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末世科学家，爆改魔法师》 第1章 逃亡铁爪号（一） 【哔——】 【能量*&？即将？？】 【请@#%——哔——】 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随着最后一丝能量耗尽，拥有最高科技加持的保护罩如黄沙一般散落，炽热的光争先恐后地吞没着这个星球最后一片土地。 “结束了。” 高塔上，张祈安喃喃道。没有奇迹发生，一切正如张祈安和他的科学团队预测的那样，太阳将在今天毁灭这个星球。 一轮金日逐渐逼近，却并不让人觉得灼眼，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令人心悸的“温柔”，祂蚕食着，仿佛一个刚刚降世的孩子吮吸着母乳，贪婪、却又那么理所应当。 张祈安狠狠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沁透了，科学家一贯的冷静早已被完全击溃。 ——明明早就知道了结果，可为什么自己还是控制不住眼泪。 ——明明已经那么努力地去拯救了…… ——明明…… 眼泪决堤一样涌出来，张祈安任由光将自己淹没。 如果……这一切能够挽回……该多好…… 呼啸的风声中，一切归于沉寂。 —— 【哔——】 【宿主已接入】 “老大，这小子不会死了吧？” 张祈安头痛欲裂，脑海中一片混沌，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是旋转的黑暗。模糊中，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男人正抽回戳向他胳膊的手指，扭头朝着阴影里说话。 “哎嘿嘿，醒了！” 那汉子发现张祈安睁眼，惊得跳开一步，随后想到什么似的，恶狠狠地啐了口唾沫：“呸！老大花钱买你可不是让你在这撒泼造反的！你要是再敢动歪脑筋，当心老子把你剁碎了喂鱼！今儿的饭？想都甭想！给老子搁这好好反省反省！”他狞笑着拍了拍腰间挂着的、带有三道狰狞爪痕的皮鞭，“铁爪老大的规矩，你懂的。” 沉重的脚步声远去，铁门哐当一声关上，然后是锁链哗啦作响的落锁声。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已经死了？ 张祈安心猛地一抽，眼前闪过炽红的警报灯、人群绝望的呼喊、以及……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浑身的钝痛将张祈安唤回现实，思绪的每一秒运转都好像是大脑被狠狠碾过，眼前的黑暗以及涌入鼻腔的咸腥味和腐烂味提醒着张祈安：这里……不是蓝星。 这个念头的浮起，让张祈安觉得有些荒诞和不真实，可身体的剧痛和昏涨的头脑否定了“死亡”的可能性。 看来现在发生的事不能用已经常理判断……平行世界？张祈安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刚才那汉子的话好像延迟一般进入他的耳朵，让他重新思考现状。 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他穿越了，因为他的世界崩坏。而且很倒霉的是，他穿成了一个刚刚被殴打一顿的苦力。张祈安罕见地感受到一种冰冷的孤独感和不安正席卷着他。 【叮咚——欢迎宿主张祈安接入】 一道电子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张祈安顿时警铃大作，头皮发麻，却由于生理性的疼痛不得不仔细听着那声音接下来的话。 【我是系统555号，很抱歉打扰您的思考，现在正为您发放新手福利——体力恢复】 【发放完毕——】 【在脑海中默念555可呼出信息面板——请您继续探索，合作愉快】 脑海中话音落定的瞬间，张祈安便觉得浑身一轻，方才还痛得难以活动的四肢一下子焕发了生机，重新充满了力量，一时间，张祈安有些怔住了。 “高维干预……”科学家的本能让张祈安几乎是脱口而出。这完全违背了所有他已知的物理法则，除了高维干预，张祈安想不到任何一种可能。 他按捺住慌乱的情绪，手指轻轻抚摸着脚下毛糙的木板，再加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咸味和摇晃的眩晕感，这应该是在一艘船上。 “555。”张祈安在心中默念。 一道镶蓝边的半透明框“唰”一下展开在张祈安眼前。 【系统555，竭诚为您服务】 「姓名：张祈安 年龄：29 体力值：30（较低） 魔力值：2（非常低） 技能：无」 尽管船舱内可视度很差，那面板却像直接印在视网膜一样清晰，果然是高维的存在吗……张祈安心道，轻易做到了本不可能做到的事…… 张祈安不是没有看过穿越小说，只是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属实令人震惊。既然是高维存在，张祈安也不会自恋到觉得系统会故意害他——没这个必要。至少现在还活着，张祈安自我安慰道。 张祈安一行行向下浏览着自己的个人信息，忽然瞪大了眼睛。 “等等……”张祈安微微愣神，“喂，系统，这个平行世界……是有魔力的吗？！” 【宿主张祈安，您好，正如您所见，本世界具有魔力体系，以及，不要叫我“喂”，请以“系统555”来称呼我，谢谢】 “好……好讲究的系统……” 【不许说我讲究！不要以为我听不到你在想什么！！我其实是天生高冷不爱说话口牙！！！】 张·沉默·无语·祈安：“哈哈。” 好像是感受到了张祈安的无语，系统微微破防：【呜呜呜……我明明憋了这么久没说话，都被你毁了……我的高冷人设……】 张祈安听着系统略微崩坏的电子音，有点恍惚，好家伙，合着这系统是在……装高冷……吗？ 统尴尬，但统不说。系统555咳了两声，企图转移张祈安的注意力。 【咳咳，我这不是想留下一个可靠的印象吗……总之我先介绍一下情况吧】 【正如你的推断，你现在所处的是一个有魔力的平行世界，而我，则是你的新手指引，等你能在这个世界独当一面的时候，我的任务就完成啦】 张祈安靠在潮湿的舱壁上，若有所思，虽然想不明白系统帮他会有什么好处，不过有一点张祈安倒是清楚的很——如果系统真有什么恶意，自己恐怕早就死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系统是他唯一可以依赖的队友了。 心下了然，张祈安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他俯下身摸索着缓慢移动：“系统……555，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恢复自由身，听刚才那个人的意思，我是个被买来的奴隶。你有‘我’之前的记忆吗？” 【唔哇！！！】 系统555发出一声尖锐爆鸣。 【我忘记传给你了！】 张祈安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翻一个白眼，但是他承认他有点心态崩了。 【嘿嘿，对不起嘛，统也是第一次当统嘛。我这就给你传。】系统555弱弱地说。 一刹那，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张祈安的脑海中，带着原主的不甘、愤怒与倔强。 这具身体的名字叫扎瑞尔，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青年。他所在的村子被魔兽袭击，家破人亡，自己侥幸活了下来，却被绑去做奴隶。记忆碎片混乱而痛苦，张祈安眼前浮现的是监工永无止尽的殴打，以及那场失败的反抗。 扎瑞尔是那次奴隶暴动的参与者之一。他们本计划偷两艘救生艇，趁后半夜巡逻换班的时候逃走。可惜，东窗事发，有告密者出卖了他们。反抗的几个小头目全被活活打死，扎瑞尔和其他几个参与者也被打了一顿，分开关了禁闭。 “扎瑞尔……”张祈安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恐怕他在被关的时候伤势过重死了，所以我才能穿过来顶替他？” 【正是如此，】系统555得意地回答，【都是多亏了我你才能活着哦！】 “怪不得他们要把我关起来，”张祈安在脑海中对系统555说，“那个老大……可不好对付啊……” 记忆里，这艘船的老大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刀疤脸男人，浑身肌肉虬结，左手被一只三齿的附魔钢爪替代，身高足足有两米，直接对上他……张祈安摸了摸自己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瘦弱的胳膊，“看来只能另找办法了。” 【唔……根据记忆碎片分析……你所在的位置是奴隶贩卖船“铁爪号”的底舱……禁闭室。船主是臭名昭著的奴隶贩子“铁爪”卡特，低价买下像扎瑞尔一样的人，再高价转卖出去。不出意外，你这一批奴隶应该会被卖到矿场或角斗场。】系统凝重地说。 “矿场……”张祈安锁紧了眉头。无论如何，这艘船肯定是不能呆了，他必须逃出这艘船。张祈安再次呼出面板，这次，内容有了些许变化。 「姓名：张祈安（扎瑞尔） 年龄：29（意识）/19（身体） 体力值：30（较低） 魔力值：2（非常低） 技能：无」 “才19岁就……”张祈安叹了口气，一边看着面板，一边双手抚地往前挪着。忽然，他的手摸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凸起。“这是……木板翘起来了？”张祈安手猛地往上一掰，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那块薄木板被掰了下来。 【唔姆……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我来开一下照明吧。】随即一道微光从张祈安眉心飘出来，点亮了张祈安的视线。 “有照明你为什么……”张祈安皮笑肉不笑，“不早说！” 【嘿嘿，这个我也忘了。】系统讪讪地笑道。 张祈安：“忍耐是智慧，忍耐是修养，忍耐是坚韧，小不忍则乱大谋……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我忍不了一点！” 【妈呀，宿主彻底怒了。我们先不管这些好不好QAQ，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先看看这里面有什么吧。】 张祈安事实上也并没有跟系统计较，笑话，万一自己惹这高维生物不高兴，它把自己抹杀了怎么办。 借着系统给的光线，张祈安终于看清了那块木板下有什么——那是一块金属碎片。 第2章 逃亡铁爪号（二） 那金属碎片只有拇指一般大小，在微弱的光下反着莹莹的光泽，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从记忆里看，这个世界在造船时的确会在船中埋下一些魔力碎片来维持航行稳定。”张祈安手指捏住它，碎片顿时发出一股微弱的电流，让他的手麻了一下。 【这个残片……好像蕴含着很不错的魔力值呢。大概是三点，比宿主你的魔力值还高呢。】系统乐嘻嘻地说。 张祈安并没有顾得上因为自己的魔力值低而生气，他咬牙切齿地问：“是吗？你可以扫描这个东西的魔力值？你到底还有什么功能是我不知道的？” 【其实……大部分宿主能接触到的东西我都可以扫描一下再传给你的，比如说……宿主你先不要生气嘛。】 一个念头间，系统就把这个金属残片的扫描结果传给了张祈安。 「物品：未知金属碎片 魔力值：3 能量属性：微弱魔力残留 磨损度：严重损坏 预估价值：低」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张祈安将残片放进胸前的口袋，“但至少有比没有强。” “系统555，既然你说你能扫描我接触到的东西，那你可以把船体的结构图给我么？”张祈安问道。 【欸？宿主，这也太超纲了吧？】系统555欲哭无泪，【我只能扫描完全在宿主视线内的东西，而且只能扫描出这东西的外在形状和魔力值这样表面的数据，让我给你船体结构图的话……不过，这样好像可以欸……】 一道莹蓝色屏幕在张祈安眼前展开，【尽管我没办法扫描，却可以借助宿主你的记忆，拼接出一份，但是宿主你没有看见过的地方，我就无能为力了。】 张祈安打量着眼前的屏幕，心下了然，虽然系统555拼接了一份图纸，可是其中不少地方都是空白。 张祈安不禁有些头疼。 要知道，由于之前那次叛乱，老大卡特加强了巡逻力度，守卫比之前更多，尤其是放救生艇的地方。上次的行动尚且没有成功，张祈安很难有信心满天过海，逃出生天。 他科学家的本能告诉他应该做一个周密的计划，可眼前的现实却令人绝望。 “根据‘铁爪号’的布局，老大卡特的房间在船尾最高的位置，救生艇位于船的左舷，几十个奴隶关在舱底的一个房间里，我所在的禁闭室在舱底最内侧，是专门用来教训像我这样‘不听话’的奴隶的。晚上6点是晚饭的时间，晚上10点后休息，会有三个船员在甲板上巡逻，每小时换一班。”张祈安强迫自己冷静分析。 “咕噜噜”，腹部难以忽视的饥饿感打断了张祈安的思考，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肠胃的痉挛让他更加感到逃走的紧迫。张祈安呼出面板，只见自己的体力值由于饥饿已经掉到了28。 【宿主……可是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系统555弱弱地说，【虽然宿主你还不会使用魔力，但借助这个魔力碎片，说不定能释放出一次魔力攻击。】 “既然如此，”张祈安站起身来，“没时间犹豫了，我可不认为自己能一打三。逃跑的机会恐怕只有6点晚饭，大家都没什么防备的时候。” 张祈安唤出系统的灯光，照亮了通风口的位置，由于禁闭室实在小得可怜，张祈安一伸手就能摸到靠近天花板的通风口，又恰好扎瑞尔的身体很是瘦削，通过通风管道出去，并非没有可能。 他打量着通风口的方形金属栅栏，上面仅有四个螺丝固定，其中一个已经锈迹斑斑，摇摇欲坠了。 张祈安从胸前口袋里掏出那块金属碎片，将它锋利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卡进一颗螺丝的凹槽，他屏住呼吸，一阵令人牙酸的微小金属摩擦声在微小的空间内响起，几秒后，一颗螺丝掉进了他的手心。 他如法炮制，随着最后一颗螺丝的掉落，那金属栅栏终于被张祈安拆下，他咬紧牙关，费力的把栅栏举起，放在一边。 “这具身体太瘦弱了。”张祈安在心中吐槽，“出去后一定要好好锻炼锻炼。” 张祈安望向通风口，一股浓郁的灰尘味呛得人喘不过来气。 【根据扎瑞尔的记忆，这里大概率就连着整个船体，从这里就能出去！宿主，咱们运气太好了！】系统555在张祈安耳边絮絮叨叨。 “没这么简单。” 张祈安深吸一口气，双手扒住通风口的边缘，脚蹬着墙壁，尝试引体向上。 “呃！”第一次发力，张祈安一下子没使上劲，摔倒在地。 【宿主！蹬腿呀！】系统555着急地喊，甚至在张祈安眼前闪现了好几个发力示意图。 张祈安眼神一凛，爬起身再次尝试，猛地向上一拉，上半个身子进了通风管道。灰尘铺面而来，汗水夹杂着灰尘糊满了张祈安的脸，他干脆关了系统的灯光，闭上眼睛，控制着呼吸的力度，靠双臂往前艰难地挪着。 不知过了多久。 【宿主，前方就是走廊了。小心，外面有人！】 张祈安微微睁开眼睛，眼前是一扇方形的金属栅栏，外头透着幽暗的灯光，隐约能听到有人交谈的声音。 “嘁，这回要不是你这小子传信儿，那帮奴隶就全跑了，差点没法跟老大较差。”一个粗犷的声音嘟囔道。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随即谄媚地响起：“嘿嘿，能帮上大爷们的忙就好，有大爷们在，那帮奴隶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去去去，别搁这碍眼了。东西你自己去拿，老子可不奉陪！” 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了，好久才听到那个尖细的声音骂骂咧咧道：“妈的，这破天气，浪这么大，还使唤老子来拿东西，真当老子是他们养的狗了！真他妈晦气！” 【好啊，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呸！小人！】系统555愤愤地说。 这就是那个告密的叛徒？张祈安暗暗思索。看来他是要去工具室拿点东西？正愁没有趁手的工具，这就送上门来了。 “吱呀——” 开门的声音响起，周围逐渐安静下来，确认那人似乎已经进了工具室，张祈安把手伸出栅栏，小心地只拧开了下方的两颗螺丝，掀起一个勉强通过的大小。这个姿势并不好出来，张祈安攥住栅栏借力，以一个几乎要摔下去的角度把自己从管道里扯了出来。 “啪。” 张祈安顺利落地，环顾四周，只有走廊墙壁上有几盏微弱的灯亮着，关奴隶的房间很陈旧，门上缠了好几圈铁链，尾部挂着一个锁。 他迅速闪身挪到工具室门后，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瘦小佝偻的身影闪了出来。 张祈安心脏瞬间绷紧！ 一个瘦小的男人低着头，吃力地抱着一堆绳索和一个箱子，骂骂咧咧地走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张祈安快步上前，趁那人还没看见自己，狠狠用手背劈向他的后脑！ “哐啷”一声，那人手中的东西散了一地，本人也被扯着后领子放倒了。 “我这身体，弱是弱了点，偷袭倒是不在话下。”张祈安嘴角上扬，方才听两人讲话时，他已经通过音色从扎瑞尔的记忆中搜寻到了这人的身份，“是叫……彼得来着？拜托……要不是这家伙比我还瘦，我才不会偷袭呢。” 听着系统555吱吱哇哇地喊什么“风险”、“不好”一类的话，张祈安无奈地解释道。 “别急。”张祈安从地上捡了把小刀，放在手里掂了掂，顺便把彼得拖到工具室内。 正要离开，地上的彼得突然发出轻微的呻吟，好像要醒来。 张祈安不假思索，举起小刀—— 【宿主！！】系统555惊呼。 小刀在空中停顿一瞬，然后调转方向，用柄端击向彼得后颈，彼得再次晕倒在地。 【吓死统了，还以为你要杀人。】 “我很像是杀人狂魔吗？”张祈安无奈地将小刀别在腰带上，“当然，我也不会给自己留隐患就是了。” 他拾起身旁散落的绳索和破手套，把彼得捆了个结实，用手套堵住嘴，拖到工具室的角落。 “暴乱是被平定了没错，”张祈安笑着说，“你猜……卡特又损失了多少？” 他缓步走到关奴隶的房间门口，铁链缠绕的房门背后传来细微的呻吟声和咒骂声。 “卡特经不起第二次暴动了。”张祈安眯起眼，“555，你告诉我，怎么才能释放出碎片中的魔力？” 【这个嘛，因为宿主本身有魔力才能激发出它的能量，对于没有魔力的普通人来说，这块碎片和一块废铁没什么区别……所以，只要宿主感受到体内魔力与它的链接，理论上就能借助它释放出魔力，这也是这个世界的“法杖”的原理……】系统555解释道。 “链接吗……”张祈安微微蹙眉，他捏紧手中的金属碎片，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冷静了下来。 尽管锁链看起来粗重结实，他也没有钥匙，但他还有自己的智慧和一个看似不靠谱却能创造希望的系统。 张祈安闭上眼睛，努力忽略心中的不安，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手中的碎片上。 “不行啊……” 张祈安有些头痛。 【宿主，想象你的魔力是导线，是引信，然后去触碰它！】系统555的声音也带上了焦急。 引信……张祈安脑中灵光一闪。他不需要释放出强大的魔力，而是……用一个更巧妙的方法。 空气中微弱的魔力元素隐隐与张祈安共鸣着，张祈安心念一动，一丝魔力注入了碎片中。 他迅速将碎片卡入锁眼，反身躲入工具室。 “三……二……” 【宿主？】 “一！” 轰—— 一声巨响打破了寂静。 “什么声音？” “门、门开了！” 门内的奴隶们先是一惊，随即爆发出一阵狂欢。张祈安在门缝中隐约看到几十个人影争先恐后地钻出来。 “快跑啊！跟他们拼了！” 这动静也引来了船上的船员们，混乱被瞬间点燃，叫骂声、打斗声、惨叫声一下子充斥了整个底舱。 就是现在！ 张祈安毫不犹豫，趁机冲出工具室，借着人群的掩护，像一条灵活的鱼一般踏上了通往甲板的楼梯！ 张祈安一口气冲上甲板，冰冷咸腥的海风混合着雨水猛地拍在他脸上，让他几乎窒息。夜幕低垂，暴风雨不知何时已然降临，墨色的海浪如同小山般起伏，巨大的船身在风浪中剧烈摇晃，甲板上湿滑一片。 “抓住他！那小子跑了！” 身后传来狰狞的吼声，不止一个船员发现了他这个“罪魁祸首”，推开混乱的奴隶朝他扑来。 张祈安在颠簸的甲板上狂奔，目标明确——左舷的救生艇！ “砰！” 一声巨大的枪响划破喧嚣，压过了风雨声。张祈安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流擦着耳边飞过。 “小老鼠……你竟敢！” 伴随着雷声乍响，一个暴怒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张祈安骇然回头，只见船尾高处，正是“铁爪”卡特！ 第3章 初遇霭精灵 卡特左手被一只闪着寒光的钢爪替代，右手则扛着一把火铳，目光凶狠。 【被发现了！而且是最大的boss！】系统555吱哇乱叫。 卡特怒吼着，从船尾高处一跃而下，直向张祈安扑来。 躲不开了！ 危机关头，张祈安瞳孔骤缩，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的耳边回响起系统555说过的话。 “这就是‘法杖’的原理……” 一道闪电劈下，张祈安的体内顿时爆发出一股魔力，狠狠灌向了卡特的位置！ “呃啊！”卡特猝不及防，整个人抽搐了一下，身体冒出丝丝青烟。 成功了！ 张祈安借助闪电，释放出了远超于他自身的力量。 趁此机会，张祈安用尽最后力气扑到救生艇边，拔出固定销，奋力推动滚轴！ 几个奴隶仿佛反应过来一般，将另一艘救生艇放下，纷纷跳入其中。 救生艇重重砸落海面。张祈安想也没想，沿着缆绳飞速滑下，整个人摔进颠簸的小艇里。 张祈安摸出在工具室捡的小刀，割断了缆绳，救生艇瞬间被巨大的海浪推开，迅速远离了剧烈摇晃的“铁爪号”。 风雨更急了。豆大的雨点砸在船上，海浪翻滚。张祈安紧握船桨，胃里翻江倒海。他回头望去，铁爪号在雾中若隐若现，逐渐模糊。 【宿主，我们成功了！】系统555叽叽喳喳。 然而，没等他松一口气，一道巨浪轰然砸下！ 救生艇被掀上半空，然后狠狠砸在海面上。 冰冷的海水涌入鼻腔，世界天旋地转。 张祈安感到自己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巨大的力量撕扯着他的身体，意识迅速被黑暗吞没。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仿佛看到远处一道闪电劈亮夜空，勾勒出一片模糊的、黑色的海岸线。 …… 不知过了多久。 “咳……咳！” 张祈安在一阵咳嗽中醒来，浑身火辣辣地疼。 他虚弱地睁开眼，眼前是灰白色的天空，一片寂静，似乎四周除了他再没有任何人。 张祈安望着天空，嘴角扯出一个疲惫至极的笑，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 也许是因为太过疲惫，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张祈安再次陷入了昏迷，朦胧间，他仿佛看到了一片纯白色的柔和光晕。 “休息吧……异乡人。” …… 当张祈安再次恢复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不再是刺骨的冰冷和剧痛，而是一种温暖的感觉。 他躺在一片干燥而柔软的云絮之上。 等等…… 云絮？ 张祈安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岩洞，但却异常干净整洁。洞口垂挂着藤蔓，遮挡了部分视线，但仍能看到外面已是黄昏，夕阳为云海镀上了金色。 海水竟然是云么……这就是魔法世界？ 张祈安在心中思忖。 他身上的破烂衣服不见了，换上了一身柔软、材质奇特的白色衣袍，大小意外地合身。更让他惊讶的是，身上的擦伤和淤青大多已经愈合结痂，体力也恢复了大半。 【宿主！呜呜呜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我们要完蛋了……】系统555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 “这里是？”张祈安按住还有些昏沉的额头。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哪里，但你昏迷的时候，好像有个……精灵？对，是精灵！他救了你！】系统555激动地汇报，【他给你治了伤，还换了衣服！宿主，你的魅力可以啊，昏迷都有漂亮精灵捡回家！】 张祈安自动过滤了系统的后半句废话，捕捉到关键信息：“精灵？什么样的精灵？”他脑海中浮现最后昏迷时眼前闪现的白色光晕。 【就……超级好看！白头发，白皮肤，紫眼睛，跟个冰雕雪砌出来的人似的，感觉摸一下都会冻手！】系统555努力描述着，【不过他好像没有恶意，治疗你的手法可熟练了，就是气场有点冷飕飕的。】 正说着，洞口的光线一暗。 张祈安瞬间警觉，抬头望去，却微微怔住了。 昏暗之中，一个身影安静地伫立着，修长而优雅，如同被月光洗涤过的如瀑白发垂在腰间，微风拂过，长发轻轻掠过那人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精灵特有的耳朵宛如洁白的花瓣，他深邃的紫色眼眸正注视着张祈安，目光清冷，却带着一丝关切。 夕阳在他身后勾勒出修长的轮廓，仿佛他自身就在散发着微光。 四目相对。 张祈安一时有些忘记了呼吸。 “你醒了。”那精灵开口，声音清冷悦耳，语调平静无波，听不出太多情绪，“感觉如何？” 张祈安定了定神，压下心中的震惊和诸多疑问，谨慎地回答：“好多了，谢谢你救了我。”他顿了顿，尝试着询问，“请问……这里是哪里？你是？” 精灵沉默地看了他片刻，那双紫眸仿佛能看透人心。就在张祈安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清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这里是云霭之森的边缘。如你所见，我是一名霭精灵……你可以叫我奈菲勒。” 奈菲勒……霭精灵……张祈安迅速消化着这些信息。果然是一个全新的、充满魔力的世界。 “我叫张……扎瑞尔。”他自我介绍道，犹豫了一下，补充说，“我……来自很远的地方，遭遇了海难。” 不知怎的，在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之前，张祈安突然想起了那个死去的少年，随即改了口。 奈菲勒轻轻颔首，似乎并不打算深究他的来历。 “你的身体仍需恢复。这些青苔捣碎外敷，可以促进伤口愈合。”他指了指身旁的草药，语气依旧平淡。“洞内有清水和一些可食用的云果。你可以在此休息到完全康复。” 说完，他似乎就打算离开。 “等等，奈菲勒……先生？”张祈安连忙叫住他。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这位看似高冷却出手相助的精灵是目前唯一可能提供信息和安全保障的存在。 “我……我对这里一无所知。能否告诉我，附近是否有人类的聚落？或者，我该如何安全地离开这片森林？” 奈菲勒停下脚步，转过身。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落在他紫色的眼瞳中，映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他再次仔细地打量了张祈安一番，目光在他身上那件合身的白色衣袍上停留了一瞬。 “云霭之森对人类而言并非善地。林间弥漫的迷雾会迷惑心智，其中栖息的魔兽也非你能应付。”他的声音依旧清冷，但话语内容却是一种告诫，“至于人类的聚落……距离此地最近的，步行也需十日以上，且途中危险重重。” 张祈安的心沉了下去。这意味着他暂时无法轻易回归人类社会，生存成了首要问题。 奈菲勒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浮现的凝重，沉默了片刻。洞内只剩下外面隐约的风声和云海流动的声音。 “你可以暂时留在这里。”最终，奈菲勒再次开口，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这个洞穴很安全，少有生物打扰。我会……偶尔过来查看。” 这几乎是他能表达的、最大程度的善意了。对于一个以高冷和远离尘世著称的霭精灵而言，允许一个陌生人类停留在自己的领地边缘，并承诺提供有限的帮助，已是极为罕见。 张祈安有些意外，随即由衷地道谢：“谢谢你，奈菲勒。这份恩情我会记住的。” 奈菲勒没有回应他的感谢，只是微微颔首，随即身影便如融入雾气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洞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洞内只剩下张祈安一人，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柔软的衣袍，又看了看石头上那几株散发着柔和光晕的青苔。 这位名叫奈菲勒的霭精灵，外表如冰雪般寒冷难以接近，但行为却细腻而温柔。 在这个充满未知的危险世界，这或许是他艰难求生的第一步中，最意想不到的一份幸运。 【哇哦，】系统555小声嘀咕，【宿主，看来我们开局虽然惨了点，但好像触发隐藏剧情了？美救英雄？】 张祈安没有理会系统的调侃，他走到洞口，望着外面无垠的云海和逐渐亮起的星辰，心中思绪万千。 “系统555，你为什么会找上我？”张祈安不由自主地问出了这个好奇已久的问题。 【宿主你这么一问……我也不清楚，我只记得好像有人告诉过我，要帮助你，可是……】系统555罕见地沉默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宿主，我是不会背叛你的！】系统555信誓旦旦地说。 张祈安没有说话，好半晌，他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夜色渐深，张祈安回到洞穴，脑中闪过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种种画面。 活下去，然后，弄清楚这个世界的一切。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念头。而那位神秘的霭精灵奈菲勒，则成了这片未知迷雾中，第一道清晰却同样迷幻的身影。 思绪逐渐模糊，不知过了多久，张祈安终于睡着了，鼻间还萦绕着淡淡的清香。 第4章 开启新功能 再次醒来时，天光已经透过藤蔓，在洞内撒下细碎的光斑。 张祈安打了个哈欠，发现身上的伤全好了，整个人都有了精神。 身旁的石台上多了几枚果实，外表像是凝聚的云，旁边放着用卷起的宽大叶片盛的清水。 【宿主！你醒啦！】系统555的声音立刻响起，【感觉怎么样？那个精灵大佬又来了趟，给你送了吃的喝的，还换了衣服！呜呜呜他真好！】 “嗯。”张祈安拿起一枚果实捏了捏，那果实外层似乎的确是云，触感像是棉花糖，内层却是硬的。张祈安咬了一口，不像任何一种他尝过的味道，泛着丝丝清甜。 “系统，你有什么建议吗？关于现在。”张祈安靠在洞壁，轻声问道。他习惯于依赖逻辑和计划，此刻最大的变数就是这个系统。 【呃……这个嘛……】系统555卡壳了，【首先，活下去！然后……呃……探索世界？升级打怪？走上人生巅峰？】它的声音越来越虚，最后几乎变成了嘀咕，【具体步骤……我、我记得明明有《新手生存指南》呀……放哪儿了……哔——】 张祈安揉了揉眉心，果然不能指望这个不靠谱的系统。 张祈安呼出面板，盯着上面刺眼的“魔力值：2”。 “系统555，难道就没有提升魔力值的办法吗？”张祈安又想起了在铁爪号上的惊险时刻，不禁感到后怕，如果当时自己能有多一点魔力值，或许逃脱就不会这么困难。 【这个嘛，嘿嘿，】系统555讪笑着，在记忆库中迅速翻找，【有了！魔力，就是这个世界的能量，魔力无处不在，只有感知到魔力，才能吸收魔力，进而释放魔法。】 “听君一席话……”张祈安腹诽。 听起来，好像跟他看过的修仙文差不多？ 张祈安闭上眼，摒弃杂念，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他回忆起奈菲勒周身强大的能量场，回忆起自己借助闪电击退铁爪卡特时体内奇异的热流。 时间一点点流逝，张祈安仍一无所获，不禁有些感到焦急。就在他即将放弃时，一丝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暖意随着呼吸融入体内。 【叮——检测到宿主吸收到魔力粒子，魔力值 0.1】系统555及时播报这一消息。 有效！张祈安精神一振。随着呼吸，张祈安仿佛看到许多闪烁的各色光点漂浮在他眼前，逐渐被他吸收。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虽然进度缓慢，张祈安仍旧耐心地引导着空中的魔力粒子，面板上多了魔力值艰难爬升着。 直到天色昏暗，张祈安的魔力值已经达到了8点。 但他仍不满足，正想继续吸收魔力，一阵眩晕袭来，张祈安两眼一黑，直接晕倒在云絮上。 【宿主！】系统555惊慌地呼唤张祈安。 【宿主？】系统555试探地喊，发现张祈安的呼吸平缓，松了口气，【原来只是睡着了啊，吓我一跳。】 于是，奈菲勒回到洞穴时，看到的便是那名自称“扎瑞尔”的青年安静地睡着云絮上，眼睛似乎被黑色的短发戳到了，正不安地眨着。 奈菲勒叹了口气，轻轻把那缕头发拨到一旁，将新采回来的云果放到石台上。 …… 这两天，张祈安迷上了吸收魔力粒子，看着面板上稳步提升的魔力值，让他想起了十年前学生时代的辉煌。回顾自己的一生，张祈安还算满意，他算得上是小有天赋，一路读书，研究天文地理，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失败。 张祈安神色一暗，回想起自己的故乡，难免怅惘，蓝星被太阳吞没时的景象还历历在目。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张祈安自嘲般的笑了笑，至少他很幸运有了再活一次的机会。 【铛铛铛！】系统555突然在脑海中发出一串响声，【检测到宿主魔力值达到15点，解锁新功能——“化身”！】 嗯？ 张祈安扣出一个问号。 【呃？】系统也扣出一个问号，【宿主，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好像解锁了隐藏功能？】 话音未落，一块莹蓝色的光屏强制弹出：「化身系统（初级） ［说明］消耗魔力生成一个或多个虚拟化身，可共享感知记忆，也可改变自身形态使其成为化身。 ［警告］化身遭受重创或死亡将对本体产生影响，化身需一定魔力维持，魔力耗尽则化身自动解除。 ［当前可用模板］1.神秘学者 2.落魄诗人 3.炎火恶魔……哔——能量不足！建议更换为1.普通小猫 2.普通小鸟…… ［当前使用范围］半径10米」 “这是……让我学七十二变吗？”张祈安满脸疑惑。 【哇，宿主，你就试试吧。】张祈安从系统555呆萌的电子音中听出了一丝央求和兴奋，【学会七十二变，然后搞事升级，偷偷惊艳所有人！】 张祈安：6。 不过说实话，张祈安内心也有些跃跃欲试，毕竟谁中二病时期没有想过穿越到异世界一路开挂走向人生巅峰呢？ 既然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不如就把什么牛顿薛定谔E=mc^2抛在脑后，好好享受魔法世界的生活吧？ 张祈安重新打量面板，看样子目前化身成人是不行了，自己的魔力值堪堪达到15点，而前面“落魄诗人”“神秘学者”的选项最低需要20点的魔力值，最高的“炎火恶魔”严格上算不上人类，也许是因为有更强的能力，需要100点魔力值。相对而言，后面的“小猫”“小鸟”就显得亲民许多，只要10点魔力。 这样想着，张祈安在面板上选中了“普通小鸟”的按钮——他实在很想体验一下能够飞起来的感觉。 【请选择：1.自体化身2.离体化身（注意：离体化身每小时额外消耗1点魔力）】 张祈安略微思索，虽然自己被奈菲勒带到这个洞穴，可这两天奈菲勒并不常现身，只是偶尔给他带来一些云果充饥，说的话也只是寥寥几个词，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冷淡。 尽管如此，张祈安依然担心奈菲勒会突然出现，虽然要额外消耗魔力，但为了不让他起疑心，张祈安决定稳妥起见选择“离体化身”。 选择完成的瞬间，一股魔力从张祈安体内迅速抽离，在空中形成模糊的影子，逐渐凝实成一只还没有巴掌大的翠绿色小鸟，长得很像他见过的柳莺。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割裂感和统一感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就比如现在，他和这只鸟面面相觑，张祈安脑中却浮现了这只鸟的视野——一个黑发黑眸，面色略显苍白的青年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自己”。 【哇，宿主，这太神奇了，双重视角欸。】 张祈安试图集中精力，向那只由于失去指引而摇摇欲坠的绿色小鸟发出指令：向前飞。 小鸟振翅，张祈安操纵它，小心翼翼地躲开洞口的藤蔓向外飞去。 原本涌自己的身体还不觉得，换成小鸟一样渺小的身躯，才发觉洞外的云海有多么震撼，云层中仿佛蕴含着无穷的秘密。 张祈安走出洞穴。由于目前化身能力只能在半径十米内活动，张祈安只能跟随小鸟试图探索更远的距离。 他操控小鸟靠近那片云海，奈菲勒曾多次警告他不要靠近这里，据说只有霭精灵一族才能在云上如履平地。 仔细看去，那云海与张祈安记忆中所理解的云不同，那并非是水汽，而是更为浓郁，似乎有实体的絮状物，在阳光下闪烁着光。 这云海仿佛深不见底，尽管张祈安努力使小鸟潜的更深，但仍不见底，难怪奈菲勒不让他靠近，不然怕不是会跌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就在张祈安要收回小鸟时，他突然感受到周围有一丝魔力的波动——经过两天的练习，张祈安已经熟悉了魔力在空气中的流动。 他分出一点意识，假装自己的化身小鸟只是一只普通小鸟。 “奈菲勒？”张祈安回头。 这股魔力波动果然是奈菲勒回来了，只是比起往常的平静，奈菲勒此时看上去更加冷漠，仿佛四周凝结了一层霜，面色不善：“躲在洞里，别出声。” 说完便将张祈安推入洞内，他指尖微抬，洞口的藤蔓竟开始生长，把洞口封的严严实实。 “怎么回事？”张祈安心脏猛跳，回想起这两天的相处，张祈安并不认为奈菲勒是一个易怒或弱小的人，能让他如此嗔怒和担忧的……究竟是？ 张祈安推了推藤蔓，纹丝不动。 【宿……宿主，你的鸟还在外面呢……】 张祈安思索的脸微微裂开，刚想吐槽系统，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既然自己出不去，倒不如借化身观察外面的情况。 张祈安再次分出意识，寻找与化身的链接，似乎当他不注意化身时，尽管化身没有消失，却无法做出反应，他自己也对化身几乎没有知觉。 集中注意力，张祈安透过那双绿豆一般大的眼睛看到了洞外的景象。 远方的云层中，三名骑着雪白天马、穿着暗色披甲的骑士正成品字形朝奈菲勒逼近。 他们同样一头白发，气场中却带着冰冷的煞气，与奈菲勒周身的柔和气场不同。 为首的那位精灵正高喊着什么，神色愠怒。张祈安仔细聆听，分辨着那精灵的话。 “……奈菲勒！违背族长的驱逐令，擅自靠近‘云核’区域，你真当自己还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继承者吗！” 奈菲勒背对着张祈安操控的绿鸟，白发在风中狂舞。 奈菲勒一言不发，只是抬起手，霎时，天空中云气凝结，稀碎尖锐的冰凌直冲那骑士的天马坐骑。 天马发出痛苦的嘶吼，跪倒在云上。 “滚。” 奈菲勒声音不高，却透着彻骨的寒意。 “下一次射中的，不会是坐骑。” 那为首的骑士面色铁青，对上奈菲勒毫无温度的眼眸，终究没敢反驳些什么。 他恶狠狠地瞪了奈菲勒一眼。 “执迷不悟！你会后悔的！你这个被驱逐者！” 丢下这几句话，那三个精灵狼狈却又趾高气昂地拖着受伤的天马离去了。 奈菲勒久久立在云上，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背影挺拔，看不出喜怒。 【警告：魔力值即将耗尽，化身解除倒计时，三，二，一】 系统突然播报。 翠绿色小鸟的身影剧烈闪烁，倏然消散了。 几乎同时，奈菲勒似乎发现了什么，猛地转头。 第5章 霭精灵的过往 空无一物。 奈菲勒扫过身后，紫眸中闪过一丝疑虑。 也许是自己神经太紧张了。 奈菲勒心想。 他蹙眉，化作一团轻盈的云雾，从云上跃至洞口，抬手解除了缠绕的藤蔓。 自称扎瑞尔的青年面色苍白的靠在石台上，呼吸急促，似乎受到了惊吓。 “别害怕。”奈菲勒的语气依旧平静，“他们已经走了。” “我……”张祈安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魔力耗尽再加上化身差点被奈菲勒发现才这么虚弱的吧？ 但方才奈菲勒与那个精灵骑士的对话，依然在他的心中投下涟漪。 被驱逐者？ 奈菲勒究竟有什么秘密？ 寄人篱下，张祈安心中仍充满疑虑，他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善意，更何况在这个陌生又危险的世界，换句话说，张祈安从来没有信任过这位霭精灵。 微凉的触感忽然贴上额头，奈菲勒的指尖流动着微光，清凉的魔力注入张祈安体内，缓解了他的不适。 “……多谢。”张祈安低声道，内心涌起愧疚。 也许，自己的怀疑和警惕是多余的？ 张祈安的脑中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张祈安，人家都这么帮你了，在他难过的时候你不应该安慰他吗？”，另一个说“张大科学家，你引以为傲的谨慎都去哪了，他都这么可疑了你还不快跑？” 如果自己能一眼看出别人的心思就好了。 张祈安偷偷看着奈菲勒垂下的眼睫心道。 良久，奈菲勒才打破了沉默，“……驯风者。”他的声音有些疲惫，“霭精灵一族的骑士，来找一个不安分的‘罪人’。” “我不善言辞。”张祈安终于开口，“但至少我知道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 张祈安发誓，自己从来都是一个情商极低的纯种理科生，自己安慰奈菲勒完全是出于礼貌，绝不是因为系统555在自己脑海中乱叫什么【呜呜呜宿主，貌美精灵都快哭了，你的良心真的过的去吗？】 “人类……很脆弱。”奈菲勒好像是在跟张祈安说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奈菲勒纤长的银睫低垂，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你知道霭精灵为什么被称为‘云之子’吗？” 张祈安摇头。 “因为我们生于云海，长于云海，最终也会归于云海。”奈菲勒的指尖凝聚出一团云气，“每一个霭精灵都是云海的宠儿，除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除了那些不被承认的混血。” 张祈安屏住呼吸，不敢打断这难得的倾诉。 “霭精灵一族的继承斗争一向残酷，我的父亲曾是霭精灵一族的王子，年轻时被他的兄长陷害，逐出族群。在人类的城市，他遇到了我的母亲，一个普通却美丽的人类女子。” 他的声音很轻，却每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 “母亲救了他，照顾他，两人相爱了。后来父亲重返族群，揭穿了兄长的阴谋，夺回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奈菲勒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边缘，仿佛在上面留下了淡淡的霜痕。 奈菲勒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他们一家人似乎就要过上童话般幸福的生活时，意外发生了。 “那位兄长的女儿，我的堂姐，隐姓埋名接近了父亲。她用不光彩的手段，与父亲有了一夜之情，并生下了一个纯血的霭精灵子嗣。” 张祈安心头一紧，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的悲剧。 “自那以后，一切都变了。父亲疏远了我和母亲，母亲终日郁郁寡欢，而堂姐......”奈菲勒的声音冷了下来，“她厌倦了这个游戏，在某一天，用冰凌刺穿了我母亲的胸口。” “精灵一族最重视血脉，纯血高于一切。只有半精灵血统的我，只有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获得认可。” 于是，理所应当的，奈菲勒这个杂种精灵，和他普通到没有一丝魔力的母亲，就这样被族人抛弃。 奈菲勒被剥夺了继承者的位置，放逐到云海边缘。 奈菲勒取出那条浑浊的水晶项链，“昨天是母亲的忌日。我冒险回来，只是为了取回她唯一的遗物。往后，我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难怪奈菲勒会帮助作为人类的自己，张祈安心想，原来是想到了同为人类的母亲。 不知怎的，看到奈菲勒落寞又脆弱的表情，张祈安的心脏蓦地一紧。 “这不是你的错。”他脱口而出，“即便不是纯血，你依然很强。而且——”他顿了顿，声音坚定，“要瞧不起人类，我这个人类可是第一个不答应。” 奈菲勒轻笑了一声，眼底的冰霜似乎有些松动：“嗯。” “只是这里已经不再安全，我需要离开，你也是。”奈菲勒说。 张祈安沉默一瞬。 “东南方，云海的反方向，穿过云霭之森，有人类的村庄。若你愿意，可随我同行。”奈菲勒道。 张祈安没多问什么，只又说了声“谢谢”。 “送你到人类的村庄后，你我便就此别过吧。”奈菲勒转过身，沉默地收拾起洞内寥寥物品，背影疏离而孤寂。 …… 云霭之森古木参天，浓密的树冠几乎遮挡了所有光线，越往深处走雾气越浓，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奈菲勒走在前面，银发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张祈安紧随其后。 “跟紧些，这里很容易迷路。”奈菲勒回头提醒，唯有一双紫眸在浓雾中清晰可辨。 话音未落，左侧的树丛突然剧烈晃动。 “小心！” 电光火石间，奈菲勒一把将张祈安拽至身后，一只青面獠牙，尾部状似蝎尾的野兽擦着张祈安的衣角扑空。 “嘶……” 野兽发出低沉的嘶吼，口水低落到落叶上，腐蚀出丝丝青烟。 雾蝎兽！奈菲勒眉头微蹙，这个季节并非是雾蝎兽活跃的时间，为何会在这里遇见这野兽。 他右手微张，数道冰凌在空中出现，正要往下刺去。 身后，另一只雾蝎兽却隐匿已久，从草丛中扑了过来。 张祈安瞳孔骤缩，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翠绿色的小鸟自他眉心冲出，狠狠集中了那野兽的眼睛。 雾蝎兽低吼一声，踉跄后退，趴伏在地，等待下一次进攻的机会，张祈安连忙收起了化身翠鸟，身后奈菲勒立即补上冰凌，负伤的野兽哀嚎着逃入浓雾，留下满地狼藉。 【宿主，好险啊，幸好本统反应及时召唤出化身翠鸟救了你，还不快夸夸我？】系统555立刻跳出来邀功。 “谢谢……”张祈安在脑海中回答系统555，不得不说，这个总是掉链子的系统终于做了件好事，若不是它召唤出化身，张祈安还真未必能毫发无损。 “你还好吗？”奈菲勒转身看向张祈安，“抱歉，我已经很久没战斗过了，恐怕难以事事照顾到你。” “还好，就是有些脱力。”张祈安暗自松了口气，幸好对方没有看到化身翠鸟。 奈菲勒点头：“休息片刻吧，我们已经快走出云霭之森了。” …… 两个时辰后，迷雾渐稀，隐约可见远处的炊烟。 走出森林的那一刻，夕阳正好洒落，为一座宁静的小村庄镀上金色。 农田整齐地排列，农人们正收拾农具准备回家，孩子们在村口追逐嬉戏，一切都是那么平静而美好。 “这里就是云隐村。”奈菲勒的声音柔和了些，“人类居住的地方，你应该安全了。” 他们沿着小路走进村庄，偶尔有村民投来好奇的目光。奈菲勒的精灵特征显然引起了注意，但他似乎早已习惯这种注视。 奈菲勒带着张祈安来到村中唯一的小旅馆——一栋两层木楼，门口挂着“云霭旅舍”的牌子。 旅馆老板娘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看到奈菲勒时眼睛一亮：“哎呀，这不是奈菲勒先生吗？好久不见！”她的目光转到张祈安身上，“这位是？” “一位需要暂时落脚的朋友。”奈菲勒简短地回答，“请给他一个安静的房间。” “没问题没问题！”老板娘热情地应着，一边取出钥匙一边打量着张祈安，“小伙子看起来累坏了，是从森林里出来的？能平安出来真是幸运呐！” 张祈安勉强笑笑：“是的，多亏了奈菲勒。” 老板娘将他们引到二楼的一个房间，虽然简陋但干净整洁。“需要热水和食物吗？” “麻烦了。”奈菲勒递过去几枚银币，老板娘喜笑颜开地下楼准备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气氛忽然有些沉默。 “你就住在这里休养吧，村民都很友善。”奈菲勒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云霭之森，“我明天一早离开。” 张祈安张了张嘴，突然不知该说什么。这一路上的相处，让他对这位霭精灵改观不少。奈菲勒外表冷漠，实则细心可靠，一路上对他多有照拂。 “谢谢你。”最终，他只能真诚地道谢，“没有你，我可能已经死在云海或者森林里了。” 奈菲勒转身，夕阳的余晖为他镀上一层金边，美得不像凡人。“不必道谢，或许......”他微微停顿，“或许我们相遇并非偶然。” 话中有话，但张祈安来不及细想，老板娘就带着热水和食物回来了。 “快来吃点热乎的！”她将一大盘炖菜和面包放在桌上，香气四溢，“看你们的样子，肯定饿坏了！” 食物的香气让张祈安咽了咽口水。他谢过老板娘，迫不及待地开始用餐。奈菲勒则只是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窗外。 饭后，老板娘收拾完餐具离开，房间再次陷入安静。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窗外星光点点，与村庄中的灯火交相辉映。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张祈安忍不住问道。 奈菲勒沉默片刻，轻轻摇头：“天地之大，总有容身之处。我恨我的堂姐，更恨我的父亲，曾经我也想过复仇，可逝去的人终究不会再回来。” 他的语气平静，但张祈安却听出了一丝孤独。 “也许......”张祈安犹豫着开口，“也许你不必急着离开？这个村庄看起来很宁静，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 奈菲勒微微惊讶地看向他，随即淡淡一笑：“精灵与人类混居，总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况且......”他的目光变得深远，“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张祈安不再劝说，只是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不舍。 夜深了，奈菲勒起身：“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银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流光，消失在走廊尽头。 第6章 落魄诗人 “你是王城最有财富的红山茶家族的小少爷，性情孤僻，对红白山茶的世家之争不感兴趣，就连家族必修的魔法也一窍不通，唯独喜爱写诗。 你隐姓埋名发表了自己的第一篇作品，出色的文采立即征服了一众读者，你成为当时最负盛名的诗人之一。 有人传言，你是一位美丽的小姐，你温柔细腻的笔触使你成为无数贵族公子梦中的灵魂伴侣。 有人说，你是某位阅历丰富的酒馆老板，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才能道出如此深刻的人生哲理。 然而他们都不会知道，你只是一个纨绔惯了的、连魔法也学不会的少爷。 直到那天，北部边疆的兽人族进犯国家的领地，红山茶家族的骑士们奉命远征，却受白山茶家族陷害，王城两大贵族自相残杀，数百名英勇无畏的骑士马革裹尸。 红山茶家族一夜之间遭受重创，王城之中又有小人作祟，给家族抹上罪名，本就残败的家族顿时一哄而散。 转瞬间，你失去了姓氏和财富的庇护。 只留下你这个孤高的诗人。 好在你还有名气。 你怀着希望向书报店投稿，却被拒绝了。 你告诉店主，你是最有名的诗人。 却换来店主的嗤之以鼻。 曾经你是大名鼎鼎家族的子弟，你的文章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仅仅是你的父母叫人打点的结果。 你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不知何时，天上下起了雨，你躲在屋檐下，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张祈安读完了系统555给的介绍，大失所望：“所以……这个化身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能力？” 【呜呜呜，宿主怎么能这样说呢，这可是一段全新的人生啊。】系统555的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不知怎的，张祈安觉得系统555如果有实体，现在一定会在旁边跳来跳去。 【你想想，只需要耗费20点魔力，就能解锁另一种生活，难道不划算吗？】 听着系统555狡辩的声音，张祈安无奈道：“难道说，你不会自己也不知道这段记忆里有什么吧？” 【嘿嘿，宿主不要拆穿我嘛。】 ……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 此时距离奈菲勒离开云隐村已经过去两天，那日清晨，银发的精灵只留下几十枚银币，便如一阵薄雾般悄然离去，甚至没有过多的告别。 张祈安神色微微一暗，心中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不过他这两天倒是没闲着，系统555整天在脑海中叫个不停，让自己快点去看之前新解锁的化身功能。 于是张祈安每天一边锻炼“扎瑞尔”这具羸弱的身体，一边忙着吸收魔力，还要提防由于过度吸收魔力造成的昏迷。 功夫不负有心人，此时此刻，张祈安终于达到20魔力值，在系统555的催促下打开了化身模块。 「…… ［当前可用模板］1.神秘学者（消耗20点魔力值） 2.落魄诗人（消耗20点魔力值） 3.炎火恶魔（消耗100点魔力值） ［其他可用模板］1.普通小鸟2.普通小猫（消耗10点魔力值） ［当前使用范围］半径10米」 张祈安微微思索，选定了［落魄诗人］的选项。 一方面，张祈安在原本的世界里多少已经算个学者了，对“神秘学者”的身份并无太多新鲜感，另一方面的原因很现实，他的魔力值不够了。 选定“落魄诗人”的选项后，系统555终于解锁了完整的人物背景，也就是张祈安方才读的那一段文字。 【宿主，选择“离体化身”还是“自体化身”？】系统555声音中透着一丝兴奋。 “自体化身。”张祈安答道。 原因无他，如今奈菲勒已经离开，张祈安早已没有隐藏的必要，而且系统555再三担保过，自己的化身绝不会被人识破身份，离体化身又要额外消耗魔力，他便理所应当的选择了“自体化身”。 没办法，谁让他连同时操控翠鸟这种小动物都做不到。 回想起之前在山洞中与化身翠鸟几乎失去联系，他不禁一阵后怕，如果没法同时控制两具身体，就算系统555这个高维生物的能力再怎么厉害，恐怕自己也会露馅。 【哔——记忆传输中——】 系统555发出提示音，一段段破碎的记忆逐渐在张祈安脑中清晰起来。 遗憾的是，这清晰只是相对于那人物小传而言，在张祈安的视角，这位落魄诗人的经历依旧不甚明晰，有不少地方都是断层，仿佛被人刻意抹去了一般。 不过令他感到欣慰的是，尽管没有完整的记忆，“落魄诗人”的才能却似乎一分不差的转入了自己的身体，虽没有试验过，但冥冥之中，他感觉到自己对文字的掌控力有了很大提升。 张祈安拿过身旁的铜镜，仔细端详镜中倒映出的新面容。 镜中的少年看上去很是稚嫩，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却已经有了几分夺目的风采。 一头如火般的红色短发十分张扬，眼尾微微挑起，红褐色的眼瞳明亮炙热，却又有一丝诗人特有的忧郁，眼下一颗泪痣更显得容貌昳丽。 这张脸，既陌生，又仿佛本该如此。 【怎么样，宿主，是不是感觉很新奇？】系统555雀跃的声音响起，【哇，这颜值，这气质，简直放在哪儿都是焦点啊。】 “焦点可未必就是好事。”张祈安冷静地泼了盆冷水，他很清楚，外貌惹眼有时反而会招来麻烦。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具皮囊确实极好，平心而论，在原来的世界里，张祈安就已经算得上是相貌出众，“扎瑞尔”与自己原本的脸很是相似，只是更加年轻，五官更深邃，但这位“落魄诗人”，甚至比原本的相貌还要出众几分，除了因为年龄太小，身高还不算太高，其他简直可以说是完美。 “当务之急，是我该如何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生存下去。” 以及找到拯救自己世界的办法。 张祈安在心中默默补充道，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在这个奇妙的魔法世界，一定会有新的机遇。 奈菲勒留下的银币虽不少，但继续留在这里无疑是坐吃山空，这不符合张祈安一向自力更生和追求更高目标的信条。 他推开旅馆吱呀作响的木窗，呼吸窗外新鲜的空气。远处的云霭之森仍旧被迷雾笼罩，看不真切。 也是时候离开了。 那天奈菲勒离开后，张祈安就向旅馆老板娘打听了附近最大的城镇。 位于东南方的伊查克城。 与云隐村归属于霭精灵一族管理不同，伊查克城是伊查克伯爵一脉的领土，是真正属于人类的领地。 据他自己的观察和系统555补充，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大部分只有微弱的魔力，甚至完全没有魔力的人也并不罕见，唯有像精灵种和元素生物这种自然的宠儿才配有最强大的魔力，但人类中偶尔也会有天赋异禀的魔法师出现，不过那毕竟是极少数的天才。 而张祈安……他以科学家一贯的冷静分析自己，他大概是比常人略微有些天赋，在吸收和释放魔力上算得上是得心应手，可也算不得开挂一般的优秀，充其量只是比常人多一些悟性罢了。 既然决定要离开，张祈安收拾了行囊，穿上先前新买的黑色斗篷，宽大的兜帽垂下，遮住了他一头惹眼的红发，几绺柔软的碎发垂在眉头，配上粗布的白色衬衣，看上去不过是个打扮得体的普通少年，只是那难以掩饰的孤高气质仍然显得有些突兀。 他没有向任何人告别，一大清早，张祈安就赶着离开了云隐村，朝着伊查克城进发。 据那旅馆的老板娘丽莎所说，从这里到达伊查克城需要走四天。好在有村民修的路，旅途想必倒也没那么难走。 只不过云隐村不愧是归属于不喜入世的霭精灵一族，一路走着，张祈安竟没有碰到一个人。 狭窄的小路上，微风拂面，张祈安不禁感觉凉飕飕的，一点微小的声响都让他有些风声鹤唳。 白天赶路，夜晚随意找个避风的地方休息，这样两天下去，张祈安不由放下了些警惕，开始体验“落魄诗人”这一化身带来的新能力。 他对语言的感知开始变得及其敏锐，沿途所见的风景在他的脑海中自然而然的转化为美妙的词句，他低声吟唱了几句，那词句仿佛带有一种奇异的能量，触动人心。 第三日下午，天气转阴，乌云密布。 【宿主，好像快下雨了。】系统555在脑海中低落地说。 张祈安不由加快了脚步，根据老板娘给他的地图，前方应该有一个供过路人歇脚的废弃小屋，张祈安决定先在那避避雨再行进。 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那里时，雨点已经纷纷砸落，小屋在细雨中不甚明晰。 张祈安急忙推门而入，却怔住了，背后汗毛炸起。 屋内并非空无一人。小屋角落里，已经生起了一小堆篝火，旁边坐着三个男人。他们穿着脏污的皮甲，身边随意放着磨损的刀剑，看起来像是佣兵或者冒险者，但眼神中的戾气却让人不安。 尤其是离张祈安最近的那个满脸胡茬的男人，目光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张祈安打转。 “哟哟哟，瞧瞧这是谁来了？小美人。” 第7章 脱险·伊查克城 “这细皮嫩肉的样子，可不像是干过粗活的，身上应该有点值钱东西吧？”另一个身材细瘦，眼神阴鸷的男人笑眯眯地说道，“想进来躲雨？总得交点好处吧？” 三人贪婪地盯着张祈安背后的行囊，丝毫不掩饰他们的恶意。 【宿、宿主，怎么办？】系统555的声音有些焦急，【不是说这里是废弃小屋吗？】 “冷静。”张祈安在脑海中快速回应，心脏却猛跳，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眼前这三人绝非善茬，必须尽快脱身才行。 尽管体内还剩下几点魔力在流转，但对上三个有武器的成年男人还是难以应付，如果像在铁爪号上时一样引闪电劈人，他们四人同处一个屋子，张祈安自己恐怕也要遭殃，更何况在屋内，张祈安根本没办法准确地将魔力引入闪电。 想到这里，张祈安咬咬牙，硬着头皮回答：“既然如此，我便不叨扰阁下了。”这文绉绉的措辞脱口而出，连张祈安自己都惊了一跳，这哪还有一点曾经那个科学家的样子，不愧是诗人的化身。 他边说边作势往外退，然而旁边那满脸胡茬的男人突然起身，一步上前，伸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想走？”那男人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别急，没有钱，不如留下来跟哥几个聊聊天？” 旁边那细瘦男人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眼神肆无忌惮地在张祈安身上爬着。而那个始终沉默的高壮男人只是手指不停在佩刀上轻敲，压力如有实质般让张祈安喘不过气来。 张祈安汗毛倒竖，胃里翻江倒海，他早跟系统说长得好看不是什么好事，这下好了，被男人惦记上了吧。 冷汗顺着额头滑下，他的思维飞速运转，此时胡茬男正挡住大门，细瘦男与那个一直沉默的男人离得很近，篝火在房间正中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篝火？ 张祈安低着头，屈服般朝篝火走去，那胡茬男果然放松了警惕，放下了挡住门的手，正要去抓他的肩膀。 就是现在！ 张祈安猛地侧身，险险躲过那男人的手，脚下看似慌乱地一踢，目标却直指篝火。 霎时，燃烧的木头飞起，火星直扑那胡茬男。 “妈的，小混蛋！” 胡茬男猝不及防，叫骂一声，急忙去扑身上的火星。 张祈安顺势闪身从一旁穿过，向门口冲去。 另两个坐着的男人似是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慌忙起身去追。 那细瘦男人反应极快，只一眨眼的工夫，大手已伴着风声抓向张祈安的斗篷。 眼看那手指就要触及斗篷，张祈安几乎是本能的往一侧闪去，抗拒的呵斥道：“别碰我！” 话刚出口的瞬间，张祈安感到自己微弱的魔力似乎被抽离了一些。 那细瘦男人的动作猛地一僵，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仿佛被什么力量硬生生打断了一般。 张祈安微微一怔，但这短暂的迟滞带来的机会不容错过，他毫不犹豫，迅速窜出了门，细雨立刻扑在脸上。 “靠，怎么回事。” 那细瘦男人回过神来，叫骂了一声，与另外两人冲出门。 张祈安在小路上奋力奔跑，惊魂未定，脑海中回放着刚才那奇怪的一幕，他那句“别碰我”出口后，那细瘦男人的短暂迟滞究竟是被他唬住了，还是……？ 身后的脚步声逐渐逼近，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张祈安心中升起，而实验正是验证这个猜想的最佳方式。 他集中精神，努力模仿着方才那种把强烈意志注入语言的感觉，化身“落魄诗人”的能力对语言有天生的亲和力，他低声吟唱道：“愿你泥泞缠足！” 他清晰感觉到本就所剩无几的魔力又被抽走了一部分。 追在最前方的细瘦男人随即踏入一个看似普通的泥坑，却惊怒发现那泥坑比看上去深上许多，一时竟拔不出腿，身后两个同伴也因这变故被阻挡。 【宿主，这是怎么回事？】 “成功了！” 张祈安感到兴奋与紧张交织，他看到后面一棵枯树正在风中摇晃着，一个更为强烈的念头浮现：“风雨凄凄……朽木将倾！” 话音刚落，张祈安体内一阵虚脱，魔力几乎被抽干。 风雨顿时急了起来，雨势宛若倾盆，“咔嚓”一声，那枯木仿佛被巨力推了一把，直直倒在了那三人的眼前。 那细瘦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危险震得连连后退，只能眼睁睁看着张祈安的身影消失在瓢泼大雨内。 “我猜的没错……”张祈安气喘吁吁，不知跑出多远，才停下脚步，“看来‘诗人’这一化身远比我想象的有用。” “不仅仅是写诗，这种能力，甚至能言出法随。” 张祈安感受着体内空空如也的魔力，心中既后怕又激动：“但这能力绝非没有限制。仅仅三句话，就几乎耗尽了我全部的魔力。而这能力的具体的效果和代价，还需要更多的试验来验证。” 确认摆脱了那三个麻烦的家伙，张祈安拖着疲惫的身躯前进。 …… “姓名？从哪来？进城做什么？” 面前高大的卫兵正例行公事地发问，目光在张祈安沾满泥点的裤脚上扫过。 “扎瑞尔，从西边的村子来，投奔亲戚。”张祈安搬出早已想好的说辞。 伊查克城是一座依着缓坡而建的人类城镇，灰白色的城墙显出一种冷硬而务实的气质。与云隐村那种被精灵魔法柔和笼罩的宁静截然不同，这里人来人往，嘈杂中，过路人们排着队等待卫兵的检查。 卫兵没发现什么异常，挥挥手：“入城税，一枚银币。” 缴纳了银币，张祈安终于踏入了伊查克城的城门，一股喧嚣混杂的气息立刻扑面而来，吆喝的小贩、铁匠打铁的声音，马蹄敲在地砖上哒哒作响，这里充满烟火气。 与云隐村的静谧相比，这里嘈杂、混乱，却也让张祈安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至少在这里，他只是混迹于无数普通人中的一个，不用担心身份的暴露。 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弄点吃的。 他沿着主街慢慢走着，目光搜寻着看起来价格公道的旅店。最终，他在一条岔出去的小巷口，看到一块歪歪扭扭刻着“斯利普旅店”字样的木招牌。旅店门面有些陈旧，但看起来还算干净。 推开木门，几个年轻人坐在木桌上一边聊天一边吃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啤酒味和炖肉味。 “来住宿啊，小哥。” 柜台后，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仔细擦着酒杯，看到张祈安进来，笑着向他打招呼，“一晚上一个银币，包一顿早饭。” 价格比预想的要便宜。张祈安数出几个银币递过去，准备先在这安顿几天。 房间狭小简陋，只有一张窄床、一张摇摇晃晃的木桌和一把椅子。但窗户能打开通风，被褥虽然陈旧却也没有异味。对此刻的他来说，这已是难得的安身之所。 他将自己扔在床上，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不知为何，进入伊查克城后，张祈安感到自己的身体异常沉重，他尝试吸收空气中的魔力粒子，却发现空气中的魔素少得可怜，这个世界的人类领地，魔力似乎远比精灵领地稀薄。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感到体内那近乎枯竭的魔力恢复了一丝丝微不可查的暖流，打开系统555的面板，魔力值不过只恢复了1点。 张祈安将脸埋进枕头里，不愿接受这一事实。 【宿主，别灰心了，说不定等你睡一觉，魔力值就又回来了。】系统555在一旁安慰他，语气听起来多少有点天真。 张祈安欲哭无泪，从系统555的能力来看，怎么说它也得是个能力超强的高维生物，结果说起话来堪比自己那四五岁的侄子，智商堪忧啊。 回想起自己的亲人，张祈安不由得又有些喉咙哽住了。 当他和同事们观测到太阳发生的变化时，已经来不及了。 太阳在无休止的长大，人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正如预测的那样，短短两个星期，一切都化为灰烬，不会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亲人、朋友，所有他在意的人，以后再也不会再见面了。 【……宿主，你在哭吗？】沉默中，系统555开口。 哭？ 张祈安摸了一把眼角，眼前一片模糊，枕头早已被泪水打湿了。 压抑许久的痛苦似乎终于找到了释放的口子，张祈安一直知道自己是一个很迟钝的人，现在他终于知道这么多天的异样感从何而来了。 是了，除了他还苟活在这个世上，其他人真的还能在回来吗？纵使他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在这个魔法世界也许会有办法，可这种魔法真的存在吗？ 而且，自己真的还能再联系上蓝星世界吗？ 张祈安剧烈地咳嗽，仿佛满腔的哀伤都堵塞在了胸口，拼命地想要咳出来。 【宿主……你别哭了。】系统555的声音也染上哭腔，【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坚持下去，总会有办法的，我发誓！】 张祈安没有回答系统555，不知过了多久，他枕着满是泪水的枕头，沉沉睡去了。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他梦见与亲朋谈笑，梦见自己变成后羿射下九只金乌，梦见篝火旁有三条虎视眈眈的野兽。 梦见自己身处一望无际的黑暗，身旁空无一人。 第8章 概率干预 “变成椅子。” 张祈安坐在床上，与面前的桌子大眼瞪……好吧，桌子没有眼睛。 【宿主，我觉得你这能力好像不太灵呀。】 “嘘——我自有分寸。” 昨天晚上被系统555看到自己情绪崩溃，张祈安现在并不是太想和它说话。 不过自己情绪崩溃是有原因的，一定是因为化身成了诗人，多愁善感一点应该也是很正常的吧。 嗯，正常。 从那几个歹徒手中逃脱后，张祈安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伊查克城，无暇顾及其他。 安顿下来后，如今他终于有时间试验他的“落魄诗人”能力。 可惜，结果有些不尽人意，比如说，面前的桌子并没有因为他“变成椅子”的命令而发生任何的改变。 “果然是我预期太高了么……像言出法随这种金手指还是太超标了。” 少年蹙着眉，红色的眼瞳微微眯起，细细复盘着那天雨中的情况。 泥坑、枯树，这些是原本就存在的事物，即使没有张祈安说的话，那几个歹徒也许也会踩到泥坑里，那枯树也有可能被风刮断。 可那细瘦男快要抓住自己时的停顿，张祈安并不认为是巧合，尤其是接连三次巧合……足以证明，这并不是巧合。 至于不能把桌子变成椅子，张祈安推测，要么是自己魔力值不够，要么是这能力只能影响那些本就有可能发生的事。桌子已经被制造出来，现在想变成椅子是不可能的。 张祈安深吸一口气，指尖在木桌上无意识敲动着。 “不行啊，需要更多对照实验。” 他的眼神落在窗台一株奄奄一息的盆栽上，它不像任何张祈安在原来世界里见过的植物，似乎已经枯萎很久了，叶片卷曲着，泥土干裂，显然被旅馆老板遗忘多时了。 张祈安走近窗前，集中精神，指尖触碰那片最枯黄的叶子。叶片在风中轻轻摇晃，宛如残烛。 “焕发生机。”他轻声说道，努力回想着那天将意志注入语言的感觉。 微弱的魔力从指尖流淌而出，奇迹发生了，那片枯黄的叶子缓慢舒展开来，短短几秒钟，整盆植物变得生机勃勃。 【哇，宿主，成功了！】系统555发出雀跃的声音。 张祈安却皱起眉头：“仅仅是让一株植物复苏，就耗费了我一点魔力值，而且……”他感受着体内魔力的流动，“这种消耗似乎很不稳定。” 张祈安打开系统面板，刚回复一些的魔力值又跌落到5点，自从来到这个人类城市，他的魔力吸收速度就大打折扣。 接下来几个时辰，张祈安尝试了各种指令，比如让水杯中的水升温，让床单的褶皱变平整，让窗帘自动拉上。结果让人困惑，有时消耗极少魔力就能达成目的，有时却几乎没有作用。 “规则……一定有我还没发现的规则。”红发少年焦躁的抓了抓头发。 窗外的天色已经黄昏，街道上传来人群的喧闹声。 “已经这么晚了？”张祈安抬起头，望向窗外。 没办法，他一直是研究不出来答案就废寝忘食的性子，以前搞天文的时候是这样，现在换成魔法也一样。 张祈安披上斗篷，决定先暂时放下实验，出门吃点东西。 伊查克城的傍晚比白天更加喧闹，摆摊的小贩和工作归家的人们挤满了街道。 各种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张祈安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在一个卖面包的摊位前停下，买了两块全麦面包。 “站住！小偷！抓住那个小混蛋！”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张祈安回头望去，一个胖硕的中年男人正气喘吁吁地跑着，手指着一个远处飞快在人群中穿梭的瘦小身影。 那是个看上去不到十岁的孩子，衣衫褴褛，一头黄色短发枯槁凌乱，怀中好像抱着什么东西，狡兔一般躲开了人群中想要抓住他的手。 张祈安蹙起眉，二十九年来形成的三观告诉他，不管怎么说偷东西都是不对的，虽然这孩子看上去……鬼使神差般的，他脱口而出：“滑倒。” 魔力迅速流逝，比之前任何一次实验都要来得急促猛烈。 同时，那灵活的小孩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一绊，整个人向前摔去，怀中抱着的几块面包也被抛了出去。 就这么一耽搁，那追逐着的商人一把捞起那小孩，狠狠咒骂着：“死小子，让你偷东西！” 说着，便要拿拳头揍人。 “松手。”张祈安连忙说道。 这孩子偷东西固然不对，但看他的装扮这么破旧，想必也是有苦衷，若是别人因为自己而受伤，张祈安的良心过意不去。 见商人突然松了手，那小孩一个骨碌爬起身来，钻进一条小巷，消失的无影无踪。 胖商人气急败坏地骂骂咧咧，人群发出各种议论声和笑声，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吵闹，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在人们心里留下什么。 张祈安站在原地，心脏狂跳。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不是言出法随，而是概率干预。” 那个小孩本就跑得着急，路面有凹凸不平的地方，他的咒语就好像是轻轻推了一把，把本就可能发生的“滑倒”变成了必然。 他的能力不能够违背规律，却能增加事情发生的可能性。 这一发现让他兴奋不已，连饥饿都暂时忘记了。他快步回到旅馆，关上门，迫不及待的想要验证这一猜想。 【宿主，你怎么了？】系统被张祈安突如其来的激动搞得一脸困惑。 “555，我终于发现了‘诗人’能力的本质。”张祈安难得露出笑容，他在狭小的房间里踱着步，红发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 阿奇一路狂奔，直到确认没人追来后才敢停下来，靠着肮脏的墙壁大口喘着粗气。 他摸着空空如也的口袋，眼底闪过一丝绝望。 面包没了，回去怎么交代？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绕到城西一片破败的棚户区，钻进一个低矮阴暗、散发着霉味和劣质酒气的窝棚。 “东西呢？” 沙哑而充满戾气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一个胡子拉碴、眼珠浑浊的男人瘫坐在角落里，手里还抓着一个空酒瓶。 阿奇瑟缩了一下，嗫嚅着说：“……失，失手了。” “废物！”男人摇晃着站起身，抬起脚狠狠踹向男孩的腹部，“连块面包都搞不来，老子白养你了！饿死算了！” 剧烈的疼痛让阿奇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瘫坐在地上干呕着，咬着牙没哭出声。 “对、对不起……爸爸，我明天……” “明天？今天就得饿肚子！”男人咆哮着，另一只手顺手抄起一根木棍，没头没脑地就朝阿奇身上抽去，“跟你那跑掉的妈一样！都是废物！赔钱货！” 木棍抽打在瘦弱的身体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阿奇蜷缩在地上，用手臂护住头，忍受着熟悉的痛楚和咒骂。 他不是第一次挨打了，自从母亲受不了父亲酗酒和暴力逃跑后，他的日子就变成了这样。 偷窃，成了他换取片刻安宁和果腹的唯一手段。 直到男人打累了，重新瘫回去找酒，阿奇才慢慢爬起来，缩到角落里最阴暗的地方，抱着疼痛的身体，无声地流泪。 饥饿和疼痛交织，阿奇脑子里却全是集市上发生的事，自己行窃很久，从未有过失手，怎么会莫名其妙摔倒，那个凶恶的商人抓住他后，打下来的手更是莫名其妙地放下了。 虽然从未有人教过他，他也不会使用魔力，但他天生对魔法波动有种异乎寻常的敏感。 当时，他清晰地感觉到两股极其微弱但精准的魔力波动，来自同一个方向……人群中那个戴着兜帽的红发少年。 是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他先让我摔倒，又帮我逃脱？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阿奇心中翻腾着。 有对被捉弄的委屈，有对那未知干预的一丝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看穿、被操控的屈辱和愤怒。 为什么戏弄我？看我狼狈很有趣吗？ 这股无名的怒火混合着刚才在家中承受的委屈和绝望，突然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夜深人静，父亲早已鼾声如雷。阿奇抹干眼泪，悄悄地爬起身，溜出了棚户。 凭借记忆中那魔力波动的细微痕迹和天生对能量的敏锐感知，他在寂静的街道上穿梭，竟然真的被他找到了那家“斯利普旅店”，找到了二楼那个还隐约残留着相同魔力波动的房间。 窗户里一片漆黑。 阿奇站在楼下，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摸遍口袋，只找到一颗之前捡来的、棱角尖锐的小石子。 所有的委屈、愤怒、无助在这一刻爆发。 他猛地将石子朝着那扇漆黑的窗户掷去。 “哐啷——！” 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刺耳，几片碎玻璃叮当落下。 阿奇喘着粗气，看着窗户上出现的洞。他愣了一秒，随即像受惊的兔子般转身，飞快地逃进了漆黑的巷子里，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屋内骤然亮起的灯光。 第9章 末法时代 玻璃碎裂的脆响划破夜的寂静，凉风灌入房间。 张祈安骤然惊醒，无声唤出系统的灯光，踱至窗边，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正仓惶逃入巷子深处。 是那个偷面包的孩子。张祈安蹙眉，白天时他趁着混乱出手，应该极为隐蔽才对，这孩子是怎么追到这来的？ 连斗篷都没来得及披上，张祈安翻身跳出窗外，落地前用魔力稳稳托住自己。 巷子幽深曲折，但在深夜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寻找一个孩子对张祈安来说并非难事，他步步紧逼，终于在一处堆满杂物的死胡同里找到了正试图将自己塞进破木箱后的阿奇。 “为什么要砸我的窗户？”张祈安像拎鸡仔一样把阿奇从木箱后拎出来，问道。 “你戏弄我！”阿奇猛地抬头，声音嘶哑，“让我摔倒的是你，后来帮我的也是你，凭什么！” 看着这孩子噙满眼泪却倔强的眼睛，张祈安眼底掠过一丝讶异。 这孩子，感知这么敏锐？ “偷东西不该受罚么？”他语气冷淡，好像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阿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关你什么事！你们这些穿着体面的人才不懂！” 他拳头紧握，眼眶发红却硬撑着不让眼泪落下。身上的淤青在系统的灯光下很是明显，但他挺直了瘦弱的脊背，仿佛这样就能保护他那可怜的自尊。 寒风吹过，阿奇单薄的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 张祈安静静注视着他，似乎从他身上的伤痕察觉到了什么，忽然问道：“你的家人呢？就放任你这样做？” “没、没有家人。” 阿奇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仿佛已经维系不住那脆弱的外壳，出现了一丝裂痕。 “只有我一个人。” 张祈安的目光扫过他手腕上的淤青：“那，这些伤怎么回事？” 阿奇下意识地把手藏到身后，别过脸去：“不用你管。” 又一阵寒风吹过，阿奇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张祈安瞥了眼破碎的窗户，又看了看这孩子单薄的衣衫。 “跟我来。”他忽然转身，“有些事情要问你。” 阿奇愣在原地：“去、去哪？” “找个能说话的地方。”张祈安回头与阿奇对上视线，“这里太冷，而且，”他顿了顿，“你打破了我的窗户。” 这话说得直白甚至冷漠，阿奇犹豫了片刻，眼中闪过挣扎，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回到旅馆房间，张祈安递过一块面包。 阿奇警惕地看了张祈安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迷惑：“你有这么好心？” “不要就算了。”张祈安作势要把手收回。 “别！我要、我要。”阿奇连忙伸手把面包拿过来，狼吞虎咽地吃着。 “你是怎么追到这里来的？”看着这孩子恶虎捕食一般的样子，张祈安状似无意地问道。 阿奇咽下嘴里的食物，回答：“……我天生就能感受到魔力的波动，奶奶说这是很有魔法天赋的人才能做到的。” 阿奇低下头，难掩失落：“只是，奶奶说，现在是末法时代，魔力正在慢慢消失……已经没多少人使用魔法了。再后来……好多种族都不见了，精灵和妖精只剩下很少，但他们很少出现在人类面前了。” ……末法时代？……精灵？ 张祈安眸光微动。 难怪一路上除了奈菲勒，张祈安没有见过其他人使用魔法。 阿奇的声音低了下去：“奶奶说以前的魔法很强大……”他忽然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忧伤，“奶奶三年前也走了。” 屋内陷入沉默，张祈安看着这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突然明白了他为何要偷窃。 “你的父母呢？”张祈安的语气缓和了些。 阿奇的肩膀瞬间绷紧，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爸爸……他总是喝酒。”声音细若蚊蝇，“喝完就打人、妈妈就是被他打跑的……” 他说得断断续续，但那些零碎的词句已经足够拼凑出真相。张祈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这种时候，沉默反而是最好的回应。 “我不想回去。”阿奇突然抬起头，眼中闪着决绝的光，“就算饿死在外面，也不回去。” 张祈安看着这个孩子，忽然道：“我要离开伊查克城。” 阿奇的眼睛微微睁大，一丝渴望在他眼中闪过，但又很快被压下。他低下头，小声嘟囔：“哦。” 张祈安站起身，从行囊里取出一些银币放在桌上：“这些够你生活一段时间。” 阿奇看着那些银币，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倔强地别过脸去：“我不要你的施舍。” “不是施舍。”张祈安语气平淡，“是买你刚才那些信息的报酬。” 这话让阿奇愣住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般站起身，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求求你……带上我！” 张祈安挑眉：“理由？” “我的魔法天赋很好，既然你会魔法，可以教我，我愿意帮你做事！”阿奇急促地说，“我、我还会很多事情，洗衣服、做饭……” 张祈安静静打量着他：“这么相信我，你不怕我把你卖了？” 阿奇用力摇了摇头：“你不让我偷东西，还给我吃的。” 言下之意，张祈安=好人。 “扎瑞尔。”张祈安淡淡道，“若你拖慢我的脚步，我会毫不犹豫丢下你。” 阿奇眼睛一亮：“我叫阿奇，我不会拖后腿的！” 【宿主，你就这么让这个叫阿嚏的小孩跟着了？】系统555纳闷，【奇怪，宿主看上去不像是这么善良的人呀……】 “……我不是聋子，这小孩也不叫阿嚏。”张祈安无奈扶额，“是阿奇非要跟着我，他本性不坏，天赋也的确不错，也许让他跟着我反而是件好事。” 【唔，原来，宿主你是人美心善类型的吗？】 “……闭嘴。” …… “扎瑞尔大哥，咱们离开伊查克城后要去哪儿？”阿奇声音中都带上了雀跃。 “异世界。”张祈安淡淡道，“还有，别叫我大哥。”好像哪里来的□□老大一样。 “啊？”阿奇懵了，他有点怀疑跟着这个红发少年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了。 现在是阿奇打碎旅店窗户的第二天。 张祈安刚刚赔完钱，又给阿奇换了一身新衣服，虽然是粗布衣裳，但至少干净整洁，看上去像是个样了。 “要去弄点银币了……”张祈安看着钱袋中寥寥无几的硬币，嘟囔道。 “银币？”阿奇凑过来，换上新衣服的小孩显然已经摆脱了阴影，眼里满含对未来的期待，“我最擅长偷这个了，你等一会，我……” 张祈安把快要窜出去的阿奇揪回来。 “不用偷。” 张祈安带着阿奇来到伊查克书报店，据说是伊查克家族祖传，伊查克城最大的书报店。 “老板，你们还收稿子吗？” 老板抬头，红发少年走进来，怀里抱着一摞纸，旁边那个黄头发的小孩很瘦小，同样也抱着一摞，只不过数量少一些。 “那要看你写得怎么样了。”老板推了一下眼镜，满是皱纹的眼角眯起，花白的头发被梳得一丝不苟，从外表上就已然透出“我很严格”的气质。 张祈安递出稿子，静待结果。 阿奇呆站一旁，等候发落。 “不用紧张，大不了咱们去帮忙抄书也是可以赚钱的。”张祈安安慰阿奇。 “可是……我不认字。”阿奇委屈道，“我没有钱上学。” “……没事。” 嗯，没事。 不知过了多久，那老板终于看完了所有稿子：“写得……” “写得……”阿奇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期待。 “写得很不错啊，全都是你们两个写的？真是后生可畏啊。” “全是扎瑞尔大哥写的。”阿奇骄傲地说，虽然这些稿子不是他写的，但是是他帮忙抱来的，换句话说，还是跟他关系很大的嘛。 “我愿意出一百个银币买下全部的稿子。” 最后，伊查克书报店的老板一锤定音。 “幸好之前买了纸笔，一直在坚持写作。” 当然最主要的是自己的身体目前是“落魄诗人”的化身。 【当然多亏了本系统的“化身”功能！】 张祈安：我看这系统555和阿奇的臭屁程度也是半斤八两。 不过……去书报店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从书报店老板的口中，张祈安打听到了关于异世界的消息。 据老板所说，末法时代前的三百年前还曾经有人在王城召唤过来自异世界的人类勇者，只不过自从魔力越来越稀薄，再也没办法诞生强大的魔王，自然也不需要强大的勇者，异世界的通道说不定早已关闭。 但张祈安总算有了目标，呆在伊查克城这个偏远的伯爵领地总归是不行的，也许，在遥远的王城，会有更多的消息。 张祈安攥紧了拳头，自己一定要获得更多信息，这样才能……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前面蹦蹦跳跳的阿奇身上，那模样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顽皮。 “阿奇。”他喊道。 “怎么了，扎瑞尔大哥？”阿奇回头。 小孩因为常年挨饿挨打，身高比同龄人矮上很多，比如今张祈安目测十五六岁化身诗人要矮上一个头多，此时一双忽闪的眼正盯着张祈安。 “礼物，给你的。” 张祈安递过一本识字册。 末法时代：原佛教用语，这里指魔力逐渐消失的时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末法时代 第10章 花卉商队 “这、这是……给我的？” 阿奇仰起脸，瞪大眼睛，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嗯。”张祈安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既然要跟着我，不识字可不行，会拖后腿。” 【宿主好温柔，呜呜呜，本统要哭了。】系统555又开始聒噪了。 “……说了安静点。”张祈安在脑海中回应，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 启程前往王城之前，张祈安决定先把从书报店老板那租来的书看完。 狭窄的旅店房间里，木桌上、床铺边，甚至地上都散落着各式各样的书籍，从大陆通史、民俗志异到基础草药学，种类庞杂。 张祈安盘腿坐在地上，指尖快速掠过书页。 没办法，系统太不靠谱，一问三不知，原身“扎瑞尔”又只是一个乡村的年轻人，知之甚少，只能靠他自己学习这个世界的知识了。 不过不愧是末法时代，连一本魔法书都这么难找。 张祈安回想起那天向书报店老板提出要魔法书时，老板为难的样子。 “魔法？除了那些长寿的精灵和王都里底蕴深厚的大贵族，现在还有谁钻研这个？我们伊查克家也早就不学了。我看啊，再过些年，魔法这玩意儿，怕是要彻底成为传说了……” 但他还是为张祈安从角落里翻出了已经落灰的《魔法基础手册》。 火球术、水球术、电…… 张祈安皱眉，全都是些简单的基础魔法，但…… 张祈安尝试搓了一个火球术。 “嚓——” 一簇小火苗从他手心窜出来，还不如火柴的火苗大。 张祈安：“……” “扎瑞尔大哥！这个词怎么拼？”一边正捧着识字册、眉头紧锁的阿奇忽然抬头，手指点着一个复杂的字符。 张祈安收敛心神，倾身过去，耐心地为他解释笔画和读音。阿奇听得极其认真，手指在空气中笨拙地比划，眼神好像闪着光。 【宿主，你好像个老父亲哦。】系统555冷不丁地吐槽。 “咳，总之你先自己看着，有其他不会的地方再问我。”张祈安耳根微热，尴尬地咳嗽两声，回过身去继续研究火球术魔法。 也许是因为这个时代魔力稀薄，几百年前的魔法书已经不适用了么…… 张祈安抚摸着魔法书表面粗糙的纹路，羊皮纸的边缘已经开裂，将书缝在一起的线似乎也重新补过几次，颜色各异。 “唉……” 叹了口气，他准备将书合上放回原处。 忽然，一张夹页在空中打着旋掉出来。 “……这是，”张祈安捡起那张掉落的夹页，“莫比乌斯环？” 泛黄脆弱的纸页上，赫然是一个莫比乌斯环的图案，这纸页大小和颜色都与《魔法基础手册》不同，很明显是有人后来夹进去的。 张祈安的心猛烈地跳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世界也有莫比乌斯环吗？如果没有…… 那个莫比乌斯环安静地呆在纸上，无声暗示着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阿奇，我们明天就出发去王城。” 张祈安一锤定音。 …… 张祈安还回了书报店老板租给他的其他书，唯独买下了《魔法基础手册》。 疑似来自蓝星世界的符号……这是他在这个陌生的魔法世界唯一的念想了。 顺着书报店老板的指路，张祈安和阿奇来到一个名叫“花卉”的商行驻扎地。 听说“花卉商行”是来自荒芜沙漠的商队，专在荒芜沙漠和王城间买卖商品，现在刚好途径伊查克城。 据老板所说，“花卉商行”口碑不错，只要付几个银币就能让他们捎上一段路。 只是，看着眼前这个驼铃叮当响、充满异域风情的商队，张祈安心中暗暗吐槽，为什么一个来自沙漠的商队要叫“花卉”啊？沙漠里会长花？这个魔法世界到底有多魔幻？ “那个……”张祈安看着忙碌着搬运货物的工人和形似骆驼，却又与蓝星上的骆驼有些差别的动物，“请问……” “嘿，小朋友，有什么事吗？” 一个女声突然在张祈安身后响起，吓了他一跳。 转过身，只见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一二岁、穿着鲜艳异域服饰的小姑娘，正歪着头打量他和阿奇。 她的眼睛很大，瞳色是罕见的浅琥珀色，笑起来嘴角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灵动可爱。 “大小姐，别再闹了。” 还没等张祈安开口，一个高大的身影迅速上前，恭敬却又不失强硬地将那小姑娘护在了身后，目光带着审视看向张祈安二人。 “我们想问问，能否随贵商队同行至王城？当然，会支付相应的费用。” 张祈安将阿奇稍稍挡在身后，语气平静地说明来意，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眼前的人。 对方似乎年龄已经不小了，眼角处有细碎的皱纹，可身形依旧挺拔，看上去是个经验丰富的护卫。 那被称作“大小姐”的小姑娘却从护卫身后探出脑袋，琥珀色的眼睛好奇地眨了眨，抢先开口：“你们要去王城？就你们两个？年龄这么小就出来打拼？” “莉塔小姐。”那护卫的声音里带上一丝无奈的低斥，但似乎并不真的动怒，更像是对这种状况习以为常。 “珀西，就带上他们吧。反正商队里还有多余的位置不是吗？”她看向张祈安，微笑着说。 名叫珀西的守卫打量着眼前这两个孩子，尤其那个红发少年，即使把半边脸藏着兜帽下，也难掩其出众的气质。 “算了，既然莉塔小姐这样说了，你们可以跟着我们的商队。”珀西伸出手，示意张祈安道，“按照规定，每人需支付十枚银币。” “必须绝对听从指挥，不得擅自离队，不得打探商队货物信息，夜间守夜安排也需轮流参与。都能做到？” “当然可以。”张祈安干脆地应下，从钱袋中数出二十枚银币递过去。这笔钱虽然不算小数目，但为了安全和节省时间，是绝对值得的。 “很好。”护卫珀西接过银币，熟练地掂量了一下确认成色，脸色缓和不少，“我叫珀西，是这支商队的护卫头领。这位是我们商行主人的千金，莉塔小姐。你们叫什么？从哪儿来？” “扎瑞尔，诗人。这是阿奇，我的弟弟。我们从西边的云隐村来。”张祈安保持着简洁的回答，并未多言。 “云隐村？靠近霭精灵的地界？”珀西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句，目光在张祈安身上停留了一瞬，只是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他看向张祈安的眼神中的审视淡去不少，多了几分“原来如此”的了然，已然把张祈安当成一个带着幼弟、为了出名而前去王城闯荡的年轻吟游诗人。 他指了指车队中段几头负载较轻的骆驼：“你们就跟在队伍旁边。那匹棕色的备用欧特兽可以分给你们驮行李，旅途中累了也能用来代步。记住，管好自己，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碰的别碰，遇到任何情况，第一时间喊人。” “明白，多谢。”张祈安颔首致谢。 原来，这种形似骆驼的动物叫欧特兽。 “比尔！”珀西招手叫来一个正在检查货捆的年轻伙计，“带他们两个去安置一下，就安排在后勤驼队那边。 名叫比尔的年轻伙计皮肤黝黑，头发是深褐色，笑容憨厚，应了一声便热情地招呼张祈安和阿奇：“两位小兄弟，跟我来吧！放心，咱们花卉商行对去王城的路线熟得很，保管把你们平安送到王城附近！” 张祈安微微颔首，要知道，如果他和阿奇两个人从伊查克城往王城赶，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才能到达目的地，但跟着商队同行最多也就花半个多月，相比之下划算多了。 “你们运气真好，赶上了好时候，再晚一会儿我们就离开伊查克城了。”比尔笑呵呵地说。 商队很快在珀西的指挥下整顿完毕，随着珀西一声令下，拉着货车的欧特兽缓慢移动起来，沉重的车轮碾过路面，发出咕噜噜的声响，混合着驼铃清脆的叮当声、欧特兽的响鼻声和伙计们的吆喝声，喧闹却很有安全感。 阿奇紧紧跟在张祈安身边，小手不自觉地拽上了他的衣角，大眼睛既紧张又新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巨大的欧特兽、堆积如山的货物、形形色色的商队成员，这一切都远比阿奇生活过的那个破败棚户区要广阔和复杂得多。 张祈安则将兜帽又拉低了些，默默观察着商队的构成、护卫的分布以及行进的方向。 他的右手始终看似随意地搭在腰间，那里藏着一把锋利的小刀。 尽管珀西接受了他们的同行，莉塔小姐也很友善，但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保持警惕总是没错的。 欧特兽的背微微摇晃，带着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节奏。 阿奇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缩在宽阔的欧特兽背上，张祈安一手虚托着阿奇的脑袋，防止阿奇掉下来。 他的目光偶尔会投向遥远的地平线，仿佛要穿透重重山峦，看到那座象征希望的宏伟王城。 第11章 阿普鲁派 “什么时候才能到啊……”阿奇托着腮帮，嘴里咬着一根小草，呆呆地望向远处。 现在是张祈安和阿奇离开伊查克城的第四天中午，花卉商队暂时停下来吃午饭。 对于生性好动的阿奇来说，每天只能呆在欧特兽背上的日子确实很难熬。 张祈安无奈地笑了笑：“没办法，和商队同行就是这样，一切都要按商队的安排走，不用风餐露宿已经很好了。” 回想起从云隐村赶到伊查克城的时候，那才叫辛苦。 【呜……好无聊啊宿主，这里的魔力稀薄得都快感应不到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开更多马甲搞事啊……】系统555在一旁半死不活地叹气。 的确，自从离开伊查克城，空气中能感应到的魔力粒子越来越少了，甚至到了几乎没有的程度。张祈安面板上的魔力值也始终维持在10点左右，迟迟不见上涨。 张祈安尝试在手里搓出一个微弱的火苗。 虽然据这个世界的人所说，魔力已经快要灭绝，但张祈安仍然认为练习魔法是必不可少的。 他能感觉到，随着魔法的使用，自己对魔法的掌控能力也在提高。 换句话说，魔力消耗越多，魔力吸收能力越强，所以魔力越少，魔力就越多。 【宿主……】 “不要着急。”张祈安在脑海中回答系统555，“现在还不到时候。” 目前他对魔力的掌控能力并不高，如果攒着魔力值来开启化身，就没有多余的魔力练习魔法，而且他暂时还不想解除“落魄诗人”这个化身，同时操纵两具身体又太难。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学习新魔法的优先级都大于开启化身功能。 “大家快起来吧！时候不早了，该出发了！”看着商队休息得差不多了，比尔吆喝一声，催促着商队赶快前进。 张祈安把阿奇扶上欧特兽，跟着商队继续前行。 那个有着琥珀色虹膜的商队老板女儿莉塔骑着一头温顺的幼年欧特兽，时不时与他们搭话。 “扎瑞尔，”莉塔突然喊他的名字，“你说过你是个诗人？” 看着小女孩期待的双眼，张祈安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顿时感到头疼，好不容易现场编了一首诗，又要被这小孩揶揄。 “年纪轻轻就能写出这样的诗，真有才华啊。” 张祈安：“……” 被一个小女孩用哄小孩的语气夸奖，这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微妙和尴尬。 他想知道，为什么这个看上去比“落魄诗人”化身年龄还小的女孩会这么自然地夸他年少有为啊！ 不过幸好，前方出现的村落轮廓转移了莉塔的注意力。 “珀西，下一站就到阿普鲁村了吧，”莉塔朝着珀西喊道，语气难掩兴奋，“终于又能吃到阿普鲁派了！” 阿普鲁……派？ 张祈安下意识抬手揉了揉眉心。 该不会是苹果派吧…… “扎瑞尔，你笑什么，”莉塔敏锐地捕捉到张祈安上扬的嘴角，不满地发问，“告诉你，用阿普鲁果做成的阿普鲁派可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水果派！” “是吗？那等到了村里我一定会尝尝。”张祈安从善如流地应道，随即温和地补充了一句，“或许，你可以找阿奇聊聊天，你们两个年纪相仿，应该会有更多共同话题。” 他委婉地暗示，希望这位精力过剩的大小姐能暂时放过他，让他能安静地休息。 “嘁，我才不和小屁孩聊天。”莉塔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你也只不过是看上去年龄大了点。” 阿奇涨红了脸，反驳道：“你说谁小屁孩呢！” 张祈安：明白了，小孩子特有的装成熟时期。 …… 商队沿着被踩实的土路，缓缓靠近坐落在山坳处的阿普鲁村。 远远望去，阳光为村庄镀上了一层金边，静谧而又温柔。 “奇怪……” 骑在小欧特兽背上的莉塔突然嘀咕，她勒停了坐骑，小巧的鼻子微微皱起，浅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怎么这么安静？往常这个时候，村口应该有很多小孩子玩耍，还能闻到烤派的香味才对。” “确实不对劲，”珀西闻言，神色立即凝重了起来，“安静得有点过分了。” 他抬起手，示意商队停止前进：“比尔、文森特，你们两个跟我进去看看，里奥，你留下来照看莉塔。” “全体戒备！”珀西低声喝道，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气魄。 商队的护卫们立刻行动起来，迅速将欧特兽和货物围在中间，刀剑出鞘，警惕地望向那座寂静的村庄。 张祈安将有些不安的阿奇护在身后，兜帽下的眉头紧紧锁起。 如果他没感觉错的话，空气中的确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不是村庄里常见的炊烟……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甚至隐隐约约，有一丝极淡的、被风送来的铁锈味。 【宿主，那个村子里好像有很多的魔力粒子残留欸，不知道能不能吸收一些……】似乎终于察觉到大家的凝重，系统555噤声。 “莉塔小姐，请退后。”珀西挡在了跃跃欲试想要上前查看的莉塔身前，语气严肃。 “可是村里的人……”莉塔有些着急，她对这个每年都会路过、充满香甜气息的村子很有好感。 “等我们回来再说。”珀西招手，示意那几个伙计跟上他。 珀西和那两个伙计握紧佩剑，小心翼翼地朝着村口摸去。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低矮的土坯房舍之间。 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风吹过空荡荡的村口，卷起几片枯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反而更衬得这份寂静异常诡异。 不多时，珀西带着比尔他们出来，摇了摇头，叹气道：“街上、屋里……到处都没有人，全是……血迹。” “恐怕阿普鲁村遭受了强盗袭击，我们绕道吧。”珀西不再犹豫，要让商队改道。 商队瞬间一阵忙乱，护卫和商人们大声吆喝着，试图驱使着有些焦躁不安的欧特兽转身。 短暂的忙乱中，对阿普鲁派的执念让莉塔做出来一个冲动的决定。 她趁着珀西全神贯注指挥商队的瞬间，猛地一夹小欧特兽的肚子，那训练有素的小家伙立刻如一道离弦之箭，灵巧地窜出队伍，直冲向村子旁那片她最惦念的阿普鲁果园。 “莉塔！回来！”珀西惊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想便猛追上去，跟着莉塔冲进了果园。 几个护卫连忙紧随其后。 张祈安眼神一凝，并未贸然跟进，只是跟着剩下的队伍原地等待，冷静地注视着几人离开的身影。 毕竟，他没有理由为一个任性闯入险地的商队千金以身犯险，观察和自保才是首要。 一踏入果园，惨烈的景象便映入珀西和莉塔的眼帘。 昔日青翠的果树如今已经倾倒，只剩下几棵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地上全是摔得四分五裂的果实，和似乎干了很久，呈现暗褐色的血迹。 “怎么会……”莉塔的脸色瞬间苍白，身体微微颤抖。 “小姐，我们赶紧离开——” 珀西话音未落，就被一声嘶吼打断。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从果园深处响起，一道深红色的巨大身影直扑向那闯入它领地，显得格外鲜嫩的莉塔。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珀西迅速闪身至莉塔身前，沉重的大剑稳稳格挡住了猛兽的利爪。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踉跄后退，却也为莉塔争取到了宝贵的生机。 “走！” 珀西一把揽住莉塔的腰肢，足下发力，迅速后退，惊险地避开了野兽紧随其后的利爪撕扯，将她安置在一棵倾倒的巨大果树之后。 “珀西！”莉塔看着珀西因受冲击而流血的虎口，声音带上了惊慌。 “待在这别动。”珀西无暇顾及其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握紧大剑，迎向那头被激怒的野兽，“其他人！围住它！攻击它的眼睛和关节！” 护卫们闻声立刻摆阵，团团围住野兽，怒吼着加入战斗。 刀剑与利爪碰撞，战况惨烈。 野兽皮糙肉厚，力量惊人，每一次攻击都带着致命的威胁。 一名护卫闪避稍慢，肩胛处瞬间被撕裂，深可见骨，惨叫着倒地。 另一人试图从侧面攻击，却被野兽带着利刺的尾巴狠狠抽中胸口，倒飞出去，不知生死。 张祈安在坡上冷静地观察着，分析着野兽的攻击模式和弱点所在，并未轻易出手。 这野兽强得可怕，恐怕……商队是不能轻易战胜了。 就连张祈安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打败这样的野兽。 或者说……是魔兽。 那野兽甫一冲出来，张祈安体内属于“扎瑞尔”的记忆就在微微嗡鸣。 虽然外表不同，但这果园中的野兽与记忆中摧毁扎瑞尔村庄的魔兽的确散发着同一种气息——一股强大而混浊的魔力。 【宿主，这可怎么办，我们快趁机跑吧。】系统555哭唧唧的说。 迟疑之时，倾倒的果树后的莉塔脸上的惊慌却逐渐被愤怒替代。 “最喜欢的阿普鲁果园被毁了，充满笑容的村子消失了，现在，这些保护我的人也要被伤害……” 她抬起小小的手掌，指向那只仍在咆哮的魔兽，声音冰冷： “你这丑陋的魔兽……” “竟敢伤害我的同伴！” 异变陡生！ 莉塔脚下的土地猛然震动，一根根粗壮坚韧的翠绿色藤蔓破土而出，直直卷向那头庞大的魔兽。 第12章 草木妖精 粗壮的藤蔓带着毋庸置疑的气势冲向魔兽，只一个来回，竟将那魔兽捆在其中，任其挣扎也毫无用处。 莉塔此时已经杀红了眼，控制着藤蔓紧紧绞住魔兽的咽喉。 尽管那魔兽试图用爪子割断藤蔓，却很快又被新的藤蔓控制住。 “这是怎么回事……” 阿奇在张祈安身后喃喃道。 坏了，好像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应该……不会被灭口吧？ 莉塔的加入让战况瞬间逆转，不多时，方才耀武扬威的魔兽已经奄奄一息。 珀西急忙补刀，一剑封喉。 那魔兽便没了生气，顿时化成一阵黑雾散在空气中。 【哇，宿主，空气中突然多了好多魔力粒子，能不能趁机吸两口……】系统555贱兮兮地说。 张祈安发誓，如果系统有实体，他一定会狠狠锤爆它的狗头。 “你是真的看不到这魔力中的黑气么？” 魔兽消失后散发的确实是魔力没错，但—— “扎瑞尔大哥，我总觉得，这黑雾让我有点恶心……呕！” 一旁的阿奇捂住嘴，干呕起来。 “也许是因为你对魔力感应能力很强……” 张祈安拍了拍阿奇的背。 因此对这种不纯的魔力格外反感。 他咽下了后半句话，只是默默感受着空气中魔力粒子周围围绕的黑气。 不知怎的，那粒子的气息让他感到不详，与正常魔力粒子的柔和温暖不同，张祈安毫不怀疑，如果吸收了这种带着黑气的魔力粒子，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莉塔收起藤蔓，莹莹光点从她身体飘出，空气中带着黑气的魔力粒子接触到这些光点，被瞬间净化。 做完这一切后，莉塔便浑身脱力，昏了过去，被赶来的珀西托住了身体。 “快！治疗伤员。” 珀西指挥着其他还有活动能力的同伴，为伤势较重的护卫疗伤。 他们彼此扶持着，手心里散发出柔和的淡绿色光辉。 那光辉融入伤者的伤口处，原本狰狞的撕裂伤竟逐渐开始愈合。 尽管伤员们仍旧虚弱，但至少不再流血。 仔细看，那伤口并非简单地长好，而是…… 从伤口处长出丝丝细嫩的绿芽，逐渐融合成了血肉。 “草木妖精……” 阿奇轻声自语。 绝对没错，这种独特的治愈魔法，还有莉塔那催动植物的能力，正是草木妖精的特征。 珀西一行人已经搬着伤员回到队伍中，不用过多的注意，张祈安就已经感觉到许多双眼睛在盯着他和阿奇。 珀西的视线仿佛一把刀，他一步步接近张祈安，在他面前站定。 “小子，”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足以让周边的人听见，标示着他对张祈安的警告。 “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花卉’只是偶然发现了曾经的线路上的村庄被袭击……至于为什么，被什么袭击了……你一概不知，明白吗？” “我们只是搭便车的路人，对你们的事不感兴趣，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们自有分寸。” 张祈安直视着珀西因上了年纪而褪色的淡绿色瞳孔，神色平静。 “最好如此。” 珀西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旅程变得沉闷而冷漠。 虽然周身的护卫并没有为此产生任何懈怠，但张祈安仍然感受到一种无形的隔阂在隐隐作祟。 莉塔在一会儿后终于醒来，但也许是太过虚弱，她只是倚靠在小驮兽背上，安静地歇息着。 一向活泼的阿奇噤了声，始终一言不发。 系统555在张祈安脑海里聒噪什么“完蛋了要被灭口了”，吵得张祈安头痛。 好在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或许是因为在阿普鲁村的交易取消，再加上队伍沉默地赶路，“花卉”抵达王城的时间比预期中的要早了很多。 张祈安在路上吸取魔力，面板上的魔力值堪堪达到10点。 期间他仔细地观察了珀西和莉塔，他们身边的确有微弱的魔力包裹，但以张祈安的能力，几乎微不可查。 甚至，与张祈安费劲捕捉魔力粒子不同，周围的魔力正主动涌入他们体内。 他问过系统555，系统555大言不惭的说： 【我的魔力探测和宿主的魔力探测一样是主动技能，宿主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魔力粒子，本统当然也发现不了……】 不过在张祈安的威逼之下，系统555终于承认了自己看到的魔力粒子比张祈安要明显得多。 张祈安：我不该对这个系统555有期待的。 妖精…… 张祈安回想起，妖精和精灵似乎都是亲和魔力的种族，这就是为什么莉塔和珀西吸收魔力这么容易。 …… 在沉默中，“花卉”终于到达了宏伟的王都。 王城，凯圣诺尔。 张祈安与阿奇告别了“花卉”商队，正要离开。 一直保持严肃的珀西追上来，塞给张祈安一个钱袋。 “封口费，这次的旅途当我白送你们了，要是那天的事有一点泄露，我不介意……” 珀西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动作。 阿奇打了个冷颤，往张祈安身后躲。 珀西却不再多言，顺着人群消失在张祈安的视线。 “扎瑞尔大哥，我是不是拖你后腿了……” 阿奇嗫嚅着，自责当时脱口而出的“草木妖精”。 “即使没有你，珀西也会这样做的。” 张祈安回答他。 珀西其人，只看外表就已然能看出他的一丝不苟，况且，若他们真是草木妖精，倒也有忌惮张祈安泄密的理由。 毕竟，之前据阿奇所说，不同种族之间的矛盾和冲突自古以来都存在。 而在“末法时代”来临后，除人族以外的种族要么灭绝，要么数量锐减，原本力量强大的妖精等种族的优势被人族的人海战术碾压。 像莉塔这样的草木妖精，在人类社会做生意是很困难的。 “正是如此！” 一个活泼的少女打断了张祈安的思考。 “珀西一直这么斤斤计较。” 阿奇已经呆住了，手指着那女孩，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莉、莉莉、莉塔！” 来人正是莉塔，现在的她哪还有当初在小驮兽上虚弱的样子，张祈安想了一会儿，才确定她是在回复自己那句“没有阿奇珀西也会这样做”。 “怎么，你害怕我？” 莉塔盯着阿奇，仿佛要把他看出个花来。 “哪哪哪、哪有？莉塔姐姐真是太厉害了！” 阿奇牙齿上下打颤，眼神已经不敢直视莉塔了。 “现在也只有珀西这种老古板会一惊一乍地在意些无所谓的事了。” 莉塔瞥了一眼阿奇，对上张祈安探究的视线。 “如你所见，我，莉塔，是最最最——最厉害的花妖精王的子嗣。目前大概九十……八岁？” 少女眼中浮现一丝困惑，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年龄。 这下轮到张祈安震惊了，原来眼前这个看似十二三岁的少女已经有九十多岁了，难怪她一直夸张祈安是年少有为，难怪她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话说，这么小的女孩实际年龄都这么大了，那同样是长寿种族的奈菲勒…… 【宿主，你现在的表情可是跟阿奇一样哦。】系统555吐槽道。 “总之呢，我并不担心你们泄密，所以——” 莉塔伸出手：“钱还我。” 在阿奇已经失去思考的眼睛中，倒映出张祈安把钱又送还到莉塔手中的场景。 “这次来王城，一方面是为了交易，另一方面当然是为了王城特有的、百年一次的魔法师考核。” 莉塔勾起嘴角，眼中充满了向往。 “‘花卉’赶路的途中，你有在偷偷吸收魔力吧？我们妖精种可是对魔力波动很敏锐的，就是因为这个珀西才会这么怀疑你。” 莉塔看向张祈安的眼神带上好奇。 “你也要参加魔法师考核吗？” “魔法师考核？” 这下张祈安又迷惑了，对上莉塔质疑的目光，他只能回答： “我所来自的地方不过是穷乡僻壤，对魔法师考核并不了解。” “哦——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你不是我的竞争对手。” 莉塔彻底放心一般摆摆手。 “成了魔法师，我就能得到《魔法师见习手册》，然后获得合法魔法执照，就能卖魔法道具，赚更多的钱了！” 莉塔的眼睛简直要闪出星星了，眼神中充满了斗志，仿佛魔法师考核的名额她已经势在必得了。 “莉塔，你又跑去哪儿了？莉——塔——” 听见珀西喊自己的名字，莉塔一阵恶寒，显然是非常讨厌被人大声喊名字，因为这让她想起街边摆摊的小贩时常会吆喝自己的商品。 “珀西，我在这！珀——西——” 莉塔回敬了珀西，跑着跳着回到了“花卉”商队。 难怪要叫“花卉”啊，毕竟整个商队都是草木妖精嘛。 张祈安却陷入了沉思，莉塔说的魔法师考核和魔法执照让他很在意，如果说通过考试，他是不是就能接触到更多魔法…… 然后进一步，探寻世界毁灭的真相呢？ 对现在的张祈安而言，任何一个有关于魔法的线索都不能落下。 张祈安攥紧拳头。 魔法，一个能创造奇迹的词汇。 第13章 时间紧任务重 【所以，宿主你是准备参加那个什么魔法考核？】 系统555疑惑地问。 【可是你不是刚答应莉塔不会抢她的名额吗？】 “我可没这样说过，我只是说自己对魔法师考核不甚了解，但现在——” 张祈安微微一笑。 “现在这件事既然已经被我知道了，那我就没有不去参加的道理。毕竟，知识面前，人人平等。” 阿奇终于从“九十多岁的花妖精姐姐”的冲击中缓过神来，拽了拽张祈安的衣角： “扎瑞尔大哥，我们真的要去参加那个什么考核吗？但是，我们好像连怎么报名都不知道吧……” “而且，凭我们的水平，真的能战胜莉塔姐……奶奶吗？” 【噗……】 系统555没绷住，嗤的一声笑出来。 张祈安嘴角抖动着，尽力维持着平静。 “总之，我们先去人多的地方打听打听吧。” 找好旅馆，安置好行李，带着小孩难免会有些不方便，张祈安便让阿奇留在旅馆，自己前去打探消息。 他目标明确地走向了那些看起来消息灵通的地方，比如酒馆、集市。 酒馆里倒是有不少高谈阔论的冒险者打扮的人，但看着他们醉酒的样子……张祈安觉得似乎并不是很靠谱。 尤其是一个灰发黄袍的年轻男子，嘴里叫嚷着什么： “我古利克·福特，将会成为最年轻的资深魔法师！” 资深魔法师？ 张祈安心想，看来魔法师也是分等级的，见习魔法师再到资深魔法师，不同等级间的划分依据又是什么？考核又有怎么样的要求？ 不过看着那人骄傲自大的模样，张祈安还是决定再观望一下。 “信息究竟会在哪里……” 张祈安决定去冒险者工会逛逛。 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很和平，既没有魔王，也没有战争的地方会有冒险者工会，但在酒馆里，张祈安的确听到了这个名词出现。 跟着几个冒险者模样的人，张祈安终于找到了冒险者工会。 冒险者工会旁边巨大的布告栏上闪烁着魔力光点，布告栏看上去似乎是用含有魔力的石头磨成的，张祈安推测，这也许是为了不让人破坏布告栏。 张祈安伸手尝试触碰，果然感受到一道屏障阻隔。 布告栏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委托和通告，张祈安的目光迅速略过，最终停留在了一张明显材质更精良，盖着一个颇为华丽的印章的告示上。 【见习、正式、资深魔法师考核】 【考核时间：159小时37分15秒后】 【考核地点：王城凯圣诺尔，中央广场】 【考核内容：保密】 【报名方式：在此处按手印】 就在眨眼间，告示上的考核时间就由“159小时37分15秒后”转为“159小时37分14秒后”。 张祈安若有所思，在这个世界里，他还没有见过类似电子表的设计，也就是说，这告示也蕴含着魔法？ 只是凭张祈安的肉眼和简单的魔力探测，并不能看出这告示究竟有什么乾坤。 而且，这个“在此处按手印”…… 难道，只有这个地方不被屏障阻碍？ 张祈安试探着按下手印，那屏障就好像自动识别了张祈安的到来，空出一个刚好足够他的手通过的空隙，张祈安顺利地在上面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只在一瞬间，张祈安就感觉到精神被猛地一牵，好像订立了什么契约。 原来这才是魔法真正的力量么…… 张祈安沉思，看来，自己之前的小伎俩在真正的魔法师面前根本不够看，他只不过是沾了“末法时代”，大家都对魔法陌生的光罢了。 要想获得这种可以远距离达成魔法契约的能力，究竟需要多么强大？ 张祈安不得而知。 他离开冒险者工会，回到小旅馆。 阿奇正眼巴巴地望着窗外，看到张祈安回来，急忙跑下去迎接他。 “怎么样，扎瑞尔大哥，打听到魔法师考核的消息了吗？” “嗯。” 张祈安点点头，将发生的事言简意赅地告诉了他。 “按手印就行了？” 阿奇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觉得这报名方式简直神奇极了。 听了张祈安分解释，他这才凭借敏锐的魔力感知能力察觉到了一点张祈安身上微弱的契约波动。 张祈安走到床边，遥望着远处离王城中心不远、若隐若现的尖塔。 据说，这尖塔是几百年前魔法师学徒学习魔法的地方，只是后来魔法没落，魔法师学院也逐渐消失，只剩下王城还有魔法师学院的旧址。 如今，魔法师们大多是自学魔法，有财力的贵族或许还请得起老师，但那些极为贫穷的地区，怕不是一辈子也没法见到魔法的影子。 “可是……这下已经报上名了，扎瑞尔大哥，你不得不和莉塔作对了。】阿奇还是有些担忧。 “这不要紧。” 张祈安平静地回答阿奇。 “你不是一直催着我开启新的化身吗？” 他和系统555搭话。 【宿主你！！！】 系统555激动到简直要破了音，在张祈安脑海中哼起了歌。 “阿奇，我学习过一个易容魔法，只是需要耗费许多魔力。” “所以，这段时间，你需要帮我搜集有关魔法师考核的信息。” 张祈安指示阿奇，他现在需要阿奇的帮忙。 “放心吧，我一定完成任务！” 阿奇乐滋滋地答应下来。 本来自己无缘无故受到扎瑞尔大哥的帮助，却一直没能报答他，阿奇心中总是惴惴不安，现在倒是终于有机会了。 【宿主，这就是常说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系统555贫嘴道。 只可惜，张祈安已经就地打坐，开始吸收空气中为数不多的魔力了。 虽然与在前往王城的路上相比，魔力浓度提高了很多，但依旧不够看，至少远远不如云霭之森。 难道，开局就是巅峰了吗？ 张祈安有些焦急。 毕竟，他必须在考核前攒够化身所用的魔力，又要留着魔力来考核，任务不可谓不重。 【宿主，临时抱佛脚……】 系统555嘟囔着，最终在张祈安发火前闭了嘴。 哼，别看这个宿主总是一脸严肃，衣冠楚楚的样子，凶起它这个小系统来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虽然，系统555所说的“凶”只不过是在它过于啰嗦时的忍无可忍罢了。 在为数不多的六天多里，张祈安让阿奇打听到不少东西，有时阿奇也会到图书馆租上几本关于魔法的书，念给张祈安听。 好在张祈安勉强能够一心二用，一边吸收魔力粒子，一边听阿奇念书，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从阿奇找的书中，张祈安总算了解到魔法师考核的一些规则。 魔法师大概分为三个等级，也就是张祈安先前在告示上看到的“见习”、“正式”、“资深”。 “见习”魔法师原本指正在学习魔法的学徒，虽然能够使用魔法，但只能在魔法师学院中练习，在学院外使用是不被允许的。 但自从末法时代来临，如今的“见习”魔法师已然拥有了曾经的“正式”魔法师的权利。 而魔法师的等级，也由几百年前的四个变成了三个。 至于这个考核，则是用来评判一个魔法师等级最权威的方式。 【也就是说……宿主你这么长时间以来都在违法使用魔法？】 张祈安也很无奈，毕竟他不是本地人，哪知道这么多规矩。 不过想到“花卉”商队他们也偷偷使用了魔法，他还是稍稍放下了心。 而且，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魔法师考核会是一百年一次了。 书中记载，魔法师在足够强大后，寿命也会大大延长，一个见习魔法师至少也能活一百岁，但即使是资深魔法师，寿命最长的也不超过三百岁。 魔法师们的等级，似乎仅仅是为了区分他们的力量和权利。 而考核的内容几乎每次都会产生一定的变动，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人知道考核会以怎样的方式进行。 考核完成后，考官会根据考生的表现划分等级，如果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等级，只能再等一百年。 但多少人能熬过一百年呢？ 只怕到了那时，对魔法师考核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像莉塔这样的长生种也许是个bug，毕竟她活了九十多岁外表依旧年轻，说不定等到一千年以后还能再参加一次考核呢。 如果那时候魔法还没有消失的话。 除此种种，最让张祈安担心的，其实是每场考核前必备的环节。 也就是“魔力检测”。 每个要接受魔力考核的魔法师都要先过了这一关。 而这个世界的魔力并不像系统555的面板一样可以用数字量化，具体的检测标准，连通过的魔法师也不能肯定。 目前流传最广的解释是，“魔力检测”并不是简单地检测魔力的总量，而是魔法师对魔力的使用能力。 但是，这种事真的能通过一个小小的检测得出答案吗？ 张祈安不清楚。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首先要先拥有魔力，才能学会运用魔力。 第14章 神秘学者 不懈努力之下，张祈安的魔力值终于艰难地来到了25点，但此时距离魔法师考核已经不到一天了。 「［当前可用模板］1.神秘学者（消耗20点魔力值） 2.炎火恶魔（消耗100点魔力值） ［其他可用模板］1.普通小鸟2.普通小猫（消耗10点魔力值） ［当前使用范围］半径10米 ［化身方式：自体化身/离体化身］」 张祈安选定“神秘学者”，实际上，他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使用“扎瑞尔”原本的身体，了。 但考虑到这个魔法世界的情况，张祈安合理推测，所谓“神秘学者”研究的东西，也许并不是他所理解的物理法则，而是魔法。 抱着这样的期待，张祈安决定冒险赌一把，毕竟他来参加考核本就是碰碰运气，即使没有通过也不过是意料之中。 只是不知道，化身后剩下的5点魔力够不够通过魔力检测到初试。 总之，对于“神秘学者”这个新身份，张祈安还是很期待的。 不过如果张祈安知道一分钟后会发生什么，他的选择也许会截然不同就是了。 是的，当“神秘学者”的记忆传输完之后，张祈安就后悔了。 尽管记忆还是一如既往的残缺和破碎，但他捕捉到了几个关键信息。 暗黑魔法。 禁术。 通缉犯。 张祈安所扮演的这个“神秘学者”，是一个专门研究禁术的通缉犯。 总结起来就是，这个化身会的魔法，张祈安都不能光明正大地使用。 张祈安：…… 即使能使用，记忆中高额的魔力消耗也让他头疼。 而且，切换化身后，他失去了诗人的概率干预能力。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像“落魄诗人”的化身一样，张祈安对魔法的感应更加强烈。 “神秘学者”的生平很简单，至少呈现在张祈安面前的是这样。 从魔法师学院毕业后，为了研究禁术，隐居在某个山林深处。 本来他还觉得“落魄诗人”的记忆破碎，看了“神秘学者”的记忆后，张祈安表示：原谅诗人了。 张祈安推测，这个化身功能只是摘取了比较重要的记忆片段，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件省去了。 只是……发现自己记忆里多出了“让生物起死回生的魔法”、“让生物交换灵魂的魔法”、“让生物瞬间暴毙的魔法”……后，张祈安陷入了沉思。 先不提这些魔法的可实施性，这个学者会研究这种魔法，想必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系统555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化身模板，是由系统捏造还是真实存在，张祈安并不想过深的思考。 有些事思考的越深，越是慌乱。 简称：san值狂掉。 尤其是系统555能感应到自己内心想法这一点，更让张祈安无法深思。 如今的这副“神秘学者”的外表比起“落魄诗人”倒是没这么惹眼了。 眼眶深邃，鼻梁挺直，身形挺拔，张祈安对这个外表很满意。 非常帅气，非常严肃，非常有张祈安这个原生世界科学家的风范。 张祈安觉得，如果上辈子投胎时能选择长相，他一定会选择这张脸。 虽然他以前的长相也不错就是了。 …… 王城，凯圣诺尔，中央广场，魔法师考核。 张祈安站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仰望着魔法师学院遗址最高处的国王，此次考核的总考官——阿拉里克·凯圣诺尔。 据说，阿拉里克·凯圣诺尔是维洛瑞尔大陆的第五十七代国王。 也是这个魔法世界拥有最强大魔力的人。 连一国之主都来监考魔法师考试，看来这魔法师考核的确是非同小可。 阿拉里克身旁还有一位中年男子，气质出众，仔细看，会发现他与阿拉里克的外表有几分相似。 正是阿拉里克·凯圣诺尔的长子安德烈·凯圣诺尔。 而这位安德烈则是另一位考官，也是主要宣布规则的人。 广场上到处是准备参加考核的魔法师或魔法师预备役，张祈安大致一扫，便看见了在酒馆里大放厥词的古利克、在阿普鲁村大展身手的莉塔，和在云霭之森救过自己的奈菲勒…… 奈菲勒？！ 张祈安呼吸一窒。 他怎么也来参加这次考核？ 不过随后，张祈安就说服了自己。 毕竟奈菲勒还背着身世之仇，要获得魔法执照拓展自己的能力也是应该的。 【宿主，看起来违规使用魔法的还有一位霭精灵哟。】 看来凯圣诺尔对魔法的管理也是很疏忽了。 远处，银色长发的精灵似乎若有所感，紫色的眼眸骤然与张祈安对视。 张祈安呼吸乱了一瞬，随后又想到自己昨天就舍弃了“扎瑞尔”的身体，化身成了“神秘学者”，试探着回望过去，那人却已经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了。 他按捺下复杂的情绪，等待规则的宣布。 位于塔尖的阿拉里克·凯圣诺尔白发苍苍，皱纹深深地镌刻在眼角和唇侧，看得出年纪很大了，但身形却并不佝偻，反而精神矍铄，这或许是得益于他强大的魔力。 阿拉里克的眼神缓缓扫视在广场上年轻的面孔，显得他庄严而又肃穆。 终于到了考核开始的时刻，以魔力为依托虚挂在空中的铜钟嗡鸣作响，张祈安一颗心提了起来，不由得有些紧张。 阿拉里克清了清嗓，声音低沉浑厚：“魔法师考核，现在——开始！” 一张张牛皮纸材质的卷轴和一支支羽毛笔从空中落下，悬停在每一个参加考核的人面前。 张祈安挥手签下了自己新取的名字：爱德华。 很敷衍，但张祈安懒得取一个低调不奢华的名字了。 “首先，通过魔石的测试。” 安德烈大声宣布。 一块闪烁着彩色光芒的石头放在中央广场的中央，魔法师学院塔遗址的底部。 单凭这个外表，就足以显示魔石的权威。 张祈安可以确定，这块魔石本身就蕴含着比自己高几百倍，甚至是几千倍的魔力。 当他签完自己的新名字后，牛皮纸上自动显示出了他的编号。 第57号。 张祈安之前粗略的估计了整个中央广场上的人，57号这个数字大概是位于中间，不上也不下，正巧让他观察一下考核的流程。 据阿拉里克所说，那魔石的确有着评判魔法师水平的能力，这种测试并不局限于魔法师自身所拥有的魔力，而是…… 张祈安仍然无法理解，为什么一块魔石能随意地判断一个魔法师的能力。 不过来到王城后见识过更高深的魔法后，张祈安心想，有这种魔石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毕竟，魔法这种东西本身也是他这种来自“无魔世界”的人能轻易理解的。 随着安德烈宣布规则，第一位魔法师走上前去进行测试。 那位魔法师正是在酒馆有一面之缘的古利特·福特。 古利克嘴角一勾，露出一个自信且邪魅的笑容，看得人直皱眉头。 张祈安偷偷瞄了一眼奈菲勒，那人还是一副云淡风轻，不关心任何事的样子。 看来是真的没认出来自己。 视角给到古利克，只见古利克将手放在魔石上，丝丝光线从魔石中延伸而出，一直连接到他的手心。 魔石微微一闪，绽放出绚烂的光彩，昭示着他合格了。 “通过！” 不过，张祈安总觉得，这种光芒并不是魔石的全部光彩，真正强大的魔法师，魔石应该会有更激烈的反应。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许多魔法师被判不合格，灰溜溜地离场了。 不少魔法师甚至让原本光彩夺目的魔石变得更加黯淡，像古利克那种色彩竟再也没有出现过。 直到轮到奈菲勒参加考核。 奈菲勒的精灵面孔就像在云隐村一般引起参加者和围观者的注意，张祈安甚至能轻易听到人群发出的倒吸凉气还有切切私语的声音。 原因无他，像奈菲勒这样的精灵本身就十分少见，再加上精灵简直是魔法天生的宠儿，人们毫不怀疑，奈菲勒会通过测试，并且会以非常高的成绩通过考核。 但更为关键的因素是，每次的魔法师考核是有固定的名额的，如果奈菲勒占了一个名额，那剩下的人…… 思及如此，不少人深深叹了口气。 看来，这次的考核是无缘魔法师执照了。 奈菲勒只是轻轻把手放魔石上，刺眼的光霎时射了出来。 张祈安不由得闭起了眼，事实正如他所想，真正强大的魔法师，仅仅是一个小小的魔力检测就能使魔石焕发出如此光彩。 广场上不少人都是如此，甚至有不少人看到魔石的光彩后，转头就走。 没办法，谁让奈菲勒的魔力这么强大，着实令人恐惧。 若不是之前与他有过交集，恐怕张祈安也会不由自主地对奈菲勒退避三舍吧。 【宿主，精灵大佬这么厉害，我们当初为什么没有抱他的大腿？！】 系统555在脑海中懊恼地说，那语气，颇有点责怪张祈安的意思。 【不是不抱，时候未到。宿主，趁现在还有机会，我们赶紧与大佬相认，让他带飞……哎哎哎，宿主你怎么……】 这下轮到系统555愣神了。 张祈安在解锁化身“神秘学者”后，学会了控制精神力的方法，如今，被他禁言的系统，短时间内是无法打扰他了。 【宿主，可恶！】 系统555抗议。 张祈安无视了它，全神贯注地观察魔石。 可惜化身的能力终究不是张祈安自己的力量，单凭肉眼，实在是看不出这其中的原理。 很快，号码轮到了第57号。 张祈安走上前去接受测试。 他深吸一口气，把手放在魔石上。 出乎意料，魔石竟也散发出强烈的光芒。 【宿主，你有这么厉害吗？】 系统555表示质疑。 张祈安：我觉得没有。 他有些半信半疑地离开测试区，来到代表通过者的区域。 难道是“神秘学者”的化身起了作用？ 张祈安只能把原因归咎于此。 剩下的参与者中，莉塔也很顺利地通过了测试，那光彩和奈菲勒测试时差不了多少。 甚至莉塔因为外表做了伪装，被围观人群认成了人类少女，而获得了更多关注。 “此次考核真是人才辈出啊。” 安德烈向阿拉里克耳语。 阿拉里克眼睛眯起，只是注视着人群中的一个位置，没有做出任何评价，反倒显得不怒自威。 “最终测试，开始！” 初试完成后，只剩下寥寥十多个人。 安德烈一声令下，宣布了最终考核的开始。 这考核开始得猝不及防，连张祈安都震惊了一瞬，随后就陷入了昏迷。 这次的考核，在意识中进行。 第15章 灾难将至（一） “那件事……听说了吗？” 一个身着绿色法袍的学生压低了声音，叽叽咕咕地说。 “真吓人，据说全身上下的好肉都没几块了……” 另一个着装相同的学生抱着自己的胳膊，打了个寒颤，心有余悸地回答。 而张祈安——身体正不受控制地往前走着。 此时他正处于希兰塔内的某一层，强制走着幻境给他的剧情。 尽管从外面看，希兰学院只不过是一座尖细的塔，内里却相当广阔，单是张祈安目前所在的这一层，目之所及就有几十个学生。 假如塔每一层都有这么多学生，此时的魔法师学院绝对说不上是衰落。 也就是说，至少在幻境中，他们离末法时代还很远。 虽然张祈安自己并没有学会如何编织幻境，但凭借“神秘学者”的知识储备，他依然能推测出编造如此庞大而完整的幻境所需要的魔力值是多么大的数字。 也就是说，凯圣诺尔竟然捏造出几百年前的希兰学院的幻境作为考题来考核他们。 真是大手笔。 张祈安感叹道。 他继续不受控地走着，他本以为这个魔法大陆一副中世纪的风格，大概率不会有太发达的科技，但是显然他想错了。 这个世界的确科技落后，仅有最基础的维持生活的水平，但在魔法还算发达的时期，生活显然不像末法时代时那样不便。 就比如现在——张祈安正踏上“魔力电梯”。 说是“电梯”，只不过是张祈安自己先入为主取的名字，它实际上是一个小型的传送阵。 传送阵每个角落都有一个独特的花纹，个花纹对应着一个楼层，向哪一个花纹注入魔力，“电梯”就会传送到哪一层。 而且，这个“电梯”消耗的魔力相当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样看来，在盛魔时代，钻研魔法确实比搞科学来得划算。 在法阵中穿梭的感觉很新奇，仿佛整个人被轻微地拉伸，有些头晕。 不过几秒钟，他就来到了顶层。 而且还比电梯快。 张祈安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 在幻境的强制安排下，他走进了顶层唯一的教室，在一个空位上坐下。 顷刻，那股若有若无的控制感便一下子从张祈安身上抽离，消失殆尽了。 看来，强制剧情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是考核的真正内容了。 讲台上，一位老人严肃地环视屋里的每一个人。 他身着一件镶了银线的红色法师袍，领口绣了一个张祈安不认识的神秘图案，很漂亮。 但尽管如此，也不能掩盖他神态上透出来的疲惫。 “是资深魔法师。” 旁边一个男人面色凝重地轻声说道。 张祈安记得他，这个人叫科隆，年龄约莫三四十岁，此时他眉头正皱起，神色凝重。 他这才反应过来，先前他查过资料，红色法袍的确是资深魔法师的标志。 同理，绿色是见习魔法师，黄色是正式魔法师。 之前古利克在酒馆的时候，穿的就是黄色法袍。 但古利克显然不是正式魔法师，那袍子是古利克不知道从哪搞来的仿制品。 而在幻境中，他们一行人早已换上了绿色袍子，质感比古利克那件假货要精致多了。 “你们原来的老师弗里斯最近不能给大家上课了，我是代课老师，莫本。” “结业考试将在一周后进行，请大家做好准备。 以及……最近不太平，注意安全。” 红袍教师的话打断了张祈安的思考。 结业考试？ 难道最终考核是要在幻境中完成结业考试？ 最近不太平又是什么意思？ 他忽然想起了来这里之前在走廊上听到的谈话。 不知为何，他心中隐隐泛起不安，他总觉得，这个考核远远比他想得还要难。 “所以……这几天的时间由你们自己安排，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帮忙，我就住在希兰塔旁的校舍……有需要的话，也可以使用三楼的会议室……” 说完，他便悠然离去，只留下学生们面面相觑。 张祈安环顾四周，看来，这里的人全都是和他一起进入幻境参加考核的人，并没有他所预想的“npc”。 虽然按道理来说，他们这些考核者大概率是竞争关系，但不少人显然已经达成了暂时性的合作。 莉塔正和一个叫亚特兰提斯的男人交谈，这个人长得很普通，宛如一碗寡淡的水一般，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点，若不是用心去记，恐怕谁也注意不到他。 莉塔居然会和这样的人合作？ 想起莉塔之前那副爱财如命的商人模样，张祈安在心中默默为这个亚特兰提斯上了一柱香。 至少，亚特兰提斯应该是看上了莉塔的强大魔力。 旁边有一对双胞胎姐妹，两人正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至少张祈安看不出任何区别。 她们长得很“东方”，黑发黑眼，面容清秀，以至于让张祈安想到了他的老乡们。 这两个人，一个叫齐，一个叫哉，虽然名字也很东方，却似乎并没有“姓”的概念。 张祈安望向她们时，她们正小声讨论着什么，其中一个警惕地瞥了他一眼，他便移开了视线。 还有几个人张祈安并不认识，剩下认识的几个人…… 古利克正不屑地笑着，让人觉得很欠揍。 奈菲勒的一头长发被之前从云霭之森抢来的水晶项链束起一个低马尾，显得他格外冷漠和慵懒。 他在云霭之森救过自己，应该是个好人……好精灵吧？ 而且，这具神秘学者的身体也是人类。 他想起之前奈菲勒说过，因为他的母亲是人类，所以对人类还算友好。 不对不对不对…… 张祈安拍醒自己，做人怎么能想着依赖别人帮忙呢？ 他被自己刚才的请奈菲勒帮忙的想法按捺住。 一定是555那家伙一直在他耳边念叨，把自己带偏了。 张祈安的心跳漏了一拍。 话说，系统555怎么这么久都没动静？ 他尝试在脑海中呼唤555，却没有得到回应。 看来，只有他的意识进入了幻境，而555被留在了外面。 他叹了口气，只能依靠自己了——虽然系统555迄今为止大部分时间都在帮倒忙。 至少他现在能确定，系统555并不是他因为世界毁灭遭受巨大打击而产生的人格分裂。 他自嘲道。 …… 眼看着大家都三三两两结好了同盟，剩下的几个人，比如像奈菲勒，又散发着一种不易接近的气质，即使是眼馋他们强大的魔力，其他人也不敢贸然提出合作。 既然如此，张祈安只能依靠自己寻找通关的方法。毕竟，这样一个竞争关系横在考核者们中间，就算结盟也未必会是铁板一块，不如他先自己摸索。 依据那个红袍法师所说，最近不太平，而恰巧他刚刚来到幻境时又在走廊上听到了路人学生的谈话。 “全身上下的好肉都没几块了……” 幻境绝不会平白无故给他们一段固定剧情，想必这也是线索之一。 难道这所希兰学院遭受了什么袭击？ 这倒是符合他对考核的猜测，通过破解幻境中的谜题来表现自己的能力。 看来，所谓七天后的结业考试只是个幌子，真正的考核已经开始了。 那位红袍法师说过，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找他，那…… “我们现在应该去找那个资深法师问个清楚。” 亚特兰提斯打破了教室里诡异的氛围，率先提出了建议，正和张祈安的想法不谋而合。 看到亚特兰提斯身后的莉塔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张祈安瞬间明白，这是她的授意。 在场的魔法师们显然都不是等闲之辈，在听完红袍法师的话后，早就想到了一块去。 现在亚特兰提斯只不过是把他们想说的话说出来了而已。 “我同意。”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来自一位叫吉拉的老女士。 她不紧不慢地介绍了自己。 张祈安推测，整个屋子里，除了奈菲勒和莉塔两位非人类物种，她是最年老也最有阅历的一位。 她一发话，众人也没什么好说的，正遂了心意，十三人便决定先去找那个红袍法师。 乘坐“魔力电梯”，一行人来到了希兰塔的最底层，校舍坐落在塔的东边。 现在正是大清早，还不刺眼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校舍的顶棚上，有一种宁静感。 至少在表面上，他们达成了暂时地合作，但张祈安有预感，考核不可能让他们这样相安无事下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疏离感，几个人一言不发，沉默地走向校舍。 那红袍法师莫本却已经早早伫立在校舍门口，仿佛料到了他们的到来，在专门等待一样。 “你们还是来了。唉……” 莫本深深叹了口气，眼中的疲惫更加明显。 “或许你们已经听说了，弗里斯老师和一个新生都遇害了。” “我想，我有义务向你们解释这一切。” 莫本脚下忽然亮起了一个法阵，一根乌黑锃亮的法杖从中召唤出来。 他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圈，一阵巨大的吸力将十三人吸进这个圈子里，而他们这群“预订”魔法师竟然没有一点还手的力气。 一瞬间，张祈安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自己没法抵御莫本的能力是很正常的，但他分明看到强大如奈菲勒和莉塔，也没有挣脱莫本的圈。 这就说明，莫本的能力是一种强制的安排。 想到这里，张祈安提起来的心微微放下，看来，这也是其中一个强制剧情。 眼前的画面跳转，回过神来，张祈安已经身坐在会议室正中的圆桌旁。 “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会议室。时间紧迫，我只能先用法阵将你们传送过来了。实话实说，现在的希兰学院情况不容乐观。” 鬓发斑白的红袍法师眼中有萦绕不去的忧愁，看向张祈安一行人的眼神却满含着希望。 “百年的封印已经松动，魔鬼撒尔曼将要复苏。它放出了跟它一样的恶魔……该死！” 莫本的表情带着浓烈的痛恨感，他严肃地看着十三个学生。 “撒尔曼，这个名字对你们来说也许很陌生，但在卷宗中，你们可以看到关于它的记载。” 莫本法杖一挥，杖尖便浮现出卷轴的幻影。 “撒尔曼是混沌和毁灭的象征，它会侵蚀生物的心智，污浊他们，使他们身不由己。 百年前，前辈们付出了惨痛的牺牲才制服它，将它封印。但……如今，那道封印越来越弱，快要关不住它了。” “撒尔曼虽然还没有彻底脱困，但它的力量已经恢复了大半。它散发出的魔气污染了周边的生物，使它们变成了魔兽。弗里斯和那个学生，就是被这种魔兽杀害的。 “魔兽的力量太强大了……我们几乎无法对抗它们。而且，这种被污染的生物与撒尔曼有着精神上的联系，成为撒尔曼的眼线，这就是我把你们传送到这里的原因。” “会议室叠加了历代资深魔法师的魔法屏障，轻易不会被窥探。” 圆桌周围的十三人默不作声，张祈安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知为何，自从来到幻境，他就很是不安。 “难道连你们这样的资深魔法师也没办法抵御这些魔兽吗？” 古利克抱着胳膊，语气中依然带着倨傲，但眼神却并不轻松。 “它们比你想象得还要强，”莫本肯定地回答，“只有一个办法，我和学院里的其他资深法师闭关研究能够消灭混沌魔气的药剂，但……” “这件事只有正式及以上的法师才知道，我本来想要隐瞒，但事已至此，你们想要成为正式魔法师，磨难是必须要经历的。” “在研制药水期间，我们无暇顾及其他。” 莫本扫视着圆桌旁的每一张脸。 “所以，保护学院，保护其他还没意识到危险的学生，以及……保护好你们自己。” 莫本说完，身形竟逐渐透明。 “原来是这样，原来我早已经……” 莫本的眼泪沿着蜿蜒的皱纹滑落，鲜血从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中浸出来。 “你们是学院唯一的希望了……学院里所有资深法师已经……”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然消散。 “去他老子的！”性格暴躁的古利克叫骂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请你闭嘴，只会大吼大叫的小朋友。” 莉塔瞥了他一眼，神情还是那么活泼灵动。 古利克一句“哈？”刚说出口，便噤了声。 虽然这姑娘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童，但古利克并没有忘记她在初试中展现的强大实力。 古利克尊重，却也惧怕强者，只得愤愤地哼了一声。 “莉塔，别这样。”亚特兰提斯劝道。 “看现在的情况，这位‘莫本’似乎早就遭遇不测了。但他的意识保留了一部分，这才把这些事传达给了我们。直到刚才，他残存的意识才真正消散。”吉拉女士补充了莉塔想要说的话。 看起来，整座希兰学院的资深魔法师已经全数沦陷，只剩下他们这几个连正式法师都不算的学生。 “咳咳咳……”一个叫法芙琳的女法师剧烈地咳嗽起来，名叫安妮的金发女孩关切地扶住她。 她们似乎原本就认识，关系看起来很亲密。 “抱歉，法芙琳身体不好，请不要介意。”安妮的眉微微蹙着，轻轻拍着法芙琳的背。 “嘁，真麻烦。” 一个陌生男人冷笑了一声，偏开了视线。 “你！” 安妮愤恨地瞪了他一眼，被法芙琳拉住了。 “我没事的。” 考核才刚刚开始没多久，空气中就开始弥漫火药味了，张祈安不由得捏了把汗。 “这次考核显然不是我们单打独斗能通过的。”双胞胎姐妹中的一个冷冷地瞥了眼那个出言不逊的男人。 “我的建议是，不如我们先分组探索，再回到这里把信息汇总起来。” “我同意。” 没有过多思考，几乎所有人都同意了这个提议，除了那个一开始嘲讽法芙琳的人。 虽然只是暂时的合作，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当无头苍蝇。 “爱德华。” “爱德华？” “嗯？怎么了？” 张祈安突然意识到这声“爱德华”喊的是自己，慢了两拍才回答。 刚换了假名，他还没能习惯这个身份。 刚才跟他搭话的人名叫格瑞德。 格瑞德·凯圣诺尔。 显而易见，他是安德烈·凯圣诺尔的儿子。 恰逢百年一度的魔法师考核，作为王的子嗣，格瑞德理所应当地抓住了这个机会来参加考试。 只是张祈安想不明白，为何格瑞德会找他合作。 “因为你在初试时展现出来的实力。” 仿佛猜到了张祈安的想法，格瑞德凑近耳语。 格瑞德露出一个青涩的笑容，他的年龄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正是少年的年纪。 他指了指周围已经开始抱团的其他考核者说道。 “奈菲勒是精灵，性情孤僻，未必会帮我，莉塔又太年幼了，所以，我认为你是一个合适的合作伙伴。” 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况且，能够接近王储，张祈安觉得自己也许能得到更多了解这个世界的机会。 “好。” 张祈安略加思索，认为合作对他有利无害，果断地答应了。 除了奈菲勒和古利克，其他人已经结好伴，准备出门探索了，毕竟，等着线索来找他们是不可能的。 古利克有些着急，看向身旁同样孤身一人的奈菲勒。 “喂，那个精灵，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奈菲勒只颔首，并没有给古利克任何多余的眼神。 自此，他们十三人正式划分好了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