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大盗》 第1章 时空大盗(一) “砰！——” 坍塌、哭喊、嘶吼、求救，一片混乱。鲜血浸透了古老的石板，夜色暗红。 高悬夜空的红色月亮不断放大，神塔的顶端坐着一位黑发少年——那里原本的尖刺划破了他的黑衣，已经被折下来扔了，只剩破烂的黑衣布条在风中肆意呼啸。 “好饿……” 此刻无人回应他。 “他居然在王宫放火，居烧了足足两只神明金羽！我的金羽啊！主啊！让他下地狱吧！！” “拦住他！毁了十二座神殿，放出那么多神界罪犯，他这是要干嘛啊！！！拦住他——守！给我守，死守住最后一座神殿！！！” …… 八年后。 “*。” 一个大坑，一个年轻黑衣干活人。 “挖，挖你*，挖死你！” 乍一看，还以为是盗墓的。 巫娜又在手上呸了两口空无的唾沫，空无地搓了搓，拿起铁锹，重新开挖。 这个身法，显然已经在监控回放和男子部队里学了不少——有人怀疑她娘，没人怀疑过她假。 “啊，头一次听说自爆还能活，灵魂碎成稀巴烂，啊，灵魂波动了，还活着，他想活～她当每个人都是她，本事通天，前一秒想死后一秒想活就活，哈～” 巫娜说着说着就翻了个白眼。 “干了一堆掉脑袋的事，特么四界追杀也就是肉身分离，不就是跟魔王做交易做的吗，还，啊，灵魂好好的，肯定有别的原因，啊，还有宝物护着他～特么的就是自己不愿意醒，非要逼人家起来给垃圾百鬼干活卖命！” 这个地方已经挖得蛮深，巫娜上身只剩一件湿透的黑色T恤，中间那块印着明显的百鬼骷髅图标。 “结果好了，好不容易唤醒了又不说点好的，说他虚他垃圾，还给了一副临时的乌鸦躯壳，我看着都憋屈，不给点好的就算了，还直接说，啊，因为百鬼现在条件不济，你这些年辛辛苦苦攒的宝贝全都充公了～要我直接炸百鬼好吧……嘶，有道理，等他醒了我说服他跟我一起炸百鬼！” 地上已经扔了一个行动组必备头盔和两件保暖的黑色夹克——身体虚，怕冷。 她喘气歇息，低头看着自己上衣，有些犹豫，虽然说已经快成为''男人''八年……她还是受不了不穿内衣脱光上衣。 “特么的看我拿回身体，看我卷土重来，看我带着火月撕碎百鬼，胜利是属于我亲爱的！” 想起自己还没要回自己身体，只能在这副纯纯人族的身体里恢复，虚弱、没有法力、憋着不能去神族见亲爱的……越想越来气。 “*特么的巫绯。特么前天刚自爆今天就能活，*特么的灵魂波动，***。” 挖了会，这副虚弱的身体开始发晕。 又特么低血糖…… 巫娜熟练掏出裤带里随身携带的糖果，狠狠剥了三颗扔进嘴，又继续挖。 “挖死你挖死你。*特么怎么埋这么深。特么的要下雨了！花了老子妆老子把你挫骨扬灰！” 巫娜停了片刻。 好像说的不对。 应该是把乌鸦扔……一个锋利的蝴蝶刃从她侧脸边上划过。 刚刚灵敏躲开的巫娜抬手，一抹，一看，玛德。 “又来了。”巫娜声音略显无语，“你们是在我身上装了跟踪器吧，我真怀疑你们暗恋我。” 那几个人头戴头盔，不知面容。 “怎么样啊宿克，你身体应该早都恢复了吧——不会还好意思跟我们抢一星级任务吧。” “宿克，你不会又化妆了吧。啧，究竟是被哪个家伙给*了，变成这副狗屎样。” “百鬼有你们也真是福气。”显然巫娜已经受过多次这种言语侮辱，“怎么，跟其他人比输了，过来找我撒气。” 是的，她已经好生被巫绯劝说过，不然以她以前的性格，真可能不顾身体虚弱冲过去跟他们干一架。 输是不可能输的。 最后只可能是她把那些人整成肉泥喂给她宫殿里供养的各种凶兽。 “我们也只是想和你比比。” “啧，你不会跟我们教官有一腿吧。每次这种事跑出来都能被逮到。” 她白眼，“有，还是大腿。你们教官恨不得跪下来舔我鞋。” 这话倒没夸张——她本是百鬼顶级巫氏家族的人，只比首领尧氏逊色，姐姐是信息组总督，若不是投靠了火月，早该在信息组或行动组身居高位。要不是为了装宿克，这些人早成废人了。 那几人愣得说不出话。宿克是深黑发黑瞳，典型东方眉眼，和巫绯有几分像，可巫绯是四界混血，气质温润大气，他却透着股凌厉，稍一沉脸，就像匹蓄势待发的疯狼。 “我好歹是特别行动组前一百的人。”整个行动组遍布四界，成员上千，她冷笑道，“你们几个垫底的，按规矩也得听我的。” “那排名是看你有伤才留着的，没真比过，还真当自己是八年前那个杀疯了的大盗宿克？” “没想到你做鸭都这么坦然。早听说你跟神族不清不楚，不然怎么混进神殿？” “回去就告诉教官！没录下来真可惜——什么玩意儿！” 她一脚把周围挖出的土块用力踢过去，又炸开几个烟雾弹，那几个人反应过来用胳膊格挡的时候她赶紧跑走。 略略略。她回头做了个鬼脸，现在打不过还不能跑吗。 “！！！” 一道刺眼亮光闪过，被炸死过的巫娜吓得反应性躲开。 只是车灯。 几个身着黑色特工装的技术人员簇拥上来，黑车下来一个人。 短金发金眼，阳光下有些亮眼，右耳带着耳钉，在百鬼身兼信息组后勤部部长加信息组物理机械部部长加电子信息部部长加信息组药物研发部部长加信息组财务部部长，人魔界混血，算半个魔界贵族，洛天辰。 也是她八年前那个坏了脑袋的傻姐夫。 不对，脑袋没坏的时候也傻。 不知道她姐两只眼是怎么瞎了看上这个努力勤奋的单纯傻可爱。 “宿克，你在这？” 巫娜身上还有些抖，“帮我……” 洛天辰不明所以，“干嘛。” 巫娜咬牙，“废话。” 巫娜指着身后，“你脑袋坏了眼睛也跟着坏了是吧。” 洛天辰又眯眼仔细看了看，旁边黑衣特工给递上望远镜。 她回头看，那几个早没影了。 “……” “宿克？” “没事，我就练练体能。你知道的，我要好好恢复身体，前几次做的小任务太不够意思了，我要做大的。” 洛天辰笑了笑，“刚好，我就是准备和你商量，我们那个五……” 巫娜捂住洛天辰的嘴，原本警告意味的眼神在金色眼瞳的不明所以中变成了微笑。 巫娜劝，“这个呢，就是得找更厉害的咯，我呢，最多只能陪你，你知道，我身体受了伤，不能很好保护你。” *，又提，那是五星级任务吗，那是再死一次啊。 虽然说她要去神族找亲爱的，但她肯定不能冒着生命危险去。 再说，也不能以这副身体去啊，那挨爽的不就是宿克了吗。 洛天辰急了，握住巫娜的手，“可我只想要你。” 巫娜保持微笑抽出手，“要死也要带上我吗。” 洛天辰目光坚定，“不会的，你很厉害。” “……” “你再考虑一下吧。我跟绯姐说了，这次我们完成那个任务，她就把你宝物还你。” 巫娜翻了个白眼，“那些宝物本来就是我的。” 洛天辰原本亮闪的金色目光暗沉了些，咬唇，“抱歉，我们这边财务……你也知道我们百鬼这几年有些走下坡路，你上次在神族那一战，弄得我们客户都少了很多，这些年才恢复了些……” “哦，那怪我咯。”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要不是某人被火月抓去，我用得着跟魔神做交易吗。”这话是她提炼宿克灵魂记忆加猜测拼凑的，未必全对，却足够堵人。 巫绯叮嘱她务必学好宿克，不能被洛天辰看出破绽——洛天辰现在脑袋坏了，本来情绪就不稳定，后面要是发现她是假的说不定会崩溃。 说好报酬就是她一副完整身体，结果这个交易一做就是八年。 下雨了。 洛天辰：“抱歉，火月那边太猖狂了……我必须得做点事……” 巫娜：“你不也是个病号吗。难道说百鬼真没人了，非得派我们两个病号去做这个任务吗？” 洛天辰盯着一个地方微微皱眉，“有的，其他人也做……只是，我们打头阵。” 巫娜白眼，洛天辰直接抬袖子帮巫娜擦去嘴角的口红，疑惑看着，“血？” “……刚刚剧烈运动，吐了些，没擦干净。”巫娜心里忍痛擦去剩余的口红，“……我非做不可？” 洛天辰：“给你时间考虑，明天晚上十二点整三星汇聚，神界时空会有裂缝，考虑好了就来那找我吧。” 洛天辰又拍了拍巫娜肩膀，金色瞳孔亮度在雨里不减分毫，“我会追回你宝物的。” 巫娜：“……” 雨越来越大了，旁边人过来撑伞，走的时候顺便递给她一把。 直到黑车消失在雨幕里，巫娜才猛地回过神——她是偷偷来挖东西的，只有巫绯知道这个地方，那几个家伙不能看到这坑！ 她摸出通讯手环，发了条语音：【你是不是给错位置了？我挖了一米深，周围四平方米，什么都没有……嗯？】 坑里面已经被水淹没，水面上浮着一块百鬼图标的木板。 可能有点点疯，宿克艾希都没啥好的经历，情感要么极端要么淡然[化了] 想到自己可能要写挺多[化了] 不过不要紧，宿克见人就撩，对看上的宝贝都很喜欢[彩虹屁] 我是倒序加插叙，以前很多一笔带过，进度应该不会太慢[奶茶] 解释一下，时空大盗讲中期，玫瑰公主是前期，人鱼公主是后期[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时空大盗(一) 第2章 时空大盗(二)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一贯平稳的键盘声。 “姐，跟你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巫娜基本上喊巫绯大名。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如果……如果那个谁回不来了我还能要回自己身体吗？我都想好了，姐夫找我我就说我病了，做任务了，非要见面我就变回去——打住，先听我说，这个不能怪我。我挖的好好的，有几个暗恋的我的人前来捣乱，人格魅力太大没办法。不信你查监控。” 电话那头只有呼吸声了。 “……”巫娜心里一紧，连忙补救，“其实你不觉得，那任务我上更合适？只要把身体还我，我保证完成——神明在上，我从不立假誓。都八年了，这具身体半分魔力都没回溯，就算宿克本人回来，也肯定没用。” 巫绯温和的声音终于传来，一字一顿：“只有宿克能做。”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我原本的身体有魔力和神力，”巫娜不肯放弃，“而且魔王雕像都碎成渣了，怎么看都是我去更妥当！” “你是没听懂，‘只有宿克能做’这句话的意思吗？”巫绯的语气冷了几分。 “……”巫娜在嘴里抄了一盘菜，硬着头皮问，“要是宿克死了呢？” “死不了。” “……姐。”巫娜放软了语气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好了，她知道了，最后一个机会也没了。 还不挂？她宁愿巫绯赶紧说要怎么办，或者直接挂了。 电话那头回应的只有键盘声和呼吸声。 她淋着雨，开始想着怎么用这副废物身体搞死百鬼。 “？” 她回头望去。 雨里，不远处的枝头上，停歇着一只全黑的乌鸦，眼里的红光静静盯着自己。黑色羽毛上是肉眼可见的缝合和包扎痕迹。 巫娜愣住了。 乌鸦飞走了。 电话那头也察觉到了，“什么声音？” 巫娜讷讷的，“我好像……看到鬼了。” …… 巫娜回去收拾东西，准备连夜逃回火月。 “遮瑕，口红，面膜，裙子，美甲，珠宝，必备药，易容水……” 不仅要改头换面，还得解释一下，免得亲爱的对自己有意见。唉，就是这废物身体没魔力，用不惯。 巫娜开始对着镜子酝酿，手撩了撩额发，又妩媚地挽在耳边，语气带着高傲与调侃：“亲爱的，我变成男人，还是差点害死你的男人，你还爱我吗。” “……”她自己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玛德，听起来就像一个要索命的。 主要是对着宿克这副面孔也真说不来。这不亚于对着炸死自己的仇人说我爱你。 “你是谁啊。” 用屁股压行李箱的巫娜停住了。 声音低沉平稳，暗哑中带着摩擦，像刚从地狱里爬出。 幻听？ 还是这废物身体的耳朵坏了？ “这身体不属于你。” “……” 巫娜举手。 那个人来路不明地活了。不明白的事物总是让人感觉危险的。 但不后退。 “滚出去。” “……” 真滚了。 解释一番。 乌鸦布莱克因为发q扰乱别人家鸟兽，被主人以有辱斯文的名头处死，刚好就有了这副躯壳，而宿克是刚活，身上灵魂还不够稳定，驾驭原身也不能驾驭太久，就驾驭这个小的先委屈委屈。而等宿克灵魂彻底适应r身的触感、彻底驾驭原身后，巫娜就能要回自己身体了。 预估到宿克刚回来虚弱，巫绯提前给她教了给她用上换魂符咒，要换灵魂时只用念个咒语就好。 对此，巫娜只想说，泥马，乌鸦身体真的很小很憋屈。 看宿克那边，只是简单握了握拳，微微活动活动筋骨，就有些像早期人类驯服四肢。 巫娜噗的一声笑出来。 她还是好些。 宿克微微不理解，“绯姐为什么要你来接管我身体。” 巫娜坦然，“因为她没人了。” 宿克：“叛徒也要？” 巫娜：“嗯哼。” 这话刚落，就见宿克抬手抹上脸，抹下一些白粉，指腹捻了捻。 宿克：“这什么？” 宿克似乎想到什么，一下嫌弃不已。 “没文化。”巫娜现在翻不了白眼，就用着乌鸦的红眼睨他，“防晒霜而已。” 宿克：“听他们说，''宿克''化妆？” 巫娜：“妆淋雨我就给卸啦。” “……就是化过。”宿克望向窗外闷沉的雨，尝试理解，“雨天为什么涂防晒？” 巫娜正要反驳，却见他突然晃了晃，扶着椅子坐下，额角沁出虚汗。 宿克扶额，虽然不愿相信：“我居然有低血糖？” “你该庆幸只剩低血糖了。”巫娜下巴微抬，带着几分邀功的高傲，“发烧、咳血、血流不止、激素分泌失衡、视网膜脱落、耳鸣、四肢无力……那些破事，全是我替你扛的八年。得付费。” “我本来想说，你不同意换的话，一个小时一千金币。”宿克语气平平，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不过现在给你个友情价，改为一个金币。” “……” 正主来了，正主带着计费器来了。 宿克在身上翻了翻，果然从裤袋掏出糖，在嘴里咬碎。 巫娜咋舌：“这身价真不便宜。” 宿克淡瞥：“好歹神界悬赏一亿金币。” 巫娜：“……” 片刻，巫娜红瞳里带着几分探究：“为什么要活过来？” 她抖了抖尾羽，像在打主意：“你不会是想追巫绯吧？听说洛天辰要跟她求婚，你急了？” “我的确听见了些东西，”宿克歪了歪头，像是在倾听什么，随后用那种毫无波澜的语调说：“不过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听见一个人在哭。” 巫娜愣了愣，又哈哈笑起来，“不会听见我在哭吧，你特么出来一声不吭，我就差点哭了——你不会是暗恋我吧？” “是个男人，”宿克打断她，语气里多了丝不耐，“不是洛天辰，要是他哭那不得嚎啕扒你身上蹭鼻涕。那声音细，在隐忍，听起来有些委屈。” 巫娜噎了一下，“so？” “我猜是魔神。” “魔神？你说跟你做交易的第四代魔神阿莫斯？那种人跟我亲爱的一个类型，会哭？”巫娜哈哈笑了两声，又瞬间恢复平静，“他不是跟雕像一块碎得稀巴烂了吗。” “可能我们交易还未完成。我要的是完完整整的洛天辰——他不是少给了洛天辰脑子吗。” “……”巫娜想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如此淡定说出来的。 宿克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像在报一个无关紧要的账：“而我，欠他一座神殿。” “你当初自己不烧。你应该有时间吧。” 巫娜的亲爱的当时也因此受了重伤，她语气也没多好，但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她还是想更多知道缘由，“我那时候已经没了，听别人说你去神殿的路上突然折走，去救洛天辰。” 宿克沉默片刻。 “别告诉我你是担心洛天辰安危，魔族的灵魂契约说到做到。就算洛天辰被剁成碎块他都能给你拼回去。” 宿克开口，“也没什么，就是那时候，里面还有宝贝。” 巫娜不解，“你指什么？金羽不也被你烧了吗。” 宿克漫不经心拿起巫娜桌上的葡萄酒，给自己倒了半杯，“现在没了，烧了也无妨。” 巫娜眼里藏不住揶揄，“冷血的时空大盗因为哭声从坟头里爬出来，真是让人感慨不已。我是说，这个比魔神的爱情故事还离谱。” “你不觉得一大老爷们在你面前哭，贼特么矫情吗。”宿克端起酒，眼底带着一丝厌烦，“他就那样哭啊哭，我叫他别哭，他像没听见一样。真是受不了。” 黑色眸子抬起，“你受得了吗。” 乌鸦的红色眸子闪烁着，“啊，是吗？我挺喜欢男人在我面前哭。尤其是跪着、绑着。” 宿克看她的眼神像在看疯子，“什么恶趣味。” “你不觉得美？”乌鸦红色眼瞳微微勾挑，“可惜我亲爱的不会哭。” “你亲爱的是谁？” “不告诉你。”巫娜下巴微扬，带着一丝独占欲，“你暗恋我，得往后排。” 宿克嗤笑一声：“我倒想知道，巫绯为什么要让你活着。你们关系很好？” “……亲姐妹。”巫娜的声音冷了几分，“就算我杀了洛天辰，也是。” 宿克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一口饮尽：“亲的？真不像。” “所以你就为了一声哭，从坟里爬出来烧神殿？”巫娜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你怎么断定是男人哭？” 宿克愣了愣，随即笑了，带着点痞气：“我单身这么多年，也没见哪个女的对我特别有兴趣。就算有，现在估计也怕了。只能是我哥们几个哭我。” “说不定有女的为你守身如玉，得知你活了又自爆，委屈得哭了呢？”巫娜凑近了些，眼底满是挑衅，“赌一把？” 宿克抬眼，黑眸里闪着兴味。 巫娜笑得张扬：“你赢，我断联火月；我赢，你帮我干掉百鬼。” “把酬劳换成你的宝物。”宿克摇头，“我对百鬼没兴趣。” 巫娜的黑羽在灯下泛着冷光，红瞳里是掩不住的兴奋：“那就赌我巫氏护心石项链，可以保灵魂□□完整，是我祖父的祖父当神父时祈求的，原本是紫色的，因为我用了一次，现在是红色，还能用最后一次。” “你输定了，玩大了亏。”宿克提醒道。 “关心我？”巫娜抖了抖尾羽，偏着脸看他。 “挣太快，心里不安。”宿克避开她的目光，端起酒瓶倒酒。 “不一定哦。” 巫娜仰头一声轻鸣，清脆的声响在雨夜里格外清晰。 没站起多久，宿克就又坐下，头上冒着虚汗，自顾自说了一句，“这么弱？低血糖还会疼？” “疼？那这应该不是低血糖，是你灵魂承受不住肉身了。”巫娜玩味看着，“还要扛吗？” 宿克：“换回来。” 第3章 时空大盗(三) 现在的乌鸦布莱克，也就是宿克，以爱宠的身份待在巫娜身边，不过洛天辰有些不淡定。 巫娜指尖捻着一片落羽，瞥见洛天辰绷紧的下颌线，压低声音提醒：“他有时候智商特别低。”尾音裹着点漫不经心的嫌弃。 “布莱克？”洛天辰的视线从乌鸦身上移开，“唰”地扫向巫娜，一身黑劲装衬得他多了些锋芒，眉峰拧着不服气，“你就是跟这只小乌鸦做了那么多次任务？连我都不带？” 巫娜没接话，只抬眼往屋檐瞥了眼——乌鸦宿克正歪着脑袋站在那里，黑羽映着月光，半点没有搭腔的意思。 “你忘了谁才是你最好的搭档了吗！”洛天辰的声音陡然拔高，下一秒就往巫娜身边凑，眼泪鼻涕没征兆地蹭在了她纯黑的衣袖上。 巫娜盯着那片湿痕，嘴角抽了抽，半天没出声。 檐角的乌鸦忽然低低“嘎”了一声，不知是在头疼洛天辰，还是在嘲笑巫娜。 午夜十二点钟声响起。 神界境内，一片白日晴空，白鸽从高至下，带来春日暖和的丁香味。 他们大盗组织不走寻常路，以人间使者的身份，提前人间使者一个月到来。 贝塔城，边界。 神殿之下，来往着形形色色的人，还有长着尖耳朵的精灵族，衣着华丽的，披着素色披风的，猫猫狗狗…… 路人向巫娜投去喜欢的目光，而看向洛天辰和宿克都有些鄙视和嫌弃。 神族的人一般都喜欢人族，说什么干净的奶香气息草莓气息之类的让他们着迷。 洛天辰和现在的魔族乌鸦宿克就不一样了，魔族和神族就是天生的宿敌，骨子里都散发讨厌的对方的味道，自然脸色就不一样。 “宿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那位''宿克''…… “喂，你不会犯低血糖了吧？” 洛天辰从口袋里拿出一捆巧克力棒。 “……” 不是哥们，这么暖心。宿克刚感慨，就见洛天辰直接一把巧克力棒全塞进''宿克''嘴里。 “……” 当他没说。 看着洛天辰那粗鲁的模样，宿克心里还是一抽：受罪了，巫娜小姐。 巫娜起身时，眼神冷得像要把洛天辰当场抹除。 低血糖他也受过，真不是什么滋味。 突然，一个坐在地上老占卜师拉住了''宿克''的脚。他似乎没有脚，奋力前屈身子，却仰望着宿克。 “我说过，你会非常受欢迎的，孩子……” 虽然已经很久没听神界语言了，有些迟钝，但他确信，这句话就是这样翻译的。 桌上三张牌：黑色桃心，正居于黑色死神中央。宿克愣了一瞬。 “对对对！你说的太准了！”洛天辰立刻蹲下身，兴奋地切换成神语追问不停——在神界不说神语，便是对神明不敬，且律法严明，若被有心之人听见异族语言，必会被关押进神殿地牢。 宿克懵然地，缓缓抬头看着''宿克''，还是全身方便行动的黑色皮夹克，戴着微型耳麦，因长时间没晒太阳，苍白的面色显得冷峻淡然，拿纸巾优雅擦嘴。 洛天辰蹲在占卜师面前，噼里啪啦地问婚姻、问力量、问成败，问得老占卜师一脸“这活儿不包售后”。 逛了几条街，跟几个接口地点打好了招呼，确定了信号，接应，物资……宿克一条悬赏也没看见。 没想到才过了八年，自己居然不值钱了。 曾经的一亿金币和三瓶天神圣水的最高悬赏的脑袋在神族大街上随便晃悠，都没人看出来，还以为他是去年的人界使者。 “布莱克，你是怕神族吗？以你气运，就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哦。”趁洛天辰在给绯姐挑选礼物，巫娜掏出化妆盒补妆，“我现在才是那个最该怕的人。” 宿克：“……” “就涂了个口红。”巫娜抿抿唇，看向镜子里一言难尽的乌鸦，笑了，“以前我帮你做任务都全妆的。” 到了最后一个接头点，线人甩来一张任务单，转身就走，连“您请选”都没说。 宿克凑过去一看——标红的五颗黑星，中央一个狰狞的骷髅头。 “……” 洛天辰还是十分确信地把这个折好放入自己口袋。 “……” 宿克傻了。 钱？武器？职位？还是绯姐的担心？ 听到洛天辰兴奋的一句“为了六星级任务”，宿克悬着的心彻底落了下来。 原本在一旁悠闲品酒的巫娜一下咳出了玉液。 百鬼局势分布四个时空，光行动组成员上千，特别行动组占了前**十样子，他那次从普通行动组升为特别行动组就是主要就因为一次辅助的五星级任务和一次独立的四星级任务。 至于六星级…… 洛天辰看着天空的眼睛里都是光点，真的，比太阳直|射都强烈。 五星级任务给六星级任务做前提。很好。鼓掌。其实，可以选择从对面那个高高的神殿尖塔上方躺跳下去，这样也可以成为一段历史，也不会疼太久，幸运的话扎中心脏大概三四十秒。 很好，非常好。 真的，他搭了快一条命救回来的命，就这样使劲折腾。 这怎么不算一种富有活力的表现呢？ 路上，洛天辰还在叽叽喳喳：“五星级就是个渣渣，为了六星级，天空之城、最好再把火月引出来单挑……” 宿克嘎了一声，巫娜会意，在洛天辰肩头压低声音：“闭嘴。你再嚷嚷，整条街都知道我们要干嘛了。” “哦……那我们要不要先去偷个大天神圣水样——” 宿克一个翅膀拍洛天辰脸上。 巫娜噗的一声笑出来。 落脚旅馆时，宿克就发现洛天辰神色已经有些异样。 宿克眼神示意，巫娜一手肘把洛天辰打晕，又倒出药，捻着兰花指挑拣着，另一只端着水杯的手却是猛地一抬，洛天辰一呛，她动作又变回从容，眼尾丝毫不掩饰嫌弃。洛天辰喉结滚了滚，没片刻便沉沉睡去。 宿克扑棱着翅膀落在窗沿，魔族躯壳在神族地界早被圣光浸得发沉，却仍用鸟喙勾着桌角的资料页翻看。 “三位大天神？”宿克说着神语，声音还是压得很低。 巫娜正俯身将洛天辰往床里挪了挪，“不然你以为还能有十几位？现在神界的力量削弱了，估计有你的一份功劳。那些神殿，还有那两片金羽——连我这外人看了都觉得可惜。” 宿克有些不解：“不是两位吗？” 巫娜终于直起身，侧头看他时，眼神里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无奈：“你当神族真是落魄。” 宿克用鸟喙啄了啄资料上的字迹：“这东西不会是假的吧？” “……”巫娜收回目光，转身整理桌上的包裹，“信不信随你。” “睡一觉，你的灵魂快撑不住□□了。”巫娜把晕乎的宿克放回床上，“到时候你的灵魂一直得不到修复调整，我的身体也就遥遥无期了。” 神族，暗血色的天空，堕落于地的神明，两只刚刚生长的大翅膀在淤泥和血色中挣扎沉浮，又被他亲手折断…… 一点声响，宿克惊醒。 “宿克呢？”洛天辰抓了抓凌乱的头发。 “她出去找线索了。”宿克看向窗外。 洛天辰顺着视线看向窗外，懵然，“布莱克，你会说话了？” “……”宿克愣停，对上洛天辰单纯且无知的目光，“刚刚……被突破了。” “是吗？那宿克真是厉害啊。” “……嗯。” “宿克，还是这样厉害……” 刚出了门，宿克就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他们。 很快，一人一鸟不约而同停下。宿克感到一股熟悉的不妙。 两名白袍人站在廊下，腰间皮带的金色纽扣上隐约是闪电的徽记。洛天辰把宿克护到身后，掌心开始聚起魔气；对方则同时亮出一人高的金色尖杆——金刺。 宿克心里一沉：麻烦，是信徒。 神族的士兵是金盔白马，听令于王宫和神殿；信徒则是素袍金扣，配金刺。刺尖涂了特制圣水，神族挨一下没事，外族要是中了，骨肉会烂。 信徒从士兵里层层选拔，行动更自由，只听他们所信奉的神明调遣，有时还会主动去清剿一切“亵渎”。选拔很严，因为一旦罚错，锅就要神明来背。 这制度的出现，也和神族厌战有关。没多少人愿意当兵，但大家都信神，于是很多人入伍，就是为了有机会升成信徒，能靠近神殿、王宫，甚至天空之城，亲眼见见他们的神。 不久前洛天辰嗓门确实大了点。换平时，宿克早让他闭嘴了。 啧。 “果然是魔族的，我闻见就恶心。” “瞧打扮，不会就是那些百鬼的大盗吧。” 神族原种居民犯罪率极低，主要是信仰极高，再就是犯罪被极度鄙视，万一留了案底就会被周围人用百鬼来侮辱——这无异于对东方人说你是鬼子后代吧。 宿克感慨，刚崛起半个世纪不到的火月现在是世界公认排行第一，世纪大哥大百鬼落败第二，但论坏印象还是第一。 信徒们直接对洛天辰展示一对晃眼的白铁镣铐，“跟我们去神殿一趟吧。” 洛天辰瞪看他们，当即就要捏拳头动手。 宿克：“？！” 宿克小声提醒，“冷静啊……” 洛天辰安慰，“放心，我也学过一些格斗。” 这是睡一觉后胆子野了吗？ 他叼他衣领都叼不回来。 “对付几个小啰啰……” “砰——” 洛天辰被邦邦一拳打飞了五米，脸迅速肿了一大块，眼看金刺就要直逼刺下来。 宿克连忙飞到他前面挡住，“几位大哥，有话好好说……” “哦？会说话的乌鸦？” “真是一个精致的小东西，不过有些臭——魔族的东西总是让人感到恶心。” 起来后，洛天辰小声捂着脑袋，“抱歉……刚刚有些没控制住……” 宿克看着他微微发抖的手，没说话。 很快，洛天辰被两个信徒用铁链拴住，押着沿街而行。这里的人不像人界那样围观看热闹，大家各忙各的，仿佛见怪不怪，只有偶尔路过的精灵族，会用嫌弃的眼神瞥他一眼，耳尖的水晶晃了晃。 走近中心广场时，一道巨大的阴影投射下来，刺眼的阳光下，众人纷纷停下脚步，对着阴影跪拜念咒，声音整齐得像提前排练过。 宿克眯起红色的乌鸦眼—— 那是一座黄金神像，高得快抵到云层，神像手里握着应该是圣杯，里面像是呈蓝紫色火焰，在云里明明灭灭。 两个信徒也十分虔诚地上前跪拜，金刺靠在一旁的石柱上，锁链还拴在洛天辰手腕上。 宿克还是去啄了洛天辰一下，“奉承一波他们崇信的神明，他们一高兴说不定就放了我们。” 洛天辰只是皱着眉、仰望那座雕像。 要不是觉得刺眼或者乌鸦视力不好使，宿克真好奇那那那那那那那么大的神像除了腿还能看到什么？ “跪下。”两个信徒拜完起身，见洛天辰还站着，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金刺又举了起来，“任何人，尤其是魔族，直视神明是大不敬，你想被圣火灼烧吗？” 宿克立马回神，冲洛天辰耳边啄：“你神界常识是全忘了吗？！” 洛天辰只是呆呆地伸出手，朝神像竖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神界默认是神界语言，中文就是方便观看[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时空大盗(三) 第4章 时空大盗(四) “这是魔族的友好手势……” 金刺紧逼眼前那位无辜且坚定的傻子，宿克声音也越发没底气。 与其赌他们不懂…… 当第一声号角撕裂云层，宿克正想去把旁边店铺的酒瓶撞倒，然后让洛天辰稍微来点魔火起乱子，他们就可以趁机逃跑。 那声音像是某种巨兽的呜咽，又像是大钟被重锤击中后绵延的余韵。 宿克似乎想到了什么，在心里冷声警告：别看。 酒瓶他推不动，就故作不经意间坠落，溅起的酒水在午后霞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抬头的瞬间，第二声号角穿透胸腔。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肋骨发出细微的震颤。 “天空之城的号角......“一位老人颤抖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宿克转身时，看见整座城都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凝固在原地。老人枯瘦的手指向东方，布满皱纹的脸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潮红。 第三声号角响起的刹那，云层被巨手撕开。三道金色光柱从云隙间倾泻而下，在广场上投下巨大的十字光斑。光斑之上，鬃毛燃烧着火焰的天马踏光而来，每一步都在空气中激起水晶涟漪。 “天马！是天马！“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喊叫。 号角、天马、光柱、巨人之手……来自天空之城。 宿克从酒中飞起来，踉跄着撞上冰凉的石墙。 “大天神真的来巡视了！” 众人下跪，跪地匍匐。 金光越来越盛，宿克不得不眯起眼睛。他看见天马背上骑着模糊的身影，那些身影的轮廓在强光中不断变幻，时而像威严的神像，时而又化作扭曲的阴影。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突然袭来，他顺着石墙缓缓滑坐在地，空气里充斥着他再熟悉不过的燃烧硫磺气味。 雷电作响。 信徒们一手举拿金刺，单膝下跪，呼喊声震耳欲聋：“赞美吾神！“ 这种级别的巡游一般在人间使者到来前，一是为清理神界污秽，二是为即将接受神力圣童带去天空之城的神力和神学条规知识。 “别抬头。”宿克低声提醒洛天辰。 洛天辰不明所以看向乌鸦宿克，“……布莱克？” 宿克没看他，声音很轻，“没资格。” 停了片刻，周围声响似乎小了些，洛天辰试着后退：“跑吗？” “？”宿克回神，“现在跑……嘎！”不行！ 但话音未落就已经被抓着跑起来。 洛天辰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见刚刚那两个家伙没动，庆幸地笑了笑，又急忙掏出镜子，“魔镜魔镜，快带我们去一个安全地方！” 转眼间，天上的火和金光已经散去大部分。 “……” 最开始真的还能跑，毕竟人多眼杂，信徒怕误伤居民会给他们神明扣上罪名，所以会格外小心——那时的确有些逃离的几率。 但现在大家都不动就他们动，天上下来的那些信徒看他们就像看蚂蚁一样，格外的不同肯定会招人监视，而且跑起来基本就坐实罪名了——这等于你本来就被怀疑，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去跪地虔诚地证明你的赤胆忠心，你居然选择倒打一耙！ 而且，你以为那些信徒是不追吗？ 渐渐地，雄浑的号角只剩余音，大地震起的尘土也落下了。 金光消失的刹那，信徒看向他们的眼睛里也溢出金光，手中紧握的金刺在阳光下也更加耀眼。 他们只是为了积蓄信仰啊！ 洛天辰也察觉到了，一把把宿克甩向天上，“我们分开！你去找宿克！” 宿克本就晕乎的身体还被转了好几圈，等他好不容易在屋顶上站稳，洛天辰已经没人影了。 下面又有几道金光又迅速追上去。 “啧。” 宿克赶紧用嘴拔了自己的一些羽毛，带着些血，散落各处。但愿这样可以吸引些火力吧。 随着片片黑羽落地，宿克越发感到透支。之前巫娜说过，他现在的情况比较好，一天至少能用自己原身一个小时，乌鸦布莱克彻底能驾驭，但是他这才拔了一些羽毛，怎么就这样不行…… 底下的人群还在向天马飞下来的方向涌动，又是磕头又是匍匐，像一场声势浩大的堵人。 怎么办？ 该死，洛天辰居然那么冲动。 还一个人吸引火力，逞能什么。 宿克想，他从不救不值钱的东西。 再说，一只乌鸦能做什么？靠他体内可能残余的魔性——难道他体内还残留当初魔王的诅咒之力，品类在那，凝聚造化起来比普通魔力都要更加消耗……不，那些东西早随着魔王雕像的摧毁而被毁掉了。 那还有什么？巫娜？这家伙只要不给洛天辰下毒他就谢天谢地了。还有什么？ 算了，走吧。 他宝物自己想办法得回来不就行了。 对，他们随意抢走他这十几年辛辛苦苦攒的宝物，就算洛天辰先前给了他再多的好也只是以前，况且他也拼命救了，现在命半残活着，还为此彻底丧失自由穿梭时空的能力。 他又不欠他们的。 那些人说他冷血也好、忘恩负义也罢。本来进组织第一天，他就是为了宝物，后来为了讨好理想型绯姐，但这些都没了。 突然，他感觉身体本能兴奋了些，寻声望去，不远处又再次传来呼唤的声音，让他本就通红的乌鸦眼睛更甚发红。 他振翅，飞向一座酒馆。 从楼顶那个留给的小口子飞进去，里面光线暗淡了些，随着酒味扩散，一座人烟稀少的酒台也显露出来。 果然，有接头线人。 “魔界的小东西。”一粗汉调酒师放下酒杯一把握过措不及防的宿克，招呼着让另一个伙计顶替，又掀开帘子走进没那么吵闹的里屋，把宿克摊放在一矮桌上，“嘬嘬嘬，受伤了啊。怎么，是和你主人走散了？不去魔族偏来神族受罪，天空都被你搞臭了。” 刚刚应该就是他呼喊自己，作为百鬼传信的宠物，使命感催使产生的本能力量居然比生命还强大。 一年轻的黑衣男子进来后仔细嗅了嗅，“臭吗？还好吧？你鼻子真灵。” “这股味道独特。”粗汉笑眯眯看着宿克的眼睛，“你以前应该是某个大人物的宠物吧。” “……” 男子端起桌上一杯淡绿色的清酒，“知道这次下来的是哪些神明吗？” 粗汉：“还能是谁？神之子又不是年年有，还不是八年前那三个。再年长的一点老天神又怎么会舍得从天空之城下来？”粗汉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玻璃瓶，棕色药粉和血色渐渐混合，形成一种诡异的淡紫色。 男子：“最厉害的是哪个？我要买最厉害的那位做出的圣水。” 粗汉：“应该是阿波罗吧，什么莱特听都没听过，还有一个只有美貌的女神就更不用说了。但我这可没有。你自己接个五星级任务估计就能拿到了。” 粗汉：“抖成这样？还怕疼呢，嘬嘬嘬，小雏儿，要是你主人任务失败了就跟我吧，保你舒舒服服。” “太阳神啊，来之前是听说他对手下的信徒是最为严苛的。好像他自己成神比较刻苦，就要求别人和他一样——乌鸦也会有眼泪吗？” 粗汉思量片刻，“可能太疼了吧。” 外面突然躁动起来。 “怎么了？” 男子掀开窗帘一角。 粗汉等了几秒还是没听见回答，不耐烦道：“傻了？说话啊。” 男子愣了半天才说，“游行队伍……好像降落在我们附近？” 粗汉惊愣片刻，“有这好事？” 男子木讷点点头。 粗汉哈哈笑了笑，“一瞧你就是年轻没见过这世面，走，咱收拾收拾去看看，至于你，你就好好待着吧，这里很安全，我们……诶，回来！你一个魔族的，要是不小心冲撞了天神我可保不了你——” 外面已经人山人海了。 天马车还在不远处的十几米高半空中飞踏。 还不走，还不走他难道还真要用魔气贴脸看看这神明下界究竟有多么浩荡？ 他算是有些信了巫娜的话，三位天神，八年前一共就三位神之子，三位天神殿的祭升都如那天他听见的钟声一样顺顺利利敲了三下，这特么真是光站在那就可以用圣光把自己照死的存在。 大家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真遇上就是要命。 宿克身手敏捷，但未能逃过信徒不松懈丝毫的法眼，在被认出来后，几个神族士兵从信徒那会意过来追捕射箭。 现在他真的只能拼物理的老本从房屋中间绕飞着躲开那金色透明的短箭，这副弱得吐血的躯壳他如果再想法外开挂那就得先挂了他。 谁知，刚奋力向上绕过一处障碍，最前方的那队天马车，裹挟着风暴的雷霆迅猛袭来。闪电与雷霆交织的图案，在乌鸦红色的瞳孔中急剧放大。 “！” 仓促间没能稳住身形。那炫目的光影自头顶呼啸掠过，巨大的闪电旗帜，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那辆天马车奔过后，下面陆陆续续传来骂声。唯一庆幸的是信徒紧紧跟随自己的神明，本来就是比较严肃又人多的场合，在宿克飞远后，几个追捕的士兵也没继追了——毕竟信徒已经跟随马车跑远，他们误伤居民可就再不像话。信徒又不会替他们顶罪。 宿克落在楼顶惊魂未定。 紧接着，第二支巡游队伍映入眼帘，天马车上高悬着耀目的太阳神徽记，第三支队伍带着馥郁芬芳渐行渐远。 三条巡游路线，在这繁华街市中伸展。 宿克看着那太阳，胸腔中，心脏跳动得剧烈又紊乱。 明明浩浩荡荡的分队只剩一支，光芒却不减分毫耀眼。 近了，更近了，如果再不走，再不走…… 突然，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重重弹开。 他从楼顶摔落在地滚了几圈灰尘，胸腔震荡咳呛出血，撑起身，木然地望着那条空荡荡的大道。 他看见有位跪在泥泞中的母亲，花白的头发在风中狂舞，手掌拉过一小姑娘，其余几个孩童哇哇想哭，也被各自的母亲强行捂嘴按头在地。 那支队伍似乎要进神殿了。 有十几位信徒军团守着，他也根本近身不去。 几年前跟那些信徒交手，那真叫一个拼命难缠。 那时他体内流动魔王的力量，信徒但凡有点魔性的都能操控，但是没有，有的一点也微乎其微不用谈——那信仰极其纯粹。 两道尖刺守着神殿，目色直冒金光，“这里是神界，怎么容你这个魔物放肆！” 那样的刺眼他如今都清楚。 “好浓郁的一股……” “你也闻到了……” 宿克突然预感到不妙，又向后急速飞去，“洛天辰！” 第5章 时空大盗(五) 宿克现在可以十分确定，洛天辰脑子真的瓦特了。 窗外夜色很浓密。 牢房里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其实他们还有机会的。 但在要被揍成猪头时，洛天辰偏偏还“急中生智”指出口袋里还藏着几瓶圣水。 洛天辰要用圣水贿赂，宿克连忙阻止，但是来不及了。 他那能看清百米之外事物的金色魔眼偏偏看不见两位信徒更加捏紧了金刺。 “怎么？还嫌不够？” “嘎！！！”急得宿克飙出母语。 贿赂信徒，你想死啊？ 于是，他们俩就到中等罪犯牢房了。 猪头脸的洛天辰：“……那个……” 羽毛凌乱的宿克：“闭嘴。” 洛天辰闭嘴了。过了会，又微微不服，“你怎么跟你主人一个样？” “那我们待会怎么办？等宿克救吗。”洛天辰说着说着就抓耳挠腮起来，“哎呀这可怎么办，都怪我，宿克肯定会骂死我的，这都还没开始任务就露面了……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他们打起来了……”又背过身去抠墙皮。 “嘎……”宿克被牢房门槛电到了，直直倒地。 虽然提前用仅剩不多的魔力设了防……虽然……才刚碰了一根羽毛…… 懵逼的洛天辰还挠头，“嗯？哪来的肉香？” “布莱克！布莱克！——” …… “布莱克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就没脸见宿克了！呜呜呜啊啊啊啊！太好了！” 洛天辰抱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他避之不及。 牢房大门打开，吵闹瞬间安静。 巫娜？ 巫娜嘻嘻一笑：“巧，都进来了。” 宿克：“……” 巫娜大大方方用着他的身体翘着兰花指点了点信徒肩膀，“哥哥，我要去这～” 粉色药物下，带领的那位金衣守卫还是一脸正气看向巫娜。 巫娜又冲他眨了一下眼睛，随后，守卫就木讷地打开了门。 宿克压低声音：“别告诉我你打不过几个信徒。” 巫娜微笑：“要不你用这身体试试。” “宿克宿克，我们接下来干嘛？”洛天辰拉巫娜黑皮夹克。 巫娜笑眯眯从包里掏出药瓶，倒出两粒，“来，吃药。” 洛天辰眨着亮晶晶的暗金色大眼睛，明明跟他身高差不多，此刻却像是矮了不少。 宿克皱眉。 “不吃，苦……” 巫娜又拿出一颗糖，一并喂进洛天辰嘴里，笑：“马上就好了。” 宿克明白，最后一句话是对他说的。 宿克：“总是两边倒就不好玩了。” 巫娜望着他笑了：“怎么，还是不相信我？” 宿克：“千里迢迢进神殿牢房就是为了送药，感动。” 巫娜：“我以为你奔着阿尔法城神殿走了，没想到你还是救这个呆子。” 宿克：“因为该死，这呆子值钱。” 巫娜：“……啊？” 话音未落，牢房外传来挣扎声。新押进来的囚犯正声嘶力竭地辩解：“我就是个商人！放了我！“ “太阳神的信徒抓错人了？“巫娜眼底闪过玩味的光。 “他是魔族。“宿克盯着那人袖口若隐若现的时空符文，“百鬼掌控裂缝，普通魔族商人跨界？背后肯定有猫腻。” 他突然转头：“倒是你，为什么会被抓？“ “鬼知道！“巫娜夸张地捂住脸，“本来有漂亮姐姐朝我扔花，结果半路杀出几个神族老头，举着圣水和长剑追着我砍——我可连手指都没动哦～“ 很明显，几个大天神一来，信徒巡视就变得更为谨慎。 宿克瞧见了那人的尖耳。 “太阳神的信徒。”巫娜黑色的眼底闪烁着光泽，“啧啧啧，乱抓～” 宿克当即辩驳：“他是魔族的，都知道百鬼掌握时空裂缝，一个普通魔族商人能跨界，自然私下做了交易，怀疑也是正常。” 宿克又看向巫娜：“那你呢，你为什么被抓？” 巫娜无奈摸了摸脸。 “鬼知道，可能这张脸太招摇了叭。哎呀，本来漂亮姐姐朝我扔花挺好的，结果半路杀出几个莫名其妙的神族老大爷，他们一手拿圣水一手拿长剑追着我砍——先说好，本小姐已经忍住没动手了。” 宿克皱眉。 确实，那时抗战不少老一辈的神族都冲最前面，一心想要他死。 “所以，我去拿了点好东西。” 一瓶浓绿色的溶液在玻璃瓶里荡漾，还冒起了泡泡。 宿克嫌弃：“我不喝。” “谁说是给你喝的？”巫娜顺手就装进包里，“易容水，到时候脸上生一层皮，记得要快点捏，不然就成型了。” 没过一会，就有人被拉出去审判，哀嚎着：“我向神明发誓，这些真就是普通的碎金银首饰，绝不是什么作法魔器，信徒大人……”稀稀拉拉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砰咚响。 “这神殿，易进难出，上次烧毁后，又重修了一遍。”宿克看着对着地板化妆的巫娜，“……之前还是石砖青苔，现在都能照镜子。” “你说就我这魅力，再戴一顶长发，多迷惑一些守卫不是手到擒来。”巫娜熟练涂了一个浓艳的嘴唇。 宿克：“……” “马上就要审判，再不出去就麻烦了。”宿克又踩了踩巫娜的背包，“他们被你下药了？这么大一袋东西都不收。” 要知道，等到审判的时候可就不只是信徒，挑这个重要日子起乱，人家几个大天神都来了，那不得叫你好看。 巫娜笑了：“是啊，怎么这么不赶巧，偏偏这个时候巡视，真是让人糟心呢～” 宿克：“……” 巫娜：“你很慌吗～” “现在要么强攻后然后找个偏僻的地方躲躲，要么死路一条。就是……” 就是不知道巫娜有没有这个实力。 不是他不相信，是这家伙有些癫狂，死到临头没力量都能贼诡异地笑出来，一边讽刺一边妩媚地把你骂得狗血淋头……比如现在这样。 这神殿一直都不好突破。 先前神殿要留全留，要毁全毁，神殿里那些机械和神力相互交融依存，不用爆发的蛮力击破根本就不能撼动，所以那时候他帮魔王放出那些被关押的魔族，他只能烧了。结果现在又多设了几道防，更是难。 旁边响起轻微的呼噜声。 “啧。” 偏偏这时候又给睡着了。 宿克在洛天辰头上踩了又踩，不见反应，又在他身上抓了一番，这家伙也是注意脸了，他刚飞脸上抓下一撮小棕金毛居然差点被一巴掌扇飞，然后又呼呼大睡。 脚步声。 宿克落地警惕起来，巫娜倒是笑了。 “瞧，这不是来了吗。” 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正踏着月光缓缓走来。 透过顶楼的空间间隙，月光不偏不倚照在那人身上，高高的黑色衣领几乎将脖颈完全遮住，一副银白色面具泛着冷光，不透一丝缝隙；黑色手套包裹着双手，全身上下竟无一处肌肤外露。只有脖颈处垂下一缕细长白发，在黑暗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直垂至腰际，发尾微微泛着金光。 一般来说，神族发色和肤色越浅，能力和地位就越高…… 那人摘了黑色手套，洁净修长的手握上门槛，滋啦滋啦的电流瞬间平息。 “！” 随即慢条斯理打开了门，停下来让路。虽然没说话，但很明显，就是放他们走。 不过，看这高度和身材…… “……”男的。 宿克一下明白了，想翻白眼，再想想，还是想朝巫娜竖个大拇指。可惜乌鸦没有手指。 “我喷了点香水，喜欢吗？”巫娜身体整个朝黑袍倾斜快45度，明显有意依靠。 “……”无法直视自己的行为。 黑袍先行避开了。 “谢谢你啊～”巫娜稳住身形，没有受到丝毫打击，还带着那一言难尽的妆容冲那人眨了一下眼。 “走吧。” 那样的声音像来自大海，像是风平浪静的海面，又像是蕴藏着汹涌风暴的海底……他们神族力量强大的似乎都这样，像是开了回荡的特效。 神族的一个高管认不出他？想到这，宿克咽了口水……虽然，可能，巫娜这样子，自己都不想认识…… 宿克转而观察起那黑袍，对宝物敏感的他一眼断定那材料并非纯黑布，上面细细密密绣着的像是一种古老咒符的花纹——那人似乎看过来了。 这人，虽然说是带着整张面具，但总给人一种能把一切都看透的感觉？遮着眼还看得更清楚？不，应该是冷漠吧…… 他向宿克伸出手，宿克看着那只手反应性害怕，以为他要电自己。但是……没有，电流强度控制的很好。 微微的电流丝穿过，浑身却不疼了。 只是治疗…… 那人食指轻轻点了点宿克脑袋，宿克摇摇头，羽毛抖擞一番，飞到了上面。 那人又去洛天辰那，看样子，也是治疗——洛天辰一个激灵醒来。 金色的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脑袋上那只手，还带着刚醒的懵圈。但这次长记性了，捂嘴一声没喊，看向巫娜等待发号施令。 谁知巫娜过来贴脸开大：“你有没有觉得我很眼熟？” 那人停了。 蓝紫色交叉的电流又再贯穿牢房每个铁柱，那样的强度足够让整个电弧都能跳舞，嗞噶嗞噶的电流风迎面扑来，搞得宿克凌乱的羽毛再次飞起，刚刚被电后也是反应性一寒。 错了哥，走走走马上走。巫娜也是吃的了软硬，立马拉着洛天辰走，突然发现洛天辰又一动不动了。 “……” 巫娜朝那个睡得沉的某人翻了个白眼，撸起袖子继续拉起来，“*，破药里面非要放那么多安眠成分，沉死了——一定要给我帅哥补贴啊！” “他留下。”黑袍突然说。 巫娜：“你能保他？” 黑袍：“保他不死。 巫娜犹豫了一秒，刚要点头，宿克先说：“不行。” 黑袍虽然还是望着他们方向没动，但是能感觉那种针对的目光再次移到了他身上。 “……”巫娜疑惑望了宿克一眼，又指了指自己。 也行吧。 巫娜：“这位亲爱的大人，不好意思哈，我们跟他是一起的哦～” 黑袍：“他留下。” 巫娜：“啊？为什么？你喜欢他？” 那人没有回答。 但显然，那样动动手指就能让他们动弹不得，拿什么跟他谈条件？ “……” 宿克皱眉。 那人就静静与他们对峙。 宿克嘴巴先一步被捂住了。 “哈哈～那就麻烦这位大人啦～” 宿克回头，那人还是看着他们的方向，巨大的光影投落在他黑色的长袍上，他静静站在那带着面具，在大门关上的一刻，仍旧一动不动。 “别问我那个木头是谁。我在路上走的好好的，他突然在小巷子里蹦出来拉住我就不让走了，我问他干嘛他半天也不说，关键是这破身体力气小还比人家矮，我挣不开就装作要亲他，然后我就被突然冒出的几个信徒抓了。” “……” “也别告诉巫绯，我后面再偷偷送药就是了。人家实力在那摆着，不听话，下一秒肯定就都要被电成渣渣——别问，本小姐现在肯定打不过。” 第6章 时空大盗(六) 回到旅馆，巫娜心情还是十分美妙。 宿克思酌着：“你觉不觉得那个人走路有些不正常……” 巫娜依旧一脸陶醉地给翅膀抹香水：“不是我的菜，不用为此吃醋。” 宿克道：“我知道了，像拉肚子拉了三天的洛天辰。” 巫娜：“……” 宿克给自己倒酒，“我们的人说，火月来了，神界防备加强，要格外小心——你那个五星级任务调查怎么样？” 巫娜去拿资料，突然回头调侃，“你不会喜欢洛天辰吧～” 宿克：“他没了，我怎么要回我宝物。” 旅馆桌上，随意摊开三张纸。 巫娜重点强调：“好好看吧，我千辛万苦弄来的资料。” 宿克面无表情：“千辛万苦去了一趟大基地拿物资吗。真是辛苦。” 这基地是最开始建造的，远离了神族的中心，可能落后一点点而已。 巫娜：“为我鼓掌。” 宿克鼓掌。 巫娜满意笑了，宿克继续看资料。 【太阳神阿波罗：听说是当今圣父的儿子，没有证据，只是从一位老信徒那得知。派去的眼线或失踪或疯癫，心思缜密，手段残忍。不建议突破。】 后面附上一张模糊刺眼的照片，身穿圣洁的白金袍。 【女神阿芙洛狄忒：王族血脉，心地良善，象征美好与爱，威信较高，可作为突破口。】 后面附上的照片很清楚，微微粉染的金长卷发及地，瞳孔中的粉色迷人又耀眼，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公主。 【雷神莱特：听传闻，圣父把雨的神力也给了莱特，是下一任天空之城继承人，无照片，行踪神秘。备选突破口。】 “这资料会不会有问题。”宿克眼眸沉顿片刻，似乎不知道说些什么，“你不是说，三位天神还是先前的天神吗？” 巫娜扬起下颌：“说你喜欢本小姐，我便告诉你。” “嘭”的一声轻响，宿克掌中已多了一朵绽放的玫瑰，他递过去，黑眸深邃而温和：“我喜欢你。” 巫娜抱着翅膀哼了一声：“的确就是原先的。我也不确定莱特是什么神，反正，当时他们三个都成功获得了神力。火月给的消息里，差点堕死的就是太阳神，没记错的话，你被魔王附身的时候把他翅膀折了，是因为魔神爱人先前就是太阳神？不知道，我觉得你对他下手是因为觉得太阳神跟火月有来往，或者他拦着你烧神殿了，但这件事也只是猜测的。我知道有些绕，所以你只用记住一点——太阳神现在是三个里面最厉害的。” 宿克缓缓抿了口水，又问：“还有个小问题：神族的一个小孩，先前发色雪白，现在转为金色，可能么？” 巫娜故作正经地咳了两声。 宿克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条迷你小项链，轻柔地系在乌鸦的颈间。 巫娜勾唇一笑：“人会变，何况神明。神本无形，也无性。” 宿克皱眉：“什么意思？” “假如我的神明多跟我做几次——”巫娜如果现在人身，她此刻粉色眼睛就该冒泡泡，然后勾起自己深红色的短卷发，“我这么强，又喜欢他，信仰他，他也会染上我的红色哦～” 宿克：“……” 巫娜：“突然记得之前我们查你记忆，你昏迷时就一直喊，啊，我还没娶长发波浪卷大美女，还没要个孩子呢，还没吃嘴子呢～” “我吗？”宿克缓了缓，似乎又想到什么，“有这种可能。” 宿克又看着太阳神那张模糊的照片，“我得去查查神族的书。” 巫娜：“干嘛？你不信我？” 宿克：“只是方便以后任务。” 后面，宿克就粘上假胡子和巫娜出去探查，发现他们有不少人被神族信徒抓了，还有火月的，也连着遇见几次黑袍。 那些黑袍好像不止一个，和其它黑袍一样，自由进出那些神殿。 “他们是圣徒。比信徒还高一级，随时侍奉在神明左右。”巫娜玩味着，“那些大天神怎么还是不走，搞得百鬼和火月被一逮一个准——难道是发现我，暗恋我，故意留在这～” 宿克思量：“这任务倒像个鱼饵。百鬼没排查任务可疑度吗？” 巫娜：“你打算怎么办？” 宿克：“暂停任务，查探情报。” 巫娜：“啊哈，那我打算吃渔夫～” 宿克：“巫娜小姐，请不要轻举妄动。” 巫娜冲他眨眼：“暗恋我请直说。” 宿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确定洛天辰那边安全？” 巫娜傲然道：“那当然～我姐姐的护心石在他身上。” 此时，宿克基本能掌控自己身体一半的时间。他叼着一根棒棒糖，正要进入贝塔城的图书阁楼。 楼下神族士兵正逐一排查。 魔族乌鸦躯体的巫娜肯定不得入内，已十分愉快地先行离去。 队列前方，有个身着黑袍、下半脸蒙着黑纱的小孩。宿克一眼便注意到了——那袍子外缀满珍贵细小的珠宝，即便天色阴沉，还是难掩其火彩。 那孩子怀里抱着一本厚厚的书，被看守拦下，便乖乖在外面淋雨，像是在等人来。 雨天里，小小一个。 宿克没再排队，径直走过去，将伞撑在他头上。 孩子缓缓抬头。 宿克道：“淋雨会生病，不找个地方躲躲？” 孩子道：“等人。” 宿克问：“你朋友在里面？” 孩子道：“不知道。” 宿克又问：“约在什么时候？” 孩子若有所思地望向神殿外的大钟：“已经过了。” 宿克“啊”了一声：“不好受吧。” 孩子道：“不好说。我想再等等。” “你是占卜师一族吧。”宿克望向雨幕，“现在神族查得严，非纯正神族，都视作可疑。你想进里面看看么？” 孩子似明白了什么，垂眸：“你帮我的话，他们会找你麻烦吧。” 宿克坦白：“我本就没打算排队进去。” 孩子抿了抿唇。 宿克带着孩子绕至书阁后方，取出电动绳索，瞄准，发射。回头看时，孩子一双蓝汪汪的眼睛正怔怔望着他。 宿克伸手，一把拎住措手不及的孩子的后领。 他轻轻晃了晃：“你怕高吗？” 孩子望着自己腾空的脚：“有点……” 他又拎高了一点。 孩子：“……你是故意的。” 宿克不否认：“你太轻了，以后多吃些，不然遇到坏人，一下就把你抱走了。” 孩子眨了眨眼：“不会的。” 宿克顺着：“好好好，不会不会。不过，谁家宝贝这么可爱，我都想买一个。” 孩子在空中试着踢了两脚：“放我下来，我叫人抓你了。” 宿克示意书阁：“你不想进里面吗？” “你不是打算买卖我么。” “有人来了。”宿克抓紧孩子后领，“闭眼。” 风声雨声在耳畔呼啸而过，绳索“滋啦”收回。 宿克推开书阁二楼的窗，收了伞：“可以睁开了。” 他把伞递给孩子：“送你了。” “为什么。” “因为你很勇敢。” “嘭”的一声，孩子眼前忽地又绽开一朵玫瑰。 “这是另外的。”宿克递过去，“多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孩子讷讷地看着玫瑰，抱紧了手中的书。 宿克示意：“花瓣里有东西，尝尝看。” 小孩警惕：“你对所有人都这样？” 宿克看着他漂亮的蓝眼睛，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不，一般人我不放糖。” 小孩用书本挡住脸，微微后退。宿克轻笑一声，转身消失在书架深处。 “叫我回来，是为了……？”宿克按关了耳麦，立在门边，目光落在屋内的洛天辰身上，再转向巫娜，“他怎么逃出来的？” 洛天辰笑嘻嘻，从口袋里抽出一把与人同高的镰刀，寒光一闪，把他的笑也映得锋利。 巫娜抖了抖墨色的翅膀，淡淡吐出三个字：“死神镰刀。 宿克感慨：“这神殿还有不破之解？” “好啦，我就去找我亲爱的了，你就好好照顾他。”巫娜急忙着要走，最后不忘用乌鸦给个飞吻，“天神祝福你～” 洛天辰笑着蹭过来，宿克身体微僵。他看见对方嘴角溢出的口水，瞬间明白巫娜为什么要逃了。 洛天辰拽他衣角：“嘻嘻嘻，陪我玩。” 宿克不动声色躲避：“嘻嘻嘻。现在不行。” 洛天辰忽的收了笑，眼神清明了几分：“宿克，我知道你没法再带我自由穿梭时空。不过没关系，神界时空门也要关了。” 他望向窗外的月色，语气发沉：“神界要变天了。” “所以最后一次任务，我想和你一起做，做完就回主基地。” 宿克眼眸微眯：“你在说什么？” 洛天辰：“百鬼被神界警告了。” 宿克面无表情看着洛天辰。 洛天辰：“有个内部数据，百鬼成员被神界控制了百分之34.5。现在推测两种可能，一，神界要通过我们百鬼统治四界，看首领意思，神界可能会帮我们除去火月。二，神界要彻底修复时空裂缝，关闭时空门，不许任何外界打扰，休养生息。不过魔界和兽界那边还没动静。” 宿克转身，去包里拿东西。 洛天辰：“以神界现在的情况，想必对外界十分痛恨，他们喜干净神圣，任何亵渎对他们都不可忍受，他们偏于第一种。或者，他们利用时空裂缝摧毁我们。当然，这种偏于鱼死网破，他们也受不起冒险。” 洛天辰突然又灿烂笑了笑：“百鬼估计要改行了。我们那个十五岁的小首领喜欢上一个时空巡警，要绯姐想办法跟人家总部谈判，还未得到彻底认可，绯姐让我不要声张，我只告诉你，这次失踪调查任务，我们就是暗地里和时空巡警联合的。做不了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说，之前和你一起冒险，真的很好玩。谢谢，宿克。” “……” 宿克没接话，默默在洛天辰胳膊上注射完精神药物。 风突然灌进来，房门“砰”地合上。宿克重新点了烛灯，才发现洛天辰缩在角落发抖——药效还没到，他又换了副模样。 “宿克！你居然背着我和布莱克私自商议任务！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洛天辰气鼓鼓地冲过来。 宿克淡定扭开一颗玫瑰糖，塞进嘴里。 “搞不懂你是真疯还是假疯。”宿克嚼碎了糖，抱臂望向窗外，月光照在他黑色眉睫上，投下阴影。 “绯姐说你活着，只是在休养，还放你以前的监控骗我，让我去特别行动组挑别的搭档，我没去！”洛天辰自顾自说着，眼眶泛红，“我想我等你休养好，就和你一起夺回百鬼失去的，结果你早就休养好回来了，还偷偷一个人做那些小任务，在我这里你就跟直接消失八年一样！我差点就放弃你了！” “一上来就六星级，你也真不把我当活人。”宿克自嘲一笑，“我不如爬回坟里。” “欠的太多了嘛，我这些年在物资方面辅助，但是没有大流动资金，还是不行。”洛天辰一脸认真地分析，“而且有些事我也不想用内部资金。” “怎么，你要求婚？”宿克随口一句。 乱糟糟的金丝熊脑袋一下被抓乱了，脸被捂住了，又开始捶天遁地，硬是砸出来了一个窟窿。 “……”宿克愣了下，当作没看见，黑色深眸又静静望向同样黑色的窗外。 过了会，他察觉到视线，觉得自己要是不下窗台，某个熊可能就冲过来把自己干下去了。 宿克下来：“绯姐有没有说过，你像一个熊。” “啊？为什么？”洛天辰停下来，无辜的眼睛眨了眨。 “又笨，又熊……” 洛天辰又开始啊啊啊捶起来。 “……有种毛绒动物的可爱。”宿克补了句。 洛天辰瞬间停住，亮晶晶的眼睛凑过来，带着点鼻音问：“真的吗？！” “该吃药了。”宿克没答，啪地关掉闹钟，从药罐里倒出红、白、黄三色药丸。 洛天辰被火月折磨后，记忆残缺、智商时高时低，只有按时吃药才能正常。 “啊！我不吃！苦！这个好苦——唔——！” 就是有时候得采取点强制措施。 不知道那个疯家伙从哪掏出一把两米多高还烧着紫火的镰刀，一下狠狠劈向他……身后。 刺眼破碎一地。 半颗头颅滚到宿克脚边，打了个圈，停下了。 神族的，金色血液，还渗透着黑色的气。 黑色瞳孔微微骤缩。 暗金色的瞳孔发着血色的红光，却没有聚焦，口水从咧开的嘴角滴落，自言自语着：“陪我玩啊。” 下一刻，镰刀就甩了出去，整个门窗刷啦破开。 宿克听见了远方的惨叫，是一个小女孩。 “……” 宿克一脚踹过去。 轰的一声，洛天辰措不及防摔在墙边，晕过去了。 红色的血——但凡纯种神族都有些隐藏的神力，所以血都是金色的——纯种神族信仰极其纯粹、犯罪或者加入黑色组织据他所知没有，混血神界的也十分罕见——估计火月的狙击手也受伤了，不过拿了这个神族女孩挡下了致命一击。 “嘎嘎嘎！”凄惨好笑的乌鸦叫声在夜空中刺耳。 乖乖，不得了，这个女孩是贝塔城这一届的圣女。 巫娜从线人那叼回来的一叠资料里面，就有今年贝塔城的圣童圣女名单。 所幸女孩没有伤到心脏，镰刀再上面些，真就杀人了。 宿克：“救她。” 巫娜：“插手火月任务——啊哈，你喜欢她～” 宿克语气冷硬：“她不活我们就得死。没背调吗，神族神力整体减少，那些能使用神力的神族地位更高了，圣童圣女也不例外。” 巫娜无奈摊翅膀：“一只乌鸦怎么救？” 第7章 时空大盗(七) 圣女被救回，浅粉色睡衣还沾着夜露，十三四岁的身子缩在阳台。 宿克端着温牛奶走近，她竟翻栏往下跳——他眼疾手快攥住她手腕，拉回。 宿克道：“害你的人已经走了。” 不得不说，在撤退这块，火月比百鬼快，一点线索都没留。 宿克反复安抚了好几回，女孩才敢松开紧咬的下唇，却仍躲着他。 巫娜嘎笑了声，扑棱着墨翅落在栏杆上，用乌鸦喙轻轻蹭了蹭她手背，低声说了几句。女孩似乎慢慢放松，喝了手里的牛奶，乖乖回神殿里面睡觉。 一旁宿克摸了摸假胡子：“你跟她说什么了？” 巫娜仰起脑袋：“女孩子的感情，你这盯宝物的木头懂什么？” 次日清晨，图书阁楼的橡木台阶上，宿克叼着棒棒糖，手里捏着巫娜给的字条——字里行间都指向圣童圣女失踪与神力异动有关。 “请问，这里历代天神获得神力的记录在哪？”宿克随意敲了敲木质台面。 二层管理台后，黑袍小孩抱着羊皮卷厚书，兜帽下漏出的白发沾着彩色玻璃的碎光，一双蓝色眼睛像是藏着宁静的湖泊，看了他半晌没说话。 “你是……那天的占卜师小孩？”宿克目光扫过小孩手腕上串着的深海之眼手链，“巧。” 小孩没接话，只把书往怀里拢了拢。 宿克四处看了看：“这不是图书管理者的位置吗？” 小孩轻声：“临时代替。” “去年来当人间使者时，没来得及好好看贝塔城的典籍。”宿克半真半假地说，顺手从口袋里摸出颗玫瑰糖，剥了糖纸递过去，“现在补上，不算晚吧？” 小孩看着糖，没接。 宿克挑眉：“不好吃吗，这跟那天玫瑰里是一样的。” 小孩抬眼：“你想贿赂我？” 宿克愣了半秒，忽然笑出声，声线里带着几分痞气：“跟谁学的词？我还犯得着贿赂个小孩？” 他往前递了递糖，语气转了转，“行，就当我贿赂，换你帮我找本书。” 小孩看着糖：“你喜欢这个吗。” 宿克：“还行。”一切都是为了低血糖。 宿克嗤笑一声，递过去：“糖我有的是，但被你这么可爱的小孩吃的可不多。” 小孩拿书挡脸：“你对别人也是这样说话吗。” 宿克：“你是害羞吗？” 小孩：“没。” 宿克：“那——” 小孩：“我只是不习惯别人靠近。” 宿克：“那你怎么不吃我的糖，讨厌我？” 小孩拿下书，面色平静着，目光又移向糖，拿过，一口塞嘴里。 小孩在一本金色的大书前不知念了些什么，周围符咒慢慢浮现，看起来真有两把刷子。宿克感慨，现在小孩不得了。 “你要多少年的？” “近十年，或者一百年。” 那书似乎挺高，小孩爬上阶梯，取下书，拍了拍灰尘，递下去，似乎一下注意到什么，收回，宿克刚伸出去的手也若无其事收回。 小孩又下了两层台阶，重新递过去。 “……”这次宿克没伸手，估摸着还差了一大截手臂。 宿克跳了下，在要拿到的时候，小孩突然把书抬起。 “……”宿克笑笑。 小孩：“我不是故意的。” 宿克点头。 小孩：“你突然伸手来拿，我有些怕。” 宿克：“理解，我也这样。” 第二次，宿克故意借扶梯的力跳了一下。 宿克看着被摇得扶住阶梯的小孩，晃了晃手里的书：“拿到了，多谢。” 小孩站在高处，蓝眸静静俯瞰他。 小孩：“你比我想象中矮。” 宿克：“一米八六，在人界算高的了。” 宿克找了处靠窗的位置坐下，书页翻动的声响规律。遇着关键处，便拿出纸笔，偶尔抬手按动手表，镜头对准书页，拍照的声响轻得几乎听不见。 宿克警觉抬头，不远处台面的小孩也在看书——一本挡住小孩大半个身子的书。 黑色眼眸微眯了些。错觉吗？ 周围人来来往往，宿克笔记记了十几页，已经有了些思路。他活动活动脖子，看了眼窗外的太阳，已经过了正午，街上的行人少了些。 宿克起身把书递过去，“寄存一下，下次再看。” 小孩停着看着他手。 宿克顺着视线看去，小孩似乎对他手表好奇。 宿克解下手表：“可以给你看看。” 小孩抬眸：“我是临时来的，不会存书。” “……”宿克不动声色戴回去，点点头，“那麻烦你把这个放回原位了。” 小孩又低头，突然说：“你手表，也是可以，记录画面吗？” 宿克：“……你怎么知道？” 小孩：“猜的。” 宿克微眯眼：“你不简单啊。” 小孩手指拨动书页：“我跟很多人间使者接触过。有一个人，送了我一个，''照相机''。” 照相机用的中文，稍微有些生涩，但的确是中文。宿克微愣。 小孩还在说：“拍了就能出现一张图片，两百四十七张额度，用完了。” 宿克嗤笑一声：“看得出你喜欢。我突然有些妒忌，我送你一个你会记住我吗？” 小孩却说：“不，我讨厌。” 宿克挑眉：“不喜欢可不会记这么清楚。” 小孩：“因为，我只用了两张，剩下的被坏人用了。” 宿克愣了：“那坏人真是可恶啊。不过你应该去讨厌坏人，讨厌小玩意做什么？” 小孩：“会让我想起。” 宿克皱眉：“就是那个坏人用完了额度还还给你？” 小孩点头。 宿克啧了声：“这么嚣张？” 宿克：“要不我帮你把他绑过来，揍他一顿——其实我身手还不错。” 小孩抬头看他。 宿克：“不骗你。我还有很多朋友都可以帮忙。告诉我他是谁，我立马把他绑过来给你道歉。” 小孩没说可以，也没拒绝。 宿克微歪头，凑过去想查看小孩的表情。小孩举起书。 宿克：“你笑了？” 小孩语气柔和：“你好像有些笨。” 宿克啊哈一声：“从小就没人说我笨。” 宿克直接扒下小孩的书：“真是人小鬼大。哥哥我不高兴了。” 宿克：“……” 这一行为似乎惊扰了原本蓝色平静的湖面。 宿克松开书：“不好意思……” 宿克看向别处，想了想，放缓语气：“既然勾起你讨厌的事就扔了吧。我送你一个新的，也能一按就出图片。” 小孩又摇摇头。 “啧。”宿克微微无奈，想了想，“吃糖吗？” 小孩声音稳了些：“你对其他人也这样吗。” 宿克：“你指送小礼物？” 小孩点头。 宿克想想：“你听实话吗？” 小孩嗯了声。 宿克：“我以前送了很多。” 小孩不置可否。 宿克坦白：“你跟我之前遇到的小孩有些不一样。感觉你应该不好哄，还喜欢挑刺唱反调。我摸不透你的底。” 小孩低声：“你讨厌我吗？” “不。”宿克望着他，黑色深邃的眼眸看起来很认真，“你只是一个，可爱、聪明、有故事的小孩。” 小孩愣愣地，低头。 “交个朋友吧。”宿克笑递过去一颗玫瑰糖，自己也拆了一颗，“该回去吃午饭了吧——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小孩小心接过糖放口袋，整理起木桌上的图书：“不知道。” 宿克：“……你家也不知道？” 小孩：“临时来帮忙，没记路。” 宿克心里微微郁闷，咬碎了糖。 小孩：“我……过会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宿克：“那行，你慢慢想，我走了。” 离开阁楼，走十几米远，宿克便觉身后有动静。到一拐弯处，他迅速侧身，一膝跪拦在墙上。 黑眸锋芒：“跟踪我？” 小孩看着他，手指捻着书页：“我后悔了，我现在，很轻，很危险，不能一个人在外面。” 宿克：“那你待里面——哦，你饿了。” 小孩点点头。 宿克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触感比想象中软，他又放轻了力度：“行吧，那先跟我回旅馆，等我忙完再帮你找路。” 小孩抱着羊皮卷跟在宿克身后，像只跟着主人的小宠物。 石板路上，宿克瞥过小孩领口微露的精灵树果吊坠：“深海之眼、维多利亚水晶，贝塔城没几家能凑齐。” 小孩脚步没顿，只把吊坠往衣里按了按：“长辈给的。” “怕我查你？”宿克突然侧头，见他蓝眼仍静着，又转回去，“逗你的。” 到了临时居住旅馆，简陋昏暗的房间里，书桌摊着几张地图。 宿克去煮牛奶：“喝牛奶吗？要不要加糖。” 小孩放下书，扫了眼四周：“都可以。” 很快，宿克端出两杯：“我加糖了，一锅煮的。” 小孩接过，声音仍淡：“你就住这？” “是破了点。”宿克笑着靠在桌边，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神殿标记——巫娜的调查指向这里，失踪的圣童圣女，十有**被运去了太阳神的临时宫殿。 小孩盯着太阳神宫殿的标记：“别去，有光……伤眼。” 宿克靠在桌边，看他侧脸：“你怎么知道？” 小孩声音平缓，目光仍锁在地图上：“典籍里提过。” 宿克眼眸微微眯起。 小孩小声：“好吧，我就是知道。” 宿克嗯哼一声：“之前有位占卜师说我气运很差，我倒不觉得。” 小孩抬眼看过去。 宿克轻挑笑笑，黑色眼眸却十分认真：“我觉得我遇见的人都挺不错。” 小孩：“我见过。” 第8章 时空大盗(八) 翌日，雨夜。 “待着。”外面喊着，“布莱克——” 宿克从思绪中回神，听着门外的脚步声不止一个，微微无语，刚想说别带男人回，又是喊：“布莱克，今天你跟那个白鸽□□成功了吗？” 宿克连忙把魔法图纸叼进抽屉里，抬头，就看见外屋那个熟悉的小身影。 “你随便坐，我宠物今天要□□，我得先去看看，”巫娜掀帘进来，压低声音，“这小孩拉着我说认识，说下雨了迷路了，问可不可以先来我这。你知道，我向来不拒绝美丽的小东西。” 宿克点头：“认识。之前他迷路了我送他回家他还不乐意告诉我住哪，最后让我送回图书阁，本来是等他爸妈，结果是他家里仆人接他走。懂得不少，估计是某个大家族里不受宠的小孩，但是也不排除是神族探子。” 巫娜愣了一下。 “他比较机灵，在他眼前做事我们都收敛点。我之前跟他说我们是受上级委托调查失踪案，不能随意说出去，不然可能会死，他听进去了。别跟他提真的。” 巫娜点头，转身就去抱住看书的小孩。 小孩懵懵然，眨眼。 巫娜：“几天不见，甚是想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巫娜浑身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母性光辉。 巫娜：“要不是你年纪小，我真想对你做些事。” 宿克：“……” 小孩不理解：“什么？” 巫娜眨眼：“给你穿裙子化妆啊，小可爱～” 错觉。 小孩低头，抱着手中的书，抱紧。宿克飞巫娜肩膀踩了两下。 巫娜面色平静撩了下小孩下巴：“我去做晚餐。” 宿克踩踩踩，巫娜翩然离去。 半响，小孩小声：“可以的。” 宿克听得清楚，看过去，小孩敛眸，似乎在想什么。 小孩乖乖看书，宿克凑过去瞟。 好像还是一本魔法书，上面图片和点在微微晃动，有些像神殿。 小孩看得很认真，直到宿克一爪子踩到他翻页的手指，爪尖稍稍勾挑，似乎就偏要看他翻页的地方，手指没有使力，顺着他来。 宿克：“你为什么缠我主人，这么晚了不回家吗？” 小孩：“不想回去。” 好好好，还是个叛逆的。 宿克：“你家人会不会担心你安危？” 小孩：“不会。” 宿克：“你不用上学吗？” 小孩：“我做完功课了。” 宿克：“做完了？你是说，你做完了神族学院每天跟山一样的功课——还是说你的只有一两本。” 小孩想想，张开手臂比了一下：“可以装满这个屋子。” 宿克哇偶一声。他在黑鬼赶功课都没完整做过一本作业。 小孩看向他：“你不信吗？” 宿克不理解：“看你打扮，你是贵族小孩吧？贵族小孩这么受苦？” “原本没这么多。”小孩看着手里的书，“不过，有个人，把功课全给我了。” “那他呢。” “他去玩了。” “那你拖着不做呗。” “玩腻前要我做完。” 宿克：“……” 宿克：“你不帮忙，他会打你吗？” 小孩打了个哈欠：“做不好也是。” 宿克呵了声：“要求还挺高。” 小孩抱着书，看向厨房：“我不想说话了。” 宿克看过去，巫娜正在厨房忙活。 厨房渐渐传来香气……香水的香气。 宿克飞过去，巫娜果不其然把厨房弄得粉粉嫩嫩。 见他来，巫娜迅速盖住了锅，若无其事喷了喷香水。 宿克没说什么，让她试着切菜，洗，换一个锅烧，这么处理了十几分钟，宿克逐渐确定了一个事实，于是让巫娜把百鬼的营养剂煮一下。 宿克过去时，小孩已经抱着书睡靠在沙发上，小小蜷缩在那，黑色面纱有些撇开，露出珍珠白的肌肤，还微微有些红。 神族小孩都这么好看吗？ 巫娜：“今天我化妆去应聘女仆，人家拒绝我，没钱吃肉，就吃点奶油浓汤叭～” 宿克：“我主人脑袋坏了，不用在意。” 小孩揉了揉眼睛，点头。 巫娜笑眯眯把锅端过去，期待看向小孩：“很好吃的，你尝尝，我亲自下厨～” 小孩看了会，拿起勺子，吹了吹，黑纱被轻轻拂起。宿克越看越觉得不方便，挺好看一小孩干嘛非得拿块布挡脸，神界一些习俗真是别扭。算了算了，不理解但尊重吧。 小孩看向巫娜：“你和我一起吃吗。” 巫娜：“当然～” 宿克淡淡：“拿碗去，主人。” 巫娜笑笑：“你说得对，我是主人。” 巫娜：“请去吃你的蜥蜴肉条吧～” 宿克本来想劝告巫娜不要对小孩子下手，这时，巫娜，不，准确来说是宿克的耳麦响了，宿克微微眼神示意，巫娜连忙说这汤有问题，忘记放调料和魔法，不好吃，就呼哧呼哧端着汤进了厨房。 宿克飞小孩肩膀，小孩看着巫娜离去，下地要跟上，宿克连忙阻止。 小孩只好回去坐着。 宿克刚想开口，小孩就困困地打了个哈欠，宿克没有说话，小孩把书拿起挡好脸，干脆睡靠在沙发上，没过多久，气息又稳了。 宿克用翅膀轻轻拍抚小孩脸颊。 睡得挺沉。 宿克叼起一块毛毯，盖小孩身上。 门声敲响，宿克刚想喊巫娜去开，结果一位透明似的鬼一般的黑袍不动声色进来了。 宿克浑身一僵。 不是，说真的，这个和那天的黑袍圣徒真的很像。 微卷的长白发，发尾微微染金，身材修长，银色面具…… 王族王宫的国王和天空之城的圣父同等地位，其次是长老，觉醒神力的神之子大人，王子公主殿下和未觉醒的神之子大人同等地位，圣童圣女和圣徒同等地位，信徒，士兵，平民。 而发丝肤色浅色说明干净，神明喜欢干净纯粹的人。 那这孩子估计至少是哪个圣徒的孩子，或者，神之子也说不定…… 黑袍似乎停看了宿克一眼，右胳膊抬至胸前，微微弯腰——这是神族常见的行礼。 宿克愣愣，还是微微点头。 毛毯被裹上一层微乎其微的电流，飘飞起来，自己乖乖折好，而小孩已经被黑袍抱起，冷漠的黑色手套和银色面具，不言不语，动作却是极其温柔。 估计是带自己小孩回家吧。 接头酒馆。 巫娜还没要回自己身体就开始惬意调戏几个男精灵，粉色药物下连声音都是粉色的。一旁，宿克静静看着酒馆壁画下阳光下的大海。 宿克开口，“这副画，多少钱。” 酒馆老板笑，“不卖。这是我那朋友做任务时去海域拍的，海域危险，他为此牺牲了一条腿，就这一张，送我了。” 宿克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这幅画的确不错。” 黑色眼眸微微眯起，盯着蓝色的酒液，“我出一千金币。” 酒馆老板笑得灿烂，指着其它照片，“您要不看看其他的，神族精灵树、巨人国、天堂岛，天空之城不行，天空之城也只有一张，还有魔族的魔窟，兽族的……” 宿克：“一万金币。” 酒馆老板：“为难我？您要这副是干嘛呢？” 宿克：“我喜欢稀有的宝贝。钱不是问题。” 酒馆老板：“稀有，哈。从来没人说过这种东西稀有。” 宿克：“现在有了。” 酒馆老板：“我有海域油画，要么？” 宿克：“看看。” 片刻，三副海域的油画呈在宿克面前，分别是海中海兽与木船、美神诞生于贝壳、还有海岛居民。 宿克：“全要了。” 一旁的巫娜听着交易数额愣了片刻，过去看了看，“你买人了？” 宿克嘴角微微勾笑，不作回应。 “您搭档可能在为您准备礼物。”酒馆老板笑笑，“我相信，您会让宝贝更具价值。” 宿克轻轻摸索着手里的海域照片。 “五星级任务完成后，我暂不考虑六星级。我要去一趟阿尔法城。洛天辰的事你就帮忙吧。” 巫娜：“……” 宿克拿着画框出发了，“还有，记得报销，十三万金币。” 巫娜：“……你会整百鬼。” 宿克：“我只是拿回曾经属于我的东西。” 巫娜笑了：“偷的也算？” 宿克坦然：“本来就没什么绝对属于，我拿到就是我的。” 巫娜：“真不讲理，我喜欢～” 巫娜突然想到什么：“哦对了，你别烧神殿，危险。” “不烧了。”宿克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醉，“阿莫斯骗我，他说，神殿烧了对神界不会有事，可以重建，但是，我查书，查了很多书，里面都说，那是烧了神界力量……我会想别的法子放那些魔族回家。” 宿克回去，结果有雨，他没带伞，他把画和照片裹外套里藏好，碰巧遇见了一只黑猫。 纯黑的猫、就算身上是纯正的神界气息，在神界大多数还是被视作不吉利，经常被驱赶——一看这只黑猫就是饿瘦了。 看着看着，宿克眉目柔和了些。 他以前也有一只，叫小月牙，在神界捡的，当时看着可怜养了会，不过对他这个主人不亲近，反倒是喜欢蹭那个小孩，虽然也合理，毕竟人家是神之子，但是有些过于骚扰，弄得人家小孩再三苦恼后问他怎么办，再后来洛天辰就给小月牙做了绝育。 宿克想了想，自己随身携带的就是只有糖，四处看了看，有家菜馆开着，刚好也很久没吃神界传统食物。 “你们不知道，神殿居然有逃出来的怪物！” “今年也是贝塔城受神明庇佑，居然来了三位大天神，听说要待到人间使者到来。” “天空之城的大天神都亲自下来，看来我们这真的来了不少罪人。我猜这次是大天神发怒，势必要铲除那些大盗和外界人。” “天空之城，天神保佑。” 宿克笑笑，咽下最后一口果塔。巫娜也跟他说了这些消息，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开了。 先前都说查不到查不到，结果当地人就能查。 宿克把肉带出去给猫。 “最厉害的那位大天神，是莱特殿下。未来继承天空之城的也该是莱特殿下。” “不会吧，明明阿波罗殿下更厉害啊。” “就是莱特殿下，落地在神殿的时候，都是太阳神殿下和女神殿下先行出来行礼，莱特殿下出来过目点头后才一起进去的。” 宿克回到旅馆。 “什么事？” “宿克，本小姐拿回身体了，今夜我就回我亲爱的那，我是火月的，再见面我不会手下留情。” “恭喜，他们居然收下了你，不容易。” “哦对了宿克，我还有个问题。” “情报就不便透漏了，巫娜小姐。” “不是，是私人问题。” “巫娜小姐对一个看过全身的人族好奇什么。”宿克还是语气淡淡。 “你为什么要活过来？”巫娜还是好奇，“我说的是，你开始明明不想来神界。” 宿克停了会，撸起猫，看着窗外雨幕。 宿克一本正经说：“因为，有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还有想见的人。” 电话那边的巫娜愣了片刻，粉色眼瞳眯起，一股意味不明的笑意，“咦～恶心。” 他屏蔽巫娜的嫌弃了。 宿克查起资料，越查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资料是很多，也基本都没有太多矛盾的地点，但是…… 就像被，故意剖开给你查一样。 他第六感向来很准。 而且，现在不止贝塔城，几个地方基地的都出现数据混乱，或者叛徒。 他不久前才查到一个百鬼叛徒，胡言乱语，前句不搭后语，静下来的时候就像被人所操控一样呆滞。 虽然他不保证以后还在百鬼，但神界下手的速度还是有些让人后怕。 洛天辰那边在竭力处理，火月那边动静也少了，估计都蛮头疼，他这任务进度慢悠悠过了半个月都没人催。 旅馆。 “我现在打算灭掉火月。”巫娜粉色眼眸里闪烁着微光。 “我记得你说，额……” “我改主意了，我现在还是百鬼的……*，我妆花了。” 宿克递纸过去，巫娜没接，看样子还在发泄情绪中，“我真的，不介意他玩的……但是。他特么男、女、通、吃！——近些年玩男的比较多！” 听听，多么感人的海后海王爱情故事。 “洛天辰去安排布置基地，几天没合眼，我在调查失踪案，找稳妥法子混进神殿。”宿克漫不经心查看资料，“你忙着失恋了？” 巫娜丝毫不在意，抬头抹去一滴泪，“要不咱俩凑合谈吧。” 宿克晃了晃酒杯，“可以啊，有什么好处吗。” “本小姐就是你的好处。”巫娜撩发，来了兴致，夺过宿克手中酒杯，一口饮毕，“我宫殿的宝物都是我的嫁妆。” “不得了。我喜欢。”宿克语气还是平平淡淡。 “我和你，不是相互了解吗。我突然觉得我应该和你蛮配。不过你是人族，寿命短些，我不会为你守寡。” 宿克挡住，“我突然想起个很重要的问题，我如果和你在一起，是不是得叫洛天辰哥。” 巫娜：“你介意这个？” 宿克：“当然。” 巫娜：“能把你假胡子撤了吗，我亲下去会难受。” 宿克：“不能。” 就这样，单身三十三年的宿克拒绝了海后巫娜邀请，然后一头扎进任务计划。 神殿。 “没错，我就是要去见太阳神了。” “你喜欢他？” “什么？” “我说了危险，你还是靠近，不是喜欢是什么。” “实不相瞒，我认识你们太阳神。危险应该不至于。” 穿着侍从衣服的宿克望着一个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起身继续调酒。 小孩：“他很坏的。” “他以前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孩。”宿克看着他，慢慢饮下，突然意识到这酒是给那些贵族喝的，“……” 小孩：“你认真的吗。” “当然。” “就算他不好，你也喜欢吗？” 宿克笑：“你问题挺多。” 小孩没说什么。 那个黑袍小孩，就在对面宫殿里。 身份的确不简单。 宿克之前问他父亲是谁，小孩摇头说可能没有。 问他几岁了，他说可能八岁。 问他叫什么，小孩说不确定，可能是伊奥，可能是伯恩，或者随便叫一个，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 “……” 宿克表示，可能神界有些东西终究是普通人无法理解的。 小孩点头。 此刻，宿克正跪趴在殿堂屋顶，还没真正过去，前面的金光都耀眼得难以直视。 “别去了，现在很刺眼，要不等等。”对面宫殿传来提醒。 宿克嘘了声，重新换了个偏暗的方向爬，“我就看看。” 他就是挑这个时候，果然有奇怪的声音。他至少得给委托人一个交代。 找到一个角落，宿克戴上特质墨镜，一看，忍不住轻暴了声粗口。 光天化日之下，全是一堆耀眼的马赛克。 墨镜被捂上了，一摸，是一小手。 小手力气大得这个大盗有些不敢置信，又开始怀疑自己身体的强度，非要再挣了挣，结果就是连手也被困住了—— 搞什么，用神力？不公平。 “别看。” 宿克隐隐约约觉得下面有道视线灼烧过来，烧的他浑身莫名发t。 “求主……”“吃醋了。”“啊……” 下面那些喊叫声都大了，能量屏障都感觉减弱了些，有几个词听得十分清晰。 “艾希……”他情不自禁喊了声。 身后的人僵了片刻。 宿克趁机挣脱双手，举起手表咔嚓咔嚓顽强拍照。 “艾希，没事的，我一定给你打最浓的马赛克……”宿克一本正经。 没想到，艾希没坠落，居然堕落了。 本来想着肯定得用点啥再跟人接应回去，结果就这么有惊无险回去了。宿克呆坐在椅子上，皱眉看着因为强大能量磁场而模糊的照片，喃喃自语。 “艾希，你晒黑了。” 第9章 时空大盗(九) 小孩脚步轻快地蹦过来，周身带着点雀跃的劲儿，却始终保持着半步距离跟在宿克身后，目光偶尔落在他背影上，又飞快移开。 小孩看着桌上精心包装的礼物盒子，里面最上面是海域的照片，“这是什么？” 宿克随口敷衍：“没什么。” 可孩子眼里还是亮了亮，那点好奇藏得极深，只敢轻声问：“我能看看吗？” 宿克看着他，恍然片刻，垂眸道：“看吧。” 他低头收着地图和计划书，头也没抬地问：“喜欢？ 小孩手轻轻摸抚着油画，蓝色闪烁的眼眸和画上的大海相呼应：“海域吗？” 宿克嗯了声：“送你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孩子指尖瞬间僵住，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送我？这不是你送别人的礼物吗。” 宿克点头：“你说得对，那你放下，我找个机会再送出去。” 小孩只好轻放下，小心翼翼地把画放好，指尖在画边多停留了一秒，才不动声色地收回。 宿克看向蓝色明媚的海域，又看向模糊的小麦色照片。 他不是很高兴。 心里头莫名堵得慌，说不上来是哪种滋味，只觉得像是珍爱的东西被狠狠糟践了一番。 回到自己栖居的地方，终于可以放松些，一放松，那些东西又如海一般蔓涌。 他起身，关了灯。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整个屋子都沉寂在夜里。 太阳神、荒淫无度…… 他真的不敢想…… 他搜集证据的时候不敢想，洛天辰问他是不是认识的时候他也不敢确定地说。 那样可爱单纯的一个孩子，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会这样，他甚至亲眼看见时都不敢相信…… 假设，假设一个很信任的哥哥没有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会有多少难过？ 那，再假设，那个哥哥说，去特么的我讨厌这里，我都是骗你的，我来不了你生日，然后转头拆你家……这个难过又会有多少？ 再假设，你好不容易刚要到了神力，好不容易刚长出了翅膀，想去问问哥哥究竟发生了什么，然后哥哥那时候已经被魔神控制得有些丧失理智，拦一个杀一个，打个措手不及又折断了你的翅膀，虽然最后的理智控制让你没有毁尸灭迹，但还是险些让你丧命……这是难过吗？这直接杀人灭口得了。 宿克双手抓紧自己脑袋。 他修过百鬼的心理学，虽然上课睡觉下课玩平板、考试前十分钟才翻了下白枫给的的重点笔记，最后直接61分卡线及格，但是他知道，一个人足够难过的时候，是会大变样的。 宿克拿出怀里的烟，点燃，深吸一口，倒在沙发上。 不过，这么多年，变也正常，他难道就没变吗？ 按洛天辰的说法，他不是变得少说脏话了吗？或者说是沉默，不想说话，就是单纯完成任务。他也发现了，现在自己喜欢多考虑，争求面面俱到，之前攻略什么的都是洛天辰求他看，他一般徒手撕开时空裂缝就是闯，硬闯，闯到头破血流他也不回头。 他记得自己最初是喜欢欣赏那些宝物，他自由穿梭在每个时间地点，他遇到许多同为时空异能的好兄弟，他们一起约好自由自在活在各个世界，不为任何人任何组织卖命，他们的灵魂永远属于自己。 那现在呢，现在他加入了百鬼组织，目前还没有正式退出；现在他出卖了灵魂，他清楚自己现在没有对自己的绝对掌握；他现在也不能自由穿梭，他感觉不到时空的边界，他没有力气去撕开任何一个时空缝隙；他甚至离不开糖，每时每刻他兜里都有糖，每天清晨一杯保持清醒的苦涩拿铁里面都要放糖？！ 八年足以削弱警觉吗？宿克完全忘了身后还跟着个孩子，脑海里反复盘旋着那些零碎的片段。 孩子就安静地站在不远处，没发出一点声响。夜色里，他的目光牢牢锁在宿克的背影上。黑暗让他少了几分掩饰，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悄悄往前挪了半步，嘴唇动了动——那些话堵在喉咙口，几乎要冲破克制，可看着宿克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余下一声几不可闻的气音。 宿克终于回过神，却依旧没想起身后的人，径自走到沙发边坐下，手肘撑着膝盖，手掌捂着脸，指缝间漏出的眼神里满是疲惫和烦躁。屋里静得能听见他轻微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偶尔飘进来的晚风声响。 小孩慢慢走到沙发旁的小椅子上坐下，身姿端正。他就那样坐着，目光始终落在宿克身上，哪怕只能看到对方模糊的侧脸，也不肯移开丝毫。他又一次张了张嘴，这次声音刚要溢出，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女声打破了。 “宿克，你回来了？” 声音带着几分氤氲的慵懒，从卧室方向飘来，把寂静的夜吓了个激灵。 灯打开。 “巫娜？你怎么在我床上？”宿克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身边还有个孩子，侧头看了一眼，见他安安静静坐着，才又用中文补了句：“你都不是百鬼的人了，客人该待在沙发上。” 孩子默默闭上嘴，收回目光，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摩挲着。 转头一看，巫娜哭的惨兮兮。 “……” 宿克没说话，只皱了皱眉，方才的失神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压了下去。 孩子从口袋掏出原先那颗玫瑰糖，剥开，却没立刻放进嘴里，把玩观赏片刻，才低头慢慢放入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然后宿克就被迫听了巫娜一堆奇葩的人叠人叠人……的传奇故事。 沙发上，巫娜又哇哇哭起来，最后的理性让她也用上了中文加密，“不是，他以为他是谁啊？我可是巫氏家族二小姐。” 宿克递过纸巾，淡淡道：“敢拒绝你的，四界里可没几个。” 他看向旁边默默吃糖的孩子，换了神族通用的语言问：“小家伙，你家人什么时候来接你？” 加密成中文的原因源头的小孩始终低着头，语气毫无波澜：“我可以自己回家。” “没人接你的话就别回去了，这么晚了，外头不安全，今天你又帮我找书，我还没谢你。”宿克语气缓和下来，“明天我送你。” “不用了。”小孩调整了下面纱，似乎是遮得更上来些，“你应该很忙吧。” 巫娜凑上去，宿克抬手挡住，回归中文：“小孩在旁边，你好歹注意点。” 巫娜哼了声：“那个呆瓜发疯的时候跟我委屈，说之前因为在小孩面前说脏话，被你屏蔽了很久。” 宿克勾了勾唇角，没说话。 “宿克，如果你十年后还活着，不，是五年，因为你等不起了——你能娶我吗。”巫娜连忙道，“你不用叫洛天辰哥，我也没这样叫过。你要是不想面对我就不安排你们见面。” 巫娜道：“我会删了那些自拍的果照，如果你能满足我我就不找别的帅哥……” 他就知道巫娜不安分，绯姐居然放心把自己身体交给她…… 瞧见宿克眉头皱了些，巫娜声音微低：“那些本来是想威胁你跟我一起弄死百鬼的，或者放在世界上拍卖，曾经烧毁神殿的大盗，估计能卖一些……我删。我马上删。” 巫娜深吸一口气：“那你现在可以和我那个吗？” 宿克：“……什么？” 巫娜拿出相机，里面还有各种马赛克。 “挑吧，反正你得让我当上面的，拍出来是你在求我。” 巫娜眼眶微红，本来就是粉色，这下不知是生气还是什么。 宿克目光看向旁处，抬手掩嘴：“……不是你魅力问题，主要是我，万一我不行呢。” 巫娜：“没事的，我有药。” 宿克：“但我不想，一个如此可爱的人毁在我手里。” 巫娜吸吸鼻涕，擦眼泪。 “不要紧的，我早就毁了。”她声音发哑，“我把所有宝贝都给你，你陪我走完剩下的日子，或者等我不想了为止。就当是场交易。” 宿克盯着她，像是在认真考虑。 “你不是喜欢我姐姐吗？我可以多扮成她的样子，留长发，学她那样温柔。” 宿克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巫娜小姐，祝你安好。” 巫娜眼睛一亮：“宿克，你答应了？” 宿克嗯了声。 巫娜蹦起来，“好，五年后，如果我们还没找到人，我就等你求婚！不准比洛天辰给我姐姐的差！” 然后宿克左脸反手挨了一巴掌，很突然，很有力，很清脆。 “……”宿克顶了顶左腮，眉眼又转看巫娜，深色神色下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勾挑。 巫娜微扬下巴，粉色眼眸闪烁， “下次我要你亲我，你就得亲我，还得把胡子刮了。” 可惜他并没有这个意思，刚刚也只是无语后转为本能防范二次攻击，但是看着这般自信爆棚的巫娜，一来二去还被逗笑了。 第10章 时空大盗(十) 宿克看着巫娜闹够了，自个往沙发上一瘫，又瞥了眼坐在地毯上默默看书的小孩。小指尖捏着皱巴巴的纸叶，动作轻缓认真，手上时不时露出的蓝色珠宝与之和谐而配衬。 这模样忽然勾得他思绪飘远。靠在沙发背，他无意识摩挲着烟盒边缘，烟早灭了，嘴里还留着呛人，福利院那盏总闪的灯泡、街头卷着尘土的风、牢房里带着消毒水味的饭菜，碎片似的在脑子里转。 他从有记忆起就在福利院，挨饿，不断挨饿，他个子小，抢不过还挨打。 后来就是流浪，在风中自由，后来没有风，是牢房。 牢房周围都是精密打造限制时空能力的屏障。 单人牢房，照顾周到，他就拼命吃，这是他吃得最好的三年，就是时不时还被白大褂照照眼球，抽抽血。 10岁了，他渐渐意识到自己像一只笼中之鸟。 他是一个时空大盗。 这点毋庸置疑，他从小就喜欢闪亮珍贵的珠宝，但是一个出身福利院的人怎么会有钱，所以他喜欢偷。偷来的不是给自己戴，特别喜欢的就收藏在自己的秘密宝库，比如他最爱的蓝色的海洋之心、彩色的精灵树果、红色的炽烈魔岩，欣赏不来的就换钱，比如那些果体画，再剩下的，就随手送给小女孩。 他也天赋异禀，是人界少数拥有开启时空门能力的人。简单来说，就是可以不限时空不限地点任意横穿，他在意识到这个能力后就尝试越狱，后来在一次集体暴动后侥幸逃出，一边躲避时空巡警，一边慢慢练习，掌握规律，从牢狱一路打通西方神魔兽三界，越发熟练掌握了时空门具体落点。 他喜欢苦的，或者说是喜欢清醒，喜欢对自己所有事的绝对掌握，早上五六点起来就喜欢喝杯温热的无糖拿铁保持清醒和能量。 他从小就一个人，也习惯一个人，陪伴他最多就是闪亮的珠宝，他什么都见过，也什么都会说。 很显然，他是一个酷哥。 “哭个嘚。” 他喜欢出现在窗棂，好奇又嫌弃地看着那些和他差不多高但是哭个不停的小孩。说不清是不是不喜欢，反正他还挺爱看。 13岁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世界第一大盗组织百鬼的内部，他有些没想到，这是他随机挑选玩的，因为这个地方似乎有股他从未探索过的能量波，他不知道这是哪，还是故作淡定给一个小酷姐变戏法送玫瑰。 百鬼有人看出他的能力，邀请他加入，说是世界第一大盗组织，有人帮忙和数不尽的金银财宝，他硬是不想，他说他不会听任何人的话。 后来百鬼加了一种特殊的时空屏障，他怎么计算时间空间都进不去，不过后来兴趣索然也就没管。 14岁，他意外进去了，受到巫绯亲自邀请，他颇有耐心地同意了。 可惜的是，他是奔着绯姐去的，绯姐在技术组，他被分到了行动组。 他语言天赋极高，脏话更是信手拈来，以前和他一起蹲特殊牢房被研究的白哥他们也跟他说了许多遍，说是这样容易得罪别人，不讨人喜欢，他根本不听，最后还是在百鬼自己乖乖学会了所谓的礼貌用语和各个地方的基本礼仪，每天只要没任务就雷打不动六点去技术组找巫绯，用好不容易抽出的空闲给巫绯变一些他新学的戏法。 当时巫绯一头乌黑长卷发，身材姣好，把他迷得当场就喝了百鬼的毒，签人。 但巫绯从来都心止如水，一脸温和问着毫无感情的任务。 “绯姐，大十岁不算什么，只要我喜欢你，你试着接受我，就够了。”他当时语气笃定，带着少年人的张扬。 一旁的小酷姐嗤笑：“巫绯，他是想让你当他妈吧？” 小酷姐就是巫娜。 宿克当时只当是侮辱，立刻反驳：“没有！我干净得很，你是我第一个认真追的人。” 巫绯依旧不作回应。 宿克就这样追了巫绯十年，以为巫绯喜欢成熟的，厉害的，故作成熟，在各个地方也是力求做到最好，后来发现巫绯喜欢一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而且在自己进来前就谈上了。 还偏偏就是对自己贼好的第一个搭档。 泥马，藏得够深，要不是巫娜提出来，他真就这么傻乎乎追下去了。 他决定抱着自己的宝物退出组织，绯姐说他业绩不错，给他一年时间慎重考虑。 洛天辰更是热泪挽留。 “***洛天辰，别以为老子不敢动你！” “宿克你打我吧，只要你心里好受些……” 宿克靠着墙沿，气的没有力气：“我追巫绯百鬼所有人都知道，你装傻装无辜几个意思？” 宿克顿了顿，又问：“是你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我的……”洛天辰撒谎的时候回来会无意识摸鼻尖。 宿克冷笑一声，扔甩了带着百鬼骷髅图标的黑色外套，走了。 “绯姐怎么会看上你这个**蠢货？要不是老子在前面挡着，你**坟头草两米高！” “宿克，你不会受刺激的吧？你真的要跟一个比你小十岁的未成年谈？” “去你**的谈谈谈，他特么男孩！” 洛天辰沉思良久：“你性……唔……” 宿克一拳冲洛天辰脸上揍去：“**你**才性转！” “宿克，之前任务好像还真有比你大很多的男的喜欢你，我给你分析的监控数据你没……” “***的恶心自个去**！老子***！” 不过那都是以前了，要是现在，宿克眼神杀一下就完事，毕竟年纪大了，骂不动了，还低血糖，能省则省。 “行，我可以原谅你，把第一次绯姐见我时带的那个帝王绿项链给我。” 就这样，宿克拿着心爱的宝物到神族继续做任务，听着洛天辰的念叨——特么地憋了十年，现在就是明摆着在他面前秀恩爱，比如买些特产啊，写信啊，其实之前做任务也有，只是宿克就是没想到，怎么都没想到，想过绯姐未来可能跟行动组老大在一起都没想过是愚蠢无知的他。 这不止是他，就连那个对绯姐不爽的巫娜都觉得绯姐糊涂了，绯姐技能是不是全在颜值和智商了？ 从巫娜那得知他得知洛天辰跟来做行动组接头人，还扮神族上层捉弄他，一下气的不得了，对着当时还是神之子的艾希就是一顿训。 “*踏马的玩的很爽是吧！你逃啊，你再踏马逃啊。” ……这事再不提了。 那时候洛天辰只是想给他过个生日。 “生日快乐宿克。”洛天辰小心翼翼推出蛋糕，“我没搞砸吧。” “……” 宿克看着蛋糕，没接受也没拒绝，转身去了露台，从口袋掏烟，巫娜在一旁看戏。 洛天辰一手托着纯黑巧克力蛋糕，身子挡着风，另一手为仰着脑袋的宿克点烟。 巫娜粉色眼眸闪烁着，“大盗，生日快乐，祝你又老了一岁～” “*。”宿克狠狠吸了口烟，结果把自己眼睛呛红了。 后来好像又回到以前在百鬼接受训练那般，你推推我，我骂骂你，你打打我，我揍揍你。 不过身边多了个小孩，叫艾希，比他小十岁，还有一年就成年——神族16岁成年。 小艾希帮了宿克，还给了宿克宝物，宿克喜欢爱护也理所应当。 “终于有人懂了，你也觉得珠宝上面的形状和弧度极美。” 他们曾探讨一夜学术，宿克只能说，艾希是一个数学天才。 宿克是通过函数规律计算时空隧道空间位置，而神界数学顶端不过是初中几何水平，上升到有规律的函数是后期智慧文明，但艾希已经能从几个数据中找到规律并画图，并且期待他下一个数据的验证，一步步更加接近他所想的那个函数…… 艾希果真是个宝贝。宿克想，艾希长得好看，还聪明，要是是个再稍微大些的女孩他一定会喜欢。 只是人无完人，艾希的缺点是什么？ 艾希的缺点，是没有神力。 最开始表现的天赋很低，以至于最后成功获得神明之力，都让人有些不敢置信。 思绪拉回片刻，小孩手上那蓝色宝石就特别像艾希的眼睛，淡淡的，纯粹的…… 十四岁对着巫绯栽红色玫瑰，一栽就栽了十年，栽得人尽皆知，却没一个人告诉他内幕。就冲这点，他对百鬼的势利、那些所谓的兄弟情，通通寒了心。 他还记得每天五点半冲杯无糖拿铁端去技术组，几乎次次撞见洛天辰跟在巫绯身后，那时候自己竟傻得没看出半点端倪。 他扔了百鬼外套走的时候，气得揍了洛天辰一拳，可回头想想，最可笑的还是自己那十年的执着。 “发什么呆？脸比锅底还黑。”巫娜收拾完行李，踹了踹他的裤腿，“那小孩都把你茶几擦三遍了。” 宿克回神，果然见那小孩正拿着抹布擦茶几上的咖啡渍——那杯无糖拿铁是他回来时随手放的，还剩小半杯，估计已经凉了。 他忽然想起在百鬼的清晨，好像也是这样的温度，只是那时候拿铁是端给巫绯的，现在却被个陌生小孩小心翼翼地擦着杯沿。 小孩擦完，抬头看他一眼，只递过来一颗糖，声音平平：“烟味重。” 宿克挑眉，接过来含在嘴里，是颗薄荷糖？他不记得自己买过这个。 清凉气压下烟味。他打量着这孩子。 眉眼清浅，看着年纪小，却比同龄孩子沉稳太多，在宫殿的时候，虽说他故意让自己抽宝贵的时间给送了好几次甜点、整理书籍、照顾小猫……但是就是给人一种很乖很远的感觉，可能是周围的确是小孩周围没什么人陪着，可能是小孩看书写字十分认真。 刚才他失神呢喃时，这孩子好像就安安静静站着，害他都忘记旁边有人，倒比巫娜这咋咋呼呼的省心。 “想什么呢？该不是还气洛天辰那蠢货？”巫娜凑过来，却被小孩不动声色地挡了一下——孩子没挪步，只是往宿克这边微侧了身，像无意隔开了她。 宿克看着小孩晃动的黑色面纱，嗤笑一声骂了句“无聊”，心里却莫名松了点。比起百鬼的勾心斗角，比起巫绯和洛天辰那对晃眼的，身边有这么个安静懂事的小孩，倒也清净。 他起身倒了半杯温牛奶，推到小孩面前，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喝了。今晚你们那边不太平，留我这。” 小孩愣了愣，指尖碰到杯壁时顿了顿，随即轻轻点头，小口喝着。宿克看着他低垂的眉眼，没再多问——管他是谁家的，帮过自己，又安静不闹事，留一晚无妨。 巫娜在旁翻了个白眼：“你倒会好心，当年在百鬼对我可没这么客气。” 宿克没理，指尖敲了敲茶几，想起白天小孩办事学习的利落，忽然问：“你挺懂我放东西的规矩啊？” 小孩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语气依旧平淡：“猜的，你东西摆得有规律。” 宿克笑了笑，没再追问。 “我走了。”巫娜说，“我姐派人来接我，下个任务前有空当，要不要趁‘死前’见她一面？” “慢走不送。”宿克语气冷淡，连眼神都没给。 夜色渐深，宿克刚在沙发那整理收拾完东西，闭眼思索清点着。 小孩早已洗干净杯子，轻轻放在茶几上，没发出半点声响。他回头望向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宿克。那道目光极轻，却还是惊动了常年警惕的宿克。 黑眸如狼般锁定小孩，却见对方已低头翻起手里的书，指尖稳稳按着书页，仿佛方才的回望只是错觉。 宿克起身走过去，目光落在小孩手腕上的手链，没绕弯子：“这链子我喜欢，叫什么名字？哪来的？” 小孩抬眼，蓝色眼眸澄澈明亮，下半张脸被黑色面纱遮着，只露出光洁的额头，语气淡得没起伏：“不知道。” “不知道？”宿克勾了勾唇，指尖轻点小孩手腕的蓝宝石，“这是冰蓝碎泪系列吧？光泽和切割都是顶尖的。送给我怎么样？” “要换。”小孩回应。 “开个价，多少都成。”宿克漫不经心说着。他别的没有，但这些年在百鬼的财富可不少，现在全都扑了空，他也没再打算攒钱娶媳妇，明天还不一定见到太阳，还不如现在花个痛快。 可小孩却眨了眨眼，往他身边凑了凑，认真道：“你亲亲它，看亮不亮。不亮，就是它不乐意。” “你不是刚刚说用东西换吗？” “它同意是前提。” 宿克挑了挑眉，倒觉得新鲜——这年头连珠宝都要认主？他没犹豫，拉过小孩的手，俯身对着那颗最璀璨的蓝宝石轻轻一吻。烛光本就昏淡，可那宝石竟似被触动，瞬间迸出细碎的冰蓝光晕，连周围的碎钻都跟着闪了起来。 “漂亮。”宿克啧了一声，爽到了。 “现在能换了吧。”宿克手还是拉着小孩的手，拇指指腹在蓝色宝石轮廓上摩挲，眼睛没挪开半分。 “不换。” “……你耍我？”宿克抬眸。他觉得自己耳朵没听错，加上这小孩也不是一次两次耍他了。 “送给你。” “……” 望着宝石，意识到自己还是被耍了的宿克根本无法生气，手上半掩着笑接过，又放在灯下欣赏片刻，取出丝绸把宝石好生包裹，收进外套内层口袋。 忽然，小孩的指尖抚上他的下巴，轻轻碰了碰那圈难以下手的胡渣。 “扎手吧？”宿克心情不错、调侃着，这假胡子他戴了有些日子，触感仿真度极高。 小孩却微微用力拽了下，语气平淡却精准：“假的。” 宿克的笑僵了一瞬，随即又扯开嘴角，没反驳。这小孩倒有双利眼，竟能一眼识破。 小孩不能睡沙发，就只有一个床，小孩一个人又说怕黑，要人陪。于是今晚他俩一起睡床。 小孩没带换洗衣物，得到宿克允许后，脱了鞋子便乖乖躺上床。 “你不脱外面那个……纱布？宿克随口问，“只是提醒你，我不懂你们的信仰，不想脱就不脱，冒犯了就直说。” 宿克去浴室冲了个澡，刚掀开被子，就有个温热的身子往他怀里钻，力道不算轻，压得他顿了顿。 “怕冷？” 小孩点头。 嗯……热乎的小孩的确怕冷一些吧。 “看起来蛮轻，抱起来蛮沉。”宿克随口道。 这话似惹了小孩不快，他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宿克拉紧胳膊按回怀里：“别动，我就喜欢沉的，压着踏实。” 宿克让小孩依偎在怀里，一起看小孩的魔法羊皮书。 “这个是神殿结构设计吗？”宿克指着书。 小孩没答，反而微微抬头，隔着黑色面纱在他左脸颊轻轻碰了一下——像是孩童式的亲吻安抚，带着点布料的微凉。 宿克顿了一顿，挑眉问：“还是好奇一下，你们占卜师白天保持神秘就算了，晚上睡觉也不摘面纱？就遮下半脸，不难受？” “那你怎么不摘假胡子？”小孩反问。语气依旧平淡，却堵得宿克没话。 宿克能说因为想见一个很久没见过的人、用胡子随便遮一下还能勉强认但用药水捏脸就肯定认不出来了吗？ “你身上这么暖和啊。”宿克手轻掐了下小孩的胳膊，又抱紧，转移话题，“你不是怕冷吗？那行，给我暖暖啊。” 魔法书书页自动翻过几页，内容渐渐变成了神族礼仪，上面画着各式亲吻礼——吻手、吻额、吻面，标注得详尽。 宿克瞥了眼怀里精神头十足的小孩，自己却已有些困意，便逗他：“你们神族小孩，是不是得要晚安吻才肯睡？” 小孩抬头，隔着黑色面纱，在他的唇角轻轻啄了一下，力道很轻，却能清晰感受到布料下的动作。 “……” “你说这个吗？”小孩语气平淡，做完问完，又乖乖靠回宿克怀里，面纱下的呼吸轻轻拂在宿克颈间。 宿克想想，小孩子而已，是他想龌龊了。 “疼不疼？”小孩轻声询问。 宿克没听太明白，还在思索神界礼数。 似乎神界有身份的人都喜欢把自己的亲吻当作至高无上的荣耀。 之前看神界资料，有关于占卜师，更是把亲吻视为一种神明的垂怜。 如果是大人，他敬谢不敏，但是小孩嘛…… 小孩轻轻吹了吹他左脸，原本被巫娜打得火辣辣的地方一下变得柔和，宿克嗤的一声笑了。 哦，这小孩是以为自己亲吻能治疗啊。 小孩一下有些不明白，不过又似乎懂了，又是一个，不过还是隔着面纱。 宿克抬手，用大拇指食指轻轻捏住小孩的下巴，微微晃了晃，语气带着点玩味：“谁家的小孩？送我得了。” “你想要我？”小孩的蓝色眼眸亮了亮。 “嗯，想要。以后来我家住，好不好？” “好。” “……” 宿克被他毫不犹豫的单纯逗笑了：“我还没跟你父母谈价钱呢，买你这样的小贵族定不便宜。” “不用你花钱。”小孩摇摇头，条理清晰，“你养我，我让他们给你很多钱和宝物。” 小孩又补充：“没人管我的。” 这孩子好，直接把自己卖了，还倒贴家底。宿克心里软了点，又带着点无奈：“你父母要是知道，得气疯。” “没关系的。” “……你父母要庆幸你遇见的是一个有道德底线的人。” “好。” “……”宿克想了想，“你叫什么？必须告诉我，不然我让你回不去。” 小孩抿抿唇，又十分坚决：“那我不回去。” 这孩子是在家里受了多大委屈？ 宿克的心沉了沉，没再追问，只板起脸：“名字必须告诉我，不然赶你走。” 小孩抿着唇，僵持了片刻，才小声道：“米尔。” “米尔？米尔——挺顺口。” “那你呢？” “伯斯。”这是百鬼给他安排的人间使者身份。 深更半夜。 “睡不着吗？”宿克虽困，却依旧保持着警惕。怀里的小孩看着安分，身子却绷得僵硬，呼吸时轻时急，明显心神不宁。 “嗯……”小孩似乎有些自责，宿克抬手抚上小孩热乎的脑袋，柔和的发丝在掌心温柔摩擦。 小孩脑袋扭过来，正面望向他，小心翼翼着：“我想吃糖……” 大概是每个音节都伴随下巴的磕碰，软软的，甜甜的，没有攻击性，像小猫蹭掌心，宿克心里莫名也跟着发软，忍不住笑了。 是不是年纪到了，他真的从来没这样想要一个的小孩，想要这样一个小孩喊他哥哥、爸爸都行，白天就是生人勿近好好学习，晚上就这样乖乖趴自己怀里、用着糯糯的声音要糖吃。 “再说说？没听清。” 他自己都没注意自己眼眸和手上动作温和得不像话。 小孩虽不解，却还是再重复了一遍，这次咬字清晰了些：“我想吃糖。” 宿克揉了揉他的头，语气宠溺却带着点劝诫：“晚上吃糖会牙疼。” “我想……”小孩拉着他衣襟晃了晃。 “再说一遍，宝贝。” “糖……” “吃过这种糖吗？”宿克笑着拍了下床头光明神系列的魔法球夜灯，从一旁的外套兜里掏出仅剩的两根糖，一根白色，一根粉色。 “这是什么？”小孩好奇着。 “棒棒糖。”这个词宿克用的中文，说得很慢，“好像是人界特有的。” “叭～叭～塔……”小孩认真跟念着，不可避免有些神族那种咕噜打转的音调。 宿克没忍住笑出声来，又立马捂嘴，再看，小孩自尊心果然受了伤害，耳朵发红，低着头在那小声练习、练习。 但是本源的东西似乎一直都有隔绝，尤其是对这个极其注重信仰的神界，学外界语言都是被誉为对自身的羞辱。 宿克苦恼扶额，刚刚咋就教他中文呢，这不是毁人家信仰吗，真学到了被嘲笑讥讽算轻的，而且万一有天被有心之人听见，会不会对米尔不利，米尔本来就是占卜师贵族，也是高位神族，就算是米尔不受宠，但肯定比普通神族更加需要注意啊。 “帮、帮、汤……扮、扮、躺……” “别学了，没意思。”他伸手想打断。 但是小孩执着地、用力地、似乎非是想突破种族语言限制的魔咒。 “棒、棒、他……” “喂喂。”宿克轻轻揪了揪小孩耳朵。 小孩却认真着，似乎非要发出那种声音，正在对比和宿克刚刚说的像不像，一点点调整。 “棒、棒、糖……” 宿克停了一瞬，小孩也停了，可能刚刚用力过猛，这会呼息声不可避免重了些，他抬起亮晶晶的蓝色眼睛，似乎得到了验证，“棒棒、糖……” “……”宿克一时间不知如何，可能有些老父亲一次听孩子喊爸爸的感觉。 “棒棒糖！” 宿克无奈笑笑，撩开小孩眼前微微湿润的碎发，又念了一遍：“棒棒糖。” 得到真正的验证后，眼里更是开心得不得了。 小孩学习能力就是强。 “我想吃两个。” “这么贪心？我帮你吃一个好不好。” “好。” 还挺好说话的。 “说好，吃了就睡觉啊。”宿克有些困了，把两个糖晃米尔面前，“那你吃什么味道呢？牛奶，草莓？” “都可以。” 宿克把草莓味拆开给他，小孩刚要往嘴里塞，就被宿克拉住手，宿克用自己的牛奶棒棒糖碰了下草莓棒棒糖，发出清脆一声哒响。 宿克笑：“干杯。” 小孩愣愣的，看着宿克先吃了，糖在唇齿间骨碌到一边。 小孩似乎在学习，低下头，用力咬住棒棒糖，发出咔的一声响。 瞧着米尔盯看自己嘴里的糖，宿克不理解，还是把糖从嘴里拿出来，“干嘛？” 小孩拿出被咬得有些碎裂但是好好粘合的草莓棒棒糖。 “这个也能吃。”宿克看着那块碎糖，挑眉，“你可以慢点吃。吃完就没了。” 小孩只是拿着自己破碎的粉色棒棒糖碰了下奶白色，又重新塞进黑色面纱后的嘴里，一本正经：“干杯。” “……”宿克无奈嗤笑，没再管他，靠着床头渐渐眯起眼。窗外是贝塔城的寂静，只有晚风拂过窗棂的轻响。 温甜的气息靠近，嘴里棒棒糖被拨弄了一下，宿克有些懒得睁眼，心里暗筹：小孩精力咋这活泼，以后他有孩子了每天夜里都这么折腾吗？反正只要不哭不闹、不杀人放火他就不管吧。 棒棒糖在被拔出来。 宿克牙齿轻轻咬住棒纸。 力气没有继续了。 宿克缓缓睁开疲惫的眼。 小孩似乎有些难过。 嗯…… 其实他还看过一种心理。就是说白天被工作学习逼紧了，做了许多自己不乐意的事，晚上就会用别的事加倍还回来，此时情绪也格外别扭，容易崩溃。 希望不是…… 他倾身抱住米尔，声音暗哑而温和：“怎么了？” “你讨厌我吗？” “嗯？”宿克眼神忽的清明了些，“什么话？” “我想吃两个，你的可不可以给我……” “可以可以，别哭啊。” “他家里人不管你吃这么多糖吗？” “我家里人不管我。” “……” 人家家里人都管不了他一个外人怎么管。 “好行行行，就这一次啊。” 小孩点点头，擦了泪。 早知道一下子给两个了，看这事闹的。 他下床准备去拿，又被米尔拦住。 “你不走……” 宿克微微挑眉，“不走怎么给你拿糖？” 米尔皱眉，指了指他嘴。 “……”宿克有些难以理解，“这我吃过的？” 调研结果显示神界贵族百分之九十都是极其高傲的洁癖。 小孩点点头。 “我给你拿新的，跟我吃的是一样味道的。” 小孩摇摇头。 宿克陷入了沉思。 “你是不是就是想尝一下？” “你的，好吃。” 哦哦，宿克一下明了，又是小孩羡慕心理，总觉得别人吃的用的就是最好的。 小孩开心去接糖，但宿克没松手，“做个交易，以后你见我把你脸上的东西摘了，看着有些挡人。” 小孩哗啦一下摘了，连同头纱，和宿克脱下的外套扔一起。 宿克微微挑眉，手上力度稍松，糖就被轻而易举夺取了。 “好吃吗？” “嗯。”米尔用力点头。 “那你的可以给我尝尝吗？”他看着米尔手里剩下的小颗草莓糖，故意逗他。 米尔停了。米尔不给。 “为什么？” “脏……” “脏？” 宿克不理解了，跟小孩较起劲来。 “什么脏？你哪脏了？” 小孩说不出话。 “为什么你能吃我的，我不能吃你的？”黑色如狼的眼眸扫过小孩黑色纱布衣衫。 “我给你别的……干净的。”小孩小声辩解。 宿克微微往前倾身，小孩更是躲闪。 宿克直接夺过小孩手里棒棒糖，塞嘴里。 “要公平知道吗。” 第11章 时空大盗(十一) 神族内境，阿尔法城天塔。 “嘎——嘎——” 她站在高耸的天塔，隔着一栏镂空围墙向外张望，圣洁的白衣金发在黑空中呼啸。 她是阿尔法城今年选拔的十二位圣童之一，等到祭祀，她就得游街，和神族境内其他圣童一块前往王城祭坛接受神明赐予的力量。 神族力量日渐薄弱，如今只有少许圣童和神之子有些神力，可如是这般的荣耀，她也不想要。 那只乌鸦还是对着她的方向叫个不停。 蓝眼金发少女的只是稍稍疑惑，身躯还在向前。正要跃起—— “你看着点跳啊，下面有人。” “！” 探头下看，还真有人在台阶上。 再看，乌鸦原来是冲那人叫个不停。 宿克按着耳麦：“我说你们就不能搞一只白鸽吗？神界乌鸦真的很不受欢迎诶。” 少女气愤着：“你们！把我们锁这么高这样还派人看着吗？” 于是下面那位不由分说就被迫接受了大吼一番，理一下就是：她来自阿尔法森林的一小族，被圣骑兵团强制带走，本以为族人还能偷偷探望，可连年幼的弟妹都没了消息，一旦赐力，她也就彻底没了自由。 少女泄愤完，谁知下面人只是淡淡一句：“谁管你。” “……”少女突然气没打一处使，又也许是积压太久，她只想泄愤，“那你在这干嘛！” “大晚上的还能干嘛？” 宿克一直保持抱头卧躺的姿势，生怕别人觉得他不明显似的。 “看星星，睡觉觉。” 少女彻底愣了，又要吼。 这会直接被打断：“能不能小声点，待会把守卫引来估计你就跳不成了。还搞得我不得安宁。” “我要跳了！” “跳呗跳呗，跳了摔得一团肉泥，然后叫你弟弟妹妹过来把你装一个罐子里。” 少女眼眸颤抖，拳头捏紧。 “他们，他们不在了……” “他们说你就信啊。”宿克无奈笑了声，“他们说你从此属于天神，你就不是自己了？” “呜呜……” 身影停住了。 突然，纵身越下。 “啧。” 宿克稳稳接住了。 “还真跳啊。” 少女脸上又是惊恐，又是疑惑，被这么一说，缩在宿克怀里发抖。 宿克也察觉到不对，抬头向上，星月异象。 砰的一声，紧接着就是关门的声音和脚步声——有人推。 时间未到，不是正经来神族的人间使者，百鬼目前也就派了他一组来阿尔法城探情况，辅助在后，所以现在来的，就只能是火月。 居然和对家撞地点了。 少女脸色苍白，像是被吓晕了，宿克顺手带上去。 现在说是神力越来越少，圣童倒是一点没见少。 他记得以前一年出三四个继承神力的圣童就不错了，能继承天神力量的神之子更为稀少，十六年出一两个。 怎么后来还是十几个十几个的出？ 拿出包里圣童资料再查看一番，原来这是里面最后能获得神明恩赐的只有一个，剩下的都是祭品。 宿克感慨：这点跟神之子蛮像。 宿克按通耳麦：“喂，这里是D4110，阿尔法城神殿任务区，有敌人假扮圣童。” 电话：“怀疑对象为？” “火月。”宿克解释，“只要喝下足够多的高品质的圣水，就能散发神光异象被选中，在百鬼任务区动手，不是那嚣张玩意儿还能是谁。” 电话：“他们目的是什么？混进王宫偷金羽？” 之前魔神爱人就是硬生生拔了两支神明金羽，但正常来说，得到大神明力量的神之子只有一支金羽，一般是神之子死后留下的最耀眼的一支羽毛，残留他先前大部分的获得大天神力量。就连他们普通人拥有一支也是天地同寿，其他族得到也是力量大增。而神族拥有就可以指为下一代神力的继承者，但都是作为神族把那些宝物信仰供奉着，等有缘人出现自己消失。 宿克目光看向城楼之上，“鬼知道，金羽也需要一定时间在王宫里炼化，要是承受不住就会炸——准备接应我。” 玫瑰城堡在阿尔法城中心，穿过森林、街道，屹立在不远处，像是许久没人住了，门窗紧闭，四周爬满了荆棘玫瑰，月光倾泻，古老而沉寂。 宿克站在大门前，戴着指套的食指和中指缓缓滑过城墙。 一不注意，玫瑰刺破手指。 阿尔法城的夜裹着浓雾，星月只剩细碎微光，落在浮雕的残垣。 宿克半倚着石柱，双腿伸直搭在石阶上。 低血糖的钝感时不时窜上来，甜腻的糖香是唯一的慰藉。 百鬼的任务是提前半年潜入，摸清天空之城防御布局，盗取潘多拉魔盒，顺便为围剿火月做铺垫。 “不是让你小声点吗。”他语气平淡，头都没抬，像在提醒挡路的路人，刻意放轻了音量。 响动骤然停了。几秒后，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回头看过来：“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宿克抬眼。白裙蓝眼少女站在镂空露台的花纹，裙摆沾着泥土草渍，头发凌乱，几缕碎发贴在泪痕交错的脸上，眼睛通红，握栏杆的手因用力泛白，模样可怜得很。 “等个人，顺便躲躲麻烦。”他咽下巧克力，声音含糊却清晰，“刚刚被人一推就吓得自己乱了阵脚，看来你弟弟妹妹只能去死了。” 少女浑身一震，眼泪掉得更凶。 她的声音带着崩溃的颤抖，手开始打滑。宿克皱了皱眉，摸出另一根巧克力棒，指尖一弹，精准抛到她怀里：“补充点力气。” 少女下意识接住，低头看着糖，愣了愣：“这是……” “糖。”宿克靠回石柱，语气依旧淡，“神族的话要能信，我早就把迷路的傻*扔去喂魔兽了。你弟弟妹妹手上是不是有木刻？” 少女猛地抬头，眼里炸开惊喜：“你怎么知道？我弟刻的小熊，我妹刻的兔子！” 阿尔法森林的孩子，都爱弄这个。 “猜的。”宿克没多解释，火月在阿尔法森林活动频繁，她的遭遇十有**和火月有关，“想确认他们死活就别跳。我能帮你找，前提是你得安分点。” 少女这才迟疑地打量他。 黑色外套上绣着暗纹，气质利落却慵懒，手里的糖更是从没见过。 “你是谁？为什么帮我？” “百鬼的。”宿克摸出骷髅令牌晃了晃，转瞬收回，“做任务中，别给我弄出大动静。” “你是来保护我的吗？” “我尽量不见死不救。” 坦诚反而让少女松了些警惕。她慢慢从镂空栏杆爬下来，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宿克伸手扶了她胳膊一把，力道刚好稳住她，随即收回手：“站稳了。” “我叫莉娅。”少女低着头，攥着巧克力棒，“他们说百鬼是无恶不作的大盗……可你不像。” “大盗也不会闲得看别人跳两次楼。”宿克把盒子和最后一根巧克力棒一并递过去，“吃吧，当饿死鬼感觉可不好受，说不定哪天活过来就成严重的低血糖——对了，你知道玫瑰城堡吗？” 莉娅点头：“见过，是圣父特意为一位神之子建造的，不过是以前了，现在都关了，只敢远处看看。那些大天神马上就要来阿尔法城，不知道会不会重开玫瑰城堡，好想进去看看。” “我去过。”宿克勾了勾唇，“里面宝贝不少。” 莉娅惊叹：“这么厉害……那你肯定见过神之子了。” 宿克点头，并不想继续说下去：“那你知道天空之城吗？” 莉娅手一抖，小声回忆起来：“听说那是神明居所，是神界核心，有最强屏障，时空所不能侵犯，如果顺利，我会去那里为神界祈福一生。我偷听圣骑士兵团说，最近要运能量核心还是什么东西去天空之城，被特别邀请的人间使者也会前往，看守我们的兵力会减少，我准备趁机逃走。” 宿克眼神微亮，这也是他要的情报的之一。他不动声色地追问：“知道时间路线情况吗？” “那个魔法卷藏在阿尔法神殿西侧的密室，好像只有那些圣骑士兵团队长和圣徒大人才能进去。”莉娅露出愧疚，“我试过偷钥匙，没成功……” “不用钥匙。”宿克直起身，慵懒褪去几分，多了利落，“带我去。” 莉娅率先引路，时不时回头看他，眼里带着感激，还有丝紧张。 宿克跟在身后，目光扫过周围残垣——太阳神石柱有新鲜划痕，墙角杂草被踩平，显然有人频繁活动。 “这里常有人来？”他状似随意地问。 “只有巡逻队换班时来。”莉娅声音放低，“我之前是趁守卫松懈跑出来的。” 两人穿过断墙，来到神殿西侧。莉娅指着隐蔽石门：“就是这个，机关锁我弄不懂，又有人。” 宿克上前，指尖摸过石门纹路，精准找出三个凹槽，掏出三枚金属片嵌入，轻轻一转，石门“咔嗒”打开。 莉娅目瞪口呆，有些捂住嘴：“你怎么……” 宿克取出金属片：“阿尔法城神殿没重建。” 他都烧了十二座差不多的，神殿里面的工具机关规律他不熟谁熟。 密室里光线昏暗，莉娅下意识抓他的衣角，怯生生的：“里面会不会有守卫？” 宿克没挣脱，只是侧头看她，深邃眉眼压下来，语气带点漫不经心的撩拨：“有我在，怕什么？” 莉娅脸一红，连忙松开手，又跟在他身后。 “你别来。” 莉娅只好停住。 宿克试探着走向最里面的铁盒，确认没机关后，快速翻阅文件，用笔在本子上记下大致运货时间路线，拍照上传给据点，原样放回。 “好了。”他转身把门关上，“先送你回神殿，百鬼会派人保护你，等风头过了就帮你找弟弟妹妹。” “谢谢你！”莉娅眼睛发亮，语气真挚。 宿克没接话，率先走出密室。刚关上门，远处传来巡逻队脚步声。 “躲好。”他迅速拉着莉娅藏到断柱后，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又快又轻地松开，“别出声。” 莉娅乖乖点头，紧紧挨着他。 巡逻队走过时，她身体微微发抖，宿克从口袋摸出颗糖塞她手里，声音压得极低：“别怕，他们看不见。” 莉娅接过糖，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又飞快收回，脸颊泛红。 宿克低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又紧锁巡逻队。 三名来自王城的圣骑兵团士兵举着火把，念叨着最近总有人活动，要仔细点查。 等神族巡逻队走远，宿克带着莉娅往城外走。夜色更浓，光线昏暗，莉娅时不时绊倒，宿克干脆扶着她的胳膊。 “你会时空穿梭？”莉娅突然问，眼里满是好奇。 “嗯。”宿克淡淡应着。他注意力在环境，刚刚只是反应性回应，再缓过神思考才意识到…… “好厉害！”莉娅崇拜地看着他，“我要是有这能力，就能带着我弟弟妹妹回森林，去各个时空游玩。” 宿克看着她的眼神，忽然想起当年那个拿着数学公式和他聊时空规律的小家伙，也这样憧憬过。 “以前会。” 他眼神软了些，刚要开口，莉娅脚下一滑，往沟壑摔去。 “小心！”宿克伸手拉住她，用力拽回来。莉娅重心不稳撞进他怀里，他下意识扶着她的腰稳住，随即松开，语气依旧平稳，“走路看着点。” 莉娅脸通红，小声道歉：“对不起……” “没事。”宿克弯腰捡掉落的笔记，莉娅也帮忙，两人手不小心碰到一起，她又缩回手。他嗤笑一声，递过颗糖：“补偿。” 这时，宿克的通讯耳麦震动。 百鬼发来警告：“火月在阿尔法城设伏，警惕。” 宿克脸色微沉，抬眼看向莉娅。少女正低头拆着糖果，神色羞涩单纯。他压下疑虑，继续往前走：“快到了。” 莉娅点点头，脚步慢了些，抬手摸了摸袖管里的东西。夜色将两人身影拉得很长，不远处的断柱后，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绿光闪烁。 城外的废弃神庙里，断壁壁画早已模糊，只剩诸神祭祀的隐约轮廓。宿克把莉娅安置在内室，递过一瓶水：“在这等着，我联系同伴。” “你会回来的吧？”莉娅抬头看他，眼里带着担忧。 “嗯。”宿克应着，转身走出内室。他没立刻联系百鬼，先绕神庙检查一圈。风卷着枯草掠过断墙，没异常气息，可百鬼的警告让他不敢松懈，火月手段阴狠，绝不会轻易罢休。 走到神庙外的老树下，宿克按规律调按耳麦，还没接通，一道能量光束突然破空而来。他反应极快，侧身翻滚躲开，光束打在树干上，瞬间灼出大洞。 “百鬼宿克，果然活着。” 五道黑影从断柱后走出，穿着的黑色服饰上印着明显的火月图案，手里的能量枪直指他。 “火月的人倒是会找地方。”宿克挑眉，摸向腰间的干扰器，语气漫不经心，“不过就这点阵仗？” 他查阅书籍，近些年神界对时空裂缝加强了修复，这火月也跟着收敛了不少。 “少废话！把天空之城的情报交出来！”为首的黑影吼道，扣动扳机。 宿克脚下一蹬，跃到旁边的断墙后，同时按下干扰器。蓝色波纹扩散开，能量枪暂且失灵，黑影们愣了愣，又掏出匕首冲上来。 宿克翻身跃下断墙，落地时顺势踹倒最前面的黑影。另一名黑影从侧面偷袭，他侧身躲开，手肘反撞对方肋骨，黑影闷哼倒地。剩下三人呈三角围过来，匕首划着寒光，招招狠辣。 宿克脚步灵活躲闪，指尖弹出微型弹珠，精准打在两人膝盖上并小范围爆炸。两人跪倒在地，他上前夺过匕首，反手架在为首黑影的脖子上：“谁派你们来的？” 黑影咬牙不说话，突然往嘴里塞东西。宿克眼疾手快，捏住他的下巴，逼出一颗毒药：“还挺忠心。” 就在这时，神庙里传来莉娅的尖叫：“救命！” 宿克心头一紧，虽有疑虑，却还是松开黑影，往神庙跑。刚冲进内室，就见一名黑袍人举着匕首对着莉娅，她缩在角落，吓得浑身发抖。 “威胁圣女，胆子挺肥。”宿克语气变冷，手里的匕首直指黑袍人。 黑袍人冷笑：“百鬼的人也会管闲事？”他突然把莉娅往前一推，匕首藏在她身后，“不想她死，就把情报交出来！” 宿克脚步微顿，目光扫过莉娅苍白的脸，又看向黑袍人身后的影子——不对，影子的姿势和动作不符。 “想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接住。” 他抬手扔出一团纸，黑袍去接，打开一看，又立马扔开。 干扰器落地的瞬间，蓝色波纹炸开。黑袍人动作一滞，宿克趁机冲上前，拽过莉娅往身后一护，同时匕首刺向黑袍人肩膀。黑袍人惨叫一声，转身就跑。 宿克没追，低头看向莉娅：“没事吧？” “我、我没事，谢谢你。”莉娅抱着胳膊，还在发抖，“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的疏忽。”宿克皱了皱眉，刚才的黑影故意拖延时间，就是为了引他分心，这里就是一个接头点附近，现在都没察觉估计百鬼接头人也是遭遇不测。 “这里不安全，走。” 他带着莉娅往神庙后门走，刚踏出门口，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 宿克脸色一变，拉着莉娅躲进旁边的树林：“别出声，是时空巡警。” 树林里光线极暗，莉娅紧紧跟着他，时不时踩到树枝。 “巡警会不会抓我们？”她小声问。 “抓我，未必抓你。”宿克语气平淡，“安分点，我带你出去。” 他凭借对地形的记忆，往树林外的山谷走，空地那里还有一个接头地方。走了约莫两分钟，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还有一个凶戾的吼声。 宿克回头，见一巡警带着几十名巡警举着能量枪追来，光束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麻烦。” 他低骂一声，拉着莉娅往山谷深处跑，同时按下另一个干扰器，暂时挡住巡警的瞄准。 “扔了武器，束手就擒！”声音越来越近，能量光束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宿克拽着莉娅跃过一道沟壑，落地时不小心崴了脚，疼得他眉峰微蹙，却没停步，反而加快速度。 就在快要抵达山谷空地时，莉娅突然“哎呀”一声，脚下一滑。宿克下意识回头扶她，手腕却突然被她攥住。 他心头一震，刚要挣脱，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一把匕首，狠狠捅了进去。 “……”宿克侧头，看着莉娅脸上的单纯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冰冷的笑意。 “火月的任务，就是引你到这。”莉娅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百鬼宿克，果然容易被‘可怜人’骗。” 疼痛瞬间蔓延，加上崴脚和低血糖，宿克身形一滞，单膝跪倒在地。 “你……”宿克刚开口，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巡警队员已经追上来，为首的人穿着银灰色制服，肩章上的星纹格外显眼，他冲过来一把揪住宿克的衣领，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终于抓到你了，百鬼的杂碎，宿克！” 宿克眯眼打量他，陌生得很。 “宿克，真是你啊宿克！你居然还没死！天道好轮回，上天是给我机会亲手杀了你！” 他记性不算差，要是见过这么恨自己的人，肯定有印象：“你是谁？” “我叫王杰！”男人咬牙切齿，“我妈当年死在百鬼和火月混战里，我爸追查你时被弄瞎了一只眼，你居然不记得？” 宿克皱了皱眉，百鬼和火月的冲突几乎每年都有，他哪能记得每一个牵连者。但他没辩解，只是静静看着王杰。现在辩解只会更激怒对方。 莉娅在旁边煽风点火：“亲爱的警官，不用跟他废话，他就是故意装失忆，百鬼的人都这样！” 王杰的怒火更盛，从腰间掏出能量手铐，“咔嚓”一声锁在宿克手腕上。他故意用力拧了一下，金属边缘狠狠嵌进宿克的皮肉里，鲜血瞬间涌出来，顺着手腕往下滴。 “疼吗？当年我爸被你们弄瞎眼时，比这疼一百倍！” “队长！”旁边的巡警队员连忙拉住他，“别冲动，对待罪嫌疑人不能用私刑，要是被投诉，会受罚的！” “受罚？”王杰甩开队员的手，眼睛通红，“他害我家破人亡，我现在没废了他，已经够克制了！” 宿克没吭声，只是悄悄活动了一下手指——他手腕里面缝了一枚微型电子纽扣，是百鬼特制的信号器，每个百鬼成员都会缝特定地方，只要按特定频率敲击，就能向周围据点传递位置。刚才王杰锁手铐时，他已经趁乱点了两下，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支援来。 王杰似乎察觉到什么，吼道：“自己把武器卸下来，被我找到你就废了！” 宿克慢悠悠摘下耳麦，王杰接过就是扔地上碾碎，电子啪嗒一声熄灭。 宿克勾了勾唇，正合他意。 耳麦被毁是一个更剧烈的信号。 王杰：“快点！” 宿克：“急什么，我们穿这个也花了不少时间，这不是拆了好给你们带回去研究吗。” 这些东西他其实按一下就能全解，他偏要慢慢拆。 他在赌，赌百鬼被活捉研究的是少数，赌他们对百鬼各种武器服饰不熟悉。 宿克解完手腕上的手表护腕后开始解腰上武器，又是一个按钮一个按钮拆，王杰等不下去，直接拿刀滑宿克上衣，用力一撕。 整个暴露在空气里一凉。 苍白的身上，旧时伤痕触目惊心。 撕不开的地方，王杰就用刀硬戳硬捅，电流破碎，鲜血直流，只是比疼痛更先一步的是低血糖的眩晕。 “咻——！” 子弹破空的锐响骤然炸开，擦着宿克耳边掠过，狠狠砸在不远处的岩石上，火星四溅。 全场瞬间僵住。宿克耳膜嗡嗡作响，王杰却反应极快，猛地将他按在地上，枪口直指树林方向，厉声喝问：“谁在那里？！” 无人应答。宿克嘴角勾起一抹冷嗤——是火月的人。匕首没抹毒就知道他们留着自己有用，现在开枪，无非是怕王杰真把他弄死，断了他们的计划。 莉娅也慌了，往后退了两步，眼神闪烁……火月的人怎么还没走？ “火月派你捅我，是想活擒我。”宿克偏头避开王杰的按压，语气里的嘲讽刺得莉娅脸色一白，“可惜你动作慢了，倒让时空巡警捡了便宜。” 王杰也意识到不对，他盯着发抖的莉娅：“你和火月是什么关系？” 莉娅强装镇定：“我、我就是被他们胁迫的，我是无辜的……” “演得挺像，连我都信了。”宿克慢悠悠开口，“不过你袖管里藏的东西，应该是火月给你的通讯器吧？你们下一步计划是准备商量什么呢？现在在你亲爱的警官面前不妨说说。” 莉娅浑身一僵，下意识捂住袖管。王杰立刻上前，从她袖管里搜出一枚小巧的黑色通讯器。 莉娅慌了神，转身就要跑，却被两名巡警队员按住。 “我是被火月逼的，他们说抓了我弟弟妹妹，我没办法才帮他们的！不，你们不能抓我，我是圣女，你们这样是对神明不敬！” 王杰不耐烦：“敬不敬得等我们审了才算。” 莉娅哭喊：“不，不行，进了牢狱会玷污了我，神明不会认可我的！” 之前倒是没怕，现在却开始求神明了。 王杰没理她，注意力重新回到宿克身上。他拽着宿克的手铐，把他拉起来：“带回阿尔法城基地审讯！” 宿克脚步踉跄了一下，后背的伤口疼得钻心。他故意放慢脚步，在手腕上敲打。 王杰还在跟队员抱怨：“你们不知道，我追查百鬼的人找了多少年，他们一个两个都身怀绝技……”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经历，宿克一边听，一边悄悄观察周围的环境。这里离百鬼的接头点不远，支援应该快到了。 走了约莫五分钟，王杰突然停住脚步，盯着宿克：“你刚才一直在敲什么？” 宿克心里一紧，表面却很平静：“低血糖犯了，手抖。”他说着，从裤袋里摸出一颗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王杰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但脚步明显加快了。宿克知道，他已经起疑心了，必须想办法再争取点时间。 “对了，王警官。”宿克突然开口，语气平淡却勾人，“你知道火月为什么要引我来这里吗？” 王杰愣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他们想利用我偷天空之城的能量核心。”宿克故意说得含糊，“不过具体的计划，我还没来得及去查。” 王杰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回头瞪着莉娅：“你说！火月的计划是什么？” 莉娅被吓得发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宿克趁机又连续敲击了五下手腕发送地点信号。 就在这时，王杰的对讲机突然响了：“王队，据点传来消息，有几个黑影好像在往你那边移动，估计是劫人！” “你在拖延时间！”王杰目眦欲裂，一拳狠狠砸在宿克肚子上。 宿克疼得弯腰，却扯着嘴角强颜欢笑：“你连真假都没查清就冲动，害自己没关系，可别把队员都拖死了。” 王杰被戳中痛处，拽住他流血不止的手腕狠狠拧动，金属嵌进皮肉：“那又如何？今天就算同归于尽，也绝不会放你走！”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杰立刻让队员围成一圈，把宿克和莉娅护在中间，能量枪对准来人：“站住！再过来开枪了！” 宿克直起身，擦掉嘴角溢出的血迹，望向越来越近的黑影——百鬼的标识在夜色里隐约可见，可那股刻意张扬的杀气却让他心头一沉。百鬼向来独行或双人行动，这种明知危险还扎堆的混战，根本不符合规矩。哪个蠢货带队？ “王警官，现在放了我，你还能全身而退。”宿克语气冰冷，“等火月和百鬼真打起来，你们就是活靶子。” 王杰没说话，脸色铁青。他知道百鬼的实力，现在真要打起来，他们未必是对手。但让他放了宿克，他又不甘心。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莉娅突然尖叫起来：“火月的！” 众人循声望去，山坡上赫然出现十几个红月标识的黑影，能量枪的寒光直指人群。王杰彻底慌了：“撤退！带嫌疑人回基地！” 可已经晚了。百鬼的人率先冲阵，与巡警扭打在一起；火月的子弹紧随其后，瞬间将场面搅得混乱不堪。 宿克趁机往后退，指尖摸索着手铐锁芯，王杰见状要扑过来，却被一名百鬼成员死死缠住。 他躲到断柱后观察局势，刚要解手铐，一只手突然拉住他的胳膊：“快走！” 宿克示意手上：“解开镣铐，给我一件上衣。” 他听见莉娅的哭声：“我是圣女，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宿克回头，看见两名火月成员正抓着莉娅，匕首架在她脖子上。他皱了皱眉。莉娅虽然骗了自己，但罪不至死。而且莉娅是圣女，是神界未来有希望的神明。 “我们后面会救她，你先跟我们回基地包扎，洛长官在基地担心你。” 手铐刚被撬开，宿克就迅速反向制服在地，抽过那人腰上别着的百鬼图标的银弹枪，直指那人心脏，黑眸里锋芒毕露：“我们的人呢？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 “什、什么我们……”那人挣扎着辩解。 “还装？”宿克单手上膛，“你们火月都是靠家人逼你们忠义吧。可你们自己都没了，还管得了谁。你告诉我，我就能保你安全。我在你们那的风评应该不低吧。” 宿克把枪稍微收了下，下面的人一动，他毫不犹豫扣动板枪，那人胳膊的血迸溅到他脸上，在暗冷下又多了一丝血性：“行，我低估你的仗义。那我们做个交易，你告诉我信息，我也告诉一个你们的缺点——你知道你们火月暴露在哪吗？” 下面那人咬牙不动声色。 宿克凑近，滚烫的枪口在血色里敲了敲，他声音压的暗沉：“百鬼穿的衣服都是自己的。” “……” 底下的人一下讷讷不做声，宿克嗤笑一声：“你们火月团体行动服太丑了，每次都是这种，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特工组织。” “你们、你们百鬼不也是……” “对啊，那次营救太冲动，没带好头，所以我们被你们压了一次，不过没想到你们学了个最差的，步入我们招摇后尘，小心死的快。” “……”那人又说不出话。 还是那句话，百鬼目的性极强，向来只拿自己要的东西，不会乱伤无辜大肆屠杀，把自身安危置身危险是头等大禁，所以那种集体行动是极少数。 他知道的只有两次，一次威名世界，由此诞生特别针对时空犯罪的时空巡警，一次是救洛天辰那个幸运被选作火月首个拿来开刀的傻*，让百鬼连连受挫，牵连百鬼在四界的上百个基地，人力物力损失惨重，直接让火月这个新秀从籍籍无名摘拿世界公认排行榜第一，估计百鬼没人不恨巫娜——绯姐除外。 “我被火月抓走肯定耍心眼，你们演一出救场戏，反复拉扯为难下会让我放松警惕信任你们，把情报全都如实交代。” 宿克重新把枪抵上那人脑门，冷漠道：“该你了。” 第12章 玫瑰公主(一) “巫娜？！” 早该想到了。 百鬼任务基本都是私人进行，上级统一安排，行为严密推敲计算，甚至还有监控，基本不会出错，就算真的被意外截了，应该也能迅速增援补救，除非——叛徒，还得是一个权利不小情报不少的叛徒。 “Surprise亲爱的～”那边的声音还是十分愉悦。 宿克看着那边的混战，时空巡警占上风：“你喊火月来就算了，喊时空巡警来干嘛？” “我没喊哦，那些碍事的东西，就请亲爱的帮我除一下了～” “除个屁，我命都快没了。”宿克皱眉看着四周，时空巡警明显就是有备而来，埋伏的火月都被逼退到这里了。 不是巫娜？这时空巡警什么时候侦查能力这么强了。 “祝你保重性命，任务愉快，断条腿沦为我阶下囚再好不过咯～” “我谢谢你。” “争取这次能够让我亲眼目睹传说中时空大盗徒手撕开时空，亲爱的，不要让我失望～” “我谢谢你。” 越接触巫娜，就越觉得绯姐真是仁慈。 声音挂断，那个人早骨碌跑走了，宿克突然想到之前的话，暗自冷笑：“还洛长官，谁把那个傻子当长官。” 宿克看着混乱的场面，又看了看被火月挟持的莉娅。 金色圣光从上到下扫描着，周围渐渐没了声音。 物理还是魔法。 或者说，绝对的物理和不可估量的魔法。 “接受制裁。” 天空传来声音波动。就是这样的，神界有神力的就喜欢给自己开声音特效，生怕人家不知道他神力深厚，不过镇场子还是蛮好使。 之前查资料，发现神界居然有些不少人加入了时空巡警，因为痛恨大盗痛恨邪恶吧，不过执行任务范围仅在神界。娇贵稀有着。 不知道请来的是哪个神明，上方光芒十分强烈，还是抵不住宿克好奇。 就在这时，王杰和两个巡警突然冲过来，王杰一个电棒措不及防扔过来，宿克刚躲开，身后两把枪已经抵上了，他刚把兴奋剂咬下以补充体力，手腕就顺利被重新拷住。 “……” 事实证明，能跑的时候就该跑。 苍白的天花板压得人喘不过气，封闭的拷问室里，蓝紫色的玻璃门泛着冷光——和小时候限制他异能的囚笼屏障如出一辙。可他如今，早已没了异能。宿克扯了扯嘴角，笑意里满是无奈。 “醒得倒快，笑什么？” 审判者是个神情肃穆的中年警官，制服上缀着多枚勋章，右眼被黑色眼罩遮住。是王杰的父亲，王民。 “笑你们小题大做。” 然后就挨电了。 那些通电的管子粘他上身，似乎还在测数据。宿克浑身发麻，兴奋剂在血流中似乎越发散开。 “没有什么别的想说的吗。” “该死，神族为什么就不能收敛点神力，真的很刺眼。” 然后又是挨电。 “自我介绍，还是要我们撬开你的脑袋？”王民指了指身后的仪器，连接宿克的显示屏上画面模糊，“配合点，少受些罪。” “时空大盗，宿克。” “还挺骄傲。” 宿克嗤笑一声：“这你说的，我可没说。” 挨电。 “我让你介绍你的目的。” 他咬着牙，尝到了血腥味，“时空大盗……除了偷宝物还有什么目的。” “为什么要偷。” “喜欢呗。” 电。 “*……” 麻了。 王民：“什么感觉？” 剧痛翻涌，宿克喘息着、却毫无感情：“你比研究员还讨厌，我是说……我想把你绑床上挨针眼，然后把你的肉拿去烤熟喂狗。” 这话反而让王民笑了，他像窥探到一个物质实质的科学家。 宿克：“我相信我要是有天做精神变态……最喜欢的事就是把人绑起来电……” 王民：“说出百鬼下落，立功减罚。” 宿克：“我就是个小啰啰……你就是杀了我我也窥探不到百鬼内部消息……*……” 又来。宿克咬牙。 一根快胳膊粗的针管毫不留情扎进去：“研究所和我们合作，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开口。” 宿克闭上眼，懒得回应。 “百鬼下一步是天空之城，对不对？” “你当医生……真是要死人啊……” 大量血液被抽走，兴奋剂的效力渐渐褪去，宿克的意识不受控制地沉入黑暗…… …… 艾希跟他说，等祭祀那天，他也就成年了，所有人都会跟他庆生。 宿克扯了扯嘴角：“恭喜。” “嗯，我到时候应该会有神力的。” 宿克那时候还不知道如果没有神力会怎样。他只知道艾希似乎有些紧张，艾希有时候见到他都会避开。 宿克问，“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礼物吗。” 艾希回答迅速，“没有。” 他早就想好了他会这样问。 “……” 宿克直盯着这个少年，似乎要把他看穿，但少年看着地上，不给一点余地。 这个少年他心不在焉。 神族成年后，权利会很多吧。 宿克噎了下，喉结滚动：“真的……没有想要的？” “没有。”艾希回答得还是十分迅速，这次似乎有些把他问得不耐烦了，他起身，去窗台眺望。 外面的是高大的红色大风车，草地和奶牛，尖塔状的建筑，风车始终缓慢地在月光下吹动着。 “好……”宿克点点头，其实他心里也有些发闷，也想去窗台透透气，但是可惜，艾希占了他的位置。 “你不用准备礼物的。” “我还是想送你一个礼物。” 艾希没应声。宿克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叹气。 其实这样也挺好。 “艾希。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大盗。” “嗯。” “我见过无数珍宝。” “嗯。” 宿克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早些睡吧。” 艾希点头，“嗯。” 黑夜苍穹之下，白色及地的白袍缓慢前进，直到月光洒下，直到回头无影，直到玫瑰彻底盖住了仰望星空的背影。 第二天艾希去神殿学院上课，等到下课，宿克还是控制不住去接了艾希，但艾希还没出来，听其他小孩说，艾希今天和其他二位神之子都被单独留住了。 宿克就在外面等。寂静的时候总是会思考起很多事。 等到其他二位金光辉煌的神之子出来，他突然想到——为什么艾希身上没有光？ 那种原本属于神明的，难以靠近的光泽。 他们聊天，宿克就去偷听，大致是说不知道为什么艾希为什么还没有神之力的觉醒迹象，再过四天可是他们的成人礼，那个时候之前一定要觉醒神力才行。 本来洛天辰的事已经够烦了，这个时候又有件。 “没有神力是什么意思？” 眼看两位神之子要进独角天马车，他还是忍不住出来问了。 两位神之子默契地回头看了宿克一眼，一金一粉，淡淡的眸子跟艾希一样平静，却比艾希更为耀眼，简直不能直视。 宿克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些无礼，单膝跪地，视线低垂与他们的脚平齐。 “我是想请问，如果成年那天还是没有神力……艾希殿下，会怎么样？” “他们人族的使者就是这般无礼。阿芙洛蒂，我们走吧。” 虽然不是这个时候该想的事，但是，那位金色少年的嗓音真的如同天籁，仿佛世纪的古音。 “我认识你。”中间那位粉色的神女轻轻开口了，一瞬间，四周都泛着花香和甜蜜的味道。“艾希没有获得神力，乌拉诺斯大人会想办法救他的。” 也是，他作为一个小小的人间使者，不归他管。 他们二位都认识宿克了，知道这是艾希聘请学习人界知识的人间使者。 “这不该是你操心的事。”神女的语气淡了些，“你们人族，也该回去了。” 独角天马车走了，夜晚即将降临，他看见了紫色的晚霞。 最近几天都这样，现在这紫色还愈发浓烈了。这种异象，意味着不久后是个大日子。是的，神祭。 周围的人、信徒、圣童从他身边经过，也越来越少。 他就一个人看着天空的紫色晚霞。 真美啊。 美丽的东西总是易散的。 只剩几位衣着华丽，年轻可爱神王的公主小姐们也在外面，这是跟他一样等艾希出来吗？ 要不他走？ 一步两步，他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你怎么来了！” 艾希眼睛像蓝色碎钻，惊喜着。 “真不敢相信，你是来接我下课的！你真的来了对吧？” 他微微张开双臂，艾希一下笑着冲扑过来，夹杂晚风与牛奶的气息。 艾希见到他还是很开心的模样。 之前的冷漠就像一场……梦。 应该是，艾希的朋友都有神力的迹象了，就他还没有神力，不开心也是正常的。 他呼出一口气。 “好了好了，别人还看着呢。”宿克轻轻推开艾希的手，怕旁人又议论。可艾希只是愣了愣，又立刻握紧了他的手。 “这么晚了，没什么人的。” 宿克不再反抗，斟酌许久，还是问出了口：“今天……怎么留到这么晚？” 有什么事想对我说吗。我怎么帮你…… 艾希没有立刻回答。 “我明天要准备很多东西，很复杂，但我太笨了，其他人都学会了，就我还差点……”艾希语调一转，“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学会了。” “那就好。” 宿克一路上看着紫霞，艾希一路上也看着紫霞。 这种祭祀的事是神族的秘密，但是神父乌拉诺斯私下问了艾希最近有没有梦到什么神力，没有，提前的测试感应也没有。神父也担心。 “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会有很多人祝福你，就今天，我想提前给你庆生。” 艾希乍一听觉得还挺高兴，总觉得又有些不对劲，“为什么？” “因为我想特别一点啊。” “特别？” “对，其他人都比不过的。” 刚刚那些训斥的话仿佛一下都没了，心里压着的石头仿佛生出了一朵花，红色的玫瑰。艾希很高兴，他看向宿克的方向，伸手拉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住了。 “好啊！” 突然，宿克停下，转身用力抱住了艾希。 艾希一瞬间瞪大了眼，屏息着，又轻轻笑开，垫脚向宿克靠近，他身上还是有冷风、石灰与火的气味。 两个彼此感受彼此。 神啊，这一刻多么美好。 “怎么了？”艾希轻轻拍着他的背，试图学宿克的模样安抚。 “我也想坐天马车，想有人带我飞到天上，不想走路。”宿克的声音闷闷的。 “好啊，我回去就安排，明天我们一起坐。” “我不想等明天。”宿克松开他，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你不是神吗？你长翅膀，现在就带我飞。” 艾希愣住了。 宿克伸手，抚上艾希及肩的珍珠白短发——在晚霞下，那发丝像蒙了一层紫色薄雾，美得不真实。 “你不能带我飞，那我就先带你。” “？” 宿克解开外套，腰侧滑翔翼收纳包坠出，扯卡扣，碳纤维骨架“咔嗒”弹开，银灰翼膜在风里轻抖。腰间推进器“滋滋”声极轻，按微调开关时，才漏出两道淡蓝细流。 “怕吗？” 宿克又拿出裤带里携带的飞行器配件，一并缠绕装上。 “不怕。”艾希认真看着他。 “抓紧我。”他扣紧艾希的安全锁。 艾希抱紧了他。 宿克打开最后一个开关，喷气式引擎短短几秒就将他们带到了十米高的天空。 艾希比宿克想象中胆子更大，虽然是第一次，但没有要安慰，一直睁大眼抓捕着脚下的风景吧。王国，城镇，还有神殿，一并融入蓝色的海里。倒印着宿克，亮晶晶地装进了星星。 “喜欢吗？” 艾希开心地点头：“喜欢！” “待会还有更刺激的。”宿克将开关打到最大，“如果怕的话就再抓紧我。” 艾希开心地往宿克身上凑，手也抱得更紧了。 “记住，这就是天上的感觉。” 以后你就会成为天神。 宿克看着怀里的小不点，有些笑了。 万人敬仰的大天神。 那小不点点头。 飞回到玫瑰宫殿，宿克才发现自己胳膊上有些被勒出了淤色痕迹。 “还真是不谦虚啊，让你抓你就使出吃奶的劲。” 艾希不好意思低了头。 “没事儿，我皮糙肉厚。”“对不起，我跟你上药吧。” 两个声音同时发声，空气寂静片刻，又笑开。 艾希决定了，无论明天怎么样了，反正现在宿克在他身边，他很安心。 “我今天好开心，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幸运的神之子了。” “……” 宿克弹他额头，艾希''唔？''了一声。 “这种话可不兴说。” 这种话。 艾希有些不懂，但猜想这是他们人族的规矩，还是认真点点头。 宿克又找了一个小罐子，往里面堆上草木干灰，望墙上贴了一个不知道从哪个人族使者手上淘来的花花绿绿神图，拜了又拜，烧了三根香。 艾希也笑学着他的样子，闭眼，磕头，烧香。 “听见没，外面那户人家又弹钢琴了。” “唔，还有风笛。” 听着曲调，配合月色下中庭盛开的玫瑰，宿克突然邀请艾希跳舞。 艾希捂脸害羞笑了，“我不太会跳，你别笑我。” “怎么会？” 这样的孩子要他怎么放心离开…… 宿克看着小家伙，眼睛红了，心不在焉。 两个家伙边跳边玩起来，艾希真是不太会，一下接一下踩，宿克喂了喂，艾希一下低着头，耳尖越发泛红，宿克又连忙安抚他不要紧，就随便跳得玩玩，结果艾希又踩过来，他避之不及，一个没站稳，两个都倒在了羊毛地毯上。 “……” “宿克，”艾希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今天……你能不能抱我一晚上？” 宿克语气沉稳而温和：“嗯？为什么。” “因为我……因为……”毛绒绒的东西一个劲向上，像个小猫一样向怀里钻。宿克失笑，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马上，又是自责和愧疚。没良心啊没良心，洛天辰不见了，他居然还有脸在这。 他摸着艾希红彤彤的脑门，有些发烫……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烫。 从刚刚一进门艾希整个脸就都是红的。 开始还以为只是玩的比较兴奋，加上艾希皮嫩。 但这温度…… 坏了，不会是刚刚在天上吹凉了吧。 过几天就是祭典求神了，这还得了。 艾希下一秒又握住了宿克的手，眼睛晕乎乎的，小鸡啄米似地碰宿克的手，晶莹剔透的东西黏糊上去。 “你答应我。” 没有得到立即的肯定回答，艾希有些不乐意，整个人扑压在宿克身上。 “答应我。” 居高临下，红彤彤的小脸，迷离的蓝眼，双手撑着，越发往宿克身上压，白发似乎更长了，一条一条如小溪似的缓缓倾泻在他周围，形成一道白色屏障。 这个季节的玫瑰似乎比其他时节更加芬芳。 宿克觉得有些干燥，舔了舔唇，眼瞧着艾希，喉结上下滚动了一轮。 宿克似乎没动了，艾希微微一笑，张开双臂，有些无辜，有些开心，有些骄傲，有些期待。 “抱我。” 月色泻水。 “宿克。” 情难自禁地，宿克撑起，轻轻，垂眸，落点上去。 艾希愣住了。 宿克也呆了。 蓝宝石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眸子颤动着，锁向了黑色眸子。 见他没拒绝，宿克又轻点了下那泛着粉晕的脸。 艾希突然推开他。 “……” 低头，跑走了。 “……” 其实他要说，不好意思，亲错了。刚刚是要亲这的。 但是完了，人家不喜欢。 而且怎么会可能接受这种……唐突的安慰亲吻。 虽然这个神族稍微开放些。 虽然艾希也需要他安抚。 但他又不是小孩子啊！十六岁在神界就是成年了！洛天辰提醒声仿佛在耳边响起。 “啧……” 那几天，艾希好像一直躲着他。 跟之前和醉酒那次一样。 过于亲近，太可怕了，艾希明明受不了，但是他又胆小不会拒绝。只能躲开。 宿克一个人沉思。 …… “老师说我可能觉醒的是特别强大的神力。” “真的？你没骗我吧。” “没有，看，我的神力判定书。” 一张白卷上面书写着连体的金色文字。 会语言但是文盲的宿克怎么可能看懂，就是看着上面金光闪闪的，感觉就差不了。 真的，太好了，他放心了。 一不小心，差点亲了艾希的脸。幸好及时反应过来，手势，只是碰了碰他的发顶。 艾希原本亮起的眸子眯了些，看起来微微沉了些，怕被发现，很快看向别处。 那几天，艾希都没怎么回玫瑰城堡，见到宿克就躲。 其实是艾希也有些怕了，所谓的神力判定书是假的。他怕神明没能选上他，但是，他想要最后，能见到宿克，他想宿克忘记他，又想宿克一定一定记住他。所以，他有些不敢面对。 他决定了，如果没选上，他就最后见宿克一面，死在宿克的怀里，如果，有神明选择他，他就和宿克在一起，他要亲吻宿克。 宿克原本想问问为什么，但一想到自己干的事……宿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畜牲。 年轻气盛不是畜牲的理由。 那天艾希很早就走了，祭典要提前一天准备，桌上有一封信。 [明天不是祭典，你只用记得，是我的生日，我的生日你一定要来。] 下面还画了一张可爱的小地图，重点地方用红笔圈起来标注。艾希画图赏心悦目，写字也是工整，他勉强眼熟认得些，就是教他去哪看视角最佳。 宿克把信扔一边。 外面热闹的声音简直要掀翻屋顶，在明天到来之前都会做足准备，这场盛典，他一个人静静把城堡都收拾好。做完这一切，他穿着一身来时的黑色夹克衫，背着背包来到现场。 城镇所有人都庆祝着，他得趁这个时间赶往看守薄弱的出界口。 这里就是明天现场，天空之城之下，王城之上，二者中央的浮现的那座祭祀神明楼塔。 …… 他刚到王宫时，外面响起了第一次钟声。 哦，对。 他答应过要去看他的。 但外面人挤人，一层接一层，地上，半空，高空，他根本看不见艾希…… 王宫现在看守弱了，他按魔神说的方法顺利进殿。 第二道钟声也响起来了。 神明金羽在紫色的魔火里默然燃烧。 和平的白鸽越过神族的天空，当他听见三个钟声。 三个神明都得到了…… 一瞬间，他有些发不出声，人群欢呼着，他只是双手举过头顶作揖，哭着，一边鼓掌，一边后退，转身隐没在人群…… 艾希刚刚接过圣父赐的圣水——刚刚明明在人群中似乎看见了宿克，但是一个接一个的士兵信徒笼罩了，怎么突然不见了，他着急寻找。 其他两位神之子问他干嘛，王宫那边出事不要紧，会有人去处理的，神明自然会处理那些冒犯之人，现在仪式还没完成，先完成仪式。 女神阿瑞雅安抚着，太阳神桑一脸不耐烦把水给艾希：“喝圣水。” 艾希认真道：“他答应会来的。” 桑丝毫不屑翻了个白眼：“人族最会骗人了，信他们的鬼话。” 人都走了，艾希一个人缩在角落待了一天，没有人劝动他，他眼睛瞪的大大的，蓝色静谧得仿佛失了神，一滴泪都没流。 突然，一个黑色被拉长的影子静静步入视线。 “宿……” 纯黑的黑猫，额心一道弯白。是小月牙。 小月牙舔了舔爪子，凑艾希脚边，慢慢蹭起来。 “你说，他是迷路了吗。我在神殿这，我没写清楚吗。” 哦，他是不是在家里，他是不是给我准备了惊喜，啊，我怎么这么傻，他肯定给我准备了惊喜。 圣洁的钟声响起，王国开始进餐了。 神界笼罩在圣神的呼喊与祈祷中—— “我的魂哪，你要称颂耶和华。” 其实他刚刚才长出翅膀。 “凡在我内的，也要称颂他的圣名。” 早上，两只大翅膀在阳光下张开时圣洁而美丽。 “我的魂哪，你要称颂耶和华，不可忘记他的一切恩惠：” 夜幕的翅膀耷拉在地上，新生的脚踩着泥沙向玫瑰盛开的方向奔去。 “他赦免你的一切过犯，医治你的一切伤痛；” 他似乎忘了，翅膀是可以飞的。 “他救赎你的命脱离死亡，以仁爱和慈悲为你的冠冕；” 他一边懊恼不会收这个沉重的翅膀，一边又尽全力奔跑。 “他用美物满足你的心愿，” 翅膀太过沉重，是小月牙先到了。 “使你的年华如鹰展翅。” 门是关的。 “喵。” 他整个僵在那。 他记得走之前门是开的。小月牙从嘴里吐出钥匙，宿克交给它的。 他心跳特别快，他也预感到了。 神力为什么会有什么所谓的预判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笑了笑，不能，不能哭，宿克说了，过生日不要哭，他很听话，他只笑。 他才不信什么神之预判呢，宿克肯定等着他呢，肯定是一个很大的惊喜，他不能哭。 他匆忙去地上拿钥匙，钥匙太小了，他总是抓不好，掉了几次，洁白的神衣上染了泥土。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蓝色的眼睛静谧着，听着钥匙''啪嗒''咬合锁的声音。 “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 污泥的手推开沉重的古门。 “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 空的。 [神族留不住我。一个破烂落后地方全是规矩，我玩腻了，下一个地方会有更多宝物等着我，我很期待，如果有新晋神明能祝福我数不尽的自由与宝物，我也会十分荣幸。 ——宿克] 他跑遍了整个玫瑰城堡，喊了不知道多少遍。 一无所有。 为什么，不喜欢神族……不喜欢，实在不喜欢的话，他可以跟他去人族的。 他可以去的，真的。 “我讨厌宿克，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永远。他骗我。他骗我！他骗我……” 第13章 时空大盗(十二) “我记忆好看吗。” 王民手一抖，看向实验床上睁开的黑色眼眸。 从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爆炸声，紧随其后的是尖叫声和警笛声。 宿克唇色苍白，还是朝王民笑：“你不逃吗？我的援兵可到了，看这操作，估计有点疯，落在他手中，你会死的很惨。” “逃？呵……我早就把命赌上了！有本事就闯进来，老子这次全端！”王民拿起那个遥控器，面色凶狠地对着宿克，“我就不信你还不配合！” 说完，他就按下了那个中级的红色按钮。 一股更为强烈电流突然从血肉中穿透过来，触动每一丝筋脉，强劲有力地咬噬，宿克忍不住低叫了一声，浑身都在颤抖，后面嘴巴咬得紧，一声不吭，血在慢慢渗开。 王民虽见过这种顽强抵抗的状况，但那是队友，他敬佩的。看着床上努力保持清醒的是宿克，除了惊讶，还有不服，“这都不晕过去，你们身体还是人肉做的吗？！” 宿克勉强挤出了一个笑：“你猜啊。” 兴奋剂通过电流作用在身体四处蔓延，血液在沸腾，身体各方面感觉在慢慢放大。 “不对！”王民皱眉看着他身上暴起的青筋，用戴着绝缘手套的手掐住他的下巴，“你是不是还瞒了我什么？！” 宿克闭眼没有说话，努力平复身体的兴奋。 “好，你不说，那我自己来！”王民说着就又拿过一个注射器扎向宿克，宿克闷嗯一声。 王民说着就抽了一大管血，放在了检验器中，宿克意识慢慢模糊起来，嘴里轻轻呢喃着什么。 “别想着求救了。” 显示屏里面很快又显示出了模糊的画面，画面变换的非常快。宿克虽然闭着眼睛，但时不时会说上几句话，流下几滴眼泪，王民推他时他也没有动，估计那是潜意识。 前面马马虎虎确认了火月的存在，顶端老大绯姐，不明身份的白哥，高端线人巫娜，技术搭档洛天辰…… 但话听的不是很明白，直到后面听到了“艾希”，王民愣了一下，上级给的名单里好像提到这个名字……显示屏上的画面还是非常模糊，可以看出那个人影对宿克的动作非常亲密。 最近百鬼和火月两个组织还是挺猖狂，犯罪和暗下对决伤及了那么多的无辜。好在他们这边的研究所还算给力。 “嘀嘀——”血液检查器出结果了。 王民赶紧起身去拿，刚瞟到了咖啡因含量超标，宿克这边就大叫了一声。 王民又赶紧去查看显示屏的画面，比之前都要糊，可宿克一直在发抖，流汗，时不时还会哭泣。 这里应该就是重要画面了。可太糊了，宿克也只是喊叫着，并没有说什么有用的信息。 突然，身后传来了“滋咔”声，王民回头一看——电石火光之间，门居然被硬生生地劈开了！ 后面，镰刀被抽了回去。只听砰的一声，尘土四面飞起，王民看清了，那又是一个穿着黑白特制服的百鬼成员！身上还有污渍和血！ “哟～我亲爱的搭档，终于找到你了！”是一个肆意张扬的青年嗓音。 王民拿着小刀对着宿克的脖子，宿克还是昏迷状态。 青年将镰刀随意丢在了地上，大踏步地朝他们走来，丝毫没有要畏惧的意思。 “停下！再不停我真动手了！”王民将刀稍稍划破了宿克的脖子，渗出了丝丝红血，他自身也已经有些出汗了，凭感觉就知道来者不善。 “亲爱的搭档，你怎么还没有醒？我已经帮你彻底收尾了五星级任务，但你还没有过来，我就擅自去找你了……怎么样，我厉害吧！要不要再夸夸我？”青年突然没有向前走了，只是歪着头看着床上的人，似乎也慢慢察觉到了不对劲。 目光又慢慢望向了王民，王民他对视时不禁咽了口口水。 “嘿嘿……你这个老头想要怎么死呢？” 王民居然从他的话里面听出了笑意：疯子，真的是疯子！ “呐，你把我搭档还给我，我就让你挑选怎么死，好不好？”青年说的非常真诚的样子，“我保证不骗你~” “嘭！” “爸——” 王民手一抖，看向青年的身后——王杰一只手拿着冒烟的枪对着青年，另一只手已经断了，鲜血灌注！ 青年歪头躲过了一枪，很是不耐烦地回头看了一眼，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对着李杰。 “不要过来！跑——” 王民冲向了青年，只是那么一瞬，青年就朝身后开了一枪。 随后是更多枪。 “爸——” 王民倒在了地上，鲜血不止。 王杰哭着冲过去抱住了他：“爸！” “洛天辰。”宿克刚醒来就看见了那名朝他们父子俩举枪的青年，用力发出声音，“别玩了……” “别管他们……你打不过的……快走……去通知其他人……”王民勉强在李杰耳边嘱咐着，李杰死死看了洛天辰一眼，对洛天辰的枪又咬牙对着空中，发泄地开了几枪。 洛天辰懒得管他们，开心地收起了自己的微型枪后，跑过去看宿克：“你终于醒了！要陪我一起玩吗？” “把我身上这些东西拔掉，他们人要来了，我们快回去……”宿克语气还是很虚弱，看着青年，眼神更是疲惫，“我们回去玩，乖……” “好诶！”洛天辰听到''玩''后明显很兴奋，开心地去拔那些''吸盘''，硬拽一个时直接拉掉了宿克的皮，还渗出了血，兴奋剂作用还没完全消失，宿克疼得颤声：“把……管子弄断就行……” 洛天辰便拿小刀砍那些管子，虽然每砍一个吸盘就会掉下一个，但每砍下一个宿克也会被电了一下。 拔完后，宿克不禁暗骂，哪个狗东西发明的狗东西。 见宿克又无力地躺了下去，洛天辰直接裹着床上的白布抱起了宿克。 “别，换个姿势，这太别扭了。” “这样不更舒服些吗？” “你只能这样对绯姐。” “那你作为我最亲爱的搭档也不行吗？” “不行。” “那好吧，听搭档的。”洛天辰说着就背起了宿克，然后丝毫不顾王杰死瞪着他们的杀气，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又是几声巨大的爆炸，四周的魔镜爆开梦幻碎片，紫色的火焰消失在黑夜中。 到了一隐蔽地点，宿克摘了防护的头盔，洛天辰也随之摘下了头盔，开心地望着宿克。 宿克闷不作声，只是向一个通道走去，洛天辰揪了揪嘴巴，也只好跟上。 两人随后就进入了一个昏暗房间，宿克硬撑着身体去倒了一杯温水连同几粒药一块递给了洛天辰：“你今天没有吃药吧？” “诶，你怎么知道啊？好厉害！”洛天辰接过药吃了起来。 宿克认真的盯着他吞咽完后才解释道：“你玩的太狠了。” 洛天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没有吧……” “我没有在夸你，你下次给我认真记得吃药。” “哦……”洛天辰低下了头，一脸无辜的样子在那里碎碎念，“我不过就是报了个警，帮你收了个尾，杀了几十个碍事的，还把你带了出来，你一句也不夸夸我……” 宿克听到这话，无语骂了声：早该想到是他的。 “组织那边怎么样了？我们下一步任务可以安排跟进了吗？”宿克躺在床上，拿出药箱慢慢处理着伤口。 “应该是可以。不过，火月最近在跟我们抢这个任务。” “他们还敢玩这么大胆？虎口夺食，不要命了？” “不是……他们这些年好像被一些势力针对得太狠了，这次是他们可以扳回一局的好机会。我们组织预料他们会出很多精英人马来跟我们抢，但百鬼一直本着任务由少数集体完成的原则，占了劣势。” “哦，那听起来不错。” “你……确定要参加吗？火月本就看不惯我们，这次危险程度大大上升了。”洛天辰语气怯弱起来。 “呵，不玩玩怎么知道呢？”宿克咬着绷带缠绕伤口。 “你，你好可怕……”洛天辰缩成一团望着宿克。 “嘁……”也不知道谁发疯的时候比他更可怕。 “哦，对了。刚刚忘记问你，艾希是谁啊？怎么听起来好耳熟？” 宿克顿住了，绷带被撕了下来。 “嗯？怎么不说话？” “一个故人。”宿克声音带着沙哑，听起来有些疲惫。 “故人是什么意思？” “以前的朋友。” “那你们关系一定很好。绯姐有时提他，你也提他。我好好奇呀，能不能跟我讲讲？” “问那么多干嘛。”宿克避开了话题。 “可，可绯姐说，这次六星级任务你最适合，也没具体告诉我为什么……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她也没告诉我。” “那……艾希住在哪啊？” “……天空之城吧。” “哦！那我知道了。艾希在天空之城，六星级任务也在天空之城，你可以在做任务时顺便去看一下他。” “嗯，大概吧……” “啊——我真是太聪明了！绯姐就只告诉我艾希两个字，你瞧我，一下就给猜出来了！厉不厉害？” “嗯……” 夜。 “绯姐，这件任务跟艾希有什么关系。” “绯姐，我是个粗人，说话难听，白哥牺牲了，算我笨，算我蠢，没跟你们算账，那艾希够了无辜吧？而且他现在是神界神明，你们对他下手，就算我不能奈百鬼如何，你们就不怕神界报复吗？” “你们那个东西不会害神界吧？我拒绝。我特么可以下十八层地狱，百鬼也可以下十八层地狱，但神界不可以！” 半响，魔法球那边的人静静道：“说完了？” 宿克愣了一瞬。 巫绯：“我有说对他下手吗。” 巫绯：“我们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是火月。” “真的？” “我没有必要浪费时间用假话哄人。我还有三分钟处理下个任务。” 宿克松了口气，扯出笑意：“好的绯姐。” “还有什么话吗？只有两分钟了。” “绯姐再见，绯姐晚安。” “哦等等。”绯姐声音难得急了些，“我跟你说的任何事，都不准告诉洛天辰。” “为什么。” “知道多了没好处。”绯姐声音微冷了几分，“一次还不够吗。” 宿克闷了会，点头，又笑笑：“那您可多得留心巫娜。” “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对你们构不成任何威胁。” 宿克哈了声。 “尤其是你宿克，我相信你有能力处理好。” “那请问r体牺牲有补偿费吗？包含精神损失费的那种。” “有。” “你开个价我听听。” “只要你能主导完成这次任务，多少我都开得起。” 宿克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微垂眸。 “你真的相信我能做？” “不然呢。” “即使我是个低血糖且没有任何异能的普通人。” “即使你是个低血糖且没有任何异能的普通人。” 宿克眉眼勾笑了几分。他还是习惯别人拿硬砖头砸他，对这种软的东西真是没抵抗。 “还有十秒，没别的话，就祝你们好运吧。” 第14章 时空大盗（十三） 宿克趁空档还调查白枫的尸首下落，不过他没告诉洛天辰。 洛天辰捏着那份伪装身份的资料，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你们俩得装成高知父母，白芸那边没问题，你恐怕得多补补，免得露馅。” 他扬了扬资料：“当然，不懂的尽管问我。” 宿克百无聊赖哦了一声，随便翻看起来，“我可以有孩子吗？” “……就算有也不可能带来，我们百鬼也不会拿小孩开玩笑。”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有孩子？” 洛天辰脸上一红，炸了：“你好好看资料啊！问这个干嘛！” “我想玩。”宿克拆开一颗棒棒糖塞进嘴里，腮帮鼓鼓的，“你和绯姐进度怎么这么慢？” “你自己生一个啊！” “我喜欢别人的孩子。” 洛天辰无言，随后又小声嘟哝，“还没结婚呢，怎么能这么不负责……” 宿克嘁了一声，收整起资料。 “偷偷告诉你，这白哥的妹妹。” 宿克手指顿了一瞬。 “想不到吧，白哥找了这么久，最后结果在时空巡警里。不过，你也别说，白芸被一个时空巡警收养，很讨厌百鬼，这次也是组织的秘密任务，并未告诉我们真实身份，想让我们先试着接触。” “……” “至于我嘛，我就是你们爱情的见证人，也是你的得力助手～”洛天辰闭眼，很是骄傲。 宿目光落在照片里的女孩身上。她眉目浓黑，右半张脸带着狰狞的疤痕，却掩不住那份藏在锋芒下的秀气。 热腾的拿铁在阳光下雾气缭绕。 蓝色眼睛眨巴眨巴，一看就想喝。 “米尔。”宿克眼疾手快拦住，“苦的，你不能喝。” 米尔是在天塔遇到的。 宿克当时在下面走的好好的，突然，警觉一般，抬头看着天塔上的小黑影。 “你们神界是不是都喜欢跳楼啊。” 然后顺手把踉跄摔下的小米尔接住。 小米尔缩在他怀里，定定看着他，蓝色眼眸惊碎不已。 “……” 小米尔跟他回家。 解释一番，原来是被人打乱了行程，弄得他和大部队走散，糊里糊涂被人拉到神殿当圣童。 宿克想，那估计就是干什么都大手大脚不影响别人不罢休的火月了。 然后小米尔想找办法出去，但是…… 露台的风太大了。 蓝色眼眸静静看着他，微微湿润。 宿克愣了。 小手揽住他的脖颈，颤动着，弄得宿克心也跟着颤动。 于是，就擅自收留了。 没打算告诉洛天辰，怕洛天辰乱想乱猜测，把小米尔吓着了。 反正小米尔基本就乖乖呆在他房间里，在他出去的时候就自己变出那本厚厚的羊皮书看，他回来时米尔就黏自己身上。十分黏。 估计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被弄怕了，就想找人庇护，宿克就揉他脑袋以示安抚。 像问问题还好，再奇葩刁钻他都能编一编，主要是吃东西：他吃啥小米尔都想尝尝，比如他有时候看资料看得疲乏想抽烟提神，但是一想到小米尔那好奇的目光就怕不是很好，还有一些百鬼专门给他做的营养剂，可能富含一些乱七八糟促进他身体修复的激素，小孩吃了就不太好。 “你确定你父母来这了吗？” 看资料说，三大天神转去别处巡游了啊，现在已经派人跟上调查行径了。 小孩眼巴巴看着他手里拿铁，点头。 不会只是想喝吧…… “你认识，艾希吗？” 小孩眼眸微颤片刻。 宿克眼睛微眯，不用再问了。他晓得了。 小孩点点头，不说话。 “你觉得他好不好？” 小孩抿抿唇，小声道：“好。” 宿克嗤笑一声。 “你知道莱特神吗？” 刚问出去宿克就后悔了。算了，说不定隔墙有耳，万一说漏了指不定对小孩不利。知道太多，暴露太多，越危险，这一点，洛天辰体验过就算了。 米尔犹豫片刻，正要开口，宿克又连忙道：“米尔，换个问题，你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 米尔疑惑片刻，摇摇头。 连这个都不提，警惕心这么强？ “好吧。”宿克没趣。 米尔又盯着他看，转而又看向宿克嘴边的拿铁。 宿克干脆一饮而尽，免得小孩馋。 米尔微微失落，转身去看书。 宿克拉住他。 “这个是你不能喝，待会我给你煮牛奶。”宿克自然是看出来了。 米尔身上轻轻的，手上也轻轻的，宿克轻轻一拉就拉了过来。 “还学吗？后面还有呢。” 米尔点点头。 宿克干脆把米尔抱腿上，米尔大大的蓝色眼睛眨巴眨巴，宿克轻笑，凑近在米尔面纱上轻轻一点。 “……” 米尔一时不知所措，慌忙扭过头，宿克微微拉他面纱，小手就拉住面纱更是盖住自己，宿克力度不让，还颇玩笑地扯啊扯，小米尔垂眸，“你欺负我……” “就欺负你。”宿克也不知道自己突然为啥变得如此幼稚。 “坏……” 宿克笑咧了嘴：“我是坏蛋。” 小米尔说不出话，还是试图扯回面纱。 看来之前就是神力的错觉，这孩子力气也不大。 这么一来一回把宿克心看化了，又忍不住在面纱上用力啄了一口，口感极好。要是扯了面纱肯定口感更好。 小米尔却像是要哭了，眼眶微微泛红。 “吃糖吗？”宿克松手，转手拆开一个牛奶味的棒棒糖。 在小米尔嘴边晃了晃。 小米尔伸手去拿。 “唉，不给。”宿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躲开。就这么一逗，宿克还不过瘾，又把糖递过去。 “好了，给你。” 小米尔这回用两只手抓，但是宿克的速度还是更胜一筹，又扑了空。 “没办法啊没办法。”宿克颇为无奈笑笑，把棒棒糖塞进自己嘴里，“坏蛋太强大了。” 下一刻，宿克就后悔了。 小米尔直接隔着黑纱对他咬过去。 “？！” 因为太过突然，以至于宿克后脑勺撞上肉垫时都准备防范魔法攻击……糖顺利夺取。 没有，没有任何神力，就是纯纯物理较量。 宿克擦了嘴边，居然流血了？ 这小孩……用这么大劲。 小米尔也不嫌弃，把宿克脑袋后的手抽出来，拿过面纱前的棒棒糖，重新塞进面纱后，头上每一根发丝都开心满足不已。 宿克挑眉：“喜欢叔叔吗？” 米尔点头。宿克笑了，隔着面纱在米尔脸上点了一口，小孩脸颊和耳朵肉眼可见红了起来。 “叔叔也喜欢你。” 脸瞬间红的不像样。 这小孩真好玩，以后他也要生一个。 宿克越发没心看资料了，洛天辰进屋，就发现宿克在抱着小孩在纸上画画——近处看，是画函数。 “……” 没错，之前因为小米尔总黏自己身上，后来也习惯小米尔的磁场了，由此出卧室时没注意，小米尔居然一直跟在他身后，然后洛天辰就发现了。 洛天辰嫌弃：“他怎么还不走？” 宿克：“帮忙煮两杯热牛奶，谢谢。” 洛天辰开始明摆着说米尔坏处，说的米尔害怕不已，宿克连忙推开洛天辰，“牛奶，去。” 宿克去安抚米尔。 “他是魔族，你是神族，本能相互讨厌，不要紧的……不麻烦不麻烦，因为我喜欢你啊。” 洛天辰气呼呼倒了两杯牛奶递过来，宿克接过时把两杯都喝了一口，才选了一杯递给米尔。 弄得洛天辰气愤不已：“不是！你不信我！” 宿克无奈笑笑：“我尝尝哪杯更甜。” 洛天辰一下消气：“哦哦。一锅出的，一样甜！” 宿克又看向小米尔：“看见没，他也还好。” 小米尔点头，接过牛奶，又看了眼宿克，凑上去碰了下。 “啊啊啊！他怎么能亲你！！他绝对不安好心！！！” 宿克懵懵的，随即笑了，小米尔躲在面纱下慢慢喝起来。 晚上。 小米尔洗完澡在床上裹着他的睡袍，奶呼呼地坐在那发呆，宿克忍不住凑近嗅了嗅，还真有股奶香。 他要凑上去亲一口，小米尔扭过头，说扎人，他立马卸了假胡子，亲得小米尔眼睛一眨。 “怎么这么可爱。” 虽然睡袍挡住下半脸，但很明显感觉小米尔脸红了。宿克嗤笑。 小米尔说要穿衣服，先不要看——里面可以穿他的，但没等到睡觉面纱和头纱都不能少。 他想帮米尔穿衣服，但米尔拒绝了，十颗糖都贿赂不来，非要自己穿。 穿好了，小米尔在自己坐在那吃棒棒糖，他给小米尔擦湿漉漉头发，偶尔犯困打哈欠，好可爱，皱眉头都这么可爱，在想什么呢？ 想抱…… 宿克快速出去洗了个澡，准备上床睡觉。 “我也要和你一起睡！” 被打断的宿克微微有些不耐烦：“回你沙发去。” 洛天辰不服气指着小孩：“那他为什么可以？！” 宿克无语：“他八岁。你跟他比？” “啊啊啊！不行！我看他就是很坏！我得护着你！他万一下毒我一下就能知道的！宿克你不能相信他！宿克，你看看他！你看！他这么坏！” “你眼睛长茅坑了吧你。” “不是！他没看见他眼睛里都是恶魔吗！” 宿克看下去，小米尔也懵懵抬头看着他，大大的蓝眼睛里只有干净。 “洛天辰，谁是哥。” “你。” “听谁的。” “听哥的。” 宿克勾笑：“好了你可以滚了。” 洛天辰欲哭无泪，他本能直觉告诉他这个小孩绝非善类，但是宿克怎么都不信他！ 小米尔从宿克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从兜里掏出一颗糖，轻轻放洛天辰手上，洛天辰懵然不已。 小米尔又躲回宿克身后，小手抓着自己身后衣尾，宿克心里软得不得了，摸了摸乖乖的脑袋。 洛天辰被宿克推出去还对着小米尔落下狠话：“有我在，你动不了手。” 宿克抓乱洛天辰脑袋：“吃糖去，小朋友。” “米尔，你母亲长什么样啊，是不是特别好看？” 小米尔不理解，点点头。 “改天可以带我去见见吗，你只用带个路，我就偷看一眼，最好还能见一下你父亲。” 小米尔摇摇头。 “为什么。” “没有……” 宿克刚想问问为什么，转念一想，艾希那样**，这小孩估计是私生子。 宿克温和摸了摸米尔脑袋，无比怜惜：“没事，叔叔照顾你。” “谁是叔叔？”洛天辰贴门外皱眉，一边吃糖一边不理解，“你怎么认人家当侄子了？” “以后他就是我亲生的。”宿克随手揽过米尔，在米尔脸上啄了一个响炮。 门外没了什么动静，估计洛天辰在消化这个事实。 宿克嗤笑一声，回头，小米尔默默解下面纱，刚刚那一块红了。 一般只有睡觉小米尔才愿意解下面纱，而且总是把脸埋得好好的，很难见到真容。 这样看来，长得还真像。 烛光下，整个透着暖色，宿克手轻轻揪上去，很快整个脸都红了。 宿克轻笑。 小米尔凑近，在宿克脸颊轻轻一啄。 宿克心里一颤，眉色柔和，手揽抱过小米尔，小米尔依偎在他怀里，他手在小米尔脊骨上拍抚。 “以后，任何时候都可以来找我。之前带你去的那个酒馆记得吗，你去那里跟老板说，你要见代号D4110，我会来的。” 小米尔很喜欢和他去外面，一去外面话就特别多。 “你觉得米尔这个名字怎么样？”小孩在水中晃晃自己小腿，任凭波光粼粼的水流滑过踝骨，“我自己取的，我喜欢这个名字。” 自己取名？宿克微微挑眉，这是神界特殊的风情吗？ 至于米尔，其实他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平淡了，平淡到好像听过几遍。神界大街随便薅一个出来似乎都有叫这个的。 “不好听吗？不好听……”见宿克半响说不出话，小孩语气还是淡淡的，看着宿克，“我换一个。” “……”宿克理了理小孩脖子上精灵树果项链，放进衣衫，免得别人盯上，“好听，我只是觉得，米尔应该叫一个非常不一般的名字。” “为什么？” “因为感觉很多人喜欢你啊。” 米尔一下愣得说不出话，他嗤笑一声，轻轻摸米尔脑袋。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家庭，偷偷也不行吗？”宿克语气轻缓，“你既然来我这躲避，应该是信任我的。信任我也不说实话吗？” “八年前，神界下了一场血雨，我淋了，所以脑袋坏了。有些事，记不太清……”小米尔小声说。 “血雨？”宿克有些看过，传说是说神界祭坛失败的神之子和神童的血，八年前神殿被毁，一并泻出。 当然，他也亲眼见过，还被淋醒了。 不过他居然不知道这雨还有失忆功效，宿克笑笑，要是真有，他真想淋个痛快。 “你的名字真不错。”米尔突然说，“伯斯，你的名字好像都不错。” 宿克微挑眉。 米尔继续说，“你在宫殿时，说自己叫莱奥纳多，也是一个不错的名字。” 贝塔城开始陆陆续续来了人界使者，阿尔法城更多，三位大天神来了阿尔法城，那天，正好是天神在阿尔法神殿天塔宣读的日子。 宿克急切想着要去靠近一些去看去听，怎奈人流太多，平民和信徒都是极其疯狂地忠爱自己的神明。要不是时不时有精灵侍卫飞过来整理秩序，并把几个不按规矩的人用魔法给扔到人群之外，估计要发生重大踩踏事故。 宿克回头，才发现一直跟着自己的小米尔不见了。 “？！” 天呐，那么小一个小布点，在这种地方会被挤成什么样！ 宿克有些自责，刚刚光顾自己去看了。 抬头，耀眼的三位神明正立在天塔之处。 其中两位对中间那位行吻面礼。看不到，听到别人说是太阳神和女神护着中间那位莱特神，由莱特神来宣读圣经和欢迎人界使者。 宿克本来是打算用望远镜好好看看，好好听听，但有些无暇听上面的吟诵了，在人群中急切寻找：“米尔——” 直至讲话结束，直至人流散去，他都没能发现那个小不点占卜师。 米尔不见了。 洛天辰打电话，说旅馆多了张纸条，大概就是说米尔追上部队回宫殿了，以后有缘再见。 宿克怅然若失。 这些天他早把米尔当自己孩子养。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的确喜欢米尔小小一个黏他身上，热乎乎的肉团子。 他学那些枯燥的理科东西，米尔就陪他一起，时不时用软软的声音问他问题。 他随便做一些烙饼都能得到极大认可——虽然每次米尔容易咬到他手，还喜欢要他吃的东西。 米尔真的很容易满足……每次米尔做什么事他都觉得好可爱，小小一个，除了不愿意说家里情况，整个就是又听话，又依赖他，一边容易害羞，一边又做一些特别容易害羞的事…… 不过，米尔也是回家了，家里人都很担心他吧，就是从天空之城下来的队伍，天空之城，以后说不定还能遇见呢。 宿克掏出烟，许久地咳呛。 他在阿尔法城大街上随意晃荡。 周围裹着头巾的小女孩拽着妇人的衣角，指着发光的神像喊：“阿妈，这就是救了我们的莱特大人！” “我尊敬的海上神明……” 海神？ 路上还听说过这几个人特别痛恨，说什么百鬼的人烧了神殿，金羽，他们那些大神明重建都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神力呢？ 宿克在河边手捧冷水搓了一把脸，取下了胡子。 见一面吧。宿克想，他见一面吧，就算是，别的身份…… 宿克死死盯着那行字：【太阳神阿波罗，原名桑……】 向下：【女神阿佛洛狄忒，原名阿瑞雅……】 再下：【雷神莱特(注：不排除是宙斯)，原名艾希……】 宿克声音有些颤：“这些，这些怎么查出来了……” 洛天辰：“绯姐说，有牺牲，就有结果，这是他们冒险为我们获取的情报，瞧瞧，太阳神居然是当今圣主的儿子，但是未来圣主居然不是他，反而是一个无名小神。” 洛天辰：“哦暂且也不全对，绯姐不算神界的吗，她偷偷告诉我，神界对神明还有一个规矩叫''压神''，就是原本只是侥幸获得强大天神的力量是不能直呼名讳的，举个例子吧，比如一个圣童获得天空之神的力量，那么那个圣童也不能叫那个乌拉诺斯殿下，得取个别的，那个小神不是雷电吗，但他又是未来天空之城的主人，估计是获得的是更厉害的天神的力量。” 半响没听见回应，洛天辰纳闷：“喂？你应该看到了吧，我给你画了重点，记一下，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宿克晃神，看向一大片文字。 “喂喂喂，在听吗？” 认错了人。 他就说嘛。 他就说嘛，他那么可爱单纯的艾希大宝贝怎么干这种缺德事。 他的艾希大宝贝一如既往好…… 他这样去见艾希吗？ 他只确信一点，艾希不会害他，绝不会叫人把他抓走。 顶多，不想搭理自己，但是本身就胆小不会生气，只能不停转过去不听自己的话表示抗议。 然后他就过去，强制把艾希转回来，好好看看艾希，问他有没有长翅膀，会哪些神力，有没有去海域，还喜欢吃糖吗…… 最后，话到嘴边，会不会只有简单一句。 好久不见…… 宿克睡不着，半夜爬起来回想起自己和艾希的认识。 第一次，气冲冲把人家撞地上，一刀抵过去，母语狂飙，“玛德洛天辰，是不是就是你！” “……” “啊不好意思，搞错了。” 第二次，说是听说这里有玫瑰公主，好奇去看看。 “……” “你不会就是玫瑰公主吧！” 第三次，被时空巡警搜查。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就是需要你帮我一个很小的忙。” “呐，辛苦费，天呐，糖都没吃过——对对对，这个东西挺稀有，挺贵，不过就当我付你报酬了，再见。” 第四次，拍照。 “小宝贝，可以跟哥哥拍张照吗。” “让他天天秀恩爱，搞得谁没有似的。多谢了宝贝儿。” 第五次，来偷东西。 “宝贝，打劫。” 啧。都不怎么美好。 没事，易容水。宿克看着那恶心玩意，直接倒完，往自己脸上抹。 能不能直接写结局啊[化了] 早知道就不调了，调没了，还调更乱[化了] 殚尽力绝[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时空大盗（十三） 第15章 时空大盗（十四） 洛天辰发病了。恶魔的牙齿咬穿宿克的胳膊宿克嘶疼一声，肘击，反手掐拿，把洛天辰摔得一闷声响。 要不是火月，还不知道，这家伙的恶魔力量，但是……强制被觉醒力量，是痛苦的。 圣水能压制洛天辰体内的恶魔。 “醒了？” “嘶……我骨折了？” “你这个家伙是不是打我了！”洛天辰捂着发肿的脸，指着宿克。 “哟，看来还记得一些啊。”洛天辰看宿克一脸淡然，甚至……还有些笑意。 “你是恶魔吗！我不是行动派啊！但你要不要欺负人！”洛天辰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捂住了屁股，“你再离我远点，十米以外。” 宿克把门一关，留他一个人。 “喂喂喂，我是开玩笑的，别留我一个人啊——” 本来就是吓唬吓唬。但是洛天辰因为上次那个事情已经有了那种幽闭恐惧症，所以进去的时候就已经精神有些崩溃了。 “你有病啊！” “我的错我的错，受不了你了。”说是这样，宿克自责着。 再不会留他一个人。 他的一时冲动已经让他伤害了许多在乎的人。 他一个人看向远方，那边的王城就承载着他们的记忆。 那是阿尔法城和王城的交界线。目的地。 他去换脸，洛天辰发病。有汉撩妹，他就去撩汉。搞得一串乌龙。落得两头骂，他却哈哈大笑。 伯斯，这个他所扮演的人是个疯子物理学家。 提前适应，发现还挺能适应。 伪装了一番。 进巨马背负的箱子里。箱子里面黑漆漆一片。他们成功混进去了，不过出师不利。 周围迅速陷入了黑暗，各色的能量石此起彼伏闪烁。 怎么会，他才刚刚…… “快！就在那！” 他路过，一轮巨大的月亮悬挂在窗外。 怎么会，这不是地下吗？ 但他已经没有时间犹豫，脚下是密密麻麻的振动，直觉告诉他，这来的人不是一点半点。 怎么办…… 这所谓的地下其实是通往天上的神殿。 怪不得上不去呢。 他要把这个信息告诉洛天辰。 一道金光闪烁进角落。 “！” “就在那！” 这究竟是哪？追兵来了几个方向。刚刚他下来的地方居然关闭了！这是什么？就得看这个神殿材料能不能爆破了。 怎么办，洛天辰在外面不会也危险了吧。 不行，他得冲破一个口。 烟雾已经烧起，这玻璃材料用刀柄居然捅不破？ 他是太久没见识神族，之前都是居民木屋，但这可是神殿。 早就听说神殿曾毁，人在这里做了不少，材料不是原先神族的远古冥石，特别是这里并不重要，线人挑选的只是普通居民区，是人间使者的屋子，一定有地方能破开。 假月亮？ 等等。 它不动。 他迅速绕道后方，墙壁，果然，这里有暗门。 又是一个通道。 好，他就陪他们玩玩。 月光下的地图，月亮窗户有标记，连续看到三**月亮后，就是有条通道可以上顶端去。如果看到四轮，就是绕回去了。 很好，第二轮。 “站住！” 宿克烟雾和魔器弹快用完了。 第三轮！快！ …… 死角。 那扇墨镜却传来了声响，只是画面不清楚，应该是离外面近了，外面传来鸟叫。 第三扇，就在右边！ 第三扇是可以破开的。 该死，终于来了。 刚好只有一个魔雾弹了，他装备齐全，冲出去问题不大。 脚步声密密麻麻近了。 黑暗中一只手捂住了他。 “！！！” 刚刚，他明明确定后面是死角了！ 虽然他还是反应性转手肘就是一击，但对方力气似乎比他更大，而且他刚刚失误错过了最佳时机，对方不知道什么时间已经牵制他另一边了。 一股冷香伴随电流袭来。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咬下面罩的药。 圣洁的白光，却不是神殿的神像，更像是一个小屋，人族的样式，不是那种高大空旷的神殿。 ……有人。 “你出不去的。”黑袍先开口了。 声音很轻，没有特效。宿克奇怪地想了想。 宿克刚想反驳。 “第三轮月亮是故意传出的消息，骗你们的。” “那鸟叫……” “幻觉。”黑袍顿了顿，沉声道，“你最期望什么，就会出现什么。” 宿克目前只能确认，那人是长白发。 “再等等，等他们走了，我就放你走。” “你……为什么帮我？” 那人停了。 “你身上，有我需要的东西。” 需要的东西？ “什么？” 宿克顺着视线看了看身上……的确，自己装备被薅走了。 “走吧，时间不够了。” 黑袍始终背对着，手上不知道在忙什么。 第16章 玫瑰公主（二） “宿、克？” “……对，这我名儿。” “宿克。”小可爱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 “我靠，宿克，你直接把小屁孩偷过来了！” “但你不能这么叫，你得叫哥哥。”宿克笑眯眯杀过去，“洛天辰，控制下你嘴巴，人家还小呢。” “你好意思管我说脏话？小可爱——呸！”都怪宿克天天念叨误导了他，洛天辰对这称呼是敬谢不敏，多呸了几声，“艾希啊，你可别跟这个哥哥学——呐，叫我叔叔。” 艾希有些害怕，手抓着宿克的衣服，躲后面，只敢冒出半只眼睛。 “诶你别吓他。”宿克摸了摸艾希脑袋，艾希把宿克抱更紧了，宿克保护欲一下起来，抱抱艾希，又温柔亲了亲脸颊，“别怕，他不是坏人，是哥哥的好朋友，你叫他洛天辰就行。” “喂，你乱教啊，他也该叫我哥哥的——宿克，这孩子不会是你私生子吧？跟你怎么这么亲。” 宿克一边逗着艾希一边笑个不停，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笑得多''慈爱''。 “是是是，我生的，我踏——我十岁就生了个娃，还这么漂亮，蓝眼睛白头发的。”宿克忍不住又在艾希脸上点了一口，把艾希弄得更是脸红。 “真可爱。” “宿克你好变态，声音变态，说话变态，行为更是变态。”洛天辰颇为可怜地看向艾希，“小朋友啊，你不要怕，他欺负你就喊人打他。” 艾希似乎没听见，只是闭上眼，往宿克脸上轻轻啄了啄，啄上后很是舒服的模样，像是觉得不错，又换个地方啄了啄。 宿克痒得发笑。 “艾希你多大了，还流口水？”他调侃着，随意往艾希腰上掐了下，“长了腰没？” “他们神族十六岁就成年了。” “啊？这样？这么早？” “西方向来早熟。”洛天辰看着艾希看向宿克的那双眼睛、那痴迷又害羞的模样，眼睛一下警惕起来，提醒道，“宿克，你别跟人家这样，他都快成年了，你这样让他容易误会的。” “啊？误会？误会什么？”宿克不理解。 洛天辰无语片刻，“……也是，你从小一个人摸爬滚打，对爱情这方面的确迟钝。” 宿克意识到什么，“西方不都这样打招呼示好吗？” “谁说的！谁打招呼一直这样亲啊！魔族也不带这样的！” 宿克似乎听进去了，松开艾希的手，保持了一定距离。 “艾希乖，自己走啊。” 艾希不悦看了眼洛天辰。 “不久后他就要接受天神力量了，获得天神力量的神算是无性的，随时可以用神力更换性别。” 路上，洛天辰解释着。 “听说之前有位女神喜欢一个女子，就用神力换成男性，不过那个时候身体格外脆弱，她刚换好就被那女子捅了一刀，直接见上帝去了。” “……” 洛天辰讲的东西有些过于……宿克担忧地看了眼艾希，但艾希似乎没听进去，一点没带怕的。 宿克给自己拆了颗棒棒糖糖，又拆了颗塞艾希嘴里，“艾希，你以后别这样啊，找个漂亮的神女谈谈就得了。” 艾希漫不经心点了点头，拿出嘴里粉红的糖果。 “艾希，好吃吗？” “甜。”艾希把糖果递给宿克，似乎想让他尝尝，宿克指了指自己嘴里的，婉拒了。 艾希一边吃自己的，一边看宿克的，宿克一直看着前方的路，随手重重揉了揉艾希脑袋，“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过了会，他又问。 “艾希，你喜不喜欢哥哥？” 蓝色眼睛完完整整倒印着他，“喜欢……” “那你想不想跟哥哥永远在一起啊？” “想……”艾希耳朵尖泛红。 嘶……宿克和洛天辰同时停住了。 “那你——以后想不想成为哥哥的妻子啊？” 艾希白净圆润的小手完全捂住了通红的脸。 “宿克……” 洛天辰一副你果然完了的模样看着宿克。 宿克嚼碎了糖果，严肃了片刻，缓和语气道：“这样是错的，不应该跟哥哥一直呆着，更不能说成为哥哥的……额，反正再这样下去就永远吃不到棒棒糖了。” “……” “你还把他当小孩？他都快成年了。” “那我能怎么办。”宿克无奈看向洛天辰。 洛天辰这个从十二岁就开始正式谈恋爱的家伙开始思索起来，严肃道：“宿克，他打哪来的就从哪送回去。” “……” 艾希愣了，虽然他听不懂那些语言，但他的预感告诉他，这个黄卷头发的高个子魔族不喜欢他。 他一下害怕抓住宿克的衣服，不要赶他走。 宿克摸了摸他脑袋，算是哄了哄。 洛天辰怎么狠瞪他他都不肯松手，最后宿克不动声色把洛天辰挡住了。 到了酒馆，宿克去跟接头人了解任务情况，洛天辰把艾希拦住，“这是大人的屋子，小孩住小孩的。” 这话就是让他回去。 “我是大人，我很快就长大了。”艾希不服气，又眼巴巴看向走来的宿克，宿克好像一下也不知道如何，停在那，手不停按着太阳穴，似乎想忽视他。 “宿、克……” 在一片混乱的酒馆里，艾希声音居然也还是清澈透亮，只不过听起来还是稚嫩着，磕嗑巴巴又极其认真地喊他名字，喊得人发痒又发烫。 洛天辰连忙切换语言提醒，“宿克，别被他骗了。百鬼守则里面你忘了吗！禁止与任务无关的人员扯上关系！” 洛天辰作势就要把艾希拉走，“你骗宿克骗不了我，还是个神之子是吧，这么尊贵的身份来和我们搅和干嘛，劝你识相离开，妨碍我们任务我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宿克……宿克！救我！我不要走！……” 宿克蒙住耳朵，干脆背过去。 “你回去吧，我们的事还是不能被你知晓。不是我不信任你，这是规矩。乱了规矩就不是我一个人……” 艾希一下狠狠咬了洛天辰手臂，过去拉住宿克衣角，一副小兽受惊的模样。 “宿克！你看你看！他咬的！都流血了！”洛天辰委屈把手伸过来给他看。 “你怎么咬这么重？”宿克轻声责怪，不过那语气不像责怪，倒像是安慰，他又看向洛天辰，示意柜台的医药箱，“那边有包扎的。” 洛天辰倒是不管伤口了，直接冲艾希过去。 艾希吓坏了，蓝色眼睛里不断涌出泪珠。 “别来啊……”宿克语气沉了些，一拳头抵住态度强硬的洛天辰，眼神也暗了些，“你想怎么都让你，就他，不、行。” “……”明明为他好，还得挨骂，再不行还得挨打，他那伤口鲜红鲜红地滴血泥马看着不疼啊，到底是谁的错啊！ 看见宿克温柔抚摸着艾希的脑袋，洛天辰鼻子一下酸了，他想起这些天自己为宿克任务拼死拼活都是被骂这不行那不行，他好歹也是凭实力坐上了几个部长的位置，结果宿克天天说他傻，巫娜说他是个混子、是半路出家被邀请到百鬼他才忍了，结果到他这就是天天喷脏把他当屎盆子似的，到一个有嫌疑的神族小孩那就亲亲宝贝细声细气不能吓到人家也不能骂脏教坏人家！ 洛天辰哪受过这气，委屈得也要哭了，“宿克！” 宿克语气稍微降了些，“艾希喜欢我就让他喜欢，你这是看不惯。大不了以后我就护着他。” 下一刻宿克就单手揽着艾希的大腿处直接抱起，“乖乖，再不哭了啊。” 艾希抽噎着，在宿克脸上啄了下，软软的又颤抖着，这把宿克心又揪了下。 小可爱的双手又去揽着他脖子，埋着。 宿克另一只手轻轻在艾希背上拍抚着，“不哭不哭了，我说他了，他再不敢动你了——宝贝，你太瘦了，要多吃点，不要天天光喝那圣水，圣水哪顶饱？待会想吃什么呀，哥哥跟你做。” “宿克，你这是要负责的，你这样子付的起吗？” “怎么付不起，大不了我把命赔给他。”宿克一脚踹开木门，结果木门咔嚓一声倒地，寿终正寝了。 宿克随口道：“你付钱啊。” 洛天辰：“……” 像是意识到什么，宿克又拍了拍艾希，“这人说话不好听，我们走。” 然后就大踏步地在一堆桃色目光下把害羞捂脸的艾希抱到另一个酒馆。 “艾希，你现在就是缺人陪，所以感觉需要我，但这个是依赖的喜欢，所以你可能把我当你爸爸了。嗯，只要你不嫌弃，那就这么着，等你娶了新娘，到时候一定要请哥哥坐头等座喝喜酒啊。” “宿、克。” “叫哥哥。” “哥哥。”艾希还是蛮听话的。 过了会，艾希又喊，“宿克。” “……” 艾希也意识到了，带着一丝腼腆的笑，又十分期待地看向他。 “宿克宿克宿克。”艾希就在床上一边打滚一边喊。 “……” 算了算了，谁让他是天使小宝贝呢。 宿克打扫着屋子的卫生，习惯性检查周围有没有危险的东西。 “诶诶诶，还没到晚上，不能上去。”宿克毫不留情用扫把去扫又找过来的洛天辰。 洛天辰在他身上安了跟踪器，忍受了一路的异样目光——他觉得自己可能低估了宿克脸皮厚度。 谁叫宿克是他搭档，他不可能不管，死赖都要赖在一起。 “那他为什么可以？”洛天辰振振有词。 “他干净。你能跟他一样吗。”宿克微微不耐烦，“脚抬抬，我打扫呢，过来干嘛。” “我也干净啊！” “不行，你坐板凳去。” “这板凳硬，坐着不舒服。” “不舒服就站着。”宿克翻了个白眼，心里更加肯定了这个吃绯姐软饭的家伙，“矫情。” 艾希无辜眨着眼，见洛天辰看过来，还悄悄伸出一只手朝他拜拜，神色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宿克！你必须把他踹了！” 宿克一脚踹翻了洛天辰，“踹谁？” 洛天辰又从地上爬起来。 “宿克你会后悔的！” 宿克低骂了声，“我最讨厌别人跟我这样说这话。” “……” 艾希和洛天辰同时瞪大了眼。 “洛天辰你给我听好了，要撒娇就找你绯姐去，受不了你就跟我解了另就高明，我是个粗人，你金贵着，省得总惹自个不痛快。” “宿！克！” “拜。” 门关上了。 “宿克……”艾希连忙下床抱住宿克，“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 “我让你为难了……” 宿克闭眼长长叹了口气，轻轻拍抚艾希，“没事，他爱干嘛干嘛去，我们不用管他。” 艾希抱着宿克，轻轻在他额上落下一吻，“保佑。” “保佑什么？” “保佑不生气。” 宿克嗤的一声笑了。 “上帝会管这个？” “你现在不就笑了吗。” “……” 艾希又亲了下宿克脸颊，软软的把宿克心都热乎化了。 “宝贝儿，你怎么这么好啊，来陪我睡一觉，待会再去玩。” 宿克拉着他就上去了。 “我多半是夜里工作，白天又困又烦的，还哪管的了人家气不气。” “嗯。” 艾希睡软和大床睡惯了，现在让他躺一边的小木床怎么都觉得不舒服，索性看向宿克。 宿克那边位置更少，但是好像睡得很舒服，就整个爬了上去。 宿克稍微愣了下，也没管，轻轻拍了拍艾希的背。 艾希闭眼，耳朵静静听着宿克胸口，气流透过胸腔，又是另一种声音。 就像噗通噗通一样，让人安心…… “何况你又没有错，他凭什么朝你撒气，让他自个想去。” “嗯……” 艾希也乖乖的，睡不着，就安安静静的，听着感受到身上的起伏渐渐平稳悠长，他又爬下来，小心翼翼缩在温暖结实的怀里…… 第17章 玫瑰公主（三） “来一个？” 宿克看向艾希，艾希点点头。 “给你根草莓味的吧。” 艾希轻轻拆开，学着宿克的样子放嘴里。 甜…… “宿克我也要。” “给你个芒果的吧，就这个口味最多了，每次买个全家桶还总夹带，吃不完。” “我要草莓的。” “去你的，就一根了，是我留给自己的。” “那他凭什么有？” 宿克嫌弃，“你跟一小孩比啊。” “……” 宿克看着洛天辰泄气的模样，拍了拍他肩膀，无奈拆开糖，“来吧来吧，洛天辰小朋友，张嘴。” “……” “咱也就比他大十岁吧。” “那叫十岁吗？按你说的，那叫成年未成年。” 洛天辰张大嘴巴，“啊——” 宿克哄小孩语气，“嘬嘬嘬。” 洛天辰：“……” 人间使者队伍一来，就有人间的食物，终于不用吃冷冰冰的浆果和没有味道的烤肉了。 洛天辰：“为什么咱俩吃冷饼子，他吃热乎的奶酪面包。” 宿克：“他嗓子眼细，咽不下去。” 艾希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们吃的，又学着乖乖咬下一小口。他们神之子平时喝圣水。 两个家伙吃完了，他才咬了三分之一。 洛天辰：“我还饿。” 宿克：“没钱。” 艾希好奇看着小兔子包，胡萝卜包…… 宿克都买了一份给他尝，艾希淡色的眼睫毛扑哧扑哧扇动，喜欢的不得了。 “……”洛天辰叫起来，“凭什么，这不公平！” “哥们，你清楚点，这是我在这辛辛苦苦挣的钱。我爱咋花咋花。如果你觉得不公平，可以把我们的物资找回来，或者跟你绯姐要。” 艾希把那些食物都分了一半，大半的那个给宿克，宿克满眼骄傲得意，朝洛天辰扬头，“看，这孩子多孝顺。” “……”洛天辰忍耐多时刚要发功，宿克就把刚刚那份小白兔奶黄包又分了一大半塞洛天辰嘴里。 “吃吧，撑不死你。” 宿克又笑眯眯地转过头去跟艾希聊天，洛天辰框框化悲愤为食欲，结果食物一扫而空，一看宿克还在跟艾希腻乎，气呼呼走了。 “啊，我还以为你不是小公主就是小王子呢。”因为那时候艾希的打扮得有种圣洁高贵感，就是轻薄白袍衣上面就扣着一条金锁，加上艾希那种淡淡的气质。 “你是神，宝贝。” 宿克笑着，半跪下来，为艾希整理裙摆。 撩过一丝白衣，轻轻一吻。 神界好像是这个东西表达尊敬，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宿克抬头。 可爱，皮肤白的近乎透亮。 “你会流血吗，宝贝？”宿克不知道为什么就说出了这种话。 他会害羞。宿克想，可能皮肤白看得比较清楚，一害羞脸上就特别明显。 这么随口一问就把小艾希问红了脸，手背过去，像一个被责罚犯错的小孩。 “不给你看好不好……”艾希不知所措。 “不好。” “那你不要笑好不好……” “我为什么要笑？” “那你怎么笑了……” 宿克愣了会，一摸，还真是。 眼看艾希情绪越发低沉，宿克连忙解释，“我笑是因为我喜欢你，我觉得你说话很可爱啊。” “……喜欢我？”艾希讷讷的。 “对啊，我蛮喜欢你的。”宿克笑着揪了下艾希的脸，他大概也晓得了，“你血不是那种被神力包裹的那种金色吗？” 艾希摇摇头，“有红色……” 艾希声音越发小，“只有一点金色……” 宿克连忙说，“红色好啊，我喜欢红色，在我们那很吉利的。” 艾希愣了愣，看过去。 “你喜欢低等的红色血吗？” “……什么低不低等，我也是红色血啊。” “你也是？”小艾希似乎有些惊喜。 “不过，万一你是金色的我也喜欢，你什么样的血我都喜欢，谁让我喜欢你。” 宿克拉过艾希冰冷的手握好，又晃了晃。 “宝贝，真想一口吃了你。” “可以的……”艾希思考片刻后抽出自己的手，放宿克嘴边，“你吃吧。” 眼见宿克不吃，艾希有些受挫，“你不尝尝吗？可能没那么难吃……” “……”宿克突然感觉不能跟这孩子开玩笑。 眼见艾希伤心，宿克稍微轻咬了一口，又很快松开，一本正经道：“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好了，一口吃掉就再也没有了。你也要好好爱护，将来我再慢慢吃。” “好。”艾希十分认真地点头，把自己的手护得好好的。 “他们为什么要怕你啊？” 最开始，艾希还以为自己这般是难看得吓人，对容貌不自信。 “……” 宿克感觉有被冒犯到。 “他们怕你是因为你身份。至于你好不好看……不好看至于我见到你第一眼就想亲你一口吗。” 艾希脸又一下涨红，低头不说话，宿克越发觉得有意思，又拉过艾希的手摩挲。 艾希手摸起来软软的，又白又嫩，一掐像是能掐出水。他的手上的茧就多了，这样摸几下还把小白手弄红了。 艾希也不知道反抗，任凭他来，任凭脸红更甚。 耳麦系统相连的洛天辰：［……觉不觉得你现在特像一个拐卖儿童的变态？］ 宿克：[闭嘴。] 虽然这样说，宿克还是立马松开了艾希的手。 干。 刚刚没控制，一下鬼使神差居然就直接摸上去了。 “啧……” 这也太后知后觉了。 艾希小心翼翼看着拿脑袋撞窗户的宿克，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过去，拉了拉宿克夹克衫的衣角。 宿克停了，但没转过去，双手撑着墙。 “你身份很可怕吗？”按道理说，神族应该没啥坏东西吧。 “我不知道。他们说我是神之子，不能被直视，我从出生就这样，是我做错了吗？” 什么？神之子？什么跟什么，就因为这样就这样冷落他？ “不，那是他们的错，这是什么破规矩。” 艾希有些不开心的感觉，宿克又凑上去问：“听说你算术很厉害。” “……不好。” “来这样，你答对一个题，我就答应你一个小要求，如果是答错了，那你就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洛天辰：【快快快，得情报的机会来了，你按我说的来，######！、''>...... 第18章 时空大盗(十五) 去阿尔法城看看吧，那里有神界唯一一座没有被重建的神殿。 每一座城都有一座神殿，阿尔法城距离王宫最近，可以说，将王城包围了起来，王城里面是公主王子，还聚集着几乎所有的具有神力的人在学习，王城的中心就是王宫，王宫之上就是天空之城。 圣殿朝拜大家都匍匐着，不能直视大天神。 神座上的人缓缓走下来，站在宿克面前。 “你，抬头。” 刚开始宿克还以为是这其中的某个圣徒，因为圣徒接受部分神明力量之后，头发也会沾染神明的模样，而且圣徒都变出了翅膀，守护在大天神的旁边，都是长白卷发。 宿克不抬头。他虽然已经变了装，但有些觉得还是会被看穿的感觉…… “我怕冒犯到您……” 眼前人单膝跪了下来，摘了白手套，捏住了他下巴。 直对蓝眸。 深海的蓝，还是那时的温柔，如今微微蒙着一层雾色，让人难摸清里面的海浪究竟是汹涌还是平静。 艾希…… 八年足够一个可爱的小孩长成一个冷淡型帅小伙。 周围更加屏息。 “莱特，你干什么，跟我抢人吗？” 另一边，太阳神耀眼着，浑身金灿灿，美神微带粉晕的长发和华袍与蝴蝶花朵相衬……为什么只有艾希，全身上下几乎只有单调的白色，隐约只能看见几颗蓝白宝石，甚至脖子上也只是缠着绷带？……等等，是受伤了吗？ 艾希还是看着他。 “……” “艾希。”这次太阳神的声音明显有些生气。 他们得到神力后这些只是神明称号，原名只能更高等级的神明才能直呼。 但是，太阳神当这么多人的人叫出本名，那些信徒看向艾希的神情都变了——这跟把人华丽衣服首饰当众扒下来有什么区别，艾希的信徒和圣徒几乎都低下了头，拳头都捏紧了，侮辱！侮辱！简直就是对神明的侮辱！ 美神也拉了拉太阳神，“好了。” 艾希起身，旁边那位圣徒袖子一挥，变出了许多圣水，“各位，我们大人最近身体不适，此次前来已是忙里抽空，这些作为赔礼。” 大家眼睛都亮了，这么多闪亮亮的圣水。 “告退太阳神大人、告退美神大人。” 洛天辰占着前排优势默不作声拿了一瓶又一瓶。 宿克也想跟着拿一些，好歹尝尝嘛，艾希的圣水是什么味道？却被一白袍圣徒挡住了。 抬头望去。 “你跟我走。” 一路被两位圣徒在身后押着，路过花海，喷泉，精灵神族殿…… 在一座四周种满玫瑰的殿堂停了下来。 一如刻在神殿旁的碑文：【玫瑰神殿】 艾希住的地方。 宿克有些不想说话，这名字……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 人家太阳神直接一个宏大的光明神殿。美神是花海神殿。也是，对上拥有的力量。 救命，谁把玫瑰和雷电联系起来。 绕过几个乱七八糟的弯，宿克刚想喊喊，艾希就没了影，宿克糊里糊涂四处看了看，都是云雾和鲜艳的花朵。 他又被四个突然出现的信徒莫名其妙拉到一个宫殿里，他闹着要去见艾希，两个信徒徒手抓他，结果他围绕几个高大的雕像跑，或者在干净的地上溜滑，仗着几个信徒没有对他使神力，他就更是闹，职业性地把两个信徒给反手压制在身下，一脚摁压一个时，掏出克制法力的绳索捆住另一个。 “人界的物理学家，会这么多把戏？” “被选中来的人，都不简单，这个叫伯斯的是用电流炸亮了好多地方，跟我们一样会用电的力量。” 旁边两个信徒还在悠闲地对他评论，下一秒就发现自己被摁住了。 宿克本来不想真搞，还没开整就暴露自己实力多不好，但是一想到是艾希的信徒，就兴奋地想玩玩。 几个信徒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也不明白情况，就眼睁睁看着宿克心情颇为不错地把他们绑到柱子上系了一个近乎完美的蝴蝶结。 在他要走时，外面又是一个人。 艾希贴身圣徒不知啥时候过来了，拦住他，说艾希在处理神界事务，没空，最好在这乖乖等着，现在太阳神明显想要他，哪管他有没有未婚妻，擅自外出就得小心节操不保。 宿克：“……” 的确，差点忘记太阳神对自己那丝毫不掩饰的眼神——同样是金色眼睛，长在洛天辰身上就没有这样的压迫感。 不过，这也是很直接了。 “那个……” “我叫元，有事不必麻烦大人，叫我就行。” 宿克哦哦两声。 那人面具、打扮、身高，还有声音……嘶。 宿克突然停下来认真看了看元。 “你是不是……” 他有些想求证。毕竟那个黑袍还帮了他们不少的，一直没弄清楚身份来着。这下反正知道是艾希的信徒了，就可以大大方方去问啦。 不，不是吧。 宿克又没继续问了，只是一步步靠近。 元依旧站得笔直。 少了股翻云覆雨的傲气。 他又假装不经意询问一些小事想去打扰元的注意力，另一边在不动声色靠近。 好机会！刚伸手摘面具，就被电了一下。 “……”宿克反应性后退。 对，就这个感觉。 宿克捂着自己发麻的手，又不甘地看向元。 是他没错了。 小闷货。闷不做声、随时能搞死人的小闷货。 “不要擅自做出逾矩的事，这不是你们人界，我们已经足够包容。”小闷货提醒。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看看，等莱特殿下来。”宿克随口道。 “再好不过。” 几个信徒进来，对元行礼，把手里捧着一套神界的衣服和小书本客客气气递给了宿克。 “伯斯是吧，这是发给你的衣服，到时候领了号住进人界使者住所处。这接下来就的生活，这本书上面是你需要遵守的，不许逾矩。” “每个人都有吗？” “鉴于你有未婚妻，会多一些。” 宿克笑笑。 元看向四个被绑在石柱上聊天的信徒，随手一挥，化为云烟回到他身边。 “待着。”这是元关门前最后一句话。 宿克看着那被电糊发黑的绳索，微微挑眉，可能百鬼真是落败了，东西弄这么廉价。 他心情还是颇为不错地在殿里溜达，这里的一切东西都很大，仿佛是给居巨人建造的房子，他用手表到处拍照记录，走着走着感觉绕了一大圈，不会鬼打墙吧？ 这个想法下一秒就没了，因为他在一大大的墙壁上发现了自己的通缉图。 大大的通缉图，还有些悬浮在梦幻的感觉。 “……” 要么是百鬼干的，要么是火月的叛徒，真是贴心地印上了他的私人照，干，为什么偏偏是他吃棒棒糖比wink的那张！ 他走近在看，周围又出现了别的通缉图，小一些，但内容丰富，有拉时空裂缝用力过猛摔地上磕得牙疼的、在墙楼下抱着焉枯玫瑰淋成落汤鸡的、咬着绷带在窗台给自己包扎的、重伤面躺床上顽强竖中指的、喝拿铁被烫得呛的、上衣被脱被绑难受跪地上的、兽界女装跳舞的、喝醉哭的稀里哗啦的！宿克框框把能够到的全给撕了。 垃圾垃圾，哪个狗东西做的！ ……撕着撕着宿克停了些。 一看就风格不同，红白底，还有超级显眼的红月亮，生怕不知道这是谁做的。 一张太假了，周围黑暗，他和洛天辰背对背，上衣敞开，还给他和洛天辰整上了纹身，都是一副势在必得赶尽杀的模样——他觉得他可以，洛天辰不行。他也承认他和洛天辰偷偷一起搞过纹身，但是都是临时的，不然隔天他肯定就被白哥训了，洛天辰肯定是被绯姐训。 一张太邪了，半身黑装，如狼般的眼里全是冷漠无情的肃杀之气，缠着零碎暗血色绷带的手指微点太阳穴，眼里还带着血光——不过他喜欢。 “宿克。” 宿克浑身一僵，回头：“你喊我吗？” 艾希神色冷淡：“喊你三遍了。” “……” “你说自己叫伯斯，我喊你伯斯你又不答应，看来对自己身份认知还是不清晰。” 质疑他业务能力。 艾希浑身上下感觉有些变了。 才过了一会就变了。 至于哪里变了，宿克一时间说不出来。 “啊，怎么这样说，我是因为周围是你啊，所以放松了些，宝贝。” 艾希眉眼微皱了片刻。 “不正经。” “……” 哦，他知道了，艾希身上变闪亮了。 宿克仔细观察起来，脖颈上还是有绷带，不过隐约能看到有深海系列珠宝在衣衫下，手上有精灵树系列手链，身上金锁镶嵌星月系列，布料也是符咒金纹衣。 宝贝，全都是大宝贝。 “这是什么？”宿克指了指墙上的通缉令，他想用别的事转移艾希注意力，好趁机靠近看看，结果艾希手一挥，周围通缉图全都消失，只剩一座空白空虚的神殿。 “……”宿克随口道，“怪不得我找不到一张，感情是全被你拿了。” “随便捡来看看。” 宿克连忙跟着艾希往里面走，绕着旋转楼梯上塔。 “是吗，那你告诉我，我值多少钱？” 顶部才像是人住的。艾希在一桌前坐下来，身后是整齐的书架，桌上是整齐的数卷，木窗外本来还有停歇的白鸽，一见人来，又飞往云雾下的苍穹。 艾希又提起羽毛笔在纸条上飞速写着什么。 “回答我呀。” 艾希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不知道吗，好吧，我告诉你，是一亿金币，一亿金币哦。” 宿克看着艾希淡淡的样子突然很想逗逗他。 “再告诉我，我值多少？” “一亿。”艾希声音没有起伏。 听见没，一亿悬赏，战绩可查。 没错没错，他脑袋值一亿，自己说出来不得劲，在艾希嘴里说出来，就变得格外有些小兴奋，激动。 艾希看着他，无所谓地冷笑了声。 “艾希，要是最后非得见上帝，我还是想把这份遗产给你。”宿克突然抱住艾希，把头埋入这个如今比自己还高的小可爱怀里，“宝贝，好久不见。” 艾希有些措不及防，但是没有推拒，还是维持写东西的姿态，看起来勉强算是接受了这个拥抱。 “……宝贝？” 艾希眸子低垂下来，声音还是淡淡的，“嗯，好久不见。” 缓了缓，宿克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这么久没见，都换样了，艾希不想回应他也是正常的，毕竟艾希也是有大身份的了，手下那么多人把他视作信仰，万一被人看见这样又得有异议了。 “艾希，你在天上做什么呀？”宿克凑近想看艾希写啥。 “没做什么。”艾希不动声色拿了张空白书卷遮住，一动不动了，可能在思考。 “那你有没有想我？我还活着，没想到吧！” “想。” “艾希你好冷淡哦。” “……” 还要怎么热情？ “怎么，不喜欢哥哥了？你之前还缠着我喊呢。” “你说了，是以前。” 宿克噎了一下，又找别的话题，“艾希，这个链子你还带着啊。” 宿克指着艾希右手上单独一条卖相极差的金链子，就是像被人随便扯出来打个结就没了。 艾希神色微微不悦。 “……” 没记错的话，就是艾希老师送的，也就是圣主，听说上一任圣主已经死了，虽然是一个抠门的圣主。 宿克不提了。 “艾希我走了，人间使者那边还没怎么安排好我们屋子呢。” 他刚走，艾希就起来了。 “艾希？” 但是保持一个距离。 他走一步，艾希就面无表情跟一步。 多次验证，多次成立。宿克噗嗤一声笑出来。 但是一问话，艾希总是爱理不理的样子。 好吧好吧，孩子变沉默了，还跟他生闷气，但肯定确定是一点，是有话要说，只是现在还没有说出口。 他倒要看看艾希究竟要跟到什么时候再说。 路上，宿克就开始把天空之城当成自己的家随便逛起来。 周围所有人看到他都恭敬行礼，不敢直视他。 这就是当神明的感觉吗，感觉还不错诶。 他回头看艾希，艾希在看别处，过会，他再迅速回头，就和艾希对上了。 “……” 艾希又淡淡看向别处。 果然啊，艾希在看他。 这种感觉莫名就像押刑犯上刑场一样，被人盯得死死的。 艾希觉得自己藏的很好吗？ 能不能藏藏呢。 这么大一个，也不好藏啊。 行吧。 宿克继续往那个人间使者临时居所，看到一些女生在往自己屋外的墙上贴二次元百鬼大盗海报。 天呐。 这是仗着神界落后不懂二次元乱搞吗。 “你是说他会娶你吗？”修女好奇问。 “对啊。”女孩说。 “他是谁？” “是我的大盗。” 宿克：“……” 好了姐儿们真是勇敢，居然直接承认了。除了百鬼没有人不恨百鬼，而最恨百鬼是就应该是神界。 听女孩继续描述，她在人界的身份地位不低，一次遇见了一个素质极佳的大盗对她撩拨，然后一见钟情，这个是她画重金从百鬼那买回来的。 这种事情太离谱了，有人居然会喜欢百鬼的大盗，还坚信一个大盗会回来娶自己。 宿克好奇多瞟了几眼。 “？！” 泥马，画像上的人居然是自己？！ 下面印写着自己的中文名，还是官方的百鬼印章出品。 “……” 他记得洛天辰是说他们百鬼要转型了。 他以为只是和时空巡警联名了。 不久前那个小首领问他卖不卖身的时候他以为只是玩笑。 小首领：“蛮多人喜欢你，得知你真活了，出高价买，价钱十分诱人，我们差点就把你卖了。” 没错，卖他活了的消息也是小首领一手操办。 小首领：“最有钱的还是那个兽族的啊，我看他长得也还行，最有用的是神族，给我们卖不少消息，魔族的最多，但是太穷了，又穷又老实，说赎你回去是做他们信仰，人族的也有，建议人族，你可能受的住。一夜的价格就够你二线城市单开别墅了。我猜可能都喜欢你杀人杀疯了的模样吧。我也想*得玩玩，但是巫绯不许。” “……” 他差点就挂了电话。 小首领：“开个玩笑。我们百鬼出来混讲究的是诚信，答应白枫的事，我们自然做到。” 然后还没等他挂电话，小首领就给挂了。 宿克下一秒就把通讯器摔了，面无表情用脚踩得稀巴烂。 女孩还憧憬着，说那天大盗会带一束玫瑰来见她，玫瑰里会藏着超级大钻戒。 “大盗从不讲信用的。”宿克过去随口一说。 “的确。”艾希先一步回应了，语气冷冰冰的，看着墙上宿克的画像，这对他的审美来说是被魔性化的画像，他唯一辨认的是下面两个中文字，“这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修女恭敬跪地行礼，女孩没跪，但也是行礼，又赶紧离去了。 “……嗯。”宿克看向艾希，“你拆我台？” 艾希点头。 “……” 宿克渐渐受不了这礼，他开始觉得还挺新鲜，后面越看越觉得折寿，那些人也是，看到他远远就离去了，他第一次也体会到一种难言的王者的君临天下的感觉吧。 像他可能永远当不了君王，他就是受不了别人对他这么客气。 宿克随口说：“你能不能隐个身，在这里晃很显眼。” 再看，艾希的确变透明了。 不知道别人看见了会不会以为他养鬼，现在出来溜鬼。 艾希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提醒：“只有一个叫宿克的可以看见。” 宿克礼貌一笑，又提要求：“不要叫我大名，叫哥哥。” 然后艾希就跟无聊似的，一直小声嘀咕，“宿克，宿克，宿克……” “好行行行，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宿克回头，他刚刚隐隐约约听见了，母语，“艾希，你刚刚喊我什么？” 艾希一脸平静，吐字清晰，“宿克。” “……”宿克还是微微有些不服，这肯定是跟谁学坏了。 明明以前叫哥哥哥哥的叫，一口一个可甜了，还他妈生小宝贝。不提他好像都快忘了，那时候小可爱就开始写他名字的中文，叫他大名了。总之都怪洛天辰。 找到自己临时居所，发现是一个蛮熟悉的乡下人家建筑风，两层高，有围栏，还有虚假的菜园，还蛮贴心，外面标注这是人界乡下建筑，刚刚逛别的地方时好像也是不同风格的建筑，神界还是蛮客气嘛。 “你现在觉得我怎么样？就是说一下感觉，你讨厌我吗？你临时过来替我解围，可能还得罪了和你级别差不多的太阳神，之前那次也是你的圣徒吧。”宿克越说越有底，黑眸亮着，“你应该还是在乎我吧，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感受吗。” “你知道海域有个诅咒吗。” “啊？”宿克被这话题跨度弄得一头雾水。 艾希的蓝色眼睛平静而冷漠。 “违约的人要溺死于大海。” 鸡皮疙瘩一下起来了。 “……” 宿克也想起之前的约定，倒吸一口凉气。 完了完了。 “那个，对不起哈，我之前那天，真的有急事，就是，我……对不起……” 艾希面色平静，真像没了感情。 “那天……要不你跟我讲讲吧，你是怎么成神的，那天，我还没真正见到，但我听见钟声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后面他们说有神明陨落了。好多我都不知，我还以为你……” 艾希道：“那天我很生气，宿克。” “啊。啊……”宿克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蓝色眼睛里已经湿润，因为隐忍，还有些微微发红。 “我现在也很生气。”艾希声音微微有些嘶哑，“我见到你，也很生气。” “……” 他有些自责，虽然不太明白这个成人礼对神界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被放鸽子肯定是不爽的。 对上艾希的眼，他又不敢看，那蓝色的大海都要让他窒息。 “宝贝，你生气就打我吧，只要能发泄，想怎么打都行，我现在……你笑了？宝贝？” 艾希扭过头。 宿克非要凑过去看，“那你原谅我了吗？” “没有。” “那后面有可能原谅我吗？” “可能。” “那我怎么做你才原谅我？” “这个得等我想想。” “还要想？这么久都没想过吗？哦，也对，你还不知道我活了呢。”宿克无奈笑了笑，“行吧，你快点想。” “我想了很多……”艾希看向旁处，声音也变小了些。 “说说吧，没限制只能一个，很多我说不定也可以帮你实现。” “你很着急吗？” “那当然，我的宝贝得快点原谅我。” “别着急。想好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蓝色眼睛认真而认真，像小时候十分肯定地自己的确喜欢吃糖。 宿克噗嗤一声笑了笑。 宿克突然说，“宝贝，见到你真好。” 对面停顿了会，“我也是。” 看到没，还是挺好哄的。 这孩子最大的特点就是实诚。 宿克勾唇一笑。 那基本就是不怪了。 太好了。 远处的翅膀，洁白的云朵，盛放的红色玫瑰。 金色的太阳。 他会在天空之城度过一段难忘的经历，他这么想，也莫名坚信着。 蓝色的大海。 我决定要换一种方式写，渲染的感觉吧[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时空大盗(十五) 第19章 玫瑰公主(四) “你想住多久都好。” 宿克找个借口要离开一段时间，艾希明白，他也要走了。 神力不够，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他要去四处历练，积累信仰和神力。跟天空之神说好后，天空之神欣喜又害怕。反复确认是艾希自己意愿，而非听外人乱说。艾希也明确表达意愿。 天空之神仿佛再次看见曾经的草地上，艾希一个人狼狈漠然的模样。 艾希在收拾东西，天空之神就大费周章选址安排人安排一切事物，确保历练质量又安全舒适。 艾希一个包里就收了一些衣服和书，天空之神开始给他拉了一辆又一辆华丽的天马车，后来考虑到安全，又给换成了普通马车，里面吃的喝的玩的看的使唤的保命的一应俱全。 但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艾希在前往神界北方时意外遇见了火月的大盗，其他圣骑士都要开打，艾希劝阻下车，似乎还很开心的模样。 也是，他很久没出远门了。 傻乎乎一个小不点礼貌地问他们需要什么，火月的人也是没想到，估计是个贵族人家的傻孩子，火月的没想这么容易得手，但是得手了那肯定就要最值钱的东西，这个嘛，“都要了。” 伪装成神族普通仆人的圣骑士都憋着气，但是天空之神说了要低调，不要招人眼。 艾希下车拿着自己的包，把那些东西交给他们，“你们看着拿吧。” “你们去把重要的东西拿着，其余都给他们吧。”艾希拍拍他们胳膊，发出内层磅磅的金属声。 不是啊主，您不必这样的。我们还是能争一争的。几个圣骑士怜爱不已地看着艾希。 蓝色眼睛眨了眨。 圣骑士只好把自己私人带的一点宝物和圣水拿着。 那些火月的人看见还有东西没给他，按道理来说给了就全是他们的，现在这还又拿回去。 “那是我们口粮，不给的，不讲理！” “说了都给我们的，你们才是不讲理。” “什么时候说都给你们了！你们这些贪婪的人！” 不知道是谁先挑起。 这也讲不通，非得打一架才快活，于是就打起来了。 本来北方结界就是时空不稳定，经他们这么一乱斗，时空悄无声息拉开了一道缝隙。 兵荒马乱中，他被人推了一下，一道白光，他就到了兽界。 在神界，艾希还能控制，在兽界，艾希神力被压制了，直接不受控制变小。 不过也没事，减少损耗保留神力。 就是有人莫名其妙误会他杀了人。 那时候刚好宿克在兽族和洛天辰出任务，没想到这时候刚好遇上。 啧，好看的神族小孩都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吗？ 当时艾希被拉到兽族工地干活，他愣乎乎地，坐在大树底下，眨巴眼看着那个老师傅从宿克那买来的一个小物件——他们不知道这是太阳能暖手宝，只是摸着很热乎，像是充满能量。 大徒弟在一旁教二徒弟开凿能量石，艾希迷迷糊糊成为了三徒弟。 第一遍看密度，湿润度，光滑度，判断位置，再第二遍。 艾希不懂，愣乎乎看着那小物件，想开口问能不能买，老师傅吼他快点拿起来看，他就试着去摸，凉的，摸另一边，烫的，烫得他手嗖的拿开。 又不敢置信看着那个地方，伸手点了点，又烫的缩回。 老师傅笑了，又把二徒弟喊过来试。 二徒弟摸了半天，直摇摇头，说这里面没有能量。 大徒弟仔细敲敲打打，摸摸嗅嗅，艾希看向那个被放在老师傅手里的小物件。 “叫啥？”老师傅会一点点神语。 “弥尔……”艾希瞎说了一个。 艾希被老师傅带到工地里找石头，艾希就一直忙活，等到开饭，看艾希个子小小的，却是能吃不少。 神族没什么忌口的吗？老师傅疑惑，但是他不知道这句话用神语咋翻译。 这孩子看到什么都想尝尝，尝到喜欢的眼睛就亮晶晶的，开始还怕他不喜欢，这孩子吃的慢悠悠的，像是不会吃东西似的，后面吃相比他两个徒弟都精致，后来听说要收餐了，才快了些，还是比两个已经吃不下的徒弟都好看。 平时可看不到，平时艾希就淡淡的，淡淡地摸石头。 不过老师傅就喜欢艾希脸上淡淡的，还有那种比水还深的蓝色，看起来就是一个好苗子。 后来，老师傅再看，那块人界的黑石头不见了，变成一块冰冷蓝色宝石，没东西给自己暖和手了。 “弥尔啊？弥尔？” 老师傅拿了工钱去买了一块新鲜的好鹿腿，把鹿肉片烤好，香喷得不得了，两个徒弟吃了还想吃，老师傅不给。 “弥尔还没回呢。” “他被抓去斗兽场了。”大徒弟说。 “啊？啊……” 木讷了许久，手一挥，鹿肉被两个徒弟狼吞虎咽分食。 老师傅一口没吃，在旁边抽旱烟，烟雾缭绕，吹向远方，下面，宝石铸就的高楼。 …… “我叫……弥尔。” …… “你呢，你去哪了？听他们说你去历练了。”宿克问。 “北方。” “哈哈，这么巧啊……”两个都心口不一说自己去北方。 宿克窃幸艾希没有要他说详情，不然到时候根本不认路。 第20章 时空大盗(十六) 小艾希像是很久没有出过门了，垫脚走在刻有花纹的大路上，非得找到一个口才往里面跳。 有一道围着花园的红砖围栏，他也走上去，这可一下把宿克吓到了，他们年龄相差十岁，艾希对他来说还是个孩子，一个脆弱的孩子，摔了可怎么搞，就牵上去，一歪一扭手牵手。 落日前，也有个小姑娘被一个男孩牵着。 宿克回头，发现小孩儿白珍珠般的脸微微粉红，在夕阳金红色余晖下，十分应景。 再看过去，艾希长大了，已经挡住了原本照射在自己身上的霞光。 渐渐地，他只是觉得艾希的翅膀渐渐的有些暗沉，身上的金光慢慢地变深变红。 雷神的力量，宙斯的力量…… 艾希那时候就很努力，幸好最后结果配得上，等为圣主守灵颂文三年后就要继位天空之城的主人了，他的艾希这么厉害。 宿克又仔细看着艾希身后的两对大翅膀，听说可以扇飞守着天空之城的两个巨人，真是越看越可爱。 虽然太阳神和美神都是三对，看起来更加震撼。 宿克自己都没意识到，他黑亮的眼睛变得十分柔和，越发小心翼翼擦拭着。 突然，心里有些发涩。 反应过来时，艾希已经看过来了。 “丑到你了吗？” 宿克疑惑片刻，发现自己真的流了泪。 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哭了。 “去玫瑰城堡找你的时候，我徘徊很久都不敢进去，怕你拒绝我，因为之前你都那样信任我，如果你拒绝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艾希，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想弥补你，我那时候真怕你没了，我真的很担心你，我也真的去了，我真的，真的挺在意你的，我没认过这么好看又对我好的弟弟，我真的把你当家人，得知你还活着，我恨不得立马去见你，我发誓我不是一时兴起逗你玩。” 艾希依旧没有回应着，呆呆地接受着这个迟来的拥抱。 半天了，见艾希还是没反应。宿克愣了下，眼前人让他觉得有些陌生，“艾希，在听吗？” 宿克分开，才发觉腰上被手腕禁锢住了。 如狼一般的黑眼睛眨了眨，对上蓝色无波澜的大海。 “我有些忘了。”艾希轻轻道。 “哦，哦……”宿克语气低了些。 烧了神殿，就烧了信仰。 烧了金羽，就烧了原本属于在世神明的力量。 他那时候真是做了什么啊…… “眼睛红了，进沙子了？”艾希微微歪头，似乎在认真打量他。 宿克头低着，用手揉了揉。 “是啊，是啊，明明风也不大，偏偏有颗成型的进我眼睛里了，扎入的很……你不晓得，我来神族，被一个占卜师算了两次，一次是什么黑色死神，一次是黑色爱神，反正与倒霉脱不开联系，我开始以为他唬我，但是真的，真的，你之前失去金羽就是被我拖累的，说不定之前你迟迟没有神力也是……” “宿克？” “真的，艾希，你应该离我远些的，我不骗你，也不怕你笑话，我就很小就克死我爸妈被送福利院，洛天辰跟着我没吃过一天好饭，还特别是那些对我喜欢的……还有一些妖魔鬼怪，据我得知的都没什么好下场，过分的都唰啦一下就没了。再说，你想想看，魔神看上的躯壳，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宿，克。” 艾希不开心了，果真，现在魔神在神族是禁忌之词。宿克懊恼地扇了嘴巴。 “所以艾希，我真的不能离你近了，把我换给太阳神吧，他那么光明，肯定不怕我的霉运……” 嘴巴被捂住了。 宿克也觉得自己啰嗦了。 宿克挣开艾希的手，“艾希，你还喜欢糖吗？” 宿克急忙忙揭开外套，从里面的衣兜里拿出那颗他特意留着的玫瑰夹心糖。 “艾希，你见到我的第一眼真的是生气吗？” “嗯。” “那你吃了我的糖能消气吗？” “不能。” 艾希嘴上说着，手早已拉住宿克往玫瑰宫殿里走。 七拐八拐进到了一个房间，很黑。艾希关好了门。 他让宿克在一个暗处坐好，他自己去了房间的中心，那里唯一一道白光照下来，完全而彻底地铺在身上，看起来十分神圣。 宿克一下看呆了。 没有疑惑，没有不服气，乖乖看着。 “你相信我的预测吗？” “……什么？” “是光明之神。”艾希把手里的牌展示给宿克——是一位光明圣洁的天使坐在圣坛之中。 其余摊开的两张都是红色桃心，艾希手指各在卡片上点了下，声音带着一丝轻快，“光明爱神。” “那些占卜师，测的也是自己，宿克。”艾希说着，语调有些微微上扬，“说明，你跟我就不会了。” “为什么要帮我？” 艾希嘴微微动了动，又合上了，似乎在思考。 “真这么喜欢人界文化？听他们说你很喜欢和人间使者交流学习。” 艾希顿了片刻，望着一脸好奇的宿克，嗯了声。 宿克笑了。 唰的一声，宿克从艾希脑袋后取出一朵鲜红的玫瑰。 蓝色眼睛眨了眨，似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都是糖做的，可以吃。”宿克道。 “怪不得这次这么小。”艾希白色眼睫垂下，把脑袋微微扭开，“我不爱吃糖了。” 宿克嘴角的笑咧得更开了，“吃糖不丢人。” 他又把玫瑰糖递到艾希嘴边。 “不。” “吃一点嘛，我花了大价钱买的。” “多少钱，我付你。” “好宝贝，你就吃一口，这其实是我自己做的，就是之前买了好多这种玫瑰糖，我就把它们融了下，好不容易才做成这样。” “只有一朵？” 宿克轻轻哈笑了声，“哥哥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 “那这个单给我做？还是说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哥哥跟多年不见的弟弟准备见面礼物，也要那么多为什么吗？” “你之前是不是说，再也不来神族，这次来，也是去兽族时出了意外，不出意外，你是不会来的。” “额……这个。”宿克似乎有些说不出来了。 这个艾希咋知道，他明明是跟巫娜吐槽来着…… “说不出来了吧。你现在还想骗我什么？直说吧，我听听看，但绝不给你。”艾希轻哼一声扭过头。 “不是，这个……喂，这个说出来不吉利啊！”宿克喊住要走的艾希。 艾希转身后，他又声音小了些，“不是，真要我说？” “说。” “我以为你没了。” “……什么？” “后面我想，单独来神界给你烧点东西过去。我记得你们神族也有这个，那神殿里锁着的神明供奉了不少，我想别人肯定给你烧了很多值钱的珠宝，但可能没人给你烧糖，糖不值钱，我就给你多烧点，免得馋。” 两边都寂静了。 艾希开口，“那你之前说，那个人也说，你不来。” “那是还没还完债混成一个好人，不是很好见你。” 又寂静了。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就你祭祀那天我没去过现场见你，人很多，我听了三声圣钟。” “你还好意思说。” “艾希，你还记得这事啊？” “那天对我那么重要，我怎么会忘。” “哦哦。”宿克不好意思摸了摸额头。 “你欠债了？” “昂……也不算吧，就是欠某个人一次求婚。” 洛天辰这次任务这么用心就是为了有底气跟绯姐求婚，其实八年前洛天辰不顾自身幕后牛逼身份非要跟他出来当牛马做任务估计也是这个意思，只是那次他拖洛天辰下水，搞得洛天辰如今变成一个傻子，等洛天辰求婚他就不干了，魔神那边就晾着吧，反正他也没有还给他一个完完整整的洛天辰，把最后一座神殿砸了不敢想象艾希要花多少精力去帮神殿重建。 “求婚？”艾希语气冷了冷。 “嗯，这个比较难说，反正，搞完我就不欠他了。” “你喜欢谁？” “喜欢谁？喜欢你啊。”宿克咧嘴笑了笑，觉得艾希莫名其妙的问题也怪可爱的。 不过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跟我求婚？” “……啊啊？哈？” “我答应。”“我不答应。”回答和反驳极其迅速。 “……” 宿克感到了背后渗出了一股冷汗。 “你不是才说喜欢我？” “宝贝儿，喜欢，我说的喜欢不是这个啊——哦哦，你是说求婚是吗，你可能没学明白，这个是男生对女生做的，是我朋友要求婚。” “你答应他了？” “……”怎么还越说越黑。 “你真答应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他给你一座宫殿了？你要等什么时候告诉我，等你们有孩子了，然后去祭拜我吗？我不会祝福你们的，你都没告诉我，还骗我，我不同意……” “艾希！”宿克双手搭上艾希肩膀，对上那直视的蓝眼。 “艾希，你这些年听了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管，但你听好了，洛天辰是我搭档，生出入死的兄弟，之前因为我的事他一直没落着机会，等他成功完成这次任务就会求婚，我也会从组织退出来，而我因为克死人比较多，没有谁跟我在一起过，目前也不打算结婚。” “糖。” 艾希目光轻飘飘落在玫瑰糖上。 宿克一长串急着说下来停下来喘气，还是把糖递到艾希嘴边。 艾希一小口咬下一片红色的花瓣糖，右嘴边微微鼓起，没有吞咽。 像一只小兔子。思考的小兔子。 宿克一下没控制，习惯性上手揪了揪艾希的脸。 “……” “……” 现在两个人都大了，而且身份差距也大了，这样让艾希怎么在其他信徒面前树立威严。 但说出来就变成了，“干嘛，哥哥都不能碰你了？” 艾希垂眸，晶莹滑过脸颊。 “……不是，哭什么，艾希，别哭啊，我真的，最怕人哭了。” “反正我在你心里都死了不是吗，哭不哭又有什么呢。” “宝贝儿，我错了，我们不说这话，你还活着，活的好好的，别哭了宝贝儿。” 可蓝色大海想决了堤，不断溢出珍珠。 像是要把这些年委屈都哭出来。 宿克去抱住艾希，艾希还是哭。 手抚上艾希脊背，明显感到那样哭到抽搐的颤抖，手紧紧抓着他的袖子。 宿克心里更是一揪，大脑飞速运转着。 “那你说怎么样，怎么样才好。” 艾希哽咽着，望向宿克的眼，视线渐渐扫下。 他点了上去。 真的，不是别的。 宿克脑子一下转不过来了。 湿润微咸的泪水连同柔软落了…… 不是别的地方。 又是一下。 不是对错了？ 艾希捧住了他的脸。 “？” 再来的时候，宿克反应性后撤，很轻微的。 但艾希像很是气愤，一下重重推开他，起身走了。 “？？？” 回去问了下洛天辰，神界小孩的确有索取大人亲吻寻求安慰的习俗。 “你不会又想起那个米尔吧？我告诉你了，他真的不像个好孩子，你看我们来天空之城这么多天也没见到他，你不要想他了。”洛天辰劝慰。 这话把宿克提醒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