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她?我才是她的狗》 第1章 秋棠 1 你命不好,小时被卖到窑子,因而你和他的孽缘从几首词曲开始。 “红袖姑娘的词,粗枝烂叶,难登大雅之堂。” 你赋词,他骂你的词烂,转头写了首艳诗给你。 你面无表情,他大手一挥,包下全场,就只为了不让你接客赚钱。 后来,你成了李大人的妾室。 那时你刚从良,却又转头进了李府的门。 他在你的花轿前扔下一袋银子,“二百两,够不够买你。” 你一双秋眸落在他身上,并未回话。 只因你知道,你要的,他永远给不起。 你要的,是李大人的命,是秋棠的仇。 2 成了李大人的第四房姨娘时,你的日子依旧拮据。 为了固宠,你时不时跟李大人去一些宴会,在李大人兴致大发时跳曲舞助助兴。 风月场所,赏花赏月赏美人。 但谢徵羽偏偏不让人如意。 他会摇摇晃晃起身,提起酒壶倒在旁边小厮头上,有时会“砰”的一声摔碎酒杯,有时会端着酒杯找人叙旧。 大家也都习惯了他这样。 毕竟,谁不知道谢家二少爷谢徵羽是个纨绔子弟,豪赌噬酒打架逛花楼,样样都沾,是金陵城有名的废物。 谢家的两位嫡子都在金陵出了名,一位是圣上钦点且世袭谢家爵位的谢大公子,一位是臭名昭著一无是处的谢二公子。 亏谢家有钱有权,家大业大,把谢徵羽闯下的烂摊子收拾干净,才免了金陵城贵人百姓的唾骂。 因而在他发酒疯时,宴客也多是睁只眼闭只眼。 谢大公子听说之后,早早赶来,将他领了回去。 几场闹剧下来,大家都失了兴趣,也没有心思去看你跳的舞。 3 回了府的谢徵羽,不免又挨了一顿家法,板子挨够了,他又跑了出去。 此刻天空下着大雨,浇在他身上,他所经之处,都是一片血水。 4 你没想到谢徵羽这人竟然怕血。 他蜷缩在雨里,折腰跪地,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带着一种漠然的态度。 那时你刚从府里出来,撑着伞,一眼就看到了他。 废物。 这个词在你舌尖无声滚动,最终没有吐出,却清晰地刻在你的眼神里。 这世道,本就是吃人的。 亲情可贩卖,姐妹可屠戮,爱情是虚妄,连这所谓的世家公子,也不过是权力倾轧下,另一条可怜虫。 他谢徵羽,身上流淌着世家权贵的血脉,如今却与家族决裂,便只能在这雨中舔舐伤口,与那街边丧家的野犬有何分别? 谁又比谁更高贵?谁又比谁更干净? 你姜穗安,从泥泞里爬出来,靠的不是眼泪,不是摇尾乞怜,是咬着牙,握着刀,一步步从那吃人的深渊里杀出来的。 他此刻的痛苦?呵……这世道,谁人不苦?谁人不是在血水里挣扎? 他愣神,缓缓抬头,仿佛看见你似的。 伞柄转动,雨珠滑落。 你侧过身,消失在黑夜中。示弱,是最无用的东西。眼泪,换不回逝者,也斩不了仇敌。 冷漠,才是活下去唯一的铠甲。 你的身影消失消失在转角。 半个时辰过后,谢府的几个小厮赶来,便见到他们的二少爷跪在雨中。 “真是感谢报信的那人,否则,我们不知要找二少爷多久。” “是啊,那人可留个什么名字?日后定要好好报答。” “这夜黑得更纸糊一样,什么都看不清,那人也不说姓氏名谁。” …… 第二人称哦,只因为我觉得这样写得比较快[菜狗]宝子们有建议的说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秋棠 第2章 披风 4 你在李府时不时受到大夫人的打压,在她眼里,你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丫鬟婢女,一个传宗接代的妾室。 可由于你备受李大人的宠爱,大夫人渐渐对你起了防备之心。 一日,天气正好,大夫人邀你一起去城外的青山寺上香,途中遇到劫匪,大夫人抛下你独自离去。 那几个劫匪见你生得好看,起了歹心,拖着你到破庙里。 你的衣物被撕的破碎,可你并不打算叫人,你知道,没有人会来帮你,唯一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你没有心慌,只是拔下头上的簪子,在那人靠近时,一簪子刺进那人眼中。 劫匪瞬间疼得直大喊,捂着眼睛滚个不停。 痛苦撕裂声中,外头突然闯进一个人。 竟是谢徵羽。 “该死!”他暗暗骂了一声,看着你,一双桃花眼里闪过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厌恶的嚣张态度。 “喂,谢二,那小娘子有没有从了他?老子有没有赌输?”外头响起了他几个狐朋狗友的叫嚣声。 听到这几句话,你顿时了然。 早在你被劫时,他们早就发现了,不过纨绔子弟里内的坏种却让他们打起了赌,打赌你会不会从了这些劫匪或者会不会向他们求救。 为此,谢徵羽还下了五百两的赌金。 看着他吃瘪的模样,你显然知道,他输了。 外头的叫嚣声依旧响着,随即踢了一脚地上躺着的劫匪,没有理你,而是转身离去。 可他快迈出门时,身形稍顿,随即解下披风,丢在你身上。 “晦气,真是扰了小爷兴致。”他暗暗骂了一声。 被披风遮住的瞬间,你只觉身上多出了几丝暖意。 “喂,谢二,你的披风呢?” “喂狗了。” 5 不知为何,自那日起,你频繁梦见与他相关的梦。 你看见他天真浪漫的童年,也看见他被送进宫时的无助。 梦里,你听到小时候的他在呼喊,你看到粗大的针刺进他的手指里,你看到血肉模糊、哭着喊家人救他的谢徵羽。 更甚,你看到了未来的他傲骨折断,也冷笑着在枯木上写下“此生荒唐”。 你看到了他的狂笑下藏着对世态的冷漠,甚至无情。 6 关于他的这些,你只认为这是梦,并未在意。 直到,你在报仇后离开李府的那天,发现了书房里那封伪造的信。 上面写满了谢家这一年来的罪证,足以让谢家满门抄斩。 指间触碰到指面的瞬间,你的心头一动。 就仿佛看到当年那个孤独无助的自己。 你被卖的那年,也没有人帮你。你这世间唯一的好友,也被李大人逼得跳井自尽,所以从良的你又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火舌舔尽纸张时,你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黑夜中。 7 你离开的一个月里,金陵发生了许多事情。 你的“夫家”涉嫌贪污,已被抄斩。 谢家也被牵涉进去,但由于圣命,终是免于一难。 听到消息的谢徵羽,全然没有喜悦,眼神甚至更加暗沉。 他坐在馆子里,喝得酩酊大醉。 这样的结果是他没有猜到的。 他算准了自己会如何死去,却没想到自己会像以前那样烂醉的活着,甚至更烂,烂得彻底。 怎么办?他想杀人…… 他想获得一个堂而皇之让自己去死的理由。 “听说了吗?李府的那位四姨娘,在抄家时没有身影。”一位路边喝茶的茶客道。 另一位附和道:“这位姨娘之前就是窑子里出来的,身段柔美,李大人爱不释手,想必在此之前就事先和官兵串通好了。” “呸,不要脸的下贱坯子……” …… “砰”的一声,前方一个酒壶砸过来。 谢徵羽缓缓站起来,眼神却冷得瘆人,他掐着那人的脖子,质问:“你说谁是下贱坯子!” 茶客颤颤巍巍,语无伦次:“二……二公子,我说的是……四……” “砰”的一声,他的拳头落在那人脸上,“你再说一个试试!” 打完人后,他又自顾自喝起酒来,手上鲜血直淌,一滴又一滴砸在木板上。 经历一场“血战”,这里早已经没人。 他抱着酒坛躺在地上,没有打人的爽感,也没有痛快的醉意,更没有疼意。 他只觉心口似被挖出来一块,空荡荡一片,醉意,爽意,疼意,都不能填满。 “姜穗安……” 不知为何,他闷闷喊出你的名字。 8 “逆子,谢家好不容易从风口浪尖下来,你这一打人,是想将谢府几百条人命置于刀尖上吗?” 带着刺的皮鞭甩下,他却紧握着血肉模糊的双拳,毫不吭声。 不知何时,他的后背已是一片血肉。 谢父终究是丢下皮鞭,“只要你身上流这谢氏的血脉,你就是谢家人。” 离开时,他清楚的听见父亲和母亲讨论声。 “派人把消息堵住,别让陈家那边知道了,对陈小姐和陈家名声不好。” “把那臭小子看好,没有成婚之前,不许放出来。” 话音落下,他沉沉笑出声来。 联姻? 可笑。 第二人称节奏很快的,先写个大概,后面慢慢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披风 第3章 爱意 9 逃出家门的那一夜,谢徵羽稀里糊涂走到了一处破庙。 现在,他觉得这里才是自己的容身之处。 身上的伤已经结痂,可他又扣掉,任由鲜血直流。 “施主又是何必呢?”一位和尚走了进来。 他眼皮没抬,懒得看和尚,“和尚,你们佛门也管醉鬼的闲事?” 老僧不答,目光沉静如古井:“施主眉间结怨,心有大惑。” “惑?”他像是听到天大笑话,“我谢二纵横金陵,从无困惑!” “那为何挥拳向人?”老僧缓声问,“又为何…独独为某一名字动妄念?” 他猛地僵住。 脑海中闪过无数你的画面—— 原来……不是厌恶,不是戏弄,更不是恨。 是怕。 是妒。 是妄。 是想要将你圈禁在只有自己能触碰的领地,谁多看一眼都是罪。 老僧合掌低叹:“情丝缠骨,如业火焚身。施主,你早已入局了。” 轰然一声—— 他只觉灵台从未如此清明,也从未如此……绝望。 他怎么会现在才明白? 那个名字早已成为他醉生梦死间唯一清醒的刺痛,成为他对抗全世界的荒唐里,唯一不想玷污的净土。 10 转眼间,你来到扬州已经半年了。 你成为了真正的姜穗安,关于金陵的那些流言蜚语,你全然不知道,也不必知道,你有了新的生活,新人生。 你不是筹钱者,你也不是复仇者,你只是姜穗安。 你在扬州开始经营起了酒业,每日在来往宴客中,倒一杯酒,听着那些人的故事,最后,酒买完了,故事也讲完了。 你的日子平淡而又自由,直到有一天,一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那日的扬州城被梅雨笼罩着,似一块纱布朦胧罩着。 门“吱呀”一声,混着湿气的风涌进,门框上的风铃摇曳做响。 你头也没抬,“客官想要什么酒?是新酿的‘青梅’?还是陈年的‘岁岁’?” 前方许久没有传来声音,你转身,撞进一双眼眸。 他似乎变了,但又没变,只是一双眼睛里含着你从未见过的情绪。 “姜穗安……”他开口,声音里混着几丝沙哑。 11 看见他,你并无太多情绪,只是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碰见他。 故人相遇,也当有一杯酒助兴。 你倒了杯岁安酒,递到他身前,“二公子,喝了这酒,以前的事就过去了。” 谢徵羽并没有接过酒,一双眼睛只是盯着你,“若放不下呢?” 你有片刻的愕然,却也只是一笑,“故事和陈年的老酒一样,只会越酿越香,二公子若执意不放,留在心底也未尝不可。” “可这故事,我想和你说。”他接过酒,目视着你,“为何要烧掉那封信?” 你身形一顿,侧过头,并未看他的眼神,“只是因为那封信。” “仅仅是因为这个吗?”他缓缓逼近你,酒全洒在了玄色衣袍上。 “不然呢?”你冷笑,正视他,“难不成二公子以为我对你……” 话音未落,他俯身,一吻落在你的唇上。 一触即离。 只是他看向你的眼神中,多了几丝眷恋,“姜穗安,你撒谎的时候,睫毛会颤……” 马上**,而且是追妻火葬场,猜猜穗安会怎么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爱意 第4章 断指 12 扬州城最大的赌坊,谢徵羽在前面站了很久。 思绪飘散—— 适才,他吻了自己心爱的姑娘,却换来了一巴掌。 他捂着你扇过的地方,没有感觉到一起疼意,暗暗笑了起来。 “打得好。” 他抓住你的手腕,声音里竟然含着几丝期待,“要不再打一次?” “谢徵羽!”你的眼角染上一丝嫣红,全然是为了怒气。 你从他掌心中抽出手,指着外面将黑未黑的天空道:“趁我没有生气之前,滚。” 他捏了捏拳头,站在原地不动,显然没有打算要离开的意思。 你看着他全然耍赖的模样,心一横,刚要跨出一步,整个身子就被他一揽,完完全全被他裹在怀里。 “放开我!” “不放。”他咬牙,温热的气息拂过你耳畔,“姜穗安,我既然找到你,就不会放手。” “你既然选择了插手我的事,为什么不坚持到底?” 你不语。 他的手横在你的腰前,脸埋在你的颈窝处,继续道:“我记得那个梦境里,我枯骨尽折,你踩在我身上,骂我活该……” 你岿然不动,冷声:“说够了吗?” 他的手一紧,紧紧将你箍在怀里,似要将你融入骨血中,他声音暗哑,“那时你的眼神,全是对我的纨绔一生的蔑视与穿透。” “姜穗安……我烂透了,我已经烂在泥里了,你拉我一把,好不好?” 你深吸一口气。 这个疯批在恳求你?他在求你拉他?他已经卑微到这种程度? 他贴得太紧了,紧到你后背发烫。 自离开金陵以来,你一直很讨厌这样被人搂着,抱着。 “我再说一遍,放开。” 他摇头,“不,除非你给我答案。” 你冷笑,拔出簪子,像上次刺伤劫匪一般,插在他的手背上—— 一时,鲜血直涌,血腥味扑入你鼻中。 他吃痛,力道松了几分。 你趁机挣脱出来,快步向外迈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13 思绪拉回时,他踏进赌坊,而你,踏进酒窖。 不知过了多久,伙计匆匆赶来,“东家,有人传信说,谢家二公子进了赌坊,这次不是豪掷千金,而是……以命相赌。” 你淡然搅动着陈年老酒,头也不抬,“一个生人,与我何干?” 你和他,一个堕落一个清醒,一个买醉沉溺一个卖酒重塑,纵使之前有交集,也不过是如同走在刀尖上擦枪走火。 伙计却是颤颤巍巍:“可赌坊里的人传出,谢二公子的赌注是……您。” “他以命来赌,您会不会去看他,哪怕只是一眼……” 你一顿,似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 “疯子。”你低下头,继续刚才的动作,面无表情。 “东家!” 外头又传来另一个伙计的声音,含着紧张与不安。 “谢二公子开始断指了!” 酒窖里的伙计一听,抬头看他们的东家时,只听见东家低沉又有些僵硬的声音。 “疯子!” 14 赌坊里人声鼎沸,他输光了所有。 “怎么样,谢徵羽,还赌吗?”前方的嘲笑声响起。 他抬头,一双桃花眼深不见底,“赌,为何不堵?” “你身上都输光了,拿什么赌?” “啪”的一声,他的手掌拍在桌上,他冷言,“输一次,我割掉一根手指。” 后面,他又输了。 在众人目光中,一道银光闪出。 匕首朝小指上刺去时,外头似有一阵风席过,他只觉得四周都安静了。 “砰”的一声, 门被猛的推开,外头的光争先恐后跑进来。 他转过头,清晰看见,她的发丝沾着清晨带来的露水。 “谢徵羽,你这个疯子!” 他嘴脸终于扬起一抹弧度,“看,这次,我赢了。” [菜狗]小剧场 谢徵羽:我就知道,她心里有我! 穗安:真是条疯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断指 第5章 劝妾 你以为领了只看门狗回去,殊不知那是只狼。 除了白天要替你赶跑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夜深还要窝在你颈窝求安慰。 “穗穗,今天那人又凶我……” ……究竟是谁凶谁? 你感到厌烦,一脚把他踹下床,“滚远点。” 但他只会爬起来,得寸进尺地蹭着你,如同一只乖乖狗的模样。 “不要,你既闯进赌坊里捞我,就要许我一辈子靠近你。” 1 金陵谢家得知他在你这里,连寄了十几道禁令过来,而且还派人来棒打鸳鸯。 你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冷笑一声:“来得正好,这厮欠了岁安酒馆许多债,带他走时顺便结一下账。” 谢家派来的人一时愣住,本好做好了棒打鸳鸯,把你和他拆的远远的,最后这辈子再也不能见面的准备,却被你这一句话轻飘飘的话否定了。 后来打听才知,他们的谢二少爷在赌坊里输得全没了,最后还是把身价抵给姜东家才换得一时自由之身。 你慢条斯理地倒着茶,道:“他在赌坊里赌上了整条性命,大到头颅,小到手指,这些都是要花钱的,算算也就几万两白银,想必贵府应该能拿出来,而且要现结,一次结完。” “还有……”你抿了一口茶,对上他们的视线,“关于那日你们二少爷的行为,把街坊邻居都吓坏了不少,有些费用,还是的要结的。” 一群人一时目瞪口呆,全然没想到自家出门在外的二少爷能闯下这么大的祸,这跟把天捅个窟窿有何不同。 “最后一点。”你放下茶盏,视线扫了周围一圈,“我姜穗安此身不嫁人,也无志谈情说爱,更不会和谁上演一场梁祝化蝶的戏码,所以,各位还是尽快把你们二少爷接回去吧,免得打扰我做生意。” 说罢,你抬眸,毫不客气下令,“送客。” 于是,一群人还未开口说句话就被扫地出门。 你关上门,扣好木板,转头时察觉身上有道目光,抬头望去,是扬州官府之子——周砚。 周砚一身紫色衣袍,一身正气,彬彬有礼,举手投足间都是世家公子的姿态,“姜老板适才的话,真是令人佩服,话说这世间能遗世独立的女子,真是少之又少。” 你没接他的话,转而问道:“周公子今日来寻我,所为何事?” 周砚吭声:“事关……谢二公子之事。” 听到这,你才想起来,这厮还在牢狱里关着。 说起这家伙,还是因为上次赌坊之事,由于欠的太多,你没有把他带回来,而是转头让他去牢狱蹲着,什么时候还上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周砚脸上堆起一堆笑容,毫不避讳道:“没想到那人姜东家送来的竟是谢二世子,家父得知这个消息就连忙将人解绑,还派人来问姜东家是否抓错了……” “没有抓错。”你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斩钉截铁,“就是谢二世子,谢徵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周砚擦着脸上的冷汗,仿佛后面有几双眼睛盯着,“是,姜东家说得有理,只是这二世子欠着姜东家的债,去了牢狱怕是不能关了,不知姜东家有何处置?” 周砚话里的意思是,让你退一步,也好让官府给谢家那边一个交代。 你目光扫过酒窖里一堆酒缸,最后松口,“那就让他来刷酒缸还债吧。” 2 金陵,谢府。 谢氏族人在祠堂里听着下属滔滔不绝讲述着扬州的经历,脸色越发阴沉。 从下人口中他们听到的是……自家最叛逆的小儿子竟然是单相思,千里迢迢跑到扬州追求人家,结果不成反而欠了一屁股债,现在被人家天天追着打。 谢父扬言要把这逆子捉回来,听到此事却一时吭声,沉默不言。 最后还是长子谢怀砚接手去完成这件事。 3 谢夫人来了扬州时,谢徵羽刚好打破第三个酒缸。 到不是她的大儿子请的,而是她自己要来的。 你看着院落里堆着一大堆箱子,谢夫人笑脸相迎地看着你,脸上全然没有厌恶之色。 “姜姑娘。”她笑着拉起你的手,手上的温度向你掌心传来,“羽儿欠的这些债,今儿谢家全替他赔给你了,不知姜姑娘是否愿意放人?金陵陈家那边还等着羽儿这里的消息呢。” 你一怔,随即从她手里抽开,“夫人说笑了。留二公子在这,也全然不是民女的意思,得要问问二公子才行。” 谢夫人身子一僵,整个人似被定在原地,许久,脸上才堆着一个笑容。 谁人不知道谢徵羽是千百个不愿意,那怕是让他去死也是不会回金陵的。 谢夫人正是知道难以从自己的儿子下手,才从你这里开始,谁想到你推又给了他自己,这脸色不好也难怪。 谢夫人有些难为情,“姜姑娘是知道这孩子铁了心不会回去的,”说罢,谢夫人竟自顾自抹起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来,“如今陈家姑娘还在闺中待嫁,这新郎官若是不回去,只怕对那姑娘名声不好,还望姜姑娘网开一面,替谢家,也替陈家帮这个忙吧,届时,我们两家也一定记得姜姑娘的这个恩情。” 你闻声不动。 谢夫人似有些急了,情急之下拉住你的衣袖,“若不然,先让羽儿抬你为妾,再将那陈姑娘迎娶进来,您看如何?这于你和羽儿都是最好的归宿。” “妾室?”你听到这里,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可声音却是冷的,“夫人,您莫非忘了,您口中这‘最好的归宿’,可是您儿子押上性命、输光了所有才勉强换来的一个‘刷缸’资格。” “那姜姑娘与陈小姐平起平坐?”谢夫人问。 “平妻?”你的声音更冷,“若您儿子真有本事,就该让我姜穗安明媒正娶进你谢家大门,做他三书六礼、八抬大轿的正妻 。而不是劳您这位高贵的母亲出面,用一个‘妾’位,来替他敷衍和打发我。” “夫人,您这是在侮辱我,还是在看轻您自己的儿子?” 说罢,你转过身,正准备离开,脚步一顿。你似想起什么,侧过身,朝着谢夫人莞尔一笑,“忘记说了,谢家妾室,我姜穗安不稀罕,正妻之位,连我的衣裙都沾不上。” 4 送走气急败坏的谢夫人,你只觉疲惫。 转眼夜色暗涌,烛光闪烁,桌子上一封劝妾书刺得你眼睛难受。 这是白日里谢家留下的。 你深吸一口气,转身对外头喊道:“谢徵羽!滚进来。” 他听见你喊他,立即巴巴凑到你身前,“姜老板,何事喊我?” 他这模样,活像着卖乖的小狗。 你没有正眼看他,指着桌上的一封信,冷道:“自己解决,明日若是再让那些人堵在我门口不让我做生意,这地方你也别留了。” “得令。”他轻快回答,趁你愣神之际,悄悄勾住你的衣角,眸中闪过一丝你看不见的得意。 忽略序号,忽略序号(小声扒拉:本来打算上章结束的,后面想想还是延续下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劝妾 第6章 要了他 5 至此,岁安酒馆的门口再也没有人来堵了,只因为……谢徵羽一纸家书回去,彻底和谢府断了关系,甚至还给自己冠了你的姓氏,美名其曰,“以你之名,冠我之姓”。 自把他领回来之后,你发现他的疯劲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深了。 “穗穗……”他小心翼翼拉着你的衣袖,面上不喜却不敢言的模样。 “何事?”你低头算账,全程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他的小指勾着你披着的青丝,语气微弱,“周砚看你的眼神,我不喜欢。” 周砚…… 听见这个名字,你心中了然。 这个人最近频繁来酒庄看你,那眼神,和谢徵羽看你的一样,只是里面似乎多了些执念。 你的笔一顿,墨汁在纸张上开出花来。 难怪最近他说话语气酸酸的,原来是碰见了比他眼神更炽热的人。 但……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至于最后谁赢了,你都看不上。 6 周砚来得更加频繁。 “姜东家,今日是扬州盛会。”周砚朝你颔首,“此刻人源正盛,东家何不带着新出的酒到运河旁请人一品?” 周砚的这句话正契合你心意。 你初到这里,对扬州还尚有不熟,有周砚这人,确实可以帮你省掉不少麻烦。 只是……为何周砚对你的情况都了然于心? 你心里存了个警惕,转身时捕捉到了他嘴角处的一抹弧度。 运河畔,杨柳堤岸。 你身着一件淡色衣裙,简要梳了个发髻,藏在人群中,极少有人会认出你来。 不过周砚的妹妹周若一眼就认出你来,她着着一件鹅黄小衫,全然没有大户人家的做派,由于她哥哥的缘故,她越发喜欢你,总拉着你叫“姜姐姐”。 这小丫头活泼明媚,像是春天的盛开的梨花,猝不及防闯入你的视线。 “姜姐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如你陪我好好去走一趟吧,你这些酒我都买了。” 周若拉着你的衣袖,悄悄观察着你的神色,见你稍有动容,便立即拉着你的手离开。 你把买酒的事安排给最得意的伙计去做,自己隐在人群中。 倒不是你不想抛头露面,而是这般,也少些争议,让酒更好买出去。 你不知走到何处,觉着有些累,便寻了一处茶铺,和周若坐下品茶。 人群前方人声鼎沸,好似有人在这场龙舟比赛中夺了彩头。 “哎,这赛事怎么这么快?”周若眨眨眼,眯起眼神,似要穿透人群,看清是谁拿了这头彩。 没看清,她撩起裙摆,向前几步。 你低头品茶,片刻间,周若的声音穿过人群,闯入你耳中,“姜姐姐,是……是在你酒馆里做工的那位夺了头彩。” 你端茶的手一顿,茶水险些滚落。 谢徵羽? 这厮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正疑惑间,你抬头,撞见一双炽热的桃花眼。 他捧着一只彩簪,朝你奔来,衣衫紧贴身躯,勾勒出精悍线条,发梢还在不断滴水,活像只刚从河里捞起来仍斗志昂扬的落汤鸡。 “喏。”他在你身前站定片刻,下颚还淌着水,声音里带着过激运动后的微喘,“赢了,送你。” 你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那支价值不菲、引得无数女子心动的簪子,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谢徵羽,你这是何意?” “战利品。”他挑眉,理直气壮,“老子亲手赢来的,自然要送给……老子看得上眼的人。” 他话语中的停顿和未尽之意,引得周围响起一阵细微的抽气声。 “喂,谢徵羽,你这招对人家姜东家不好用嘛。”人群中有人出声挑衅。 “闭嘴。”谢徵羽回道,义正言辞道:“别叫老子谢徵羽,老子姓姜,是吧,姜东家?” 你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冷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到不是生气,只是觉得,他像只到处开屏的孔雀。 离开时,你听见周围起哄的声音,还有他追上来的步伐声。 周若跟在你后面,拉着你的衣袖,小声嘀咕,“姜姐姐,你的耳根红了。” 7 周砚的马车是在转角处等你们的。 见周若和你过来了,他严肃的面孔才得一丝松懈,露出欣喜的笑容。 “穗……姜姑娘,一起回去?”待周若上马车之后,他的目光转向你,声音温柔。 “不……” “不必了,东家喜欢看沿途风景,周公子的车不适合看景。”谢徵羽的声音从你后方传来,替你回了周砚。 周砚想接住你的手停在半空,半晌,才收回身下。 见周砚收回了手,谢徵羽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他快步上前,顺势握住你的手。 你以前习惯性抽开他的手,这次却鬼使神差不反感他,只是嘴上言语,“谢徵羽,你今日活不做了?” “今日不做了。”他说得直接,掌心却裹紧你的手,“大不了欠一辈子债,把我抵给你。” 周砚神色一滞,眼底结起了冰霜。 8 不知何时起,周若来岁安酒馆的日子越来越频繁。 她来的目的很简单,要么是家宴邀请你,要么是诗会同你一道去。 你知道这丫头心底好,可她言语间总会透露出周砚几字时,这让你不得不警惕起来。 对于她邀请的那些,你都一一拒绝。 但现在,比起周砚和周若,最难搞的,还是喝闷酒趴在你身上呢喃的这个…… 这些天谢徵羽出去得颇为频繁,偶尔回来刷刷酒缸,看看门,赶走那些他认为“心怀不轨”的人。 “穗穗……”他呢喃着,蹭蹭你的颈窝,滚烫的呼吸灼烧着你颈侧的肌肤,“我快疯了……你摸摸看。”他抓着你的手按在心口处,那里跳得又急又快,似要跳出肋骨,“这里,全都是你。你要了我,好不好?” 这厮……似又在发疯。 你深吸一口气,扶着他,却被他拥尽怀里。 他的手不安分在你身上流连。 你没有生气,反而多了丝……纵容。 就像是……纵容自己养的宠物一般,无端向自己撒娇求爱。 内心泛起涟漪,你的手最终没有推开他,而是偏过头,露出颈间更多白皙的皮肤。 可在触及他衣间的瞬间,你闻到一股松香味,眉头一皱。 这香你认得,是大户人家用来醒酒的香。 “谢徵羽,装醉?” 你的指间抵住他心口,语气渲染着一丝不悦。 “嗯……”他承认得坦荡,看向你的那双桃花眼却充满**,他俯身凑近你耳畔,“吃醋是真的,想要你,也是真的。姜穗安……你刚才也没立刻推开我。” 推开……你想着,也许适才没推,除了那一丝纵容,也许还有你不愿见他那捧炽热的真心,最终也落得如梦中一般,化为冷烬。 这疯子跌跌撞撞,硬生生在你内心的那块冰面上,开出一条裂缝。 掌心在触碰到他胸口的那块疤痕时,你的指间一顿,随即抬头,主动献上你的吻。 小剧场: 谢徵羽:穗穗……你要了我,好不好? 穗安:滚! 谢徵羽:不行,东家既然赎了我,就要负责 穗安:…… 次日—— 谢徵羽(表面得意,内心慌张):她会不会穿上裙子不认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要了他 第7章 囚禁 “姜姐姐,姜姐姐。” 周若那小丫头的声音将你从睡梦中唤醒。你才惊觉身上一片酸痛。 你动了动身子,刚支起手肘,身后一股力量袭来,将你紧紧箍住。 你皱眉,心下不爽,就连语气也带着几分生气,“谢徵羽!你皮痒了?” 他却是摸透了你的脾气般,箍着你不放,“不放,万一姜东家穿上裙子不认人怎么办?” 你冷笑,手肘往后一顶,却被他抵住,顺势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谢徵羽!” “嗯,我在。”滚烫的呼吸从你颈后传出,他的声音里混着沙哑,“穗穗,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话音刚落,外头又响起了周若的声音。 你被他扣住,也难以起身。 半晌,周若的声音才渐渐消散。 10 自那日起,谢徵羽越发不要脸了。 他总会下意识凑近你,或是勾住你的小指,或是亲你一口,又或是顺势揽住你的腰。 直到惹你生气了,他才会悻悻放开你。 但你看他的眼神,依旧如前,只不过多了丝柔情。 譬如现在,他黏在你跟前,像孩子似的讨糖吃。 你没有像往常那样用手肘推开他,只是低着头,继续算账,顺道说他一句,“你挡到光了。” 他身体一僵,几乎是同一时间挪开,却是委屈巴巴低头,小声嘟囔:“那你看我,我比账本好看。” 你没看他,嘴角却是微不可闻地弯了一下。 这细微的弧度自然没有逃过他的法眼,可他却也不敢造次,呆呆站在原处,看着你算账,连呼吸都变慢了。 11 秋日,一场瘟疫席卷了南州。 那地方有你正采购的酒曲,前不久你刚到南州,尚未出来,就因一场瘟疫困在其中。 你在前往官府的路上,抬头望见灰蒙蒙的天空,就好似一张大网,将你罩住。 “穗安……好久不见。”熟悉的声音传出,你抬眼一看,竟是周砚。 前不久你听人说周砚离开了扬州,本以为会很长时间不会再看见他,可短短几个月,你与他竟在南州碰面。 “周公……大人。”你的称呼也在看见他身着一袭青色官袍中变了声。 “你我故人一场,无需多礼。”周砚伸出手,想要搀扶着你起来,你却眼疾手快往后退去。 “多谢。” 见你如此,周砚也不恼,只是轻轻道:“外头瘟疫正盛,你不妨留在此处,也好有个照应。” “多谢周大人关心,民女先前已向官府说明,得了通行书便可离城而去,今日便是来拿取来的。” 你细细把情况说明,却受到了周砚的驳回,他目光紧盯着你,“瘟疫正盛,你拿了书也无法离去,不如先暂留几日,过了这风头再说。” 你只觉他的眼神在步步逼近你,临了,便点头应下。 12 转眼,一个月已过。 此时已接近深秋,菊红朵朵,府上摆了小宴,你却无心享用,抬头之际,正对上周砚的深眸。 于此,便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周大人,如今瘟疫已经控制,南州也临近放开……” 你尚未说完,周砚自顾自底笑起来,“所以,你是来通知我,你要走了?” 你全然没了和他客套的意思,点头:“是。” 不是请求答应,是告知,是断别。 周砚丢下酒杯,缓缓站起身,眼神却阴鸷可怕。 他缓缓逼近你,语气低沉,“可是穗安,我不想让你走。” “我不想让你回到扬州,回到酒馆,回到……”他哽咽了一下,“那个废物身边。” 他身上的酒气熏得你难受,你皱眉,往身后靠去。 “穗安,我喜欢你。喜欢你冷眼看世间,喜欢你低头酿新酒,可你为何偏偏选择了别人?” 他如同只受伤的小猫,在你面前一层一层刨开自己的心,却又逼近你,将你困在中间,逼你看清他血淋淋的心。 “你看啊,”周砚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装着的,都是你。” 你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眸,“周砚,你若有一半真心放在这些百姓身上,南州瘟疫也不会死伤惨重,需要整整一个月才能控制住。而我,也不会因为你的心里装着谁驻足。” 听见你如此回答,他低低笑了起来。 “好……很好。”再次抬头,他的目光已是一片偏执,“既然你不会为我停留,那我,就强行留住你。” 13 你被周砚囚在了深院中。 他用金链拴住你的手腕,却又怕磨伤你的皮肤,在里头垫了内衬。 每日,你都只能看见他。 “穗穗……”他舀着一勺汤递至你唇边,语气如春雨绵绵,“喝一口。” 你没有看他,也没张开口。 你和他已经僵持了好几日,看着你清瘦的面庞,他心下已经隐隐不安。 “砰”的一声,他摔下汤匙,“姜穗安,你非要逼我如此吗?” 你抬眸,只是冷冷看他一眼,心里萌生出一丝嘲讽。 世家的公子只会如此,偏生你姜穗安自小就吃不饱穿不暖,最长的时间也长达半月有余,如今周砚这番行为,不过是他自己赌气罢了。 见你的神色里只带着漠视,周砚心中的那根弦全然断了。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甩袖离开,这次,他按住你的双肩,将你压进棉被之中。 “看着我,姜穗安!”他手上的力道很大,指间陷入你的皮肉里,“你沦为风尘时伺候过那么多人,后又给了那个废物,为何到我这里,连个眼神都不肯给我?” 他终于说出了心底最深处的话。 “呵呵……”你也终于笑了,却如同枯蝶最后一次展翅一般。“因为,你不配。” 他对你似神明般高高挂起,又想将你拉下神坛,见你坚决,又提起你过往泥泞的一生,好让你知道,他于你,是拯救,是俯视。 所以,他不配。 更新了,当周砚说出那句话时,他就永远配不上穗安。明天结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囚禁 第8章 疯犬 14 那天,周砚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你也得了松懈的机会,时不时观察四面。 “姜姐姐……” 周若的声音忽从对面墙壁传出,你稍稍顿住,随即,拖着身子凑近墙壁,听见墙壁一头传来哭声。 “姜姐姐,我找了你好久,以为你会出现在流民之中,没想到……” 15 你离开的那夜,风很大,天很干。 周若这小丫头帮了你一把,她用一双手,硬生生凿开一个小洞,又从里面递给你许多点心。 小丫头哭得眼睛红肿,每凿一下都哭着对你喊:“姜姐姐别睡,若儿……若儿还没喝到姜姐姐酿的酒……” 这丫头……如同当年在窑子里给你递吃食的秋棠。 你突然一笑,恍惚间,好像看到了秋棠。 原来,秋棠走后,还会有别的姑娘像她一样对你好。 16 你离开时,小丫头已经被她兄长送回了扬州。 还好她走了,若不然看到这番场景,定然是会吓哭的。 你在风里站了很久,终于,打开了火匣子。 你烧掉了一切,就像当年离开李府一样,烧掉了那个“红绡”的自己。 风声里,你听到了周砚喊你的声音,也听到了房梁摔断的吱嘎声。 17 那一把火,烧掉了那段时光。 你回到扬州,依旧酿酒去买,依旧听着过往路人的故事。 在别人询问你这几个月去哪时,你只是莞尔一笑,并不言语。 伤口都已经结痂了,何必扣掉让其流血。 谢徵羽是在一个和往常一样的清晨赶回来的。 几个月前,谢老夫人病重,谢大公子一纸书信,他沉默许久,终是抽身离开。 这几月,从金陵送往扬州的书信不断,终被周砚的人截下。 你抬眸,见他风尘仆仆站在门口,语气平淡,仿佛在诉说着今日的天气一样,“回来了。” 他“嗯”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拥住你。 “手……怎么了?”他迅速捕捉到了你的变化,抓着你的手,细细摩挲着上面的疤痕。 这疤痕是放火那夜留下的。 “小伤,不碍事。” 你看着他那双眼神,并不隐瞒,也并不细说,“因瘟疫困在南州,受点小伤,不值一提。” 你不是不说,而是这些于你,无足轻重。周砚,于你而言只是鞋上沾了点泥,用不着低头仔细看这是什么成分。 真正浴火重生的,只是你姜穗安。 看见你眼里的释然,他似乎懂了,下一瞬,你脚下一轻,整个身子被他包裹住。 18 有些事,你不说,不代表谢徵羽不知道。 地牢里,阴暗,水滴声混着老鼠爬行声穿过黑暗。 周砚蓬头垢面,后背腐烂一片,如同过街老鼠般蜷缩在角落里。 这是第几天,他早已忘却。 那场大火毁了他,救出来时,他以为是死里逃生必有后福,却没想到,你的那把火,是他踏入地狱的前兆。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地牢里回荡,每一步都敲打在周砚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主子,刚在他伤口上撒了盐。” 禀告声传来,周砚艰难地抬起头,逆着昏暗的光线,看到谢徵羽缓步走来。 他换了一身玄色劲装,未佩刀剑,只手里把玩着一把薄如柳叶的匕首,脸上更是没什么表情,嘴角上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可那双桃花眼,黑沉得如同无底深渊,只看一眼,便让人如坠冰窟。 “谢徵羽!”这三个字几乎是从周砚的齿间一一挤出,混合着不甘,愤怒,以及后怕。 “我是朝廷命官……你私自用刑,就不怕……呃……” 银光乍现,谢徵羽手中的匕首往下一钉,刹那间,匕首穿过周砚手掌,刺向地上缝隙。 “疼吗?”谢徵羽冷言,抬脚,踩在周砚另一只手上,“她留了疤,就用你这两只手来赔。” “咔嚓”几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 “谢徵羽……你不过是个被废弃的人,有什么资格……呃……啊…” “资格?”他嚼着这两个字,缓缓的,慢慢的笑了起来,可笑里却淬满了冰,“周大人,圣上钦点的钦察司指挥使,够不够审你?” 钦察司…… 周砚眼底嚣张的光芒顿时冷却。 早在之前,他就听过扬州有钦察司要来,因怕查到自己的官职沾有裙带关系,才调任至南州,可谁料到,此人竟是他一直瞧不起的……谢徵羽? “钦察司……”周砚呢喃着,眼底淬着一股孤注一掷的光芒,“哈哈,钦察司又如何,谢徵羽,你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落了个官职又有何用?” 话音刚落,谢徵羽脚底一翻,精准踹中周砚胸腔,“你贪污受贿的罪证,我可以不算,但你侮辱穗安这件事,我可以对你千刀万剐。” “咳咳……”周砚嘴角溢出鲜血,血沫在空中飞扬,“谢徵羽,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不是贪污,不是没有及早发现你……” 他抬眼,双眼充满张狂,如同燎原的火焰,“而是当时为什么没有打断她的腿,弄瞎她的眼,囚着她的身,让她这辈子只属于我!” “吧嗒”一声,岩壁出传来一滴轻响的落水声,沉重地砸在两个人心里。 牢狱里静得可怕,黑得压抑。 谢徵羽盯着周砚,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或疯狂的桃花眼里,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毫无温度的杀戮之意。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却能让周砚血液冻结的声音说: “打断她的腿?” 他极其缓慢地,扯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弄瞎她的眼?” 他抽出匕首,鲜血顺着刀尖滴落在地,发出“嗒、嗒”的轻响。 “囚禁她的身?” 匕首举起,下落。精准,有力,毫不犹豫刺入周砚的肩胛骨缝隙。 “很好……” 他齿间挤出两字,却如同用尽了全身力气。 “很好。” 他又重复了一遍。 刺向周砚的肩胛骨中,他的力道控制得极妙,避开了要害,却带来了极致的痛苦。 在周砚痛苦的叫喊中,匕首一寸一寸地陷入肩胛骨里。 “周砚,我连碰她都要思虑再三。” 匕首一翻,游刃有余,硬生生剔掉周砚肩头上的一块肉。 “碰她,囚禁她,你也配!” 19 天蒙蒙亮, 谢徵羽走出地牢,外面的光尤为刺眼。 他蹲在运河边,洗了一盆又一盆血水,手已经搓得红肿。待河岸边染着血红,他才缓缓起身,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仿佛刚才那个冷酷如修罗的男人只是幻影。 他快步走向大街,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城西的枣泥糕出摊了,得赶紧去买,最好多放点糖,你这几日不开心,吃些甜的心情能好些。 20 他以为你不知道,但自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衣袍上还沾着朝露时,你轻轻皱了眉头。 你没有怪罪,也没有欣喜,对他的行为只是了然于心。 你的世界很大,有酒要酿,有路要走,有像周若那样的人要护,将来或许还有个闹腾的孩子要教养。 周砚以及他对你的行为,于你而言本就举足轻重,至于谢徵羽怎么做,那都是他的事。 你尝了一口枣泥糕,抬眼就撞见他紧绷的神经,小心翼翼却又夹杂着不安,心下只觉得有些好笑。 “谢徵羽。”你开口喊他,“太甜了,下次少放点糖。” 他“唰”地起身,眼底的不安和忧郁一扫而空。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你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瞧,多容易满足。 “好……”他声音微微发颤,刚要伸手拥你入怀,却在听到你下一句话愣在半空。 “钦察司指挥使……这名称倒是比‘疯二公子’好听不少。” “你……”他顿住,片刻间,耳根滚烫,“何时发现的?” 你放下枣泥糕,语气漫不经心,与他对视时,眸中终于闪过一丝揶揄,“从你装醉那夜,我摸到你胸口的那块疤痕开始……” 你记得那道疤痕的触感,不同于普通伤疤,是弩箭擦伤,且疤痕边缘呈现细微的、不规则的锯齿状。 刹那间,你落入一个汹涌的怀抱中,他的下颚顶着你的发顶,语气中满是骄傲与欣慰: “姜穗安,你天生就是来克老子的。” 全文完—— 故事到此为止,但穗安还在继续,我们下个故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