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尧》 第1章 第一章 寒霜殿内,寒气如轻纱般笼罩脸庞,令人窒息难耐。 冥灵座由无数暗色凶魂幻化而成,形态变幻莫测,四周更有骷髅凶魂盘旋。“唰”的一声,冥灵座下的一只凶魂猛然扑向朏朏,如同利剑贯穿朏朏的胸膛,强大的冲击力将朏朏击倒在地。紧接着,另一凶魂自另一方向突袭,同样穿透朏朏胸膛,带着戏谑之意,发出“桀桀桀桀...”的刺耳笑声。 “蒲尧,本座原以为你智计过人,不料行事竟如此鲁莽” 魔君慵懒地倚靠在冥灵座上,手肘轻撑扶手,手拖香腮,指尖不经意间掠过发丝,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紧锁在唤作胐胐之人身上,仿佛随时能将其吞噬。 “咳咳......我已按照魔尊的意思将上仙的行踪全盘透露,但魔尊却不遵守承诺。魔尊如此行径,休想让我再听从于你!”朏朏捂着嘴,却仍然止不住咳出来的血。涌出的血将衣襟染上了鲜红,看着甚是可怖。 “哼,本座就算是遵守承诺,你那徒弟也不一定会跟你走。”魔尊斜倚冥灵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托着腮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摩挲着。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蒲尧闻言一怔,不解魔尊之意。魔尊在之前跟他许下承诺,若待他接近上仙,将上仙的行踪与心思都禀告魔尊后,就将他那囚禁在炼狱渊的徒儿释放出来,让他们共返霍山。他苦心孤诣接近上仙,虽上仙待他极好,令朏朏选择两难,但为携徒逃离魔域不惜做出如此的选择。难道徒儿真有隐衷,不愿随他离去? “你莫要挑拨离间!”蒲尧难以接受,自己的徒儿怎么会背叛自己,定是魔尊的阴谋。 魔尊闻言,嘴角笑意渐浓,终至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回荡在清冷空荡的大殿。站在魔尊一旁的左冥使和右冥使后背发凉,魔尊的笑声里隐藏着怒火,怒不可遏!听得人头皮发麻,着实渗人。 魔尊这是有多久没有这样笑了,上一次这样笑听说还是魔尊为人的时候,临死前怒号生怨,坠入魔道,震惊魔界。左冥使怕魔尊殃及池鱼,悄然隐入暗影之中。 突然,魔尊笑声戛然而止,周身魔气汹涌,双眸闪过残忍之色。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瞬间充斥寒霜殿,右冥使亦不由颤抖。魔尊手指轻动,指尖血管转为黑紫,魔力汇聚,光芒诡异,昭示着极致的力量。 “区区一只朏朏,敢扰乱本座的计划,就别怪本座令这世间再无朏朏!。”魔尊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如同九幽之下的寒风,穿透灵魂。随着他手指一挥,紫光爆现如电,直击朏朏,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将其笼罩。 “噗!”蒲尧止不住的血从嘴里喷涌而出,剧烈的疼痛席卷他全身,朏朏只觉全身仿佛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都在剧烈地颤抖、扭曲。他的灵魂在撕裂,是□□的摧残。 他的脸因痛苦而扭曲,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与泪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视线。死死地盯着魔尊。 那一刻,疼痛如同狂潮般汹涌而来,席卷全身,仿佛有无数把锋利的刀刃在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间游走切割。 身体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每一寸肌肉都在无意识地抽搐,试图抵抗那来自四面八方的撕裂感。但他的努力只是徒劳,疼痛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攥住了他的灵魂,让他无法逃脱,无法呼吸。 “啧,怎么敢的呀,好好听魔尊的也不至于落得抽筋剥骨的下场。”右冥使感叹道,只不过这世间再无朏朏着实可惜。 汗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湿透了衣衫,与泪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视线。上仙待他那般好,却被自己背叛,自己放不下的徒弟终于是成为了击毙自己的利剑,难不成这是对他的惩罚?的双眼圆睁,满是惊恐与绝望,他试图发出尖叫,但喉咙却像被扼住一般,只能发出微弱而嘶哑的呻吟。 随着疼痛的加剧,蒲尧的意识开始模糊,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崩塌。自己的痛苦呻吟,右冥使与魔尊的对话也逐渐变得微弱直至世界一片安静。自己的一生也就这样了吧。蒲尧现出原形,豹狮一般的毛发,金钱通铺全身,只是染上了鲜血如同一大块浸水的血毯。 魔尊将凝聚的力量集聚到极致,带着对扰乱自己计划的愤怒,一大股力量冲击到朏朏。冲击波震得右冥使不得不唤出魔罩护着自己,却也被震伤了内脏。朏朏顿时暴飞出去砸向寒霜殿的墙,接着被魔君的形掌掐住脖子提起来,捏爆朏朏的脖子,头没有了支撑,瞬间垂落,皮肉似线一般提着脑袋,显得些许可怖。 “把他扔出去,别脏了本座的眼。”魔尊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消失了。 魔尊话音一落,左冥使才现身,左冥使看着被波及的右冥使,咂舌道:“你瞧瞧你,不躲一下,还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不照样被魔尊震伤了。”右冥使压根就不理会左冥使,朝着大殿墙角跟的朏朏走去,准备收尸。 “跟了魔君百余年,还是这么木讷。”左冥使嘴上说着,身子便跟着右冥使一起收拾被魔尊破坏了的寒霜殿。 乱葬岗在距离寒霜殿三十里开外的血潭里,血潭雾血缭绕,伸手不见五指。右冥使用魔力将蒲尧的尸体栓住,悬空拉着,尸体周遭可见蓝紫色魔力流闪过,在雾气中隐约可见,为右冥使照亮了短范围的视线。 两人走到血潭深处,随处找了一块地方将尸体丢下,准备回寒霜殿复命。 “诶,着实可惜,这令人消除忧愁的能力只有那上面的仙君享受到了,便要消失了。”左冥使摇摇头叹气道。 “你早跟魔君说,说不定享用的人就成了你了。”右冥使无语道。 “诶,只能说是无福消受了。你我等为魔君卖命的人早已将自我抛弃。那只是奢望罢了。”左冥使感叹道。 两人相看对方,无言。 乱葬岗内,一位衣着素白,腰挂佩琉璃,裙摆带仙气的男子走向被随意扔在坟边的朏朏,摇了摇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缓缓朏朏的尸身化作散状点点星光,如数被收进男子的容纳法器当中,随即,男子消失无踪,仿佛从未来过此地。 此时,仙界正掀起轩然大波。 天宝主殿内,周围站着点灯童子,各路神仙汇聚一起,手上拿着各色法器,随便一位放到下界都是极其震撼的存在。即使在表面大殿内肃静无比,但是各神仙之间的私音传话早已嘈杂无比: 神仙甲:“从未见过溟华神君如此大意!虽说此事颇为严峻,但也没必要与天帝闹到这般地步......” 神仙乙:“或许还有隐情。溟华神君做事一向滴水不漏,此事能出这么大的岔子或许在他们计划之中。” 神仙丙:“你们还不知道吧?若不是溟华神君手下留情,魔族怎可伤他一分一毫,其中必定有猫腻。” ...... 大家私下众说纷纭。天帝无奈地摇头,一点手指,众神仙的传音瞬间被禁制所打断。被抓包的神仙们立即正襟躬身,不敢继续言笑,认真倾听起来。 “溟华,你此次下界,有与魔族勾结之嫌。朕自是该不轻易听信谗言,众神在此,他们给你作证。给你自证清白的机会。此间必有误会。” 天帝威严并重,但神情却是微笑。让人看不透是其真实神情。 “实事如何众神亦已知晓。”溟华神君广袖垂落,负手而立,神情自若。毫无被审问的姿态。 “若说本座与魔族勾结,也必定是无稽之谈。若是能解众神之疑,本座自贬为凡人亦有何不可。” 众神一听此言,惊得一身冷汗。纷纷劝溟华神君 “不可啊!溟华神君......” 众神心中以为这只是溟华神君的安定众神之词。 天帝断然不会行此手段。 “这可你说的。来人!贬他下去。”天帝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答应了溟华神君。 溟华神君话都说到如此地步,也许真有他的用意吧。 随着溟华神君的神位光芒暗淡下来,一颗流星从天上坠落到了人间。 自溟华神君自贬下凡后。魔界立即通了消息,蛰伏已久的势力逐渐破土而出。在繁华热闹的人间某一角悄悄蔓延属于魔族的黑暗。 魔界往东三千六百八十里,有一座山,名叫虚留山。山中汇聚天地至纯之灵韵,草木葱茏,生机盎然,其间有鹿跃溪径,亦有许多灵兽精怪隐现觅食。远处,一只弥山鹤自空中划过,触碰到了虚留山的结界,结界似一圈圈水波纹荡漾开来,随即将弥山鹤吞入山中。在山外来看来平平无奇,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虚留山深处,一片葱郁高大,枝叶茂密的金枝棠环绕着一处精致小殿,匾上写着三个大字“虚留殿”透露出一种历经岁月洗礼的古朴气息,高雅又庄重。别院前庭铺满了落叶与青苔,一步步踏的都是宁静与淡泊。 虚留殿内,微风悄悄钻过遮挡阳光的透白帷幔,轻撩蒲尧的渐变斑纹毛发,好似挠到蒲尧的神志里去了。 “唔......”蒲尧缓缓睁开了双眼,与常年阴暗、黑郁的魔域不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那种温暖又令人安心的白。除了在那位仙君身边......好久都没有这种如此放下戒备的感觉了。 放下戒备?!蒲尧终于缓过神来,自己这是在哪?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竟然放下戒备,自己就是这样落到魔族的手里的,怎么自己还不长记性!蒲尧吓得赶紧变回人形身,生怕自己是朏朏的身份暴露。 蒲尧灵力使动,瞬间,全身筋脉剧痛难忍,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更别说是幻形了。从远处看就是一只大型猫躺在床上,一只爪子抬起来抽搐了两下。 “你现在筋脉断尽,灵魂受损,好好待着养伤,就别折腾自己了。”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却不知是从何处而来。 “谁?!”蒲尧正要开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第2章 第二章 大殿内的气韵开始凝结,逐渐成型。蒲尧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身暗龙胆紫天衣,悬挂暗色琉璃佩,气宇轩昂,神态柔和温润。大罗金丝袖下的手拿着卷轴,卷轴一边悬浮在空中,上面的字体被批的乱七八糟,右手拿着一支毛笔,仿佛蒲尧醒来前男子正在批阅着什么。 “我那日巡游魔域时,感受到魔气暴涨,定是那魔族头子又在大杀四方,便下来查看。原是想着顺道将死去的灵魂送去冥界,谁知你这小兽还留有一口气。”这位仙长说着就将工作的卷轴和笔收回神仙囊中,走近蒲尧细细查看恢复的情况。 “我死了便是死了,你......你们何为救我,还要将我养在灵气如此充裕的地方,难不成你们也要我为你们做事?”蒲尧警惕道,虽然这位仙君说话亲和,由于被魔族掳走的前车之鉴,蒲尧不敢轻举妄动。 “不用这般警惕,就算是蝼蚁留有一口气,我们仙家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更别说是奇珍异兽了。”仙长用净洁之术将蒲尧打结的毛发解开,然后顺了顺。才用手扒开厚厚的毛修复感染的伤口。 “虽说是筋骨寸断,但我已帮你勉强接上,虚留山灵气茂盛,在此修炼有助于你身体恢复。”仙长继续道。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蒲尧看着继续给自己疗伤的宿三,一阵愧疚涌上心头,若不是这位星君出手一救,自己就再也不可能存活于在这世上,而这世上也再也没有朏朏一族。祖上的血脉的延续就断送于自己手上了。 此行此景,就如当年还是小狸的徒儿,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同样也是浑身是血,伤痕累累,幸好当时自己探了一下他的气息,才能将他救起。 回想当年,对于刚出山的蒲尧,外界的一切事物都很新奇。原来霍山外还有合谷山,合谷山外还有金星山,绵延不断,所孕育的生灵数不胜数。蒲尧一千五百年以来一直待在阿娘和自己的族人身边,哪里知道兽之外还有妖,还有人,还有魔还有仙。 那天蒲尧刚刚从合谷山山间的溪水汲水,远远就听到有精怪施法的声音,好奇的蒲尧就沿着声音靠近。 上一次听见这种声音还是在霍山,难不成这里也有自己的同伴?蒲尧简直不要太高兴,自出山以来,自己便是一兽在这山间行走,虽不至于被猛虎野兽袭击,但有时候回想起在霍山一大群伙伴一起玩耍,总感觉有那么一丝寂寥。 正当蒲尧拨开高他一头的寰木丛探头的那一刻,一撮气刃穿梭而来,划破空气直奔蒲尧。头都没来得及探的蒲尧心中一紧,一道护罡罩应心而显,帮蒲尧挡了一下,但气刃仍是擦着蒲尧的毛发而去,深深的戳在地上。 看着空中那自己被削掉的几根毛发,蒲尧不禁一阵后怕,因惊吓而耸立的毛还未完全贴服,仿佛危险还未离去。蒲尧被刚刚那气刃一吓,都不敢再往前看看发生了啥事情。 “他们好像离开了。”竖起耳朵的蒲尧听到远处没有了动静,终于放下戒备。正准备跑路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呻吟声。 虽然此时来说逃跑会保住自己的小命,但是......他不能见死不救,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若是自己只剩下一口气,没有看过阿姐说的北寒之极那满是流光的星空银河、蔚蓝无垠且闪烁的遥遥世海、还有......还有只见一眼便万年的仙人,想必是极遗憾的。 蒲尧朝着呻吟声悄悄走去,穿过刚刚拨开的寰木丛。看见一只奄奄一息的狐狸,一只瘦骨嶙峋的狐狸,狐狸的口鼻仍然看出刚刚被暴虐的痕迹,流出的血液把一团糟的皮毛纠在一起,猩红的血液衬得白色的身躯甚是可怜凄凉。 忍下心中恐惧,蒲尧来到狐狸的身前蹲下,双手抚在伤口上方,开始凝结灵力。缓缓的蓝色灵力从蒲尧的双掌溢出,一丝丝灵力的小触爪感探到狐狸的伤口,渗入进去进行止血修复。狐狸的翻卷的伤口开始慢慢生长直到缝合。 蒲尧见疗愈的差不多了,便收回了灵力,换双手避过狐狸的伤口把狐狸抱起来,往附近的庇身之所走去。 因为灵力输出过多,蒲尧倍感疲劳。轻快的步伐变得拖沓,眼看昨天休息的山洞就在面前,身体却撑不住了往地上一倒,意识就消退了,呼呼大睡起来。 待到蒲尧醒来的时候,正值傍晚,夕阳斜照在山洞里。蒲尧借着夕阳的辉光看见自己身旁忙碌着一个身影,身形略显瘦削,隐约看出是个少年。 那少年看到蒲尧醒了,急忙把手中刚从外头寻来的野果子放一边,双膝噗地一下跪倒自己身边,双手撑地俯身查看我,面露喜色。嘴里一边说着 “恩人,你醒啦?!” 蒲尧皱眉疑惑着,望向少年那双灵动的狐狸眼,头上还有未完全化形的耳朵,不是狐狸又是谁。小狐狸原来会化形了,蒲尧不禁想到,看来这功德还积大了 “你是……那只狐狸?!” “是我是我!要不是恩人救我,我早就死在他人手下啦!我刚刚在山头摘了些果子,你晕了这么久肚子定是也饿了!” 说着那少年便爬起转身跑去拿放到地上的果子,挑挑拣拣挑了些个又大又鲜的来。 记忆中的那个夕阳下,少年的背影显得单薄又有活力。蒲尧怎么也想不通,魔君为何说他背叛了自己。 仙君看着陷入沉思的蒲尧,便一挥手,将用于治疗蒲尧的草药和用具都收进虚幻空间里。 正准备留蒲尧静养,一瞬间,仙君察觉到了什么,紧接着皱起眉头。对蒲尧说 “你在此处歇息,有客人找上门来了。” 话音刚落,一位身着油绿半透纱的小仙童疾步走到殿前,通报仙长:“天王星君,魔族左冥使在殿外打伤了我们的门童!”仙君听罢说了句 “真是无礼。知礼,你随我出去。” 说完便走出了殿,知礼“诶”了一声立即跟了出去。两人消失后一瞬间。蒲尧所在的大殿升起一道保护结界。随即又隐于黑暗。 虚留殿外,一阵暗光电击对撞,闪的四周的仙草灵植明明暗暗。滋啦滋啦的气流声将夜色笼罩在压抑牢笼中。左冥使挥出一个雷击直冲着一个小仙童,笑道: “你们仙家怎么就派这么弱的小崽子守门?” 小仙童躲避不及,被暗雷击中手臂,暗自咬牙,想要使出浑身解数与左冥使同归于尽。 这时,水王星君带着知礼赶到殿前,知礼自一出来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思行,油绿衣裳上血迹斑斑,头发凌乱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知礼惊慌地喊了句:“思行!”见遮月丝毫没有反应,更是大哭着跑过去抱起思行,迅速退至水王星君身后。为思行疗伤。 眼看另一个小仙童仍要跟左冥使拼命,水王星君立即示意小仙童 “慎语,退下。” 慎语虽心有不甘,但还是乖乖敛了敛衣裳,擦了擦嘴角的血液,跟知礼一并退至殿内。 “论拜访他人的礼数还是得属魔族最为粗鄙,上梁不正下梁歪。” 左冥使还未收起的魔力现在竟被一股强大的压力镇住,施展不开动弹不得。先不跟他计较,等搜出那朏朏,再来教训这道貌岸然的家伙,看他到时候还有什么话可讲! “宿三,好说话,好说话。我们不过在搜寻魔族的叛徒,而你这殿里弥漫着一股那叛徒的气味,这不是巧了嘛,真不怪我无意冒犯呐。” 左冥使抱臂,手上还搓着手臂衣服上染上的血迹,皱着眉头把血迹挥散。似乎是染上仙家的血都是对他自己的不尊敬。 “你们魔尊御下不利,反而来我这撒野,好坏的话全让你们说了去。如今竟然妄想搜查虚留山?你们还把不把仙界放在眼里!” 宿三单手快速捏诀,嘴里无声念着仙咒。仙力凝聚的成冲击波如流星般朝左冥使砸去,每一击都被左冥使的连续闪避就躲了过去,“轰”的通通砸向地上,扬起的尘土让左冥使有了片刻隐匿身形的时间。 嗖嗖嗖,未散去的烟雾中飞出几道魔气化成的箭,精准地刺向宿三的面门。宿三一个回旋翻身,衣摆甩起一片厉风。随着宿三落地,另外三根隐匿的魔气箭赫然显形,但此刻宿三已躲避不及,让这魔箭气划伤了脸,随即几颗血珠从撕裂的伤口渗出,衬得宿三俊美的脸有了几分娇艳。 宿三闻到自己脸颊的一丝血腥味,眼里掠过一丝狠色。随即,空气中开始凝结出一丝丝的微光,逐渐向左冥使四周聚拢,形成一圈光团。骤然间,光团向内坍缩!以万千座山的洪荒之力挤压左冥使。 左冥使眼看不妙,立即使出护身罩将自己护住,但这也仅仅是蚍蜉撼树,护身罩开始颤抖,“噼里啪啦”的破碎声充斥着左冥使的耳边。“砰”的一声,护身罩完全破裂,原本所承受的万斤仙力瞬间挤压着自己的身体。 左冥使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骨头正在错位,可恶!他回去要把那搜寻到蒲尧藏匿到虚留殿内的手下千刀万剐!不过自己的确在殿外闻到朏朏的气息,定是那该死的星君把蒲尧藏起来了!蒲尧没找到不说,再不走,恐怕要被挤成一滩插着乱骨的肉泥!为了一只朏朏将自己整成这样一点儿也不值得。 就在光团暴涨之际,左冥使一个潜遁,消失的无影无踪。光团急速坍缩聚成一个小光点,发生巨大的爆炸,把殿外的草木都烧成了灰烬。左冥使要是晚走一秒,那灰烬便是左冥使的骨灰了。 水王星君冷哼了一声,伸手对着烧毁的草木输出法术,仙木仙草如同涅磐重生般恢复生机。将刚刚左冥使留下的魔气净化,重新捏了个阵法罩住整个虚留殿,做完这一切,便重新带着小童走回了殿中。 方才的剧烈爆鸣声把睡梦中大汗淋漓的蒲尧惊醒,蒲尧缓缓坐起,急促地呼吸着,背上也黏黏腻腻的,毫无意识到自己额头上已布满了细汗,蒲尧不愿再回想起梦中那片血色,还有那倒在血泊里的族人。 蒲尧掀起盖住的丝被,起身光着脚,踏踏踏地走到门口。自己刚刚被一声炸响吓到,外面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此处乃仙家地界,夜色正浓,不会有仙家在这种时候切磋比试。难道是魔族他们追寻到了此处?! 但周围一片风平浪静,蒲尧扶着门扉,探头向外四处望了望。不远处的一棵花树被风吹落了几瓣花片,发出沙沙的枝叶缠绕的声音。奇怪,难不成刚刚的声响是自己的幻觉?不对,那声响是从东南方向传来的,他得去确认一下。 左侧有一条蜿蜒的长廊,长廊围着的是一池仙莲,映着月光显得高洁又静谧。蒲尧走出偏殿,沿着长廊弯弯绕绕的走着,穿过亭台楼阁,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只知道这是一座仙山,山外云雾缭绕,山的那一边,也许就是自己曾经走过来的山路吧…… 蒲尧打算原路返回,没走几步,听力灵敏的他听到了对话声,好像是那位救自己的仙君,听那位通报的小仙童说好像是叫水王星君。蒲尧快步走去,想要问问刚刚的声响是怎么回事。 远处只看到水王星君一个人坐在山角的亭子里,但诡异的是,水王星君对着空气在自说自话! 第3章 第三章 “魔族的人都闹到这儿来了,难不成我还看着他挑衅不成,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 “如何叫“那只废物”,你莫要以一己偏见待之,况且,受人之托,必定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水王星君说话带有笑意。仔细一瞧,他脸颊处有仙光愈合,好似一道伤口,正被法力治疗。 蒲尧并没有看到此处还有其他什么人,原来水王星君是在与对方传音!看水王星君这么放松的神情,期间还夹杂着这么温和的笑意,必定是亲友或是亲密之人,自己在此偷听乃大为不敬!这么想来,蒲尧便悄悄折返。 “虽说溟华被贬下界,但毕竟身份高贵,对于上面这些人来说,贬他也只是权宜之计。溟华始终都是要回来的……” 水王星君听完对方说的话,思考了一番,回答了对方的质问。 一个熟悉的名字传进蒲尧的耳中。这个名字,勾起了蒲尧深处的回忆,忍不住想要知道这个名字的主人如今怎么样了。蒲尧走不动道了,竖起耳朵细细倾听水王星君接下来的话。 蒲尧等了许久,没有任何的说话声传来,不会被发现了吧!他慢慢回头,转身,瞄一眼。当下就被掐住脖子,整个身体浮了起来。突如其来的窒息令蒲尧憋红了脸色,刚想使用法力,才发现自己受伤了,法力受阻。使不出来一点。 蒲尧皱起眉头,用微弱的视线,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水王星君。水王星君一改当时的温和脸色,盯着他的眼神像是要当场把他杀了,眼前的水王星君更像是冷漠无情的,拒人千里之外的,难道这才是真正的水王星君吗,之前的是他在隐藏?! “你就是那只废物吗。”水王星君眼神凌厉,像看死物一样盯着他。 “呃……”此刻他被掐着脖子,蒲尧想辩白却发不出声音。 “宿三日夜悉心照顾,你却趁他不注意要到处乱跑?!你可知给他带来了多大的麻烦!”水王星君无视蒲尧的挣扎,继续对蒲尧的斥责。 “趁他?”那不是他自己吗,蒲尧的脑子快转不过来了。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慢慢的,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浮现在蒲尧脑中:两魂共用一体! 蒲尧还是在小兽状态的时候,从族姥姥那听来的。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够遇到这种这种极端的情况。族姥姥说,那些个走歪门邪道的人,为了能永保自己性命永驻,长生不老。不惜,学习禁忌之术,以魂魄之体夺舍活人,以完成自己的**。 不等蒲尧继续深想,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忽然发力,嗓子眼一紧,呼吸骤然被夺走了,蒲尧几乎幺晕厥。 水王星君对蒲尧还在发呆的态度非常不满,泄愤似的掐紧了蒲尧的脖子。但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个声音,一直在催促自己赶紧放开这只废物。水王星君松开了掐着蒲尧的手,蒲尧瞬间没有了支撑,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上。一股萦绕着紫光的法力紧紧将他捆住,托举在离地面仅仅只有三寸的空中。 就这样,随着水王星君的走动,蒲尧一边挣扎一边被带走了。 金枝棠摇曳着透金色的叶子,灵气盈盈。走过金枝棠,就应该到小殿了,果然,看着眼前熟悉的寝殿,蒲尧松了一口气。既然到了水王星君给自己疗伤的寝殿,说明眼前这位冷漠的“水王星君”暂时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蒲尧被粗暴地扔到床上,若不是床上丝绒被足够柔软,恐怕伤痕累累的自己要被摔出原型来! “听着,你若不好好养伤,到处惹事,别怪我把你送回魔族。”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声音,不等蒲尧说话,水王星君就消失不见了。 虚留山上草木依旧,但时间已过了三天。蒲尧没再见到水王星君。但是水王星君的小仙童们还留在虚留山上,或许是守护虚留山的,亦或是眼线。 虽说给了蒲尧一个喘息恢复内力的时间。但蒲尧一直想要再次见到水王星君。问问溟华仙君的事情,怎么会被贬凡间了呢,若是被贬黜,会被剔除仙籍吗,会在凡间的何处轮回转生?一连串的疑问一直困扰着蒲尧。但是,自己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造成这一切的都是自己。若是给自己一个机会,自己要以什么身份去见他呢,他的仇人吗。 “哈哈……诶……” 想到这,蒲尧不由自主的自嘲。溟华仙君不一定会想要见自己这个始作俑者。蒲尧继续专心调息,强迫自己不去想溟华仙君的事情。 调息数刻,蒲尧蹭地站起,恨铁不成钢地暗骂自己一声。立即跑去寻小仙童。 虚留山上灵气盛郁,适合灵花仙木生长。蒲尧这几日将虚留山大致探索了一番,不得不说,这环境可比自己家乡霍山美太多了,云雾缭绕,虚留殿隐隐约约,藏匿其中。山上亦有蒲尧没见过的植物,有的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有的吐丝随风飘扬。山上的泉水竟找不到泉眼在何处。泉水甘洌清甜,喝了体内舒适通透,阻塞的筋脉亦有被冲散之意。还有些为成精的小地灵,点点缀缀的散落在虚留山各处,如同仙境一般。可能虚留山在仙境范围内,不然怎么会有仙君居住于此呢。 前日在虚留山途中被慎语抓了回殿内。蒲尧还惋惜喝不到泉水了。不料被慎语听见自己的低喃,笑道:“我们日日清晨采集的仙泉水就是源于此泉,用于一日的烹煮茶与药,不用担心。”反而把蒲尧弄了个大红脸。 穿过仙荷池,有一偏殿,偏殿虽小,但是檐台楼阁都小乔精致。散发着一股醇厚又静雅的沉香檀香味道。令人心神安定。蒲尧走进一看,内殿四周摆着琉璃十三盏连枝灯,烛台上的烛光明明灭灭,殿正中央供着一鼎九尺高鎏金纹香炉,汩汩香火从中冒出来。知礼正在收集香炉里的香火。运化成仙力储存起来。 知礼仍然是那一身小绿衣。蒲尧跨过门,踏进了香火殿。知礼察觉出来有人进来,屏气转身立即捏诀,准备施法。看清来人是被吓了一跳的蒲尧,就收起法术。 “多谢小仙君们这么些天的照顾,其实我自己也能解决的,不必如此麻烦。”他长这么大,虽不能跟神仙那万千年岁相比,但也不是孩童。从未被服侍过,倒是有些不自在与惶恐。 “要的要的,你就好生养伤吧。唤我知礼就好。说到养伤,大人不在内殿,来此处作甚?这儿油烟重腻,吸了怕是要伤身体!”说着便把蒲尧往门外推。 蒲尧见状,顺势去到门外的小轩里。对知礼说了自己的疑问。 “知礼,我本有事相求与水王星君,但许久不曾见到?不知如何寻起。只能来找知礼一问。” “水王星君兴是被召回仙宫,再者,水王星君行踪不定。无人知晓他究竟去了何处。”知礼摇了摇头说到。 “原来如此,此番打扰了。”蒲尧作了个揖,就又回到了内殿。 他躺在床上,望着头上的白玉雕梁,如同他现在的心情一般,是白的,是亮堂的,连做梦都是白茫茫一片。这种看似“闲暇”的日子也许在下一秒就会被打破呢。真不想醒来。 还在霍山的时候,练习法术时不小心把别人困在幻境里也不用担心要道歉负责后果,只需要躲在阿娘阿爹身后。 背着长辈跟小伙伴在山外欺负了别的小妖精,也只是拍拍屁股走人。 满眼都是绿树殷花,碧海青天,所有事物都是它们该有的颜色,连呼吸都是轻盈的。当时只道是寻常,不曾想在被魔族要挟做事后,这种轻盈显得像偷来的,不知何时会被别人发现。将这种轻松夺回去,届时自己又将卖命于他人,苟且偷生。 不知不觉,蒲尧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床边垂下的轻幔随风轻扬,撩着床架,也撩着蒲尧的梦。 ...... “蒲尧,你给我过来!你瞧瞧是不是你咬的千年莲灵芝!” 阿娘叉着腰,气势汹汹的,好像蒲尧一过去,阿娘就会抓住他一顿鞭打。蒲尧不情愿地挪去阿娘的身边。面对着千年莲灵芝上缺了个口子的牙印,可不是自己久久没长齐的门牙嘛,怎么自己就鬼使神差地咬了族里最麻烦的老爷子的灵芝了呢...... “族长老,这小子莽撞不懂事,仙草灵木分不清。我与夫君前几日得了几株英魂木幼苗,权当给您赔礼了...” “那老夫就不客气了,小子,下次吃东西前要仔细瞧清楚了!” 说完,身姿轻盈地回府去了,连蒲尧都看出来族长老心里偷乐。 蒲尧气急了,就那棵破灵芝,再过几年那口牙印就会长回去了。阿娘的英魂木幼苗给了了那老爷子的囊中那可就回不来了!那可是阿娘和阿爹寻了多年才得到的! 待族长老地走远,阿娘蹲下拍着蒲尧的双肩。 “你这小子,吃了一口千年莲灵芝,都不知道受不受得了补,这几日你呆在家里调息,将从灵芝那获得的大量灵力炼化。哪都不许去。” “娘......那几株幼苗就这么给了那老头子?” “不可无礼,你可知那千年莲灵芝是族长老因机缘巧合从仙界处得来的,宝贝的不得了,自己都不舍得碰,不想居然被你小子吃了一大口!那英魂木哪里能比得上你这一口。族长老完全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才不追究的。” 蒲尧还沉浸在小时候的温馨时刻,梦境却忽然转变,蒲尧看不清任何东西,一切都是黑压压一片,远处缓缓地透出了一点红光。蒲尧被无形的力量推向红光,红光逐渐逼近,蒲尧也感觉愈来愈热,汗水也开始渗出肌肤。蒲尧终于看清,那红光罩着的是霍山!那红光便是漫山的业火,带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是红魔业火!是魔族! “阿娘! 阿爹!......” 蒲尧循着霍山熟悉回家的道路跑回家,发现原本是家的地方已然成为一片废墟。 惊恐与无错笼罩着蒲尧的整个身躯,手不止地颤抖着挖开倒下的残垣。终于被他挖出了一具具朏朏的尸体,但是没有他爹娘的! “哈哈哈哈哈哈” 一道奸诈且狂妄的笑声从蒲尧背后传来,蒲尧头皮发麻,转头望去,果然是魔尊,但是他身旁的厘安却令他陌生不已。 “本尊早就提醒过你了,你的好弟弟早已跟你不是一条心。这霍山可真是山清水秀啊,烧了可真是可惜。”魔尊勾起嘴角,心情很好。帅气邪魅的脸若是常人,便是迷倒众生,但是他所做的事情却令人深恶痛绝,看见这副嘴脸,蒲尧就恨不得剐烂生吃咽进肚子里! “用不着如此瞪我,始作俑者可不是我。我知道了,你一定很想与你弟弟聊一聊,那我就不打扰了。” 第4章 第四章 蒲尧再不可置信也不得不面对现实,被风吹乱的发丝遮挡了蒲尧的眼睛,他眼神中不知参杂了什么情绪,看向厘安。 “你究竟为何要背叛我,帮助魔族?!” 厘安听了这句话似乎是觉得很好笑,轻哼了一声。双手成抱臂状,看向蒲尧的眼神鄙夷又不屑。 “蒲尧,你白长这么大岁数了。居然还这么天真地相信人是不会变的?说什么背叛,我也只不过是看清了这个事实,遵循我的内心罢了。” “醒醒吧,傻子。”说完随着魔尊消失的地方走去。 蒲尧想要继续问清楚,见厘安要离开,想要追上去。但是下一秒却被烧的更加旺盛的红魔业火阻挡了前进的步伐,全身上下都被焚的刺痛无比。就在蒲尧挣扎之际,他睁开了双眼。 原来是梦,呼......蒲尧松了一口气,他余光看了下天色,莫约是辰时,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他颤抖着闭上双眼,曲起膝蜷缩着,一只手扶额,喘息平复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直到听见窗外的灵雀悦耳的叫声,感受到了吹进殿内的山风,蒲尧才有逃离梦境回到现实的实感。 这么些天光顾着疗伤调息,若不是出现在梦里的厘安,他都未必想得起他来,或许厘安说的对,他只是在逃避,刻意的不去思考厘安的事情,无意识地希望这件事能无缘无故的消散,当真是软弱至极。 厘安在魔界吗,现在的自己使不出任何法力,出了山简直就是引颈受戮,要想找到厘安,必须要恢复好自己的身体。蒲尧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继续每一日的吸收山地灵气,调息静养。 蒲尧感觉的到今日有所不同,究竟是哪里不同,蒲尧自己也不清楚。 果然,来了。强烈的感觉刺激着蒲尧,蒲尧赶紧止住调息,静待变数。 “咦?瞧出来我要来了?你这狐子倒是挺乖。” 这声音,不是水王星君是谁。蒲尧心中一喜,终于等到水王星君了。蒲尧作揖打了招呼。水王星君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做这些假功夫。 “水王星君,我......”蒲尧嘴刚吐出几个字,就被水王星君打断了。 水王星君双指合并,指尖渐渐发出金光,分别在蒲尧额头、双手腕脉处、胸口各点了一下。蒲尧瞬间能感觉到被点到的地方热乎乎的,随即不断朝身体深处游去。 “这是追踪禁制,现已贯彻你全身筋脉,你一旦离开须留山,禁制触发,你必将死无全尸。” 笑面虎!蒲尧心里暗骂。 没等蒲尧把心里话骂出来,水王星君又是一番施法。 看到远处山脉云雾间隐隐升起一道半透明金光壁,方圆五十里的金光壁缓缓上升直到汇聚一点。蒲尧才意识道水王星君居然布阵下结界笼罩住了整个须留山脉! 紧接着,水王星君又在须留殿外围圈了一道结界。界成的一瞬间,结界表层浮现出了蒲尧看不懂的铭文,随即隐隐褪去。 不对,事情没那么简单。若是单纯的监禁他,怎会如此小题大做地把整个须留山脉设置结界?须留山地处仙界边缘,肯定是有外敌要来犯,想是人界魔界发生了一些动乱,难不成,仙界被影响到了,也发生了动乱?! 水王星君把知礼、慎语、思行召来。吩咐他们一些事,紧接着,三位童子由头部开始形变,变为尖长鸟喙、到脚尖变为锋利的爪子。身上穿着的衣裳开始飘离身体,分裂旋转接驳上本体,形成或黑或白的羽毛。三只灵动的仙鹤抖了抖身子,活动筋骨。展开双翅,乘着山峰飞向云端。 水王星君望着远去的仙鹤,直至隐没行踪。蒲尧看着水王星君的背影,衣摆随着山风吹起,久久伫立,不知在深思些什么,蒲尧想起刚刚水王星君的一系列操作,不由得紧张起来。 “三界平衡现已开始动摇,虽说不是你惹出来的乱子,但是你也逃脱不了关系。魔界向来睚眦必报,他们知晓你活着,想来是要斩草除根了,竟不惜代价把下界翻了个遍。牵一动百,仙界也受到了影响。托你的福,我也有一段时间要忙的了,为了避开天庭的耳目,几位童子回归本位,此处就留你一人修养。” 不等蒲尧还要说些什么,水王星君却回答了蒲尧未问出口的问题。 “放心,本仙君虽不如那暝神君那般强大,但隐匿一只小小神兽的气息还是绰绰有余的。” 提到暝神君,蒲尧心里一口苦水似的涌出酸水,蒲尧摇了摇头,忽然跪下,说“多谢仙君庇护。只是,不知溟华仙君现在如何了,我不是想要害他,只是想要将功抵过,弥补过错!” 水王星君瞧了瞧着急的蒲尧,叹了口气:“又是一段孽缘,你用不着担心,比起他的仙家之体,你还是好好调养好自己的伤吧。” 说完就乘云消失。 因为被下了追踪禁制,蒲尧只要尝试靠近须留山的边界,筋脉便隐隐地开始震动,蒲尧无奈地摇摇头,回去须留殿。 自从三个童子离开后,没有人打理收集香火。香火殿里,香火呈金光流溢,内有闪点流淌,十分夺目。因找不到归处,便朝着唯一留在须留山的蒲尧蔓延过去。 蒲尧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无论自己走到哪去,香火便跟到哪,往自己体内钻去。蒲尧的身体从未进入如此的香火力,流经身体暖洋洋的,给身体受损的断连处迅速接驳上,肉身意识到这香火对自己有益处,欢快的吸收大量的香火。 感觉吸收地差不多了,蒲尧就尝试着将吸收的香火运转成内力,顺着筋脉缓缓游走一周天,所到之处暖洋洋的,四肢百骸充盈着力量。蒲尧灵机一动,捏了个小决,手指往一旁的石山一指。内力化成一道凌冽的气冲击而去。石山应声而碎,炸出一点小火花。 不仅是恢复了自己的伤,更是让自己的修为上升了一大截。蒲尧暗暗惊呼,难怪下界那些个山野精怪千方百计地走歪门邪道,提升境界,要让他这么个提升法,他也不愿意自己慢慢修炼了。 水王星君对自己说留在须留山,不许出界,难不成早已料到香火溢出,让自己沾了这么个大便宜。蒲尧在心中暗自将水王星君的恩情记下了。 与世隔绝的蒲尧自然不知外界正在风起云涌地发生着巨变 。 每日每夜不停的在须弥山上努力地修炼着。 哗啦啦啦啦……大雨倾泻而下,山间的云雾厚重如被,笼罩着整个须弥山 “难得下这么一场大雨啊!上一次见,还是我未成精的时候。好不爽快呀!” “杜鹃姐姐未成精的时候,那不就是一百多年前吗?” “是呀,从我记事起,这须弥山也就只有这一百年是风平浪静的,那些个狂风暴风雨在这一百年间忽然销声匿迹。我们倒是享受了这修炼的好时光。” 杜鹃花精晃了晃浮现在空中的虚体,舒展了身躯,回忆地说到 “你这株刚成型的小兰草怕是不知道,在这一百多年前。一位天上的神仙布下结界,自那时起,外界的天灾,人界的凡人全都隔绝在外。我也是那个时候起不用担心被路过的凡人采撷。好好修炼,不然哪能这么快修成正果呢。” “只不过这场大雨来的甚是奇怪,其暴烈的趋势愈演愈烈,雨打在身上都有些疼了。许是结界变的虚弱了罢。”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自远处传来。泥泞的山路上留下了一深一浅的脚印。 “杜鹃姐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小兰草好奇地对杜鹃花精说到。 “嗯,听到了,这山里许久没有人进来过啦”说完,杜鹃花精立即隐没了身形,对小兰草急忙道:“嘘!” 一道身影逐渐显现,男子身上穿着素色粗绸缎,背上背着藤编药筐,药筐上挂着一把小药锄,小镰刀,随着走动左右摇晃。腰间束腰上挂着几个药囊和素色的配饰。脚穿的靴子已被厚腻的泥糊地不成样子。 男子甩了甩头,试图缓解眩晕的感觉。手拄着粗直的树枝,骤然断裂,失去平衡的身体不由得往前倒去。 “完啦完啦,要砸死草啦!”小兰草望着有压迫感的身躯扑面而来,差点没叫破喉咙。即将倒地的瞬间,男子身下有一股滢滢的内力托住,缓缓地挪了个方向,向着空地仍去。 小兰草绝处逢生,正要看是怎么回事,就闻到独属于朏朏的味道。 “是蒲尧小仙君!”小兰草咋呼咋呼的喊道。 蒲尧身上凝结着一圈密度极高的内力,发出隐隐的一光,将雷霆暴雨隔绝在外。蒲尧蹲了下来,避雨罩随着下降。被雨点打折腰的小兰草和杜鹃花精被笼罩在内,终于能好好地喘口气了。 望着躺在地上毫无动静的男子,蒲尧也是稀奇:“这男子怎么闯进须弥山了,难不成这结界失灵了?你们没事吧?” “没事没事,这山里许久不曾进过生人,小仙君可要小心呀!”杜鹃花精担忧起来,想起前段时间魔界势力又试图进山却被阻挡在外的事情。 蒲尧心领神会,捏了个决,把躺在地上死沉死沉的男子带走了。 雨停后,须弥山上恢复生机,石阶上还残留着雨后草的清新味。须弥殿内一如既往地清静,除了多出来一个男人。 蒲尧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眼前的男子。他已经用净身术把男子身上的枯叶碎渣、褐黄泥渍、衣服上的污垢清除。头发也被整理了一番,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额头下面是星眉剑目……不对,闭着眼睛看不见。高挺的鼻梁,有点皲裂的嘴唇。 若是眼睛无眼疾的话想必是位能迷惑千万少女的俊俏郎君,蒲尧摇了摇头,顿时感觉自己评价一个陌生人过于冒犯,将自己的无礼行为归结于这个男子身上散发出的一股熟悉的味道。蒲尧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是溟华神君身上的味道,但是又不完全是,比溟华仙君身上冷冽的味道要亲和一些,还参杂这一丝丝的草药味。 水王星君曾经说过,溟华神君自贬为凡人,闹的天宫沸沸扬扬的,距今已有一百多年。时间这么一算下来,应该是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这投胎转世的时间又对不上了。难不成是其中出了什么岔子? 又或者此人并不是溟华神君的转世,只是各种因缘巧合导致味道相同罢了。况且溟华神君的相貌倾动九天,面前的男子虽说是貌比潘安,但与溟华神君想比,还是逊色了些……果然还是自己太敏感了。思来想去,决定等这可疑的男子醒了再试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