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误》 第1章 初见 “是他啊!” 爬满三角梅的墙下,司属折的视线牢牢锁定了前方那个独自走着的少年。 视线穿透喧嚣的人群,凝视着那个孤寂的背影。少年行走在鼎沸的欢声里,像一道沉默的剪影,连最慷慨的正午阳光,都无法为那身洗旧的校服镀上丝毫暖意。 他不远不近地跟着少年。转角处,少年像一片骤然枯萎的叶子,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让一让,这是我家的孩子。” 一边快速的拿出手机一边拨开人群,当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年身量已和他一般高挑,身躯却单薄得厉害,干瘪的校服下是显而易见的营养不良。 直到刺耳的急救车笛声响起,司属折才回过神。车上,医护人员挂上葡萄糖,针头刺入少年蜡黄的皮肤询问着说。 “老人家,你家孙子怎么回事?” “这孩子也太瘦了。” “孩子的父母呢?” “学习压力大。高考刚结束,一放松就倒下了。” 话音落下,车厢便陷入一片漫长的沉寂,只有车轮行驶的噪音在无声地填充着空间。 病房中少年安静地躺在床上,床边的输液管将光影投在侧坐于床边的老人身上。 司属折看着半开的房门外站着一身材壮硕的西装男子,想着来得真快。就听见那大汉缓声问着。 “请问您怎么称呼?” “司,这人我要带走。” “抱歉,这我不能做主。” “那就把能做主的人叫来。” 令牌倏忽隐现后司属折也停下话语,大汉当即噤声,退至门外简短通话后,便如门神般将内外彻底隔绝。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时钟规律的滴答声,又在门口停下几秒似乎在整理衣服才进来。手向后摆了摆,恭敬地弯了弯腰,一个人走进了病房中。途中没有给病床一个眼神,站直身体后说道。 “司前辈,这等小事麻烦您了。” “我的徒弟,没有什么麻烦的。” 结束了对话,不再多言。他的视线早已捕捉到吊瓶中所剩无几的液体,于是在液体彻底滴尽前,他以一个无声的动作按下床边的红色按钮,沉稳而精准。 护士很快就进来,换好药后检查了一下手臂后离开,双方默契地都没有说话。 “司……司前辈,这什么时候的事?这孩子父母健在,这孩子还有一个天赋很好的弟弟。” “现在的事,不是商量只是通知你,他对钧家已无用处,你们供奉的那东西,我还看不上。” 司属折冷眼看着对方。那中年男子嘴角勉强挂着讨好的笑意,双眼却不受控制地闪烁着精光,额上细密的冷汗更是将他内心的惶恐暴露无遗。 他移开视线,落在少年手臂青紫的斑点上,伸手将那截冰凉的手臂塞回被子里。 “前辈,钧墨哪有福气跟您呀,就是一个没有异能的废……。” 一个陌生的、带着点油滑的声音响起。司属折甚至没等他说完,就不耐烦地打断。 “你是他父亲?” 一个中年男人闯入了他的视线。这男人眉眼与床上的少年有几分相似,但神态间满是遮掩不住的谄媚,让人生厌。 司属折挥手,房门闭合,窗帘拉拢,灯光暗下。两个中年人下意识后退。干枯的手指快速翻动,两指并拢点向钧墨眉心。 红色阵纹浮现、扩大,随即被无形力量撕裂消散!一阵空间波动从钧墨体内荡漾开来,房门微微敞开一丝,又归于平静。 “先天空间系异能!” 钧泊远失声惊呼,转身一巴掌掴在钧涛脸上,向门外的人招了招手。 “不可能……”钧涛被拖走时仍在喃喃。 “司前辈,我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您想将这孩子带走是他运气。后面还有事直接联系我。” 男子恭敬地递上名片。 司属折随手接过,看了一眼名片‘钧泊远’三个字。待门口空无一人后向后一抛,名片消失无踪。他的目光转回病床,少年脸上已有些气色,枕头却湿了一小块,拿出手机划着屏幕。 “醒了?想吃什么?米粥、汉堡、炸鸡?这可能是你最后一顿自己决定的饭了。” “……阳春面。” 钧墨那平静无波的声音传入司属折的耳中。 关闭软件后,又打开了另一个软件,上面只有人形图标,右侧面标注着各项指标。从身体健康指数到情绪波动都有数据条标注着,比较大一点的两个字赫然写着—钧墨。 “尊敬2028患者,您的订购的晚餐已送达。” 机械又有些亲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起身打开门,从门外拿回饭。 “下床来吃吧。你之后学业管理局会安排,之后修行跟着我。” 他简单地布置着餐桌,一碗素面与一份快餐并排陈列,病房里顿时充满了食物复杂而矛盾的气息。 听着床上的少年慢慢起身走到桌前坐下,他自顾自地戴上手套拿着汉堡吃着,慢条斯理地、时不时喝口可乐,望着窗外被夕阳染红的云彩。 “他们看不见我的面具。” 将他没动过的炸鸡和奶茶向少年那边推了推。坐回沙发中,玩起了手机,看着屏幕上情绪数据条波动得很大,转头看一眼钧墨在平静的用餐时,将目光转移到了屏幕上那忽高忽低的数值,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玩着手机。 “钧家还有要带走的吗?没有的话,一两个小时后一起回我那儿。” 话语落下,沉默在空气中蔓延。他看着毫无反应的手机屏幕,转过头,却发现钧墨也正以一种近乎逃避的姿态,专注地吞咽着面条,直至汤尽碗空。 目光又转向桌面上的奶茶,握着筷子上的手动了动,快速的拿过杯子,将吸管插入大口的吸了起来,似乎在证明什么,又仿佛跟谁赌气似的拿起鸡块塞入口中。 看着他吃得又急又凶,不像在享受食物,倒像在完成一项任务,或是……? 司属折猛地转过头,目光紧紧锁在手机屏幕上,心脏、肺部、血压、大脑皮层的数据都在异常浮动……,司属折见状起身,快步进入洗手间。 “钧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可这怨怒迅速被一种更沉重的情绪取代——他意识到,该被责怪的或许正是自己。他略一定神,视线回到屏幕上,只见代表钧墨状态的数据条仍在剧烈地起伏波动着。 “够了!” 他拉开门,抓住钧墨油滋滋的双手。少年脸上泪痕遍布,喉咙因食物堵塞发出哽咽。司属折另一只手按压他的腹部。 钧墨反射性地躬身呕吐。司属折用桌布盖住污渍,放开手,在自己衣襟上蹭了蹭。 “自己擦干净。一会有人送衣服来了,洗干净了再走。” 然后用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快速点击了几下,随即转身将纸巾扔在钧墨的怀里。 收拾完自己后的司属折,看着镜中白净爽朗、一头白发的自己,以及那双恢复了原本样子的骨节分明的手。 “给你半小时,洗干净换好衣服。半个小时之后你要是还没有弄好,那你自己一个人回钧家。” 冰冷话语落下,司属折正从容不迫地拨弄着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红宝石耳坠,自浴室踱步而出,白色的面具与恰好与门外那个匆忙慌乱、正要挤进浴室的单薄身影擦肩而过。 十分钟后,司属折看着走出浴室的钧墨——扣子扣错的衬衫领口,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司属折没有说什么,起身走在前面。 在地下停车场,他拉开车门将钧墨塞进车内,接过司机递来的毛巾利落拆开,盖在钧墨湿漉漉的头上。 “自己擦干。” 系安全带时,他瞥见少年手腕的青紫,听见沉重的呼吸。动作顿了顿,最终沉默地只系好自己的安全带。 车辆在城市中穿行,车里很安静。开车的司机,玩手机的司属折,还有盯着窗外的钧墨。 “你是谁?” 突然听见钧墨问这一声,先愣了一下,司属折心想:总不能说我就是这世界的创造者,你经历的苦难都是我设计的,我穿书而来,拯救你这个美强惨,是为了改变自己炮灰的命运吧。话到嘴边则是。 “可以称呼我为司老,异能者管理局的三老之一。以后,我就是你师父了。” “为什么是我?” “碰巧遇上了。封印你异能的方法本是‘我’很久以前弄出来的,后来局里用的只是我改良的弱化版。你用的是原版,是谁给你用的,这我就不知道了。” 他话音平静,手机屏幕上的数据条却疯狂闪烁,无声地揭露了聆听者汹涌的内心。 “只是这样?” “你已经成年,可以自己选。可以做我徒弟,可以回钧家,局里也可以给你安排宿舍,跟别的没有家的异能者一样。” 他看了眼始终低着头的钧墨,语气没什么起伏。车内灯骤然亮起,司属折面具上闪过刺眼白光。狭小的空间里,低气压在蔓延。 “我愿意。” 细小的声音在司属折的耳边响起,似乎没有怎么听清他的话。车里有陷入了一阵的沉默。他感觉自己是不是没有说清楚,低下头想着要不要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扣住,抬头侧身时就看见那枯黄的头顶。以及传入耳中突然提高的声音。 “我愿意做你的徒弟,我听钧家的那几个老不死的说过您。” “你过去的事我大概也猜到大部分。以后你怎么样我不管,我只有两个要求:‘别找死,也别害无辜的人。’否则,后果自负。” 腕上力道消失,司属折回视钧墨,只回以一抹浅笑。 “我不会的。” “好了,你这个样子要好好养养。你会做饭不?” “养?” “你这样,丢我脸!” 他用一个轻松的疑问转移了话题,同时也将视线转向窗外。车窗外,都市的稠密灯火已被甩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高速路旁不断向后飞驰的护栏与空旷的田野。 没有回头的司属折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异常变化的数值条。 车辆在夜色中穿行。路灯的光晕一下下掠过车窗,映出钧墨沉默的侧脸,和司属折面具上冰冷的反光,两人一路无话。 [橙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初见 第2章 拜师 咚~咚。 两声轻叩,木门传来沉静的回响。 “进来。” 司属折应声时并未抬头,笔尖仍在宣纸上沙沙游走。直到那少年推门而入,在他对面端正坐下,他才搁下笔,仔细端详少年,确实比初来时更有气色了些,原本尖削的下巴现在有了柔和的弧度。 “还习惯吗?来这也快一两个月了。” “嗯。”少年平视着司属折。 书房里,墨香与陈年木香交织,又被窗外渗入的草木清气轻轻搅动,原本沉闷的空气仿佛活了过来,在室内静静流淌。 司属折起身,踱至书桌旁那书架前。他微微仰头,目光在密匝匝的书脊间巡弋,修长的手指随之掠过,像抚过琴键般在一册册古籍上轻点。 最终,他的指尖在一处停下——那里藏着一个素朴的文件夹。他小心地将其抽出,转身回到桌前,文件夹被平稳地置于桌面,发出轻微而笃实的声响。 “既然拜我为师,那就要遵守我的规则。这里,你可以补上自己的要求。” 将文件摊开指尖轻点最后那行空白,他将桌面的上的两份文件推向钧墨的一侧方向,上面文件标题上写着《师徒责任义务合约》。 徒弟的义务和责任要求。第一条:徒弟需遵守并保证自我良好的身心健康……。第十四条:徒弟不可以任何理由和形式违抗师父的安排,除危害徒弟的要求。 师父的义务和责任要求:第一条:师父有责任为尚未实现生活独立的徒弟提供符合其基本生活需求的物质保障。第二条:当徒弟的身心健康与安全处于危机时,师父必须尽力履行保护职责。第三条:……看着一脸茫然的少年。 “没有问题就签名按指纹。”司属折双眼看着少年。 “师父,什么要求都行吗?”少年攥着纸张的指节微微发白。 “嗯。” 得到首肯后,他俯身添上一行。墨迹在第三条后方晕开:「师父不能骗徒弟」。 司属折扫过这稚嫩却坚定的笔迹,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他提笔签下“司属折”三字,印泥在名下烙下朱砂色的指纹。并未注意到少年接过合约时,如何珍重地将那页纸抚平叠好。 “师父,我能看一下你长什么样吗?” “可以。”他下意识地回应着。 转身的一瞬间脸上的面具如风一样在钧墨的眼中消失,面具之下,是一张远比钧墨想象中更要温润儒雅的面容。 那双眼睛尤为明亮,仿佛敛着经年智慧的光,眼尾几道细纹非但不显沧桑,反添了几分岁月沉淀后的从容。他的五官深邃俊朗,轮廓分明,组合在一起,却奇异地流露出一种足以抚平所有不安的温柔神情。 “有些失望吗?” “没有,师父果然比我想象的要好。”少年笑着回应。 没有回应,他正了正衣冠,不理会还在愣神的钧墨,从容地走到沙发前坐下,轻咳一下。愣神的钧墨才起身过,将倒扣茶杯翻转过来倒上清水。双手拖着茶杯举过头顶,双膝跪下。 “师父,钧墨在此拜您为师,您若不弃,钧墨定当不负。” “嗯。起来了吧。” 看着眼前的少年举过头顶的茶杯,司属折将手指扣在杯口接过,喝了一口,放回它原来的位置。将一台全新的手机教交给钧墨,银行卡、身份证、门禁卡等,放在钧墨的手中顺着手腕将人拉起来。 钧墨起身时看着手中的卡,有着不知所措。 “师父,您去过钧家了?” “嗯。想着你刚成年,这些东西放在钧家你也不方便,再说你入学时需要有些。” “师父。” “好了,去吃饭吧。感动就多吃饭,把我给你训练基础多练几次。” 司属折话语落下后起身向外走去,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跟上自己步伐后,想着自己也没有骗他,这张脸确实是‘司属折’的,只是比自己原来的样子老了十几二岁而且,要是自己拿下面具,司属折也跟自己长得一样,不算骗钧墨。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他看着手机屏幕上代表着身体体表健康的数据条呈现出绿色的的样子,还差一点就满了,钧墨鼻梁挺直,下颌线条初现棱角。眼中蕴着一汪不属于此年岁的宁谧,似能映照流云,亦将尘嚣尽数沉淀。 “局里的那个简单的任务你也去吗?”司属折问着。 “嗯。去的人很多。”他低着头吃着。 “听说你跟叫朗明那个少年闹了一下,没有问题吧?” 直到数据条突然溢满,代表着体表健康的图标消失了,他将紧盯着的屏幕熄灭,抬头是似乎心情更好了,想着原来如此。 “没有。” 说完后,钧墨习惯性地把司属折碗筷收拾好,桌面擦干净。 收拾完后就听到院外的门铃声。看了钧墨一眼,起身走向院门,他回来时,身后跟两少年。 “司老。” “师父,局里让林见秋和朗明来您这取东西。”少年的声音响起。 “嗯。你们稍坐,我离开一会。” 少年们侧身将中间的路让开,司属折起身又回到自己书房。将一个盒子从博古架上取下,上面繁复的禁制将盒子包裹住,似乎在预示着盒子里的东西的不平凡。 司属折一手拿着盒子,一手玩着手机刚好从二楼慢慢地走到院子中。 “司老,抱歉。” “秋哥,你拦着我干什么?” “嗯。” 一声苍劲的声音响起,两个少年才结束停下吵闹。司属折看着被拽着的少年往后躲了躲,似乎有不敢往前。 “见秋,拿回去给老董吧,你们这次任务什么时候去。钧墨也一起吧,省得来回麻烦。” “师父,好的。”钧墨沉默地回应着。 三个少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林见秋上前一步将盒子抱在胸前。少年们消失在院子中后,司属折才松了一口气。想着,林见秋不愧是自己笔下的男主。但又总觉得怪怪的有点说不上来,看来要多观察一下。 日沉东升,司属折接通完老董的通话,事态有点出乎自己意料。望着远方,虽然已经把无关人员清了。他还是偷偷地跟了过来,第一次还是有点担心。 司属折立于高处,目光穿透稀薄晨雾,投向远方那片躁动不安的森林。 墨绿林海被无形的力量撕裂,断木缠绕着不祥的幽光。焦土之上,赤蓝的元素之火诡异地跳跃、舔舐。空气中传来空间壁垒被巨力撞击的闷响,夹杂着风刃破空的凄厉尖啸。即使相隔甚远,那声响也震得人耳膜发麻。 少年们的身影在破碎的林地间高速交错。 钧墨如鬼魅般在外围闪现,试图撕开能量缺口,动作带着未经打磨的悍勇,却在绝境高压下,透出一丝凝练的锋芒。看着一切都尘埃落地后那道身影也消失了。 书房里,司属折面前摊着空白的纸张,他提笔良久,钧墨沉默地站在书桌前,许久,司属折终于写完,将报告推到一边,目光平静地落在钧墨身上。左臂缠绕着厚厚的绷带,脸色因失血而苍白,但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第一次任务完成了,人也救了,看起来你做得不错。” “师父。”他有一些不解道。 “给你一周时间,自己想哪里错了。想不清楚,以后就去后勤部吧。” 没有预想中的安慰,也没有进一步的训斥,只有这句冰冷的话语。司属折说完便起身离开,留下钧墨一人对着那份墨迹未干的报告,许久后才离开书房。 训练场的角落,林见秋将一瓶水递给坐在长椅上、眼神有些空茫的钧墨。 “朗明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那人就是嘴上不饶人,你刚来不久,这次任务评定你又比他高。” “嗯。我没有怪他。” “战场瞬息万变,遵从本心就好。” “怎么?被师父抛弃的滋味……。” 就在这时林见秋转身上前,拉住朗明似乎在阻止后面话。而朗明则是将林见秋推开,直直地上前。将钧墨狠狠地撞了一下,扬长而去。 钧墨猛地回头起身,急促的呼吸牵动着紧绷的弦。他死死盯住朗明,眼中翻涌着压抑的暴怒,周身空气因躁动的空气而微微扭曲——应激反应正如无声的咆哮,即将冲破束缚。 未等爆发,林见秋已侧身介入,用身体划开一道清晰的界限,声音沉静却不容置疑。 “朗明,够了。” 钧墨剧烈起伏的肩头投下摇晃的阴影,将他周身那些躁动的空气映照得愈发诡谲。狭窄的走廊墙壁,似乎正随着他压抑的呼吸向内挤压,将无声的咆哮困在这方寸之地。 “钧墨,跟我来。” 这沉默的气氛被打破。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司属折不知何时站在上方,脸上依旧戴着那张面具,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两人。钧墨紧握着拳头,强压下翻腾的情绪,跟了上去。朗明看着两人的背影。 朗明盯着那两道身影消失的方向,攥紧拳头,声音里压着不甘。 “秋哥,任务里明明是他抢在你前头救人,这功劳本该是你的……” “朗明,他只是救人,不是他的错。”林见秋收回目光。 “秋哥,司老也向着你,你怕什么?”朗明猛地转头。 林见秋沉默着,最后凝望了一眼那无人的高处,随即转身融入深沉的夜色,只留下一句轻叹。 “你不明白……有些苦难,终将成为我的磨刀石。” 周期限已到,钧墨跟在司属折的身后。他消瘦了些,眼下的乌青明显,但眼神里多了些沉淀下来的东西。 夜色将走廊外花草掩盖在外,偶尔闪烁的萤火虫略过长廊在两人身侧闪过。两人的脚步声一轻一重的走着。头顶灯光将影子胡乱地印在地上。 “想明白了?”司属折问。 第3章 钧一墨 “我的错。错在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那些被突然转化成异能者的普通人,情报不足却仍选择硬抗,这是孤注一掷的鲁莽……。” 听着后面的钧墨认真的细数着自己没有任何依据的错误,说到后面越来越语无伦次。回想起他在森林外围那般拼尽全力的样子,换做自己也不可能做得比钧墨还要好。 “钧墨,钧墨?” 第一声似乎并没有打断钧墨那在细数自己的错误中缓过来。直到突然提高的第二声是他才抬起头来,看着已经转身回头的司属折。 徒弟那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印在他的眼中,心头不由得一软,那眼神像一根细小的针,在他心上轻轻刺了一下。然而,但是又怕他记不住这次的教训,还是狠下心来。 “还是没有想明白?” 那双总是蒙着尘雾般黯淡的眼睛,因极致的惊恐而骤然睁大,眼白部分瞬间布满血丝。 紧接着,钧墨那圆形的瞳孔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压扁,猛地收缩成一道冰冷的、那是不属于人的金色竖瞳。 眼眶周围,细微的绒毛在昏暗光线下泛着不易察觉的流光。这超乎常理的变化让司属折都怔在原地。 一时间的冷场让钧墨猛地别过脸,低着头弓着身子,用双手摸着脸,看着这和自己一样高的少年像一只受惊吓的小兽缩在长廊的柱子下。 司属折向周围看了一下,在空中抛了几张符纸隐秘在四周。 “别看……师父!……别看。” 出口的声音却沙哑得不成调,带着一丝无法自控的、低低的喉音。看着他死死用手抱着头,指甲深陷入那头短发。 司属折心头猛地一揪,什么也没说,将两只手掰开,蹲下身体将钧墨的头捧起来按在他的肩头,完全没有在意他的变化,像是没有看见一样自顾自的说着。 “你才上岗几天就违反合约就受伤?就失职了。不如趁早换掉。”亲拍着他的背。 “师父…不换…可以吗?” 当钧墨的心跳声慢慢平缓时,司属折要将他试图推开时,却发现钧墨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环住他的腰,紧紧箍着,挣脱不开。 “让我看一下你,行吗?”司属折将手轻轻拍他的着头。 没有听到少年的声音回应,过一会之后司属折感到腰部放松时,将钧墨向后推了推。平视着他那双金色的竖瞳,仔细地端详着,手指指腹抚摸着眼眶上和耳廓上的绒毛以及发白的眉毛,轻叹了一声。 “行了,小问题!一会就好,起来吧。” “师父,我这?”钧墨低着头。 “是异能封印太久,身体不适应的副作用,这影响了你体内激素与异能的平衡,再加上你之前喂养均家那玩意时建立的某种联系。” 弯着腰的司属折,放缓了语调耐心解释着,一边伸出双手稳稳扶住钧墨的双肩。掌心传来的温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随即一股恰到好处的力道,便将少年轻轻从原地搀扶起来。 “师父,真的?”他低着头。 “抬头,我帮你。” 看着已抬头的钧墨,司属折将自己的指腹划破一丝鲜血,手腕带着两指的指腹后在他的面门上快速翻转着。然后点在眉心后,在空中用手一翻,一面小镜子出现。 钧墨已经恢复原来模样,司属折看着他将镜子迅速拿过来,仔仔细细看一遍。司属折将之前放置在周边的符收回,两指一用力,符就在手上燃为灰烬。 “钧一墨,他们觉得麻烦就叫钧墨。”他将手中的镜子握在手中。 司属折有点愣神,自己好像没有写这个设定,是世界意识补全了信息,想着刚来时界灵说的‘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此界存亡,关乎吾尔等性命。望你以‘执笔人’之心守护它,既入此界,便为此界人。’ “师父?” 身影掠过管理局水泥浇筑的建筑,司属折拉着钧墨的手腕飞身临空。几张符箓寄出,几瞬间后,两人已落回他那远离市区的小院。一座朴素的木质小楼前。 “很久以前一个和尚给‘我’的对你有用,心不静的时候读读。另一个是身法很适合空间系,在入学住校之前熟悉一遍。” 在空用手一翻,两册古籍就出现在他的手中。 “师父,我已满十八了,我可以来回跑的,就二三十公里………。。” “嗯,一墨。我只愿你记得,‘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有些风险,不必去冒。不能因为救人把自己搭进去………回去睡吧。” 星星在夜慕中慢慢地隐去星光,晨光照亮天际。 少年的短发在微风中拂动,他正在院中晨练,一招一式已初具风骨。司属折静立廊下,手中拿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不知在处理事务,还是在记录着什么。 身旁人的西装带着精良面料上的细微褶皱,藏着一丝疲惫。那副旧细框眼镜后,含笑的双眼目光温暖,眼角的皱纹如同被岁月善意打磨,无声记录着过往,令人不禁心生信赖。 “司老,均家那边又有一些小动作,似乎有意想接近钧墨。” 男子饮着茶,指腹一上一下慢条斯理地轻敲着自己的膝盖,时不时地看一下门外的少年身影。 “老董,是吗?盯紧钧涛就行,他那二婚夫人掀不起风浪。” 司属折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面具的边缘,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论。 “您既然这么说,我心里就有底了。钧家那边我会让人盯紧,不过……”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最近外面不太平,有几件事,恐怕得请您留意。” “圣器……” 看着男子的口型,低声重复了一遍,司属折指尖在茶杯沿口轻轻摩挲,看不出太多情绪。 “接连出现几起案例,都是普通人一夜之间被迫‘觉醒’,成了异能者。过程很粗暴,完全不遵循自然规律,后遗症严重,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催化的。” 老董身体微微前倾,两人的距离被迫拉近,似乎在密谋这一件不可告人的事一样。 “这些非自然觉醒者,破坏力不小,离城分局那边压力很大。我担心,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做危险的实验,或者……有我们未知的东西渗透进来了。”他神秘兮兮地说着。 “所以你这个局里的老大过来打这个主意,不是还有两人吗?我都老成这样了。” “司老,你知道的,我也不易的。您是看着我长大的呀。” “嗯。那你还还来麻烦我。” “司老,我就知道最能理解我了。”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茶、墨、花、少年,仿佛刚才那些关乎圣器、异能和势力纷争的沉重话题从未被提及。阳光缓缓移动,在书房的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斑,时光在这一刻,显得格外静谧而悠长。 司属折应了一声,不置可否,转而问道,“这次任务,林见秋表现如何?” “此子心性能力俱佳,临危不乱,果敢决断,更难得是顾全大局,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提到这个名字,老董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向窗边,将那满园晨光和院中少年的身影一同纳入眼中。 “起风了。”他淡淡地说。 老董也站起身,知道谈话该结束了。他理了理西装上细微的褶皱,恢复了那副慈祥温和的模样。 “起风了,”司属折望着窗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远处,钧墨正好收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似乎心有所感,抬头朝书房窗口望来。 两人的目光,隔着明亮的玻璃,短暂交汇 晨光映亮他脸上那面具,几缕未束紧的银白长发随风舞动。他似乎心有所感,抬眸,恰好迎上少年不经意间望来的、带着些许惊讶与探寻的目光。 “一墨上来,跟你说个事。” 晨光初透,薄雾未散,少年立在院中青石板上。短发被清风撩起,发梢染着淡金光泽。他身形挺拔如修竹,肩线流畅利落,晨光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光。 本该是朝气蓬勃的年纪,眸底却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像是经历过太多世俗打磨。偶尔蹙眉时,眉宇间会掠过一丝阴郁,如同晴空里突然飘过的云影。可当目光触及楼上那人时,所有深沉都会瞬间融化,又是阳光少年。 钧墨后脚离开阶梯刚踏上木板时,司属折转身将手中的钥匙递过去。钥匙的反射的光在两人之间,他看着愣住原地的钧墨。 “学校边上有处房子,安静。算二十岁的生日礼物,你要是有朋友也方便,地址发你了。” “我要离开这一段时间,去局里处理事情,时间比较久。” “师父,是离城吗?” 钧墨站在阴影里,没有接。他的声音低低的。 钥匙的金属光泽在晨光里微微晃动,像一颗凝固的泪滴。司属折的手还悬在半空,钧墨的视线从钥匙移到师父被面具覆盖的脸上。司属折收回手,钥匙攥回掌心,金属的棱角硌着皮肤。 “名单上有我。我要跟您一起去离城,二十岁的生日礼物,我想去山君庙。” 钧墨从阴影里踏前一步,晨光终于照亮他整张脸,那短暂的、属于少年的依赖和慌乱已褪得干干净净。 司属折沉默地看着他。风穿过廊下,吹动他未束的白发,几缕拂过面具边缘,像雪落山崖。这时手中的屏幕亮起,是老董发来的名单,除了钧墨,另外三人都是经验老道是行动部的好手,其中两人已经在离城。 让钧墨去,确实是目前情况下最合适的选择——他的异能,以及他与‘钧家那玩意’残存的联系,都可能是在离城破局的关键。 次日,螺旋桨的轰鸣声撕裂空气。司属折依旧穿着轻松的休闲服,白发束起,面具依旧,只是周身气息比平日更显冷冽。他到达时,另外一名队员已经等候在一旁。 少年姿态懒散,偶一抬眼却目光灼亮,清澈不羁的意气下,静水流深。白色的T恤与搭配着黑色的休闲裤。 “林见秋,见过司老。” [问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钧一墨 第4章 离城1 直升机巨大的旋翼搅动着气流,发出持续而沉闷的轰鸣。机舱内部被分隔成前后两部分,前部是简易的公共舱室,后部则是一个相对独立私密的包间。 司属折径直进入专属包间。帘幕落下,内部陈设雅致,他安然落座,仿佛外界的喧嚣与即将到来的任务都暂时被隔绝在外。 钧墨和林见秋各自坐在一侧的硬质座椅上,系好了安全带。引擎的噪音掩盖了大部分声音,使得沉默并不显得过于尴尬,但也绝谈不上融洽。 直升机轰鸣。钧墨静望窗外缩小的城市,神色平静。林见秋则姿态放松,目光时而掠过司属折紧闭的包间,时而投向舷窗外,眼中带着思忖。 数小时后,直升机降落离城。舱门开启,湿冷空气涌入。司属折率先走出,面具覆面,气息冷冽,只以手势示意二人跟上。 三人从容下来飞机,顺着通道路标。下到负一层后三人上了地铁,十几分钟后才到候机大厅,又步行出大厅时,一辆车已经刚好到达,商务车车身线条硬朗,透着风尘仆仆的气息,显然是管理局的标配车辆。 见到司属折出来,后排车门已开。司属折没有任何犹豫,弯腰便坐进了后排靠左的位置。几乎就在他坐定的同时,钧墨和林见秋也来到了车旁。 只见钧墨脚步不停,目标明确,直接就朝着司属折所在的后排右侧车门走去,意图再明显不过,两人的手几乎同时触碰到门把。 钧墨的动作顿住,侧头看向林见秋,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眼神里带着清晰的、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领域感,寸步不让。 “好吧!” 流露出几分不可思议的神情,林见秋总是含着笑意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他耸了耸肩,非常干脆地松开了手,向后微退半步,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戏谑。 “谢谢。” 毫不犹豫拉开车门的钧墨,弯腰坐进后排,关上门。他坐得笔直,微微偏过头,身体的姿态却无形中靠向师父一侧。视线落在车窗玻璃上倒映出的、司属折模糊的侧影上,久久没有移开。 车辆平稳启动,驶入环城高速,很快便汇入离城拥挤的车流。 车窗外,陌生的街景在拥堵中缓慢推移。副驾驶上的林见秋静默望着,眼神深邃,不知在思索什么。后排,司属折闭目养神,仿佛外界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先吃饭吧!” 车窗外的流光掠过司属折的面具,倒映出繁华街景的残影。他静默凝视着窗外,思绪却已飘向即将抵达的目的地。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轻轻点击着。 “去‘离街1404’吧!” 车厢内一片滞重静默。窗外灯火流转,车辆最终滑入梧桐掩映的街道,停在一扇低调青铜门前。门童无声上前,精准拉开车门,如同开启一个隔绝外界的结界。 包间里,厚重的门将杂音彻底隔绝。黑色火山岩餐桌墨玉般冰凉,上方水晶吊灯如悬浮星云。铂金镶边的骨瓷餐碟与纯银刀叉泛着温润光泽,皮质菜单搭配着写有诗意品名的特种纸。司属折平静入座,身后三人也依次坐下。 桌面上肉汁悄然渗出,滴落在炽热的岩板,激起一声克制而丰腴的“滋啦”。那不是市井的喧响,而是美味诞生时最本真的礼赞,戴着口罩的厨师的刀刃将滋滋作响的肉分成四份。 这一刻,声响、侍者恰到好处的温声讲解、与杯中白酒所漾开的醇厚香气,终于完美交融。三者如同默契的声部,共同将这精心编排的味觉演出,推向无可比拟的**。中年男子手抚摸着餐具没有动手,看着两个少年已经慢慢地享受美食。 “司老,您总是如此会吃。上次与您共餐,也是在此地,滋味一如往昔。那时,我还同他们一般年纪。” 中年男子抬起头看着面具,又转头看向另外两人。接过侍着的话头,两位少年介绍起了食材用料。 “钧墨、见秋告诉你两盘中的这块肉,它的矜贵源于血统与放养,这只猪只吃浆果和新鲜的野菜,肉的纹理如同大理石纹般均匀分布、入口即化的馨香油脂。” “经36个月熟成,仅精选第6至第8肋骨间厚3.5厘米的完美部位,达成风味与嫩度的绝佳平衡。肉质绯红与脂质霜白交织,宛如天成。” “搭配名贵松露盐与灰盐,以矿物气息点亮肉味;佐以现磨山葵,其清雅辛辣只为衬托肉之本味。” “掌心测温,精准触发美拉德反应。外缘瞬间形成微脆焦壳锁住肉汁,内里仍保三分熟嫩滑。这分秒不差的火候,正是食材升华为艺术的精髓。” “司老,我说得对吗?” 说完后才吃了一小口,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话题抛向依旧坐没有任何动作的司属折那银白色的面具上。 “啊冥,差不多吧。” 司属折拿起杯子抿了一口,依旧平静。这时钧墨倒是停下了动作,将餐具平放在餐巾上,就没有动作了,林见秋一直在享受着美食。 “一会你们要干体力活,自然不会让你们饿着。”司属折将杯子放下。 用餐结束后,四人坐在车上,车行驶了一两小时后。来到一处荒凉废弃的烂尾楼,隔壁便是热闹的大型的商场,叫冥的中年男子将车停在商场的负一楼,此时正是午夜时分。 一白发老人正在路边摊前端着一份炸土豆,青衣黑发一少年从身后走来。将老人手中的一次性食盒拿走,将一杯奶茶放入司属折的手中。 “师父,五分糖茉香。” “嗯。布置好了?还有空...........。” “师父,都弄好了。就等另一个师姐来我们就可以进去了。” “嗯。” 一边说着一边将吸管放入口中,清香般的清谈的奶香混合着茉莉花香将刚刚的油腻辛辣味冲走。抬头时就看见高楼上的挂着的圆月上印着一个女子的剪影。 “司老,我们进去了,您在此稍等一会。” “嗯。 ” 沉重的脚步一踏,中年男子就快速的进入楼中,随后一白一青的少年也闪身入楼中后一会。身后的老者喝完最后一口,摸了一下自己红宝石耳坠。握着杯子的手指在杯壁上一点,化作点点光斑消失不见也连同着人也随光也消失了。 那扇扭曲的、早已失去玻璃的钢筋水泥门洞,如同巨兽贪婪张开的漆黑口器,无声地将三人的身影吞噬。 楼内的世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死寂。月光透过空洞,投下支离破碎的冷光。森然承重柱间,杂草在穿堂阴风中瑟瑟作响,如同幽暗的低语。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气味——是陈年灰尘、潮湿水泥、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铁锈与**之物混合的颓败气息。这气息钻进鼻腔,直透肺腑,比视觉更能唤起心底的不安。 “呜——!” 一阵不知从何处窜入的邪风,如同冰冷的鬼手,毫无预兆地抚过钧墨、林见秋和冥的后背。那寒意并非单纯的低温,更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阴湿,瞬间激起三人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不约而同地抱紧了手臂,试图抵御这无形的侵袭。而唯一生动的是从上跃下女子身影,女子高挑的身影站在二楼那斑驳的围栏上。 “上面几层没有问题,我们先去负一楼以下看看吧。” 亲和的声音传入几人的耳中,女子的身影就从二楼跳下。长衣短裤,扎着高高的马尾在空中飘扬着。 “槿柔小妹妹,没有想到是你呀。” “冥叔叔。” “走吧。” 冥向槿柔低语几句,简短交代了钧墨与林见秋的身份。彼此一个点头致意,四道身影便如鬼魅般悄然后撤,瞬息间融入四周的黑暗,不见踪影。 短暂的宁静之后,墙体内部陡然传来沉闷的撞击与金铁交击的锐响。墙外,唯有车辆呼啸而过的声音,将这栋废楼隔绝成两个世界。 一道黑色的影子,在墙体上时快时慢在游动着,像野草的影子一般。但是黑影破墙而出,将风过的不知是什么样飞虫,一卷没入了黑影中,有吐出几片残破的透明翅膀。 随着黑影向里而去,里头的打斗声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听见皮肉划破的声音。黑影游动得更快了,那快速的样子前面好似有珍馐美味似的。再过几间房门后,几滴血洒在空中后还没有落地就被黑影卷入其中。就在黑影在品味着时,一道光就将这黑影打撒。 黑影散去后,四人的身影露出来,几人都有些负伤。槿柔站在一道门前,面上冷冷的没有多大是表情,这时林见秋看着半开的门后有些奇异的光闪着。抬步上前去。 “哎,你别进去。” 槿柔见状,一边呼喊一边上前阻拦,却只徒劳地抓了一把空气。林见秋已决然踏入门里。她的指尖只来得及划过林见秋身后残留的空气,他已头也不回地没入了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门内,那原本稳定远去的脚步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一声金属重物坠地的刺耳锐响,悍然撕碎了短暂的死寂!那声音在空荡的建筑内激烈碰撞、回荡,如同警报。 未等这噪音平息,一阵仓皇、凌乱,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奔跑声便由远及近,疯狂逼近门口! “砰——!” 一声闷响,门被一股绝望的力量从内部粗鲁地撞开,重重砸在墙壁上。 林见秋的身影随着震颤抖动的门板踉跄冲出,重新闯入众人的视野,一脸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