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云》 第1章 第 1 章 孤云在开封城角落有一个算命摊子,周围街坊都喜欢来这找他算命。 问:“大师,帮我算算我以后能发财不?” 答:“九流门的只能发小财。” 问:“大师,帮我算算我姻缘怎么样” 答:“你的正缘是天泉的。” 问:“大师,明天下雨吗,我钓鱼去” 答:“别去了你空军。” 问:“大师~我希望我的正缘是孤云的啦” “......” 是刚刚来问姻缘的女客,孤云的脸红成西红柿,偶尔难免也会有一些遭遇。 “大师!”待哄笑的人群散去,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透彻又响亮,孤云慌慌张张越过桌面捂她的嘴:“嘘,小声点!” “大...大师,我想要会动的鱼,”小姑娘急忙压下音量,“昨天我看到啦,春分姐姐在你这拿了一条木鱼,放在水里会游的!” 孤云理了理衣服,坐回去问道:“我这的规矩,你知道吗?” “姐姐都说啦,报酬我也准备好啦!” 算命先生会做奇妙的玩具,比如能在水里游的木鱼、能在地上走的木牛,还有会跳舞的木偶人,这件事只有小孩才知道,想要玩具必须要支付报酬,算命先生不收小孩的钱,只收秘密。 “昨天老刘在河边钓了一整天的鱼,连申时下雨了也还在钓,结果酉时就带回来一条好大的鱼!” 孤云笑了笑:“我也看到了,这个不算秘密哦。” “那条是他去李伯家买的!下雨啦,街上没人,老刘偷摸着溜回来买了一条大的,酉时雨停了他才假装炫耀呢!” 孤云笑出了声,就说哪来的鱼,师父教的算术不可能出错。 小姑娘得意洋洋:“这可只有我看见了!” “行,两日后来我这拿。” 小姑娘开心地原地欢呼了两声,一溜烟地跑了。 孤云给的玩具十分精巧,小孩都很喜欢他,于是也经常也会有小孩来问:“大师,你手这么巧,怎么还来算命呀?” 孤云笑着答:“我手不巧,是家里的仙人做的。” “骗人,你家就你一个!” 孤云一顿,转而眼角一弯,挺好的,说明他把墨山道藏得很好,居然连偷偷来家里探查的小孩子都没发现。 第2章 第 2 章 “孤云算出来的正缘,那就是正缘!”孤云算出那三个字的晚上,他把墨山道锁了起来。 “发生什么了?”墨山道震惊地望着孤云泛红的双眼,企图挣开那把锁。 孤云没有说话,他看着眼前的墨山道犹如惊慌失措的小兔泪眼汪汪,任谁看了都生怜。很难相信,这样一个陪伴了他三年,把他从深渊中拯救出来让他重获希望,亲口对他说“我愿意”的人,竟是演技精湛的骗子,而此时此刻,她还在演。 孤云欺身而上,随即握住剑柄,利刃出鞘直抵她的喉咙,冷冷问道:“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 墨山道神色慌张起来:“......我不是故意的” 她看着那把剑,停止挣扎。孤云已经很久没有碰它了,自从遇到墨山道,这把沾染过无数人鲜血的剑就再也没有出鞘过。 她承认了,所以从一开始这就是场骗局。孤云缓缓压下身来,把剑横着抵在她的脖子上,凝视着这张粉嫩的脸。墨山道的眼睛很漂亮,比独山蓝玉还通透,但是它却在错误的时间见了不该见的人,她的眼里从来没有他,只有此时此刻,当剑架在致命的弱点上,她的眼里才倒映出最绝望最糟糕的他。 她害怕得发抖了,孤云另一只手抚进她乌黑的发丝间锢住了她的头,低头,蜻蜓点水般吻掉了那滴泪:“为什么骗我?” “我......”墨山道本能地缩了一下。没等她说完,他便感受到了她的抗拒。兔子不是喜欢蹭人吗,所以那些心动的日夜里,都是她巧妙的设计,实际上都是强忍着恶心在接触,对吗?孤云突然发狠,对着她的嘴唇用力吻了下去,她越是僵硬,他越要撬开她。 地下室里都是属于她的桃花味道,墨山道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孤云的攻势凶猛,唇齿紧触,不断深入,然后交缠,眼睛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墨山道不再挣扎了。 一次,两次,孤云不想再被丢弃第三次!他松开锢住头的手,顺着脖颈到肩膀,向下,像攻城一般想要掠夺她的一切,一层层将她剥开,他要修改她的心,重新演算。 “如果你喜欢,我可......”墨山道话未说完,孤云冰凉的指尖已经探到了她的腰际,正欲往下,她忽然浑身发软,剧烈地颤了一下,脖子不小心划到剑刃上,渗出血珠。 自己差点杀了她! 孤云猛地惊起,甩开了那把剑,然而反应太快,没掌握好力度和方向,导致自己的脸颊也被划开一道,鲜血滴落,划过她的脸,空气忽然安静下来,连温度都降了几分。 “原来你不敢吗?” 孤云惊恐地看着全身只剩一层薄纱的墨山道和她受伤的脖子,他发现自己简直就是一头偏执的怪物。 “你最好乖乖听话!”他起身给墨山道扔了一床被子,丢下这句话,夺门而出。 第3章 第 3 章 “今天吃鸡腿哦,超级香!”墨山道拉着刚到家的孤云蹦蹦跳跳地来到餐桌前,“但是你今天回来晚了,所以没你的份!” 孤云迅速伸手抽出一个:“那你胃口很大了!”一盘鸡腿有七个,她居然要霸占全部。 墨山道眼疾手快,立刻护住了盘子,同时还凑到孤云手边咬下一大口鸡肉,边嚼边瞪眼: “还是你手里的比较香!” “......” 孤云看着她锁骨发紫的咬痕和手臂上的乌青,笑不出来。 今天是囚禁她的第92天,他忽然觉得有点累了。这三个月里,她仍然在陪他演戏,稍有不如意的事发生,她就会被锁回地下室进行折磨,有时甚至无法下床行动。 她最近演得很好,好到孤云差点信以为真,然而无论孤云怎么算,结果还是那三个字,颜色越来越深。她身上不断新添的伤痕就像一根根针,扎进他的心脏,时刻嘲笑他的卑鄙与无能。 “好啦好啦,给你吧,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吃得完” 墨山道摊开手,把盘子往孤云前推了推,她笑得很漂亮,明媚得像朵永远不会枯萎的向日葵,可只有假花才不会枯萎。 孤云把盘子推了回去:“你去找他吧。” “谁?” “这三个月我也累了,你走吧。” “啊?” “我放过你了,”孤云把头压得很低,拳头紧攥,“做多一条木鱼再走吧,有小孩两日后来拿。” “啊?” “钱全都在你那边。” “啊?” “我会自己去衙门。” “啊?” “你能说点别的吗?” “你在说什么啊?”墨山道一头雾水,她觉得孤云好像算命算疯了。 眼眶逐渐被浸湿,真的很不甘心,但是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一定是自己的问题,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隐瞒和抛弃,孤云咬紧牙关:“不要再演了,这三个月把你囚禁在这里折磨你是我不好,我会赎罪,你走吧,趁我还没反悔!” “你是说,这三个月你以为我在陪你演戏吗?” “嗯......” “你是说,你拿我墨山道做的锁,把我墨山道,和你的存款,锁在我墨山道造的地下室里,还关了三个月吗?” “嗯......嗯?” 不对。 第4章 第 4 章 孤云从小就是孤云,他是师父外出云游时在山下捡来的,师父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在这个全是外门弟子的门派,他天生就是真传弟子。 虽然孤云没有做过入门考与拜师礼,但所有人都理所应当地认为他是下一任门主,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在与弟子们一同结束修炼,准备用膳的正午,师父忽然出现在学堂的门口,静静地站着,等待孤云一步步向他走近、行礼,然后温声说道: “你走吧,不要你了。” 这是孤云第二次被扔掉,没有一丝愤怒,也没有一个理由。 师父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师父会在中秋给弟子们做点心,会和弟子们一起玩射覆,甚至会舍命攀崖,只为救下被野豺围困的小猫,所以当然也会救下年仅五岁就被父母扔掉,还被小混混踹得鼻青脸肿的他。 师父不说自有师父的理由,孤云看着师父轻微颤抖的嘴角,没有追问,也不敢追问,于是当日就收拾行李下了山。 离家很痛苦,而更痛苦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连弥补都做不到。在几乎绝望于永不回山门请罪之际,他敲晕了她成了人生第二件大幸事。 五 孤云一开始以为墨山道是九流门的。 手上的火折子明了又灭,孤云呆呆地站在河边看着师父送自己的棋盘,盘面上的线漆已经掉色了,但盘底还没有任何磨损。这些年,孤云想要的答案,他几乎灭门了所有师父的仇家,和可能的仇家,但即使杀红了眼,他也没查到一点与自己有关的线索。 可能不想要就是不想要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丢了。 孤云最后一次把火折子吹起时,突然听到街上有人高呼“抓小偷”,正回头看一眼,就立刻被撞得眼冒金星,火折子也掉进了河里。孤云半撑着勉强站起来,发现旁边倒了个九流门女弟子,手里还死死攥着一囊袋东西,抓小偷!于是一木棒敲了下去,这下应该晕透了。 失主醉花阴穿着满是飘带的华丽衣裙匆匆赶来,她很纳闷:“打她干嘛?” 孤云拾起那个囊袋塞到醉花阴手里:“你的钱。” “你有毛病吧?” “?” “那歹人早跑了!” “这不是你的钱吗?”孤云一边说一边打开囊袋,准备把铜钱倒出来。 ......坏了,怎么全是小棘轮! 孤云只好把晕成一摊的墨山道扛回家,于是墨山道就顺理成章地住下了,谁让他敲错人,反正也没地方去,一住就住了三年。 起初,墨山道并不承认自己是墨山道,坚持自己是九流门。 “那些小棘轮是我偷的!”墨山道狡辩道。 “你要小棘轮干什么?” “用来做一个机械臂,能远远的划开你的口袋,然后夹走铜钱。” “怎么造的?” “简单!先制一个长夹子,重量要轻,削木要细,夹子那头要镶薄刀片,然后......” 孤云静静地看着她。 “求你别说出去。” “......行。” “那我住你房间。” “......行。” “我会挖洞。” “?” 先看第六章,再看第五章,顺序错了,不好意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孤云后来确实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墨山道,起初还很正常,后来房间的地板上时不时会出现一些泥土,孤云看到了,但没多问。 再后来,她的床下就出现了一个大洞,她居然真的会挖洞。大洞慢慢装修成了地下室,里面全是墨山道稀奇古怪的机关,孤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有房间不睡,睡地洞?” “比较安全嘛,你知道我们的。”墨山道笑嘻嘻地搂住孤云的手臂,某种香气猛地钻进他的鼻腔。 孤云强装镇定:“为了隐藏?平时不是都会乔装吗?” “嘿嘿,我就是比较喜欢缩着啦” 她们门派的人都像兔子一样吗,孤云时常这样想。因为没见过其他墨山道弟子,孤云愈发觉得墨山道门派是个大兔子窝。 “......你在我家钻洞,打算赔吗?” “什么你家我家,这是咱家!”墨山道非常豪迈,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 然而她的动作却远不如语气,只是乖乖地蹭他的肩膀。站得笔直的孤云悄无声息地曲了腿,小兔子一下就钻了上来,真可爱。 孤云很珍惜墨山道的无意识接触,这让他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很有安全感。可惜只有短短两秒,她就回到了原位,双手拉着他的手掌摇晃,连带着晃动他的手臂。 她撒娇道:“那你给咱家打点水吧,一会儿我打扫一下。” “......行。” 兔子是这样的,喜欢撒娇,然后到处闻闻蹭蹭,每当这时,整个屋里就会变得闷热的,空气里全是来自她的独特气息,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把她吓跑。 孤云走到院子里打水的时候,还能闻到身上香气,好像桃花的味道,不见山那么高也能种桃花吗?不知道。孤云捧起凉丝丝的水洗了洗脸。 人与人的算术和物与物的算术是不一样的,一个人是一,在弟子众多的山上时是成千上万,而现在只有两个人,却也是成千上万,唔...好难算。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墨山道的房间已经熄灯了,只有若有似无的桃花味一丝一丝的浮出来,四周静悄悄。孤云有点心烦意乱,这样热闹的算术,师父没教过。 也许找到那个答案,就能回山门去问师父了,孤云看向角落里那张从河边拿回的棋盘,那是仅剩的自己曾经被爱的唯一物证。 先看13章,再789往下看,sorry啊第一次弄这个,一次性发的不小心弄乱一些章节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孤云一开始以为墨山道是九流门的。 手上的火折子明了又灭,孤云呆呆地站在河边看着师父送自己的棋盘,盘面上的线漆已经掉色了,但盘底还没有任何磨损。这些年,孤云想要的答案,他几乎灭门了所有师父的仇家,和可能的仇家,但即使杀红了眼,他也没查到一点与自己有关的线索。 可能不想要就是不想要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丢了。 孤云最后一次把火折子吹起时,突然听到街上有人高呼“抓小偷”,正回头看一眼,就立刻被撞得眼冒金星,火折子也掉进了河里。孤云半撑着勉强站起来,发现旁边倒了个九流门女弟子,手里还死死攥着一囊袋东西,抓小偷!于是一木棒敲了下去,这下应该晕透了。 失主醉花阴穿着满是飘带的华丽衣裙匆匆赶来,她很纳闷:“打她干嘛?” 孤云拾起那个囊袋塞到醉花阴手里:“你的钱。” “你有毛病吧?” “?” “那歹人早跑了!” “这不是你的钱吗?”孤云一边说一边打开囊袋,准备把铜钱倒出来。 ......坏了,怎么全是小棘轮! 孤云只好把晕成一摊的墨山道扛回家,于是墨山道就顺理成章地住下了,谁让他敲错人,反正也没地方去,一住就住了三年。 起初,墨山道并不承认自己是墨山道,坚持自己是九流门。 “那些小棘轮是我偷的!”墨山道狡辩道。 “你要小棘轮干什么?” “用来做一个机械臂,能远远的划开你的口袋,然后夹走铜钱。” “怎么造的?” “简单!先制一个长夹子,重量要轻,削木要细,夹子那头要镶薄刀片,然后......” 孤云静静地看着她。 “求你别说出去。” “......行。” “那我住你房间。” “......行。” “我会挖洞。” “?” 第7章 第 7 章 光占便宜不干活是不行的。 当孤云向自己诉苦的时候,她就知道,表现的机会来了。孤云说,他的师父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但是他却被师父逐出了山门。 墨山道左看右看也找不出孤云的一个缺点。 “我觉得不是你的问题,”昏暗的灯光下是灰溜溜的大狗,墨山道摸摸孤云的头,沉思了一会,“但我可以帮你找到答案。” 她确实可以,人们往往被常规限制了目光,那么不妨从百无禁忌的孩童入手,于是她开始制作一些精致的小玩具,既不引人注目,又能简单高效地让小孩子们为孤云送来源源不断的真相。 墨山道真的聪明,有个小孩子从某个戴鼠头帽的小女孩处得知了鬼市子的存在。 鬼市子虽常年黑夜,却灯火通明,热闹程度不亚于开封的勾栏瓦肆夜市,墨山道只进行了简单的乔装,即使戴着面具,还是不免有些紧张,孤云紧紧牵着她的手,慢慢地走,比街巷吆喝更大声的是心跳。 一夜春风桃问李,千重流浪燕寻莺,循着消息最流通的地方,两人来到鬼窟茶楼打听消息。说书人鬼先生的故事很有趣: “话说在二十多年前,孤云长老秘密诞下一子” “真的吗?”墨山道碰了碰孤云的肩。 “...假的,我师父是男的” “噢...” 鬼先生: “这可急坏了其他长老们,要知道,孤云长老不仅是出了名的武功高强,其相貌更是美若天仙,谁能得他的青睐,那绝对是上十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个是真的吗?” “嗯...但武功一般,我的武功是师兄教的。” “噢...” 鬼先生:“可那孤云长老却死活不愿意说出孩子的父亲,于是便有长老公开认下那个孩子,你们猜猜,是谁认了?” 孤云一转头,对上了墨山道放光两眼:谁认了?” “这...好像没有。” 鬼先生喝了一口茶:“居然是最滥情的醉花阴长老!这其他长老还能忍吗?于是纷纷出来认领这个孩子,一时间,孩子父亲无数。” 台下倒吸一口凉气。 鬼先生:“孤云长老清高了一世,哪能受这般委屈,于是干脆关门逐客,闭关修炼;而那醉花阴长老,却兴致大发,招收了不少弟子,扬言要雨露天下!” 听书确实刺激,明明有一分真,人们却往往喜欢听那九分假,台下一片唏嘘,两人听得冒汗。 师父当年捡到孤云后,便带回了山中抚养,既没有什么长老来认,更没有人来争,孤云只是在门中安安稳稳的生活长大。 “也许跟醉花阴有关,”墨山道提醒道,“孤云长老诞子来源于你师父捡到了你,醉花阴的两次出场也许有内情。”再去找鬼先生问问吧。 钱在鬼市子好用得出奇,只需一个铜板,小二就热情地将鬼先生的住处出卖了。 第8章 第 8 章 墨山道没想到能从鬼先生处买来这等好东西! 鬼先生的住处倒是与鬼市子的街道风格截然不同,没有红艳的灯笼和诡异的面具旗饰,有的只是看起来已经磨损到的剩下薄薄一层的茅草屋和年久开裂的竹桌竹凳,十分简朴。两人行至此处时,鬼先生正手持一把纸扇,躺在大门口的竹椅上慢悠悠地边扇边摇,似乎对两个陌生人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在孤云礼貌地道歉并阐明来意后,鬼先生叫嚣着口渴,把孤云支开煮茶去了。 “你是醉花阴的那个朋友吧?”听见钳子夹柴火的声音后,鬼先生停止了摇扇,开口问道。 墨山道一惊:“对,先生怎么...?” 鬼先生从怀里掏出一本无名的书:“这是你要的。” “哎?我没要什么书呀......”墨山道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接过书本,翻了翻。 “醉花阴那小鬼让我在倪老山那儿给你淘的,等你好久喽,她没让你早点来吗?”鬼先生探头瞅了眼正在烧火的孤云,“赶紧给钱喽。” “给给给!”墨山道立即胡乱从腰间拽下一个囊袋扔给鬼先生,又手忙脚乱地把书塞进袖口摁紧。最近忙着做玩具,都没时间找她聊天了,没想到歪打误撞在这联系上了。 鬼先生拎起囊袋的系绳掂了掂,脸上瞬间堆满了笑脸:“多的不找了啊,你先回家研究去吧,他这边我应付。” “谢谢先生!”墨山道捂着袖口跌跌撞撞就往回跑,没跑两步又犹犹豫豫地回头:“先生,他的师父......” “你先走吧,这件事与他无关。” “......好吧,那我先走了!”墨山道踌躇了两秒,快速回家。 孤云还在厨房内等待水开,一回头发现大门外的墨山道竟没了影,急忙出来寻找。鬼先生把扇子一收,拦住了他的去路:“让她先回去了,倒是你......” 放心吧妹子,老子收多了钱,办事绝对办到位!鬼先生用扇子点了两下孤云腿,又指向旁边的小竹凳,示意他坐下。然而孤云根本无心听讲,还想往前追,于是鬼先生干脆站起身把他拉进屋内坐下,说道:“我知道她是墨山道的人,已经派人暗中护着她回去了,不用担心。” “什么?!可是......”孤云十分惊讶,自己的请求从头到尾都没涉及到墨山道。 “放宽心吧,老子说书这么多年,造谣...呃不,是编写了多少门派的故事,来寻麻烦的数不胜数,我现在能好好的在这儿自然是有人护着,再护她一个小姑娘不在话下啦。” 听鬼先生这么说,孤云总算放心了些,便问道:“多谢先生,她为什么先走了?” “怎么,非得一起走啊?”鬼先生反问道。 “啊,也不......”孤云没想到鬼先生会这么问,挠了挠头,“她一般都会等我的。” 鬼先生看着懵懵的孤云,忍不住打趣:“哟,这么肯定?人家说不定另有所爱呢?” 第9章 第 9 章 孤云算出了那个红到发紫的结果。 墨山道偶尔会乔装打扮成普通街坊的样子,前往孤云的摊子排队,给他送些不见山的小吃食,然后趁机学着客人们的口气问道: “大师,帮我算算我的凿子去哪啦?” “在东边的窗台上。”孤云笑着看着她,算都不用算,他昨天看见墨山道趴在窗台上凿木块,结果凿着凿着就睡着了,还是自己把她抱回房间睡的。 “大师,帮我算算明天下不下雨呀?” “不下。”孤云每个月都会给自己休沐一天,然后和乔装好的墨山道一起去远离开封的地方游玩,所以早就做好准备了。 “大师,帮我算算姻缘怎么样呀?”遇见孤云的第三年初,墨山道在人满为患的摊位上问出了这个问题,孤云看着笑得灿烂的墨山道,一时愣住了。出于好奇,他很早以前就给自己算过正缘,是墨山道门派的。孤云掐了掐手指,又攥紧了拳头,不想算,他想听她亲口说出那个答案: “孤......孤云的,”孤云顿了顿,又小小声补了一句,“孤云的话,你愿意吗?” “我愿意哦!” 墨山道也小小声回答,然后悄悄地挪到人群后,笑着看涨红了脸的孤云接待下一位客人。 “不会的,先生,她不会另有所爱。”孤云坚定地回答道。这小年轻感情是不错啊,鬼先生看着他坚毅的神情,忍不住笑了一下:“行行行,你会算,我可比不上你。” 孤云见鬼先生笑,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随即又严肃起来:“先生,我弥补我的过错回到山门,我想找到答案,还请先生指明方向。” “其实这件事,你和你师父都没有错,”鬼先生也收起了笑脸,“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你师父也是我钦佩的人,所以具体原因,不能由我来告诉你,但你大可以自行去问你师父,我想以他的性子,一定会如实告诉你。” “可我已经被逐出山门。” 鬼先生安慰道:“没关系的孩子,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直接回去吧。” 孤云半信半疑,他坐在竹凳上低头沉思了许久,直到鬼先生将泡好的茶推到他面前。 “好了,回山门的事你有大把时间纠结,”鬼先生笑眯眯地抿了口茶,墨山道给的囊袋重量不轻,少说有三万,大客户的事要用心做好,“不如跟我说说那个孩子吧?” “谁?”孤云一下没反应过来。 “那个墨山道。” “啊......她,就是......”话题转得太快,孤云一时语塞。 “你们打算何时成亲啊?” 孤云惊得差点一口茶喷出:“这这!先生,我们还没......” “你不喜欢她吗?” “喜......喜欢的,我算过了,我的正缘是墨山道。”孤云定了定,还是决定说出来,“我不会负她的,我们孤云一生只解一道题。” “不错,那你算过她吗?” “没有。”孤云当日已经亲耳听见了她的答案,所以不必算。 墨山道小姑娘,老子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物超所值!鬼先生放下茶杯,大声反驳道:“老子刚刚看你这么笃定,还以为你算过了呐!” “?” “你是有八抬大轿接人家了,还是你们有肌肤之亲了?还大言不惭地说‘不会的~先生~’” “??” “自恋个什么劲儿啊,你们门派的现在都这样吗?” “???” 孤云没弄明白鬼先生为什么突然生气了,但是如果能让他消气,自己可以把墨山道的正缘算给他看。 师父教过,若还未遇正缘,那么结果会是浅浅的半见之黄;若已遇正缘,那么结果将色如盛夏莲瓣;若是已遇正缘且心生欢喜,那么结果呈胭脂之红。 孤云算了片刻,终于看清了那几乎红到发紫的三个字: 醉花阴 第10章 第 10 章 禁久了确实是玩得刺激啊,墨山道大感慨! 墨山道到家后,迅速门窗紧闭,细细研究起了那本绝世教材,趁孤云还没到家,赶紧先挑重点看。书中的附图确实很有醉花阴门派的风格,令人脸红心跳,墨山道没忍住看了好几页才翻回来阅读文字:“驾驭之术,在于平衡。进之则退,退之则进,进退之间,阴阳相衡。” “进之则退......”墨山道思索了一下,孤云似乎从来没有退过。当自己提出要霸占他的房间时,他应了;当自己蹭蹭摸摸占便宜时,他也不曾推开;甚至当自己学着摊位的女客们调戏孤云,他还能接上两句......这些都很好,孤云就像一个永远装不满的容器,对墨山道全盘接收。 但这对她来说有点不够,孤云虽不退,却也不进,他实在太温柔了,温柔到她害怕自己有时候过于放肆会把孤云吓跑。墨山道曾一度产生自我怀疑,因为有一天,她特意身着单衣趴在窗边装睡,只需轻轻拉开衣带,薄薄一层就会整块掉落......而孤云却只是拿来一条毯子,把她裹回了房间,连一眼都没多看。 真是气笑了......孤云若不进,自己退无可退。 当墨山道还在思考如何退时,孤云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把她的手拷在床上。 “发生什么了?”墨山道桌上的书页还没合上,里面画作的场景正如当下。孤云没有说话,他欺身而上,半跪在她的身下,全然不见平日里的温柔,随后拔剑抵在自己的喉咙前,冰冷的金属传来阵阵凉意。 有点刺激啊!也不知道鬼先生教给他什么了,墨山道不禁心跳加快。 “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孤云的声音很阴沉,比平时更有磁性。墨山道努力回想了一下,她只骗过孤云一次,就是她和醉花阴一起设计的那场相遇。 双人在床,谈及初遇,这是什么前兆!不能表现得太兴奋,进之则退,现在正是退的时候,于是墨山道低头认错:“......我不是故意的。” 孤云缓缓俯下身来,眉眼间多了不可言说的凌厉,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最终停留在眼睛,四目相对,他似乎想要挖掘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看穿她的一切。墨山道忽然觉得,此时孤云身上散发着迷人的危险气息,她吞了吞口水,激动地发抖。 孤云伸手抚进了她的发丝,贴心地托住了她的头,墨山道仰头体验着他手掌的温度,他的手指很冰,凉丝丝地透过皮肤和骨头挑动着她的神经。两人默默地凝视着对方,身体逐渐靠近,近到呼吸都开始交缠。墨山道不禁热泪盈眶,她等待一天已经很久了,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知到毫无保留的孤云,生理和心理上,这是生长在温柔之下的原始魅力。 仿佛听见了墨山道的期待一般,孤云在她的脸上留下轻轻一吻。 不够,完全不够,还想要更多!“我......”墨山道无心听讲,只想要索取更多,可惜手被铐住了,她只能不满地扭了扭,然而话音未落,孤云狠狠地吻了下来。 进之则退! 起初墨山道作势不配合,然而面对孤云的强烈攻势,她很快失去了理智。从纯粹又暧昧的耳鬓厮磨,到完全热烈地配合着贪婪的吮吸、轻咬,嘴唇已经有些红肿,显得更加诱人,两人都像上瘾一般不舍得分开。孤云松开锢住头的手,一件件除去衣物,地下室迅速升温,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孤云的体温偏低,好凉快,墨山道下意识向他贴近,肌肤与肌肤之间不断点触、摩擦,直到褪去身上的最后一层衣物时,孤云的指尖探向她的腰际...... 卧槽,好冰! 时值冬季,墨山道没忍住打了个颤。于是自己不小心划到了还架在脖子上的利刃,渗出了一点血,孤云立即把剑甩出去,同时也划到了他自己。 完了,太放肆吓到他了! 区区一点血算什么,快回来! 为了挽回刚刚的气氛,墨山道试图使用激将法找回感觉:“原来你不敢啊?” 但得到的只有一床被子和愧疚的背影。算了,乖乖狗是这样的,下次再说吧,机会多得是。墨山道恋恋不舍地舔了舔嘴唇,真好亲。 第11章 第 11 章 “你是说,你拿我墨山道做的锁,把我墨山道,锁在我墨山道造的地下室里,还关了三个月吗?” 孤云愣愣地看着墨山道展示单手用那把锁拷住自己,又用慢动作挣脱,瞬间涨红了脸低下头:“所以这三个月,我......” “你又亲,又抱,又......”墨山道故意凑到他面前拉长尾音,佯装可怜,“害得我腰酸背痛。” 孤云急忙道歉,他确实没忍住。 这三个月,墨山道发现机会真的很多,她只要贴近他,他就心领神会,次次成功。但孤云好像开窍有点开歪了,平时倒是很正常,但只要提到关于外界的东西,尤其是门派相关,孤云就会特别吃醋,然后板着脸把她带到地下室,格外凶狠。不过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本来就不喜欢出门,最重要的是自己终于完整地拥有了孤云,非常幸福。 看着这颗毛茸茸的狗狗头,墨山道笑着说:“不过我都是愿意的。” 孤云看着她,又皱了皱眉:“可我算出来的是醉花阴门派。” “不是,是你哦。”墨山道捏了捏他的脸。 孤云忽然大脑一片空白,如果......如果是自己的算术有问题,那他极有可能已经背负上了重大的罪孽,让众多前来算姻缘的街坊走向不可挽回的错路。 孤云第一次对师父教的算术产生了怀疑:“我要回山门一趟。”为了众多百姓的命运,不容犹豫。 “好,我陪你。” 醉花阴从藏书阁偷走那本无名书时,被长老抓到了。长老轻盈地跳上梯子顶部,把她拎了下来,抽出藏在她怀里的书: “你偷这个干嘛?” “师父我错了,”醉花阴认错认得特别快,但还没死心,“求你了师父。” 墨山道无聊时,偶尔也会乔装一下溜去找醉花阴,因此,醉花阴知道她正在苦恼的问题。师父所授有关情爱之事,确实不可言传,但可以图传,于是醉花阴找到了这本无名书,为数不多的含图画的书籍。 长老把她往旁边一扔,斜斜地靠在椅背上,问道:“你知道这是谁的书吗?” 醉花阴撑起来坐好,摇摇头。 “小兔崽子,不知道你就偷,那可是我写的笔记!”长老敲了敲她脑袋。 “厉害啊师父!” “夸也没用,从实招来!” 于是醉花阴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事情经过,长老若有所思:“噢,那个孩子......” “是我的。” 原来二十多年前,当醉花阴长老还未成为长老时,曾与同门师兄结缘,甚至产下一子。然而世间月色三千,这场风月已经维持到了他们间的最大期限,所以她动心是真,离心也是真。感情既已不在,师兄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那个孩子和她。 “等一下,他就跑啦?”醉花阴听入了迷,着急地问道。 “本来能跑的,不过前两年......”长老眯了眯眼,又叹了口气,“总之,门派允许弟子取世间三千月色,多段情缘,但必须段段真心实意,不可误人,我真心待他,他却假意骗我,抛弃了孩子,所以直接被逐出师门。” “那后来呢?”醉花阴追问。 “我也受到了重罚,因为我也没有选择那个孩子,”藏书阁仅长老和部分弟子可入内,长老无奈地笑了笑,望向角落书架上的一大叠密信,“我尝试独自抚养他,但实在分身乏术,只好把年幼的他托付给偶遇云游的孤云长老,还求他替我保密,我想以孤云门派的秉性,应该能把他养得不错。” 醉花阴望着自己的师父,忽然有些心疼,以前她看见师父易形易性出门奔走,还觉得是特别有意思的江湖事,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辛酸过往:“师父......” “哎呀别嚎!给你了,拿去吧!”长老最受不了弟子矫情,于是特别潇洒地把笔记丢给醉花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把它流进鬼市子,照顾一下鬼先生,当年为了掩人耳目,他也帮过我一点。” “行!” 第12章 第 12 章 “你能把他还给我吗?” 当醉花阴长老跪着把孤云的手掌递到他手中时,一滴眼泪都没有流:“百姓深受长生毒所害,绣金楼不灭,我不能安,求长老替我护他。” “就当他是孤云的孩子,我此生不会再见他。在他心智尚未成熟前,请替我瞒着。” “好。” 于是孤云就从空荡荡的屋子搬进了热热闹闹的山谷中,起初他也哭闹过,但整日跟着师兄师姐们一起修行练武、下棋算术,很快就忘记了从前的记忆。 “这个长老救你回来的时候,你都鼻青脸肿了!”门派里某个师兄指着师父,对小小的孤云吓唬道,“你还不好好练棋!” “......”孤云低着头看地板,迟迟不肯拿棋子。 孤云不喜欢下棋,于是师父精心制作了一张有星宿图案的棋盘送给他,上面细细金漆闪闪发光,这可把师兄师姐们都羡慕坏了。然后孤云就每天下午都抱着棋盘和四张小方巾准时出现在弈馆,一边下棋一边炫耀。下棋前,先用小方巾垫着四个角,防止盘底磨损,师兄师姐们也很珍惜,所以连落子时都是轻轻放置。不出半年,孤云的棋艺直接超越了大半弟子,师父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有天赋!” 一季一年,甲子更替,师父几乎把孤云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孩子,看着他逐渐长高长大,长得越来越像当年跪在泥地里的那位美人。师父很高兴,同时也很不安。 最终,那身醉花阴的华服还是出现在了雾隐谷门口。 “漂泊多年,如今,我已没了依靠,只剩这身衣服来找回他。” “当初是我无知,年轻时做事不计后果,现我已吃尽苦头,早已悔改了。” “你一直没让他拜师入门,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让他回到真正的家么?” “现在,你能把他还给我吗?” 已被逐出醉花阴多年的孤云的亲生父亲坐在师父对面,静静地观察他从愤怒、痛苦,到不甘,最后终于松了口: “好。” 师父很疼爱孤云,中秋给弟子做的点心,他会偷偷给孤云留两份;与众弟子玩射覆,他会在孤云的手心写写画画作提示;孤云担心被豺狼围困在崖边的小猫,师父二话不说就爬上去救下,即使自己武功很差。师父教导弟子,情之一字最是难勘,孤云弟子一生只解一道题,却对孤云说:“只要是真心的就好,师父不会怪你。” 因为师父没有资格怪你,你天生便是醉花阴,师父不想让你失去认识自己血缘的权利,却也没有失去亲人的勇气。以前是为了遵守他母亲的诺言,才对他隐瞒身世,后来竟不知何时起了私心,迟迟不敢开口,现在,师父不得不放开你。 从寝室到学堂门口,短短一里路,师父觉得已经花光了所有力气,双腿沉得迈不动一步。而当看见孤云兴高采烈地向他跑来行礼时,他的手心已经掐出了血,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和他说话,说最后一句话: “你走吧,不要你了。” 不是不想要,是没资格要。 孤云离开时,没资格的人群齐刷刷地来到他的房门口,望着他收拾东西离开,而有资格的人,还赖在床上,慢悠悠地穿鞋、洗漱。师父眉头紧锁,恶狠狠地盯着他,直到他踏出山门第一步,被一箭射穿胸膛。 师父循声望去,看到了那双一滴泪都不曾流的眼睛,她轻装蒙面,只是简单向自己行了一礼,又迅速离去。 孤云下山不久,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师父向前迈了几步,又停住,私心又在作祟,那道横在他和孤云之间的血缘鸿沟,并不是自己隐瞒就能铺平的,只能止步于此。等他历尽人情冷暖、看遍世间炎凉,仍然愿意回来的话,再告诉他吧。 日复一日,起初,师父时常收到某个仇家忽然被灭的消息,后来逐渐便没了音讯,大概是找到归属了,师父这样告诉自己。但还是每日在孤云离开的时辰里,来山下散步,看山涧从细流到结冰,草叶逐渐凝了冰霜,又到冬天了,雾隐谷已经下起了细雪,空气中都是冰凉的味道,还有......若有若无的桃花味?师父站在山门口,似乎看见两个小小的影子向他走来。 第13章 第 13 章 接第五章 对墨山道来说,醉花阴是她这辈子最好的姐妹! 孤云搬来开封那一天,墨山道就看上了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算命先生,当然,他周围的一大堆街坊也看上了。 孤云算命很准,大到命中凶吉,小到失物寻物,无一错算,最重要的是,他的收费居然低得离谱!这么一个貌美爱民的半仙,自然广受街坊的喜爱,因此,孤云辰时出摊,卯正时便有人在摊位候着;酉时回家,收摊后的一炷香时间里,仍有客人在空摊位走走逛逛;唯有日头正烈的未时,街上相对冷清,但她实在不忍心占用他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 “怎么办呢?”乔装成九流门的墨山道找来了她的知心好友醉花阴,“你师父没教怎么追这种吗?” 醉花阴也很苦恼:“学是学了,但是只可意会......” “能不能传的你先言来听听嘛,而且我......”墨山道突然眼前一亮,那个熟悉的帅气身影居然出现在了她们常来散心的小河边。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在机会就在眼前,醉花阴灵机一动: “我有一计!” 墨山道茫然:“什么计?” “待会儿我一喊,你就往他身上撞!” 墨山道挠头:“然后呢?” “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墨山道信任:“行!” “抓!小!偷!啊!” 没人告诉墨山道,追人,首先要头上起大包。 墨山道原以为这场骗局最多骗来他的姓名与住处,没想到竟直接住进了他的家。 好姐妹,妙不可言! 为了隐藏墨山道的信息,孤云日日躲开城中的医馆,绕远路去清心圃为她买药疗伤。墨山道躺在床上望着为自己忙前忙后的孤云,愈发喜欢。伤好以后,孤云只字未提墨山道离家的事,于是她干脆赖着不走了,并且偷偷对他的房间进行大改造。 看着得寸进尺的墨山道,孤云终于忍不住开口:“有房间不睡,睡地洞?” 好时机!墨山道搂住了孤云的手臂。他实在太温柔了,平日总是和自己保持安全距离,能增进感情的机会非常少。 孤云不解:“为了隐藏?” 好时机!墨山道又趁机靠近了一点。 孤云疑惑:“......赔吗?” 好时机!墨山道往孤云脖子里钻了钻,可惜只能够到肩膀......等等,他动了一下,绝妙的好时机!终于如愿以偿地蹭到了他的脖子,这个人简直让墨山道疯狂上瘾。一场对话,墨山道根本记不清孤云问了什么,也忘了自己胡言乱语了什么,只记得她抬头瞄了眼孤云,他长得干净清爽,眉骨突出,眼睛深邃,即使是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也饱含笑意,好看,想亲!但是现在的处境是好不容易才骗到的,绝对不能把他吓跑了。 浅尝辄止,来日方长。墨山道很快就自觉退回原位,最后依依不舍地拉了拉他的手,放他去打水了。 好乖,像毛茸茸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