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他想攻略我》 第1章 楔子——两份判决书 喜帖是红色的,像她当年哭肿的眼睛。 温祈坐在诊室外的长椅上,指尖冰凉,几乎要捏不住这张同样冰凉的诊断报告。 胃腺癌,晚期。 医生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冷静地宣判着她的刑期,像一阵寒风,吹散了她生命中最后一点暖意。 温祈松开了握着报告的手,任由那几张薄薄的纸飘落在脚边。她低头,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另一张纸——那张烫金的,仿佛带着灼人温度的喜帖。 新郎:宋迟清。 新娘:林薇。 她来医院,本是想确认持续了数月的胃痛和莫名消瘦的原因,却没想到,命运同时给了她两份“判决书”。 一份来自无常的病魔,一份来自曾经挚爱的少年。 她以为时间已经将那些往事冲刷得足够淡薄,直到这张喜帖不请自来,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穿她这些年精心筑起的防线。 喜帖的红色,在她模糊的泪眼中,真的化作了七年前那个雨夜,她哭肿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那一晚,宋迟清不告而别,只留下一封措辞冷静、满是“现实所迫”、“为你好”的信。 她从黄昏坐到黎明,眼泪流干了,眼睛肿得像两颗核桃,心也仿佛被掏空。 七年了。 她独自一人打拼成为温氏集团的掌舵人。 好像,温祈从来不需要“陪伴”。 她以为宋迟清带来的伤早已愈合,直到这张喜帖,连同这张诊断书,将她彻底打回原形,甚至推向更深的深渊。 窗外的梧桐开始落叶了,一片片打着旋儿,就像那个秋天,他离开时一样。 手机在掌心震动,屏幕上跳动着那个她以为早已删除的号码。 她看着那串数字,像是看到了自己残存生命的倒计时。 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颤抖得厉害。 最终,她按了下去,或许,是想在彻底坠落前,再听一次他的声音。 “温祈。”他的声音穿过七年光阴,依然清澈如昨,只是添了几分她陌生的沉稳“请柬收到了?” 她闭上眼,用力吞咽下喉间的哽咽和翻涌的恶心感,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疏离:“嗯。”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斟酌用词,又像是在期待什么。半晌,他才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你会来吗?” 窗外的天空是灰蒙蒙的,像是她此刻的心情。 她低头,看着脚边那张写着“胃腺癌”的纸,又看了看手中滚烫的喜帖,一个荒唐而绝望的念头悄然滋生。 去看看吧,去看看他最终幸福的模样,然后,带着这个秘密,安静地离开。 她听见自己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说:“会。” 阳光有些刺眼,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接下来的日子,她开始独自穿梭于各大医院,确认诊断,咨询治疗方案。 医生的建议是尽快住院,进行手术和化疗,但成功率并不乐观,而且过程会极其痛苦。 她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偶尔,会下意识地用手按住隐隐作痛的胃部。 婚礼前一周,她独自去选了礼服。 她没有选象征纯洁的白色,也没有选喜庆的红色,而是固执地选了一条水蓝色的长裙。 店员夸她眼光好,说这颜色衬得她皮肤很白,气质清冷。 温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笑容里带着苦涩。 那是大二那年夏天,他们坐在操场上数星星时,宋迟清凑在她耳边,带着少年人的炽热和真诚说:“温祈,你穿蓝色最好看,像把整个天空都穿在了身上。” 她穿着他记忆里的蓝裙子,一步步走向他的幸福,也一步步走向生命的尽头。 有些告别,需要盛装出席。 她盛装出席的婚礼,是她一个人的殉情。 婚礼那天,连续阴雨的天气意外地晴好。 温祈起了个大早,仔细地化妆,用厚重的粉底掩盖脸上的憔悴和病容。 镜子里的人,看起来几乎和健康时无异,只是眼底深处,是一片望不见底的荒凉。 她吞下加倍剂量的止痛药,药效勉强压下了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 然后,她套上那条水蓝色的长裙,裙子似乎比试穿时又宽松了一些。 酒店宴会厅金碧辉煌,隆重热烈。 空气里弥漫着香槟、鲜花和甜点的馥郁香气,这味道却让温祈一阵阵反胃。 她选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像一个误入繁华的幽灵,安静地看着这场与她无关,却又与她命运紧密交织的盛宴。 当《婚礼进行曲》响起,宋迟清挽着新娘林薇出现在门口时,温祈感觉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带着胃部的疼痛也尖锐起来。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礼服,身姿挺拔如松,眉眼间褪尽了年少时的青涩,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锐利与沉稳,只是脸色似乎有些过于苍白。 新娘很美,白纱曳地,妆容精致,笑靥如花,恰到好处地依偎在他身侧,眼中满是幸福的光彩。 真是一对璧人。 温祈想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嘴角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司仪在台上用饱含情感的声音讲述他们的爱情故事——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破镜重圆。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温祈千疮百孔的心上。 原来,她才是那个误入别人故事的、多余的配角。 “现在,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在全场祝福的目光中,宋迟清小心翼翼地为新娘戴上那枚耀眼的钻戒。 他的动作那么轻柔,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 温祈记得,他也曾这样温柔地抚摸她的长发,在她耳边用滚烫的誓言许诺未来。 那时他的眼神,比此刻看着新娘,要炽热得多。 想到这,温祈便觉得讽刺。 敬酒环节,宋迟清端着酒杯,在新娘和伴郎伴娘的簇拥下,一桌一桌地寒暄。 当他终于来到温祈这一桌时,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四目相对的瞬间,温祈看见他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有显而易见的愧疚,有深藏的不舍。 还有她读不懂的、浓得化不开的沉郁。 “谢谢你愿意来。”他举杯,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温祈勉强扯出一个得体的微笑,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几乎没动过的香槟。 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她听来,却像是心碎的声音。 “你穿蓝色很好看。”他轻声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得太久,久到新娘林薇已经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拉了拉他的手臂。 “恭喜。”温祈垂下眼帘,将杯中冰凉的液体一饮而尽。 酒精混合着胃里的不适,激起一阵强烈的恶心感。 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晚宴进行到一半,温祈感觉止痛药的药效正在消退,胃部的绞痛和恶心感越来越难以忍受。 她怕自己会在这样喜庆的场合失态,便悄悄起身,离开了喧嚣的宴会厅。 站在酒店空旷的露台上,初秋的夜风带着凉意拂面而来,稍稍驱散了她心头的窒闷和身体的不适。 她扶着冰冷的栏杆,望着楼下城市的万家灯火,一种巨大的孤独和绝望将她淹没。 她终于允许自己卸下伪装,眼泪无声地滑落。 这个世界如此热闹,而她的生命,却即将走到尽头,无人知晓。 “你还是那个爱哭的温祈。”一个熟悉到刻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无奈的叹息。 温祈身体一僵,没有回头,只是匆忙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痕。 宋迟清走到她身边,没有说话,只是递过来一方手帕——浅蓝色的棉布,边缘已经起毛,右下角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褪了色的“祈”字。 那是她大二时,笨手笨脚学了许久刺绣,才勉强绣出来送他的生日礼物。没想到,他还留着。 在这个属于他和另一个女人的新婚之夜,他竟然还随身带着这块旧手帕。 这一刻,温祈说不清心里是酸楚更多,还是荒谬更多。 她没有接,只是转过头,看着他被酒气熏得微红的脸颊,和他眼中那无法掩饰的痛楚。 她忽然觉得无比疲惫,不想再扮演那个得体大度的前女友了。 “为什么?”她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问出了压在心底七年的问题,也像是在质问这残酷的命运,“为什么当年要抛下我不告而别?” 如此高傲的温小姐,也会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低头吗? 他沉默良久,夜色中他的侧脸轮廓分明,依然让她心动,也让她心痛。 他仰头喝光了杯中残余的酒,声音轻得像一阵风,随时会散在夜色里。 “我父亲的公司濒临破产,欠下了巨额债务,只有林家的注资能挽救。林家提出的唯一条件……就是我。” 他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我试过挣扎,试过反抗,但看着父亲一夜白头,母亲以泪洗面……我别无选择。”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温祈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你知不知道,你那封该死的信,让我觉得自己像个被随手丢弃的垃圾!” “告诉你又能怎样?”宋迟清猛地转头看她,眼中布满红丝,“让你陪我一起背负巨债?让你跟着我颠沛流离?温祈!我宁愿你恨我,宁愿你忘了我,也好过让你跟着我一起受苦!” 他的激动出乎她的意料。所以,他当年的绝情,竟是一种……扭曲的保护? “温祈,”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带着浓重的鼻音,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脸颊,又隐忍地收回。 “这七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没有一天……不在后悔。” 温祈看着他眼中的恳切和痛苦,那颗本已死寂的心,竟然又可悲地泛起一丝微弱的涟漪。 可随即,胃部一阵剧烈的绞痛袭来,让她瞬间清醒。 后悔?想她?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他已经结婚了,站在他身边的是另一个女人。 而她,是一个连未来都没有的人。 “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她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夜风吹得她单薄的身子微微发抖,“你已经结婚了。宋迟清,你的新娘还在里面等你。”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眼中最后一点火光。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如果我告诉你,这场婚姻只是交易,我根本不爱她,我和她……”他顿了顿,像是难以启齿,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和她甚至约定,只是形式婚姻,各取所需……你会等我吗?等我处理好一切,等我……” “不会了。”温祈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宋迟清,我等不到你了。” 她将那块泛旧的手帕塞回他手中,触碰到他冰凉的指尖。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她爱了整个青春的人,看着这个在她生命即将落幕时对她说“等我”的人,心中一片荒芜。 她一字一句地说,像是在对自己宣告,“现在的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力气,再去等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了。” 她看到他眼中瞬间碎裂的痛楚,看到他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她已经不想听了。 她转过身,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地离开露台,离开他的视线。 夜风卷起她水蓝色的裙摆,像一片即将飘零的落叶。 这一次,她没有回头。 回到冰冷的公寓,温祈再也支撑不住,冲进洗手间吐得天昏地暗,吐出来的除了晚上勉强咽下的食物,还有带着血丝的胃液。 剧烈的疼痛让她蜷缩在地板上,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裙子。过了不知多久,疼痛才稍稍缓解。 她挣扎着爬起来,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色惨白、眼神空洞、如同女鬼般的自己,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而悲凉。 等他?她连明天太阳升起时自己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拿什么去等? 七年啊,整整七年! 杳无音讯的消失又在婚礼时让她出现,把她当什么了? 随时可以丢弃的玩物吗? 之后的日子,温祈切断了与外界的大部分联系。 她拒绝了医生住院化疗的建议,只开了大把大把的止痛药。 她不想在冰冷的医院里,插满管子,毫无尊严地走完最后一程。 宋迟清试图联系过她几次,电话,短信,她都没有回应。 她就像一滴水,蒸发在了这个城市的喧嚣里。 一个月后,温祈收到了一个匿名包裹。 拆开层层包装,里面是厚厚一沓信,整整五百七十二封,用牛皮筋仔细地捆着。 信封已经泛黄,但保存得很好。 每一封的收件人,都是她——温祈。 她颤抖着拿起最上面的一封,拆开。 日期是七年前他离开的第二天。 “温祈,今天是你离开我的第一天。不,是我离开了你。北京下雨了,我想起你最讨厌雨天,因为会弄湿你的白球鞋。 今天在机场,我回头看了三次,希望你能突然出现,又害怕你真的出现。父亲说这是唯一的出路,林家能救公司,条件是让我和林薇结婚。可我宁愿当初选择和你一起吃苦,哪怕睡天桥底也好过现在这样……” 她一封封地读下去,在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公寓里,借着窗外昏暗的天光,咀嚼着他迟来了七年的心声。 “温祈,今天路过一家奶茶店,记得你最爱的珍珠奶茶要加双份珍珠。我买了一杯,坐在店里发呆。隔壁桌的女孩笑起来很像你,有浅浅的梨涡。我像个偷窥狂一样看了她很久,直到她男朋友来了。那一刻,我嫉妒得发狂。” “温祈,我开始在父亲的公司实习了。他们都说我是未来的继承人,可我只觉得这是个金丝笼。 今天谈判时遇见一个难缠的客户,我突然想起大二那年,你在辩论赛上把对方辩得哑口无言的样子。如果是你,一定会用更聪明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你总是那么聪明,那么耀眼……” 第一年冬天的信纸上,有深色的、晕开了墨迹的水渍,像是泪痕: “今天是你生日。我去了我们常去的那家面馆,学着你的样子在面条里加了很多醋。老板娘还认得我,问你怎么没来。我说你出差了。 她笑着说''小年轻就是恩爱,一天不见都想得慌''。我差点当场哭出来。温祈,生日快乐。对不起,陪在你身边的,不再是我。” 第二年的春天,他的字迹变得越发沉稳,却也越发压抑: “温祈,我开始学着接受现实了。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公司的重担都落在我肩上。 今天签了一个大单,所有人都为我高兴,可我第一个想告诉的人是你。如果你在,一定会眨着眼睛说''我就知道你可以''。可是你不在了,所有的成功都失去了意义。” 第三年的信格外简短,却字字沉重: “今天在财经杂志上看到你的照片。你瘦了,但眼神依然明亮。原来你在上海做得这么好。我既骄傲又心痛。骄傲的是我爱的女孩如此优秀,心痛的是你的优秀里再也没有我的参与。 林薇今天暗示我婚礼的事,我借口公司忙,又拖了过去。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第五年的信纸上仿佛带着酒气,字迹有些潦草: “今晚应酬喝多了,助理把我送回公寓。我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喊你的名字,就像个疯子。温祈,我快要撑不下去了。 这场交易快要耗尽我所有的力气。可是每当我想要放弃,就会想起父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想起那些依靠公司生存的员工……我没有退路。” 第六年的冬天,信里的内容让人窒息: “父亲去世了。临终前他拉着我的手说对不起。我知道他是为拆散我们道歉。可是温祈,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怨不得任何人。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我都会想,如果当初选择的是你,现在会不会是另一番光景? 守丧期过后,林家催婚催得更紧了。我还能用什么理由推脱?” 第七年的信,字里行间充满了绝望和最后的挣扎: “又看到你的消息,在一个行业颁奖礼上。你穿着黑色礼服,很美,像夜空里最亮的星。我坐在台下,隔着人群看你,却连上前说一句恭喜的勇气都没有。 林家下了最后通牒。我拖了整整七年,再也找不到理由了。温祈,我可能要辜负我们最后的约定了。他们说时间能治愈一切,可是七年过去了,想起你时心还是会疼,比当初更疼。” 最后一封信,写在他婚礼的前夜。信纸上有大片的褶皱,仿佛被用力揉搓过又展平: “温祈,明天我就要结婚了。这大概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这七年来,我每天都活在悔恨和对你疯狂的思念里。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一无所有,放弃一切,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还记得大二那年夏天吗?你在图书馆睡着,我在你课本的扉页上写''宋迟清要永远和温祈在一起''。你醒来看到,脸红了一下午。可惜永远太远,我们走不到。 这五百七十二封信,是我欠你的七年。每一天,每一份思念,都在这里。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再说什么,但请你一定要幸福,即使那份幸福,再也与我无关。 再见了,我的温祈。愿你此生,再无风雨,只有骄阳。” 信纸从颤抖的指间滑落,散了一地。 温祈抱着那沓沉甸甸的、承载了七年爱恨痴缠的思念,在空荡荡的、弥漫着药味的公寓里,哭得不能自已,像个迷路的孩子。 原来,这七年,他们都在各自的炼狱里煎熬。 她在无望的等待和误解中枯萎,他在愧疚的责任和思念里沉沦。 他们像两条平行线,曾经无限靠近,却终究,错过了交汇的点。 而命运最残忍的玩笑在于,当他们终于窥见彼此深藏的痛苦与真心时,她已经没有了走向他的时间,他也没有了挣脱枷锁的自由。 有些爱情,注定只能在回忆里鲜活,在现实中凋零。 就像那年的梧桐叶,再美,也终究敌不过秋风。 而他们,终究是错过了。 在最好的年华遇见,却在最深的爱意中,永远地失去了彼此。 她在生命的倒计时里,读完了他在七年里写下的五百七十二封情书,也读懂了他们注定错过的余生。 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们究竟,是在哪一步开始走错的? 窗外的梧桐叶又开始大片大片地飘落,在这个深秋,祭奠这场迟到七年的真相,也仿佛在祭奠她即将随风消逝的生命。 温祈缓缓地蹲下身,一封一封地,将那些信重新拾起,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抱着他最后一点残存的温度。 泪水模糊了视线,滴落在泛黄的信纸上,晕开了一朵朵哀伤的花。 她的时间,不多了。 而他们的故事,早在七年前那个雨夜,就已经写定了结局——死生不复相见,或许是命运留给他们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慈悲。 温祈的婚礼礼物,是一张癌症诊断书。她笑着对他说“恭喜”。转身后,却藏起了所有未寄出的回信与来日无多的秘密。 感谢他来过,也不遗憾他离开。 七年前,他选择放手;七年后,命运为她画下句点。 原来有些错过,连遗憾的资格都没有。 嗨嗨嗨[猫爪]我是荔訫,念作“Lì Xìn”。浅浅开一本,希望有人会喜欢[哦哦哦]其实这篇应该是作为楔子出现的,但是我找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自定义设置,以后有机会再改吧!(请原谅我的絮叨)[玫瑰][玫瑰][玫瑰]你们的收藏和夸赞就是我写作的动力[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楔子——两份判决书 第2章 并列第一 九月的阳光斜斜地切过礼堂深红色的穹顶,在彩绘玻璃的折射下化作斑斓的光洒在橡木铺就的舞台上。 穹顶下,悬挂着的水晶吊灯即便在白日也透出温润的光泽,仿佛沉淀了这所百年名校的岁月荣光。舞台两侧,厚重的绛紫色天鹅绒幕布垂坠及地,金线绣成的校徽在灯下泛着含蓄的辉光。 少年们衣领间清爽的皂角气息交织,在空调低沉的嗡鸣中缓慢流淌。 温祈推门进来时,像一道冷锋过境。 她身形高挑,黑白校服穿得一丝不苟,衬衫领口紧扣,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规整。乌黑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饱满的丸子头,碎发遮掩着下颌线的弧度。 她的皮肤是冷调的白,在昏暗的后台里仿佛自带光晕。最动人的是那双眼睛,瞳仁极黑,看人时目光沉静,却带着一种有重量的审视感。 "新来的转校生?"一个男生小声嘀咕,"不像啊,这气场......" "是温祈。"另一个女生压低声音,"高一期末市联考第一,不,是并列第一。" 原本喧闹的准备室不自觉低了一个八度,几个学生干部不自觉地挺直了背。 她径直走向放着演讲材料的桌子,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突然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几乎同时,另一只手也伸向了那份孤零零的文件夹。手指纤长有力,手背上的筋脉微微凸起,如同青瓷上浅淡的冰裂纹,蕴藏着不动声色的力量。 温祈抬眼。 宋迟清站在桌旁,身姿挺拔,简单的校服被他穿出一种清隽疏朗的味道。 午后的阳光恰好落在他微卷的棕褐色发梢,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的眼睛是温和的浅褐色,像浸了阳光的琥珀,此刻正带着一点无奈的笑意看着她。 他声音清朗,带着恰到好处的磁性,"教务处只准备了一份稿子。温祈同学,你看......" 窗边几个女生悄悄交换着眼神,其中一个忍不住掏出手机,又被同伴按住了手。 温祈没有接话,只是伸手,近乎是从他指尖下方将文件夹抽走。动作流畅,带着不容置疑的主动权。 她快速翻阅,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陈词滥调。"温祈合上文件夹,声音不大,却像冰珠落在玉盘上,清晰冷冽。 她从笔袋里取出一支黑色钢笔,笔身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哑光。旋开笔帽,银色的笔尖在打印稿上利落地划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逻辑松散,重点模糊。" 她抬眸,目光像两枚冰冷的黑曜石,直射向宋迟清:"一人一半,A、B部分,各自修改。有问题吗?" 那语气分明不是商量,是通知,是挑战。 却又不叫人感到挑衅与不尊重的意味。 宋迟清脸上的笑意未减,反而深了些,琥珀色的眼底掠过一丝被点燃的兴趣。他看着她力透纸背的锐利字迹,点了点头:"很公平。"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角落自成天地。 温祈端坐椅上,背脊挺直,执笔的手指稳且笔记利落。只有腕部极小幅度地移动,整个人全神贯注。 阳光掠过她严谨的侧脸,给她周身过于冷硬的气场镀上一层近乎雕塑般的质感。 "她写字都不用思考的吗?"一个男生小声对同伴说,"这速度也太快了。" "你看宋迟清,倒是挺悠闲的样子。" 宋迟清倚在窗边,一手插在裤袋,另一只手偶尔在稿纸空白处写下几行俊逸飞扬的字。 他神态更松弛,时而抬眼望向窗外,目光悠远,像是在捕捉无形的灵感。阳光勾勒出他流畅的肩线和下颌,整个人像一棵沐浴在光里的树,沉稳,内敛,却蕴含着生机。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场在无声碰撞——极致的秩序与温和的张力。 ---------- 礼堂里,新生们还在不安分地窃窃私语,高二高三的学生则大多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对年复一年的开学典礼早已失去兴趣。 当主持人念出"学生代表"四个字时,台下才稍稍提起些精神。 聚光灯下,宋迟清调整了一下麦克风,动作从容。他目光扫过台下,眼神清亮。 "很荣幸站在这里。"他开口,声音透过音响放大,比私下更添几分沉稳,"不过,理论上,今天这里应该有两个声音。" 台下响起一阵善意的轻笑,几个原本在打瞌睡的学生也抬起了头。 他从一个看似无厘头的校园生活例子切入:"昨天在食堂,我盯着那盘糖醋排骨思考了一个问题——如何用伯努利方程解释它为什么总是供不应求......" 礼堂里爆发出笑声,连坐在前排的校长都忍不住弯了嘴角。 "他在说什么啊?"后排一个女生小声问同伴。 "不知道,但是好有意思......" 宋迟清将枯燥的物理原理讲得妙趣横生,逻辑严密如推导公式,却又充满了鲜活的趣味和引人入胜的比喻。 他的语言生动,节奏恰到好处,引得台下时而轻笑,时而掌声雷动。 那声音有种温暖的特质,能轻易叩响心扉。 温祈站在后台阴影里,幕布缝隙的光在她脸上明灭。她安静地听着,面无表情。 重塑结构的能力很强,懂得引导情绪。她冷静地评估,像分析师拆解对手的招数。 "......而世界的另一面,更为深邃。请我的搭档,温祈同学,为大家揭示。"宋迟清做出"请"的手势,目光投向后台,与她的视线短暂交汇。 那里没有挑衅,只有干净的期待。 温祈上台,步伐稳定。接过话筒时,指尖没有一丝触碰。 "谢谢。"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清冷如初雪,瞬间平息了之前的暖意,"如果刚才我们听到了理性构建的乐章,那么现在,我们来为它填上感性的词句。" 她直接切入核心。没有寒暄,没有多余动作。 "上周,我在科技新闻里看到最新的人工智能已经能够创作诗歌。但当我们谈论机器的''创作''时,我们究竟在谈论什么?是算法随机的排列组合,还是真正意义上的审美体验?" 台下陷入沉思,几个学生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 "她在说什么啊......"刚才还在笑的女生现在一脸困惑。 "嘘,认真听。" 温祈的语言高度凝练,像反复淬炼的金属,闪烁着冷冽而纯粹的光泽。 她引用前沿科技,探讨其背后的人文困境;追溯历史脉络,链接当代青年的思索。语速平稳,但每个重音都精准落在逻辑的节点,如同敲击在神经末梢,带来清醒的刺痛与震撼。 她的视野宏大,立意孤高,将一场典礼发言,变成了对灵魂的无声拷问。 台下是另一种寂静,被深度与力量吸附的寂静。 宋迟清站在台侧,看着她。聚光灯下的温祈,像被月光浸透的寒刃,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锐利与孤独,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温祈。 她的世界里,真理高于共鸣。 他心底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波澜。 台下的私语在两人下场后沸腾。 "我感觉他俩不是一个频道的,但又莫名和谐?" "这叫神仙打架,凡人看戏。" “天哪……这就是学霸的实力吗…?” ---------- 夕阳透过尽头的玻璃窗,将整个空间染成蜜糖色。 学生们嬉笑着从教室涌出,书包碰撞发出闷响,脚步声在廊间回荡,广播里流淌着轻柔的钢琴曲。 宋迟清几步追上温祈,走在她身侧半步之遥。 "讲得很好。"他的声音带着阳光的温度和真诚。 温祈脚步未停,侧头看了他一眼,目光短暂如蜻蜓点水。 "你也是。现场重构能力很强。"这是她第一次正面认可,语气依旧平淡,但内容有了重量。 宋迟清笑了笑,与她并肩:"看来我们对''好''的标准,都不低。" 话音刚落,一个洪亮的声音插了进来。 "宋迟清!温祈!正好!" 年级主任李老师,顶着他那标志性的地中海发型,红光满面地拦住他们,几乎是"押送"着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窗台上摆着几盆绿萝,枝叶蔫蔫地垂着。书架上堆满了文件和教案,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茶香和纸张特有的味道。 "好!讲得非常好!"李老师兴奋地搓着手,额头上还带着汗珠,"知道''英才杯''吗?今年改双人团队赛了!数理化生文史哲地,全都要考!学校决定,就你们俩上!" 空气凝固了。 "就我们两个?" 异口同声。连温祈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裂纹。 "当然!"李主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盖跳了一下,"宋迟清,你的理科思维和应变!温祈,你的文科底蕴和逻辑!完美互补!" 他不容置疑地下达指令:每天放学后共同备赛至少一个半小时,地点自选,资源管够。 抱着一大摞突然压下来的资料走出办公室,两人站在走廊上面面相觑。窗外,操场上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砰砰作响,像是在为这个突如其来的组合敲响战鼓。 宋迟清看着身旁抱紧资料、唇线紧抿的温祈,无奈地笑了笑:"李主任这是......强行组队啊。" 温祈深吸一口气,抬眸看他,眼神已经恢复冷静:"去图书馆。效率优先。" 放学后的图书馆,安静且松弛。斜阳将金色的光晕投进窗,在深褐色木桌上流淌。 书架高耸至天花板,投下长长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旧书页特有的沉香。 几个学生零星散布在阅览区,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清晰可闻。靠窗的位置,一个女生悄悄举起手机,对着某个方向按下快门。 "别拍了,"她的同伴低声提醒,"被管理员发现就完了。" "可是他们坐在一起的样子太好看了......" 僻静角落,两人对坐。中间堆砌的书本如同临时垒起的城墙。 沉默在弥漫,只有书页翻动和笔尖划过的细响。 温祈将一份往年最复杂的综合题推到中间:"分工。标记擅长领域。重叠部分,讨论。" "好。"宋迟清接过,拿起蓝色签字笔,目光专注地开始浏览,标记速度快而精准。 温祈用红色钢笔圈画,她的系统更复杂,旁边缀满细小的思路关键词。 阳光缓缓移动,从桌角爬到中央,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叠。图书管理员推着还书车从旁边经过,车轮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初始的默契被一道题打破。 题目要求用物理学原理解析"空里流霜不觉飞"的意境,并阐述其人文价值。 宋迟清的笔尖点在诗句上:"''不觉飞''是关键。视觉暂留现象可以解释''流''的连续感。空气动力学能模拟微小霜晶沉降速度,论证''不觉''的物理条件......"他的框架严谨,从经典模型出发。 温祈的红笔在"人文价值"下划了一道线:"方向偏了。核心是诗人为何''不觉''。环境光线、心理预期、注意力分配才是重点。甚至可以引入''变化盲视''解释对缓慢变化的感知迟钝。科学解释必须服务于诗句的空灵审美。终点是美学,不是参数。" "没有物理基础,审美是空中楼阁。" "没有意境理解,分析是脱离语境的数字游戏。" 压低声音的争论渐起,气氛绷紧。 旁边书架后探出两个脑袋,又很快缩了回去。 "他们在吵架?" "不像,但是气氛好紧张......" 为了阐述"变化盲视"中注意力转移的影响,温祈下意识地拿过宋迟清写满公式的草稿纸,在他密集的推算旁,快速画出了注意力焦点转移的模型示意图。线条简洁,结构清晰,精准表达着她的观点。 同时,宋迟清为了证明基础的必要,也拿过温祈的笔记本,在她标注的术语旁,快速写下了几个更深入、更冷僻的物理公式和边界参数。推导过程在他脑中已成型,落笔即是关键。 夕阳浓稠的金色铺满桌面,将两种颜色的笔迹、两种思维模式的产物交融在一起。尘埃在光柱中缓慢浮沉。 远处传来隐约的放学铃声,图书馆里的人渐渐稀少。 温祈的目光落在宋迟清补充的公式上。那超出了常规范畴,涉及更细微的交叉领域。 他的知识边界......比表现出的深。 宋迟清的目光停在温祈的示意图上。那专业程度堪比教材插图。 先前的紧绷,在这无声的发现中悄然溶解。一种混合着惊讶与审视的情绪,在静谧中流动。 温祈抬起眼,看向宋迟清。窗外最后一缕光正落在他微卷的发梢和清澈的眼底。图书馆的顶灯陆续亮起,在暮色中投下温暖的光晕。 "你的物理学,"她开口,声音里那惯常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裂隙,"不止于表象。" 宋迟清迎上她的目光,唇角微微扬起一个真实的弧度,不再是礼貌的面具。他指了指她笔下那幅精准的示意图: "你的认知科学,"他轻声回应,像分享一个秘密,"也远超定义。" 窗外,暮色四合,教学楼陆续亮起灯火。图书馆的玻璃窗映出两人对坐的身影,与窗外渐深的夜色形成温暖的对比。 那一刻,竞争仍在,目标未改。但某种东西悄然改变了。 像坚冰下的第一道涓流,像荒原上偶然发现彼此是同类的一瞥。 他们看着中间那张被两种颜色、两种思维填满的草稿纸——一边是理性的公式试图解读美感,一边是感性的模型寻求科学支撑——在试图理解同一句诗的过程中,意外地触碰到了对方世界里,不轻易示人的、深藏的棱角。 图书管理员开始整理附近的书架,窸窣的声响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这个被强行捆绑的组合,似乎不再是纯粹的负担。 而通往真正理解与未知挑战的道路,才刚刚在脚下展开第一道曲折的印记。 窗外,第一颗星子在渐深的蓝紫色天幕上悄然亮起。 嗨嗨嗨[让我康康]没错今天我又写一章[坏笑]我是荔訫,念作“Lì Xìn”。这本的文风偏长,节奏比较慢,所以如果反映不好的话,我准备慢慢提一下节奏[玫瑰][玫瑰][玫瑰]男女主不是完美的人设,千万不要因为看到现在觉得人设脱离现实就弃文[合十][合十](拜托拜托~)你们的收藏和鼓励就是我的动力[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并列第一 第3章 柠檬气息 八月的尾声悬在枝头,像一枚将落未落的银杏。 白日的暑气依旧执拗,但已失了盛夏的蛮横,变成一种黏稠的、滞重的热,贴在皮肤上。 几缕薄云像被扯松的棉絮,漫无目的地飘着。 “关于下月的‘校园文化节’开幕方案,”学生会主席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围坐的成员,“温祈和宋迟清都提交了初步构想。我们讨论一下。” 温祈的方案是“银星诗笺”——她为这个方案熬了整整三个晚上。 学生会主席翻看着递上来的方案,一边感慨着学霸们的执行力一边向学生会成员介绍。 两份方案风格迥异,但都精彩。 温祈的方案融合星空观测与诗歌创作的夜间文化活动,预算重点在于设备租赁。 宋迟清的方案是一个以学科知识为线索的巨型校园解谜活动,预算重点在于物料制作。 问题在于,批下来的总预算,无法让两者都以最理想的状态实现。 宋迟清的目光在预算表上停留片刻,然后转向温祈,“温祈同学,我研究过你的方案。‘星空观测’环节受天气影响概率超过百分之四十,一旦下雨,这部分预算相当于完全浪费。我认为,将这部分资金用于加固‘逻辑迷宫’的奖励机制,整体活动的确定性会更高。” 他的话,逻辑严密,无可指摘。 温祈握着文件夹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却依旧是得体的微笑:“宋迟清同学,你的分析有道理。但校园活动的价值,不仅仅在于‘确定性’。”她上前一步,指尖轻点在自己方案的那一栏,“诗会提供的情绪价值和美育体验,是解谜活动无法替代的。我认为,值得为这份‘不确定性’保留预算。” 她的话,同样在情在理。 两人坐在玻璃窗前,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们之间划下一道道光与暗的条纹。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礼貌的僵持。 周围的同学都能感觉到那种无声的张力——两位学霸用最平静的语气,进行着最不肯退让的博弈。 最终,是宋迟清先微微侧身,做了一个微小的让步姿态。 “我理解你的立场。或许……我们可以各自重新评估方案中可优化的部分,下周再议?” “可以。”温祈点头,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是他们自开学典礼后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当温祈转身离开时,宋迟清的目光在她背影上停留了一瞬。 在她转身时,宋迟清的目光掠过她挽起的发髻——那个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丸子头,今天竟松散了一缕碎发,垂在白皙的后颈。 而温祈在走出门后,也下意识地回想他刚才说话时,微微蹙起的眉头。 那个总是感觉吊儿郎当的宋迟清,原来在认真思考时,是那个样子的。 这场关于预算的、留有余地的“矛盾”,没有撕裂什么,反而像一颗投入静湖的小石子,荡开了一圈圈微妙的、只有他们自己能感知的涟漪。 ------------ 暮夏的午后,日光被梧桐枝叶筛成碎金,慵懒地泼洒在铺着天然青石板的路面上。 “?closion”——这间隐匿于使馆区转角处的法式甜品店,如同一颗被时光精心收藏的糖果,静静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空气里,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糖霜与鲜奶油的、最为直白的甜蜜诱惑。 温祈置身于这片由香气构筑的秘境中,仿佛一只栖息在花朵上的蝶。 今天除了要和宋迟清一起准备“英才杯”,还有一节物理集训班,为了上课近一点临时改了地点。 她选择的角落临着巨大的落地窗,店员刚刚呈上她给自己开学典礼优秀表现的小奖励——那份限量版的草莓挞。 她没有急于动用手边那柄餐叉,她只是微微倾身,感受着那混合着莓果酸冽与黄油醇厚的香气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 “叮铃——” 门上那串风铃,被推门的动作撞出一串清越碎音,如同投入静谧湖面的石子。 一道颀长的身影,带着室外尚未褪尽的燥夏气息,走了进来。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棉质衬衫,袖口随意地挽至小臂,径直走向那方镶嵌着黄铜边框的深色木质柜台。 “请给我一份草莓挞,打包带走,谢谢。”他的声音响起,清冽如山谷溪流冲刷卵石,瞬间穿透了店内低回的爵士钢琴曲。 温祈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微凉的叉柄上收紧。 她抬起眼睫,目光越过那盆茂盛的龟背竹摇曳的叶影,不偏不倚,撞入一双澄澈的眼眸中——宋迟清。 他显然也看见了温祈,点头示意后将目光放回柜台。 “非常抱歉,先生,”店员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遗憾,“今日的草莓挞是限量供应,最后一份,刚刚被那位靠窗的小姐点走了。” 她的视线,引向了温祈的方向。 宋迟清缓缓转过身。他的视线先是落在温祈的脸上,带着一种审慎的、评估性的注视,仿佛在重新定义这位“竞争对手”在校外的形象。 随后,他的目光缓缓下移,如同最严谨的质检员,精准地定格在那份完好无损、在午后光线下几乎熠熠生辉的草莓挞上。 他朝她走了过来,步幅稳定,却在她的桌旁站定时,带来一种无形的、属于他自身气场的微压。 “温祈同学。”他开口,称呼保持着在学校里的正式与距离,但语调却微妙地柔和了半分,掺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名为“商量”的踌躇,“有件事,或许……可以和你商量一下?” “请讲。”温祈撇了撇嘴,等待下文。 “这份草莓挞,”他的目光扫过那只白瓷碟,话语直接得让温祈微微蹙眉,但接下来的解释,却像一颗投入水中的方糖,瞬间溶解了她心头刚刚凝聚起的小小不快,“能否割爱?我母亲独爱这家的草莓挞,今天是她生日。我因为上午的市级物理竞赛集训,错过了线上预订的截止时间。” 物理竞赛集训? 嘶—— 是那个自己第一次落选正在冲刺的市级物理竞赛吗? 宋迟清没有刻意渲染情绪,没有刻意强调孝心,只是平铺直叙地陈述事实,像在书写一道证明题的已知条件。 然而,温祈却敏锐地捕捉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无意识地收拢又松开;镜片后那双总是嬉皮笑脸的眼睛里,此刻竟流淌着一丝笨拙的、与他平日形象极不相符的恳切。 午后的阳光经过玻璃的折射,变得愈发醇厚,在他干净的衬衫肩头投下温暖的光斑,将他额前利落的黑发染上一圈朦胧的金边。 店里流淌的钢琴曲正弹到一首赋格曲的中间部,复杂的声部交织盘旋,一如他们此刻微妙而无声的对峙。 温祈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份草莓挞上。 那诱人的红色果实,仿佛在向她发出最后的、无声的邀请。 她几乎能想象到,银叉破开酥脆塔皮时那“咔嚓”的轻响,感受到慕斯在舌尖融化时的顺滑冰凉,以及草莓汁液迸发时带来的、带着微酸的极致清甜。 这份期待,也是她所等待的。 可是……生日。这两个字像带着温柔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了天平的另一端。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被阳光照出的尘埃在空气中缓慢飞舞,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 就在宋迟清眼中那一点微弱的期待之光渐渐黯下,下颌线微微收紧,准备礼貌颔首放弃时,温祈却做出了决定。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将面前那只承载着“春日”的瓷碟,平稳而轻缓地,推到了桌子靠近他的那一侧。 “给你吧。”她的声音比刚才更柔软了些,像春风拂过新叶,带着一丝清晰可辨的、放弃心爱之物时天然的惋惜,但语调是干脆的,甚至努力牵起唇角,勾勒出一个清浅而真诚的弧度,“生日,更重要。” 宋迟清明显地怔住了。 他看着她,目光中闪过一丝来不及掩饰的错愕,似乎想从她清澈的眼底找出些许伪装的不情愿,但最终只看到一片如秋日湖面般的坦然与平静。 他喉结微动,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上了一种更为郑重的质感:“非常感谢。这份甜品的费用,请务必让我……” “不用了,”温祈已经拎起了放在一侧的、皮质柔软的书包,轻声打断了他,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代我祝阿姨生日快乐。” 她掏出两本厚厚的教辅,朝他微微颔首,“现在我们可以开始复习了吗?” “可以。”宋迟清拉开她对面的椅子,“我们这会主要把综合题攻克一下吧,晚上回去做自己擅长的那部分。” 温祈点头表示同意,指尖翻开了书页。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木质桌面上铺开温暖的光斑。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奶油香气,温祈将摊开的笔记本往对面推了推。 “你看这里。”她的指尖轻轻点在一道复杂的函数题上,微微倾身时,耳边的碎发垂落下来。 宋迟清抬起头,阳光恰好落在他专注的眉宇间。 “边界条件需要调整。”温祈的声音清晰而冷静,拿起笔在草稿纸上流畅地写下推导过程,“如果从这里切入,会简单很多。” 宋迟清的目光随着她的笔尖移动,偶尔点头。 当温祈写完最后一个步骤,他轻轻“啊”了一声,眼角泛起笑意:“很巧妙的思路。” 他的赞赏很真诚,不带丝毫夸张。温祈微微勾起嘴角,将笔递给他:“那你来试试下一问。” 宋迟清接过笔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 很轻的触碰,两人却都顿了一下。 他低头开始演算,温祈就安静地看着。 他的解题风格和她不同,更注重逻辑的严谨性,每一步都写得清清楚楚。 “这里......”他写到一半突然停住,微微蹙眉。 温祈自然地接话:“可以用反证法。” “都清楚了。”他抬起头,目光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感谢。 阳光在他们之间流淌,偶尔传来翻动纸页的沙沙声,和远处柜台制作甜品的轻柔声。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染上了暖橙,斜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木地板上轻轻交叠。 温祈开始将散落的稿纸整理齐整,宋迟清则自然地伸手,帮她把滑到桌角的钢笔放回笔袋。 温祈的手机忽然响起一阵清脆的铃音,她微微一怔,从专注的余韵中回过神来,伸手从包里取出手机。 屏幕亮起,提醒事项简洁地显示着:「辅导班,20:00」。 “该走了。”她轻声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告知对面的人。声音里还带着刚才讲题时的冷静,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匆忙。 宋迟清闻声抬头,目光掠过她手机屏幕上清晰的时间,又落回她脸上。 “你注意安全,我等会再走”宋迟清说,“今天,草莓塔和题都谢谢你。” “举手之劳。”温祈转身离开,门口的风铃再次响起。 直到那抹身影完全融入门外流动的光影之中,他才收回目光,低头凝视着桌上那份因“转让”而更显珍贵的草莓挞。 眼神里并无得偿所愿的喜悦,反而掠过一丝复杂的、难以名状的情绪。 他并未立刻坐下享用这份胜利品,而是再次转身,快步走向柜台。 “麻烦再要一份「柠檬玛德琳」,以及一杯冰摇柠檬茶,打包。”他语速稍快地对店员说,稍作停顿,又补充了一个细节,“柠檬茶,糖浆请减半。” 当他提着两个风格迥异的精致纸盒走出“?closion”时,午后的阳光正斜斜地倾泻,将他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拉得修长。 他站在店门外略显嘈杂的街边,目光在熙来攘往的人潮中进行了几番短暂的搜寻,那个刚刚离去的身影,早已如一滴水汇入河流,不见踪迹。 而此刻,已步行至下一个十字路口的温祈,在等待绿灯的间隙,下意识地将手伸进书包侧面的口袋,指尖习惯性地摸索着那熟悉的长方形铁盒——她用来补充能量、也抚慰心情的进口水果糖。 然而,指尖触及的,只有空荡荡的、光滑的袋布。她这才恍然记起,最后一颗糖,早在昨天下午那道难缠的数学题被攻克时,就已经消耗掉了。 一丝混合着对草莓挞未竟的遗憾、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失重般的空落感,如同纤细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心头。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仿佛想将这点无谓的惆怅排出体外。 那张被她揉皱的、印着花体英文商标的银色糖纸,静静地躺在路边的可回收物垃圾桶里,像一枚褪色的纪念章。 就在信号灯由红转绿,她抬步欲行的瞬间,放在书包内层的手机,接连震动了两下,沉稳而持续。 她停下脚步,从包里取出手机,屏幕亮起的光在渐暗的暮色中显得有些耀眼—— 第一条,是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验证信息栏里,只有简练至极的三个字,一如他平日的风格:「宋迟清。」 几乎是在她指尖迟疑地停留在屏幕上方,尚未做出反应的下一秒,第二条信息,紧随而至,仿佛早已在网络的另一端等待多时—— 「柠檬玛德琳和少糖的柠檬茶,放在学校南门门卫室,写了你的名字。聊表谢意,望勿推辞。——宋迟清」 温祈握着冰凉的手机,站在人流如织的十字路口,周遭的一切喧嚣仿佛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她看着屏幕上那几行简洁的文字,一时忘了动作。 夏末傍晚的风,带着一丝暖意,调皮地卷起她额前的几缕碎发,也带来了城市远方模糊的、如同低语般的鸣响。 那份未能品尝到的、属于草莓挞的具象的甜,此刻仿佛被一种更为奇妙的、无形无质的感觉悄然覆盖——那感觉,混杂着柠檬特有的、清新而微酸的香气。 她指尖微动,在“验证通过”的按钮上,轻轻落下。 ----------- 物理拔高班的教室,窗明几净,老旧空调卖力地吞吐着冷气,发出规律的嗡鸣,却依旧压不住满室笔尖划过草稿纸的沙沙声,以及空气里弥漫的、属于思考的紧绷感。 集训已近尾声,下午是自主研讨时间。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深色的木质桌面上投下斜斜的光斑。 温祈坐在窗边,微微蹙着眉,凝视着面前一道涉及电磁场与相对论的复杂题目。 她今天穿着一件简约的浅灰色丝质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和一款设计典雅的腕表。 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束成一个低低的、一丝不苟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侧脸线条清晰而冷静,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只有偶尔用指尖轻点太阳穴时,才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扰。 隔着一面玻璃门,宋迟清正低头演算。他穿着干净的白色短袖校服,身形挺拔,肩线平直。 他的神情总是沉稳的,专注时嘴唇会微微抿起,但那双眼睛却出乎意料地清澈,偶尔抬起时,里面仿佛盛着一点细碎的阳光,冲淡了周身过于理性的气息。 时间在公式与演算中悄然流逝。 温祈尝试了两种思路,似乎都卡在了某个关节点。 她轻轻吸了口气,准备尝试第三种方法,伸手去拿桌角的保温杯,却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喉咙的干渴让她有些烦躁。就在这时,一瓶还挂着冰冷水珠的柠檬茶,被几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推到了她的手边。 温祈一怔,转过头。 宋迟清并没有看她,目光依旧落在自己的稿纸上,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语气平静地解释:“刚刚在甜品店买的,怕蛋糕放坏就和水一块给你拿过来了。” 温祈看着那瓶黄澄澄的饮料,冰凉的水珠正顺着瓶身滑落,在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迹。 “谢谢。”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瓶身,那股凉意似乎瞬间驱散了些许心头的燥热。 “不客气。”宋迟清这才侧过头,对上她的视线,嘴角很自然地牵起一个轻微的、友好的弧度,“正好看到辅导班一样,就顺手带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摊开的稿纸上,那个她卡住的地方,很自然地接了一句,声音放低了些,带着探讨的意味:“这道题……你是用洛伦兹变换切入的?” 温祈拧瓶盖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他:“嗯。但在处理场强变换时,总觉得有点滞涩。” “我这里刚才也推到这里,”宋迟清将自己的草稿纸往她那边挪了挪,用笔尖点着一处复杂的表达式,“或许可以试试从四维势的角度重新定义一下边界条件……” 他的思路清晰,表述简洁。温祈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暂时忘记了柠檬茶,凑近了些,看着他的推导过程。 “这里,”她伸出食指,指向其中一个步骤,“如果引入张量,会不会更直接?”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桌面上,靠得有些近。 空调依旧嗡嗡作响,窗外的蝉鸣不知疲倦。 教室里其他同学还在埋头苦算,而他们这一角,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专注于学术探讨的气场。 宋迟清看着她的指尖,又抬眼看了看她专注的侧脸,点了点头:“有道理。我们可以试试看。” 他没有说“我告诉你”,而是说“我们可以试试看”。 温祈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柠檬茶。酸甜适中的口感,带着柠檬特有的清新,恰到好处地缓解了口渴与疲惫。 她放下瓶子,重新拿起笔,感觉思路似乎也随着这股清凉变得顺畅了些。 “从这一步开始?” 她看向他,“好。” 宋迟清颔首,眼神里是纯粹的、对解开难题的专注,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找到同道中人的愉悦。 夏末的阳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 一瓶恰到好处的冰镇柠檬茶,一个关于四维势与张量的讨论,在这个午后,悄然弥散开一种比柠檬茶更微妙、更清新的气息。 嗨嗨嗨[猫爪]我是荔訫,念作“Lì Xìn”。又是一篇更新呀,前两篇点击量好少[求你了]加油吧[墨镜]感觉这张写的叙事好紧凑。。。[玫瑰][玫瑰][玫瑰]你们的收藏和夸赞就是我写作的动力[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柠檬气息 第4章 星辰逻辑 暮色如稀释的墨汁,缓缓浸润着天际。物理拔高班的灯火渐次熄灭,只剩下他们这一隅还亮着冷白色的光,在黑板上投下两道专注的身影。 温祈将最后一份演算稿纸的边缘对齐,纸张发出清脆的摩擦声,随即被利落地收入棕褐色的皮质文件夹中。 动作间,腕上那支设计典雅的银色手表反射出微光,与她此刻沉静如水的神情相得益彰。 她今天将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颈部线条,唯有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垂在耳侧,在夕阳余晖中泛着柔软的光泽。 “关于文化节的方案,”她抬起头,目光越过堆积如山的参考书,落在对面的宋迟清身上。 夕阳最后的余晖穿过窗格,在他干净的白色校服衬衫肩头投下暖金色的光斑,也勾勒出他低垂着眼睑时,那过分清晰利落的下颌线。 她的语气平稳,“我重新评估了预算。‘银星诗笺’的星空观测环节,可以寻求天文社的现有设备支持,能有效削减租赁费用。” 她的声音在渐暗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密计算。 其实在开口前,她心里已反复推敲过数次——既要展示合作的诚意,又不能让对方觉得她是在示弱。 宋迟清拉上黑色书包拉链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温祈的这份高效让他暗自欣赏,却也让他更加警惕——她总是能如此迅速地找到最优解。 他很快收敛起那一丝微妙的触动,思维迅速跟上她的节奏:“很具操作性的优化思路。” 他颔首,语气是同频的冷静,“对应的,‘逻辑迷宫’的物料制作,我可以尝试联系美院设计系的学长学姐,看看能否利用可降解或再生材料,在控制成本的前提下保证视觉效果。另外,活动的奖励机制部分,或许可以引入线上虚拟勋章系统,替代部分实体奖品,进一步压缩预算。” 两人自然而然地并肩走出弥漫着粉笔灰和旧书气息的教学楼。 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拂过温祈颊边的碎发,也轻轻鼓荡起宋迟清衬衫的衣角。 他们沿着被梧桐树影笼罩的小径缓步而行,语速不快,但信息密度极高,就预算优化的每一个细节进行着高效对接。 没有提及那日甜品店里让出的草莓挞,也没有说起那瓶冰镇柠檬茶,仿佛那些带着个人温度的交集,已被暂时封存。 “这是基于我们讨论形成的初步预算分配草案,”走到教学楼外的路灯下,温祈从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中调出一份文件,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通过蓝牙分享过去。 屏幕的冷光映照着她专注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如果这个框架可行,下周一的学生会讨论,我们可以尝试提出一个联合修订方案,推动效率。” 她心里清楚,这份草案不仅关乎活动成败,更是她能力的一次无声证明。 宋迟清拿出手机,接收文件。 他低头快速浏览着屏幕上条理分明、数据翔实的表格和说明,目光在几个关键优化点上略有停留。 窗外最后一点天光映在他微垂的眼睫上,让人看不清他具体的眼神,但那微微抿紧后又松开的唇线,泄露了一丝他内心不得不承认的赞许——温祈在统筹规划和细节把控上展现出的敏锐与执行力,确实超乎寻常。 他原本以为她只是学业出色,没想到在实务上也如此游刃有余。 一句话在耳边响起,“温祈向来优秀”。 果然如此。 这个竞争对手……才是配与自己匹敌的人。 “可以。”他收起手机,声音在暮色中显得低沉而肯定,“联合提案的通过概率会显著提升。” “不过,”他话锋微转,带着惯有的审慎,“关于活动当天的具体流程衔接和人员调度指挥权,还需要在预算框架确定后,进一步明确划分,确保执行效率。” 这是他必须守住的底线,合作可以,但权责必须分明。 “这是自然。”温祈语气淡然,仿佛早已料到。 “合作不代表模糊权责界限。具体的分工细则,可以在预算通过后,另行召集专项会议商讨确定。”她的回应滴水不漏,既接受了合作的形式,也守住了自己的阵地。 她欣赏他的严谨,但这不代表她会退让。 他们走到通往不同方向的分岔路口。 路灯已然亮起,在渐浓的夜色中晕开一团团暖黄色的光晕。 几只晚归的鸟儿掠过天际,留下几声模糊的啼鸣。 “下周一见,温祈同学。”宋迟清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她。 路灯的光线在他挺直的鼻梁一侧投下淡淡的阴影,让他恢复了在学生会时那种恰到好处的、带着距离感的姿态。 “下周一见。”温祈微微颔首,神色平静无波。 她转身,迈着依旧稳健的步伐,走向不远处等候的黑色轿车。 车子无声地滑入车流,她透过后视镜,看到那个挺拔的身影也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没有多余的客套,没有关乎个人的任何交流。 这一次的并肩而行与高效沟通,似乎严格界定在“校园文化节”这个公务范畴之内,理智而清晰。 车子驶入城北一处以低调和安保严密著称的别墅区。 穿过林木掩映的私人车道,最终停在一栋现代主义风格的三层建筑前。 灯火通明的玄关处,身着藕色制服、气质温婉的生活助理周姨已微笑着迎候。 “小祈回来了,”周姨接过温祈手中沉甸甸的书包,声音轻柔,“先生和太太今晚有商务晚宴,嘱咐您不用等他们。厨房温着燕窝炖奶,现在用一点吗?” 温祈换了柔软的室内拖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先不用,周姨。我还有些功课要处理。” 她顿了顿,补充道,“帮我送到书房吧,谢谢。” 周姨应声而去,动作轻缓,不多一言。 温祈沿着旋转楼梯走上二楼,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领域。 她的书房宽敞明亮,整面墙的书柜陈列着各类书籍与获奖证书,每一张证书都被妥善装裱,记录着她按部就班、无可指摘的成长轨迹。 然而,她的视线在掠过书柜最底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时,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那里,在一堆旧竞赛笔记的遮掩下,隐约露出一个深蓝色绒布封套的一角。 那里面装着的,并非什么光鲜的奖状,而是一张十分特殊的、来自三年前的“少年科技创新潜力奖”获奖证书。 之所以特殊,不仅因为那是一次规格极高却意外低调、甚至未公开报道的比赛,更因为那个项目——基于生物电信号微弱识别的初步探究——是她与当时最好的朋友、也是她科研的启蒙者林薇共同完成的。 而林薇,在那个项目获得意外认可后不久,就随家人匆匆出国,自此音讯全无,断联得彻底而突兀,只留下这张证书和一大堆未解的谜团。 温祈后来也曾试图联系,却石沉大海。这件事,成了她完美履历中一个无人知晓的、小小的隐秘缺口。 她迅速收回目光,仿佛那角落里藏着什么灼人的东西。 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宋迟清分享的链接,开始专注地研究起那些笔记。 周姨轻手轻脚地送来温热的炖品和切好的水果,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她与屏幕上那些充满挑战的公式符号。 她看着那些条理清晰、甚至带有独到批注的笔记,心里那根习惯于竞争的弦被轻轻拨动。 他精准地洞察了她未能参与市级竞赛的那一丝隐晦的遗憾,并且,以一种超越简单人情往来的、更高级的方式——分享知识与情报,提供了她无法拒绝、也无需以“人情”来衡量的帮助。 这种建立在智力对等和能力认可基础上的“资源共享”,比任何客套的关心或物质的赠予,都更让她觉得……值得认真对待。 然而,就在她沉浸于一道复杂场论推导时,电脑屏幕右下角弹出了一封新邮件提醒。 发件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由杂乱字母组成的地址,邮件标题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却让温祈握着鼠标的指尖瞬间冰凉—— 「问林薇好。」 没有正文,没有落款。 窗外的夜似乎一下子变得深沉粘稠起来,庭院里原本温馨的景观灯,此刻在地板上投下的光影也仿佛带着窥探的意味。 书房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声。 那个名字,那个被她小心翼翼隐藏在光鲜履历之下、几乎要与旧笔记一同蒙尘的名字,就这样被一个未知的发送者,轻描淡写地抛回了她的世界。 她猛地回头,再次看向书柜底层那个深蓝色的绒布封套,眼神变得锐利而复杂。 宋迟清的笔记还打开在屏幕上,校园文化节的合作才刚刚开始,而这条突兀的信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却是不安的涟漪。 她定了定神,移动鼠标,先回复了宋迟清,言辞依旧简洁: 收到,资料极具参考价值。谢谢。 然后,她干净利落地关掉了聊天窗口。 她点开了那封诡异的邮件,盯着那三个字看了许久,试图从中找出任何线索。 是谁?为什么是现在?林薇……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某种比学业竞争更幽深、更不可控的迷雾,似乎正悄然弥漫开来。 她重新握紧了笔,但此刻注入笔尖的,已不仅仅是与宋迟清一较高下的动力,还混杂了一种被无形之手推入未知棋局的不安与探寻。 夜的静谧,此刻仿佛也浸染了一丝风雨欲来的压抑。 她打开电脑,宋迟清分享的加密链接赫然在目。 就在她准备点开时,内线电话轻响,是母亲温柔却略带疲惫的声音从楼下书房传来:“小祈,回来了?今天还顺利吗?” “一切顺利,妈妈。”温祈的语气保持着惯常的平稳,“正在准备‘英才杯’。” 她下意识地没有提及与宋迟清的合作,仿佛那是独属于她的一片需要谨慎评估的领域。 “那就好。注意休息,别熬太晚。”母亲的声音带着关切,但背景里隐约传来的翻阅文件声,昭示着谈话的短暂。 “知道了,您也早点休息。” 通话结束,书房重归寂静。 温祈点开链接,开始专注地研究起那些笔记。 周姨轻手轻脚地送来温热的炖品和切好的水果,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她与屏幕上那些充满挑战的公式符号。 她看着那些条理清晰、甚至带有独到批注的笔记,心里那根习惯于竞争的弦被轻轻拨动。 良久,一丝类似于在迷雾中看到同类灯塔时才有的、混合着挑战欲与由衷欣赏的笑意,终于在她向来波澜不惊的眼底缓缓浮现。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漾开细微的涟漪。 他们依然是竞争对手,在学生会,在“英才杯”,在未来无数个可能狭路相逢的领域。 但此刻,一种新型联结,似乎正在那瓶柠檬茶的清新之外,于理性构筑的土壤上,悄然扎下了根。 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摊开的“英才杯”真题集上,眼神锐利如初。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某种微妙的、名为“不想被比下去”或者说“想要与之一较高下”的动力,正伴随着屏幕闪烁的光芒一起注入她的眼底。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传统风貌区内,一座经过现代化改造、保留着青砖黛瓦外观却内里乾坤的四合院中,宋迟清也刚踏进家门。 “少爷回来了。”管家福伯接过他递来的外套,语气恭敬而不失亲切。 “嗯,福伯。爸妈呢?” “先生还在公司,太太在画室。” 宋迟清点了点头,穿过月色洒落的庭院,走向自己居住的东厢房。 他的房间是传统结构与现代极简风格的融合,临窗的书桌上,各类竞赛书籍和模型堆放得整齐有序。 他放下书包,先去了母亲的画室。 画室内弥漫着松节油和颜料的独特气味,母亲正站在画架前,对着一幅未完成的抽象画凝神思考。 “妈,我回来了。” 宋母回过头,脸上带着艺术工作者特有的敏锐与温柔,“阿迟回来了,集训辛苦吗?厨房有杨姨刚做的杏仁酪。” “还好,不辛苦。”宋迟清走到母亲身边,看了看画作,“进度不错。” “少来,就知道说好听的。”宋母笑着轻拍了他一下,“快去忙你的吧,知道你事情多。” 回到自己房间,宋迟清并没有立刻开始学习。 他先是从书柜深处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是他收藏的各种限量版机械零件。手指触摸到那些冰冷的金属。 片刻后,他才重新坐回书桌前,打开了电脑。 屏幕上,与温祈的聊天窗口还停留在她那句“收到,很有帮助。谢谢。”上。 他指尖在键盘上停留片刻,最终却没有输入任何新的内容,而是调出了“逻辑迷宫”的优化方案草图,开始进一步完善细节。 脑海中却不期然地闪过傍晚时分,温祈在谈及预算优化时,那双冷静眼眸中闪烁的、纯粹而锐利的光芒,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捕捉到了关键数据。 她那份几乎挑不出毛病的预算草案,以及她明明接受了帮助,却依旧保持着那份恰到好处的、不愿欠下人情式的独立姿态…… 都让他觉得……很有趣。 那是一种遇到真正能跟上自己节奏、甚至可能逼迫自己加速的对手时,才会产生的、带着兴奋与挑战欲的情绪。 他放下手中的电子笔,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窗外庭院里那棵姿态古拙的石榴树上,月光为它披上了一层清辉。 两处灯火通明的宅邸,两个同样优秀而自律的年轻人,在各自安静的空间里,怀着一种微妙难言的心照不宣,继续着各自的征程。 夜的静谧,此刻仿佛也成为了这微妙共鸣最好的布景。 嗨嗨嗨[猫爪]我是荔訫,念作“Lì Xìn”。今天依旧双更[害羞]加油吧[墨镜]这篇主要是上一篇的一个结尾吧。。。[玫瑰][玫瑰][玫瑰]浅浅设了一个悬念[菜狗]你们的收藏和夸赞就是我写作的动力[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星辰逻辑 第5章 序幕 夜的静谧,在温祈的书房里被无限放大。 台灯暖黄的光晕笼罩着书桌一角,在她纤长的睫毛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与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形成对比。 窗外,庭院里的景观灯不知何时熄灭了几盏,使得树影变得更加浓重,仿佛蛰伏着无形的窥探。 她重新握紧了笔,那支惯用的定制钢笔此刻握在手中竟有些沉甸甸的。 笔尖悬在“英才杯”真题集的纸页上方,墨迹将落未落,如同她此刻悬着的心。 「问林薇好。」 那三个字像淬了冰的针,刺破了她一贯冷静自持的表象,在脑海里反复回响,干扰着她素来引以为傲的专注力。 她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向屏幕上宋迟清分享的那些精妙严谨的物理模型推导,那些曾让她着迷的公式,此刻却仿佛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毛玻璃。 不对劲。 林薇的断联,这张突如其来的邮件,还有三年前那场异常低调、甚至带着几分隐秘色彩的比赛……零碎的线索在脑中碰撞,却拼凑不出完整的图像,只留下冰冷的不安。 她终于放下笔,笔杆与桌面接触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在过分安静的房间裡显得格外清晰。 她再次起身,脚步无声地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到那面承载着她无数荣光的书柜前。 这一次,她没有犹豫,蹲下身,伸手拂开那堆旧竞赛笔记上薄薄的灰尘,精准地将那个深蓝色的绒布封套取了出来。 封套表面是细腻的天鹅绒质感,颜色因年代稍久而显得愈发深沉,边缘有些微磨损。 她轻轻打开金属扣绊,取出了里面那张质地特殊、带有细微防伪纹理的证书。 除了获奖项目“基于生物电信号微弱识别的初步探究”和她们两人的名字,证书右下角还有一个烫金的、造型奇特的徽标——一只抽象化的、仿佛由精密电路板和神经脉络交织构成的飞鸟,姿态挣扎,似要挣脱某种无形的束缚。 她记得,当初林薇对这个徽标格外着迷,反复摩挲,还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像是“被科技囚禁的自由灵魂”。 当时只觉是少女天马行空的比喻,如今在这诡异的深夜回想起来,却每一个字都透着令人心惊的蹊跷。 她拿起手机,调整好角度,避开窗外可能存在的窥视。 或许是她多心了,但那份邮件让她不得不警惕。 对着徽标和证书的落款单位——一个名为“深蓝前沿基金会”的机构——拍了几张清晰的照片。 然后,她坐回电脑前,屏幕的光映亮她紧绷的下颌线。 她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这个名字。 跳出来的结果寥寥无几,只有几条语焉不详的旧闻,提及这是一个支持青少年科技创新的非营利组织,背景神秘,资助项目从不公开,官网也极其简陋,几乎没有任何实质性内容。 有用的信息几乎为零,这种刻意的低调反而更显可疑。 就在她蹙眉沉思,指尖无意识敲击桌面时。 书房门被轻轻敲响,声音不大,却让她心头猛地一跳。 “小祈,先生和太太回来了。”周姨温和的声音透过实木门板传来,带着一如既往的熨帖。 温祈迅速将证书收回封套,像是掩盖一个不该存在的证据,快速塞回原处,并用笔记重新遮掩好。 她深吸一口气,抚平针织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努力让脸上的表情恢复平静。 “我就来。”她应了一声,声音尽力维持着平稳,才起身下楼。 父亲正坐在客厅那组昂贵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解着领带,眉宇间带着一丝商海沉浮后的疲惫与锐利。 母亲则端着一杯温水,坐在一旁,灯光下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关切,但眼底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倦色。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沉寂的庭院,与室内奢华却略显冷清的氛围融为一体。 “爸爸,妈妈。”温祈走过去,脚步声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轻轻回响。 “嗯,”父亲抬眼看了看她,目光习惯性地带着审视,语气是惯常的简洁,“‘英才杯’准备得怎么样了?” “在按计划进行。”温祈站姿端正,回答得体。 “不要松懈。宋家那小子,听说这次市级物理竞赛表现很抢眼,思路很活。” 父亲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端起周姨刚送上的热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一瞬间的表情。 温祈的心微微一跳,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我知道。” 她没想到父亲会在这个时间点,如此自然地提起宋迟清。 是单纯的激励,还是意有所指? 母亲柔声补充,试图缓和气氛:“你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刚才看你书房灯还亮着,要注意劳逸结合。” 她走过来,轻轻理了理温祈鬓边那缕始终不肯服帖的碎发,动作温柔。 “我会的。”温祈乖巧应答,心里却因为父亲那句关于宋迟清的话,以及那封诡异的邮件,而泛起更深的、冰冷的波澜。 父亲知道宋迟清不奇怪,同在这个圈子,宋家亦是翘楚。 但在这个时间点,如此轻描淡写地提起,是巧合吗?还是某种她尚未理解的警示或提示? 短暂的家庭交流后,温祈以继续学习为由回到了书房。 关上门,厚重的实木隔断了楼下的声响,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才允许自己泄露出一丝真实的情绪,轻轻吁出一口气,心跳却并未完全平复。 父亲的提及,像另一颗投入本已不平静心湖的石子,涟漪之下,暗流涌动。 她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窗帘的一角,看着庭院里被剩余景观灯照得有些失真的、张牙舞爪的树影,感觉自己仿佛也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光影迷离且看不真切的棋局之中。 她需要信息,需要弄清楚林薇和那场比赛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而目前唯一可能与此相关的、并且她能够稍微触及的人……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电脑屏幕,与宋迟清的聊天窗口被她重新打开。 那句“收到,很有帮助。谢谢。”在当前的语境下,显得格外单薄,甚至有些可笑。 她沉吟片刻,指尖在冰凉的键盘上敲击,键帽发出的轻微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这一次,不再是关于学术的探讨,而是迈向未知迷雾的第一步。 「宋迟清同学,冒昧打扰。请问你是否了解,或者听说过一个名为‘深蓝前沿基金会’的机构?」 她盯着屏幕上发送成功的提示,指尖微微发凉,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一步险棋,可能毫无所获,也可能打草惊蛇,甚至可能将宋迟清也卷入这团她自己也看不清的迷雾。 但直觉告诉她,那个基金会,以及那场三年前的比赛,是所有疑问的核心。 几乎是在信息发送后的下一秒,聊天窗口顶端就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 这个迅速的回应,让温祈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一种混合着期待与紧张的情绪攫住了她。 他果然知道什么吗?还是仅仅因为诧异? 宋迟清的回复很快弹了出来,内容却比她预想的更令人心惊: 「听说过。一个背景很深的非公开科研资助机构,遴选标准极为严苛,且项目保密性极高。你怎么会问起这个?」 他顿了顿,下一条信息紧随而至,带着明显的警示意味。 「另外,小心说话。有些话题,线上沟通未必安全。」 最后那句话,像是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穿透屏幕,让房间里的空气都仿佛凝结了几分,连台灯的光晕似乎都随之闪烁了一下。 温祈看着屏幕上的字,缓缓握紧了拳,指甲陷入柔软的掌心。 宋迟清不仅知道,而且显然了解这个机构的不寻常之处。 他甚至直接提醒她注意安全——这不是普通的谨慎,这更像是一种基于某种认知的警告。 她不再犹豫,直接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语音通话。 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接通了,快得仿佛他也在屏幕那端等待着什么。 “温祈?”听筒里传来宋迟清压低的声音,背景十分安静 似乎他也回到了自己隔音良好的房间。 与她一样,处于某种孤岛般的静谧之中。 “是我。”温祈的声音也下意识地放轻,仿佛担心隔墙有耳,“你都知道些什么?关于那个基金会,还有……三年前他们主办的一场青少年科技比赛?” 她选择开门见山,时间容不得太多迂回。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能听到他平稳却似乎比平时稍显凝重的呼吸声。 这几秒钟,对温祈来说却格外漫长,她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我知道的不多,那个基金会保密级别很高,外界很难接触到核心信息。”宋迟清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透过听筒传来,有种沉甸甸的分量。 “三年前的比赛,我略有耳闻,据说涉及一些……非常前沿且敏感的研究方向。获奖名单从未公开,所有参与者似乎都签署了严格的保密协议。你怎么会牵扯进去?”他的问题直指核心。 温祈抿了抿唇,指尖无意识地缠绕,选择透露部分真相,保留核心细节:“我……一个曾经很重要的朋友,当年参加了那场比赛,然后很快就举家出国,彻底失联了。就在今晚,我收到了一封关于她的、很奇怪的匿名邮件。” 她省略了证书的具体内容和自己与林薇合作的项目,但关键信息已经传递出去——失联,匿名邮件,与基金会的关联。 宋迟清在那头又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语气凝重:“匿名邮件……温祈,这件事可能比你想的要复杂。我建议,在没有更多可靠信息和安全保障之前,暂时不要深入调查,尤其不要通过不安全的网络渠道进行查询或沟通。” 他的谨慎和直接让温祈更加确信此事非同小可。 “我明白。但是……”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寻求同盟的意味,以及不容动摇的坚定,“我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那是我朋友。” 电话那头,宋迟清似乎轻轻叹了口气,气息声透过话筒传来,带着些许无奈的共鸣。 “我理解。”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权衡什么,然后说,“这样,关于基金会和那场比赛,我可以试着从别的、更安全的渠道帮你问问看,但需要时间,而且不一定有结果,他们封锁得很严。” 他的主动提议,让温祈有些意外,心底深处甚至掠过一丝暖意,尽管这暖意很快被更大的疑虑覆盖。 这已经超出了普通同学,甚至超出了“竞争对手”的范畴。 “为什么帮我?”她忍不住问出了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个问题,关乎动机,也关乎她能否真正信任这个突如其来的“盟友”。 宋迟清的回答迟滞了一瞬,再开口时,恢复了些许平日里那种沉稳中带着点难以捉摸的语调,但仔细听,又能品出一丝认真:“或许是因为,我也不喜欢看到谜题得不到解答。尤其是当它可能涉及到……”他微妙地停顿,没有说完,转而用了另一个理由,“而且,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不是吗?在‘校园文化节’上。”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巧妙地维系着表面的距离,却又意有所指地强调了他们之间新建立的联系。 温祈没有戳破,只是低声道:“谢谢。”这两个字包含了复杂的情绪。 “不必。你自己小心,保持联系。”宋迟清最后叮嘱了一句,声音低沉,随后结束了通话。 放下手机,听筒边缘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他声音带来的微震。 温祈看着窗外沉沉的、仿佛蕴藏着无尽秘密的夜色,心情却比刚才更加复杂。 宋迟清的介入,像在浓得化不开的迷雾中投下了一束微弱却坚定的光,虽然未能驱散全部黑暗,却让她隐约窥见了前路可能存在的险阻,也……让她意识到,自己或许不再是独自一人面对这盘突如其来的、未知的棋局。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盟友”,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她重新坐回书桌前,摊开“英才杯”的习题,纸张散发出淡淡的油墨味。 眼神却比之前更加坚定,如同经过淬火的钢。 学术的竞争,悬疑的探寻,和宋迟清之间愈发微妙难言、真假难辨的关系,如同几股性质不同却强力交织的丝线,将她紧紧缠绕,推向一个不可预测的方向。 她拿起那支沉甸甸的钢笔,这一次,笔尖稳稳地落在了纸上,划下清晰有力的墨痕。 无论是对知识的征服,还是对友人下落与真相的探求,她都不会退缩。 夜的静谧依旧,但书房里的氛围已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感。 一场超越校园范畴的、关乎智力、心性与信任的考验,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她隐隐感觉到,宋迟清,或许将是这场考验中,最关键也最难以定义的变量。 嗨嗨嗨[让我康康]没错大早上我更新一章[坏笑]我是荔訫,念作“Lì Xìn”。依旧悬念呢[合十][合十](拜托拜托~)你们的收藏和鼓励就是我的动力[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序幕 第6章 晚宴 暮色四合,天际最后一抹绛紫被碾碎,融入城市璀璨的灯河。 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如同一条沉默的鲸,悄无声息地滑入“铂悦酒店”那被无数柔和地灯勾勒出轮廓的私人车道。 这是一种被严格控制的奢华,每一处细节都在诉说着低调的权威。 车门被身着燕尾服的侍者无声拉开,一只银色细高跟鞋稳稳踏出。 温祈躬身下车,一袭香槟色流光长裙衬得她身姿愈发高挑曼妙。 她长发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天鹅颈和清晰的锁骨,妆容精致却不过分柔媚,眉宇间自带一股疏离与冷静,红唇饱满,色泽是极具气场的复古正红。 裙摆在她周身流淌,行动间泛着粼粼波光,却奇异地不发出任何声响。 她站定,目光沉静地望向那扇巨大的旋转门,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腕间那枚海水蓝宝石。 这枚宝石,连同今晚的任务,都源于父亲书房里那场开诚布公的谈话。 “小祈,过来看看这个。”父亲当时将一份薄薄的资料推到她面前,神色是少有的严肃。 “寰宇科技明晚的慈善晚宴,只是个幌子。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深蓝前沿基金会’的一个新项目做非公开路演。” 温祈拿起资料,迅速浏览,心脏在看到那枚熟悉的飞鸟徽标时猛地一缩,但面上依旧平静无波。 “所以?” “宋家那边,迟清那小子不知从什么渠道也得到了消息,主动联系我,表示希望与你一同出席。” 父亲看着她,眼神锐利,“他声称掌握了部分关于那个林薇基金会的信息,但需要与你当面沟通,认为晚宴是相对安全的‘公共场合’。” 温祈眼睫微垂,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宋迟清……他怎么会知道林薇?又为何要插手? 她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这个在名利场中游刃有余、看似玩世不恭的宋家继承人。 但“林薇”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撬动了她坚固的心防。 “我查过,他最近确实在动用宋家的资源,暗中调查神经科技领域的异常动向,目标也指向深蓝前沿。” 父亲补充道,语气放缓,“小祈,我知道你警惕性高,这很好。但这件事牵涉可能很深,多一个临时的盟友,未必是坏事。宋迟清那孩子,表面看着风流随性,内里却有分寸和担当。他主动递出橄榄枝,于公于私,我们都该接下。” 可靠?温祈在心中冷笑,她对宋迟清的“可靠”持保留态度。 但父亲的话,以及“林薇”这个无法忽视的线索,让她不得不重新权衡。 独自调查,如同盲人摸象,风险未知。 与宋迟清合作,虽是与虎谋皮,却可能打开局面。 她权衡利弊,最终,对真相的渴望压倒了对不确定性的疑虑。 “我明白了。”她抬起眼,目光恢复了一贯的清冷锐利,“我会去。也会会会这位宋大少。” 此刻,站在宴会厅入口,她深吸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压下。 “温小姐。” 熟悉的嗓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笑意在身侧响起。 温祈转头,看向来人。 宋迟清穿着一身午夜蓝色的塔士多礼服,相较于常见的黑色,更衬得他肤色白皙,气质卓然。 礼服剪裁极佳,完美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挺拔身形。 他没有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一颗扣子,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为他增添了几分不羁的风流意味。 他嘴角噙着一抹明朗又略带戏谑的笑容,眼眸亮得惊人,像是盛着星光,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阳光与贵气交织的独特魅力。 他向她伸出手臂,动作优雅无可挑剔。 “宋少。”温祈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她将手轻轻搭上他的臂弯,指尖虚虚扶着,带着明显的距离感。 他臂弯传来的温度和坚实的触感,让温祈微微蹙眉,但并未收回。 “等很久了?”他带着她步入流光溢彩的宴会厅,声音低沉含笑,目光却敏锐地扫过周遭。 “刚到。”温祈简短回应,目光同样不着痕迹地审视着环境。 她不会因为他主动抛来的橄榄枝就放松警惕。 越是表现得人畜无害,可能藏得越深。 “那就好。”宋迟清侧头看她,笑容加深,那双桃花眼微微弯起,显得格外真诚,“温小姐今晚,真是光彩照人。” “客套话可以省了,宋少。”温祈淡淡打断,目光清冷地看向他。 “我之所以同意与你一同出现,是因为我父亲,以及……你提到的关于林薇的信息。” 她直接切入主题,不愿在无谓的寒暄上浪费时间。 宋迟清对她的直接似乎并不意外,从善如流地收敛了过分外露的笑容,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明白。那么,温小姐,合作愉快?” 他微微举了举手中并不存在的酒杯。 温祈没有回应他的“合作愉快”,只是将目光投向觥筹交错的人群,低声道:“耳机。” 宋迟清挑眉,似乎欣赏于她的高效和警惕。 在下一个与熟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动作流畅而隐蔽地将一个微型耳机塞进她掌心。 温祈借整理耳后碎发的动作戴上,他的声音立刻传来,带着一丝电流的质感。 却依旧保持着那份独特的明朗:“九点钟方向,灰西装,寰宇科技的陈董,注意他的领针。” 她顺着指引望去,果然看到了那枚刺眼的飞鸟徽章。 一股冷意瞬间窜遍全身,但她控制得很好,只是端起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收到。”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维持着看似松散实则紧密的联系。 温祈与几位世交长辈周旋,言笑晏晏,应对得体。 她的身姿优雅地立于人群中,如同一位冷静的观察者,高挑的身影和疏离的气质让她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出众,却又不会过分张扬。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余光始终锁定在那个灰色的身影上,耳朵全力捕捉着耳机里可能传来的任何信息。 宋迟清则在校董李夫人身边驻足,他谈笑风生,举止间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从容与风趣,偶尔逗得李夫人掩口轻笑,俨然是场中焦点。 但温祈透过耳机,能听到他背景音里对周围环境的精准捕捉和快速分析。 “陈董的助理刚刚离开,”宋迟清的声音再次传来,背景音略显嘈杂,“我听到他们在谈‘脑机接口’和‘数据清洗’,语气不太对劲。” 温祈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 脑机接口,数据清洗!这正是林薇当年深入研究的方向! “数据清洗……林薇的笔记里提到过,这可能是他们处理‘异常样本’的暗语。”她借着抿酒的动作,极快地低语。 就在这时,舞池的音乐响起,是一支舒缓的华尔兹。 宋迟清立刻结束了与李夫人的谈话,穿过人群,径直向她走来。 在无数或明或暗的注视下,他停在她面前,微微躬身,极其正式地朝她伸出手。 那双桃花眼眼在璀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嘴角却依旧带着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慵懒笑意:“温小姐,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请你跳支舞?” 温祈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在流动的舞步中低声交谈,是此刻最不引人注意的信息交换方式。 她看着他伸出的手,几乎没有犹豫,将自己微凉的手指放入他温暖干燥的掌心。 这一刻,无关风月,只是基于当前形势最理性的选择。 “我的荣幸。”她轻声回应,姿态优雅地将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 他收拢手掌,牵着她滑入舞池中央。 香槟色的裙摆随着旋转荡开华丽的弧度,与他午夜蓝色的衣角在流光溢彩中偶尔交缠,构成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 他揽着她的腰,手掌隔着衣料传来稳定而克制的温度,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却又在每一个拉回时,巧妙地将她带得离自己更近,确保低语只能彼此听见。 他舞步娴熟,引导有力,带着她翩跹旋转,吸引了周围不少赞叹的目光。 “不只是数据清洗,”她在下一个旋转贴近他时,嘴唇几乎不动,将声音压到最低,“他们在谈论‘样本回收’。林薇怀疑,那可能指的是……对实验对象的‘处理’。” 这个词从她齿间溢出,带着冰冷的寒意。 宋迟清的手臂几不可察地收紧,带动她完成一个流畅而完美的弧线,避开了另一对舞伴。 “样本?” 他的声音透过耳机和近距离同时传来,依旧带着那份奇异的稳定感。 但她能感觉到他瞬间的紧绷,以及他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加重的力道。 “林薇的加密笔记里提到过这个术语,”她借着一个优雅的转身掩饰唇形,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但声音却竭力保持平稳。 “她留下的信息很零碎,但指向性明确——深蓝前沿在收集并‘回收’某些特殊的、他们认为‘不合格’或‘具有威胁性’的脑电波样本或……其来源。” 这是她从未对任何人说出的核心秘密与最大恐惧。 舞步变换,他们随着音乐暂时分开。 在重新汇合的瞬间,宋迟清的手臂有力地、不着痕迹地引导着她改变方向,同时快速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我查到陈董明天要去瑞士,航线已经申请好了。” 他说话时,脸上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仿佛只是在说着情人间最普通的悄悄话。 弦乐声渐强,如同逐渐收紧的网,灯光变幻,在他们身上投下迷离的光影。 他带着她完成一连串复杂而精准的旋转,裙裾飞扬,发丝轻舞,在外人看来,他们默契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是舞池中最耀眼的存在。 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瞬间,温祈的目光越过宋迟清宽阔的肩膀,清楚地看到陈董在助理和保镖的簇拥下,正从侧门匆匆离场的背影。 以及他身后那名助理手中,提着一个造型异常坚固、泛着冷冽金属光泽的银色手提箱。 “那不是普通的公文箱。”一回到相对安静的座位区,温祈立刻借着整理头发的动作,对着微型耳机急促地说,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席卷全身,“林薇在最后一次联系我时,隐晦地描述过类似的容器,她说……那是用于运输特殊‘生物活性样本’的,具有严格的温控和安保系统。” 耳机那头,宋迟清沉默了片刻,这短暂的寂静让温祈的心几乎悬到喉咙口。 然后,她听见他起身时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以及他冷静的回应:“等我一下。” 几分钟后他返回,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但当他走向她时,步伐依旧从容不迫。 他自然地坐到她身边的沙发上,端起一杯水,借着递水给她的动作,身体微微前倾,低声而清晰地说:“我确认过了,陈董乘坐的是私人飞机,航线申请的目的地是苏黎世。而苏黎世,”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她,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眸此刻深邃如渊,“恰好有深蓝前沿最重要的联合实验室之一,主攻方向就是高危神经信号的采集、分析与意识映射研究。” 晚宴还在继续,水晶灯依旧璀璨,笑语欢声不绝于耳。 但对他们两人而言,这场华丽的社交表演已经提前落幕。 在离场的廊桥上,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冰冷的霓虹,映照着室内过度温暖的浮华。 宋迟清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温祈,”他第一次直呼其名,声音低沉而严肃,脸上惯有的风流笑意消失无踪,“这件事的水,比我们想的更深。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温祈抬起头,夜风吹起她鬓边几缕发丝,她伸手优雅而利落地拢到耳后,动作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她看着他,目光如淬火的寒冰,清晰而坚定:“我的字典里,没有‘退出’这两个字。林薇的事,我一定要查清楚。” 宋迟清看着她,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她冷静而强大的身影。 他忽然笑了,不是之前那种玩世不恭的笑,而是带着几分由衷的欣赏和棋逢对手的畅快。 “好。”他松开手,恢复了些许懒洋洋的语调,眼神却依旧锐利,“那么,合作继续。” 夜色浓稠,两辆线条流畅的豪车前一后无声地驶离酒店辉煌的光晕。 温祈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眼神锐利如鹰。 宋迟清则驾驶着他那辆线条流畅的阿斯顿马丁,手指随着车载音乐轻敲方向盘,脸上恢复了些许漫不经心的神态,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与外表截然不同的凝重与锐光,如同蛰伏的猎豹。 前方,是更加幽暗未知的深渊,而他们的联盟,在这迷离的夜色中,正式启航。 嗨嗨嗨[猫爪]我是荔訫,念作“Lì Xìn”。中午一过我就双更了哈哈[亲亲]现在去修改一下上一章害怕剧情太突兀了[求你了]加油吧[墨镜]点击量什么时候可以眷顾我一次啊[玫瑰][玫瑰][玫瑰]你们的收藏和夸赞就是我写作的动力[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晚宴 第7章 行动 霓虹围城宴会仍在继续,弦乐悠扬,水晶灯将香槟塔映照得流光溢彩。 然而,在温祈与宋迟清眼中,这浮华之下已是危机四伏。 舞曲终了,两人回到相对安静的座位区,维持着看似疏离的社交距离,低语却通过微型耳机紧密相连。 “样本回收……苏黎世实验室……”温祈借整理腕表的机会,嘴唇微动,将声音压至极低,“宋迟清,必须在箱子离开国境前,确认里面到底是什么。” “明白。”宋迟清姿态闲适地靠在沙发扶手上,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目光却如精准的雷达,不着痕迹地扫视全场。 “陈董的助理在露台接电话,神色有异,我去制造个‘偶遇’。你留意陈董本人,他似乎准备提前离场,但箱子没带走。” 温祈微微颔首,目光追随着那名提着银色手提箱的助理,只见他并未随陈董离开,而是转身走向了酒店内部的专用电梯。 几分钟后,宋迟清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背景是细微的风声:“套到话了。箱子今晚不会随陈董去机场。他们要在酒店顶楼的‘云景套房’ 进行第一次数据中转和物理交接。接手方是基金会的高级安全主管,代号——‘黑桃’。”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我听到助理低声抱怨,说‘黑桃’先生脾气不好,最讨厌意外,让他们务必确保‘样本’在交给‘黑桃’前绝对稳定。” 也就在此时,温祈看到那名助理乘坐的专用电梯,指示灯最终停在了顶楼。 “目标已转向顶楼,‘黑桃’可能已在套房内。”温祈立刻起身,香槟色裙摆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我们需要上去。” “这会不会太冲动了?” “但我们恐怕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温祈略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以他们的行事作风,我们绝对没有第二次接近的机会了。” 以宋迟清对酒店结构的了解和温祈干扰监控的微型装置,他们避开了主要通道,通过一部需要特殊密钥的员工电梯,直达顶楼。 顶楼套房区的走廊铺着厚地毯,寂静得令人窒息。 两人如同暗影般滑行,精准定位到“云景套房”。 温祈在门锁旁贴上一个小型解码器,屏幕上的代码飞速滚动。 就在温祈全神贯注于破解电子门锁,屏幕上代码光流飞旋之际,宋迟清凭借多年培养出的、对环境的敏锐洞察力,目光如手术刀般精准地掠过走廊墙壁。 他的视线定格在一个镶嵌于壁灯旁、由繁复藤蔓纹饰环绕的金属徽记上——那正是宋氏家族历史悠久的族徽简化变体,一个外人绝不会留意,但宋家核心成员刻入骨髓的印记。 一股混杂着惊愕与被冒犯的冰冷怒意,瞬间冲散了他刻意维持的风流表象,在他深邃的眼底凝结成霜。 他立刻借着贴近温祈、看似护卫的姿态,嘴唇几乎贴上她微凉的耳廓,用气流急速低语: “‘铂悦’,是我宋家控股的产业。顶层这整片区域,包括这套‘云景’,从不对外开放,是预留接待家族贵宾或处理核心事务的私人领域,安保和**等级都是最高的。” 他甚至清晰地记得,少年时期,父亲曾在这套套房的露台上,指着脚下的城市灯火,对他阐述过宋家未来的商业版图。 这里,某种程度上,象征着宋家的权柄与隐秘。 温祈操作解码器的手指几不可察地一顿,仅此一瞬,便恢复了稳定。 但她心中已是惊涛骇浪。她瞬间领悟了这背后令人胆寒的意味。 “他们不仅潜了进来,”宋迟清的声音压低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带着难以置信的冷峭,“他们是在用我的地盘、我的房间,进行这种见不得光的交易,甚至布下陷阱……” 他顿了顿,脑海中飞速闪过几个可能泄密的内部人员面孔,最终化为更深的凛冽: “这要么是狂妄到了极点,认定我们查不到这里,要么……就是蓄意的挑衅。他们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宋家的壁垒对他们形同虚设。” “甚至,”他眼中锐光一闪,“他们有意要将我和整个宋家,都拖入这潭浑水,要么同流合污,要么……灭口。” 这个认知让眼前的危机性质彻底改变。 这不再仅仅是针对他们两人调查行为的反击,而是一场针对宋家权威的正面挑战,一次将家族继承人也算计在内的致命阴谋。 在自己的绝对领域内,他绝不允许自己,更不允许自己的家族,沦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 这份被点燃的守护欲与反击意志,比他平日里任何玩世不恭或沉稳可靠的表象,都更加真实而强大。 宋迟清则守在她侧后方,身体微微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警惕着走廊两端。 “十秒。”温祈全神贯注。 就在门锁发出轻微“咔哒”声,开启一道幽暗缝隙的瞬间——“嘀——嘀——嘀——”尖锐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划破寂静! 不是来自他们正在开启的门,而是来自他们身后的电梯间和消防通道! “我们被反侦察了!” 宋迟清低吼一声,瞬间反应过来,“那个助理是诱饵!他们早就发现了我们,这是个请君入瓮的局!” 嗨嗨嗨[让我康康]我是荔訫,念作“Lì Xìn”。这本我准备换名字啦,《死对头他想攻略我》[玫瑰][玫瑰][玫瑰]因为感觉这个题目更吸引人一点啦[合十][合十]今天三更or四更[吃瓜](拜托拜托~)你们的收藏和鼓励就是我的动力[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行动 第8章 暂时脱险 话音刚落,走廊两端的消防门被猛地撞开,数名身着黑色作战服、并非酒店保安的彪悍男子持械冲出,动作迅捷统一,显然是专业护卫。 同时,他们面前的“云景套房”门也被从内猛地拉开,一名面色冷峻、眼角有一道疤痕的男子正冷冷地看着他们,手中握着的正是那个银色手提箱——箱子此刻闪烁着不祥的红色信号灯。 这应该就是代号“黑桃”的人! “走!”宋迟清反应快得惊人,一把揽住温祈的腰,将她往身后一带,同时一脚狠狠踹在厚重的门板上。 “砰!”门板撞在“黑桃”身上,发出沉闷巨响,暂时阻滞了对方的行动。 “退回楼梯间!”温祈当机立断,她反手抓住宋迟清的手腕,不是向外,而是向着来时探查到的、位于走廊中部的备用消防通道冲去! 香槟色的流光长裙此刻成了最大的阻碍。 温祈毫不犹豫,双手抓住裙摆一侧,“刺啦”一声,将高开衩的裙摆直接撕裂至膝盖下方。 动作流畅而迅捷,没有半分迟疑。 宋迟清眼中掠过一丝惊诧,随即化为更深沉的欣赏。 他紧随其后,顺手抄起走廊装饰架上沉重的青铜雕塑,向后猛地掷去,精准地砸中了最先冲来的两名护卫,为两人争取到宝贵的几秒钟。 温祈已冲到消防门前,用力推开。 冰冷的楼梯间空气裹挟着危机感扑面而来。 “下楼!他们肯定封锁了所有主通道和电梯!”脚步声在封闭的楼梯间激起刺耳的回响,从上而下紧追不舍。 温祈的高跟鞋早已不知丢在何处,赤脚踏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台阶上,速度却丝毫不减。 “不能直接去地下车库,那是死路!”宋迟清边跑边快速分析,呼吸依旧控制得极稳,“下到三层,那里有连接隔壁国际会议中心的封闭廊桥!” “明白!” 两人如同两道疾风刮过楼梯间。 在冲到三层消防门时,宋迟清猛地将温祈往身后一护,自己侧身用肩膀硬生生撞开消防门。 “嗖!”一颗子弹擦着他手臂外侧划过,衬衫应声破裂,留下一道灼热的血痕。门外,已有两名“黑桃”的手下持枪严阵以待。 温祈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抬手拿下手指上那个看似装饰的钻石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异样的寒光。 手腕猛地一甩!晶莹的钻石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寒光,精准地没入最近那名枪手持枪的手腕! 枪手惨叫一声,武器“哐当”落地。 宋迟清抓住这电光石火的空隙,如猎豹般扑出,格斗动作狠辣利落,几下便解除了另一名枪手的武装,并用枪托将其击昏。 他回头,看向温祈的目光充满了全新的审视——他这位临时盟友,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果决和……危险。 “走廊桥!”他捡起地上的枪,低喝道。 两人冲进连接两栋建筑的封闭式玻璃廊桥。 夜风呼啸,城市璀璨的灯河在脚下流淌,构成一幅虚幻的背景。 身后,更多的追兵已涌入廊桥,枪声再次响起,击碎了他们身后的玻璃。 “不能让他们在廊桥那头堵住我们。”温祈快速说道,目光锐利地扫过廊桥结构。 宋迟清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了廊桥侧下方、用于维护和清洁外墙的、宽度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金属平台。 “敢跳吗,温小姐?”他嘴角忽然勾起那抹惯有的、带着疯狂与挑战意味的笑意,仿佛眼前的生死危机不过是一场刺激的游戏。 温祈只看了一眼,便干脆回应:“你带头。” 宋迟清低笑一声,毫不犹豫地用手肘配合之前捡起的枪托,猛地击碎身旁的强化玻璃窗,玻璃碎片如雨般落下几十米的高空。 他翻身,敏捷而稳健地跃了下去,精准落在下方的维护平台上。 温祈紧随其后,撕裂的裙摆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冷静得令人心惊。 他们刚刚落在平台上,上方廊桥就传来了气急败坏的喊声和纷乱的脚步声,探照灯的光柱扫过他们方才的位置。 沿着冰冷的金属平台快速移动,从一个敞开的通风窗口重新潜入隔壁的国际会议中心。 此刻的他们,略显狼狈——宋迟清的礼服外套不知去向,衬衫袖口破碎,手臂渗着血。 温祈长发披散,赤着双脚,昂贵的礼服裙摆被撕裂,脸上沾了些许灰尘。 混入会议中心晚散场的人流中,他们借着人群的掩护,迅速走向另一个出口。 温祈在街边拦下了一辆黑色商务车,正是她提前留下的接头。 拉开车门,她让宋迟清先坐进去,自己随后滑入,关上车门,将那片璀璨而致命的霓虹围城隔绝在外。 “去江畔的丽思卡尔顿酒店。”她报了一个位于城市另一端、与铂悦酒店截然相反方向的地址。 车内空间狭小,充斥着彼此急促呼吸后渐渐平缓的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霓虹灯光透过车窗,在两人脸上投下变幻不定的光影。 温祈沉默地从前座取下一盒包扎伤口的用品,默不作声地递给宋迟清,示意他手臂上的伤。 宋迟清接过,没有立刻处理伤口,而是侧头看着她。 她发丝微乱,妆容依旧精致,但那双总是清冷平静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劫后余生的火焰,以及更加坚定、甚至更加锐利的东西。 他忽然低笑,打破了沉寂,声音带着一丝喘息后的沙哑,和不容错辨的认真:“温祈,现在开始,我们是真的在同一条船上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恢复了三分惯有的慵懒,眼神却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顺便说,你刚才的样子,美得……惊心动魄。” 温祈没有回应他的调侃,只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 片刻后,她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同在夜色中立下的冰冷誓言:“他们不惜布下陷阱,动用‘黑桃’这样的人来灭口,就越说明我们触及了核心。林薇的线索,绝不会断在这里。” 载着他们,无声地滑入城市的血脉,驶向一个危机暂缓、但前路更加迷雾重重的夜晚。 他们的联盟,在今夜的枪声与并肩逃亡中,被淬炼得无比真实。 但接下来的路,需要在看似风平浪静的日常里谨慎前行。 车辆最终停靠在目的地酒店门前。 门童训练有素地拉开车间,对两位客人略显狼狈的仪容视若无睹。 他们步入大堂,水晶灯的光芒柔和洒落,周遭是衣香鬓影、步履从容的宾客,仿佛另一个世界。 方才的枪声、破碎的玻璃、呼啸的夜风,都被隔绝在那扇沉重的车门之外。 他们需要暂时蛰伏,回归“正常”的伪装。 等待下一次出击的时机,也让那条被生死淬炼过的纽带,在平静的表象下悄然生长。 嗨嗨嗨[让我康康]我是荔訫,念作“Lì Xìn”。这本我准备换名字啦,《死对头他想攻略我》[玫瑰][玫瑰][玫瑰]因为感觉这个题目更吸引人一点啦[合十][合十]今天三更or四更[吃瓜](拜托拜托~)你们的收藏和鼓励就是我的动力[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暂时脱险 第9章 伪装 图书馆的角落,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在长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纸张特有的味道,以及一种紧绷的寂静。 “这道题的第三种解法,关键在于这里。”宋迟清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的笔尖在草稿纸上流畅地移动,画出一个精巧的辅助线模型。 温祈坐在他对面,目光紧跟着他的笔尖。 她的坐姿依旧挺直,但若是细看,会发现她左手手肘处校服下微微凸起的绷带轮廓。 当宋迟清将推演完的稿纸轻轻推到她面前时,她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才伸手接过。 “嗯,这样确实绕开了我之前遇到的瓶颈。”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但少了几分之前的锐利。 她的视线在宋迟清右手手臂上那道已经结痂的细长伤痕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周 “给。”宋迟清将一瓶拧开了瓶盖的矿泉水放到温祈手边,动作自然得像是一种习惯。 他知道她右手肘活动不便。 温祈沉默地接过,喝了一小口。“谢谢。” 没有更多的言语。但那种刻意维持的、公事公办的氛围下,流淌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竞争依然存在,“黑桃”的事情也还未结束,但那种王不见王针锋相对的敌意,已被一种更复杂的情愫取代。 祁笙抱着一摞参考书跑来,大大咧咧地拉开椅子坐下,打破了这片静谧:“哎哟我去,你俩这学习氛围,跟搞地下接头似的。资料来了资料来了,主任刚找来的近十年英才杯决赛真题汇编。” 他将书放下,目光在宋迟清和温祈之间逡巡了一圈,嘿嘿一笑:“我说,你俩现在……挺和谐啊?” 宋迟清头也没抬,用笔敲了敲周浩面前的桌子:“废话少说,把九八年那届的物理压轴题找出来。” 复习继续。讨论到一道关于电磁感应的复杂题目时,温祈提出了一个思路,宋迟清立刻捕捉到她想法中的闪光点,并进行了补充和延展。 他的思维跳跃而富有创造力,她的逻辑严谨而根基扎实。 两种不同的风格,此刻却意外地交织互补,迅速逼近了问题的核心。 “所以,这里如果引入一个虚拟的位移电流……”温祈一边说,一边下意识想用左手去比划,手肘一动,牵动了伤处,她细微地蹙了下眉。 宋迟清几乎是立刻伸手,接过了她指间的笔,在她面前的草稿纸上将她想表达的意思流畅地画了出来。“是这样吗?” 他的手指修长,握笔的姿势很随意,画出的图示却清晰准确。 那道结痂的伤痕在他动作间若隐若现。 温祈看着纸上的图,又抬眼看了看他近在咫尺的侧脸。 他专注地看着图纸,鼻梁高挺,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那总是带着几分风流笑意的嘴角此刻紧抿着,显出一种罕见的沉稳。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那一刻,图书馆的钟声轻轻敲响。 阳光的角度偏移,将两人的影子在长桌上拉长,微妙地重叠在一起。 “今天的进度差不多了。”宋迟清放下笔,开始收拾东西,“剩下的部分,明天再整合。” 温祈也默默整理着自己的书本和笔记。 当他们都站起身时,宋迟清极其自然地伸手,将温祈那个看起来沉甸甸的书包拎了过来,挎在自己肩上。 温祈看向他,似乎想说什么。 宋迟清抢先一步,语气随意,目光却看向窗外,“那件事情,我正在查。” 温祈沉默了片刻,“万事小心,我会动用我爷爷的资源来做一些不太方便做的事情。” “另外,”宋迟清说道:“最近我们不要有太大动作,关于为什么我知道林薇的事情,我会和你有一个解释。” 他补充道:“但不是现在。” 温祈点头,算是默许。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图书馆,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放慢了脚步,与她并肩而行。 没有多余的交谈,只有书包肩带摩擦的细微声响,和彼此间一种无需言明的、安静的理解。 风穿过林荫道,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应和着这青春里悄然滋长的、比竞赛输赢更复杂难言的心事。 嗨嗨嗨[让我康康]我是荔訫,念作“Lì Xìn”。这本我准备换名字啦,《死对头他想攻略我》[玫瑰][玫瑰][玫瑰]因为感觉这个题目更吸引人一点啦[合十][合十]今天的第三更来啦[吃瓜](拜托拜托~)你们的收藏和鼓励就是我的动力[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伪装 第10章 备赛 午后的教学楼被一场太阳雨洗得清亮,水珠从香樟叶梢滴落,空气里漫着泥土与青草的湿润。 走廊上喧闹未散,刚结束的数学周考让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不同的情绪。 温祈倚在教室后门的窗台边,微微侧头望着窗外的雨帘。 她身姿挺直,乌黑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松散而利落的低髻,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即使只是安静站着,也自带一种清冷专注的气场。 “温祈!”苏期从教室里蹦出来,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最后那道数列压轴题,你真的做出来了?快给我讲讲!” 温祈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略带慵懒却清晰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是啊,温大学神,也给我讲讲?” 宋迟清不知何时走近,他单肩挎着书包,另一只手随意插在裤袋里。 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和那道已经淡化却仍可见的结痂伤痕。 他脸上挂着那抹惯有的、风流倜傥的笑意,眼神却直直落在温祈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请教意味。 苏期眨了眨眼,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嘴角抿起一个了然的偷笑,非常识趣地松开温祈:“没事!我不急的啊,你们先讲嘛!”说完便溜回了自己的座位。 窗边只剩下他们。雨声淅沥,成了最好的背景音。 温祈转过身,正面看向他:“哪道题?” 宋迟清上前一步,抽出卷子在窗台铺开,修长的手指精准点向最后一题。 “这里。”他顿了顿,“我用了两种方法,都卡在最后一步的放缩上。” 他的语气坦然,没有半分因分数被压过的不自在,只有纯粹的探究欲。 温祈垂眸看去。 阳光穿透雨幕变得柔和,在她睫毛下投下浅淡阴影。 她拿出自己的卷子平整铺在一旁,上面鲜红的分数比宋迟清高出三分。 “你的思路在这里拐弯了。”她拿起笔,笔尖落在他卷面一处草稿旁,声音清晰冷静,“你用均值不等式直接放缩,忽略了取等条件在此区间不成立。” 她的分析一针见血。 宋迟清身体微微前倾,靠得近了些,专注地看着她的笔尖,呼吸间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雪松清香。 他收敛了所有玩笑神色,眉宇间只剩沉稳认真:“那你的突破口是?” “构造新数列。”温祈笔尖在草稿区流畅写下几行推导,“引入中间量,视作等比与等差数列的混合体,再用裂项相消。” 逻辑严密,每一步都像精确计算的齿轮严丝合缝。 宋迟清眼神骤亮:“所以核心是这个构造函数……厉害!” 他由衷赞叹,随即拿笔快速验算。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只剩屋檐断续的滴水声。 柔和光线透过湿漉玻璃,将两人低头探讨的身影勾勒得朦胧。 “明白了。”宋迟清最终放下笔,嘴角扬起豁然开朗的笑,“这次心服口服。” 温祈收起笔,将卷子折好:“方法取巧而已。” “能取巧也是本事。”宋迟清笑着将卷子塞回书包,抬眼看向窗外,“雨停了。” 天空透出亮色,被雨水洗净的树叶绿得发亮。 “嗯。”温祈应道。 两人并肩朝楼梯口走去。湿漉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和谐。 他依旧散漫不羁,她依旧清冷自持,但那片刻的知识交锋已悄然拉近了距离。 走过积水走廊时,宋迟清不着痕迹地放缓半步,走在了靠外侧。 温祈目光直视前方,仿佛未觉。 ………… 翌日下午,图书馆。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长桌上投下更锐利的光斑。 旧纸墨的味道依旧,但那份寂静被更沉凝的气场所取代。 温祈先到。 她今天将长发挽得更加利落,露出清晰的下颌线。 挺直的坐姿和专注翻阅资料时微蹙的眉宇,透出十足的气场。 左手手肘处的绷带轮廓依旧明显,动作间仍带着不易察觉的谨慎。 宋迟清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画面。 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一颗,步履间带着特有的风流写意。 然而走近时,那双含笑的桃花眼在落到温祈身上瞬间沉淀下来,变得锐利而专注。 “久等。”他在她对面坐下,声音带着微哑。 温祈从书页中抬眸,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一瞬,递过一张写满演算的稿纸:“上午的思路我做了延伸。关于虚拟位移电流在非稳态条件下的适用边界,有了新发现。” 语气公事公办,冷静自持。 宋迟清接过快速浏览,眼神骤亮:“漂亮!用格林函数重构边界条件?很大胆。” 他立刻拿笔开始补充推演。 思维迅捷如电,笔尖沙沙作响,与温祈的严谨论证相互碰撞印证。 讨论间隙,他极其自然地将一瓶拧松瓶盖的矿泉水和一小盒黑巧克力推到她手边。 “补充点能量。”他语气随意,目光仍落在图纸上。 温祈目光在巧克力上停顿一秒。是她偏好的品牌。 她默默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微苦醇厚在舌尖化开,舒缓了疲惫的神经。 “谢谢。”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一丝刻意疏离。 当讨论到一道涉及多维空间想象的几何难题时,温祈试图用左手辅助说明,动作稍大牵动伤处,她眉心几不可查地一蹙。 几乎同时,宋迟清的手已伸来,修长手指轻捏住她指间的笔尾,声音沉稳:“我来。” 他接过笔,在纸上迅速勾勒。 手指骨节分明,动作却异常稳定,寥寥几笔便精准表达了她想描述的概念。 倾身时,衬衫领口掠过干净的皂角香气,混合着属于他的温热气息。 温祈看着纸上成型的图形,又抬眼看向他近在咫尺的侧脸。 他垂着眼,长睫覆下,专注的神情收敛了所有风流不羁,只剩令人心安的可靠。 “是这里。”她伸出食指,指尖在图纸某处轻点,未触到他手,但距离极近。 宋迟清顺着看去,了然点头:“明白了,这里确实是个盲点。” 他抬眼,目光与她短暂交汇。 图书馆钟声敲响,惊起窗外飞鸟。 阳光移动,将他勾勒图形的手和她的指尖,在写满公式的草稿纸上投下几乎交叠的剪影。 “进度比预期快。”宋迟清放下笔,向后靠向椅背,姿态舒展,眼神却依旧清明,“‘黑桃’那边,暂时没有新动静。” 温祈整理着笔记,动作未停:“嗯。我这边也在等消息。” 她顿了顿,“在结果出来前,按兵不动是最好的选择。” “同意。”宋迟清站起身,动作流畅地拿起她的书包,熟练得仿佛已成习惯。 两人并肩走出图书馆。 夕阳西下,暖金色光芒笼罩着他们。 “今天晚上,”宋迟清状似无意地提起,“市图书馆新进了一批奥赛原版资料,要去看看吗?” 温祈脚步未停,目视前方,侧脸在夕阳下清冷依旧,回答却没有犹豫:“可以。” ………… 阳光穿过教学楼旁繁茂的香樟树,在略显潮湿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场短暂的太阳雨刚停,空气里还弥漫着水汽和青草的味道。 篮球场上,拍球声、跑动声和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宋迟清刚完成一次漂亮的三步上篮,额发被汗水浸湿,随意地贴在额角。 他随手将球传给队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场外。 温祈正从球场边缘走过。 她怀里抱着几本厚重的竞赛资料,步伐稳健,目光平视前方,对球场上的喧闹似乎毫无所觉。 她将长发束成了利落的马尾,露出清晰的下颌线和白皙的脖颈,侧影在稀薄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清冽。 一个偏离轨道的篮球朝着她的方向弹去。 几乎在同时,宋迟清已经几步跨了过来,长臂一伸,轻松地将球截住。 他的动作流畅而迅速,带着运动后未散的热意,恰好停在温祈身侧一步远的地方。 温祈的脚步因这突如其来的身影而微微一顿。 “没事吧?”宋迟清单手抓着篮球,气息因刚才的跑动而稍显急促,汗珠沿着他线条流畅的下颌滑落。 他手臂上那道结痂的细长伤痕在阳光下格外明显。 “没事。”温祈的视线在他手臂的伤痕上停留了半秒,随即移开,落在他手中的篮球上,“球技不错。” 她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像一句客观陈述。 宋迟清闻言,嘴角习惯性地扬起那抹略带风流的笑意,但眼神里却没什么玩笑意味,反而带着点审视:“路过?还是特意来看我们打球?” “去物理教研组交材料。”温祈抬了抬手中的资料袋,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她的目光扫过他汗湿的额角和微微起伏的胸口,补充了一句,“运动过量容易导致大脑供血不足,影响下午的思维敏捷度。” 这话听起来像一句科学的提醒,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揶揄。 宋迟清挑眉,非但没恼,反而低笑了一声,将篮球随意地抛给场内等待的队友,然后很自然地跟上她的脚步,与她并肩朝着教学楼走去。“听起来像是经验之谈?温大学神难道也偷偷锻炼?” “必要的体能储备是高效学习的基础。”温祈目不斜视地回答,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不像有些人,只会透支。” “关心我?”宋迟清侧头看她,语调拖长,带着他特有的、介于玩笑和认真之间的试探。 温祈终于偏过头,清凌凌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过,如同微凉的雨丝。 “提醒你。毕竟,下周的物理小组汇报,我不希望搭档因为‘大脑供血不足’而拖后腿。” 她提到“搭档”两个字时,语气平常,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宋迟清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也没再继续那个话题。 他注意到她抱着书的手臂因为沉重而微微绷紧,左手手肘处的校服下,绷带的轮廓隐约可见。 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资料给我。” 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温祈脚步未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似乎在权衡。 “顺手的事。”宋迟清补充道,手臂依旧伸着,姿态随意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或者你更想因为左手臂用力过度,明天连笔都拿不稳?” 他的话精准地戳中了要害。 温祈沉默了一下,将怀里最重的两本硬壳竞赛书递了过去。 宋迟清接过,轻松地夹在臂弯。 两人继续并肩走着,穿过喧闹的操场边缘,走向相对安静的教学楼区域。 他刚运动完,身上还带着蓬勃的热气和淡淡的汗味,并不难闻,反而有种鲜活的生命力,与她周身清冷沉静的气息形成了奇特的对比。 “等会我们可以做我家的车,”宋迟清开口,话题跳回了学术领域,“去图书馆方便一点。” “行,”温祈说道:“谢谢。” 今天急急忙忙的,等会补上作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备赛 第11章 突险 路灯将梧桐叶影投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夜晚的空气带着雨后的清新。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湿润的柏油路面上。 宋家的车平稳地停在图书馆门口,两人一前一后下车,径直走向三楼的奥赛专区。 温祈从书架深处抽出一本厚重的英文原版《高等物理问题选编》,指尖在书脊上轻轻划过。 "这本的第三章,"她翻开书页,"有你上次提到的等离子体约束问题。" 宋迟清接过书,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 "看来今晚要熬夜了。"他翻看着书中复杂的公式推导。 温祈已经拿出笔记本开始摘录重点:"如果你指的是完成第七章的习题,现在开始还来得及。" 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暮色渐沉,图书馆的灯光次第亮起。 "手还疼?"宋迟清忽然低声问。 温祈笔尖一顿:"不影响。" 他伸手从包里拿出一个浅蓝色的冰袖:"戴上这个,能减轻手腕负担。" 这次温祈没有拒绝。 当他们终于合上书本站起身时,窗外已是繁星满天。 "我让司机先回去了。"走出图书馆时,宋迟清忽然说,"今晚月色很好,走路回去?" 温祈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弦月,轻轻点头。 晚风带着恰到好处的凉意,他们沿着栽满梧桐的人行道不紧不慢地走着。 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宋迟清忽然停下脚步。 信号灯由红转绿,她率先迈步。 "明天见。"温祈接过他手中的书,转身前顿了顿,"冰袖,谢谢。”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沉睡的城市街道上。 就在温祈接过书的瞬间,一辆黑色摩托车毫无征兆地从巷口冲出,引擎轰鸣着直冲他们而来!车速极快,明显是冲着人来的。 “小心!” 宋迟清反应极快,猛地将温祈往自己身后一拉,厚重的竞赛书“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摩托车几乎是擦着宋迟清的背疾驰而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人皮肤生疼。 温祈被他护在怀里,后背撞上身后冰冷的墙壁,左臂的伤口被牵扯,一阵锐痛让她瞬间蹙眉,但她咬紧牙关没出声。 摩托车在前方不远处急刹,调转车头,车手戴着全黑头盔,看不清面容,但那双透过护目镜望过来的眼神,冰冷而充满恶意。 他显然不打算罢休。 宋迟清迅速松开温祈,将她严实地挡在身后,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了。 刚才的慵懒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豹般的警惕与凌厉。 他目光锐利地盯住那辆摩托车,右手悄无声息地摸向腰间——那里似乎别着什么。 “冲我来的?”温祈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异常冷静,甚至带着分析的语气。 她快速扫视周围环境,寻找掩体和可能的逃跑路线。 “不一定。”宋迟清紧盯着对手,声音压得很低,“‘黑桃’的人,也可能是我引来的。” 话音未落,摩托车手再次加油冲来,这次目标明确,是宋迟清! 同时,他从车把上抽出一根短棍,借着冲力狠狠挥向宋迟清头部。 宋迟清眼神一凛,不退反进,侧身精准避开棍风,左手闪电般扣住对方持棍的手腕,右手手肘猛地击向对方肋部! 动作干净利落,带着明显的格斗功底。 “砰!”一声闷响。 车手吃痛,闷哼一声,摩托车失去平衡晃了一下。 但他显然也是练家子,借着车身稳住,另一只手松开油门,五指成爪,直取宋迟清咽喉! “宋迟清!”温祈惊呼,心脏骤然收紧。 千钧一发之际,宋迟清猛地后仰,险险避开这致命一击,同时抬腿狠狠踹向摩托车前轮! 巨大的力道让摩托车彻底失控,车手连人带车摔向路边,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宋迟清喘息着站稳,额角有细汗渗出,手臂上那道结痂的伤痕因为用力过猛,隐隐有血丝渗出。 他顾不上自己,第一时间回头看向温祈:“没事吧?” 温祈摇头,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依旧镇定。 她快步上前,目光落在他渗血的手臂上,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摔倒在地的车手挣扎着从腰间摸出了什么——在路灯下反射出金属的冷光! 是刀! 宋迟清瞳孔骤缩,立刻将温祈再次推向更安全的角落。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 远处传来警笛的呼啸声,由远及近,显然是刚才的动静惊动了附近巡逻的警察。 车手动作一顿,恨恨地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果断放弃了攻击,扶起还能发动的摩托车,引擎咆哮着,迅速消失在夜色深处。 危机暂时解除。 空气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越来越近的警笛声。 宋迟清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他转过身,看向温祈。 路灯下,她微微凌乱的发丝,苍白的脸,以及那双映着灯光、异常明亮的眼睛,清晰地印在他眼底。 他伸出手,想碰碰她的脸颊确认她是否真的无恙,指尖却在即将触及时停住,转而轻轻拂去她肩膀上不知何时落下的一片碎叶。 “没事了。”他的声音带着运动后的沙哑,还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后怕。 温祈看着他手臂上那抹刺眼的红,又抬眼看向他惊魂未定却努力表现得平静的脸,一直紧绷的某种东西,似乎悄然断裂了一角。 “黑桃”这么快就等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主动抓住了他那只完好无损的手腕。 指尖冰凉,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先离开这里。”她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的伤需要处理。” 宋迟清怔住,感受着手腕上传来她冰凉的温度和轻微的力道,心头猛地一震,随即反手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好。” 两人顾不上捡起散落一地的书本,迅速转身,融入旁边一条更昏暗的小巷,将渐近的警笛声抛在身后。 此刻,他们看不见的暗处。 一个黑衣人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却没有立即离开。 他靠在路灯柱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未读信息映入眼帘: "目标已确认。明早八点,老地方见。"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方才的慵懒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收到。保护好她。" 按下发送键后,他抬头望向宋迟清和温祈离开的方向。 夜色深沉,梧桐树影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他知道,从那天开始,一切都已不同。 林雯、温祈以及那个莫名其妙多管闲事的宋迟清。 还有那些隐藏在平静生活背后的暗涌,都将迎来新的转折。 但他此刻想的,却是温祈接过冰袖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微光。 这让他不自觉地皱了眉,转身融入了夜色中。 明天,很快就会到来。 而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嗨嗨嗨[让我康康]我是荔訫,念作“Lì Xìn”。封面暂时还没有出来宝宝们稍等[玫瑰][玫瑰][玫瑰]今天感冒啦身体不舒服但是我会多更哒[合十][合十]这几天慢慢有点击量了所以我会继续加油哒[吃瓜](拜托拜托~)你们的收藏和鼓励就是我的动力[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突险 第12章 漩涡 宋迟清带着温祈熟练地穿行在迷宫般的窄路里。 借着偶尔掠过窗棂的月光,温祈此刻才清晰地看到他的侧脸——鼻梁很高,唇线抿成一条冷峻的直线,下颌的线条利落分明,像是精心雕琢过。 先前在图书馆的暖光下显得慵懒的眉眼,此刻在夜色与紧张氛围的浸染下,透出一种锐利的警觉,像蛰伏的猎豹。 他牵着她的手腕,力道很大,温祈能感觉到他掌心灼热的温度,以及皮肤下微微突起的、属于男性的、清晰的腕骨形状。 大约走了十分钟,宋迟清在一栋旧公寓楼后门停下。 他快速输入密码,铁门“咔哒”一声轻响打开。 他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领着她走上两层楼梯,进入一个房间。 “咔。” 温暖的橘色灯光驱散了黑暗。 温祈下意识地眯了一下眼,才看清这个简洁到近乎冷硬的公寓。 也正是在这明亮的灯光下,宋迟清才真正看清了她的模样。 她站在客厅中央,灯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形。 因为之前的奔跑和撞击,她额前几缕原本服帖的黑色碎发有些凌乱地散落,衬得那张脸愈发白皙清透,几乎没什么血色。 她的睫毛很长,此刻低垂着,在眼睑下投下小片扇形的阴影,掩住了平日里那双过于冷静理智的眼眸。 她的嘴唇形状很好看,但颜色很淡,此刻正微微抿着,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和疲惫。 宋迟清的视线从她脸上滑过,最后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心上,心头莫名地软了一下。 “安全屋。”他简短地解释,终于松开了她的手。 他反手锁上门,又熟练地扣上两道内锁和一道链条锁,动作间,手臂上那道渗血的伤痕更加刺眼。 他后背抵在门上,微微喘息,额前黑色的碎发被汗濡湿了几缕,随意地搭在眉骨上,让他整个人在凌厉之外,平添了几分落拓不羁的少年气。 温祈的视线从他手臂移到他的脸,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但语速稍快:“医药箱在哪?” 宋迟清指了指客厅角落的一个柜子。 温祈快步走过去,打开柜门,拿出标准的白色急救箱,放在茶几上打开。 灯光下,她伸出的手指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但指尖还带着一丝未褪尽的冰凉。 “你已经被盯上了。”温祈说道:“那很可能我也就不远了。” “上次行动还是太高调了,”她补充道,“我们不应该那么张扬,是我的决定冲动了。” 宋迟清依言在沙发上坐下,伸出受伤的手臂。 “只有足够高调才能够让黑桃把更多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不是吗?”他看着她熟练地拿出碘伏、棉签,眼神里闪过一丝探究,“如果是黑桃,那么我们就不得不继续出手了。” “你疯了?我们还是学生,你不要命了?”温祈挽起他破损的衣袖,他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而结实,肤色是健康的蜜合色,此刻那道狰狞的伤口横亘其上。 她用镊子夹起棉球,蘸满碘伏。 “林薇的事和你真的没有关系,”她提醒,声音低了几分,同时几不可察地调整了一下呼吸,“谢谢你帮我,但是你已经受伤了。他们都是亡命之徒,以我们现在‘学生’的身份,恐怕惹不起他们。” “嗯。”宋迟清应了一声,目光却落在她低垂的眼睫和那截白皙修长的脖颈上,“但我帮你从来和林薇没有关系。” 冰凉的碘伏触碰到伤口,带来一阵刺激性的锐痛。 他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专注的神情,看着她因为低头而露出的、线条优美的发旋。 “你手法很熟练。”宋迟清忽然开口。 温祈打好最后一个结,剪断胶带,语气平淡:“我已经习惯了。” “但你不一样。”她说道,“我不管你是为什么做这件事情,但恐怕你无论是什么目的,这件事的中心只有林薇。我没有必要牵扯你。” 她抬起眼,那双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像是蕴藏着星辰的夜空的感觉,此刻这夜空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疲惫的阴影。 收拾好医药箱,温祈转过身,面对着他。 两人再次对视。 宋迟清此刻才注意到,她的瞳孔颜色很深,近乎纯黑,当她认真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会给人一种要被吸进去的错觉,清澈,却又深不见底。 而他自己,因为刚才的打斗和紧绷的神经,眉眼间惯有的那点漫不经心彻底消散,只剩下锐利和审视,那双总是带着点散漫笑意的眼睛,此刻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 空气在无声的对视中,仿佛再次凝滞。 窗外弦月的清辉与室内的暖光交织,落在两人身上,也将他们之间那种微妙而复杂的关系,映照得格外清晰。 “温祈,”宋迟清似乎在斟酌着用词,玻璃映出他模糊的面孔,“我们同时卷到一个巨大的漩涡里去了。我们即使现在意识到了不对,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忽然直视温祈,“我们都被盯上了。” “那……。”温祈皱了皱眉,半晌语气稍重,“我们要不要……?” “来一次疯狂的诱捕?”两人同时开口。 窗外弦月的清辉与室内暖橘的灯光交织,将两人对视的身影拉长,投在冷硬的地面上,仿佛交织成了一个无法分割的整体。 温祈眼底那丝疲惫被骤然点亮的锐光驱散,她看着宋迟清,看着他那双褪去所有漫不经心、只剩下孤注一掷的锐利与深邃的眼睛。 她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淡得像初春冰面上裂开的第一道细纹,却让她整张脸瞬间鲜活起来,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决绝。 “好。”她只回了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宋迟清的后背终于微微放松,不是松懈,而是将全部力量灌注于接下来的行动。 “那就……”宋迟清收紧手指,眼中寒潭般的深邃被一种近乎燃烧的炽热取代,“让他们看看,‘学生’疯起来,能有多不要命。” 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再抬起时,语气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甚至染上了一丝笃定的疯狂。 窗外,都市的霓虹依旧在远处闪烁,掩盖着暗处的波涛汹涌。 而在这间小小的安全屋内,一场由他们主动掀起的、指向未知的风暴,正式拉开了序幕。 嗨嗨嗨[让我康康]我是荔訫,念作“Lì Xìn”。封面暂时还没有出来宝宝们稍等[玫瑰][玫瑰][玫瑰]今天感冒啦身体不舒服明天补上[合十][合十]这几天慢慢有点击量了所以我会继续加油哒[吃瓜](拜托拜托~)你们的收藏和鼓励就是我的动力[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漩涡 第13章 暗流 翌日,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大学阶梯教室的光滑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书本油墨的味道。 教授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底下的学生专注认真,坐在这里的都是各个家族的继承人乃至少爷小姐。 温祈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长发松松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雅的脖颈。 她微微侧头,看着窗外,目光似乎落在操场上奔跑的学生,又似乎穿透了那些鲜活的景象,落在了更远、更深的某处。 昨晚的记忆犹如电影般在脑海里复盘了一遍,她少有的走了神。 看着眼前的一切,温祈心底不寒而栗。 这也不是对这种灰色势力没有了解,但是宋迟清可是宋氏集团的继承人,“黑桃”居然敢直接动手…… 不难猜出,宋家肯定有内鬼。 宋迟清肯定也想到了,依他的性格也应该已经开始处理那些人了。 温祈真正担心的是,温家固然比宋家强大,可是据自己所知,爸爸并没有接受爷爷手中的灰色产业。 也就是说,温家对于灰色势力的近况可能一无所知!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转动着中性笔,笔身在光线下划过一道又一道冷硬的光泽,节奏稳定,仿佛在模拟着某种计算或仅仅是按捺着某种情绪。 如果按照“黑桃”这么恐怖的执行力,那恐怕他们需要承担很大的任务。 而现在……似乎他们才是那个垂手可得的猎物。 坐在她斜后方的宋迟清,姿态看起来慵懒闲适,手臂上的伤处被长袖外套巧妙遮掩。 他一只手撑着下颌,另一只手在平板电脑上随意划动着,像是在记录笔记,又像是在浏览无关的网页。 只有偶尔,当他抬起眼,视线掠过温祈挺直却单薄的背影时,那双看似散漫的眸子里会极快地闪过一丝锐利,如同平静湖面下骤然掠过的鱼影,迅疾而冰冷。 课间休息的铃声响起,教室里瞬间充满了喧闹。 温祈合上书本站起身,与同样起身的宋迟清在过道擦肩而过。 没有对视,没有交谈。 只是在交错的那一瞬,温祈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而宋迟清插在口袋里的手,拇指轻轻摩挲过食指的指节。 短暂的接触,无声的默契已然传递。 “温祈!”一个同班的女生笑着跑过来,“下午社会学研究小组的讨论,资料你准备好了吗?这次的主题好像有点难呢。” 温祈转回脸,唇角牵起一个恰到好处的浅笑,眼底深处的审视与计算被完美掩藏,只剩下属于“优秀学生”温祈的冷静与温和:“嗯,初步整理了一些,待会儿可以一起看看。” 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异样。 另一边,宋迟清也被几个男生围住,讨论着即将到来的校际篮球赛。 他懒洋洋地应付着,嘴角甚至挂上了那抹惯有的、略带漫不经心的笑意,仿佛昨夜那个在安全屋里眼神孤狠决绝的人只是幻觉。 “迟清,你手臂没事吧?看你今天好像不太方便的样子。”一个细心点的男生问道。 “没事,”宋迟清随意活动了一下那只受伤的手臂,动作自然,“昨天不小心磕了一下,小问题。” 他笑得轻松,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扫过温祈的方向,与她刚刚收回的余光在空中有一个极短暂的、无人察觉的交汇。 平静的校园生活,按部就班的课程,同学间寻常的互动……一切都覆盖在看似普通的日常之下。 然而,在这寻常的表象之下,某种力量正在悄然凝聚。 他们各自行动,如同精密仪器中两个独立运转却又相互关联的齿轮。 在人群中的每一次“偶遇”,每一次看似无意的视线交汇,都在无声地确认着彼此的状态,调整着下一步的节奏。 风暴并未远离,只是从激烈的街头追逐,潜入了这看似宁静的校园日常之下,如同海面下汹涌的暗流,正在积蓄着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 只等一个信号,一个契机,便会冲破这脆弱的平静,完成那场在安全屋里约定的、“疯狂”的最终行动。 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紧绷感,蓄势待发。 嗨嗨嗨[让我康康]我是荔訫,念作“Lì Xìn”。封面暂时还没有出来宝宝们稍等[玫瑰][玫瑰][玫瑰]昨天断更一天结果发现没有点击量没有人看[合十][合十]这章很少算是为了下一章做铺垫(荔訫宝贝提示:下一章会很精彩的哦~)[吃瓜](拜托拜托~)你们的收藏和鼓励就是我的动力[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暗流 第14章 风暴眼 图书馆里,温祈正将一份文献摘要推给对面的同学,指尖却忽然一顿。 她平板电脑的屏幕边缘,一个极其隐蔽的监控窗口无声闪烁了一下——那是她昨晚回家后,利用家族权限悄悄接入的、宋氏集团大楼周边公共监控系统的警报提示。 画面上,一个穿着市政维修制服的男人,正低头摆弄着宋氏主楼侧门的一个检修井盖,动作看似专业,但他腕表反射的光线角度,与温祈记忆中“黑桃”某个外围成员的特征照片微妙重合。 她端起手边的水杯,借喝水的动作掩去眸底的冷光。 行动开始了,比预想的更快,也更悄无声息。 几乎在同一时间,体育馆看台上的宋迟清,口袋里的特制手机传来一阵几乎无法察觉的规律震动。 他懒洋洋地掏出普通手机,假装查看信息,实则读取了加密频道传来的简讯: 【“清洁工”已就位,目标区域:B3。内网权限三分钟后失效。】 B3,那是宋氏集团地下档案库的编号。内鬼果然将手伸向了那里。 他嘴角那抹漫不经心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眼神却像淬了冰。 抬手,他将额前被汗水微微浸湿的碎发向后捋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这个看似随意的动作,落在远处图书馆窗边某个举着长焦镜头、伪装成摄影社成员的人眼里,却是一个清晰的信号——确认,按计划进行。 温祈看到了那个手势。她合上手中的书册,发出轻微的声响,对研究小组的成员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表情:“抱歉,突然想起学生处那边有点急事需要处理,剩下的部分我们晚上线上讨论可以吗?” 她的理由无懈可击,态度依旧温和。 但在她起身收拾东西时,看似不小心碰落了一支笔,笔帽在触地的瞬间,内部某个微型结构轻轻弹开,释放出极其微弱的信号干扰场。 这足以让图书馆内可能存在的、非官方的监听设备在接下来的几十秒内收到杂音干扰。 宋迟清也在此刻伸了个懒腰,对着场下喊了一声:“你们先练,我出去透透气。”他慢悠悠地朝着体育馆的后门走去,那里连接着一条相对僻静的林荫道。 两人几乎同时离开了原本的位置,朝着校园西北角那栋废弃的旧艺术楼走去——那是他们昨夜约定的,首个非紧急情况下的备用联络点。 阳光明媚,树影婆娑,学生们三三两两,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然而,温祈能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一道视线若有若无地黏着,冰冷而审视。 她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背包带,嵌在纽扣里的微型广角镜头捕捉到了身后不远处,一个戴着鸭舌帽、始终低头看手机的男人身影,他走路的节奏与她保持着一种刻意的同步。 宋迟清也察觉到了异常。 林荫道旁的灌木丛里,传来一声极轻微的、不同于鸟鸣的电子音。 他插在口袋里的手,拇指轻轻摩挲着一个小小的、类似汽车钥匙的装置,那是他改装过的反追踪信号探测器,此刻正在微微发烫。 他们都被盯上了。 不是明目张胆的跟踪,而是更专业、更隐蔽的监视。 这意味着,“黑桃”不仅行动迅速,而且对他们的动向,甚至可能的反应,都保持着高度的关注。 校园这片看似安全的区域,早已被无形的网笼罩。 温祈的脚步没有停顿,心跳却略微加速。 宋迟清依旧那副懒散的样子,眼神却锐利地扫过前方旧艺术楼斑驳的墙面,寻找着任何不自然的反光或阴影。 他们都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像是在雷区行走。 那个约定的“最终行动”,尚未开始,便已蒙上了一层更深的、关乎生死存亡的阴影。 真正的猎手,或许正隐藏在暗处,等待着他们率先露出破绽。 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旧艺术楼的阴影尚未从身后完全褪去,宋迟清的加密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连续短促的三下——最高紧急信号。 他目光一凛,脸上最后一丝慵懒瞬间蒸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专注。 他甚至没有看温祈,只是极快地做了一个“行动”的手势,随即身形一转,不再走向预定的联络点,而是朝着与宋氏集团大楼相连的、鲜为人知的内部通道疾步而去。 温祈没有丝毫犹豫。 她迅速拐进旁边的教学楼,在空无一人的洗手间里,从背包夹层抽出一件轻薄的深色外套罩在外面,将长发利落地盘起。 同时,她指尖在平板电脑上飞快滑动,调出宋迟清之前共享的宋氏集团内部结构图,目光锁定在B3层档案库区域。她需要为他争取时间,扰乱视线。 十分钟后,宋氏集团地下三层。 这里的空气带着陈年纸墨和空调冷气混合的味道,顶灯发出低沉的嗡鸣,照亮着排列密集、高耸至天花板的档案架,形成一片钢铁与纸张构成的寂静迷宫。 宋迟清如同幽灵般穿行其间,他的脚步放得极轻,呼吸控制在微不可闻的程度,受伤的手臂似乎并未影响他动作的敏捷。 他目标明确,直奔位于档案库最深处的、需要双重生物特征验证的加密保险柜区域。 然而,就在他绕过最后一个转角,视线即将触及目标时,异变陡生! “咻——!” 一声极其轻微的、安装了消音器的枪声打破了寂静。 子弹擦着宋迟清刚才所在位置的档案架边缘掠过,在金属架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灼痕,火花一闪而逝。 宋迟清在枪响前的一瞬已然凭借直觉侧身翻滚,避开了致命一击。 他背靠着一个厚重的档案架,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子弹来源的方向——阴影里,至少有三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全覆盖面罩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显现,呈扇形向他包抄过来。 他们动作协调,步伐沉稳,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专业人员,远非上次街头那个打手可比。 “反应不错,宋少爷。”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冰冷扭曲的声音从其中一个面罩下传来,“可惜,到此为止了。把‘钥匙’交出来。” 宋迟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没有回应。 他猛地一脚踹在身旁的档案架上,巨大的力量让整个沉重的架子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朝着对方三人倾倒而去! 与此同时,他手腕一翻,一把特制的、闪烁着幽蓝电弧的短刃已滑入掌心,身体如同猎豹般借着档案架倒下的混乱阴影,疾冲向左翼那个看起来稍矮的袭击者。 档案架轰然倒地,激起漫天尘埃和飞舞的纸页。 那三名袭击者显然没料到宋迟清在如此劣势下竟敢主动发起如此狂暴的反击,阵型瞬间被打乱。 左翼的袭击者仓促举枪,宋迟清的短刃却已带着电弧精准地劈在他的手腕上! “呃啊!”一声压抑的痛呼,手枪脱手飞出。 宋迟清毫不留情,膝盖狠狠顶向对方腹部,在其弯腰的瞬间,手肘猛击其后颈,将其瞬间放倒。 但另外两人已经反应过来。 子弹如同毒蛇的信子,接连不断地射向他藏身和移动的区域,将他死死压制在档案架的残骸之后,金属撞击声和纸张撕裂声不绝于耳。 对方火力凶猛,配合默契,宋迟清依靠地形周旋,险象环生,手臂上的伤口因剧烈运动而崩裂,鲜血缓缓浸湿了外套袖子。 就在他被火力压制得几乎抬不起头时—— “嗡——!” 整个B3层的灯光猛地闪烁了几下,随即骤然熄灭! 只有紧急出口微弱的绿色指示灯提供着有限的光源,档案库瞬间陷入一片昏暗。 是温祈!她切断了这一层的非必要电源! 枪声出现了瞬间的停滞,袭击者的视觉需要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 而对宋迟清而言,这黑暗是天赐的良机。 他如同融入了阴影,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远超常人的夜视能力,瞬间改变了位置。 “在左边!”一个袭击者低吼,朝着他原先藏身的方向盲目扫射。 但宋迟清已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侧后方,短刃带着致命的风声划向他的脖颈! 那袭击者反应极快,勉强侧身避开要害,肩膀上却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飙射。 另一名袭击者调转枪口,然而黑暗中,他只觉得脚踝被什么东西猛地一绊,重心不稳向前扑倒——是宋迟清之前踢倒的档案架散落的支架。 未等他起身,宋迟清已欺身而上,短刃的电弧在黑暗中划出幽蓝的轨迹,直刺其心脏! 生死一线间! 突然,档案库入口方向传来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冷冽的警告:“宋迟清,低头!” 是温祈的声音! 宋迟清毫不犹豫,瞬间放弃攻击,猛地俯身。 “砰!砰!” 两声清脆的、不同于袭击者消音武器的枪响震动了黑暗。 温祈手持一把紧凑型手枪,站在入口处,眼神冷静得可怕,她射出的两发子弹精准地击中了最后那名完好袭击者持枪的手和支撑腿! 惨叫声中,那名袭击者倒地。 黑暗的档案库内,暂时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弥漫的血腥味。 宋迟清从阴影中站起身,与入口处的温祈遥遥对视。 昏暗的光线下,她持枪的姿态稳定,眼神锐利,与平日里那个安静优等生的形象判若两人。 战斗暂时告一段落,但他们都清楚,这仅仅是开始。 保险柜近在咫尺,而“黑桃”的触手,显然比他们预想的伸得更深、更近。 真正的核心秘密,或许就隐藏在那冰冷的金属门后,而觊觎它的敌人,绝不会就此罢休。 风暴眼,正式降临宋氏集团的核心腹地。 黑暗的档案库里,只有紧急出口指示灯投下惨淡的绿光,勾勒出狼藉的轮廓和弥漫的尘埃。 温祈持枪警戒,快步移动到宋迟清身边,目光迅速扫过他渗血的手臂,眉头微蹙,但没多问,只是低声道:“安保系统被高级权限锁死了,我触发的断电只能维持三分钟。主电源很快就会恢复,备用发电机也会启动。” 宋迟清点头,呼吸因刚才的剧烈搏斗还有些急促。他看了一眼地上失去行动能力的三名袭击者,眼神冰冷。 “他们不是核心成员,是‘清道夫’。”他踢开其中一人手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型装置,那装置正闪烁着微弱的红光,“自毁和信号发射器。他们失败,消息就已经传出去了。” 这意味着,真正的对手知道他们在这里,也知道他们的目标。 “钥匙?”温祈言简意赅。 宋迟清从贴身口袋里取出一个指甲盖大小、泛着金属冷光的薄片,上面蚀刻着复杂的纹路。 “生物密钥的一部分,需要我的虹膜和掌纹配合。”他说话间,已经快步走向那片需要双重验证的加密保险柜区域。 那里并排立着数个厚重的银灰色金属柜,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温祈紧随其后,背对着他,枪口警惕地指向入口和来时的路径,耳朵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动静。 电源随时可能恢复,更大的危险可能正在逼近。 宋迟清站在其中一个标着“07”的保险柜前,将金属薄片嵌入柜门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凹槽,同时将眼睛对准虹膜扫描器,另一只手按在掌纹识别区。 “嘀——”一声轻响,绿灯亮起。 厚重的柜门传来一阵机械解锁的细微声响,缓缓向内弹开一条缝隙。 就在这一瞬—— “啪!啪!啪!” 顶灯骤然亮起!刺眼的白光驱散了黑暗,主电源恢复了! 同时,档案库深处,以及他们来时的通道方向,同时传来了密集而迅速的脚步声! 不止一队人! “他们来了!”温祈声音紧绷,枪口瞬间转向档案库深处声音传来的方向。 宋迟清猛地拉开保险柜门,里面并非堆满文件,而是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黑色金属盒,巴掌大小,表面没有任何标识。 他毫不犹豫地将盒子抓起,塞进怀里。 几乎在同一时间,档案库深处,六名同样装束的袭击者现身,武器抬起,火力更加凶猛。 而他们身后的通道入口处,也出现了四名持枪者,堵死了退路! 两人瞬间陷入了十名精锐敌人的前后夹击! 档案架构成的掩体在自动武器的扫射下千疮百孔,纸屑漫天飞舞,如同下了一场绝望的雪。 “找掩护!”宋迟清低吼一声,拉着温祈猛地扑向旁边一排最厚重的档案架后方。 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火星四溅。 温祈靠在档案架后,快速更换弹匣,眼神冷静地计算着。 “前面六个,后面四个。火力配置交叉,硬冲不行。”她看了一眼宋迟清怀里的金属盒,“那东西是关键?” “可能是‘黑桃’想要的东西,也可能是找出内鬼的线索。”宋迟清背靠着档案架,感受着子弹冲击带来的震动,额角有汗珠滑落。 他受伤的手臂因为连续发力,鲜血已经染红了一大片衣袖,脸色也有些发白。 敌人的包围圈正在稳步缩小,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们如同落入陷阱的困兽。 温祈深吸一口气,忽然从背包侧袋摸出两个鹌鹑蛋大小的球体。 “烟雾弹,强光效果。只有两秒机会。”她看向宋迟清,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决绝,“左边第三排档案架尽头,有个老旧的通风管道入口,地图上标记为废弃,但结构应该还能承重。那是唯一的机会。” 宋迟清瞬间明白了她的计划,极其危险,但也是绝境中唯一的生路。他点头:“我开路,你断后。” “三,”温祈低声道,手指扣在烟雾弹的保险栓上。 敌人已经逼近到几乎能听见他们呼吸的距离。 “二!” 宋迟清握紧了手中的电弧短刃,肌肉紧绷。 “一!” 温祈猛地将两颗球体朝着前后两个方向抛掷而出! “噗——” “嗡——!” 浓密的白色烟雾瞬间爆开,同时刺眼欲盲的强光闪烁,整个档案库被混乱和短暂的致盲效果笼罩! “走!”宋迟清如同离弦之箭,从掩体后冲出,短刃划出一道幽蓝弧线,精准地割开了一名因强光而暂时失明的袭击者的喉咙,硬生生从即将合围的缺口撕开一道血路! 温祈紧随其后,手中的枪沉稳点射,压制着试图从侧面和后方追上来的敌人。 子弹在她身边呼啸而过,打穿档案架,激起一连串的火星和碎屑。 两人在浓烟与混乱中狂奔,冲向那个希望的通风口。 身后的枪声、怒吼声、脚步声紧追不舍,如同死神的催命符。 宋迟清率先冲到目标位置,果然看到一个被旧档案架半遮掩的、布满锈迹的通风栅格。 他猛地一脚踹去,锈蚀的螺丝崩飞,栅格应声脱落,露出黑黢黢的洞口。 “快!”他回头朝温祈伸出手。 温祈一边回头射击,延缓追兵,一边冲向洞口。 就在她即将抓住宋迟清的手,钻入通风管道的前一刻—— “砰!” 一声格外响亮的枪声从侧后方传来! 温祈身体猛地一震,左肩胛处爆开一团血花!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向前一个趔趄。 “温祈!”宋迟清瞳孔骤缩,一把抓住她完好的右臂,用尽全身力气将她猛地拽向自己,同时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向管道深处扔进最后一个微型爆震弹! “轰!” 沉闷的爆炸声在狭窄的管道内回荡,气浪和碎屑从洞口喷涌而出,暂时阻断了追兵的视线和路径。 宋迟清拉着中枪的温祈,毫不犹豫地钻入黑暗、逼仄的通风管道,用尽全力向前爬去。 身后,是敌人气急败坏的吼叫和越来越远的枪声。 温祈靠在他怀里,脸色苍白,鲜血迅速浸透了她背后的衣物,但她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用未受伤的手紧紧抓着那个从保险柜里取出的黑色金属盒。 黑暗的管道仿佛没有尽头,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和爬行时摩擦金属的刺耳声响。 他们暂时逃脱了围剿,但温祈的伤势、怀中的秘密、以及“黑桃”如影随形的追杀,都预示着这场风暴,远未到平息之时。 真正的较量,从现在才真正开始。 嗨嗨嗨[让我康康]我是荔訫,念作“Lì Xìn”。封面暂时还没有出来宝宝们稍等[玫瑰][玫瑰][玫瑰]今天更的是目前第四多字数希望有好运吧[合十][合十]这章算是一个小高\ 潮(荔訫宝贝提示:下一章会很精彩的哦~)[吃瓜](拜托拜托~)你们的收藏和鼓励就是我的动力[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风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