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亲八零藏区糙汉,娇美人又孕吐了》 第一章双重生,妹妹换亲 “阿妈,我死也不嫁多吉,我要嫁扎西,他才是那个有钱人。” “你是不是昏了头?那扎西穿的破破烂烂,像样的鞋子都没一双,上门来提亲连聘礼都不带,但多吉还拿出了金条,谁有钱不是一看就知吗?” “那是装的,阿妈,你相信我,扎西家里是整个噶尔最有财富的。” 两人在楼上争论的不可开交。 楼下的猪槽边,正在喂藏香猪的桑棉侧耳听过去,是她的阿妈朵拉和小妹桑央吵架。 桑棉喂完了猪食,把木瓢往桶里一扔,拍了拍手淡定的坐在一边整理当下发生的所有事。 看来,她的妹妹也重生了。 两人一起回到了十年前,1986年,两个男人上门提亲的时候。 桑棉从小就不受家里待见,妹妹受宠,所以从小好吃的,好玩的,都是妹妹先挑选,挑剩下的,才会给她。 结婚也一样,前世妹妹选中了高大帅气的多吉,因为多吉拿着金条来求娶。 而她嫁给了流浪汉扎西。 可谁知道婚后扎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是噶尔首富之子,噶尔位于富人区最大最宏伟的那栋金色城堡就是他家。 只要嫁给他就能住在城堡里。 而多吉家里却很穷,很贫困。 重生回未嫁之前,桑央当然不肯再嫁给穷鬼,一心一意要嫁给扎西,去享受荣华富贵。 可是事情哪里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想起前世在扎西手里,遭受非人般的折磨,那种痛苦好像都刻在了骨子里,她疼的打颤。 在那金碧辉煌的屋子里全是惊悚,恐惧,黑暗的画面。 “阿妈,扎西其实只是在考验我和桑棉,他不想娶一个只爱钱财的女人,他要的是一个真正爱他的妻子,等结婚那天,他就会带着我去他豪华的房子,还会送给你们一百头牦牛,五十只羊,还有一辈子都喝不完的茶叶。” 桑央还在哭泣着,苦苦哀求。 “你不知道,那个多吉,他……骗人的,拿来的那根金条是他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 “他家里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有一个是和他一般大的双胞胎弟弟,我嫁过去就是嫁给他们兄弟俩,再等个七八年,还要给他弟弟当妻子,他们家很穷,根本没钱再娶第二个女人,阿妈,嫁过去……会被他们蹉跎到死的。” “阿妈你如果不信我,可以去多吉他们牧场打听,他家很穷,还有一个生病的阿妈。” “嫁过去的人除了伺候他们几兄弟,还要给他们的阿妈端尿擦屁股……” 朵拉看自己女儿说的这么详细,而且固执的要换亲,心里也没了底。 如果真的像女儿说的,她肯定舍不得女儿嫁过去受苦。 “好,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换亲,你嫁给扎西,让你阿姐嫁给多吉。” “阿妈,你真好,谢谢你。” 桑央听到妈妈终于松了口,十分高兴。 眼中却满是算计和阴冷的嘲笑。 等着吧,这辈子能每天都有佣人伺候,不用下地干活,也不用放牧的是她。 她会拥有一个很专一的男人,还有很多钱财,还能离开藏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前世就是因为这次选错,哪怕后来她弄死了姐姐,扎西也没有接纳她,因为扎西是个很专情的男人,一心都在姐姐身上。 但她不认为扎西爱姐姐,他爱的只是那个不嫌弃他穷,跟他在一起的女孩儿。 今生只要她先换了亲,嫁给他,那她一定能拥有扎西的爱,和他几辈子花不完的财富。 而她的姐姐桑棉,会被那贫穷的一家,拖累到死,苦不堪言。 可她不知道,听到这里,桑棉也放心了,自己不用再嫁给扎西那个魔鬼。 多吉家穷吗?那是真的很穷,很苦。 穷到四个兄弟只能娶一个妻子生活。 在藏区一妻多夫是很常见的,大家为了能团结在一起创造出更多的财富,是舍不得分家的。 所以只要家里有兄弟,通常都是兄弟们共娶一个妻子。 多吉家就是这样。 但对桑棉来说,嫁几兄弟也绝对没有嫁给扎西那个魔鬼惨。 而且那家人淳朴,善良,记忆里,她被扎西虐待的崩溃想逃跑,路上偶遇过多吉,他还帮过自己。 只是扎西的家族势力太过强大,最终她还是没能逃过。 听说多吉因为帮助她,被扎西派人对付,打断了腿,还落下残疾。 而她被抓回去以后,换来的是他更加变本加厉的虐待。 鞭打,关铁笼,甚至最后还用她来试药…… 桑棉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当桑央发现扎西真面目时,到底是什么样子。 前世自从桑央知道自己嫁给有钱人以后,就变着法的接近她,和她亲近。 起初桑棉真心对待自己的妹妹,哪怕后来她为了财富主动勾引过扎西,她还担心她被扎西那个魔鬼缠上,帮着她脱身。 可换来的却是怨恨,她居然以为自己是不想让扎西喜欢她,给她财富和地位。 居然把她骗去天山上,将她推进天山上的天坑里,被秃鹫活活啄死。 今生,既然她那么想要嫁给扎西,那就嫁吧,她绝不会去阻拦她好妹妹梦寐以求的婚礼。 三天后。 两姐妹的婚事定下,阿妈去查证过,最后选择相信自己的亲女儿。 可是在要结婚之前,她还是不放心,拉着桑央说了很久的话,就担心女儿嫁过去受苦。 说那些话时,桑棉还是在猪棚,喂这些藏香猪。 把母女两人的谈话听的清清楚楚。 朵拉说,还是担心桑央嫁过去受苦,所以要给她准备很丰厚的嫁妆。 “阿妈,你要给我的是不是桑棉阿爸留下的那些东西?” 桑央问的漫不经心,其实她也不在意那点嫁妆了,因为只要她嫁给扎西,就吃喝不愁,可以一辈子享福。 但她又不愿意让桑棉得到那些财富,她要看着桑棉穷到饿肚子,跑来求她,赏口吃的。 她上辈子已经享受了不属于她的福分,这辈子,就得还回来。 而她,带着前世的记忆,她能预料到很多事情,她肯定能过的比前世的桑棉还要好。 “她的阿爸给她留了一笔很丰厚的嫁妆……” 第二章巨额嫁妆,我收了 桑棉静静的喂养着藏香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她也很惨不是,前世直到死才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到死了才知道原来阿爸阿妈从小偏心,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好,而是他们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 她的阿爸阿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藏区,再也没出现过。 但当年阿爸离开时,变卖了当地所有的资产留给她,还支付抚养费,让养母把她养大成人。 可是她对此一无所知,前世更不知道嫁人时,养母把她阿爸留给她的嫁妆全都给了桑央。 但现在她知道了,就不可能让她们得逞。 手慢悠悠的从手腕上轻轻划过,一只通体雪白的镯子就凭空出现了,但只是刹那,又收了回去。 这是桑棉重生回来后的第一个秘密。 前世被扔在天坑里,她摸到了一个白色的镯子,不像是玉,也不是石头,更像是寒冰,因为握着就能感觉到一股股寒气渗入体内。 谁知今生醒来,那镯子就牢牢的锁在她手上,诡异的是还能往里面放东西,那是个很大的储物空间。 她试验过,把一些衣物,杂草什么的都放进去过,还有她喂养的藏香猪,热腾腾的油酥茶这些。 证明了不管活物还是死物,都能被保存好,里面的时间好像是精致的,热腾腾的油酥茶放进去一晚上,再拿出来,也一样滚烫。 有个这么好的储物空间,那今生,属于她的东西,就一样都别想拿。 结婚前一晚。 朵拉一心为女儿打算,等桑央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才在晚饭后,知会了桑棉一声。 她明天要嫁给多吉,给了她一套桑央嫌小,嫌难看的衣服当婚服,让她自己准备好,直接出门。 桑棉和往常一样,低眉顺眼的点了点头,没有半点脾气。 入夜,当大家都睡了以后。 桑棉不动声色的起身,找了两根铁丝,撬开了门锁。 前世她经常被扎西关着,久而久之就学会了撬锁的技能,用到这里,真是刚刚好。 储藏室里,放着的全是家里值钱的物品。 有很多质地很好的布料,绸缎,上好的棉布,全都堆放在角落里的木架上,上百匹。 茶叶装了三木桶,六百斤,普通人家一辈子也喝不完六百斤的茶叶吧? 她还看到一些不属于藏区的红木箱子,一样用铁丝撬开锁,只见箱子里放着金闪闪的金条。 整整二十根。 二十根金条,足以让一家三口一辈子生活无忧了。 除了金条,还有一些珠宝,花瓶,古董,她前世在汉人家庭里见过,那些在汉人区,都很值钱。 而这些,全都是她未曾蒙面的阿爸留下的,被养母一家占了去。 怪不得朵拉一家没有放牧,没有牛羊,只是在村子东边河道边有两亩地,日子却过的很好。 村子里很多人家有田有地,有牛羊,食物都要省着吃,衣服也破破烂烂,一年到头也舍不得做一件衣服。 可她家里呢?桑央一年四季,每个季度都会换新衣,新鞋,还有余钱买漂亮的首饰。 吃的更是不差,顿顿有肉吃不说,还有很多村里人都买不起的白糖,一些只在县城里有的零嘴。 虽然她从小都没吃过,但她看到过桑央的零食盒子,就没断过。 这样的家庭,值得她一分一毫的留恋吗? 桑棉深吸口气,手一挥,就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收进了空间里。 不止是如此,还有她日日喂养的藏香猪,三只已经成年,可以宰杀了,还有六只小猪仔。 就这些,已经是这个家里最富有的财富了。 她收完了东西,把锁重新装回去,又悄悄的回屋,睡觉。 隔天一大早,是杀猪般的尖叫声,吵醒了桑棉。 “我的猪阿,我的猪跑了,全跑了。” 朵拉瘫坐在猪圈外,哀嚎着。 桑棉依旧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假装在睡觉。 很快就听到隔壁的桑央起来了,噔噔噔的跑下楼去。 “阿妈,今天是我出嫁的大日子,你一大早起来就哭,好运都要被你哭没了。” 桑央一脸的怨气。 “我的猪……桑棉,桑棉,死丫头你给我滚下来。” 朵拉立刻收了哭声,但一看到空空如也的猪圈,心痛难忍。 然后扯着嗓子,喊了五六遍。 “是不是睡死了,这死丫头,不好好关门,把我的猪都放跑了,我非要她好看不可。” 明明火气就大,喊了半天没喊出人来,顺手提起一旁的木棍,作势就要上楼把人拎起来暴打一顿。 “阿妈,发生什么事了?” 桑棉就在这时,推开二楼的门,一脸茫然的走了下来。 见状,朵拉火气更重,咬牙切齿的握着棍棒就要上去招呼。 “早上来迎亲的不是扎西吗?我看是妹妹要先出门,所以我今早也不敢早起喂猪,省得扎西一进门就看到猪抢食,吃相怪难看的,可猪怎么就跑了呢?” 她若无其事,一边说着一边下楼。 愤怒的朵拉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桑央按了下去。 只要一提到扎西,她就必须要慎重。 因为桑央不想给扎西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所以怎么可能让她阿妈闹事呢? “阿妈,扎西十点就会来迎亲,现在都六点了,我还什么都没准备,你还不赶紧去请人来给我梳头,换装……” 对桑央来说,现在就没有比嫁给扎西更重要的事。 “不就是几只小猪吗?能值多少钱?等我嫁过去,扎西马上给你牵上百只牛羊过来。” 她一脸的不在意。 朵拉还是一脸肉痛,但却被桑央催促着去把村里最有福气的妇人请来给她梳头。 而桑棉还是很无辜的站在楼梯口。 “姐姐,恭喜你阿,嫁的男人又高又壮,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桑央转头看到她,就一肚子气,忍不住想冷嘲热帖。 前世在她面前真的忍太久了,所以今生没必要再忍,反正以后她的生活是顺风顺水的。 “我听说扎西还有个双胞胎兄弟,和他一样大,阿姐嫁过去,可享福了,一下拥有两个男人,还有两个弟弟养大了,也是你的。” 桑央满脸嘲讽,心里也叫嚣着,巴不得她一过去就被折磨。 第三章你是被穷死的 那些男人粗鲁又野蛮,只要一想起来,桑央就很讨厌他们。 “还不得谢谢妹妹吗?把这么好的男人们让给我,自己却嫁一个流浪汉。” 桑棉皮笑肉不笑,看她的眼神如萃了寒冰一样。 闻言,桑央却笑的更嚣张了。 “我阿,图的是他人,他人好,就算是乞丐,我也嫁,不过你看着吧,我看中的人不会差的,扎西一定是全藏区最好的男人。” “姐姐,你信不信,天山上的神灵给了我神力,让我有了预判未来的神力?我可以告诉你,你结婚后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噢。”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神情倨傲。 哪怕此刻桑棉就站在她上方,她也觉得她已经把桑棉踩在她脚下,狠狠摩擦。 桑棉眯着眼,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你将嫁给最贫穷的牧民,你们没有农田,没有牲口,就连放养的牛羊都不属于你们,你们是牧区地位最低的‘堆穷’” 桑央的话,更像是一种诅咒。 明明早在1959年就已经彻底废除了封建的农奴制度。 早就不存在‘差巴,‘堆穷’等级的划分,牧区上所有牧民都是平等的。 她这个妹妹,到底希望她过的有多凄惨阿? “那妹妹呢?看得到自己的未来吗?” 桑棉对她的话,提不起多大的愤怒,因为她在静静的等待,等待她嫁给扎西以后,带着满心的向往,去迎接她的地狱。 “我阿,当然是嫁给全藏区最好的男人。” 桑央一脸得意洋洋。 然后高傲的从桑棉身边走过,上楼去做准备了。 一个早上,所有的人都在围绕着桑央打转,少女发辫改为已婚妇女的发型,佩戴‘巴珠头饰’和珊瑚,绿松石。 脱下帮典,换上了最华丽的红色藏袍,那是专门在噶尔县手艺最好的店里定做的。 款式新颖,剪裁独特,最要紧的是质地柔软顺滑,来帮忙的妇人们一脸羡慕和惊叹。 朵拉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当然也包括桑棉阿爸留下的那些东西。 可是当库房打开的一瞬间,她直接傻眼了。 当即就两眼一翻,撅了过去。 过了好久,她才有一点点力气,靠着墙边,一点一点的挪到桑央身边。 那神情,是从未有过的绝望和痛苦,仿佛天都塌了。 “我的卓玛阿,你的嫁妆……都没了,我们赶紧去报警,快报警阿。” 朵拉再次没忍住,眼泪跟喷泉一样喷出。 桑央脸色一变。 “怎么会这样?阿妈,钥匙不是只有你有吗?” 她的嫁妆可是很丰厚的,前世她在多吉那样穷苦的家里还能吃好,不用挨饿,就全靠那些嫁妆。 “是,可是……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那小偷溜进来,把锁开了,反正现在嫁妆都没了,先报警。” 猪没了,还能忍。 可现在是那么丰厚的嫁妆阿,那些资产,足够一个人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她含着泪就要往外冲。 可就在这时,迎亲队伍来了。 桑央一把按住朵拉。 “来不及了,现在报警,就破坏了今天的婚礼,我要顺顺利利嫁给扎西,一切等我结婚后再说。” 她就怕嫁给扎西出什么意外,绝对不能让人阻止了她的荣华富贵。 “等我结婚,阿妈,扎西家里什么都有,我就算没有那些嫁妆,也会过的很好的。” 她按住阿妈,宽慰着。 朵拉觉得自己女儿真是失心疯了。 可是当她看到来的扎西时,却相信了女儿之前说的那些话。 今日的扎西穿着华丽的藏袍,洗掉了脸上的脏污,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 皮肤要比普通人白一些,五官清俊,这么一看,确实和普通人不一样。 而他前来提亲那日,邋遢的像个流浪汉。 朵拉看到女婿突然的变化,还有庞大的迎亲队伍,甚至还专门请了喇嘛一同来诵经祈福。 越发坚信,桑央说的绝对没错。 所以她对扎西的态度变得十分友善,她亲自将桑央的手交到他手中。 “扎西,我把我最疼爱的女儿,交给你了。” 可是当扎西看到桑央那张明艳的脸时,却愣了愣神。 “我记得,那天定下的不是她。” 定亲当天,扎西见过姐妹两。 姐姐看上去安静乖巧,没什么存在感,可是生的小巧精致,比一般的藏族女人要好看。 妹妹倒是明艳动人,长了一双很勾人的眼睛,那双眼,嫌弃他时那么明显。 扎西下意识往后面看,却没看到乖巧的姐姐。 而桑央脸上明媚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想到桑棉,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姐姐她说嫁给你怕饿死,她又哭又闹要嫁给多吉。” 可只是一秒,她立马假装很温柔的道。 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扎西。 “而我……喜欢扎西,所以我愿意嫁给扎西,无论你有多穷,就算是跟着你饿肚子,我也愿意的。” 她认真的在说,想告诉扎西,她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喜欢的是他这个人。 可扎西看她的眼神,却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似乎带着一丝嘲讽。 “你确定,喜欢我吗?” 桑央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好,那我就娶你。” 扎西的笑容立刻变得深沉起来,似乎因为桑央回答,很高兴。 然后,迎亲队伍渐渐远去。 桑棉站在楼上看着,见到扎西,前世的记忆会不受控的冒出来。 当她看到扎西用那样的笑容对着桑央时,她就知道,桑央今晚嫁过去,完了。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扎西的表情告诉她,桑央惹怒了他。 而她前世在嫁给扎西的前两年,其实日子过的还不错,那时的他也没暴露本性。 吃穿不愁,对她也温柔。 她也不懂,桑央到底说了什么,能让他装都不装一下。 不过她也懒得去琢磨,邪恶的扎西一定会让怀着所有希冀嫁过去的桑央绝望,痛苦,后悔。 前世的桑央杀了她,那今生她必定要让桑央付出百倍的代价。 平静的眸中渐渐凝聚了戾气,却在听到脚步声后,又尽数散去。 朵拉拿着小腿那么粗的木棍跑上楼,一棍子敲在火塘边。 “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拿了我储藏室里的东西?” 朵拉越想就越不对劲。 要是小偷怎么会一点动静没有,就把她家里最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 除非这小偷很熟悉她的家。 家里人不会拿,只有这个外人,只有桑棉。 “我?阿妈?你在说什么?” 桑棉看着养母凶狠的样子,心里厌恶。 “还装傻?我的猪,还有我给桑央的嫁妆,都是你拿了,现在赶紧给我还回来,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敲打着棍棒,打在火塘边的茶壶上,越来越重,声音也越来越刺耳。 “我拿的?那阿妈去搜搜看?看看那么多东西,我藏到哪儿了?” 桑棉冷笑着,让开路,让她去搜自己的房间。 可地方就那么大,一目了然。 朵拉也知道,她没那个本事,也不敢拿。 但除了桑棉,她也想不到别人了。 而且那么多财富没有了,她心里窝火,只想找个人,出出气。 “那你敢对着神灵发誓,对着天坑山的秃鹫发誓吗?如果是你拿的,那你的眼将会被秃鹫啄去,你的肉会喂给山上的野狼。” 她面露狰狞,一步步靠近,木棍的头部从火塘掠过,被点燃了。 第四章我嫁的人,他人高马也大 听到这些话,与前世自己的死状一模一样。 桑棉隐忍下去的杀意和憎恶溢了出来。 冰冷的目光射向朵拉。 那眼睛,就如白茫茫的雪山,突然睁开眼睛,刮起了冷冽的寒风。 朵拉没来由的心头一颤。 “你不敢吗?不敢就是你拿的。” 可很快她就压下了心里的恐惧,这死丫头从小到大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都不敢说,也从不违背她。 又怎么可能现在敢跟她作对? “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因为你的一句话就诅咒自己呢?阿妈,我马上就要嫁人了,你看我,还什么都没有,难道你就想让我穿着这身破衣服出嫁吗?” 而这话倒是提醒了朵拉,她看到桑央那套新衣服,还放在床边。 气不过的她三两步走过去,就把衣服抢了回来。 “你不承认,这衣服你也不配穿,反正你要嫁的人是个穷鬼,用不着怎么装扮。” 那么多嫁妆没了,猪也没了。 朵拉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更不可能让她穿着桑央的衣服出嫁。 就算那衣服被桑央嫌弃,那也轮不到她。 “朵拉,多吉来迎亲了,还不赶紧带着女儿下来。” 刚把衣服抢过去,下面就传来了邻居的喊声。 明明今天有两个女儿要出嫁。 可是当桑央嫁人之后,凑热闹的已经散去了,帮忙的也各自回了家。 现在的家里,冷冷清清。 朵拉恨恨的瞪了一眼桑棉,用烧着的火棍指着她。 “这个家里的东西,你一样都不准拿走。” 她看桑棉的眼神,跟仇人一样,像是在驱赶着什么邪灵。 到门口时,直接把人推了出去。 桑棉一个不防,往前踉跄几步,突然一双手伸过来,她牢牢的抓住。 结实有力的胳膊,竟有种熟悉的感觉。 桑棉抬头时,就看到了一双眼睛,冷酷锐利的像是天山上振翅高飞的雄鹰。 他身形高大,臂膀结实有力,小麦色的皮肤下青筋暴露,好像他每一根经脉都要比常人的结实许多。 这是多吉,年轻时候的多吉,才二十岁的多吉。 比前世他们相遇,早了六年。 “走吧走吧,赶紧走。” 朵拉早已经不耐烦,说完就把大门关上。 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是水一样泼了出去。 甚至对着多吉都没多说一句话。 “你……你是桑棉?” 多吉在一阵错愕以后,把桑棉扶了站好,就松开了手。 他大概在想,明明是来迎亲,可怎么妻子是被扔出来的。 明明应该是桑央,怎么临时换了人? “是我,桑央嫁给了扎西,你……愿意娶我吗?” 姐妹俩的亲事,被桑央说换就换,而她,多吉,甚至是扎西,都没有决定的权力。 虽然婚事是这样就被换了,多吉不娶也得娶。 但桑棉还是多问了一句,只因今生看他第一眼,她就对他有些好感。 她确实可以拿着那些嫁妆,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 可是她更想和桑央厌恶的这一家人在一起,让她看看,未来他们过的有多好。 而她,会一直在黑暗的深渊里摸爬打滚。 但如果多吉拒绝的话,她也不会强人所难。 “愿意。” 可不想他回答的是那样果断。 桑棉有些错愕的看着他,只觉得他冰冷的眼中好像多了一丝温和笑意。 可也只是一瞬,闪的很快。 “我带你回家。” 多吉立刻翻身上了马。 这时桑棉才注意到,他是骑着黑马来的,那马要比桑棉都要高。 他朝着她伸出手,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里,含着笑意。 桑棉伸出了手,他力气大的惊人,提她就跟提兔子一样。 她坐在他前面,两人面对面。 可哪怕是坐着,桑棉的头也才到多吉心口位置。 他实在太高了,目测至少一米九五。 而且他手掌宽厚,有她脑袋般大。 “回去的路上风大,你不介意的话,先披着我的氆氇吧。” 多吉看到她出嫁,居然还是穿着少女的衣服,而且有好几个补丁,就是平时的旧衣。 别说是嫁妆了,就连行李都没有。 想到刚才她阿妈对她的态度,就知道她在那个家里,恐怕过的不好。 “谢谢。” 桑棉没有拒绝,因为她知道,草原上的狂风到底有多激烈。 多吉一家在牧区生活,以放牧为生,住帐篷,他们常年都在大草原上。 嫁过去,和以前在家里的生活是完全不同的。 黑马离开了科伽村,在大草原上狂奔,片刻不停歇,也是跑了半个小时,才到家。 远远的就能看到蓝天白云下,青青草原中,有一顶很大的黑色帐篷坐落在那里。 周边有零散的牦牛和羊,还有三个孩子在放牧。 桑棉被多吉带回了家。 她出嫁时没有半点喜庆,到了帐篷里,也是一样的。 多吉家很穷,这是事实。 她进了帐篷,一眼扫去,没什么像样的家具,草编成的篓子用来装一些杂物,再就是用平坦的石墩子,堆放厨具,碗筷。 木桩子是用来坐的。 然后就是几个装牛奶的铁桶,还有一个大水缸。 扫了一眼,很穷,仔细再看看,就更穷了。 “阿妈,我把我的妻子带回来了。” 桑棉扫了一圈,正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嘛时,多吉突然出声。 他们这真的太不像是结婚,她反而像是来这里做客的。 多吉话音刚落,只见一妇人掀开草席,从南边走了出来。 妇人穿着一身破旧的黑灰色衬衣和宽裤,头发花白,虽然剪了短发,但看着也不大精神。 腰背也直不起来了,黝黑的脸上布满皱纹。 桑棉一眼就看出这就是多吉那病重的阿妈,听说她身体很差,一直在生病。 也许是因为病痛的折磨,她看上去很老,可能也就四十出头,但一眼扫去,起码五十。 她慢步走了过来,不过三米的距离,她就咳嗽了三次。 “你三个弟妹放牧去了,要晚一些才会回来,午饭咱们三就随便对付一下……” “阿妈,她就是桑棉。” 老妇的话还没说完,多吉立刻补充了一句。 只见老妇微微一愣,这才抬起头,仔细打量桑棉,那灰暗的眸光一点点的亮起。 第五章,藏区习俗,嫁兄弟 “是绵绵阿?” 突然,老妇笑了,态度也温和许多。 桑棉有些莫名,下意识看向多吉,想让她给自己解惑。 她觉得老妇的态度有些奇怪,本来挺冷淡的,可听到是她的名字以后,反而高兴了。 难道是她这个名字好听? “我先去阿达叔家里还马,晚上我想在外面草地上点火把,办个婚宴,把朋友都邀请过来。” 他说这话时,像是临时起意,临时安排的。 “好好好,你去,办婚事要紧,你先去。” 老妇连连点头。 “绵绵,你先跟阿妈待一会儿,好吗?” 转向桑棉时,说话无比的温柔。 这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总觉得他们母子都怪怪的。 但多吉不是什么坏人,她留在这里也安心,所以点了点头。 很快,多吉就离开了。 她的‘阿妈’就忙活起来,在火塘边泡了油酥茶,递给她。 桑棉接过,浅浅的喝了一口,‘阿妈’又添了些。 她有些错愕。 “照着习俗,新媳妇进门要先喝三次油酥茶。” ‘阿妈’耐心的解释着。 是那样吗?桑棉在家时,好像也没这样的规矩。 不过入了新家,就随俗。 她喝了一口,‘阿妈’再倒一次,第三口她全喝了下去。 ‘阿妈’脸上的笑容就更多了些,这么一看,气色居然比刚才好了些。 喝完了油酥茶,又倒上青稞酒,‘阿妈’坐在火塘边,从石桌下面拿出一个蛇皮口袋,抓了些青稞面,开始做糌粑。 “不知道你要来,所以家里什么都没准备,咱们中午就随便吃点儿,晚上再让多吉给你找些好吃的。” 阿妈解释着。 “我都可以的,谢谢您。” 尽管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面对‘阿妈’的和善,她也礼貌回应。 说不定这就是他们家的生活方式呢? 简单的午饭后,‘阿妈’就带着她去了多吉的房间,也是她未来睡觉的地方。 说是房间,但其实一家人全都生活在一个帐篷里。 只是有用木杆撑住,铺上草席,把一个帐篷隔出了三个房间和一个活动区。 活动区以火塘为中心,大家平时都是绕着火塘活动的。 ‘阿妈’的房间在南边,北边靠东侧的是多吉的房间,西侧一间是另外三个孩子的。 “你先睡会儿,等多吉回来了,我再叫醒你。” 阿妈交代了一句,就慢慢的挪了出去,看着她微微弯曲的背影,桑棉却从这个刚认识的阿妈身上,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温暖。 而多吉的房间,也很简陋。 木板做床,石墩子做支撑,床下放着一些木盒子,不知装了些什么。 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两张木板床,似乎他的房间就只是一个单纯睡觉的地方。 也就靠着草席边,有两双用草编好的草鞋。 桑棉看的越认真,对他家的贫穷,就有越深刻的认知。 可是此刻的她感受不到艰苦,她有信心,一定可以把生活过的很好。 她就这样躺在多吉那张简陋的床上,盖着氆氇,计划着接下来的生活,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桑棉醒来,就听到外边传来爽朗的笑声,甚至还有人在放声高歌,响亮的声音像是传到了神秘的天山上,在和神灵沟通。 桑棉听的愣神,这声音……她前世在噶尔听过,当时是扎西带着她去庙会,听到了歌星月旦在庙会演出。 她可是藏族有名的歌星,声如天籁。 这是错觉吗? 月旦的出场费,很高的,多吉怎么可能请得起? “你小子,不是说了婚礼不办吗?怎么现在又是要杀牛,又要办晚宴,还把月旦都找来了,你知道找她,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听到一个稍微年迈苍老的声音想起。 听他说话的语气,和多吉应该很熟悉。 “恩,知道。” 多吉浑厚的声音响起,没什么波澜,只是能听出一丝丝的轻松惬意。 “知道还敢找?结婚只是刚开始,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要养家糊口,我看你这是不想过了。” “想过,我会跟桑棉好好过日子的。” 多吉语气十分认真,坚定。 之后他们就走远了,好像在外面忙着宰杀牦牛。 阿妈再次进来,这次却带着三个孩子。 她手里捧着一件半新的衣服,朝她走来。 “绵绵,这衣服呢,是我当年嫁给多吉大阿爸时,他从县里买来送给我了,我就穿过两次,你看,要不要换上?” 阿妈身上破破烂烂,衣服有很多补丁不说,就连衬衫都早已洗的发白,褪色,又染了许多其他颜色上去。 她带来的三个孩子,三个人穿着同颜色,同款式的衣服,就像是用大人的衣服裁剪,分拆成三件一样。 脚上也穿着草鞋,又黑又瘦。 现在就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她,脸上充满了好奇。 所以哪怕阿妈手上那件衣服是旧的,不说款式,质地很好,没有补丁,鲜亮的红色好像都给这屋子带来了一些喜气。 而她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没几个补丁,但也是旧的快破了。 大概就没有她这么寒酸的新娘。 “阿妈,谢谢你。” 桑棉诚恳的道了谢。 “阿伊(嫂嫂),这个送给你,你戴着它去参加晚上的宴会,一定很漂亮。” 最小的孩子是个小卓玛,看上去也就八岁左右,个头不高,眼睛却很大,她和她的阿妈一样,留着短发。 如果不仔细看,像个小男孩儿。 她捧着一串彩色石头做成的项链,送到桑棉面前。 石头被打磨的很光滑,跟七彩的宝石一样。 “这是小阿妹,彩朵,这个是老三和老四,尼玛和达瓦。” 阿妈给她介绍着家里的成员。 老三已经是十四岁的少年了,个头比桑棉还高一些,身体壮实,老四十二岁,看着瘦瘦小小的。 所以阿妈有四个儿子。 桑棉不禁想起桑央拒绝婚事时,说过的那些话。 在这样贫穷的家里,根本不可能再有条件再娶一个媳妇儿。 所以她嫁过来,自然而然就成了这四人的妻子。 想到这里,她不禁咽了咽口水,看着比自己还小很多的老三老四,说实在的,她不太适应。 第六章婚礼,祝福 前世她嫁给扎西,扎西也有兄弟,可她却一直都只是扎西的妻子。 “你先收拾一下,我们出去帮忙处理牦牛,今晚的客人有些多,不过你别害怕,多吉会保护好你的。” 阿妈不知她心里的想法,只是单纯的带着孩子先来见见。 可桑棉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多吉是有个双胞胎兄弟的,前世听桑央提过,多吉的兄弟叫哲吉,一直都跟着藏医学习,四处游历,很少回家。 听说他医术还不错,在外面游历还能赚到一些钱。 桑央讨厌多吉一家,唯独对哲吉有些好感,但听她说这个人很难相处。 桑棉前世今生,都没见过这个人。 他的年纪和多吉一般大,既然是双胞胎,想来长的也差不多。 她有些好奇,哲吉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着外面热闹的声响,桑棉换上了阿妈给她拿的衣服,还有彩朵给的项链。 没有人给她梳妆,她只能自己把头发梳上去,弄一个新妇的发型。 可是绑头发时,后面的绳结却怎么都系不上了。 “我来吧。” 进退两难时,多吉走了进来。 直接从她手里抓住她刚辫好的长辫,还有红色头绳。 桑棉手酸软的自然垂落,好像没了支撑的力气,人都往下滑了一截。 多吉站在她身后,认真给她绑着绳结,看到她身上穿着的衣服,眸色微暗。 眼中闪过一丝自责和心疼。 可是他也没说什么。 “我可以出去帮忙。” 收拾好以后,桑棉站起来,转身面对着他。 多吉的个头实在太高了,看他时,需要仰着头。 “人手够,不用你,不过我想带你出去见见我的朋友们。” 多吉眼中的桑棉,瘦瘦小小的,虽然她有一米七的身高,但不同于藏族女人的彪悍,她身材高挑纤细,那纤细的腰,一只手就能掌控。 还有她的手,虽然上面布满老茧,但却纤细白皙,她的肤色生来就要比藏族人白透一些。 就这样一双小手,能抓住什么? 多吉看着看着,眼中划过一丝不明意味的暗色。 “恩,那走吧。” 桑棉点点头,就主动抓起了他的手。 因为新婚夫妇出场参加婚礼,是要手牵手的。 还在看着她发愣的多吉,猛然感觉一双温热的手就这样贴在他粗糙的掌心时,还有些不适应。 下意识的就紧绷着肌肉。 可又怕吓到桑棉,只能默默隐藏着自己的情绪,尽量放松以后,牵着她,往外走去。 天已经快黑了。 草原的中央架起了火堆,正烤着一整只羊。 众人围坐在一起,喝着青稞酒。 阿妈和几个孩子围坐在小火堆边正在煮热奶茶。 再切割刚刚宰杀好的牦牛,一块一块的用草绳打结拴好,放在一块儿。 那些都是要给来客的回礼。 桑棉只感觉多吉牵着自己走出帐篷时,在场的人就都看了过来。 忙着搬柴的,还有载歌载舞的,还有喝酒的,大家动作一停,都看向她。 就这样被注视着,桑棉下意识抓紧了多吉的手。 不是因为紧张,她只是不自在而已,前世,从来没人会盯着她看。 “真是漂亮的卓玛,她的眼睛跟骏马的毛一样黑,皮肤跟雪一样白。” 有位阿吉(大婶)盘腿坐在草地上,一手端着青稞酒,一手还拿着一块糌粑,看到她就夸赞。 其他人听了这话,也纷纷笑着,附和点头。 “还没见到人,我就知道一定好看,否则多吉怎么会卖掉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就为了娶她呢?” 多吉的朋友们开始议论起来。 桑棉是知道多吉拿着一根金条去养母家提亲的,可一开始娶的明明就是桑央。 但自从到了这里,她就觉得多吉很奇怪,阿妈很奇怪,就连多吉的这些朋友们,说的话也让她听不大懂。 可是还不等她多想,多吉就端了青稞酒过来,然后带着她一一见过今晚来参加婚宴的客人们。 大家都是这附近的牧民,以放牧为生。 所以一个个的皮肤都很黑,穿着也随意。 这和她以前在村里见到的人都不大一样。 可她能感觉到,大家对她都很和善,并且热情,热情的阿吉,阿伊们还会主动跟她聊天,讲几句话。 最后,是要敬月旦,今晚放声高歌的歌星。 她的歌声将所有的祝福都传达到了这里,也向远处的神灵宣告着,这里有一对新婚夫妻,期望能得到她的祝福。 听说在婚礼当中,能请到喇叭或者歌星来祝愿,那么这一定是一段最长久也最坚固,最幸福的婚姻。 所有藏民都将此认为是婚礼的最高礼节。 可请得起的人,很少。 至少桑棉在村子里时,从没见过有人结婚请过。 她很好奇,多吉是用多少财富,才换到她的出场。 所以敬完酒以后,她偷偷的把多吉拉到了一边。 “多吉,我听说她很贵的。” 桑棉担心他,要怎么支付这笔高昂的费用。 家里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就连娶她回来用的马也是借来的。 倒是还有十来头牦牛,可那些就算全部卖掉,也不够支付的吧? 而且如果真的全部卖掉,他们一家人吃什么?会被饿死的。 她很担心,多吉是一时冲动,犯下大错。 “我和月旦也是朋友,她不需要我支付她高昂的费用,只是想找我要一件东西而已,我能给得起,你不用担心。” 多吉看她担心,也没瞒着。 柔声在她耳边解释着。 “要什么?” 他居然和那么有名的歌星,都是朋友吗? 桑棉突然觉得,这个人有些神秘。 “幼鹰,她想要幼鹰。” “什么?” 桑棉惊的声音都变了。 这可比听到巨额财富还要让她吃惊。 那幼鹰是什么?她只听过传闻,生活在天山之巅,由雌鹰哺育长大,直到有振翅高飞的能力,才会在天空肆意翱翔。 村里的老人常说,要捕获幼鹰,根本就是个传说。 因为不可能,所以幼鹰弥足珍贵。 如果说真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那就一定会有非凡的成就。 “这太难了,天山上很危险,而且又怎么找到幼鹰的巢穴呢?” 桑棉听的直摇头。 一是巢穴难找,二是就算找到,肯定至少有一只雌鹰守护。 人类在雄鹰面前,是弱小的。 她前世是被秃鹫啄死的,想到鹰,就觉得可怕。 多吉看她害怕又紧张,手无意识的抓着他胳膊,用力的抓着,心里一软。 第七章谁伺候谁了? “别怕,我只是想尽我所能给你最好的婚礼,一辈子才只有这么一次,总不能稀里糊涂就过了。” 他覆上她的小手,果然是太小了,根本不够他抓的,他甚至怕稍微用力,会弄疼她。 “而且我既然能答应,就是有把握,不会胡来,娶了你,我就会对你负责。” 听着他的声音,确实让人心安,可就她的认知来说,根本就不敢相信。 所以,桑棉默默的咬了咬牙,决定还是想想其他的办法。 之后多吉就被几个朋友叫走了,桑棉径直走向月旦。 她穿着蓝色藏袍,光鲜亮丽,戴着一块很大的珊瑚石,蜜蜡手链。 她化了妆,嘴唇嫣红,皮肤黝黑,但五官英气秀丽。 看她的年纪可能要比自己大一些。 她人就这么坐着,不唱歌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着很不好接近。 “谢谢你今天能过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怀着十分的真心,衷心感谢。” 桑棉主动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主动搭话。 月旦却只是看着天空皎洁的明月。 天一黑,月亮就出来了,散发着温柔的光辉。 “难道你不是来示威的吗?” 她怀揣着善意而来,可月旦的语气很冷漠,看她的眼神也是冰冷的。 桑棉一时没反应过来,毕竟这句话的信息量好像有些大。 “我和多吉从小一起在草原上长大,我大他三岁,小时候我们就说过要结婚,但后来,他反悔了,他说要娶你。” “为了娶你,他卖掉一半的牦牛和羊,还把挖到的草药全部卖掉,换了一根金条,去你家提亲,可我听说,要嫁给他的是你妹妹桑央。” “我刚知道的时候,还高兴了很久,他那么努力,也没娶到他想娶的姑娘,可多吉的阿妈说了,家里再也拿不出更多的财物重新娶一个姑娘,就算多吉不喜欢,也要为弟弟们考虑,所以他就硬着头皮去接亲。” “可接回来的却是你,他把你接回来后,一直很高兴,要为你办婚宴,杀牛,还不惜一切代价要把我请过来,要我为你唱歌,送你祝福。” 月旦一字一句,都充满了不甘心。 桑棉听的脑子空白了三秒钟。 怎么多吉和月旦之间,根本不像是多吉说的那样,只是朋友。 可一个是出场费很高的歌星,一个是在牧场穷得只剩下十几只牦牛的牧民。 这两人,真的很难联想到一起去。 桑棉有些恍惚。 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怪不得他去结亲时,看到是自己,脸色都变了。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是去提亲娶她的。 她不是捡桑央选剩下的人,她早就被人选择了。 桑棉心里好像有一抹光照了进来。 “你很得意吗?不过我告诉你,在牧场生活不如村里,你这样瘦小,受不住这里的大风和暴雪。” “多吉图你长的好看,娶了你,时间一长他就会知道,脸蛋在这里是最没用的。” 此时她的眼里像是有恶毒的诅咒,和刚才放声高歌送上祝福的歌星,判若两人。 见状,桑棉立刻就打消了求她取消捕捉幼鹰的条件。 她是不会答应的。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既然多吉喜欢我这张脸,那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它,让多吉一直喜欢。” “你……” “桑棉。” 一句话就气的月旦蹭的站起。 可还不等她说话,远处的声音就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多吉在远处冲着她挥手,在召唤她。 夜空中他胳膊挥动的样子,十分生动,浑厚的声音像是在召唤她的魂魄。 明明长了一张不会笑的脸,可是桑棉却能在他眼里看到无数颗闪动的星星。 她心间,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的撩拨了一下。 婚宴开始了。 大家围着火堆,在月旦的带领下,唱着歌,跳着舞,两人被围在中间,被所有人祝福着。 虽然来的客人才十几位,可是却比在扎西家里,上百人围观下还热闹。 唱歌,跳舞,玩套马游戏…… 欢声笑语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大家累了,才纷纷拿上回礼返回。 青稞酒度数不高,可今晚桑棉喝的多,把客人都送走以后,她就站不稳了。 一个踉跄,就感觉到一只手从她腰间穿过,宽厚的手掌贴在她侧腰,将她牢牢抱住。 不等反应,双脚离地。 她被多吉拦腰抱起,就往屋子里送,一瞬间,桑棉紧张起来,只觉得自己一双手,无处安放。 多吉把她放在床上,单膝跪在她面前,手轻轻的拨开她飘动的碎发。 她一垂眸,就能看到那双凌厉的眼睛,还有刚硬坚毅的五官,每一处都锋利如利刃一样。 其实,他长的挺可怕的。 桑棉默默想着。 两人静静的对望着,上一秒都还好好的,下一秒他就突然起身出去了。 桑棉满脸困惑。 但酒劲有些上头,她头一歪,倒在床上就想睡觉。 到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只感觉自己的鞋子被脱了,下一秒双脚泡在温热的水里,她立刻清醒了三分。 只看到多吉蹲在地上,帮她洗脚。 桑棉猛的直起身体,就要把脚收回来。 从小她就只见到养母给养父洗脚,前世嫁给扎西以后,也是她伺候扎西洗漱。 藏区的习俗,女人嫁了人是要伺候男人的。 可她的脚,挣脱不开多吉的禁锢。 “泡一泡,要舒服些。” 他语气温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隐忍和沙哑。 从桑棉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一颗大脑袋,现在就垂在自己面前。 自然就看不到此时多吉的眼睛,就落在她圆润的脚趾头上,回不过神来。 桑棉这些年在养母家脏活累活全干,一双脚算不上白皙,甚至在脚面还有些细小的伤疤。 脚底板起了厚茧。 但脚趾修长,脚趾头圆润饱满,多吉目光专注又深沉,不知不觉间眸色变得幽暗。 力道不自觉的重了些。 开始桑棉还闭着眼,觉得很舒服。 可渐渐的,她感觉自己的脚被握的很紧,不大舒服。 也清醒了些。 想挣脱,不料却被抓的更紧,桑棉不适的闷哼了一声。 第八章新媳妇儿,不好 多吉才像是受惊一般,猛地弹开。 “抱……抱歉。” 抬头时,那脸瞬间爆红,就连漆黑的眼眶都像是染了血色。 两只耳朵红得好像要滴出血来。 他有些不安,好像又有些懊恼。 看到他这样,桑棉也有些不自在了,心想着是不是自己反应太大,吓到了多吉。 人家可是好心给她泡脚,还带按摩的,可她却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我……你……能不能轻点儿?” 这个时候拒绝他的好意,似乎也不大好。 她放低了声音,因为喝了酒,听上去娇娇糯糯的,让人忍不住的心软。 原本懊恼的要逃跑的多吉听到这话后,不受控的咽了咽口水。 目光紧盯着桑棉酡红的脸颊,水汪汪的眼睛清澈透亮,好像稍微挤一挤,都能滴出水来。 “好,我轻点儿。” 多吉的心脏是不受控的在跳动,很快就杂乱无章。 他的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只能看到桑棉那双浸泡在水里的小脚,晶莹剔透的。 他轻轻的触上去,有意识的控制着力道,给她按摩。 桑棉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可渐渐的,脚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她眯着眼享受。 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多吉直到听到均匀的呼吸声,才松了口气,绷得笔直的背瞬间放松。 只是洗个脚,却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他瘫坐在地上,盘腿而坐。 宽敞的衣衫,也遮挡不住他身体本能的反应。 良久,他才艰难地站起身,站在帐篷外,面对着茫茫大草原,洗冷水澡。 一夜好眠。 桑棉睁开眼的瞬间,一度无法回神,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否则这一晚上,怎么会睡的那么好呢? 前世被扎西折磨的日日夜夜,她难以入眠。 在养母家的日子,更是每天都起早贪黑的,她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怔愣中,突然发现草席的一侧被轻轻的掀起,一双漂亮又胆怯的大眼睛从外面看进来。 当触及到她目光时,眼睛明显一亮。 “阿伊,你醒了吗?” 是彩朵,家里最小的妹妹。 又黑又瘦,小脸蛋干巴巴的,不过一双眼睛却十分明亮,干净,笑起来跟月亮一样。 桑棉朝着她招了招手。 彩朵就掀来草席,屁颠颠的跑了进来。 “阿伊,阿哥去放羊了,我知道这里才有你一个人,所以我才敢偷看,如果阿哥在,我保证我绝对不会走到这边来。” 她一边走,一边很认真的解释。 桑棉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彩朵又接着说。 “阿妈教育过我们,现在阿哥结了婚,这个房间就是你和阿哥的私人地盘,我们谁也不能乱闯,更不能乱看。” 彩朵小脸认真,一副在讲大道理的表情。 桑棉反应过来以后,只觉得脸跟火烧了一样,她和多吉现在是夫妻了。 阿妈大概是担心几个孩子看到不该看的。 毕竟同在一个帐篷里,有些动静,是在所难免的。 可这样的担忧好像有些多余,毕竟屋子里有两张床,昨晚她和多吉是分开睡的。 “阿伊,你要起床了吗?阿妈在做早饭,你起来跟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好,马上。” 一听阿妈在做早饭,桑棉连忙收拾起床。 结婚第一天她就什么都不做,等着阿妈做饭,还得叫她起床吃。 桑棉自问,自己没这么大的脸。 可是等她走到火塘边,早饭已经好了。 昨天宰杀的牛肉还有剩余,所以一早就烤了一盘牛肉,搭配着新鲜热奶茶。 这就是他们的早饭了。 桑棉坐在阿妈旁边,什么都没帮上忙,就有吃的。 这种饭来伸手的感觉,是真的陌生,而且一回想从昨天到现在,好像一直都是别人在照顾她,就更不自在了。 “阿妈,晚饭我来做吧。” “我一直都在家里待着,做饭我来就行,如果你想干活,一吃完饭不如跟彩朵去挤牛奶,下午两点左右你阿达叔会去小镇上送货。” 阿妈语气温和的交代着。 在牧区,平时挤的牛奶除了自己喝,还会带一些去小镇上卖。 “好。” 饭后,她就提着铁桶,跟在彩朵身后,去找那些母牦牛,挤牛奶。 牦牛是阿达叔家里的,他们自家的牦牛只剩下十来只,母牦牛三只,每天生产的牛奶只够喂养小牛,结余一些他们自己喝。 阿达叔家里就有上百只的牦牛,他一个人管理不过来,所以经常需要别人帮忙。 两家是挨着的,牛羊有时还会紧挨在一起吃草。 桑棉没挤过牛奶,但从小就会干活,彩朵一教,马上就熟练起来了,没一会儿就挤了大半桶。 “阿伊,你可真厉害,你确定以前没挤过吗?比我还能干。” 然后彩朵就会一直围着她,夸夸夸,两只眼睛笑的弯成小月亮,十分好看。 桑棉笑着回应。 然后把牛奶提到阿达叔家里去。 一样是黑帐篷,但阿达叔家里还养了马,周围有上百只牦牛围着,很壮观。 这样一对比,多吉家里都显得很寒酸。 “今天镇上要的牛奶不多,这两桶就够了,你自个儿再去挤一些带回去喝。” 阿达叔和多吉阿妈一般大,又高又壮还黑,现在应该是准备去镇上了。 套着马车,上面还放了羊毛,牛毛,毛皮一类的,应该都是要拿去卖钱,或者换取其他的物资。 他接过桑棉递来的牛奶,简单过滤后就装车了。 桑棉静静的看着他的操作,目光忍不住往马群里看去,她记得昨天多吉去结亲,就是骑了一匹黑马,那黑马现在就在那马群中,很出众。 她想,将来他们家也要养马才好。 “你不用跟我客气,你家多吉经常帮我的忙,我家的牛奶阿,你们随便挤,算是报酬。” 阿达叔看她不说话,以为是不好意思,笑着解释了一句。 心里却在嘀咕着,也就多吉这小子那么宝贝他的小妻子,桑棉虽然长的好看,但不顶用。 那么好的小伙子,草原上多少卓玛想嫁给他,可怎么就选了一个最不中用的? 第九章月光下的男人 阿达叔是不太喜欢娇滴滴的桑棉的,但看在多吉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 “阿达叔,你养了这么多匹马,什么时候生小马崽崽?” “怎么你要吗?” 她怕不是觉得马漂亮威风,所以想养吧?果然这小姑娘,不适合过日子。 “要,我想养马,阿达叔如果要卖小马崽,能不能先卖给我?” “你有钱?” 看她说话底气那么足,阿达忍不住调侃。 大家都知道,桑棉被多吉接过来时,什么都没有呢。 “多吉的阿妈生着病,每个月都要吃三十块钱的药。” 如果她要养,那不就是要多吉来买吗?可多吉家的情况,不乐观。 “我知道,我们会想办法的,阿达叔您记得有小马仔的时候,告诉我们一声。” 桑棉听懂了阿达叔的意思,本来就没想着要他来买。 但她也必须要养马。 阿达笑着点了点头,只觉得多吉这小妻子,事儿真多,以后有多吉受的。 然后就驾着马车,往镇上去。 桑棉回去找彩朵,两人一人挤了半桶牛奶,提着回到帐篷。 彩朵说,她每天就负责帮阿达叔挤牛奶,可以得到半桶牛奶的酬劳。 桑棉也不会不好意思,就大大方方的拿。 只是回家以后,多吉还没回来。 他带着两个弟弟去更远的地方放牛去了,出去就会是一整天。 阿妈看到她们带回来的牛奶,就带着彩朵一块儿做酥油,这也是她们平时最常用的食材。 桑棉就自己在附近看看,转一转。 成片成片绿油油的草地,还有奇形怪状的石头。 这里的风景是真的很好,可就是没吃的,桑棉转悠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发现想要在这片草原上赚到钱,还是只能遵循最古老又传统的办法。 放牧。 毕竟这是几代人实践后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不会有错的。 可家里的牦牛和羊太少,必须得想办法,再多弄些回来。 她空间里的财富买上百只牛羊都是轻轻松松的,可要怎么解释呢?她害怕会被当成怪物。 这个办法不可取,还是老老实实做贫穷的牧民好了。 但生活条件可以稍作改善。 牧区是不适合种植蔬菜的,但她在养母家,吃惯了蔬菜瓜果,还有猪肉。 现在首要做的还是得在这里种植蔬菜。 最古老的办法在这里行不通,但前世她跟在扎西身边,也算见过一些世面。 最发达的地区,牧场是可以种植大棚蔬菜的。 首要条件,就是要自己建造大棚。 以目前噶尔县的发展,还买不到大面积的大棚膜,所以她只能想办法做一个迷你版的。 好在她也只是种植一些蔬菜自家人吃,应该不会耗费太多的劳力和材料。 找材料这件事,得找多吉帮忙,所以她准备好晚上和多吉商量商量。 晚上八点,多吉才带着两个弟弟回家。 在外面待了一整天,他好像又黑了一圈。 桑棉看到他时,他正脱了衣服站在月光下清洗身体。 古铜色的肤色在月光下会发光,他那如刀削的五官更是增添了薄薄的一层光。 桑棉看的怪不好意思的。 正想默默退回去,多吉已经看到她了。 所以她也只能厚着脸皮走上前去。 “阿妈喊你吃饭了。” 把他放在一旁的毛巾顺手扯上,就递给了他。 桑棉和他还不算熟悉,毕竟也才结婚第二天而已,他就出去了一整天。 现在才算说上第一句话。 “好,马上。” 多吉拿过毛巾,随便擦擦,就要去穿衣服。 桑棉看着他还湿哒哒的身体,一把将毛巾抢了过来。 “弄干再回去,你这样很容易生病。” 虽然他年轻,体质好。 但夜晚有些凉,身体湿漉漉的,很快就会冷冰冰的,寒气入体。 桑棉直接上手,帮他一点点的擦,从胸口到腰侧,一开始她还认真。 直到毛巾贴着他微微起伏的腹部,八块腹肌,每一块长的都不同,她的手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他腹肌。 那灼热的气息,哪里像是寒气入体的? 桑棉忽然就感觉到是不是自己管太多了。 她急忙要把手撤回。 可还不等她动,灼热的气息瞬间包裹住她,多吉那双宽厚的手将她完全包围,一点空袭都没留。 一抬头,她就看到多吉双眼通红,那眼里还跳动着火焰。 两人靠的那么近,她瞬间就能感觉到他连呼吸都是灼热的。 “多吉……” 桑棉觉得该说什么,可才开口,腰侧有只手绕过,她就这样被带入了他怀里。 急促,狂热的气息笼罩住她。 多吉在亲吻她,霸道的姿态,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揉碎。 桑棉的心跟着漏了一拍,被他紧握着的手无法动弹,他一只手就把她整个人都圈在他怀里,避无可避。 多吉的吻,急切,疯狂,像是迫切的想要得到什么。 桑棉没试过这样的感觉,陌生,可却一点儿也不讨厌,甚至在感受到他的急切后,还小心翼翼的配合。 那种感觉,就像是踩在云端,飘阿飘的,然后那些白云都变成了彩色的,像四周飘去。 “阿哥,牛我都拴好了,可以吃饭了吧?” 直到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桑棉立刻就清醒,睁开眼睛往那边望去。 只见多吉的两个兄弟,尼玛和达瓦正朝着这边跑来。 十四岁的尼玛一边跑一边说着。 可话都没说完,就停住了。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脸色肉眼可见变红。 “恩,进屋吃饭。” 被两个小家伙亲眼撞见,桑棉恨不得立刻就消失。 可下一秒,多吉却紧握着她的手,把她往屋里带。 哪怕她用力挣脱,多吉也没给她这个机会。 倒是那两个孩子,似乎觉得这太新奇了,一直盯着看,目光时不时就落在桑棉那张脸上。 其实他们也是半大的孩子了,不是小孩儿。 该懂的已经懂了,不该懂的也勉强知道一些。 一顿饭,吃的她抬不起头来,一结束就匆忙冲回了房间,不敢再出去。 多吉进来的也快。 桑棉这才发现,他那么高大,站在屋里,都有种压迫感。 “明天我要去镇上一趟,你跟我一起吗?” 第十章你先睡吧 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透亮,好像有些笑意,但桑棉却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看不透。 “做什么?” “尼玛和达瓦今天在山上挖到一些虫草,可以拿去镇上卖。” “今天运气好,狩猎到两头岩羊,还有一窝雪兔,我打算拿去镇上都卖了,换一些生活物资。” 多吉耐心给她解释着。 所以今天去远一点的地方放牧,还带狩猎,有野物? 桑棉有些惊喜。 “你还会这个?” 她盯着他看,身体还往他那边靠了靠。 多吉目光又偷偷的柔和了些,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我阿爸以前是猎户,有一身的本事,我从小就跟着他打猎,只是现在时代不同了,很多野物不能猎。” 他不止是会,还很会。 “那现在能打猎的人也同样少,不是吗?你果然很厉害。” 至少多吉是她认识的第一个猎人,这个时代还能打猎的,真的是绝户了。 多吉不禁弯起嘴角。 随后桑棉提出想看看雪兔,可多吉说,现在三个孩子正围着兔子玩耍。 她立刻打消了去看兔子的念头。 但多吉还是出去,抓了一只通体雪白,胖墩墩的小兔子进来。 “这是最漂亮的一只,如果你喜欢,就养着。” 那皮毛通体雪白柔顺,湛蓝色的眼睛,只要它不动,远远的看去,就像是一团棉花。 “都已经成年了,再养也长不胖,还废粮食,卖了换钱吧。” 桑棉也只是想看看而已,她哪里会喜欢这种柔弱的小兔子? 多吉听的一愣,还是点了点头,没多问。 “那我去给你打水洗漱。” 看她在跟雪兔玩,多吉照样去给她端热水。 桑棉明明觉得这样不妥,可是却不想拒绝,也许,他也只是这两天照顾周到,以后就不回了吧,应该不用她特意去说。 可她似乎低估了多吉对她的感情。 桑棉昨晚喝醉,没怎么洗漱,今晚用了两盆水,洗洗身体。 她没有换洗的衣服,多吉就找了一身他以前穿过的让她晚上穿着睡觉。 “明天我带你去买身衣服。” 多吉一直站在外面,等桑棉收拾好才进屋,心想着总不能让桑棉一直穿一套衣服。 可才说完,他看到桑棉的样子,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一件白色的衬衣,只是洗的有些变色,但乍一看像是在衬衣上画了云彩一样。 她很娇小,一件衬衣就到膝盖处,她赤脚站在羊毛地毯上,小腿洁白修长。 湿漉漉的头发还有水珠滴落,她拿着毛巾正侧着头,轻轻擦拭。 因为最上面那颗扣子是坏的,身子倾斜着,雪白的皮肤若隐若现,饱满的身材只是轻轻的晃过。 可多吉却整个人都烧熟了。 桑棉没有察觉他的异样,朝着他走近。 “谢……” “雪兔还在外面玩儿呢,我先去收了,你洗好就先睡。” 可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多吉好像很着急,匆匆的就从她身侧掠过。 只留下一阵掀开帐篷时刮起的风。 桑棉两只手都还拿着毛巾,在擦长发,人都没反应过来。 她甚至觉得刚刚看到多吉那是错觉,指不定多吉其实早就出去了。 草帘外头,弟妹在跟雪兔玩耍,阿妈在加一些木炭,那些木炭都是平时烧柴火到一半时撤下的,筛掉多余的灰尘。 晚上添置,用来保暖,是最好的。 “怎么还不睡?” 阿妈看到儿子那狼狈样子,好像是被桑棉欺负过一样。 一副过来人的表情,嘲笑自己的儿子。 多吉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实在是想不开,居然又硬着头皮跑了出去。 “阿妈,阿哥这是不想和阿伊睡觉吗?” 彩朵看的皱眉,大晚上的跑出去,除了这个理由,她想不到别的。 “如果阿哥不想的话,我能不能跟阿伊睡?” 彩朵又道。 阿伊是漂亮的姑娘,又温柔,她喜欢。 “少胡说,赶紧去睡,明天一早你们三负责去放牧。” 哪里是不想啊,分明是害怕。 她这儿子,真是白瞎了这么大个头。 不过这样也好,桑棉才嫁到家里来,要给她时间适应,免得吓到,受了委屈。 天还没亮,桑棉就起来了,可没想到多吉就更早。 火塘边热奶茶,还有糌粑。 两人简单吃过早饭,就出门了。 坐骑就是去接亲时骑的那匹,阿达叔家里的。 看来,多吉很喜欢这匹马。 桑棉暗暗记下,心里就更加迫切的想要做点什么,改变现在的生活环境。 收拾好所有东西,她依旧是坐在前面,藏在多吉的氆氇里,多吉身后是今日要带去县里的猎物,两头岩羊。 至于那几只雪兔,多吉到底是没带上。 路上,多吉走的很慢。 清早的风很大,刺骨的寒冷,她整个人都缩在多吉怀里,在那小小的一方天地,都是多吉的味道。 她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脸贴在他心口,感受着身体传来源源不断的暖意。 走着走着,便又犯困了。 可很快她就看到了极美的日初。 太阳是从天山那边冒出头来的,白雪盈盈的天山上,一抹金灿灿的光缓缓出现。 然后太阳它就露头了。 多吉好似知道她喜欢一样,慢慢停了下来。 她就从他的氆氇里钻出来,露出脑袋,看着美景,呼吸着这清冷干净的空气。 然后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有了前世的经历,现在的她更喜欢草原了,这里象征着自由。 多吉宽厚的手掌不知何时放在她脑后,轻轻的拍着,像是抚摸什么极可爱的宠物。 两人到了县里以后,多吉轻车熟路的带着她去了交换市场。 把手里的岩羊和虫草拿去换了两斤茶叶和十斤盐巴。 余下的,多吉换了些钱,带她去买衣服。 茶叶和盐巴在市场里是硬通货,很多人嫌拿钱麻烦,多是以物换物。 市场里卖衣服的摊位面前,就有人拿来皮毛来交换衣服。 桑棉选了一套宽大的黑色长衣长裤,没有任何花色纹路,只需要两毛钱。 多吉却站在摊位面前,迟迟不动。 “小伙子,要是买不起,我这儿还有一些旧衣服,碎布……” 第十一章有什么可炫耀的? 老板是个中年大婶,笑眯眯的望着多吉,态度和善热情到反常。 那眼神,让桑棉觉得不舒服,她想把多吉拉到自己身后。 “穷鬼,他当然买不起,别说新衣服了,旧的他也买不起。” 可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就从隔壁传来。 是桑央,身后还跟着一个很强壮的女仆,桑棉记得她。 在前世,扎西在婚后三年,厌倦了自己,打骂她不说,还换掉了她身边的女仆,派来的就是这个女仆强芬。 她力气大,身手好,说是她的仆人,不如说是监视者,只要得扎西授意,她就会对自己动手。 桑棉很意外,才新婚,扎西为什么就派这么个魔鬼给桑央? “怎么,不认识我了?没想到我会过的这么好吧?” 可桑央却以为她的姐姐是被她的光鲜亮丽震惊了。 自豪的在她面前转了一圈,那骄傲的样子,好像恨不得所有人都该知道,她现在过的有多好。 今天的她,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色藏袍,头戴珊瑚石,宝石项链。 还有那手上,有个非常浮夸的大金镯子。 那在藏区,可是财富和地位的象征啊。 “一套破烂衣服都买不起,我亲爱的阿姐,需要我送你一套吗?” 桑央笑的嚣张。 说是好心,但语气里都是对桑棉的嘲讽。 “看来妹妹嫁的很好。” 桑棉却只是笑笑。 扎西把强芬都叫出来了,那就意味着桑央不讨扎西欢心,他连装都懒得装了。 以她对桑央的了解,她喜欢露出她白皙漂亮的脖子,因为从小就养尊处优,她很白,和村里其他人都不同。 那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可现在呢?遮掩的严严实实,仔细看,却还是能看到一抹浅淡的淤痕。 她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炫耀’的,如果扯掉她那层遮羞布,她是不是还能这样长牙五爪? 桑央高傲的抬起下巴,却突然发现桑棉那冰冷的目光一直盯着她脖子。 想到昨晚的事,她下意识扯了扯领口。 可跟着又想到自己遮掩的这么严实,不可能被发现,而且桑棉又怎么可能知道他们夫妻的相处方式呢? “过的是比你好。” 桑央清清嗓子,说了一句。 下一秒却又立刻转变态度,故作柔弱起来。 “可是阿姐,这不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吗?是你不要扎西,哭着吵着的求我,现在,总不能因为我嫁的比你好,你要来挖苦我吧。” 从嚣张到一秒的楚楚可怜。 话刚说完,扎西就走了过来。 他一身洁白的衣裳,皮肤又白,干净的像是那天山上的神灵。 用钱堆砌起来的气质,没人能模仿。 重生以来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他。 年轻时候的扎西好看,风流俊雅,没人会想到再这样干净的外表下,潜藏了一颗多恶毒的心。 “在闹什么?” 而扎西一走过来,目光就从桑棉身上扫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看向了他的妻子桑央。 语气是惯有的温柔,却带着一丝不耐烦。 “扎西,你来了,还不是阿姐她……嫉妒我嫁给了你,现在他们连一件破衣服都买不起,我好心,说要买给她,可阿姐她却对我冷嘲热讽的。” 桑央小鸟依人般抓住扎西的手臂,轻轻的晃悠着撒娇。 那说的,还真像一回事。 桑棉无语又敬佩,毕竟前世的她,就总在自己面前上演这些戏码,那时的她总说多吉一家人经常欺负她……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看向多吉,可他好像是被这画面震惊了,就盯着对面两人,表情有些呆滞。 “原来是阿姐啊。” 说着,扎西那冷漠的眼神飘了过来。 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打量。 桑棉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阿姐没衣服上,做妹妹的,是该帮帮忙,强芬,去把老板这里所有适合阿姐的衣服都挑选出来,送给阿姐。” “看阿姐身材娇小,穿小码就够了。” 扎西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让人听的起鸡皮疙瘩。 还在凌乱的多吉,连忙把桑棉拉到身边。 一双鹰眼,冷冷的注视着扎西。 “我的丈夫会买给我,你们买的,我不要。” 桑棉也立刻表明自己的立场。 被他们碰过的东西,哪怕是金子,宝石,她也嫌脏。 说着,她拉住了多吉的手。 桑棉觉得,在没看到桑央痛苦狼狈,坐在地方嚎啕大哭之前,她是不打算和扎西有任何交集的。 先让他们狗咬狗,他们前世的仇,可以慢慢报。 所以她不惹事,想避开。 “咱们去别处看看吧。” 多吉下意识看了眼她刚才选的那套全黑衣服,给了两毛钱,把衣服拿起就走。 瞬间,扎西那冰冷的眼睛跟淬了毒一样,从多吉身上扫过。 旁边的桑央,却因为扎西说要给桑棉买很多衣服,气的要跳脚。 因为她已经不止一次看到扎西的目光落在桑棉身上。 气不过的她,冲着要走的桑棉大声喊。 “明天我和扎西要回去探亲,阿姐一块儿回去吧。” 她一定要让桑棉好看,等明天回门,必须让扎西知道,在那个家里,谁是小姐,谁是奴仆。 她桑棉,一辈子都只是伺候人的奴隶,根本配不上她喊一声阿姐。 桑棉回头,冷冷的看着她。 “出嫁那天,阿妈说希望我永远不会回去找她,我不会回去。” 她一肚子坏水,桑棉都懒得去猜她的意图。 她也没空陪她和养母做戏。 可桑央却被她这番话惊呆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阿妈?” 故作浮夸的捂住嘴巴,好像桑棉大逆不道。 桑棉冷冷的一个眼神扫过去,拉着多吉直接离开这是非地。 “扎西,她……” 桑央红着眼睛,故作委屈,正要说话时,挽住他胳膊的手就被狠狠的甩开了。 好像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甩了甩衣服。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碰我。” 他语气冰冷,嘴角却弯起笑容,在外人看来,好像在说笑。 桑央的眼泪瞬间就在眼眶里打转。 “在外面要笑,我喜欢漂亮懂事的妻子,你不准哭。” 扎西一句冰冷的话,吓得她连忙把眼泪收了回去。 第十二章省略打脸情节,我不喜欢 “好,我都听你的,扎西,我们明天回家探亲,你想吃什么?” 桑央强忍着委屈,暗暗告诉自己,这就是扎西的性格,只要她学会适应就好了。 桑棉都能忍受十年,她有什么不行的? “探亲?我答应过你吗?” 可扎西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云淡风轻的说完,转身就离开。 桑央急的连忙去拉人,可就在要触碰到时,被身旁的强芬拽住,再难前进一步。 “你不跟我去,那我带什么回去探亲?” 她只能扯着嗓子大喊。 前世他明明就陪桑棉回去探亲了,而且还给了一百只牦牛,五十只羊,大包小包的茶叶,盐巴,还有肉食。 可现在他为什么不陪自己去呢? 这个问题,她也来不及思考,只想着明天回家探亲,一定要风风光光,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嫁了个有钱人。 可却只听到扎西冰冷的声音传来。 “你不是图我这个人,不图我的钱吗?你怎么来的,当然就怎么回去。”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桑央震惊的看着他渐渐远去,已经彻底凌乱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不一样,什么都不同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买完,我们就回去吧。” 强芬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 桑央却申请木纳,看着远处,桑棉早就从这条街上消失了。 她多想抓住她,问清楚,前世她到底是怎么讨扎西欢心的,为什么扎西对她的态度完全不同。 离开主街,多吉还是拉着她,找到一家卖衣服的,给她买了一套崭新的蓝色藏袍。 一套衣服就要了两块钱。 多吉卖岩羊和虫草余下的钱,就剩下三毛。 对于刚才发生的事,他一句话没提,桑棉也摸不透他的心思。 “你还想要什么?” 他倒是直接,把最后的钱都交到她手里,让她支配。 “我想买一些面,晚上回去咱们可以烙饼吃。” 桑棉以前是生活在村里的,农区和牧区的生活方式有些差异。 不会整天吃糌粑,喝奶茶。 她虽然不挑食,但突然就这么开始顿顿吃那些食物,肠胃有些不舒服。 “好。” 多吉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带着她去买面,三毛钱能买一袋十斤的白面。 用来烙饼,也够家里吃上几顿。 只是好不容易来县城里一趟,桑棉得想想赚钱的办法,否则她空间里那些丰厚的财富,没有机会拿出来用。 但首先得有本金,她要以什么方式把空间里的财富拿出来呢? “多吉,我想去前面那家店里看看,你在这儿等我。” 她目光一扫,选中了一家专门卖内衣裤的商店。 这样,多吉总不能再跟着她了吧? 果然,她抬眼一看,多吉目光不自然的挪开,耳根悄悄染上了一抹红。 “那你把这个拿着。” 钱花完了,他只能拿了一包茶叶让她带去,如果看上喜欢的,可以用茶叶去换。 桑棉却一把推了回去,眼角微微上挑,眼里闪着波光,眉目含笑的看着他。 “用不着这些,我去去就回。” 多吉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失神。 等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自己走进了那家商店。 ‘美春’商店是噶尔县最大的女性用品店,除了售卖内衣内裤,还有很多私密性的用品。 所以除了老板娘以外,店里还有两个售货员。 前世她也会来这里买东西,每次过来,售货员都会热情招待。 只是现在来逛了大半圈,两人一个假装在看报纸,一个在整理衣物,把她当成透明人。 人性如此。 桑棉对这些人提不起什么愤怒不甘的情绪。 挑选了两套自己的尺码,又给彩朵和阿妈一人拿一套,她径直走到柜台。 看报纸的售货员眼睛一亮,连忙站起来,堆起了职业微笑。 “请问您是用钱还是物品?” 桑棉话不多说,直接从空间拿出一串绿松石项链,能绕脖颈三圈。 这下,就连假装整理衣服的售货员也惊了,急匆匆走过来。 两人震惊的望着她,看着桌上的绿松石,嘴巴张的能塞下一颗鸡蛋。 虽然她们这里的衣物不便宜,但也从来没人会拿一整串的绿松石来交换的。 目测,这里起码有三百颗。 而她选择的这些衣服,一颗绿松石足以。 “两位姐姐,我希望你们能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人,因利而奔波忙碌,也因利,可以对人友善。 与其多费唇舌,遭受白眼和侮辱,平白让自己生气,倒不如果断些,只要她们看到了好处,自然就对你和善。 这是前世她待在扎西身边,感悟到的真理。 半个小时后。 桑棉提着新买的衣服走出商店。 一个黑色布袋装着,看上去十分低调。 多吉只看到她手里多了个布包,但一想到里面是什么东西,又不敢多问。 然后就看到桑棉拿着一沓钱,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你……” 多吉震惊的望着她,又望一望她身后的商店。 “我没打劫,我只是有一笔钱,存在这家商店里而已,现在我把钱取出来一些,想置办一些东西,多吉,你要帮我。” 桑棉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就在刚才,她利用前世对这两个售货员的认知,达成了一个完美的交易。 以后她需要用钱就会来这里,而多吉短时间内一定不会进这家商店,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去追问她为什么会有钱。 为什么不考虑银行呢?桑棉自问还没那么大的面子能和里面的人打配合。 而且银行里的人和扎西相熟,她不想招惹事端。 而多吉,满脸疑问和震惊。 似乎有很多问题想问,最后却一个字都没问。 “要我做什么?” 正如桑棉所了解的那样,多吉当真很尊重她,也很宠她。 她忍不住对着他笑了笑,再次走上前拉着他的手。 她男人的手宽厚有力,堆满了厚茧,却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我想买种子,还要买一些能搭建帐篷那样的材料……” 她一边说着自己的诉求,多吉就一边带着她往市场里走。 第十三章亲热,弟弟回来了 到后来,买的东西实在太多,带不回去。 多吉只好委托住在附近的牧民携带,给了一些盐巴,作为酬劳。 等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了。 多吉知道她的想法以后,直接就去开荒,选了一片草长的少的地方。 “这里土壤贫瘠,很难种出蔬菜瓜果,明天一早,我去附近的河边,树林里去背一些土回来,铺在这上面。” 他赤着膀子,挥动着今天从市场买回来的锄头,汗珠在阳光下都是晶莹剔透的。 这一点,桑棉倒是没想到。 今日在市场里她告诉多吉自己想种些蔬菜来吃,他也没反驳,自己还说了,未必能种出来,只能试试看。 但多吉却已经在帮自己想办法了。 她看着多吉的眼神,不由得热切了几分。 “那我先去给你弄点吃的,一会儿跟你一块儿干。” 两人买了东西就匆匆回来,还没吃午饭呢。 阿妈身体不好,午后在睡觉,桑棉也不忍心打扰。 这个下午,由她亲自做饭,她照着自己喜欢的口味,做了甜奶茶。 买来的面粉加水揉成团以后,又慢慢捻开,刷上黄油,放在铁锅里烙至两面金黄。 最后又加了点芝麻和葱花,卷成团。 做完她又担心多吉吃不惯,又把油酥茶热上,才出门去找他。 谁想多吉劳动力会如此惊人,一个小时后居然就开垦出了大片荒地。 自己本来也就只要十丈地先试试,照着他这个速度,晚上就能开垦出来。 她忍不住盯着他身上结实的肌肉发呆。 被多吉注视着,也没回过神来。 “看什么?” 直到多吉走到她面前,那漂亮的八块腹肌在她面前晃啊晃。 桑棉后知后觉,只觉得自己耳根都在发烫,连忙挪开视线。 “吃饭吧。” 她总不能说,盯着他的腹肌看呆了吧。 转身匆匆的往帐篷里走去。 多吉在后面跟着,强壮高大的他,如同一座大山,始终跟在桑棉背后。 进了帐篷,她要往火塘边走,却被他拦腰扛起。 桑棉连忙扶着他宽厚的肩膀。 “多吉。” 忍不住惊呼着,却又不敢太大声。 一阵天旋地转,她就被多吉扛回了房间,放在床上。 还不等她适应,多吉已经栖身而上,抓着她的手便放在腹肌上。 刚好就是她刚才一直盯着发呆的地方。 桑棉瞬间红了脸,有种被看透心思后的尴尬,此刻她真想直接就晕过去了。 手掌触碰到他腹部肌肉,结实又滚烫,好像还能感受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他俯下身,双手撑住身体,保持着半跪的姿势。 她就试探着摸了两下,正要松开时,他就更近了一步,急切又莽撞的吻,好像恨不得立刻把她碾碎。 可是却又带着克制和试探,像是一个重拳砸下来,中途又收了一半的力。 桑棉从他莽撞的行为里感受到了一丝温柔,她反手便勾着他,转被动为主动,落下密密麻麻的吻,拉着他,一起沉沦。 不知不觉间,狭小的空间里,空气变得稀薄,燥热,红了温。 多吉粗糙的手掌贴着她细腻的腰身,引起一阵阵酥麻颤栗。 她衣衫凌乱,肩上的衣服滑落,平坦的小腹,肤色白的如雪一般。 多吉鹰一般的目光里只有被染的浓烈的欲色,还有因为无法自控的烦躁。 就在他要说话时,草席外,脚步声逐渐靠近。 桑棉都还没反应过来,突然眼前就是一黑。 巨大的氆氇把她完全包裹住。 “阿哥?”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距离很近,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说话。 听声音,就不是那三个孩子。 男人的声音很冰冷,好像能让刚刚燃起的火焰瞬间熄灭,很是提神醒脑。 可喊了一声以后,周围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桑棉瞬间就不敢动弹。 隐约能听到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跟着木板床就嘎吱嘎吱晃了两下。 多吉他从床上站起来了。 猛然意识到屋内有人看着,桑棉的脸就跟火烧一样,哪怕被盖住了,她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但也幸亏是被盖住了,否则她还怎么见人?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撞见她和多吉亲热了。 “抱歉,我突然回来,打扰你和新媳妇?” 很快,那道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我也没想到,现在还是白天,阿哥和新媳妇会这么亲热。” 他又道。 说的一本正经,说的跟他像是撞见他们坐在一块儿吃饭那么简单。 桑棉也从他的话语里,隐约猜到了他的身份。 就是多吉那个双胞胎弟弟,藏医,哲吉。 她的另外一个丈夫? “先出去吃饭。” 然后多吉就把人拉了出去。 半天,屋内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她才敢慢慢的,掀开一个小小缝隙,往外看去。 确定没有人,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两次的冲动,换来她此刻的无地自容。 桑棉暗暗想着,再有下次,必须要拒绝,或者一定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合适的时机,不能再让人看到。 她裹着参杂了多吉气息的氆氇,倒在床上。 外头隐约能听到兄弟两人的说话声,好像是在吃饭。 她决定当乌龟,缩起来,不见人。 可很快,草席再次被掀起。 多吉他端着食物进来了,看到桑棉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凌乱的脑袋。 他脸上的笑意加深。 忍不住就要上手,摸摸她的头。 桑棉气不过,一口咬在他手腕上,留下一排牙印,古铜色的皮肤泛红。 多吉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笑意反而更深了些,依旧坚持摸了摸她的头。 “是哲吉回来了,我先带他出去干活,晚上,再介绍你们认识。” 知道她现在会尴尬,所以也就不勉强。 桑棉这才气鼓鼓的点了点头。 好像在说,这样还差不多。 然后多吉离开,她钻出被子,稍微整理一下衣服,才开始吃饭。 外头很快也安静下来,她打开一边的窗户,往外看去,远处有两个男人正在干活。 高大强壮的是多吉,另一个穿着黑色衬衫,身形气场,细腰,长腿,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整个人斯文秀气,美貌非常。 他就应该是坐在办公室里,手握着钢笔写书那种人。 可现在却拿着锄头,在挖地,干活。 反差很大。 第十四章很深刻的敌意 桑棉就忍不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不愧是双胞胎,仔细看,五官一样。 只是气质和身材完全不同,乍一眼看去,也无法把他们当作双胞胎。 打量的目光没有持续很久,哲吉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停下动作。 桑棉一看不妙,连忙撤退。 可在荒地上的男人,却杵着锄头,目光盯着帐篷,眼里的冷光在眼镜的遮掩下看不太清楚。 却能看到他嘴角勾起的那一抹笑容,绝对算不上友善。 没脸出去的桑棉,最后只能躺在床上睡觉。 到了晚上,彩朵站在她旁边,一口一声甜甜的阿伊,才把她喊醒。 “阿伊,原来你这么喜欢睡觉啊,晚上睡,白天也要睡。” 彩朵带着灿烂的笑容,站在一边笑话她。 桑棉有种要解释却张不开嘴的无力感。 “今天牧羊顺利吗?” 只能扯着闲话,分散这小丫头的注意力,否则她真的太喜欢看她出丑了。 彩朵话很多,跟她说了许多牧羊的趣事。 他们家里就那么几头牦牛和羊,三个人去,会帮隔壁阿达叔家里牧羊。 去的远,两个哥哥负责牧羊,她就会挖一些虫草带回家,有时运气好,还能在河里捞到一些漂亮的石头。 桑棉身上戴着那一串,就是彩朵拿石头打磨出来的,虽然不值钱,但款式独特,很是漂亮。 “我今天运气好,还挖到两颗藏红花,二哥说,藏红花对阿妈的病有好处,可以熬汤汁来喝……” 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桑棉收拾好,就跟她走了出去。 夜幕早已降临,屋内唯一的火源就是那堆柴火。 大家围着火塘坐下,因为多了一个从远方回来的家人,今晚似乎是格外的热闹。 夜色中,火塘边也不太能看清楚哲吉的脸,桑棉想起前世桑央说过的话。 她说这个人是很难相处的。 加上白天的事,她下意识就想回避他。 可是却依稀能感觉到有道很陌生又带着审视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她,让人很不自在。 所以她主动走到了多吉和阿妈中间,企图利用多吉强壮的身体挡住那道让人不自然的目光。 “我听多吉说,今天下午你烙的饼很好吃,所以晚饭我没着急着做,你看你……能不能……” “当然能,我来吧。” 火塘上,锅里的油酥茶煮的嘎嘎响,桑棉一听阿妈这么说,立刻就撸起袖子开干。 食材在阿妈旁边,她要了盆,面,水。 纤细的手在面团里熟练的搅拌,白面黏在那纤细的手指上,揉压着,细碎的面很快就成团。 其他人一句话没说,都傻傻的看着。 “到这种程度就可以了吗?” 阿妈用手戳了戳有粘性的面团,眼里满是好奇和求知欲。 “恩,其实面粉可以做很多好吃的食物,就连做饼都能做甜口,咸口……” 桑棉说的兴致勃勃,手法也快。 很快就上锅,开始做烙饼。 “绵绵,你懂的可真多,我记得以前村里的食物也没有这样丰盛,只有汉人家庭,才会做这么多美食。” 阿妈也学着桑棉的样子,扯了一团面,慢慢的捻开,只是因为第一次做,那饼做的奇形怪状。 桑棉只是笑了笑,没多说。 毕竟这些,都是前世嫁给扎西,在城堡里跟着汉人厨师做的。 扎西的城堡里就有好几个汉人,所以她对汉人文化,也有些了解。 别的不说,光是汉人的食物,就很美味。 “阿妈,一会儿我要吃阿伊做的,你做的你自己吃。” 彩朵看到锅里很丑的烙饼,忍不住开口。 瞬间惹得几个哥哥狂笑。 “有了阿伊不要阿妈了是吧,你阿伊是你几个哥哥的,不是你的。” 阿妈有些尴尬,一巴掌呼在彩朵脸上,虽然很轻,但却留下了很多白色面粉。 彩朵气呼呼的,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然后就要自己动手烙饼。 而桑棉,更是尴尬的只知道埋头做烙饼。 很快,第一锅饼熟了,一人能分到一个。 多吉直接上手拿饼分食,先塞给桑棉一个,再给哲吉。 可偏偏哲吉不要多吉递过来那圆圆的,好看的饼,选了一个最丑的,出自彩朵之手。 “二哥,你怎么把我的饼吃了?” 众人都是一愣,多吉也不解的看着他。 小小的彩朵脸上只见不满。 “你做的那么难看,我担心你没食欲,我跟你交换来吃,你吃桑棉做的。” 哲吉淡淡道,无论语气还是表情都有些冷。 桑棉默默的扫了他两眼。 只觉得有一点桑央说的没错,哲吉对自己家人都这样冷淡,更别说他人了。 所以很难相处,这是事实。 那她干脆就离他远些。 刚打定主意,要别开目光,哲吉却突然看了过来。 那张很丑的饼在他手里,他手修长,骨节分明,咬了一口,居然特别的像是一件艺术品。 尤其是眼眶下那冰冷的眼睛,暗藏着很平静的危险。 除了审视,还有一丝敌意,桑棉就觉得似乎有张大网,在一点点的铺张开。 她连忙别开目光。 多吉就塞了一杯热奶茶过来。 “我放了糖,是甜的。” 其他人都喝咸口,桑棉喜欢甜甜的奶茶,喝下去,身体都很舒畅。 “谢谢。” 她往他旁边缩了缩,靠的更近一些,伟岸的身体将她挡的死死的。 只想着,不让哲吉看到。 多吉有些诧异,感觉小妻子就跟小猫一样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的,挠的人心痒痒。 他下意识看了眼周围,又默默的将手放在小妻子身后,把人抱在怀里。 然后大口大口吃着小妻子做的饼,还有奶茶,旁若无人。 但耳根却悄悄的红了。 一餐晚饭,吃的安静却又别扭。 但好在才吃完她就被多吉拉出去了,他牵着她的手,走到今天开垦的那片土地上。 月光下,红色土壤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显得很温柔。 “进展这么快,你带我来这里,是想我夸你吗?” 桑棉是真的惊喜,她的男人居然这样能干。 多吉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然后又轻微点头,眼里还充满了期望。 “夸你就算了,不过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当作给你的奖励。” 桑棉看着多吉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一听奖励,多吉眼里满是期待。 第十五章怎么睡呢? “你闭上眼睛。” 尤其是听到桑棉这么说时,他的期待都已经溢出来了,更是迫不及待。 好像闭眼这个流程,他都不想要,耳根爆红,不知是在想什么。 然后,忐忑的,缓缓的,把眼睛闭上。 他的手被她牵着,缓缓上抬,多吉紧张的直咽口水,喉结滚动。 被牵住的手有些僵硬,又微微颤抖着。 似乎有它自己的意识,在往前伸。 桑棉看的皱了皱眉,连忙抓住,送上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一卷钱。 当多吉察觉到真的是礼物时,蹙了蹙眉。 一睁眼,看到手心里的东西时,充满了不解。 “你娶我时骑的那匹马,我很喜欢,所以我想你把它买回来,以后咱们养着。” 她从商店里换了些钱,买了一些要用的,手上还有一些。 养马,就从多吉拥有一匹黑马开始。 多吉手掌摊开,那卷钱在微风吹动下,轻轻的飘了飘。 他没有用力去抓紧,表情也还有些呆滞,好像完全没想到,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份礼物。 小妻子给他钱,让他去买马。 “你……喜欢马吗?” 半响,他才终于磕磕绊绊的问了一句。 “恩,所以……等你把马买回来,你就教我骑马,好不好?我喜欢。” 多吉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望着手里的钱,犹豫片刻后,就收了起来。 “好,我教你。” 他答应了,和之前每次都一样,只要她提,不管什么要求,他都点头。 桑棉便顺势,抱住他的腰,靠在他身上,脸贴着他胸口。 “多吉,我们可以一起努力,把日子过好。” 其实她生怕多吉不要她的钱,又担心因为这钱,让多吉难受。 多吉紧紧的搂着她,语气温柔。 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眼睛却盯着天上皎洁的月光,刚毅却又坚定。 有了小妻子,他们的生活,是该做出些改变了。 两人在外面腻歪了很久,才回屋。 可屋子里的情况就不太妙了。 原本两张床,这会儿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人。 哲吉斜靠着,翻阅着书本。 头发半干,衣领敞开,盖着月白色的氆氇,慵懒又随意。 桑棉和多吉手牵手的进来,哲吉的目光缓慢的抬起,好似漫不经心一般,定格在两人身上。 “阿哥。” 他专注的看着多吉,喊了一声。 桑棉心头一紧,明明没有看她,她却突然有些不适。 还有,这屋子里一共就两张床,他一张,难道要她和多吉一张床? 她和多吉是夫妻,一张床她也不排斥,可关键是这屋子里,还躺着另一个男人。 桑棉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知道她是同时嫁给他们兄弟俩是一回事,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情况,这方面,没有经验。 “桑棉,今晚要你和彩朵去挤一挤了。” 可不等她纠结多久,哲吉的声音再次响起。 多吉已经拉着她要坐下,他却突然开口。 “好,我没问题。” 和彩朵一起,确实比这里好的多,桑棉连忙应下,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可是手却被多吉牢牢的抓住,他好像不想放她离开。 “你就睡这里,床让给你,我可以去火塘边睡。” 多吉不允许。 桑棉一听他这提议,更是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要她跟哲吉单独在这里,那她宁愿出去睡火塘。 “阿哥,桑棉不愿意,那只能她去睡火塘边了,我才想起,彩朵那边,还有尼玛和达瓦,会很挤。” 哲吉又插话道。 桑棉也听的出来,他很不愿意和她共处一室。 就巧了,她也十分排斥,这样安排,挺好的。 “火塘边暖和,也挺好的,多吉,我怕冷,晚上在这里,其实睡不着,我就去火塘边睡。” 她看着多吉,连忙解释着。 生怕他真的把她推在这屋子里了。 多吉很不乐意,眉头皱成了一座座蜿蜒的山峰。 “我明天一早就走,只是一晚上而已。” 哲吉又道。 看着他阿哥,好像是在特意提醒什么。 然后多吉转身就拉着她出去,还把床上的铺盖都卷走了。 火塘边,他简单铺一个床。 “我陪你在这儿睡。” 他坐下后,拉着桑棉一起。 “你怕冷,晚上我抱着你睡,给你暖暖。” 她拒绝的话都没说出口,他一把揽过她就躺下,盖上氆氇,把两人裹在一起。 “多吉,这样好吗?” 想起哲吉那双危险的眼睛,桑棉有些惆怅。 而且万一一早起来,家里人看到怎么办? 社死的场面已经很多了,她不想再多一次。 “挺好的。” 多吉认真点头。 桑棉一双小手,慢慢的绕到他身后,紧紧的抱着他,然后便轻轻的咬在他喉结处,亲了又亲,蹭了又蹭。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呼吸也变得急促又粗重。 一把将桑棉搂住,恨不得挤进他血肉中。 她也配合,哪怕被箍的很难受,还是顺从的贴着,从喉结到脸颊,落下细腻的吻。 娇小的人就那么趴在多吉身上,胡作非为。 他宽厚的手掌能完全托住她的脑袋,眼中克制又隐忍的欲望烧的他双眼猩红,几乎没了理智。 桑棉忍不住瑟瑟发抖。 “你进去睡,明晚,等他走了,你再抱着我,给我暖床,好不好?” 她暗暗叫嚣着,本是想安抚他,让他乖乖听话的。 可现在怎么感觉势头不太对,难道是安抚的方式用错了? 她有些懊恼,很忐忑。 因为多吉的眼神太吓人了,她见过扎西丧失理智的样子,所以她很怕多吉也会那样。 “绵绵……” 他身体燥热,体温极高,掌心的温热清晰的通过发丝传到头皮,她真是被惊到了。 连忙双手抓着他滚烫有力的胳膊。 “多吉,好不好?” 她嘟囔着,因为害怕,声音都有些委屈。 多吉很崩溃,欲望和理智的搏斗,都快把他撕裂了。 可是看着桑棉求着他,哄着他的样子,他就只能一把掐住那该死的欲望,任凭它如何疯狂生长,也绝不能控制他。 “好。” 他克制着,绷着僵硬的身体,轻轻的吻着她。 第十六章不喜欢?正合我意 许久后,才给她盖好氆氇,独自进屋。 看着草席合上,桑棉才重重的输了口气,一个人在暖洋洋的被子里滚动。 然后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 她觉得这一夜会是好梦。 可没多久,她梦里出现很多密密麻麻的小黑虫,从大草原的四面八方涌向她。 在那些黑虫后面,又有一双泛着绿色光芒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似乎是他驱动着那些黑虫,攻击她。 可那是谁呢?他整个人都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眼看着黑虫袭来,她猛地惊醒。 一坐起来,火塘对面,一双和梦里一模一样的眼睛,正在盯着她。 那神情,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只怕就是这双眼睛没有泛绿光。 桑棉只觉得一阵阵头皮发麻,下意识抓着多吉的氆氇,盖住身体。 “你……你还没睡吗?” 她哑着声音,尽力克制颤抖,问道。 “睡着,被渴醒的,我想喝点水,你要吗?” 火塘不知何时被添了些炭火,烧的很旺,锅里加了热水,正在沸腾。 哲吉拿着一个碗,里面放了两颗茶叶,他正往碗里添热水。 火光下他的手被衬托的很白,皮肤细腻,比桑棉的要好多了。 黑色衬衫衣领敞开,露出精美的锁骨,刀削似的脸颊,美的能让人蠢蠢欲动。 她突然觉得,其实汉人说的‘色诱’未必只是在说女人吧。 桑棉被噩梦惊醒,确实有些渴,便点了点头。 可就是这么个小动作,哲吉的笑意却更深了,她敏锐的感知到危险。 第一碗热茶,他递给她。 桑棉磨蹭了两下,才伸手去接。 突然就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说不要了,可好像光看着他喝,也挺奇怪的。 滚烫的热茶,没有加油,也没有盐巴,只是简单两瓣茶叶,看着很寡淡。 却意外的好看,色泽明亮,干净清爽,就像哲吉这个人。 桑棉捧着茶,看着他。 哲吉自己盛了一碗。 “怎么,还怕我下毒吗?” 她只是那么单纯的看着,谁知道他还能说出那样的鬼话。 没有那方面想法的桑棉,被噎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毒药的成本也很高,我们家穷,连给我阿妈的药都要去挣,所以就算我想啊,也没有钱去买毒药。” 而哲吉的回答,就是那么不同寻常。 桑棉没办法不去深究他这话的意思。 所以如果有钱,他真的打算下毒? 从进来这个家里,她感受到从来没有过的善意和温暖。 那是很特别的。 而她对‘恶意’的感知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她可以肯定,哲吉看她的眼神,对待她的态度,并不友善,他似乎是很讨厌她。 这让桑棉有些莫名,毕竟他们从没见过。 但这样未必就不是好事。 她想要的只有多吉,对于哲吉这个丈夫,互相讨厌倒是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接触。 她垂下头,小口小口喝着滚烫的茶。 哲吉有些意外她的反应,这么平淡? 是没听懂呢,还是不在乎? 桑棉是他和阿哥共同的妻子,没有哪个女人会想自己的丈夫讨厌她的。 所以哲吉觉得,她应该是没听懂。 真是个笨女人。 看她垂着那颗黑漆漆的,让人心烦的黑脑袋,他真想看到一些不一样的色彩,比如……红色,脑袋里的血管破裂,一片猩红。 又比如……白色,那是脑浆? 哲吉眼中暴利的杀气闪过,他紧握着茶杯,手微微颤抖着。 最后很厌烦的从桑棉身上挪开,回了房间。 真是个愚蠢到了极点的女人,果然阿哥很肤浅,只会看女人那张脸漂亮,所以才喜欢她。 桑棉喝完热茶,确定没了动静,才再次闭眼睡觉。 翌日一早,避免再次设死,她起的很早。 昨天买回来的白面还剩下半袋,她寻思着给大家做一些不一样的食物。 因为昨晚的烙饼,大家都喜欢,她可以再大胆些。 把火烧起来,就先烧着热水,她找来盆和水,又开始了努力的揉啊揉。 很快,阿妈就起来了。 “阿妈,今早我能要一些黄油,还有牛肉吗?我想给大家做牛肉面来吃。” 火塘边有个木柜,柜子里放着家里的食物,钥匙在阿妈那里。 因为面粉是多吉专门买来给桑棉的,这部分食物就由她自己支配,她一早才能揉面。 说完话,阿妈就把钥匙给了她。 “你自己看着弄,我去挤些牛奶回来,咱们今晚喝热鲜奶。” 阿妈微笑着,说完就提着桶往外走去,那佝偻的脊背,让桑棉看的有些心酸。 她不太清楚多吉一家以前发生过什么,但她知道,他们一家人很和善,很善良。 没一会儿,等大家都起来,早饭也做好了。 面团被做成了小拇指粗的宽面,前两天宰杀的牦牛用腌腌制过,还算新鲜,桑棉就用牛油炒了一个酱料,做了牛肉面。 大家围坐着一个锅,锅里是浓郁的牛肉汤,牛肉面,咕噜咕噜冒着热气,闻着很香。 “阿伊,你真的好厉害,什么都会做。” 彩朵看着这美食,就狂咽口水。 长这么大,她认知里的食物就是糌粑,油酥茶,青稞酒等。 每天都吃这些,也吃的腻了,现在看到不一样的食物,只想迫不及待的尝试。 桑棉摸了摸她的头,先给她盛了满满的一碗。 多吉却忙着照顾她,等她把面条递给彩朵,她手里也多了一大碗,多吉生怕她不够吃,能装多少就盛了多少。 看的桑棉哭笑不得,从旁边拿了个小碗,扒拉一半。 “吃不了这么多,你吃。” 她依旧紧挨着多吉,直接喂给他吃。 而其他人也都忙着吃早饭,品尝这独特的牛肉面,谁也没在意他们的动作。 即便是看到了,这也稀松平常。 阿妈是喜闻乐见的,可哲吉的眼神,却凶的像是要吃人。 他看着这锅吃的,若有所思。 桑棉家里情况他是调查过的,据他所知,在她那个家庭里,没人会做面条。 这种食物,他也只在县里有财富的家庭里见到过。 她一个不受阿爸阿妈待见的女儿,怎么会这些? 早饭,吃的格外满足和开心。 结束后,三个孩子依旧是去放牧,多吉把哲吉叫到那一片开垦出来的荒地面前。 第十七章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感觉你变态 “桑棉要在这里搭一个棚,然后种菜,你就听她的指挥,帮忙先弄,我去阿达叔那里办事情,很快回来。” 桑棉站在多吉身边,把他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对多吉的安排,很不满意,哲吉也黑着一张脸。 “我很快回来。” 多吉似乎是察觉不到两人的情绪,自认为安排很妥当。 然后端着一碗还热的面条,往阿达叔家的方向走去。 两人面对面,站在荒地面前,相看无言。 但凡种菜这件事不是自己提出来的,她现在就能掉头就走。 可偏偏这里的坑是自己挖的,她得自己去填。 一分钟后。 桑棉默默的拿起铁锤和木桩,开始做标记,铁锤砸的很响。 她弯着腰,旁若无人的干活,一连做了三个以后,手里的铁锤忽然被人一把抢了过去。 那双看着只会握笔的手,抡起铁锤来,异常残暴。 桑棉要敲击三十下才能定下去的木桩,他三下就搞定。 她看的震惊。 一句话没说,就眼睁睁看着哲吉按照她预想的,把所有木桩都订在土里。 然后又拿起铁丝,开始捆绑,缠绕。 桑棉看的一愣一愣的。 她可什么都没说,他又是怎么知道要怎么弄的?更不可能是多吉提前跟他说过。 因为自己还没告诉过多吉,这网要怎么搭。 可她怎么可能主动去问? 缠绕铁丝需要花费不少时间,看他在弄,她就走在他对面,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开始缠绕铁丝。 一根细铁丝太软,需要五根碾成一股,然后再嵌入订好的木桩里,搭建出基本矿建。 她前世看别人在农区弄的大棚比这个要简单的多,用竹子就能完成。 可考虑到草原上风大,大棚要牢固,只能用铁丝来绑。 没有交流,眼神也看不到对方,自顾自的干活。 只能听到风声沙沙作响,头顶的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桑棉的动作也逐渐慢下来,到最后,直接停下,缠绕的铁丝上,染了一丝猩红。 她疼的直皱眉,甩了甩手。 却在同一时间,哲吉停下动作,望了过来。 “受伤了?” 他目光深邃,紧盯着那根染了血的铁丝,冰冷的语气透着一丝沙哑和魅惑。 那一秒,他看到鲜血的表情,耐人寻味。 只是桑棉并没有察觉。 “没有。” 只是从口袋里拿了帕子,捂住食指。 刚才没留神,被又细又尖的铁丝扎了一下。 而且因为食指和大拇指一直在用力,这会儿火辣辣的,表面看着没事,但桑棉觉得自己皮肤底下那层肉,很疼。 要是多吉在,她铁定是要靠在他怀里难受一阵的。 可哲吉这个人,她压根就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偏偏他不照常理出牌。 放下手里的活,就那么走了过来。 “我看看。” 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包裹着的帕子一点点的掀开。 纤细的手指并不细腻,还有很多细小的红痕,像是刚才缠绕铁丝,勒出来的。 那抹鲜红的血就一点点的在往外冒。 桑棉想收回手,却被哲吉紧紧的抓住。 没有情绪的眼睛里逐渐有了波动,好像是激起了他某种兴趣。 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真的让人意想不到,简直就是猝不及防,难以预料。 他含住她受伤的那只手,轻轻的用力吮吸,好像是想把那根手指的鲜血都吸干。 可是舌尖却从手指上轻轻划过,好似在舔舐伤口。 桑棉彻底怔住了。 没有所谓的旖旎和暧昧,只是满目震惊。 那种感觉就像是极度讨厌她的桑央,突然跑来跪在她面前,心甘情愿的把她所有的东西都送给她。 所以这根本就是在做梦。 可是指尖传来的感觉,又是那么清晰。 哲吉他就半跪在她面前,动作罕见的轻柔。 半响,当他松开时,手指都有些发白。 “帮你止血,消毒,医学上这样的方式最简单直接。” 哲吉目光深沉的看着她,不,是看着她的手,好似有些留恋。 那眼神看的桑棉脊背发凉,默默的把手收了回去。 “多吉说过,你是藏医。” 她点了点头,表示她懂。 “多吉还跟你说过什么?” 可是哲吉的态度变得和刚才不太一样,看她的眼神,除了冷漠以外,还有一丝难品的危险。 那种眼神,比先前的还要不适。 “说你常年在外学医,给家里挣钱,很少回家。” 这没有说谎的必要,她老老实实开口。 “还有呢?” “就这些。” 还有就是我看你不像个好人,而且说什么双胞胎,根本就完全是两种人。 但这话,桑棉只是藏在心里,没说。 可哲吉似乎不信,又一直盯着她看,冷风呼呼,吹的人有些晕眩。 她看不透他的想法,便假意说口渴了,要回去喝水。 哲吉没说话,但直到她进帐篷,还是能感觉到那道危险的目光,好像一直在盯着她。 桑棉忍不住蹙眉,看着自己干净的手,还是没忍住,拿水重新冲洗了一下。 哲吉坐在草地上,拿着那块沾染了血的帕子,最终默默的将帕子收了起来。 埋头,继续干活。 没多久,多吉就回来了,他牵着黑马,身后还跟了三只幼马,两匹黑色,一匹白色。 看着很瘦,可是却能感觉到笔直的腿很有力量。 毛发光滑柔顺。 桑棉快步从帐篷里出来,就狂奔向他。 多吉看着她灿烂的笑容,都有些花了眼。 “你怎么带回来这么多?” 除了和多吉很相配的那匹黑马,还有三只小马崽,她真是惊呆了。 就很纳闷,阿达叔那里的马那么便宜吗? 一份钱,买回来四匹马? “是啊,你给的钱多。” 她扑到他怀里,多吉一只手牵着黑马,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在草原上慢步。 才不是,就那点钱,桑棉自己能没点数吗? 多半是多吉和阿达叔谈的,她倒是不认为多吉是会耍无赖占便宜的性格。 “阿达叔说你做的面条很香,以后如果有吃的,就给他送一份,作为回报,那匹白马送给你。” 桑棉很是诧异。 “一顿饭就能换来一匹马吗?那我要是去县里开个面馆,咱们岂不是会赚到很多财富。” 她在笑,也在揶揄他,谎话都说不利索。 “这黑马,阿达叔在去年就送给我了,只是我觉得不合适,就一直没要,你喜欢,我就厚着脸皮将它牵回来,你给的钱,买了两匹黑马,白的那匹确实是阿达叔送给你的,当作新婚贺礼。” 第十八章礼物很诡异不是吗? 多吉见她不信,认认真真的解释起来。 “这份礼物,很贵重。” 桑棉可记得,阿达叔嫌弃她不够强壮,不好生养,对她可没好感的。 “恩,阿达叔是个好人,以后慢慢相处,你会喜欢他的。” 可多吉就没有再多的解释了。 牵着她的手,参观新来的小马崽。 “那以后我陪你去放牧吧,我听彩朵说,山上可以挖到一些虫草,我也想去试试。” 她顺着小白马的毛,心情舒畅。 “那你的地呢?” “这个简单,等你把土挖过来,我一个早上就能播种,蔬菜需要时间自己生长,我只要创造适合的环境就行。” 而且这才多大一块地,也用不着她成天看着。 以前在养母家,家里为数不多的两亩地也都是她一直在干,对于农活,她很有经验,而且也会种。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着家里的事情。 远处,只有哲吉一个人埋头苦干。 很快他已经把主体构造搭好了,多吉过去,兄弟俩配合着就把农用的薄膜撑了起来。 一个简单版的蔬菜大棚,就在家的隔壁诞生了。 弄完这些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哲吉三点就要出发,和他的老师一起去县里,听说还要连夜转车,去别的地方。 时间很赶,桑棉回屋匆匆忙忙做午饭吃。 “做牛肉面,哲吉喜欢。” 她撸起袖子刚要干活,多吉就凑了上来,眼睛都笑得眯起,带着一些讨好,还有几分不名意味的玩味儿。 桑棉看的蹙眉。 “他喜欢吗?我看他不喜欢我做的食物。” 哲吉这会儿在屋里洗澡,隐约能听到水声的流淌。 “喜欢,早上他吃了很多,而且我也喜欢。” 多吉笑道。 可心情却有些无法,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桑棉解释弟弟的性格。 而且他觉得也没有必要说太多,他们是一家人,相处久了,自然就都懂。 更何况,私心里,他现在只想桑棉看他,喜欢他,先不要喜欢上别人。 “好吧,那我做给你吃。” 桑棉看到他的笑容,也忍不住弯起嘴角。 多吉也自觉,在一旁打下手。 等吃完饭,多吉就骑马送哲吉去找他的老师,他走的匆匆,也没跟家里人打个招呼。 而且也没再跟她说过一句话,给过一个眼神。 这是桑央都说过很难相处的人,她也不在意。 可当哲吉走后,阿妈居然就起来了,好像是掐算好了时间,就等着他出门。 “绵绵,有吃的吗?” 她语气温和,却又虚弱。 桑棉上去搀着她,扶到火塘边,给她下面条。 “你怕哲吉吗?” 阿妈喝着油酥茶,没头没脑的就问了一句。 不知怎的,这话就让桑棉更加确定,阿妈她刚才没起来,就是故意的。 桑棉摇了摇头。 他也没做什么事,让她惧怕的吧。 “真的不怕?” 阿妈好像不相信一般,又追着问了一次。 桑棉点点头,但表情茫然,好像是不懂,为什么阿妈会这么问。 “他也就比多吉晚出生几分钟,两人一样大,你别看他斯斯文文的,可是他这人啊……惹不得,还好这次他回来,也没跟你说什么话,如果以后再来,你记着,顺着他些,不要和他争吵,哪怕你心里不高兴了,就去跟多吉说。” 这一番话交代的,好像哲吉不是她儿子一样。 桑棉尽力去理解阿妈的意思,大概就是在说,他那人脾气很大,不好惹,别看着斯文,但实际上很可怕。 可哲吉也是阿妈亲生的。 这世上哪里有人会说自己儿子坏话的。 “要是吵架,就去找多吉,多吉会护着你,制住他。” 半响的沉默,阿妈以为她是害怕了,柔声安抚着。 “他不常在家,我俩也没吵架的机会,阿妈你不用担心。” 吵什么呢? 桑棉觉得阿妈是忧心过度。 就算他们互不喜欢,但哲吉那样的性格,一看就是不会吵架的。 可阿妈却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隐约感觉到阿妈似乎不太喜欢哲吉。 可哲吉做了藏医,能赚钱贴补家里,是最有出息的孩子,这次回来又给阿妈带了很多药,为什么会不喜欢呢? 她好奇,却又不敢多问。 到了晚上,这样的感觉就更明显了。 彩朵他们一回来,她就抓着她小声问,二哥是不是回去了。 当得到她肯定的答复以后,彩朵才松了口气。 “太好了,今晚总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怎么你二哥在,你睡不好吗?就那么怕他?” 桑棉听的哭笑不得,摸着她的脑袋询问。 “怕啊,除了阿哥,我们所有人都怕我二哥,我二哥可凶了,不过这次他回来,倒是很正常,什么都没发生。” 彩朵认真道。 “那他以前回来,会发生什么?” 阿妈那里不方便问,但彩朵这里不就可以随便说吗? “看情况吧,有时候他会宰一只牦牛,有时候又会跑去山里说要狩猎,我记得去年下雪,他看到有狼就冲了出去,害的阿哥冲去山里找他,都受了伤……” 彩朵一脸认真说着。 大多数时候他回来,都会买一些鸡鸭回来,一天杀一只。 如果没买到牲畜,他就杀家里的。 如果他在家时间久了,阿哥就会带着他去山里,牧羊,打猎…… 追狼的那一次,阿哥被弄成重伤,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反正彩朵说了,二哥只要一回来,家里就会折腾的鸡飞狗跳,很可怕。 一看到他,就心里犯怵。 桑棉没料到,哲吉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猛然想起昨夜坐在自己对面那张俊美却又邪恶的脸。 还有今天他给她止血时的神情。 已经没有感觉的手指,就是伤口那处,隐隐的开始发烫,很不舒服。 “阿伊,昨晚我和两个哥哥是换着守夜的,就怕二哥突然跑来我们屋吓人,三哥和四哥小时候都被二哥吓哭过。” 这话听上去,也太离谱了。 桑棉却后知后觉的毛骨悚然。 昨晚,她真不知哲吉坐在她对面,坐了有多久,又在想什么? 她暗暗发誓,等下次他再回来,一定离的远远的,绝不能单独和他在一起。 晚上,她洗漱完,进了屋。 屋内床上却放着一套崭新的,红色藏袍,很艳丽,是血一般的红。 还有一股淡淡的陌生气息,消毒水和中草药混合,她依稀记得,哲吉走过来抓住她手时,风吹来的就是这样的味道。 她站在床边,看着那套好像凭空变出来的藏袍,没敢动。 第十九章我不喜欢你这样 “哲吉送你的衣服,要穿上看看吗 多吉进来后,看到她站在那里发呆。 那抹红,把整个屋子都映照出了不一样的颜色。 一听这话,桑棉连忙就走上去把衣服抱起来,左右看了看,最后直接给了多吉。 “收起来,不穿。” 当她确定果然是他送的以后,心头一阵阵的颤。 多吉看了一眼,笑容温柔。 “好,那等哲吉回来时,你再穿给他看。” “为什么要穿给他看?我不穿。” 桑棉连忙拒绝。 多吉见她态度如此坚定,不由得皱起了眉,一脸的困惑,好像在想这又是为什么? “他如果想让我穿,早就给了,而且应该当面给我,既然都不是,说不定只是出于礼貌或者仪式,非送不可不是吗?” 桑棉给他解释着,得让多吉明白,她和哲吉的关系没有多好。 她不想穿,哲吉或许也不想让她穿。 显然多吉被这话说服了,将衣服收了起来。 “不管发生什么,他对你一定忠诚。” 木箱放到床底下,锁了起来。 桑棉隐约看到那木箱里还有一些其他东西,其中一根骨头被打磨的光滑漂亮。 她还没分辨清楚,就被多吉快速收起来了,他说那是哲吉的箱子。 “你昨晚说,今晚我可以抱着你睡?” 多吉站在她面前,身形高大,一下就把她笼罩在了阴影中。 他的气息也一下变得灼热。 一双眼睛里逐渐展露出期盼还有欲望。 想起昨晚的‘权宜之计’,桑棉就有些脸热。 但既然是她答应的,就不能食言。 她慢慢的靠近他,勾起他宽厚的手,走向床榻。 熄灭了屋内的烛火,她主动坐在多吉身上,勾着他脖颈时,一只手钩住睡袍的带子。 轻轻一扯,多吉立刻捕捉到她如玉一般的肌肤。 封住欲望的那道门被打开,便是惊涛骇浪扑来,他没动,可眼神却恨不得把人吃干抹尽。 桑棉主动拥着他,主动轻吻,温凉的肌肤在触碰时,渐渐起了火焰,灼烧全身。 整片草原都是金灿灿的火焰,烧了整夜。 多吉人高马大,又强壮,其实桑棉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知道这一定是一场持久战。 可心里想的,和实际发生的,是两回事。 后半夜,她实在受不住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都能感觉到太阳的暖意渗进来。 她光着身子,裹着氆氇,柔软的毛感好像按摩她身体每一个毛孔。 她后知后觉的,慢慢的回忆起昨晚的画面,就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 休息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悠悠的爬起来,穿衣服时,两腿止不住的打战,腰疼的她想掉眼泪。 前世今生,她也没觉得做这种事会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等出了屋子,只见彩朵正提着一桶鲜牛奶进来。 “阿伊,你醒了吗?” 已经是午后了,看着彩朵闪烁着一双单纯无辜的大眼睛这么问,她脸跟火烧似的,胡乱点点头,往外看去。 “阿哥去刨土了,两个哥哥放牧,阿哥让我在家帮你干活。” 她放下牛奶后,就倒了杯油酥茶给桑棉。 早饭还在火塘边热着,糌粑和青稞酒。 一口油酥茶下去,她才感觉到自己很饿,体力严重透支,一块糌粑很快就进了肚子。 彩朵站在一旁惊讶的看着。 “阿伊,其实你平时是不是不太好意思吃饭?才把饿成这样?” 她思考了一会儿,歪着小脑袋瓜,一脸认真的问道。 桑棉一口青稞酒下肚,险些又喷了出来。 “你不用不好意思,咱们是一家人,以后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要饿着自己,你看你那么瘦小,不好好吃饭是会生病的。” 彩朵却觉得自己是猜中了,阿伊反应才会那么大。 一本正经的道。 而且她心里也有秘密不能告诉阿伊,附近的叔叔,大娘他们都说,阿伊太瘦小了,不够壮实,肯定不好生孩子,也不可能成为她几个哥哥的媳妇。 还有大娘说,阿伊她活不长。 彩朵很担心她真的像阿妈那样一直生病,她如果死了,彩朵会很难过。 “好,我一定好好吃饭。” 其中缘由,没法儿解释,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认下:吃的少,只是因为刚来这个家,不好意思而已。 彩朵却很老成的点了点头,看她吃不够,又给她做奶茶喝。 新鲜的牛奶和茶叶,现炒,又加了糖。 桑棉虽然起来了,但全身都没力气,软绵绵的靠在那里。 火塘上煮着热奶茶,彩朵找来三个碗,一人倒上一碗以后,又加了奶继续熬煮。 随后她把阿妈扶起来,给她铺上软垫,让她也坐在火边。 “昨晚累着了?” 阿妈一句话问的桑棉突然有些坐不住。 只觉得刚刚褪去的热意又上来了,现在是挠着心肝的难受。 彩朵好忽悠,但阿妈可是过来人。 “多吉这个年纪,是年轻气盛的,你比藏区女子都要娇小些,确实有些受罪,如果难受,就拒绝他,他会很尊重你。” 她没好意思说什么。 但阿妈却能当正事来谈。 “阿妈,我也没那么脆弱。” 其实除了很累,她也还好,多吉虽然很凶,但不会真的伤了她。 “对了,我有礼物要送给你们。” 她生怕阿妈追着问,现在她只想马上结束这个话题。 所以强撑着软绵绵的身体回屋,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 两套内衣,黑色的给了阿妈,粉色的给彩朵。 “这是县里现在最时兴的款式,很多女人都在穿。” 其实这样的内衣还没有在牧区售卖,这个时代的女人也不会把钱花在这上面,也就是县里有钱的女人才会买这些内衣回去穿。 所以阿妈和彩朵两人拿着那布料很少的内衣,比了又比,彩朵满脑子都是疑问。 “阿伊,为什么我和阿妈的不一样?” “当然不同了,这是小姑娘穿的,这是阿妈穿的。” 桑棉笑着和她解释。 彩朵年纪还小,看上去应该还没发育,她总不能买成年人的款式给她穿。 不过小姑娘,也该拥有自己独特的内衣。 第二十章来闹场的 “阿伊,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彩朵一脸莫名。 “行了,一会儿你自己洗洗,拿到我屋里来晾着,干了以后我教你穿。” 阿妈脸上不知何时爬上了一丝红晕,没好气的打断彩朵,把衣服收起。 还故作凶巴巴的。 看上去,有些可爱。 “阿妈会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桑棉听她说要教彩朵,有些诧异。 “不用,这不难。” 所以,阿妈原来是会穿吗?桑棉都有些惊讶。 “桑棉,桑棉,你给我出来。” 突然暴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根本就是猝不及防。 猛然听到时,桑棉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她的养母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 “阿妈,这里就是桑棉的家,咱们进去。” 可紧跟着就听到了桑央的声音。 声音很近,好像就在外面。 帐篷外,隐约能看到两个影子正朝着这边走来。 “彩朵,你扶阿妈先回去歇着,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 没听错,是她那养母还有桑央来了。 不用猜测,一定来者不善。 阿妈体弱,绝不能和这些人见面。 所以交代完,她匆匆跑了出去,把人拦在门口。 桑央一身黄色藏袍,一看就是新的,光鲜亮丽。 可养母朵拉,穿的却依旧是先前的旧衣服,样子憔悴了一些,脸也被晒黑了,脸颊上还有一条很细小的疤痕,看着像是新伤。 “妹妹这是回来探亲吗?不在家里享受美食,来我这里做什么?” 她可记得前世扎西陪着她回家探亲,給养母买了很多好东西,还有牛羊成群。 那时候的养母,光鲜亮丽,和县城里的人可没什么区别。 所以她有理由怀疑,桑央回家探亲,只怕是不顺利,心里憋着口气,这才来找自己麻烦。 “你……” 桑央一下被戳中痛处,脸都绿了。 “你小妹是回来探亲了,你呢?嫁了人就不认我这个阿妈了是吗?那么久也不回家一趟?还要我亲自过来找你?” 其实这里没有特地的习俗,女子在嫁人以后非回家不可。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探亲成了女子是否嫁得好的证明。 现在的年轻女子嫁了人后,都会选一个好日子回家探亲,好让全村人都知道她婚后过的很幸福。 可不回家探亲,那也不是罪过。 “我记得结婚那天,我是被阿妈扫地出门的,但是阿妈还说了,以后没事就别回家,省的碍你的眼。” 桑棉冷声道,态度也十分冷漠。 既然现在她和他们不是一家人了,就没必要再给好脸色。 “你……桑棉,你怎么能这么跟阿妈说话?你也太恶毒,太冷血了,你就不怕遭到神灵的惩罚吗?” 桑央很意外她这样的反应。 但一想到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回来探亲不说,扎西还什么都不给她,她就一肚子火。 所以来这里,就是来找桑棉的麻烦,她想着就算自己现在不如意,但也比她好的太多。 可谁知道桑棉现在看着会那么冷硬。 “我是你阿妈,难道就因为说了两句不好听的,你就这样记恨?你别忘了是谁把你养大的。” 朵拉愤然。 “你怎么养大的我,自己心里没数吗?” 这都还有脸提? 桑棉冷笑着反问。 暴怒的朵拉一愣,看着她冰冷的眼神,心里直突突。 “你少在这儿啰嗦,你不回去看阿妈,现在阿妈来看你来了,怎么到了门口,还不让进是吗?” 桑央没想到桑棉的态度会这么强硬,没有马上找茬让她难过,她就很不舒服。 但没关系。 很快就能看到这个家里有多穷,那老不死的婆子病的半死不活,还有一家子男人都要桑棉一人伺候。 他们全都住在一个狭小的帐篷里,乌烟瘴气的。 等亲眼看到了,就能知道桑棉过的有多惨,那她心里才会稍微舒畅些。 “我阿妈身体不好,在睡觉,家里人都出去干活了,你们要有什么话,可以在这儿说,说完了就走。” 她不希望这两人和多吉一家有任何牵扯,免得平白让人心烦。 所以把人拦在门外。 而朵拉已经气的跳脚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被自己女儿堵在门外,不让进,天底下还有这样离谱的事吗? 她不想来,不想进那是一回事,但来了,她女儿就得供着她,尊敬她。 两眼一瞪,她直接抬起手就要一巴掌打下去。 扬起的瞬间,桑央兴奋的笑了。 “我今天就好好教训你个死丫头。” 朵拉说着,凶狠的巴掌甩向桑棉。 过往的画面一下从脑海中闪过,她从小到大,可没少挨打。 但现在,怎么可能还乖乖站着受这气? “桑棉。” 就在巴掌下来的瞬间,急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正要用手去挡住那巴掌。 可朵拉却整个人都倒了下去,同时发出痛苦的叫声。 多吉站在不远处,方才一颗石头直接打中朵拉的膝盖,她朝侧边倒下。 然后他迈着大长腿,三步并作一步就飞奔而来,跑的迅速。 “没事吧?” 多吉一把将她护在怀里,脸上是急切的关心。 桑央的笑容呆滞,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怎么可能? 多吉他就那么紧张她,护着她,他把她搂在怀里,亲密又深情。 “你……你们……你们疯了。” 可明明前世她嫁过来,多吉对她态度很冷淡。 她虽然嫌多吉家很穷,可他是长得真好看,又高又大,她多少次主动要跟他亲近,却被他拒绝。 结婚十年,他就从来没有像搂着桑棉一样抱过她。 “桑棉。” 桑央跟疯了一样,剁着脚,指着她,恨不得马上把她碎尸万断。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她? 扎西是这样,多吉也是这样。 明明她才是重生者,明明是她预知一切,明明她对扎西百依百顺,为什么他却要那样对待自己? 一想到这些天在城堡里受的委屈。 她一时没绷住,就站在桑棉面前大哭起来。 而朵拉被打伤了腿,拼命站起来以后还一瘸一拐的。 她连忙哄着桑央,告诉她自己没事,别怕。 “抱歉,我刚刚……” 多吉把桑棉检查一番,确定她没受伤以后,又忐忑的道歉,显得有些无措。 第二十一章所以我这是纵容你了吗? “要不是你,我可就被打了,一巴掌下来,可能还要流血,所以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的错。” 桑棉却抓着他的手,安慰着。 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打的好,打的妙,怎么就不一下把她打残废呢? 可是多吉那么善良,这么说会吓到他。 “你们赶紧走吧,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回去,你们也别再来找我的麻烦,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是不想客气,但在多吉面前,得装一装。 “桑棉,我不会放过你的。” 桑央这会儿心烦意乱,一直强忍着,想看到桑棉过的有多惨,可是她好像也没有很惨。 她指着她,愤怒烧毁了理智。 说完就气愤的离开,满脑子都在想着,要怎么疯狂报复桑棉,让她跪在自己面前道歉。 “桑棉,我真是白养你了,你这个黑心肠的,我要回村里告诉所有人,你有多自私,有多恶毒。” 朵拉也气不过。 但看着高大的多吉,又有些犯怵。 “你要是还想我认你,明天一早就带着你男人回来,家里还有很多农活没人干,你给我回来下地干活去。” 她是被女儿拉着来找麻烦的没错。 但也有自己的打算。 以前家里那两亩地,还有琐碎的家务活全都是桑棉一人干。 现在她嫁人了,所有活都是她做,农活她干不惯,可偏偏家里的财富全都没了。 她去报警,却一点用都没有。 现在家里的积蓄不多了,不能像以前那样奢侈,那两亩地的粮食,就很重要。 可她实在收不起来,得让桑棉去干活。 说完她就追着桑央跑了,那一瘸一拐的样子,很是滑稽。 “去吗?” 多吉皱着眉,看上去是一脸愁绪。 “去啊,当然要去。” 桑棉嘴角微弯,送上门来的食物,没理由不收的不是吗? “好,那明天我叫上尼玛和达瓦,一起去,一天应该就能干完。” 多吉问都没问一句理由,马上就照着桑棉的意思安排上了。 “那家里的牛羊怎么办?” “我让彩朵带着,去找阿达叔,请他帮忙一天……” “不行,你们谁也不准去,家里的牛羊要紧,我阿妈是想抓我回去做苦力,我一个人去已经很亏了,再带上你们,咱们就全家吃亏。” 桑棉有自己的打算,就不能让多吉去搞破坏。 可他皱着眉,每次都无条件答应桑棉,可这次却不吭声了。 “你要是敢去,我就不高兴。” 她拉着多吉的手,泛着水光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 明明什么都没做。 可多吉只是直视她,就燥热的直咽口水。 “我不高兴,那我……就不给你抱,不给你亲,我要跟你分开睡……” “好,都听你的。” 她还没把后果说完。 多吉已经在连忙点头,反应慢半拍的才把话说出来。 天知道,刚开了荤的他现在有多稀罕自己的小妻子。 “那我让彩朵陪你去帮帮忙?” “说了不要,我会自己去,晚上等你忙完,来接我。” 桑棉态度坚定。 反正谁也不能跟她回去。 然后拉着多吉去大棚那边,一个早上能干的他已经挖了很多土回来,铺上厚厚的一层。 桑棉开始撒种,他去河边拉水。 傍晚,尼玛和达瓦兄弟俩回来,帮忙一起浇水。 就那么两天的时间,她的蔬菜大棚已经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等着它发芽,生长。 晚饭后,大家洗洗就睡觉。 桑棉想洗澡,多吉烧着热水就出去了。 再回来时,带来一个大水缸,洗的干净蹭亮。 然后从中间拉上一条线,放上一块黑色床单,就给桑棉简单隔离出一个洗澡区。 等灌满热水后,他忙的出了一层细汗。 像一只半夜飞跑出去摘花回来哄小妻子的雄鹰,羽毛湿了,有些狼狈。 “我不看你,你慢慢洗。” 说着,他还示意桑棉自己看,他可是专门弄了个简易般的帘子。 “看看,又怎样呢?” 桑棉见他那么自觉,那么认真,就忍不住想调戏他。 要走的人突然停下脚步,更是直接往她面前走了两步。 “可以吗?那我……” 只见他的汗流的更多了,呼吸紊乱的不像话。 简单一句话,就撩的他方寸大乱。 “当然不行,你出去。” 看到他的反应,桑棉很满意,起身推着他的腰,往外送。 多吉倒是配合,只是表情有些可怜。 桑棉看着他准备好的一切,心头被温暖包裹着,从来没人会对她这样贴心。 她能感觉到自己对多吉的依赖,又多了一分。 当晚,洗漱完,她躺在床上,头发垂在床外,想自然晾干。 多吉匆匆忙忙洗完,便盘腿坐在床边,给她擦头发。 宽厚的手掌很温暖,梳理着发丝,触碰时,头皮也传来一阵阵的暖意。 桑棉弯起嘴角,眼睛看着多吉,都是带着笑意的。 多吉赤着上半身,那肌肉绷的怕是比他的心还直,明明才洗完,却又慢慢的浮现一层细汗。 好像擦头发是很费力的事。 桑棉反手钩住他的脖子,两人头对着头,她微微仰起,就吻在他喉结处。 从她这个角度看多吉的喉结,绝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是对你的感谢。” 多吉被亲的怔住。 桑棉笑着解释,手有些贪恋他的体温,不肯松开。 “能不能……再来一次?” 良久,多吉深深的吸了口气,好像是刚才彻底忘了呼吸。 他哑着声音,看桑棉的眼睛里都满是期盼。 而且还呆滞。 只怕此刻,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哪里?” 桑棉惹他上瘾,故作无辜。 多吉一秒钟的无措后,便拉着她的手,触碰他的喉结,轻轻的划过,她的手由他掌控。 纤细的手指还没他喉结一半大,可是当指尖触碰时,多吉眼神都变了。 他跪在桑棉面前,缓缓起身,拉着她的手慢慢往下滑,顺着心口位置往下,掠过腹肌,停留在裤腰处。 桑棉顺着手望过去,直接就看傻眼了。 再后来,她再床上被多吉翻来覆去的折腾,平时那么听话的人,却无视她所有的要求。 又是到后半夜,桑棉晕了过去。 可身上却干干净净的,没有剧烈运动后的粘腻感,她茫然的望着冷清的屋子。 难以想象,她晕过去以后,多吉是怎么对她的。 第二十二章你欠调教 “这是阿妈跟你学的烙饼,还有牛肉汤,我炖了三个小时,你尝尝看。” 他满眼是她,体贴又周到。 怕她吃糌粑和奶茶腻了,就换着法子给她换口味。 牛肉汤他看到县里有人卖,就学着自己熬,虽然他不懂这种食物能带来什么能量,但直觉告诉他,桑棉会喜欢。 她要吃一些细腻好吸收的食物,才能长的壮一些。 虽然他从来没见过女人的腰能那么细,一只手就能完全掌控,那腰,总是让他失控。 可是他还是希望桑棉健康,在草原上,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你喂。” 而桑棉一看到他,就想起了昨夜那种无力感,想到他的胡作非为,心里生气。 所以忍不住想,既然他精力这么旺盛,干脆就什么事都干,别让他闲着。 多吉看着小妻子气鼓鼓的坐在床上,身上裹着氆氇,香肩外露。 瞬间身体就燥热起来,难以自控的咽了咽口水。 然后直接就坐到了小妻子身边,忍不住就想抱她。 “不准抱,你坐在这里,喂我。” 床不高,他很高。 所以坐在地上喂她吃的,刚好合适。 桑棉故作生气。 其实心里是怕他又不管不顾的荒唐。 多吉都已经伸出去的手僵在她腰侧,欲望要刺激他,得抱着。 可是理智却又告诉他,如果不照着小妻子说的话去做,她会很不高兴。 多吉不想看到她生气,难过。 所以再三克制,再三压制以后,他直接跪在地上,跪在她面前。 一手拿着饼,一手牛肉汤,喂给她吃。 “多吃点,你肯定饿坏了。” 说话时,对她是满脸的心疼。 确实很饿,桑棉这两天的食量是平时的双倍。 一大碗牛肉汤喝完,还吃了两个烙饼。 “你出去,我穿衣服。” 吃完后,多吉跪在她面前,却还是眼巴巴的看着她。 桑棉警惕,抬起脚就要踹他。 可她一只脚在多吉的手面前,小巧精致的像是送上来的礼物。 说是踹他,脚却被他一把捏住,放在掌心。 白皙纤细的小腿暴露,氆氇也被掀起一条缝隙。 多吉目光炽热。 桑棉羞红了脸,连忙伸手去拽氆氇,他却紧抓着氆氇,不让她动。 那一双眼睛,好像在逐渐失控。 “你……你放开我。” 桑棉哪里能想到,明明是想一脚把他送出去的,却被他抓住。 “不放,舍不得放。” 多吉烧的声音沙哑,说着便俯下身,温热的唇贴在冰凉的小腿上。 桑棉本能的颤了颤,震惊的望着他。 可多吉却抓着她的脚踝,落下密密麻麻的吻。 他视她如珍宝,极小心又温柔的极力呵护。 渐渐的,桑棉红了脸颊,眼眸湿漉漉的望着他,逐渐迷茫。 等桑棉出发时,都已经十点钟了。 多吉不想她费力走过去,所以坚持要送她。 可桑棉的屁股只要坐在马上,因为颠簸,就会有些疼。 “你要不……坐我身上?” 看她脸上难看,时不时就皱眉,多吉可心疼坏了。 “我拖着你的腰,你腿搭在我腰上……” “闭嘴,我不。” 他说的很认真,可却越说越离谱了。 那么暧昧的姿势,他想都不要想。 可多吉看到她这么凶巴巴的拒绝,不生气,反而露出了温柔的笑。 “我保证,一定克制,什么都不会发生,好吗?” 一开口就让她想起今早,脸不自觉的红了。 她干脆就不说话,一头扎进他的氆氇里,抱着他的腰,贴着他胸口。 藏在他怀里,然后默默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 多吉没躲,却一路都在笑,炙热的太阳也没有他脸上的笑容明媚。 快十一点,桑棉才到农地边。 为了不让那些人看到多吉,非拉着他干活惹出事端,她提前下马,让他赶紧走。 等走远了,她才往养母家的地边走去。 这地,以前都是她和养父种的,所以她对这里很熟悉。 谨慎起见,她先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观察地里的情况。 天气十分炎热,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地里看不到几个人。 村子里其他农户也没出来干活。 她能看到养母家那块地的青稞已经收了一半,隐约能看到红色编织袋还在地里。 这个时间,养父多半是回家吃饭了,吃完会跟着回来干活。 还有旁边一大片的马铃薯,是还没来得及收。 那些马铃薯可是她亲自种下去的,那现在收果,得自己来。 空间好久没进东西,现在正是收割食物的大好机会。 桑棉趁着没人留意,钻进了马铃薯地里,手上的冰镯再次出现。 然后把还没挖的马铃薯全数收进空间。 空间收取,不会像人挖那么费力,直接是破土而出,乖乖进了她空间,然后留下个洞。 一眼看去,就像是老鼠钻了个洞,不似人为。 一亩马铃薯很快被她收完,空间里一下就多了四百多斤的马铃薯。 这东西易存放,而且还管饱。 这不就一下就有现成的粮食了吗? 那青稞看着很显眼,没办法一下全部收掉,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所以她只能挑选着茂盛一点的,随便收一些,又转向别处。 至少整体看上去,没什么太大变化。 青稞地旁边还有一小片的油麦菜,她没嫁人以前就负责种菜,做饭需要时,她会来地里采摘。 这些可都是她的心血。 既然养母要给她这个机会,那就都带走。 手一挥,长势好的她挑挑拣拣,都进了空间。 也有个三十来斤,可以吃上好几顿。 等她做完这些,才听到养母那骂骂咧咧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死丫头让她回来干活,她居然敢真的不来,等我回去,我一定要让她好看,让她没脸做人。” 朵拉骂骂咧咧的走进地里。 她身后还跟着桑央。 “阿妈,你说阿姐现在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她以前不是最听你的话吗?而且也从来不会对我凶,但你看她现在嫁了人,根本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她还穿着昨天那身新衣服。 一看就不是来干活的。 朵拉黑着一张脸,骂骂咧咧的放下东西后开始干活。 可一边干,怨气就越重。 第二十三章恶狗,挡道 “她都嫁人了,不需要我养,不需要我们照顾,当然不会给我们好脸色,我早就知道她是白眼狼,养不熟的白眼狼。” 朵拉冷声道。 把青稞当成了发泄对象,割的极快。 “我觉得不像,我总觉得现在这个人,不是阿姐,就算你说她黑心不认我们了,但一个人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变呢?我觉得她那是被邪魔附体了。” 桑央在娘家住了一晚。 她本来是昨天就要回去的,可天黑以后她又在想,扎西知道她没回去,会不会来接她。 所以想赌一赌。 可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桑央被刺的心口疼。 她现在过的很不好,一切都是因为桑棉,现在她明白不管有没有重生,在扎西和多吉面前,都是桑棉比较讨人喜欢。 既然那么多人都喜欢她,那干脆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得不到的,桑棉更不配拥有。 “什么邪魔?你可别胡说。” 朵拉一听这两个字,脸上都是惊恐。 他们是信仰神灵的,坚信着神和恶鬼都存在于这个世上。 所有人都惧怕恶鬼,害怕她的出现。 “要不是恶鬼缠身,阿姐怎么会性情大变?还拿我们当外人,阿妈,她就是恶鬼缠身了,你找个机会把她带到家里人,我就去找喇嘛来做一场法事。” 桑央知道,所有人都害怕恶鬼,只要把她带回来,证明她就是恶鬼缠身,那村里人一定会把她丢去天坑山。 这个办法,她想了一整晚。 “真……真的?” 朵拉因为畏惧,有些害怕。 桑棉躲在草丛中,静静的听着这一切。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却还是被桑央当作眼中钉。 既然是这样,那这次可就别怪她这个当姐姐的,不客气了。 在熟悉的农地里,她如一阵风一般,悄悄的就消失了。 而这个时候,养母一家都在地里,家里没人。 桑棉走小路,悄悄的回到那个家里。 屋内,简直就是乱七八糟的,吃饭的碗和锅没细,火塘边放了一堆木柴,还有没干透的牛粪,看着有些恶心。 屋里就弥漫着一股腥臭味。 她扫了眼当初住的那间屋子,没有任何意外,被当成了杂物房。 倒是桑央的和以前一样,干净整洁,和这个家,格格不入。 一眼扫去,也没什么新鲜玩意儿,她以为朵拉会把桑央带回来的礼物放到储藏室,可当她打开一看,里面还是空荡荡的。 居然什么都没有。 难道桑央这次回来,什么都没带吗? 可扎西那么有钱,前世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在探亲这天可是给足了养母家财富的。 桑棉有些不解,看到桑央那红色编织袋装着行礼,她简单扫了一眼,除了两套衣服,就没有任何贵重物品了。 这样看来,桑央现在的处境,可没表面看着那么光鲜。 ‘你要给我做法事驱邪吗?那咱们就看看,到底是谁,被恶鬼附身。’ 桑棉看着她那鲜红的衣裙,手一挥便随手收了一套。 看着时间晚了,桑棉得去刚才那个地方和多吉汇合。 临走前瞧着火堆旁那盆还没干透的牛粪,她一脚踢翻,还浇了盆水上去。 这样,牛粪的水才会遍布整个房间,臭味才会久聚不散。 桑棉一想到朵拉养母回来以后,气的暴跳如雷,又只能强忍着恶心收拾屋子的样子,就高兴。 虽然只是些小小的恶趣味,但只要让对方不痛快,那不是挺好的? 一时心情好,她哼着歌谣往外走去。 可却一开门,就看到了一张不该在这儿出现的脸。 扎西,仍旧是一身白衣,黄昏时分,日落的光斜斜的打在他脸上,无端生出几分寒意。 “桑棉?” 而扎西有些意外。 听着歌谣,看到她笑容明媚的出现,在开门的瞬间明明笑的那么好看。 可在看到他的瞬间,一秒僵住,眼中只有惊讶和戒备。 “恩,你来接桑央吗?她不在。” 这该死的运气,一路上谁都没碰到,怎么就在这儿碰到她最不想碰到的人了。 扎西点了点头,却没让开。 他堵住了出去的路,桑棉总不能往后退,那可不是她想要的。 “麻烦你让让,我要回去了。” 她深吸口气,尽力克制情绪,和自己讨厌的人说话,真的需要极大的勇气。 “你回来探亲?你的男人没有陪你一起回来?” 扎西却不想让开。 当初来这里提亲,是看中桑棉才来的,可事与愿违,她贪钱,不要他这个流浪汉。 他讨厌爱钱的女人,所以对她立刻就失去了兴趣。 可是现在看到,又不想让她就这么走了。 “来了,我正要去找他,还请你让让路。” 跟你有关系吗? 桑棉懒得多说话,语气都变得很冷,隐隐有几分不耐烦。 扎西眉头轻蹙,隐约感觉到这股敌意,他能感觉到桑棉不喜欢他。 可凭什么?难道现在知道她有钱了,不该是后悔吗? 她冷淡的态度,很刺眼。 “我有车,可以送你过去。” 一股郁气集结在心口,扎西气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可越是这样,他表现出来的,脸上的笑容就会更加温和。 这一点,桑棉可太了解了。 生气了?可理由呢? 今生两人素不相识,对话也很正常,哪一点值得他那么生气? “不用了,他那儿不算远,我想自己回,你要找桑央的话,不如去那边的地里,她在那边。” 为了让他别挡道,她甚至还贴心的给他指了指路。 可说完扎西还是无动于衷。 桑棉气结,强忍着不高兴和恶心,朝他走了一步。 别看扎西平时人模狗样的,都说他是有风度的有钱人,但其实是不喜陌生人靠近他。 前世每次陪着他外出,只要有不相干的人往他面前凑,回去后他就要洗澡,就要发疯。 所以这样总该让了吧? 可走了一步,他无动于衷。 桑棉又迈了一步。 距离他,便只有半步的距离。 他却跟块石头一样,稳稳的站在那里,就没有挪动分毫。 第二十四章凶杀案现场,哲吉的古怪 桑棉忍不住蹙眉。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她绝不可能是判断失误。 可距离近了,闻到他身上那股似有若无的香火味道,前世种种记忆涌上,惹的她心烦意乱。 “你让不让?” 她吼道。 今生自己和他没关系,不用小心翼翼,她也绝对有能力不受他威胁。 所以一时冲动下,她吼着,就直接上手推。 她不让,那就推出一条路来。 桑棉用尽全力的一推,扎西大概是没想到她居然会直接动手,而且是往死里推。 人不受控的往后退,踉跄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然后就震惊的看着她,眼里闪着不明意味的情绪。 整个人都是凌乱的。 桑棉看都没看他一眼,低着头就往前走,脚步快的都要飞奔起来了。 扎西呆愣在原地,看着桑棉恨不得马上离他十万八千里的背影,神情渐渐变得阴郁。 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对他的。 直到她的背影在眼前消失,扎西都没挪动半步,露出邪恶的冷笑,好像在回味刚刚发生的所有事。 傍晚,气温骤降,天气转凉。 她在早上分开的地方等待多吉。 路边的格桑花开的很美。 桑棉就趁机多采摘一些,可以带回去装饰家里。 还有的可以带回去风干,做成一些小首饰佩戴。 彩朵送了她一串石头项链,她想着等过几天想办法去县里一趟,买一些透明的珠子,然后把风干的格桑花交给县里的匠人。 那样就能做成一条手链,送给彩朵了。 好一会儿,她手里握着很大一束,太阳也藏了起来,带走了最后一点热量。 桑棉感受到冷风在刺激她的毛孔,回过神来,发现天都黑了。 多吉还没来吗? 桑棉忍不住蹙眉,他不是会失约的那种人,难道是有什么事,脱不开身? 她不是非要等着他来接,而且晚上还在荒郊野外的,这里距离草原又远,如果再不走,她担心晚上会遇到野狼什么的。 思虑片刻后,她打算走回去。 “快快快,就是这里了。” 可就在这时,前方突然有两个黑影朝着这边走来。 格桑花一颗颗的被踩在脚下,看那两人的身形,似乎很高大。 他们紧张的张望四周,神神秘秘的。 桑棉下意识伏地身体,藏在拐角处。 “就这里吗?会不会被人发现?前面可就是路了,你确定埋在这里合适吗?” 其中一个稍微瘦小一些的男人忍不住嘀咕着。 “怕啥?阿吉不是说了吗?就算被人发现,也不会有人知道是咱们下的手,埋哪里不是埋?” “要不是阿吉嫌晦气,我还想直接把他丢在咱们旁边呢,反正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 高大的男人已经一边说话一边在挖坑了。 然后,桑棉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烈的血腥味。 不远处,他们拖着一具尸体,扔在地上。 死人的脸正好对着桑棉这边,那双眼睛还瞪的很大,漆黑无神,眼里是灰白的死气。 桑棉看的瞬间头皮发麻,全身发冷,止不住的在发抖。 她下意识捂住嘴巴,惊恐的望着那两人。 死人并不可怕,可是杀人的那两位呢?如果自己被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她想逃,可万一弄出点动静,让他们发现,那后果…… 蹲在这里,直到他们埋完尸,自己再悄悄离开?可她能安然无恙的等到那个时候吗? 背后的冷风,吹了一阵又一阵,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而天也黑的那么快。 埋尸的两人一直在说话,聊着杀人的事情。 桑棉没听全,但也听了个大概。 死掉的那个人欠他们一百斤盐,十年没还,两人去要债,发生了一些意外,那人就死了。 她只默默祈祷着,他们赶紧聊,赶紧埋,埋完了赶紧走。 她全部精力都在前方,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一人悄然靠近。 所以,当一只手猛地拍到她肩膀时,桑棉完全没意识到,身体猛地窜起,一声惊叫从嘴里发出。 等她反应过来时,前边两个埋尸的壮汉已经发现她了。 桑棉一阵头皮发麻,转身就要跑。 却猛然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居然是哲吉。 “快跑。” 来不及多想,她抓着人就往前狂奔。 冷冽的风硌的她脸疼,因为恐惧,她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只知道要一直跑,跑过了那两个壮汉才可能活下来。 都不知过了多久,路边没了格桑花,是青青草原。 她因为狂奔,缺氧,难受的腿一软,倒在地上就起不来了。 后面,两个壮汉好像没追上来。 而哲吉,跑了这么久,只是轻微喘着气,黑色衬衫下胸口轻微祈福。 风吹乱了他乌黑的发,嘴唇也异常红润。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时桑棉才反应过来,多吉不是说他要去别的地方治病吗? 多吉说过,哲吉的师傅是一位很有名的藏医,只是没有固定诊所,他到处游历,四处救人。 所以哲吉也跟着他,游历救人,很少会在家里。 “这话该我问你,你为什么一个人在那儿?我大哥呢?” 哲吉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看表情还很不高兴,眼中闪过几分焦躁和不耐烦。 还往四周看了看。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桑棉这会儿脑子都有些空白,窒息的感觉,让她拼了命的只想要呼吸。 却没发现哲吉的情绪,有什么不对劲的。 “所以,你们没在一起?” 刚才的焦躁明显少了许多,眼中也多了一丝不太正常的笑容。 桑棉说不出口,只觉得喉咙又干又痒,无辜的摇着头。 “阿哥居然放你一个人在这儿,真是奇怪。” 哲吉的笑容就更深了些。 看到他嘴角的那抹微笑,桑棉隐约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你……怎么会在这儿?” 本该在城里的人,却在这荒郊野外的出现。 看他的样子,也不是来接自己的。 那遇上,就纯属偶然。 桑棉警惕起来,试探着询问。 “荒郊野外的,当然不是来散步的,我啊……在这儿遇到你,很惊喜。” 第二十五章又一个魔鬼陷阱 可哲吉好像看穿了她的伪装,笑容越加浓烈,他眼中,她似乎就是只小丑。 “那边,在那边……”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了刚才那人的声音。 桑棉连忙起身就要跑,至于哲吉,她也不想管了。 一个潜藏危险的男人,她不想和他同行。 此刻,她只能奋力狂奔,那瞬间像极了前世她逃跑,被扎西追的情景。 “站住,别跑。” 壮汉一直在后面追。 她回头时,看到两人从哲吉身旁略过,跟没看到他人一样。 那一刻,她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他就静静的站在狂风中,冰冷的眼镜下是寒冰一样的眼睛。 看着空旷的四周,没有能躲藏的地方,也没有茂密的草丛可以躲避身形。 月光如影随形,好像锁定了她。 桑棉觉得自己就是被豺狼给盯上了。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空间里光有粮食还财富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有武器。 她也不管什么情况,直接从空间取出了那唯一的一把藏刀。 在被追上的瞬间,她持刀冷冷的盯着对方。 “别过来,否则……我会杀了你们。” 如果被他们抓住的下场就和刚才那个死人一样,那她宁愿赌一把。 杀了他们,学他们的办法,把人埋在这里。 那就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这样邪恶的念头产生,她体内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似乎在叫嚣着,快点动手。 那难掩的情绪让她很陌生,她恐惧的想压下去,可是看着面前威胁自己生命的壮汉,他们本来就该死,有什么好隐忍的? 两人看到她手里的刀泛着冰冷的光。 本来一个瘦瘦小小的丫头而已,他们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可是当注意到那双眼睛时,没来由的让人心头打颤。 这双眼……冰冷又充满了杀气。 很熟悉。 他们本能的后退了半步,但又想到这只是个小丫头,一只手就能摆平,又立刻走上前去。 “别动啊,你要敢动手,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壮汉小心翼翼上前,还威胁着。 他就不信了,就这么个瘦弱的小姑娘,敢动手? “你们俩,谁上?” 反正都要孤注一掷了,桑棉反而没了恐惧。 还思忖着,这两人,捅谁,流的血会更多呢? 两人因她的镇定,愣了一下,面面相觑后,强壮的那人主动往前两步。 “我听你在这儿忽悠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快步上前,迈着豪迈的步伐,那一只手大手直接朝着桑棉伸来。 却在那瞬间,看到桑棉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微笑,好像她也看中,希望他上。 这一认知,让壮汉突然心虚起来。 但都已经要抓到她了,没理由这时候退却,心一狠,他快速抓过去。 却只看到寒光一闪,那藏刀已经毫不留情的挥了过来,又快又狠。 壮汉惊的连忙撤退,胳膊上却别划了一条很深的伤痕,他疼的正要骂。 却见小丫头一下还不够,又冲了上来。 他隐约感觉到不妙。 “站着干什么,帮忙啊。” 受伤的壮汉吼了一声,连忙躲开那藏刀,看着那锋利的刀刃,狂起鸡皮疙瘩。 一分钟后。 两人被吓得掉头就跑。 一个胳膊受了伤,一个小腿在流血。 匆匆忙忙的对视了一眼后,又惊恐又无奈。 毕竟也没人说过,就这么个细胳膊小腿的小丫头片子,还会点拳脚功夫啊。 虽然看招式,只是三脚猫。 但她还有藏刀在手,出手又狠又果断,他们是人,在没有绝对把握面前,不敢乱来。 直到冲到了哲吉面前。 他们纷纷躲在哲吉身后。 桑棉看到这一幕后,心都沉到了谷底。 一直不愿意去相信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他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他和这两人是一伙儿的,而那两个人一直在说一个叫阿吉的男人。 那个死人,是阿吉的手笔。 哲吉他……会杀人。 桑棉并不觉得他会他们是一家人的面上,就这么放她回去。 她后知后觉的想起他刚才的问话。 他为什么要确定她有没有和多吉在一块儿?难道从刚才开始,他就没想过让她活着回去? “哪里来的藏刀?” 哲吉看到她气势汹汹的样子,眼中划过一丝兴味。 那是一副看到猎物还能反抗的兴奋,有那么一刹那,她以为自己看到了扎西。 “多吉还在等我回家,今晚的事情我可以当没看到,我也没见过你。” “你是在提醒我,你是我阿哥心心念念取回来的小妻子吗?” 可多吉却一秒识破她的小伎俩,冷笑着揭穿。 在他眼中,捕捉不到任何顾及,只有逐渐疯狂的杀气。 “哲吉,别这样。” 任何小伎俩在他面前,好像都没用,这家伙,他油盐不进。 桑棉就想不明白了,多吉那样好的人,怎么就有个这么奇葩的双胞胎兄弟? “那我该哪样?你自己运气不好,看到了不该看的,放你回去,我和我的人会有很多麻烦。” 哲吉冷笑着。 无视他手里的藏刀,一步步靠近。 声音也随着见笑了。 “而且桑棉的血还是甜的,我想再尝尝。” 一阵冷风从哲吉的方向刮过来。 桑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前世被推入天坑里,摔成残废,无法动弹时,等死时,感受到的冷风就是这样。 冷肃,绝望。 “所以,不管说什么,你都要动手吗?” 她就要这么死了?不行,这一世才刚刚开始,她向往的生活还没来得及打开。 而且,如果是死在哲吉手里,那就太憋屈了。 哲吉没有回答,无声的望着她。 一步步的靠近,那好像就是死亡的步伐。 桑棉可以往后退,可却不可能跑过他们三人,那只会消耗体力而已。 既然没有活路,那干脆就这样了。 桑棉心一横,看着眼前高大的哲吉,手握着藏刀,朝他就扎去。 他是个斯文人,但也只是表面而已。 手腕被抓住的瞬间,桑棉觉得自己骨头生疼。 不受控的手一抖,藏刀就落入了他手里。 就桑棉那三脚猫的招式,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的。 哲吉似乎对藏刀比较感兴趣,拿着看了半响。 “哪里来的?我记得你刚才,没有这把刀。” 第二十六章做了很过分的事 桑棉很用力的挣扎,却无济于事。 “你有秘密噢,小桑棉。” 哲吉见她不语,就把那藏刀先收了起来。 “如果你愿意把我藏刀给我,我可以饶你一命,只要你再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就放你离开。” 一把藏刀,让他改变了主意。 可他看着桑棉的眼神,阴冷的像是要一层层刮掉她的肉。 “你说。” 谁会想自寻死路?桑棉见他好像突然改变主意,赶忙抓住。 他这种人,看着就没多少人性,桑棉没有勇气跟他讨价还价。 谁知他却一个眼神,把身后那俩壮汉先撵走了。 宽敞的路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哲吉目光凌厉又危险,在黑夜里很是透亮,并且透着一抹从深处溢出来的红。 桑棉明知那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把他跟魔鬼联系在一起。 甚至她觉得那抹红都是因为没控制住,悄悄爬到了眼睛上。 其实他骨子里,他整个人都是邪恶的红。 他宽厚的手一只就能牢牢锁住她两只手,轻轻一用力,她便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下一秒桑棉就感觉到冰冷的气息将她完全包裹住,寒气直逼骨髓。 他将她的手高高举起,另一只手放在她腰间,轻微一用力,她便倒在了她怀里。 姜棉下意识要反抗,他冰冷的气息喷洒在颈间,她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弹。 “想活,可别动,惹的我不高兴了,我就给我大哥重新找个小妻子。” 他冰冷的话语在耳边,就是威胁。 桑棉以极度屈辱的姿势,倒在他怀里,而且是身不由己,这种完全无法掌控的感觉,让她心慌,无助。 可下一秒,腰间的束带却被他扯开。 外袍被脱落,她忍不住轻微颤抖。 低沉的嘲笑声从身后传来。 她就看着那么好看的一双手,却做着最肮脏的事情,灰色衬衫的扣子,从上到下,被一颗颗的解开。 冷风吹的她手脚冰凉,脸颊更是如同被刀割一般。 衬衫敞开着,风一吹,露出里面细嫩白皙的肌肤,他的手从她锁骨往下,轻轻滑落。 可偏偏没有暧昧的抚摸,倒像是在试探,在摸索着什么。 他的手游遍她全身,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桑棉脊背僵直,不敢动弹。 直到裤子的纽扣被他随意解开的瞬间,她恐惧的挣扎着。 “看来我阿哥是真的喜欢你啊,瞧瞧你这身体,啧……” 可更加耻辱的话,从他嘴里说出,那一声轻叹,带着不明意味的嘲弄。 这一刻,桑棉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小桑棉,确实长的标志,这身体都要比藏区的女人精致许多。” 他一边说着,一边解开她的裤子。 滑落的瞬间,她腿僵住。 全身上下,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衣在随风摇摆着,就像现在的她。 可是桑棉却不敢说任何话,来刺激哲吉。 只想着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报仇,一定要把今天所受到的屈辱,全都让他尝一遍。 和刚才一样,他一寸寸的在试探,反复徘徊,摩擦着她腿间的软肉。。 桑棉排斥他的触碰。 因为她能感觉到哲吉对她没有一点兴趣,这样做更像是在探找着什么。 那把藏刀,难道他…… 桑棉有些懊恼又无助。 她不安的轻轻想避开,哲吉却起了恶趣味,追着她,寸步不让。 片刻后,桑棉脸颊绯红,哲吉一声低沉的轻笑,把手放到了她腰上,毫无预兆的往后一带,便撞到了他身上。 桑棉有过前世,还有今生和多吉的记忆。 很清楚知道她身后那是什么。 因为他刚才的恶意撩拨,难受的腿都有些软。 “小桑棉,想吗?” 他嘲弄又带着勾引的语气在耳边响起。 桑棉连忙摇头,摇的坚定。 我又不是变态,想你个鬼啊。 “人啊,从一出生,就喜欢用枷锁来束缚住最原始的欲望,小桑棉不用觉得羞耻,你应该遵从人类最纯粹的想法。” “所以你说,人的本性是不是恶?贪?欲?妒?所谓人的良善,道德,不过是后天套在身上的枷锁而已。” 他的气息依旧冰冷,和现在的行为,是两种反差,像是分裂了。 “我是人,不是畜生。” 桑棉听不得他这些乱七八糟的言论,哑着声音,回了一句。 却因为他不安分的刻意撩拨,声音有些不稳。 哲吉轻声冷笑着,双手掐着她的细腰。 她闭着眼,不愿意相信就在这天和地之间,还在路上,会发生这样的事。 可是却在下一秒,那双罪恶的手,又拉起了她的衣衫,一颗颗纽扣重新系了回去。 还弯下腰,将褪去的裤子拉上。 怎么脱的,他便怎么穿回,像是突然清醒,意识到这样做不妥。 可桑棉才不信,这个恶魔会有这样的觉悟。 “摸完了,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穿戴整齐的瞬间,他就松开了被他束缚的双手。 桑棉迫不及待的远离他,后退几步,警惕的看着他。 却不知,她那双眼又亮又红,水汪汪的,指不定再逼一逼,都不知成什么样了。 哲吉眸光微暗,竟是有些懊恼,不该那么早就松开她的。 “再帮我做一件事,你就可以回去了。” 可是放都放了。 那只能……再找机会。 小桑棉,还挺有趣的。 十分钟后。 再次回到那个埋葬尸体的深坑面前。 旁边的尸体在月光下变得越发诡异,灰白,发青。 那一双灰白的眼眸和天山上的秃鹫一模一样。 距离的近了,桑棉感觉自己是窒息的。 “推下去,埋好,你就能回家。” 他把那把铲子塞到她手里,一把将她推到那具尸体面前,眼神冰冷,高高在上,头顶是圆圆的月亮。 “这就是你说的条件。” 这一幕怎么看都阴森。 可桑棉却松了口气。 毕竟死人,哪里会有活人可怕呢? “恩。” 哲吉一脸高傲,似乎在说,我也犯不着戏弄你,没那心情。 他期待桑棉的反应。 是对尸体的害怕还是嫌弃?会颤抖着,很抗拒,却又为了活命,只能妥协,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 可是桑棉却直接扯着那具尸体的腿,用力的拖拽,虽然很费劲,但她就跟拖麻袋一样。 第二十七章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土一点点的在掩埋那具尸体。 桑棉手稳,淡定。 本是在看好戏的哲吉却有些愣住了。 原本冰冷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打量和兴味。 于是上前,扯下了她脖子里的项链,扔到那坑里。 “你……” 桑棉震惊的望着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这样,咱们才是一家人嘛。” 哲吉却透着冰冷的笑容。 只有这样,桑棉才会变成同谋,今晚的事情,也不会被泄露出去。 “那是彩朵送给我的。” 桑棉懂他的意思,可这人实在也太冷酷无情了些,他这样做,和拖着她一起去死有什么分别? “那不更好吗?你如果保不住这个秘密,那咱们全家可就都要死了。” 可谁知他听到以后,反而没有丝毫的担心,笑容反而更加热烈。 “你真是个疯子。” 桑棉忍不住骂了一句。 “别那么早下定论,来日方长,我们还能慢慢了解的。” 他微微一笑。 说什么疯子,那都算是对他的夸奖了。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等把人掩埋好,桑棉又布置了一下埋尸地点。 被铲掉的杂草重新埋进去,只要过两天,就会扎根,再次生长。 哲吉看她手法还算熟练,眼里居然闪过一丝丝的满意。 “不用,我自己回。” “很晚了,你就不怕路上遇到豺狼?” 哲吉却故意吓唬她。 桑棉心里冷声道,豺狼也比你要和善的多。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往草原方向走去。 茫茫的黑夜,冷风一阵阵的袭来,她又清醒,又疲惫,又无力。 她刚走,刚才两个壮汉就现身了。 “阿吉,要不要找人盯着她,如果她去报警,我们会很麻烦。” “她不会。” 哲吉却摇了摇头。 如果桑棉站在这里,恐怕是要谢谢他如此信任了。 “你们……认识?” 壮汉有些忐忑的又问了一句。 哲吉嘴角立刻就挂上了一抹很浅的笑意。 不似刚才的嘲讽和冷冽,竟像是从天山上吹下来的风,有些凉,却带着几分生命力。 “她是我的小妻子。” 他声音冷冽,就没有一丝的温情。 可是俩壮汉却惊的都傻了。 阿吉说的妻子,和他们理解的妻子是一回事吗? “怪不得,我刚才看她,就觉得跟你很像了。” “是啊,是啊,别看她瘦小,胆识过人,那眼神啊,就和你一模一样,早知道是小嫂子,你说我们兄弟俩刚才就不该这么冒犯……” 两人一言一语跟在阿吉身后说着。 哲吉不作声,可眼中对桑棉却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今天,小桑棉是真的让他意外。 另一边,桑棉走了没几步路,就遇到了多吉。 他起码黑马,从自己后面突然出现。 黑马疾驰,尘土飞扬着。 “桑棉。” 他急切的呼唤着她的名字,浑厚又充满磁性的声音,仿佛是带着暖意的。 相比之下,哲吉不就是魔鬼吗? 她伸出手,便被多吉一把揽上马,护在怀里,隔绝了所有的冷意。 她紧紧贴着他胸口。 “你怎么现在才来?” 说好了来接她的,却这么慢。 桑棉有些不满的嘀咕着。 缩在温暖的怀里,鼻头突然有些酸。 多吉紧紧的搂着她,仿佛在呵护最珍贵的宝贝。 “我很抱歉,阿妈突然病重,我送她去县里看病,才来的这么晚,你是不是很害怕?” 他愧疚极了,小心翼翼的问着她,连忙跟她解释。 桑棉摇了摇头。 能有多怕呢?或许被威胁那一刻,是怕的,可这不是过去了吗? 并且比起害怕,她更在意的是哲吉为什么是那样一个魔鬼。 她好奇,多吉这样好的人,知道他的双胞胎兄弟是那样的人吗? “阿妈怎么了?” 只是她一个字都不想跟多吉说。 因为她有预感,哲吉不会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秘密,如果她说了,谁知道他又会怎样疯狂的报复。 这是她和哲吉的战争。 “我也不太清楚,傍晚我从山上回来,本打算跟阿妈说一声就去接你,可回屋就发现阿妈吐血昏迷了……” 说起这个,多吉声音有些沉闷。 桑棉都能感受到他对阿妈的担心。 之后他就赶忙把阿妈送去了医院,然后就立刻赶回来接桑棉。 现在医院里,两兄弟在那里守着,彩朵看家。 “我送你回去,今晚我可能要在医院里待着,我们去的晚了,只有值班的医生,他们对阿妈的情况不太了解,只能等明早……” “那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桑棉知道她体弱,但没想到会吐血。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阿妈待她很友善,比养了她十多年的养母都要友善的多。 “不用了,医院里没地方休息,你辛苦一天,还是回去好好歇着,而且家里就彩朵一个小丫头,我也不放心……” 多吉温柔的拒绝了。 又解释阿妈昏迷进医院是常有的事,而且送去医院,急救后,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桑棉也没坚持,阿妈身边三个儿子守着,想来确实也不需要她。 “哲吉不也是藏医吗?阿妈的病,他不会治?” 她现在都怀疑,他那个藏医的身份是不是骗家里人的。 一个好好的藏医,怎么可能去杀人? “会,只是……治不好了,阿妈这病只能养着。” “那阿妈到底是什么问题?” 桑棉追问。 可多吉却突然沉默了。 有问必答的人,说起这病,好像不知该怎么说。 他只是用那宽厚的大手,轻轻拍着她的头。 一路无言。 多吉骑的很快,他们也无心去欣赏沿途的风景。 到家以后,他又赶忙去了县里。 家里只剩下彩朵,只见平时总是笑呵呵的她脸上挂着一双充满忧虑的大眼睛。 桑棉看的不忍心,冲她招招手。 彩朵就冲过来,紧紧的抱着她。 “阿伊,阿妈她又进医院了。” 说着,好像都快要哭出来了。 “我知道,但你阿哥说了,阿妈没有生命危险,我们就在家里,等着她回来,好不好?” 她柔声安抚着。 彩朵很懂事的点头,但却一直抱着她不放。 “彩朵,阿妈的身体,是有什么问题吗?” 多吉不说,她想着,彩朵这里,总能问到些什么吧。 第二十八章双胞胎,神和魔? 可才问出口,彩朵就摇了摇头,一个字都不肯吐露。 桑棉有些莫名。 什么病,需要这样隐瞒?就连彩朵也不说? 她心里纳闷的很,但也没有过多纠结。 拉着彩朵到火塘边坐下,然后就做晚饭吃。 “阿伊,我今晚能跟你一起睡吗?” 一个人在家的彩朵,显得很可怜。 桑棉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简直就是只小跟屁虫。 “好,那咱们一起洗洗,一起睡。” 然后这一晚,桑棉就失眠了。 身边彩朵跟八爪鱼一样抱着她,睡的香甜。 可她一闭眼,满脑子都是哲吉。 今天在路上,他抱着她,威胁她,冰凉的手从她身体一点点的探过去。 那冰冷的温度好像还残留着。 还有那张邪恶的笑脸。 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却控制不住,一整夜都是哲吉。 一整夜都在痛苦中,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好像梦到他又来了,而且这次更过分。 在血池之中,他强迫她脱干净,然后用血把她一点点的染红。 血池里,冒出一个有一个面目狰狞的人头。 “小桑棉,喜欢吗?” 她本能的抗拒。 “我就知道,你喜欢的,人性的本能,抗拒不了杀戮的快感不是吗?否则,你怎么会杀那么多人?” 哲吉却自顾自的说着。 画面一转,她手握藏刀,四周都是被她杀死的人。 桑棉猛地惊醒过来。 天都已经亮了,能听到外面彩朵的吆喝声,她正在附近牧羊。 她喘着粗气,只觉得全身都在冒冷汗,压抑的胸口都发闷,双手无力。 看着隔壁那张没动过的床。 桑棉气不过,走上去就狠狠的踹了几脚。 然后就收拾一下,去做饭。 因为家里男人都不在,彩朵一个人就拉着家里为数不多的几头牦牛和羊在家的附近晃晃。 早饭后,他们还没回啦。 桑棉就想到了自己空间的粮食,得趁着他们都没回来,尽快安置好。 “彩朵,下午你一个人能行吗?我要回我阿妈家一趟,昨天她答应给我一些蔬菜和土豆,我去背回来。” 她想着,彩朵要好忽悠一点,不会怀疑她,要趁早把空间里的食物拿出来一些。 “我没问题,如果有事我会喊阿达叔,阿伊你放心去,不过你要回来早一点,天黑了不安全。” 彩朵点点头,想着阿哥不在,她得负责阿伊的安全。 这懂事的样子,让桑棉心暖,她上去摸了摸她的头,马上就出发了。 养母家不用去。 她想去刨坑,把那串彩色石头拿回来才行。 可是她似乎把事情想的太简答了。 当她费了很大力气,挖到尸体后,里里外外的找了一遍,却没找到那串项链。 一个小时后。 她确定项梁确实不在。 所以是被哲吉耍了吗? 看着这具已经有些发臭的尸体,桑棉不敢去赌,哲吉到底会不会不找她麻烦。 所以谨慎起见,得给这具尸体换个地方。 至少除了自己以外,没人会知道,倘若有一天哲吉要陷害她,那也没有证据。 思忖片刻后,她一个人拖着那具尸体,走远了。 直到日落黄昏时,她才扛着一麻袋的食物回家。 只看到家那边是个小黑点。 距离还那么远,马蹄声就已经逼近了。 桑棉有些茫然的望去。 而多吉在看到小妻子踉踉跄跄往家里赶时,一颗心都是七上八下的,又着急,又心疼。 等距离近了,看到她发丝凌乱,脸上也脏兮兮的,衣袖被黄土染脏,手里还提着一个大麻袋。 那看上去就比她还要重。 多吉连忙上去,一手提起麻袋,一手将她送到马上。 “回来了?阿妈怎么样?” 桑棉很累,喘着气,脸也晒的通红。 今天这劳动量是真的大,挖坑都挖了好几次。 “在屋里睡着,医生说了要静养,三天不能下床,我拿了些药回来……” 他语速很快,三两句交代完。 上了马,他单手驭马,一只手提着那沉甸甸,起码有六十斤的麻袋。 他无法想象,小妻子是怎么拖着这么重的东西走这么久的。 “家里有吃的,明天一早我带你去县里,再换一些你喜欢吃的面和蔬菜,以后不要回家拿。” 多吉心疼她,而且那边的阿妈对她可不好,不知道她拿这些吃的,遭受了多少白眼。 “地里的食物本就是我种的,不拿才可惜,不过就这么走着去,实在是累,我本来还想着看路上能不能拦到牛车坐,但今天运气是真不好……” 桑面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说八道。 多吉却句句都信了。 “学骑马吧,我教你。” 他想等小妻子学会了骑马,去哪里都方便,也不会受苦。 在扯谎的桑棉微微一顿,反应过来后,眼睛都亮了。 回过头看他时,眼眸都带着笑。 “我学,马上就学。” 多吉看着明媚的她,忍不住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那些泥巴糊在她脸上,都是可爱的。 “那你抓好了……” 说学,那就马上开始。 多吉就是个行动派。 回去时这一公里路,他把缰绳交给桑棉,立刻就开始了教学。 黑马在他的控制下很温顺。 所以桑棉驭马,一点儿也不难。 她甚至是信心大增,回到家里以后,她还不肯下马。 “要不我就这样溜一圈看看?” 绳子抓稳了,身子也坐的很端正,如果是考试,这坐姿能得一百分。 她有些蠢蠢欲动。 “不行,等晚上,我们再多练习一会儿。” 可多吉哪里放心啊。 况且也从来没有人上手就会骑马的。 所以他不顾桑棉的反对,把她提了下来。 在他手里,六十斤的麻袋,也轻的跟一坨羊毛似的。 所以他搂着桑棉,提着吃的,就这么进了屋。 阿妈已经躺下,听多吉的意思是做了个小手术,意思怕她太疼,开了安眠药,现在睡的很香。 所以不需要去探望。 但她还是站在草席外,从缝隙里看了两眼,才放心。 她带来的食物瘫在地上。 大多都是马铃薯,还有两捆油麦菜。 第二十九章食物?征服 牧区多是吃肉和奶茶,对这些蔬菜,素食什么的,并不熟悉。 一个个的就站在那里看着。 好像这些食物很棘手。 “马铃薯存放的时间长,咱们可以先收起来一些,慢慢吃。” 桑棉手袖一挽,就着手准备晚饭。 有蔬菜的晚饭,吃着肯定很香。 一个马铃薯炖牛肉,再用牛油炒一个油麦菜,可惜的是家里没有大米。 她想了想,只能继续做面条。 期间彩朵就一直在旁边学习。 多吉打下手,需要什么他拿什么,那大高个就一直绕着火塘转。 全程她掌勺,可坐在那里愣是一步也没挪过。 全家人都担心她累着,却又做不出她想吃的食物,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然后,最后吃饭时,所有人都沉浸在美食中。 尤其是彩朵,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吃的眼睛发亮,还越来越亮。 尼玛和达瓦两兄弟一边吃,一边偷看桑棉。 等结束后,两人收拾碗筷出去洗碗。 “三哥,咱们家来了个很厉害的女人。” 小四忍不住感慨着。 尼玛跟着点头,脸上渐渐浮现温柔的笑容。 “咱们吃饭一直都是为了填饱肚子,可今天,我吃饭吃出了不一样的感觉,我想以后都吃这样的饭。” 小四也跟着点头,他和三哥的感觉是一样的。 整个家里,除了彩朵会喊阿伊,四兄弟都是喊的名字。 因为他们长大以后,桑棉也会是他们的妻子,在他们的认知里,也没有所谓的阿伊。 只是现在他们都还小,和桑棉只是做了家人,没有其他关系。 她现在也只是阿哥和二哥的妻子而已。 桑棉对此毫不知情。 吃饱喝足的她进屋洗了洗,换身干净衣服,然后就躺下睡了。 多吉要教骑马,可当下还有些事要处理,他就让她在床上等着。 桑棉一边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一边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月光如水,草地绿的像是人的幻象。 只是夜晚很冷。 多吉坐在她身后,宽大的氆氇披在他身上,还能装下一个桑棉。 她坐在前面,只露出一颗头来。 黑马依旧在她的掌控下,缓缓前行。 但多吉始终不肯让她一个人尝试。 “家里的牦牛,得卖掉一只,去抵阿妈的医药费。” 没一会儿,多吉提起家里的事情,刚才他有事外出,就是去找买主了。 本来现在就只有三只牦牛,六只羊,再卖掉一只,岂不就剩下两只? 要知道,这些可是家里所有的财产。 “阿妈经常生病,家里的牛羊都是这样卖掉的吗?” 桑棉点点头,也猜到了些事情。 如果家里没有病人,以多吉的能力和勤快,又怎么会这样贫穷呢? 多吉不是好吃懒做那种人。 “恩,不过这些你别担心,我会尽快换一些牛羊回来,照顾好你,我向天山上的神灵发誓,绝对不会让你受饿,受冷。” 他怕桑棉因此而担心和恐惧,不得安稳。 “你想怎么做呢?” 这一点,其实桑棉并不担心。 她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机会,一个理由,她就能用空间里的金条换取很多牛羊回来。 但多吉却不同,他是家里的大家长,必须考虑生计,为所有人着想。 “现在噶尔县里需要组建一只马队运送药材前往拉萨,阿达叔在县里的儿子已经接下了这笔生意,但阿达叔顾不过来,而且不想离开草原,他要找人帮忙管理马队,完成这次任务。” “这次过去,报酬丰厚,阿达叔给十只牦牛。” 多吉说的赚钱办法,就是这个。 噶尔到拉萨现在还没通车,要运送物资,只能用最传统的办法。 可是这也意味着有风险。 虽然现在已经是法治社会,但那么远的距离,这路上的危险难以预料。 前世桑棉跟在扎西身边,扎西手里就有很多马队,经常在运输物资,死伤惨重。 更有一次遇到马匪,所有人都死了,那些家属在城堡外跪着,哭的撕心裂肺。 “可那样太危险。” 桑棉不想让他去。 她知道多吉肯定是想改变现在的环境,但也没必要这样犯险吧。 “还好,那条路我走过七八次了,这些年几乎每年都会去一趟,我熟悉。” “你经常去?” 桑棉满脸惊讶的看着他。 多吉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又亲亲的吻了额头。 “阿妈病倒那年,家里所有的牛羊都换了药,给阿妈看病,那时候家里弟妹都还小,阿达叔看我们可怜,就带着我走货,我们才活了下来。” 前些年家里连牛羊都没有,但这两年因为哲吉厉害,在外面当了藏医,能赚钱回来,补贴阿妈的医药费,所以才有了牛羊可以放。 再然后,一半的积蓄拿出来,娶了桑棉。 现在这样的情况,还不是家里最难的时候。 一年一次,去了七八次,也就是说,多吉从十二岁开始就跟着马队走货了。 桑棉看着他这张好看的脸,心中多了几分心疼。 “那今年,我跟你一块儿去。” 多吉却想都不想的拒绝。 “我想陪着你,而且我也想去外面看看,从小到大,我没离开过村子,现在嫁了你,从农区到牧区,就是我走过最远的路。” 桑棉说的很认真,因为她确实一直想出去看看。 而且既然马队运输是现在的主力,阿达叔只是雇佣多吉都能得那么多财富。 如果多吉可以拥有自己的马队呢? 她原先养马的打算,也就是组建一支马队。 这不就是一回事吗? 她决定以后组建了马队,就和多吉一起走货,接一些任务,赚一些财富,还能去各地看看。 如果有机会,她更想去汉人区,去别的城市看看。 她也想知道,自己体内另一半血统的人是怎么生活的。 不过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她也不想把自己的愿望强加在多吉身上。 他这人,只怕自己要星星月亮,他都会想办法去搭梯子,通往天空。 多吉皱着眉,并没有马上回答。 “你不是说没事吗?难道这是骗我的?” 他不语,桑棉就假装生气的嘟囔着。 “怎么可能?我绝不骗你。” 他连忙道。 “要去可以,你得先学会骑马,否则这一路,你也跟不上。” 半响后,他很是为难的应下了。 但也给桑棉先定下了一个挑战。 第三十章多吉的过往 “那你还不让开,多吉老师,你知不知道你跟护崽似的护着我,是阻挡我在进步?” 说着,她直接将他人推开。 多吉看她真的骑的稳,就下了马。 正要牵着缰绳让她自己试试看时,桑棉却一夹腿肚子,缰绳一拉。 “驾……” 她人就这么出去了。 多吉紧张望去,却见她在草原上肆意狂奔着,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炙热又明亮。 他看的痴了,站在原地傻傻的笑。 他的小妻子,不止好看,还什么都会。 他心爱的女人啊,她将一辈子都是他最珍视的卓玛。 隔天一早。 两人骑着马,到了县里,找阿达叔的儿子格桑。 三十出头,他在县城的公社上班,有固定收入,一家人定居在县里,生活条件不错。 “这就是你的妻子吗?多吉。” 格桑一笑起来,脸上就是褶子,看着又和善,又喜庆。 目光落在桑棉身上,带着好奇和打量,可却不会让人感觉被冒犯和轻视。 “是,她叫桑棉。” 多吉很认真的介绍了她的身份。 格桑跟她打了招呼,就带着两人去了对面的面馆,他请客吃面。 然后交代多吉,关于这次任务的细节。 显然他不认为桑棉作为妻子,会关注这些,所以也没有要和她说的意思。 桑棉就自己打量着四周,看到这牛肉面馆生意还不错,来来往往,几乎是满客。 面条在藏区还没有完全普及,算是比较新奇的食物,而且这东西实惠,管饱,很多人还是愿意来吃一碗的。 看了一会儿,她又走到门口,观察四周的情况。 因为对面就是公社了,那是整条街上物品最齐全的地方,而且价格公道,是当地政府定下的,所以行人很多。 公社旁边有一家录像室,能放电影,放唱片。 卖吃的也多,饭馆有五六家,但门前冷清。 倒是街上卖藏包,卖糌粑和油酥茶的,生意要好的多,以及她身后这家卖面条的。 如果是她要来这儿做生意,要卖什么呢? 看了一圈后,她心里大概有了想法。 之后等面条好了,她吃了一口后,就更加有主意了。 “你做的好吃。” 旁边多吉突然在她耳边低声道。 嗓音性感的让她都想当场亲他一口,桑棉被逗的很开心。 心里却很认同多吉的话,她也觉得自己做的比较好吃。 或许,她找到能赚钱的办法了。 等吃完面,她就告别多吉,自己出去逛逛,他们就继续讨论他们的马队。 桑棉找到上次去过的美春商店。 店员还是上次那两个姑娘,不过这次看到她来,是堆着笑容走上前的。 “老板娘在吗?我找她。” 既然觉得这生意可做,那得尽快定下来。 桑棉想过,自己在这儿开店是不现实的,多吉属于大草原,她也喜欢那里的自由,不想在县城里生活。 所以如果要开店做生意,最好的办法就是她去投资,她做老板。 这一点,还是前世在扎西身边,看他做生意学来的。 扎西那个人,人品很差,是个十足的变态,但作为噶尔县的首富,整个噶尔恐怕就没人比他更懂这些。 “老板娘还真在,刚好带货来店里,我带你过去。” 个高一些的姑娘,很热情的给她倒了杯油酥茶,拉着她就往商店里面走。 最里面有一间休息室。 “琴姐,这就是我上次跟您说过,在咱们店定了一百套最新款内衣的大客户,桑棉。” 可不吗?她拿了一串珠宝,直接成为这家商店最尊贵的客户。 一百套内衣当然不是一次性拿完,什么时候想要就什么时候来取。 据前世记忆,那叫琴姐的老板娘也是汉藏混血,五年前一直都在汉区生活,现在嫁了个藏族男人,才来噶尔县定居。 她看过外面的生活,所以知道这里缺少什么。 将来,这内衣店能赚很多钱,她也会成为噶尔县很有名的女老板。 当然,还不是现在。 桑棉笑着跟她打了招呼。 琴姐好奇的打量她,从头到尾看了两遍。 “居然这么年轻,桑女士了不起啊。” 随后她眼中露出了几分惊诧,看着她。 桑棉也在默默观察。 琴姐已经三十出头,据说她嫁的那个男人还是二婚,有三个孩子,前世在后面的十年里,也没听说过她生过孩子。 所以哪怕年纪大些,但成熟又性感,一点儿也不见老。 而且她的身材真的很好。 这会儿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下身搭配宽大的藏青色裤子,黑色长靴。 腿长,腰细,一头大波浪卷发用橡皮扎了两圈,有些松散,卷翘的刘海在白皙的脸颊上晃啊晃。 晃的桑棉心都在跟着飘。 “结婚了?” 紧跟着琴姐就眯着眼,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她胸脯上,赤果果的目光,看的她有些不自在。 但也不至于羞的没脸见人。 “恩。” “几个?” “什么?” 桑棉被问的有些莫名。 “嫁几个男人?看你的穿着,不像有钱人,你有几个男人?” 琴姐好脾气的又问了一句。 这是能直接讨论的话题吗? “两个,两兄弟。” 不过桑棉是诚心来谈生意的,也知道琴姐的性格就是这样,而她反而喜欢她这种大胆直接。 所以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刚说完,琴姐眼睛就眯了起来,又上下扫了她一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倒是店员,看得出琴姐对这位大客户挺有兴趣的,她就赶忙回到前门卖货去了。 随后琴姐就把她请到了休息室里。 随手把她手里那杯油酥茶倒掉。 桌上放着一个小炉子,烧着热水。 很快琴姐泡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她。 “这是中国茶,你尝尝,喝得惯吗?” 汉人的茶,是不加盐,也不加油的,只用最简单的茶叶泡水来喝。 这个桑棉知道。 因为汉人善制茶,他们的茶叶清香芬芳,和藏区的有着云泥之别。 想泡茶喝,得用汉人的茶叶。 这些茶叶在藏区,价格很高,寻常人根本就喝不起,而且这样不该拿来招待客人。 除非,琴姐喜欢她。 桑棉很意外,自己是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对她有好感。 可她为什么呢?对有着一面之缘的她就能这么友好?她可不认为是自己买了一百套内衣的原因。 第三十一章老板娘,汉藏混血儿 “谢谢。” 她虽疑惑,还是举杯,一饮而尽。 汉人的茶叶清香,喝完,唇齿留香,还润喉,喝完确实很舒服。 琴姐见她没有丝毫不舒服,便又倒了一杯。 “你来找我,是想拿最新款的内衣?” 然后主动问起,她往后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端起一杯热茶,懒洋洋的喝着。 “订购一百套内衣我都没惊动琴姐您,现在为了拿一套内衣就特地来找您,说得过去吗?” 听琴姐是在调侃她。 桑棉也笑着,用同样的口吻回击。 声音依旧是软绵绵的,似乎没什么攻击力,反倒是让人觉得这是只长了尖牙的小猫。 “不是为衣服,那是为什么?我记得,我来这里五年,还从来没见过你。” 琴姐给她的话逗笑。 看她喝茶一杯又一杯,显然是喜欢的,心里就生出了几分亲近。 她已经好久没遇到过有人喜欢喝汉人茶的了。 “我想跟琴姐合作,做一笔生意。” 桑棉两杯茶下去以后。 见茶水喝的差不多,便自己动手来泡。 刚才琴姐给自己喝的只是最普通的手冲茶。 简单的茶叶,开始侵泡就喝,这可不是喝汉人茶的正确方式。 而她这里,又放着一整套的紫砂壶茶具,看样式,很值钱。 热毛巾擦手,随后翻转茶杯…… 琴姐见她动自己的东西,先是一惊,正要阻止时,却发现她泡茶的手法熟练。 一个藏族姑娘,居然对汉茶还有研究? “你……” “我阿爸是汉人,从小我就对汉人文化很好奇,以前遇到过一个汉人大叔,他喜欢泡茶……” 谎话是张口就来,而且说的还无比自然。 泡茶的手法,依旧稳妥的很。 只因在前世,被扎西虐待的那些日子里,她发现扎西只要坐在那里看着她泡茶,喝茶,情绪就会稳定些,她也能少受些苦。 所以她对这汉人的茶道,有些研究。 琴姐以前生活在汉区,看到这个应该很熟悉,而自己借机表明身份。 和她有一样的血脉,这就有利于她们拉近关系。 果然,琴姐看她泡茶的样子,目光都柔和了许多。 “我想在这条街开一家有汉人特色的小吃店,结合藏族人的口味做改良,做一些适合他们吃的藏面,包子,烙饼……” 她便借机说出自己的打算。 “技术我出,钱我可以出一半,但小吃店平时的经营我不参与,需要琴姐来做管理人,店铺位置,还有装修这些,琴姐肯定比我更多……” 从那家面店走到这里,桑棉已经都想好了。 结合前世的记忆,这条街会越来越繁华,而且在三年后开的饭馆会越来越多,生意也很好。 那现在她们就可以抢占先机,把小吃店做大做强。 “做食品生意?这我倒是没考虑过,不过藏族人的食物,确实很单一,我来这里五年,都没吃习惯。” 琴姐听她说的很认真,很细节,知道她没开玩笑,也忍不住思索起来。 “可你会做吗?你确定做的食物好吃?” “可以做给琴姐先尝尝看。” 这一点,桑棉还是自信的,汉人的食物多种多样,千变万化的。 不可能什么都会,但做小吃,很简单,那只是入门级别的水平。 “好吃也未必能做下去,商铺,租金,装修,这些是大问题,而且不瞒你说,我大部分资金都押在这家店里,拿不出多余的钱跟你合伙。” “如果你有需要,我倒是可以介绍位朋友,你可以拉他做生意伙伴。” 她觉得桑棉这想法倒是可行,看她的样子应该是缺资金和人手,才来找自己。 “哪位?” 桑棉好奇,琴姐难道还有什么好朋友吗? “他叫扎西,是一名很成功的商人,如果他觉得你的想法可行,我想他是会投资你的。” 琴姐笑着道。 却见桑棉怔住,以为她是听不懂她的话,就又解释道。 “投资的意思就是他会拿钱和人手来跟你合伙开店。” 在藏区,这词儿还很新鲜,怕是没人听过。 “可我只信任琴姐您,如果您没办法做,那这件事就当我没提过。” 扎西?居然是扎西。 而且听琴姐喊他的名字,对他的介绍,似乎对他印象还不错。 想想也是,扎西可怕的一面,可不就是从来没在外人面前暴露过吗? 哪怕扎西在做生意这方面确实很厉害,但桑棉也绝对不会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至于钱,其实她很富足,但有个现实问题,如果这店的所有资金都是自己出的,琴姐分文不出,只怕她对这店也不会太上心。 而她不懂管理,常年在草原上,管不着店里的生意。 那么哪怕有再好的主意,再好吃的东西,这店也开不长久。 所以就只能作罢。 “你信我?信我什么?” 琴姐疑问。 不出所料,他们可是第一次见面,这话听着,有些虚伪。 “你知道扎西是谁吗?只要你的计划能说服他,你可以只出技术,钱都不需要,他是整个噶尔县最有钱的。” 琴姐以为她不知道扎西意味着什么,解释了两句。 “我还是只信你。” 桑棉却面无波澜,把泡好的茶送到她面前,请她品尝。 琴姐眉头紧蹙,虽然她对这姑娘感官不错,但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就胡乱合作。 做生意,是要多方考量的,尤其是挑选合作伙伴。 她有些纳闷,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头? “你是不是认识我?” 没有人会对陌生人盲目信任,除非她是个骗子,来骗自己的。 但桑棉不像那种人。 所以也就只有一种可能,在此之前,桑棉已经认识她,并且了解她。 “恩,其实从琴姐开店那天开始,我每次只要有机会来县里,都会偷偷观察你,还有这家商店,我看了五年,也存了五年的钱……” 桑棉也深知这个道理,这个世上是没有无缘无故的信任的。 编造着谎言,她都不会卡壳,说的还无比细节。 琴姐都听的愣住了。 因为她形容的具体,她好像还真在过去的某一天,隐约看到远处会有个小姑娘,偷偷在角落里看着她。 第三十二章赚钱的门路 “我还记得琴姐你开店那天,炸了炮仗,红红火火的,可是在藏区根本没有人会穿这种衣服,妇女觉得难为情,也不会进来逛,那时候的生意很惨淡……” 这些都是前世和琴姐熟悉以后,琴姐喝多了说起的过往辛酸史。 没人来买,她就拿着内衣去推销,免费给那些妇人穿着体验,甚至为了招揽客户,还曾经在商店门口拉大字幕,用盐巴来吸引来客。 足足坚持了一年,商店的生意才开始有起色。 如果说要盈利,也就是两年前的事,而且现在的利润还不算太高。 “我相信琴姐,只要东西够好,一定能做起来,我对我的技术有信心,对琴姐的管理和推销有信心,所以除了琴姐,我不会再选其他合作伙伴。” 见琴姐信了,还有些感动。 桑棉又十分坚定的表明立场,那表情,就跟汉人对天发毒誓一样。 “管理?推销?你懂的可真不少。” 可感动的琴姐,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话里的猫腻。 这些词儿,不该出现在一个家境普通,平平无奇的藏族女人口中。 哪怕是噶尔县现在那些商人,都不懂这些。 琴姐也只是在最近去拿货时,才听汉人说起过。 看她年纪轻轻,人畜无害的,可直觉告诉她,小丫头不简单,有秘密。 “你让我想想,我没办法马上就答复你,而且我手头的资金,确实不大够。” 想了许久,琴姐稍微松了口。 “恩,这也不着急,我不也需要把要卖的食物,都做给琴姐尝尝看吗?” “我家里不大方便,你看……” “去我家怎么样?我买些食材,一会儿请琴姐去我家吃饭,只是家里有些远,在北边的牧区。” 琴姐笑着点点头,还真有些期待。 可随后又想起家里复杂的情况,不由得蹙了蹙眉。 谁知桑棉却很高兴,迫不及待的要邀请她。 牧区,那就是有大片的草原,又是北边,那里可是距离天山最近的地方啊。 没有人能抗拒草原的诱惑,琴姐也是。 “好,那我整理下货品,大概需要两个小时,咱们下午出发?” 更重要的是来藏区五年了,她除了忙店里的生意,就是回家。 从来没有正经交过女性朋友。 眼前的桑棉,看着软软糯糯,娇小可爱的,确实是和其他藏族女子不太一样。 “好,那我现在就去买食材,晚一点我和我丈夫再过来接你。” 桑棉很兴奋,有种要大干一场的冲劲。 不过回头想起自己身上的钱,一会儿买的东西多,不好和多吉解释。 “不过有件事要麻烦琴姐,在这件事没做成之前,不要告诉我丈夫,还有买菜的钱,我希望琴姐也能保密。” “怎么你丈夫对你不好吗?” 琴姐有些莫名,下意识就想着要这样瞒着家里人,只怕她处境不堪。 “他对我很好,只是我……” 桑棉皱着眉,很为难的样子。 “行,我配合你就是。” 琴姐也不为难她。 不方便说就别说,她也没有窥探别人家隐私的乐趣。 只是当她看到桑棉丈夫时,愣住了。 高大的身形,强健的体魄,古铜色皮肤,那深邃又英俊的五官,在藏区都很少见。 桑棉站在他身边,就是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儿。 她无法相信,这样的男人,会对妻子不好吗? 不过人不可貌相,她不予评论。 “琴姐,这就是我丈夫,多吉。” “她是商店的老板娘,很好的一个人……” 桑棉给琴姐介绍完以后,仰起头看着多吉,语气温柔。 乖巧的简直像只小兔子。 琴姐也站在一旁,默默的听桑棉在跟他的丈夫说话。 她说琴姐是她的朋友,今天接受她的邀请,要去家里吃饭,刚才那些食材,就都是为琴姐准备的。 还说琴姐大方,不白吃白喝,买食材的钱都是琴姐给的。 说的那叫一个正经,一板一眼的,琴姐听的都信了。 “你好,我是多吉。” 全程,她看着多吉很耐心的听她把话说完,然后礼貌的跟她打招呼。 那种感觉,就像是天空翱翔的鹰收起翅膀,降落在地,伸出爪子,说要和你交朋友。 可她宋琴,大半辈子都过了,什么世面没见过呢? 好看是好看,但也仅此而已。 “你好,你可以跟桑棉一样,叫我琴姐。” 她伸出手,保持着礼貌微笑。 多吉看了眼桑棉,神情有些复杂,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但最后还是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 “那咱们走吧,我有车,可以带你们回去。” 一辆马车就停在商店旁边的巷子里。 这个年代,路不平坦,在藏区多是以牛车和马车作为主要交通工具。 “多吉,你骑马回去,我和琴姐一起走。” 桑棉点点头,立刻离开多吉走到琴姐身边。 顺着她指的方向,宋琴才看到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就拴在不远处的栏杆下。 马背上还放了很多货物。 高大的男人走到高大的黑马前面,翻身上马的瞬间,好像伸手就能摘到天空的云朵。 啧啧,年轻的儿郎啊,可真好。 宋琴看的忍不住感慨一番。 还是头一次从一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藏区的美好。 “牧区的男人都像他那样吗?” 她来藏区五年,不曾去牧区看过,可现在却更加憧憬了。 上了马车,她扯着缰绳赶路,桑棉坐在一旁,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牛肉干,两人分着吃。 刚咬了一口就听到琴姐这么问。 桑棉陷入了短暂的迷茫和沉思。 然后果断的摇了摇头。 “我见过的牧民也不多,但多吉最高,最好看,也最温柔。” 她想不管琴姐问的是什么,但谁能像多吉那样好啊,他是独一无二的。 宋琴笑着摇了摇头。 “你们才刚结婚吧?” “恩,还不到一个月。” “怪不得。” 宋琴淡淡道。 桑棉听着又疑惑了,怪不得什么?琴姐理解成什么样了? “你说你阿爸是汉人?他是做什么的?” 但琴姐没再问关于多吉的事,反而对她的身世比较好奇。 这也问到桑棉心坎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