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翻车后》 第1章 第一章 在穿来之前,喻则也没想到医生也是个高危职业。 处置室内极其安静,光线透过窗户洒进来,恰好将他的半张脸染成淡金色。喻泽眉眼低垂,稍长的睫毛投下了柔和的阴影,遮掩住了那抹不易察觉的烦躁。 微凉的酒精棉球擦拭过皮肤,他将针头推进男人青色的血管里,动作流畅精准,令人赏心悦目。 段未灼眼睛一瞬也不眨地盯着他,目光像是淬了火,试图灼烧开那层冷静的白衣。 “喻医生,”段未灼声音低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玩味,“你们医院的服务都这么贴心的吗?连抽血这种小事,都要劳驾你这位专家?” 喻则不动声色地拔出针头,用棉签用力按了按针眼,那种细微的痛感像小猫用爪子挠过,段未灼装模作样的“嘶”了一声。 “段先生说笑了,你是我们医院的贵客,院长亲自交代的,要格外关照。” 他的语速比较慢,段未灼听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他抬起眼,对上口罩上方那双漂亮的眼睛,却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 一个月前,这位刚回国不久的段家继承人出了一场意外,在这家私立医院养好伤后,总是隔三差五的找理由来复查,并每一次都指名由喻则负责。 院长半开玩笑的说过,要是为段家少爷推出个年卡服务,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续费。 这对喻则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段未灼的出现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 喻则是个攻略者,上辈子因为罕见病死亡,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看不过眼,让他被一个系统捞着了。 系统要求他攻略男主刷满好感度,完成后可以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重新生活,这对他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可是他的系统出师未捷,刚绑定成功传送到这个世界,连资料都只传输到一半就突然消失了! 无论喻则脑海内怎么呼喊都如同石沉大海,他只知道自己的任务是攻略男主,却连目标是哪个都无从知晓。 他总觉得命运喜欢跟他开玩笑,想甩手不干了,左右自己现在也算是拥有健康身体。每当这个念头想起,执行系统就会给予惩罚,让他不得不被逼着想办法。 执行系统与绑定的系统不同,是用于播报任务进度和下发奖励与惩罚的,严格遵守秩序,不像绑定系统能沟通交流和提供帮助,这点喻则在宿主手册上已经知道了。 凭着仅有的残缺剧情,喻则打算从中筛选出几个最有可能的人选,然后一一尝试。 只要能触发执行系统提示好感度增加,那就是他要找的人。 段未灼是他名单上的男主候选人之一。 他原本的计划是循序渐进,先从较为简单的人物开始,还没等他展开自己的精心设计,段未灼却自己找上门来了,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左右都是要吃的菜,也只好换换前后顺序了。 面对段未灼他选择了一种很冒险的方式,来一手若即若离。他的那些隐晦的试探,以及明显的兴趣,喻则都视而不见。从短暂相处下来他知道段未灼是个疯的,对付他就不能正常。 喻则也是成功激起了段未灼的征服欲,后者有一种势在必得的心理。 “喻医生晚上有空吗?”段未灼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餐厅。” “抱歉,值班。” 喻则忽略他那明晃晃的邀请,收拾完东西想要离开,这段未灼实在有点粘牙。 又是这样。 段未灼唇角勾起一抹笑,非但没有生气,眼底的兴味反而更浓,他身边从来不缺投怀送抱的人,无论男女都一样,无趣的很。 唯独喻则,像是一团捂不热的冰,又像是一团抓不住的雾,有时候觉得他特别好接近,但仔细一想,那是他给自己营造的错觉。 他凑近一步,几乎能闻到喻则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混合着一丝清冽的微香,轻笑开口道:“没关系,我和院长打过招呼了,今晚会有人替你的。” 这种被掌控的感觉令喻则很不爽。 他总是轻易掌控了自己的动向,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喻则喜欢主导权在自己手里的感觉,上辈子他连自己的身体都主导不了,现在是个健全人他当然会以自己的感受为主。 “段先生,我只是一个医生。”喻则平静又有些无奈地说道,“我相信想和你共进晚餐的大有人在。” “嗯,我知道。”段未灼有些恶劣的笑了,“所以我只是在预约我的‘私人医生’。” 喻则:“……”狗男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喻则借口去收拾东西,在办公室内摘下了口罩,露出那张清隽却略显苍白的脸。 淡色的眼眸低垂,他随手拨通了一个电话。 “你上次和我提过,想要我接手的特殊病例,”喻则语气果断,“我同意了,什么时候给我捞过去?” 对面那头的人像是刚睡醒,反应了好一会,随即开心道:“好啊!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又总说自己有点事要忙,这下是事情解决了?” 喻则心想哪能呢,段未灼现在只是对他感兴趣的阶段,他要的是爱。要那种全身心只为他的爱,来测试系统的评分标准。 他要让段未灼知道主导权在谁手上。 两人交谈一番,喻则决定越快越好,明日一早就去海城,对方也做好了准备。 —— 喻则出了机场,单手托着行李箱。凌冽的风带起了衣摆的弧度,简单的衬衫外套了层风衣,衬得他身形清瘦,气质出尘。 叶疏年是亲自开车来接的,喻则在飞机上没休息好,靠在车上闭目养神。 他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不知为何,叶疏年总觉得喻则身上像是带着一股病气。 不像大病初愈,像生命力被丝丝缕缕地抽走,少有红颜气足的时候。 可能是同为医生的直觉,叶疏年还是问道: “你怎么看着身体有点差?等会到了给你做个检查吧。” “可能是最近太忙没休息好,对了,你说的特殊病例是什么?” 喻则知道自己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不知为何和上辈子一样,看上去总是缺少点什么的样子。 叶疏年见状不再多问,再开口时语气有点郑重,“是晏珩。” “一个月前他出了车祸,现在没了意识,变成植物人了。” 晏珩。 这个名字不陌生,晏家现任掌权者,名下拥有一个完整的商业帝国,是年轻一辈最有权有势者。 他算是叶疏年的兄弟也是直属上司,晏家的私人医院是国内顶尖,叶疏年担了个挂名院长的职位,一直都想把喻则转过来。 两人从大学起就是好兄弟,被称为医学界双子星,对彼此的事情也较为熟悉。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但凡有一点消息走漏,不仅会影响晏氏的股市,偌大的家族会和饿狼一样盯上他的一切。 难怪叶疏年不放心别人,不稳定因素太多了,由自己接手再好不过。 “我明白了,我会负责好这件事。” 喻则深知此事的重要性,眉宇间有些凝重,他担心的不是消息泄露。 ——晏珩也是他推举出来的男主候选人。 这到底是个什么抓马剧情? 如果系统此刻还在,喻则一定会狠狠逼问,你给的剧情里有植物人这一段吗?! 那他该怎么攻略? 一个只有基本生命体征的人,没有任何意识的植!物!人! 喻则深吸一口气,他的初始计划不断被打乱,这种失去掌控感让他很烦躁,不想管这个糟心任务了。 几乎是一瞬间电流穿过四肢百骸,像是系统在说你敢挑战我的权威? 草。 喻则咬紧牙关硬忍了下来,手掌因用力而掐出红痕,好在叶疏年专心开车,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这种机械式的惩罚最让喻则恼火,它不讲究情面,只按规则行事。 车驶入医院,喻则跟着叶疏年到了办公室,桌上早已准备好一份保密协议,一位身着正装的人等候在旁。 经叶疏年介绍才知道他是晏珩的总助,如今公司的事务由他全权代理,晏珩母亲主持大局,不知道晏珩还有没有机会醒来,总要先稳住局面。 “就走个形式。”叶疏年看着他签上自己的名字印下手印,表情轻松不少,“我最相信你了阿则。” 喻则长叹一口气,他也算是接近到晏珩了,若没有这一遭,晏珩这种级别这种身份,将会是他难以接触到的。 叶疏年迫不及待地给他办了入职,依旧是走个形式,主要是给些特权。 这就是兄弟在身边的好处了,喻则只要看好晏珩这一个病人就行,倒也算闲职,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周旋攻略对象。 喻则擦了擦手,好哥俩似的搭在叶疏年肩膀上,下巴微抬“带我去看看呢。” —— 病房内极其安静,只有仪器发出规律且单滴答声,一下一下的砸进人的心里,光线透过窗户洒进来,恰好停留在病床的边缘,将洁白的床单染成淡金色。 床上的人安静如同睡着般,细细的鼻饲管沿着他的脸颊固定,却不影响观感,反而为他俊美的脸上添了一丝脆弱。胸膛缓慢的起伏着,这是唯一显示生命体征的迹象。 久仰大名,喻则总算见到本人了。 第2章 第二章 “他已经是持续性植物状态了吧,但愿能醒过来。” 晏珩是创伤性病因,没超过一年还是有概率醒来的。 喻则评估道,有点为晏珩感到惋惜,天灾疾病都是人不可预知的一部分,无论是前世自己患有罕见病,还是现在医生的身份,都能很容易共情。 叶舒年点点头,这是他们所有人都期望的事,作为朋友他有些感伤道,“是我能力不够,这几天联系了国外的一些医生研究新方案,可能不在院里,就要多麻烦你了。” 突然间门被打开,晏珩的病房需要扫脸进入,不担心有人误闯的情况。 只见来的是一位身着燕麦色小山羊绒开衫,身型利落华贵的女子,齐肩的短发显得她更加凌厉,身上带着股不容置疑的气质。 只一瞬间喻则就猜到了来的人是谁,晏家这一辈都被母子两牢牢掌握在手里,不过前者已退休多年,晏珩出了事现在是母亲在全权担着,对外声称养病,毕竟车祸的事不少股东都知道了。 “夫人好。” 叶疏年对其打招呼,后者点头致意。 晏母将目光转移到喻则身上,抬手把碎发撩到耳后,露出低调有内涵的珍珠耳钉,保养得当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柔和了些许强硬感。 “疏年已经和我说过了,我也愿意相信你,希望我们彼此都能放心,”晏母看向床边,眼神流露出淡淡的悲伤,眉眼是化不开的疲惫。 她从包里取出一张卡递了过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若是研究有用到钱的地方尽管和我提,我们晏家不会亏待你的。” 喻则看了眼叶疏年,后者示意他收下,他倒也不推辞,接过卡后用与她握了个手,面上不显心里倒是高兴,“这是我应该做的。” 喻则不是专研神经科的,晏母倒也不求他能把人治好,老老实实不出错即可。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后者看了眼时间,她是抽空来医院的,亲自看一眼才会更放心,现在要赶着回去应付那群老不死的了。 —— 喻则刚到海市第一天,叶疏年定是要好好招待。 他暂时搁置了一些事物,特意请喻则来到了——酒吧。 “……?” 喻则有些无语的跟着叶疏年走了进去,本以为叶疏年会带他逛逛海城,倒是先逛起酒吧来了。 这间酒吧私密性极佳,像是隔绝都市喧嚣的秘密世界,入口并不起眼,却又在上好的地段。 琥珀色的光线夹杂着复杂的香气,醇厚的酒味混杂着雪茄烟叶的微辛,无论来的是谁,视线一定先为吧台吸引。 直抵天花板的酒墙上摆放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珍酿,在精心设计的射灯下折射出迷离光斑,像是一墙的液体宝石。 喻则其实有些跃跃欲试。 上辈子自己身体不太好,谨遵医嘱几乎没沾过酒精,他还挺想尝尝酒味的。 “我们去楼上。”叶疏年去跟经理打了个照面,后者扬起经典的笑脸迎他们上楼。 这样的酒吧自然有不同寻常的消费,叶疏年嫌一楼没意思,他爱玩,本来想再喊些朋友组个局的,突然想起喻则肯定不爱闹腾。 二楼丝绒沙发巧妙地被分隔成一个个私密空间,温柔的光晕仅照亮桌面,客人们的谈话声似远非近,化作一片令人舒畅的背景音。 “你上次不是说忙累了吗?今天我带你好好放松一下,好久没和你喝酒了,上次还是在毕业晚会上。” 叶疏年语气兴奋,他穿常服的样子与平日里完全不同,他斜靠在沙发里,一身随意的装扮却显得张扬,穿的还是被喻则常常瑞平过的“骚包粉”配色。 “还没问你呢,是在忙什么项目?”见喻则落座,叶疏年问道。 在忙和一个纠缠不清的精神病天天拉扯的事呗。 喻则当然不能这么说,面上还是一本正经,“被保密了,本来想叫你一起的。” 叶疏年摆摆手,“那不成了,我爸让我这辈子和晏家捆绑在一起了,偶尔帮个忙还可以。” 酒上的很快,最先端上来的是近乎无色的澄澈液体,踩着高跟鞋身材火辣的女郎半蹲在地,托盘举于顶,娇声说道,“二位先生,您们的酒。” “需要人家来吹嘛~” 这间酒吧的酒都是现调好一份一份端过来的,每一桌也会有专门的女郎服务,喻则不懂这个吹的意思,叶疏年却很自然的端起酒杯,身子将杯口朝向那女郎。 后者嘟起饱满的嘴,轻轻往里面吹了口气,只见酒液上蔓延出带有香味的薄雾,笼罩在这酒杯之上,混合着杜松子和冷杉的香气连喻则隔着远都能闻见,嗅觉成了品饮的第一步。 喻则有些好奇,他也学着叶疏年的样子朝里轻轻吹了一口,瞬间激发的香气迷雾萦绕在上,令人不得不感叹这家店确实有点艺术成分在,配合着女郎有种雅俗共赏的感觉。 只是这一口酒还没来得及品尝,叶疏年的手机便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叶疏年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随即对喻则说道:“接个电话,院里有事。” 卡座里只剩下喻则和那位依旧半蹲着的女郎,她保持着甜美的微笑,只是眼神显得更加魅惑,姿态柔顺并不多言。 若是可以,女郎更想接近喻则为他服务,这是她见过最有涵养和风度的男人。 喻则轻啜一口,清冽的酒液划入喉咙,带来微微的灼烧感,喻则并非热衷声色场合的人,面对女郎的视线实在有些不自在,只好将目光放在远处,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壁上轻点。 由于位置选的比较偏,包厢门口被又推又拽出来的人一下子就吸引了喻则的视线。 第一眼好看,第二眼眼熟,第三眼…… 这好像是剧情里那个年少成名的三金影帝? 洛明禾。 喻则心里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有些难以平静下来。 其实他需要试错的目标只有三个,一个已经交手过一段时间,剩下两个却全在今天碰上了。 不知是该说自己运气太好还是太不好,只得又饮了口酒压压心情。 不过提前碰上也可以提前了解,就按今天来说,晏珩成了植物人,而这位被拽出包厢的洛明禾,好像也不是成名后众星捧月的样子。 洛明禾被那位女人拉到角落处,恰好离喻则又近了些,喻则看似在喝酒,实则不动声色的听着。 那边压抑的争执声一字不落的钻进他的耳朵,“明禾!你别不识抬举!” “你知道今天这个机会是我做了多少努力才能争取到的吗?你要是再不往上爬,就只能被封杀了!” 女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气急败坏,却又得强行压低。 “刘总不过是让你陪着喝杯酒聊聊天,你摆出这副脸色给谁看?别忘了前阵子你刚得罪过许小姐,你是想让我和你一样一分钱都挣不到吗!” “想要钱你可以自己上。” 洛明禾微微侧头,面对经纪人的破口大骂表情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额前几缕碎发垂落,遮住了部分神情,只是嘴唇紧紧抿着。 他真的长了副天赐的皮囊,有这张脸其实不愁没饭吃,只是可惜,脾气是个倔的,对这类事情抵触异常,经纪人恨他不懂变通不会找资源,却又无法解约也舍不得这张脸。 喻则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的系统突然下线,穿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一个时间段,好在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能让他有喘口气的时间。 不过此刻洛明禾居然还在低谷期,那他不得不捡一下这个漏了。 虽然剧情残缺,并不妨碍他知道后来能大爆且广为人知的剧本,若是拿来利用一番,也是一种攻略手段。 思索间,却发现自己的眼神已经对上了洛明禾的视线。 “……” 喻则唇角微勾,毫不避讳的看着,那双平静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不知道是因这些隐秘的事被人发现,还是因为别的。 经纪人被呛了一口,见他毫无反应甚至心不在焉,气得深呼吸几次才压下怒火,咬牙道,“洛明禾,你到底在硬气什么,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了,刘总这个大腿你必须抱上!这也是公司的意思……” 话还没说完,只见什么人走进,遮挡住了微乎其微的光线,经纪人转头看去,洛明禾的神情也变了一下。 喻则就这么端着杯新上酒,面上装着纨绔的样子勾起一抹笑,手腕上的表在射灯的照射下折射出闪亮的色彩,语气里带着挑逗般的暗示: “要不要来喝一杯?” 这套动作在喻则身上愣是没有一丝油腻,不像是邀请,反而有种勾引人的感觉。 洛明禾没注意,可经纪人却是眼尖的看到他手上的那块表——seraphiel品牌的季度新品,全球只有五套,她曾经在商业合作上有看到过,还有点印象。 虽然穿搭上看不出牌子,就凭借这身气度经纪人也觉得他是那种深藏不露的大佬,又或是很有实力的富家公子哥。 经纪人眼神示意洛明禾,见他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又用胳膊肘了一下,既然请洛明禾去喝酒,定是对他有点意思,没准还能捞到点好。 喻则也不知道洛明禾在想什么,一会看着自己一会又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最终从嘴里蹦出了一个字,“好。” 这声音有些低还有点哑,钻进耳朵里又酥酥麻麻的,难怪他的剧都是本人配音,被粉丝称其天使吻过的嗓音。 喻则把人带回卡座,经纪人没跟着,他就这么把人一推,后背紧靠着座位,肩膀上是喻则微微施压的手。 一条腿屈膝抵在洛明禾旁边,他手里拿着的酒洒出些许,滴在洛明禾的白衬衫上,第一次做这种事倒也显得很熟练。 这就是喻则的打算,当上影帝的金主,好像也是很有意思的选择。 “你们刚刚聊的话我听到了,你是个小演员?” 洛明禾很讨厌这种压制别人的手段,微皱的眉头流露出他的不满,仰视着喻则,眼神像是在问然后呢。 喻则慢悠悠地开口,“他们能给的,我也能给你,你的;脸实在对我胃口,可以考虑一下跟了我。” 洛明禾不明白喻则是怎么能说出这句话的,一位长相精致冷艳的人说想要包养你,明明看上去他更像是容易被拿捏的角色。 “你能给我什么?” 他虽然快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了,但也不想去做那些令人恶心的事。 “钱,资源。”喻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心虚,自己都觉得好笑,“我能把你捧到一个很高的位置。” 后面这句话是真的,他没钱,但他会装。 第3章 第三章 洛明禾的目光在喻则脸上停留片刻,他嘴角牵起一个为不可察的弧度,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很高的位置?”他重复着喻则的话,“比如?” 喻则依旧从容,并不在意洛明禾的不信任,他倾身靠近,指尖若有似无地掠过他的衬衫领口,擦过那点酒渍。 “比如……我能让你红,能让你拿到真正配得上你的剧本。”喻则嗓音压得很低,带着蛊惑,“我看过你的剧,《雾起南山》里的那个哑巴少年,演的不错。” 洛明禾这次真的有些讶异,《雾起南山》是他的早期作品了,一个几乎无人关注的文艺片,他在里面饰演一个没有台词的角色。 “……你看过那部片子?” “偶然看到,你的眼睛会说话。” 这句话落下,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洛明禾静静地看着他,重新评估起眼前这人。 “听起来很诱人,”洛明禾终于开口,语气并无多少热切,“但空头支票,我收到太多了。” 喻则暗自啧了一声,面上适时流露出一点被冒犯的不悦,混杂着属于资本的傲慢,“我的机会只有一次,想怎么做随你。” 他作势要起身,仿佛耐心耗尽。 “等等。” 就在喻则即将站起时,洛明禾出声阻止。他微微扬起头,从这个角度看去,迷离的光线在他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显得那张过分出色的脸显出几分易碎感。 喻则挑眉,鱼儿上钩了。 他捏起洛明禾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将手里的酒灌了进去,轻浮地说了句,“跟对了人才有饭吃,趁着这张脸还算吸引我,最好快点决定。” “卧槽!” 叶疏年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震惊,只是张大了嘴巴愣愣的看着, 洛明禾咽下酒被呛到,咳嗽了几声,有些酒液顺着嘴角没入衣领,白色衬衫上已是战绩满满,全都是喻则干的好事。 喻则差点条件反射似的手一抖,从洛明禾身上起来,状似正常的坐回位置上,理了理衣领,才敢重新面对自己的好兄弟。 怎么说呢,有点尴尬。 叶疏年张了张嘴,很难形容他的感受,相处了这么多年他一直觉得自家兄弟是个很沉稳自持,疏离又礼貌的人,就连对他也是一副淡淡的样子,而现在…… 有什么想法在崩塌了。 喻则佯装淡定,喝了口酒清清嗓,“你回来了?” 叶疏年木木地点了点头,视线在喻则强作镇定的侧脸和洛明禾凌乱的衣领间来回扫视。 一旁的洛明禾却眼尖的看见身侧的人耳尖泛了点红,他抬手慢条斯理地擦去下颚滑落的酒液,并没有多说什么。 “呃……”叶疏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尴尬,“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喻则此刻被两个人盯着,稍微有些不自在,转而看向洛明禾,试图将失控的场面拉回原来的轨道。 “考虑好了可以联系我。”喻则亮出了自己的手机号,洛明禾只一眼便记住了,这是身为演员的习惯。 空气中未散的酒气似乎有些让人上头,“我会好好考虑的。” 洛明禾缓了语气,随即站起身,被酒液浸湿的衬衫贴在胸膛上,他没再看任何人转身便离去,背影依旧挺拔,只是莫名带着几分被蹂躏的落拓感。 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叶疏年才逐渐平复了心情,一屁股坐在旁边,用手肘撞了撞喻则。 “想不到你好这口呢,早说啊,兄弟可以给你介绍几个,不过他是谁啊?”叶疏年八卦道。 喻则不知道用什么理由解释,不过也懒得辩解了,“他长的合我眼缘,是个小演员。” 这个见色起意的理由现在叶疏年已经能完全接受了,对他来说兄弟做什么他都会站在他那边的。 “他是哪家公司的,我有朋友在这块发展,叫他照顾一下。” 这对喻则来说是意外之喜,倒是更能坐实自己身份一点,把洛明禾的情况说了说。 这场戏,真真假假,用结果说话便是了。 —— 次日。 喻则醒时只觉得头脑酸胀,对昨晚的记忆只留在叶疏年夺过他酒杯的那一刻,他揉着太阳穴坐起身。 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比自己平常的生物钟晚了一个小时,起身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时,才注意到周围陌生的环境。 他来时还没租好房子,一整天都和叶疏年待在一块,看样子先是把他安置在酒店了。 今天他要去医院给晏珩做个全身检查,之前的数据对他来说不如自己来一遍更加了解。 虽然叶疏年对他上班很宽容,但晏珩的事也要想办法对待,这个破系统消失后他走的每一步都要精打细算,若是可以举报他定要写几百字投诉。 喻则匆匆收拾好出门,临走前瞥了一眼手机上叶疏年发的消息。 【我记得你以前酒量没那么差啊?】 “……” 喻则来上班的第一天先是收获了一堆注目礼,把科室里一些年轻的姑娘都俘获了。 叶疏年调笑似的,说他把自己的风头都抢了,明明自己才是院内第一男神。 喻则无奈地笑笑,虽然酒后醒来不太舒服,还是打起了精神,换完一身装备来到晏珩的病房。 平常出入的人不太多,除了叶疏年家族培养出来的医护人员,来的最勤的就是叶疏年和总助了。 喻则详细翻了病史和用药回顾,又照例进行了生命体征检测,随即和叶疏年要了人帮忙全身体格检查。 凡是要检查的他都重新来了遍,最终看着脑内影像出了神。 他在翻找原主这么多年来学医的记忆,这么做也是怕脑子里有的和亲身实践的不一样,别人却当他是严谨。 “啪嗒”一声,金属质感的笔掉在地上,瞬间拉回了喻则的思绪。 回头一看,晏珩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平静无波地盯着天花板。 “……?” 喻则有些新奇的走过去,晏珩和别的植物人一样也是有无意识反应的,只是据叶疏年所说次数不多,大多数时候还是保持一动不动的昏迷状态。 此时他微微睁眼,眸色很深,如同枯井里的水,又像是一个精致的展示品,一动不动。 “晏、珩。” 喻则轻声吐出这两个字。 这双眼睛又闭上了。 “?” 这一眨眼的时间短暂的如同幻觉般,他附身捡起刚掉落的笔,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几分,记录下刚刚的反应。 晏珩的苏醒寄托了不少人的期望,包括喻则自己。 他仔细观察着晏珩的面容,那张脸依旧苍白没什么血色,只是被照顾的很好,不像其他植物人那样目光呆滞,嘴巴无法闭合,整个人看上去像睡着了般。 这间病房里没有监控,**性极佳,等于说喻则在里面做什么事都不会有人知道,于是他鬼使神差的开口: “如果系统还在,我就能找到办法让你恢复了。” 喻则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接收到的剧情是哪个节点,又或是混乱地如同切片般,就按现在发生的情节也是哪哪都对不上。 又一次暗骂系统的不靠谱,来之前他可是看过系统商城的好东西的,外挂爆满的存在他居然得靠着原始手搓来完成任务! 喻则清了清嗓,觉得对着这么一个人说话有些诡异,又有些隐秘的倾诉欲被压下,还是去把声音刺激的音乐打开了。 此时他并不知道,这道声音是闯入晏珩潜意识里的解药。 算算时间实验室检查的结果也该出来了,喻则便离开了房间,还没走出几步,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了个陌生号码,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我是洛明禾。”电话那端的人先是自报家门,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迟疑,“是你吗?” 他说的好好考虑确实经过了多方思考,这两天千方百计拿到的一个小剧本又把他换了,公司也没有任何要管的意思,他虽有野心有实力,却没有能让他往上爬的资本。 “是我。” 不知道是不是洛明禾的错觉,他好像听到电话那头的人笑了。 喻则没有给洛明禾留过名,想了想还是开口,“我是喻则,你考虑好了?” “杨导最近有部新戏《浮城》。”洛明禾开门见山,“男三号下周一试镜,我想要一个公平试镜的机会……” “我这几天都有空,”他顿了顿,“可以来见你。” 他甚至只说要了个公平试镜的机会,看来也知道越贪心要付出的代价越多。 “这个机会给不了你。” 喻则知道这部戏,作为暑期档开播,数据却远远不如另一部同期播出的《天下棋》,作为全端第一全方位碾压《浮城》,这部戏才是他为洛明禾准备好的翻身仗。 只不过这部戏拍摄时间会晚一点,现在暂时还没什么消息,他并不打算先用一个试镜的机会稳住洛明禾,他要的是一炮而红,要成为他人生中最特别的存在。 电话另一端的洛明禾坐在出租屋的沙发上,手里的剧本捏的很紧,语气也突然低沉下来,“……为什么?” “我另有安排,只会比《浮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喻则象征性地安抚了一下他,随即要了洛明禾的地址,表示让他等个几天,会有礼物送上。 洛明禾并不想要什么所谓的礼物,还想再说什么却直接被喻则挂断了。 喻则:我很忙,被潜规则就要有潜规则的态度! 他还不知道送出手的东西,会给他惹来多大的麻烦。 挂断电话后,洛明禾握着手机久久没有动作,窗外是城市繁华的夜景,身后是连房租都快交不起的老出租屋。 喻则的出现虽然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可他真的能相信这个见了一面的男人吗? 也许自己又是别人一时兴起,只是想玩玩的取乐对象。 他捏紧拳头,最厌恶的就这种生不由己的感觉,却又没有多少选择。在这个圈子摸爬滚打多年,他太清楚一个没有背景的演员想要出头有多难。 也许这次,真的是个转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