自己那剧烈跳动又无处安放的心,她无法骗自己。 想到这里,熙洛梣缓缓地坚定地点了头。 白诗懿了然的笑了,她握住了熙洛梣的手,“如果是我,不撞南墙我绝不回头,不试试怎么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呢。” 听着白诗懿的话,熙洛梣的心境就像是被拨开了云雾,白诗懿给了她勇气,她突然,也想去尝试一下了。 她一味地想要逃避,想到没有开始就不会有后面的一系列,但即使她想不开始,事情也在不受控制地发展。 “熙洛梣,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的,我知道你有你的考量,你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熙洛梣也笑了,她回握住白诗懿,心里感叹在这里有个知心朋友真的是太好了。 她望了望外面在和陈陆交谈的闫灼,“你们准备在这里待多久?” “闫灼大概会在这边呆几天。”白诗懿说着看了看一边和陈陆谈话的闫灼。 “他现在还在做捕快?”熙洛梣疑惑。 “没有,他现在接手爹爹的店铺,在跟爹爹学习怎样经商,这次就是让他自己过来跟人谈生意。” 哎哟,这跨度大的,熙洛梣惊讶,她以为闫灼不会接手的,毕竟以前从没接触过,而且他应该很热爱他的工作。 白诗懿看到熙洛梣惊讶,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 “我本也以为他不会接手,毕竟这么多年我都是看着他过来的,他怎样的人我最是清楚。”白诗懿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弯起了漂亮的弧度。 “但当爹爹跟他说这事时,他居然答应了。他说,什么都没有我重要,他想让我过着舒适的日子,不想以后跟他一起劳累,他毅然放弃了他的现在。” 哇哦,闫灼也可以这么浪漫的啊,在他的心里眼里,都装满了白诗懿。 为了不让她吃苦,他逼着自己去学他不擅长的领域,闫灼知道,为了能让她过得更好,虽是金钱物质这种庸俗的东西,但却必不可少。 熙洛梣又开始想,未来的日子里,他和无音会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她会在这里平静的度过自己剩余的时间吗? “对了,无音公子是做什么的?”白诗懿一直很好奇,像他这样的武力,应该属于什么江湖门派吧;亦或者看他身上藏不住的气质,也许是哪里的富家子弟? 结果熙洛梣的答话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他是我们这边一个乐坊的头牌。” “哈?”咋一听,白诗懿差点以为自己听到了无音是烟花之地的头牌。再回想一下,才确定了不是。 白诗懿吞了吞口水,“无音公子真是深藏不露啊。” “我也是没想到。”熙洛梣想,要是无音的身份公开,论谁也不会想到堂堂一个皇子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啊。 当然无音这个皇子身份就像是一个虚无的头衔一样,毫无实质性意义。 “那你们现在住哪里的?”熙洛梣一挥脑里的思想,转而对白诗懿说道。 “我们现在住城北,离他谈生意的地方近。”城北?离熙洛梣他们挺远的啊。 “那要不这样,今天你们先住这儿,明早闫灼再回去,这几天你就跟我混吧。”熙洛梣提了建议。 “这样也行,不然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你了。” 是啊,这时代不像她原世界交通那么发达,不是想去哪儿就能去的了的。 白诗懿倒是欢快的找闫灼讲她们的计划去了,留熙洛梣一个人在原地感慨。 第二天一大早,闫灼吃了早饭就准备走。 白诗懿一看就是舍不得,站在门口拉着人说了好久。 熙洛梣好笑,以前就听人说新婚人士是最腻腻歪歪的了,舍不得又分不开,果不其然。 她看着那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闫灼终于是走了。 “好啦,人都走啦,你也理理我呗,我都被你晾一旁好久了。”熙洛梣上前,拉住还在恍神的白诗懿。 白诗懿回神点了点熙洛梣的额头,道:“你说的夸张了。” “行吧,”熙洛梣摸了下白诗懿刚点的地方,“我今天带你去乐坊看看。” “怎么?这种时候还要去找无音公子呀?”白诗懿调侃道。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现在可是要做事的人了,”熙洛梣在白诗懿面前比了个钱的姿势,“还是拿钱的那种。” 白诗懿显露出了惊讶,“你也在乐坊?哇,两个人在同一个地方诶,那岂不是一天里除了睡觉,其余的时间都在一起咯?” 熙洛梣听着这话怎么这么的,嗯,不好说。 “你在乐坊是做什么的?”白诗懿挺好奇的。 熙洛梣清清嗓子,接着唱了两句。 “哇哦,看不出来啊,你还有两下子。”白诗懿拍手赞赏道。 “好啦,再耽误下去都要到中午啦。” 她们到乐坊时,无音还没结束,倒是见到和音坐在花园里擦拭着他的笛子。 见到熙洛梣和白诗懿来,立马起了身,“熙洛梣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然后他注意到了旁边的白诗懿,“这位是?” “这位是白诗懿,我的好朋友,”白诗懿向和音礼貌的笑了笑,熙洛梣接着说,“她是从另外一个县城来找我玩的。” 正说着,无音的门开了,先出来的听客是她相熟的人,熙洛梣向她微笑着点头,接着无音出来了。 “无音公子这张脸真是什么时候看都是绝世美颜啊。”白诗懿感叹道。 熙洛梣心想,你在我面前这样说好吗?还好我不计较。 “别想了,想了也不是你的,你怕不是想让你家闫灼准备搓衣板?”熙洛梣心里说着不计较,嘴上却没饶人。 白诗懿嘴角抽搐,“准备搓衣板干嘛,再说了,美丽的事物谁不欣赏。放心,又没有谁说要和你抢。” “抢什么?”无音看她们一直在说话,自觉地走了过来,然后就听到了白诗懿的话。 白诗懿刚想回答,就被熙洛梣打断了,“啊在说我们晚上睡觉,我怕她抢我被子。” 她看着熙洛梣有些无语,还不承认怕和你抢吗。 无音看向白诗懿,向她点了下头,表情并不意外她会来。 “无音接下来还有安排吗?”熙洛梣抬头看无音。 无音伸手理了理熙洛梣有些凌乱的头发,“暂时没有了。” “那……”接下来的时间够充足了。熙洛梣眼睛亮亮的笑着看他。 无音见她这幅样子,宠溺的笑着,理她头发的手改成了摸头,“好。” 白诗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两,好什么好?他们这么有默契的吗?不用说都知道了? 正当她还在想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语时,无音就向熙洛梣问道:“想吃什么?” “云片糕!”熙洛梣开心,又有甜点吃了。 “好,我先去准备,你们先在这里逛逛。”无音说着拉起一旁还在发呆的和音。 和音还没回过神,“我跟你去?” “你之后还有安排?”无音反问。 “倒是没有。”和音想了想。 “那就帮我打下手,不然没你的份。”无音无情的拖着人往灶房走。 “无音你果然变了!你现在就只知道欺负我……”和音的哭诉声渐渐变远。 熙洛梣和白诗懿相视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