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官她飒爆星际联赛》 第1章 黑场里的战斗 旧星历2999年初。 异种暴动，星际西北边境战事吃紧。 经历了大半年的奋战，终还是联邦军队占据了上风。 所有人都认为，在3000年这一新纪元的团圆日，联邦的战士们会回到首都星，接受全联邦民众最高的敬意，带着他们应得的奖赏与荣耀，同家人团聚。 只可惜当时的指挥官陆宁，完全不顾总部穷寇莫追的告诫。 在异种已经宣布投降，退回北基准线两千七百万星尺之时，陆宁罔顾全星际期待已久的和平，好大喜功，主动对异种发起了挑衅。 由于被即将到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陆宁指挥失误，亲手葬送了联邦最精锐的部队。 在那一场战斗中，星际第四军团，全军覆没。 原本完全处于弱势地位的异种，在和平协议签订时，多了些议价空间，步步紧逼，要求同联邦进行合法的商贸往来。 始作俑者陆宁，畏罪自杀，跳入碎星漩涡。 星际物种周知，碎星漩涡，又名星际绞肉机，碳基生物有去无回。 次年，战事平息。 新星系总长官上任，代表联邦前去签署了《星际跨种族和平协议》，星际开始了长达5年的和平。 陆宁四岁随父亲陆上将初登机甲，六岁就检测出了S级的精神力，八岁熟读军事指挥典籍，此后消失了数年。 就在所有人都将她遗忘，以为陆家独女过着珠光宝气的上流生活时，第一指挥学院录取名单的第一行，出现了陆宁的名字。 那一年她才十四岁，比同时入学的同学小了整整四岁。 从不招女弟子的机甲战神李八德副院长，破例将她收入门下，而她仅用四年就完成了七年的课程。 十八岁那天，是陆宁与异种的第一次正式战斗。她的父亲陆上将在那场血战中葬身星海，联络不到指挥处的陆宁顶替父亲进行战场指挥，一战成名。 昔日鲜衣怒马的少女，自此常年在苦寒的西北边境参与战斗。 陆宁的指挥风格激进，却又因为一些超乎常人的选择，而显得形如鬼魅，令对手无法预测。超高的精神力水平也使得她控制极为精细，常打出以弱胜强的奇迹。在她的带领下，第四军团逐渐地打出名声，风头正劲的她被写进了教科书，被称为星际第一指挥官。 而如今，陆宁两个字，却作为耻辱的象征，永远地刻在了历史的绞刑架上。 ------节选自《星际名流录》（注：已绝版） --------------------- 和平是抚慰伤痛最好的办法，人们迅速习惯了没有战事的生活。 所有人都仿佛遗忘了那场战争。 --------------------- 十五米挑高的屋顶上悬挂着巨大的照明灯，将昏暗的地下堡垒中心大厅照亮。 大厅的中心是一个格斗场，设施十分专业，同联邦军校的正规格斗场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使用了特制的强化玻璃将观众席与格斗场完全分隔开，以保护观众的安全。 路未凝顶着一头狗啃一样的短发，悠闲地坐在二楼候场室露台的椅子上，摆弄着手上破烂的通讯器——太阳花造型，花瓣被挤碎了，只剩下半片略长些的花瓣孤零零的立在那里，无法修复。 太阳花通讯器看着，更像是一个被狗啃过的笑脸。 这个破烂通讯器从她醒来就戴在她手上，摘不掉，也无法唤醒。 好在还能充当一下机甲戒指，她才断了强制取下的心。 地下堡垒二楼的隔音玻璃可以设置隔音方向，保证VIP贵宾的**。比赛开始前，VIP席的客人都会设置双向隔音，以免被下面那些人打扰，也以免被外面的人听到二楼的声音。 但对于他们这些二楼候场的选手，就没那么友好了。 好比此刻，路未凝能清晰地听见楼下普通观众席的议论。 有时候她都怀疑，老板是不是专门不设置隔音，还额外放大了声音来刺激选手。 “494运气可真好，第一场就遇到了直升中级区的机会。”有些老观众常年泡在黑场里，对里面的选手颇为了解，此刻在得意地炫耀着自己的内幕消息。 “直升中级区？”周围人疑惑。 看到有了显露自己的机会，那人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因为999号已经连胜9场了，赢了这一场就可以升去中级区，还会伴随着一笔丰厚的奖金。按照规则，若是494战胜了999，就可以获得本属于999的奖赏。” “呵，那也要有这个命才行。”，前排一位观众不屑道：“999的机甲，同级无敌。” 其他人听他这么说，都开始好奇地问999的机甲是什么情况，那位观众却闭住了嘴，神神秘秘，摆出一副“不可说”的样子。 耳边传来赌客毫不避讳的评头论足，路未凝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将这些人的议论放在心上。 她看向窗外，手不停地拨动着太阳花通讯器仅剩的那半片花瓣，单片叶子绕着通讯器的中心轴旋转了一圈又一圈。 等候室内除了路未凝，还有个全身肌肉无比健硕的大个子，小麦色的皮肤和夸张的胸肌无一不在彰显着他的力量。听着楼下赌客们的评价，他挑衅地看向路未凝，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路未凝仿佛完全没听见大个子的笑声，她的目光一直在对面贵宾席1号房徘徊。 1号房的玻璃没开启**模式，路未凝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场景。 里面是黑场管事，点头哈腰，一反常态。举止中尽显卑躬屈膝，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 管事的对面，是一个戴着眼镜表情严肃的男子。不知为何，严肃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总有那么一丝的不和谐。 他们旁边还有另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侧着身子站在窗前，路未凝看不清他的面容。 今天的比赛是C区的低级赛事，最高押注限额一千个星币，选手也只是C级机甲的驾驶者。 只有那些专门挖掘种子选手并以黑场押注为生的“老鸟”，以及无知尝鲜的“菜鸟”，才会观看新手区的比赛，而那些VIP席的“大人物”，往往只会出现在顶尖赛事中。 在贫穷的路未凝心中，1号房里这几位，无疑是有钱没处花的富贵“冤大头”。 可能是路未凝的目光过于**，身姿挺拔的男人抬头看向对面的选手休息室。 他目光锐利，随即抬手，快速切换了**模式。 路未凝一惊，对面的玻璃已逐渐模糊。 她没有突兀地转移视线，而是控制着自己的目光自然向下。 装出一副只是在眺望远方、根本没有刻意看对面的样子，同时在脑海中回忆着刚才那一瞥的冲击。 身姿挺拔的男人，骨相轮廓和身材同样卓越，却匹配了一副平平无奇的五官。 那五官像是突兀地移植在了他脸上，五官平平，眸中却幽深阴冷。 似终年不化的积雪，似常年笼罩的迷雾，似……碎星漩涡那般冰冷深沉。 碎星漩涡…… 路未凝不禁有些恍惚。 从她醒来到现在已经三周了。 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死了，那几架联邦制式的无牌战列舰将她堵在了碎星漩涡。 她还记得飞速运动的碎星穿过她身体，迅速在身体里面旋转的感觉。 当时她甚至还感叹，不愧是星际绞肉机。 绞肉二字，形象极了。 可她却醒过来了。 准确地说，是她的意识在路未凝身上重生了。 路未凝。 陆宁，未曾安宁。 她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不免苦笑。 路未凝摇了摇头，将自己从对碎星漩涡的恐惧中拉了出来。 眼前这人和自己一样做了伪装，只是手法更为高级，像是易燃才有的手笔。 应该是首都星的大人物。 可就算是首都星的大人物，又怎么说的动易燃？ 而首都星的人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即便她满肚子疑惑，也不能暴露自己。 联邦最高法中明令禁止了意识移植，一经发现，将成为星际头号通缉犯，任何人都有权将她当场斩杀。 现在这种情况，就算她是陆宁也没有办法解释。 “494、999走了。” 黑场的管事助理面无表情地推开门，催促选手。 大块头扬武扬威地看了眼路未凝，拍了拍自己的肌肉，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路未凝看了眼大块头身上贴着的999，也跟着走了出去。 穿过昏暗的长廊，大块头和路未凝到达了格斗场。 为了带动场内的情绪，主持人很是热情地开始介绍。 主持人先是问了问路未凝：“494号选手，听说你是个新人，而你今天的对手已经九连胜了，只差一步就要进入中级区，他的机甲想必你也已经有所耳闻了……” “没听说过。”路未凝如实回答。 大块头炸毛了，感觉受到了侮辱，冷哼一声。 怎么说也是九连胜的人，总不至于轻易就被激怒，路未凝觉得大块头这演技太过拙劣。 大块头看她没有反应，开始骂骂咧咧，试图激怒路未凝。 路未凝皱皱眉头，这种小儿科式的辱骂，连机甲战神李八德的皮毛都不如。 她正想喊主持人结束这个环节，尽快开打，内置耳机里却传来了黑场管事的声音。 “放放狠话，打的精彩些，今天的胜利奖金是押注额的三成。” 三成。 如果是陆宁，这点星币不算什么。 但对吃不饱穿不暖的穷鬼路未凝来说……这是一笔巨款。 陆宁从未体会过赚钱的艰辛，直到成为了路未凝，才首次体会到“一瓶低级营养液难倒星际英雄”这个梗是什么意思。 想到账户里逾期的16年本息生存贷款，14年本息助学贷款。 想到自己现在是一个被限制活动星域范围的“老赖”。 路未凝觉得，做人还是要能屈能伸，赚钱不丢人。 她死死地盯住对面的大块头，回忆着平日里李八德副院长的口头禅，开始疯狂输出垃圾话。 “你丫个王八犊子#%&￥#！” 观众席一片哗然，这个顶着一头乱草窝发型的瘦弱小子，是突然疯了吗？ 大块头可能是没想到，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骂完了祖宗十八代，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龟孙还是王八蛋，这不是差出了辈分吗？ 路未凝还在疯狂输出，凭借着过目不忘、过耳即知的记忆能力，像背课文一样平静地，把李八德副院长平日里的碎碎念的脏话口癖说了个遍。 大块头被骂的毫无还口之力，只剩下：“你……你……” 路未凝终于背完了，想着也差不多够了，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做了个漂亮的收尾。 “你什么你，你口吃嘛？” 第2章 是违禁材料 这次大块头是真的被激怒了。 主持人脸上一喜，这就是黑场最希望看到的状态。互相仇恨的选手，紧张激烈的氛围。这种愤怒与对峙是比赛场最好的燃料。他急忙朝着观众席温馨提醒：“战斗即将开始，战斗过程中实时更新赔率，可以随时进行押注。” 大块头率先抬手放出了他的机甲【盘古】。 少见的巨型机甲，十三米高的机身，比常见的十米高出近三分之一。 十五米高的大厅仿佛根本没有足够的区域让他伸展拳脚，随着机甲的动作，整个地下堡垒大厅都仿佛都在颤动。 通体黑色的机甲，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机甲美容手段，简单质朴的选择了性价比最高的材质。 就在众人为这一巨型机甲震撼之时，路未凝摸了摸手腕上的狗啃太阳花，也放出了她的机甲。 也是通体黑色，只不过是脏兮兮的，乌漆嘛黑的。手工随意涂抹的黑漆，左一块，右一块，上漆不匀，稍一抖擞甚至还有黑色粉末和铁屑散落下来。 这机甲只有八米高，还腿短，明显比例失调，在大块头的【盘古】面前仿佛马戏团里扮丑表演的侏儒，滑稽极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不对等的机甲体型吸引了。 就连VIP房里的那一位，也不免多看了几眼路未凝。 路未凝的机甲让全场观众哄堂大笑。 真不怪观众，实在是太好笑了，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这场景都难免勾起嘴角。 小机甲叮呤咣啷的，走起路来一摇一摆，仿佛全身的零件随时会掉落。一时间，动态调整的赔率随着二人机甲的出现，再次发生了变化。原本对战双方身上的押注额还算是平分秋色，不知哪个投机分子还是冤大头给路未凝下了重注。而现在，在场的大都不看好路未凝，一边倒似的投给了大块头。 大块头编号下的押注金额达到了30万星币，比路未凝高出了一大截。 就在主持人拉长了声音，准备宣布比赛开始的时候，实时展示的赔率及押注金的显示大屏发生了变化，原本一高一低相差甚远的投注金额发生了对调，494也就是路未凝编号下的投注额猛地蹿升了一百万。 大厅中的环绕立体音响发出了刷礼物撒钱般哗哗的声响，屏幕上甚至出现了礼花特效，现场也开始不断地洒落金色纸条配合这笔大额押注。 路未凝心中腹诽，这要是不停地刷百万星币，洞顶就一直掉落金色纸条遮挡视线，甚至可以影响战局。不对，可能真的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还真就是为那些试图颠覆战局并以此为乐的富人设计的。 主持人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他知道，作为无论谁输谁赢都会转的盆满钵满的庄家黑场，只需要关注全场的押注额，然后美美从中抽取利润。而作为本厂比赛主持的他，也会获得一定比例的押注额作为佣金。 百万星币，拿去中心星域，拿去首都星，或许不算什么。但在这个犄角旮旯的垃圾星，一场低级比赛就押注额超过百万星币，足够他这个主持人在黑场主持界提升一个等级，当场抬咖，让他成为本偏远星域内最知名的比赛主持。 只可惜，这不是星际正规格斗赛，而是地下黑场的一场角斗，主持人也只能幻想一下抬咖之后如何耀武扬威，然后回到现实，宣布比赛开始。 比赛正式开始，看似平衡性差的小机甲却出奇地灵活，一摇一摆的姿态都仿佛专门为躲避攻击而设计似的。 路未凝驾驶小机甲在场边游走，像是在逗【盘古】玩一般。 刚才的谩骂已经让大块头无比愤怒，如今这般更像是在挑衅，他朝着路未凝的机甲冲去，试图通过全力一击，击碎这架滑稽的机甲。 驾驶室内，路未凝眉头紧锁，她清晰地看到【盘古】的机身微微泛出一丝幽黄的光芒。 只一刹那，那光芒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违禁材料。 这种高能粒子材料价格低廉，向机甲中添加后可以让普通的机甲超越原本的材料水平限制，提升一个甚至两个层级。 联邦之所以禁止使用这种材料，是因为违禁机甲催发高能粒子能力时，会大量消耗驾驶者的精神力，使精神之源枯竭。 相当于活生生剥夺一个人的生命。 联邦人道主义联盟进行过抗议，认为放任这种材料流通是对生命的不敬重。 于是联邦于2900年正式将高能粒子材料列入禁售列表，只有少数地下途径还在流通。 但路未凝知道，说是违禁，也只是在军校和民用机甲届。 为了与异种战斗，联邦军队的机甲中广泛使用了这种材料，允许将士们在紧急时刻开启。 用李八德的话来说就是：给你个以身殉联邦的机会，但也没强制。 虽然没强制，可一批又一批与异种战斗的战士们，正是开启了高能模式，爆发出生命中最璀璨的力量之后，陨落在宇宙的无限星河中。 甚至……她的父亲，陆上将，就是死于控制机甲的高能模式。 而她在路未凝的躯体中醒来时，身旁的民用机甲碎片上也闪烁着高能粒子材料特有的幽黄色光泽。 但路未凝脑中只顾得上思考一件事——如何战胜短期内等级提升的巨型机甲。 手下意识地拨动了狗啃太阳花通讯器仅剩的半片花瓣。 轻微的碎裂声在机甲战场里难以听见，那半片倔强的花瓣到底还是被掰断了。 突然间，【盘古】再次冲了过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弱小的机甲要被【盘古】无情践踏的时候，路未凝驾驶着五五开的弱小机甲如风一般朝着【盘古】猛冲过去。 小机甲从【盘古】身体下方穿过，趁着【盘古】转身之际，再次绕回起始位置。 全部动作一气呵成，身姿如行云流水。 只要稍微慢那么一分，弱小的机甲就会被【盘古】碾碎。 路未凝的滑稽机甲发出了电子音倒计时：“三……二……一，嘻嘻。” 伴随着充满嘲讽的嘻嘻声，还在眩晕中的【盘古】应声倒下。 “这一局，494胜，恭喜494升入中级区。” 观众席先是愣住了，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久久没能散去。 路未凝回到休息室，仍心有余悸。 只有她自己知道，太阳花通讯器花瓣断掉的那一刹那，机甲有点不受控制。 她只好兵行险招，速战速决。 这也就是荒芜星，对方没有经历过正规的军校训练，恰好又用的是笨重的巨型机甲，还没能开启高能粒子模式，才会被这种低级手段KO。 路未凝检查了一下，通讯器内部并没有损坏，只是中了病毒，系统存在后台，可以被黑客攻击定位。 幸运的是，通讯器的原主人并没有设置安全认证，她直接就拿到了超级管理员权限，修复了后台的漏洞。 贵宾席1号房内，贵宾1号手上的【天行者】通讯器突然发出了滴滴的警报声，一直面无表情的他脸上一阵惊喜，连忙查看了通讯器，顺着指示的方向飞奔。 确认通讯器没出什么问题，路未凝这才放心地离开休息室，打算去找管事兑现他的承诺。 黑场管事去找老板了，路未凝也头一次来到黑场老板的办公室门口。 终年关闭的漆黑大门虚掩着。 “老板，我们的人失联了。”管事观察着老板的表情变化，小心翼翼地汇报道。 “这么多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你是逗我呢吧？”老板嗤笑，充满轻蔑和不耐烦。 管事见老板在气头上，不敢吱声，沉默地低着头。 看到他这副乖巧顺从的墨迹样子，老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继续质问：“对方到底是什么情况？联邦那边有什么动静？” 管事显然很怕老板，超出了一般打工人因为害怕失去工作而对老板的害怕，是畏惧，会颤抖的那种畏惧。 他强作镇定回答道：“对方很神秘，而且不知道为何，对方并没有上报联邦这次事件……” 路未凝发誓自己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实在是他们的声音太大了，还没有关门。 就在她蹑手蹑脚打算离开，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的时候，身后突然感受到了热量，撞到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上，还有点疼。 常年的训练让她下意识转身做出反击，同时也没有忘记捂住对方的嘴，防止被老板和管事发现。 后面那个突袭者也做出了类似的动作，单手抵挡住路未凝的攻击，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捂住了路未凝的嘴。 两人以一个奇异的姿势，手臂拉扯，互捂嘴巴，紧紧地贴在一起。 是贵宾席1号房里和她眼神对视的那个男的。 这么近了才被发现，路未凝心中顿生警惕。 路未凝比他低大半个头，只能仰着脖子，怒目而视。 该死的，这具身躯实在是太弱了，如果是从前的陆宁…… 贵宾1号手上抵挡着，眼神则一直盯着门内的动静，僵持了许久，才微微低头看向路未凝。 这一看，目光冰寒，令路未凝浑身汗毛竖起，冲击力远胜之前远远的一瞥。 他想要杀人。 刹那间路未凝的脑中演绎了无数种逃跑的办法，最终都指向一个结果： 这具孱弱的身躯根本无法从这个男人手中逃脱。 路未凝干脆放弃了挣扎。 大概是觉得路未凝威胁不大，倒是贵宾1号先将手松了，略微向后退了一步，向路未凝表示自己并无恶意，又指指门，做出嘘的静音手势。 炙热的感觉远了，路未凝并没有放下防备，但考虑到她和这个贵宾现在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也松了手，将两人的距离又拉开了一点。 门内，管事已经开始汇报今天的比赛了，头也埋的比刚才更低。 “今天999号明明被494号激怒了，但他还是没有进入狂躁模式，这才输掉了比赛。” 老板对这件事倒是没有在意，随口嘱咐道：“懦弱的人，失败的实验品，那他就没有什么价值了，把他和那些人一起……” 老板的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办公室半开的黑色大门缓缓打开。 路未凝和贵宾1号来不及躲避，就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群“人工眼”给围住了。 路未凝还是陆宁的时候，就最讨厌“人工眼”这种东西。 明明就是个智能飞行电子摄像头，非要设计成眼球的样子。 白色的球体上还要布满了血管，再加上两个银色金属质感的小翅膀。 这东西还总是成群出现，远看是一群蝙蝠，近看被一堆眼珠子盯着，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在“人工眼”的簇拥下，路未凝和这位贵宾“不得不”进入了黑场老板的办公室。 老板手一挥，人工眼散去，门也缓缓关上，原本黑色的大门逐渐覆盖上了一层银灰色。 “艾先生。”，老板笑眯眯地看向贵宾1号。 被称为艾先生的贵宾1号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整理了一下袖口，悠悠道：“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您真的是我的客人吗？”，老板眼中精光闪现。 “当然。”艾先生点头，低头的方向偏向右侧，抬起时对着路未凝淡淡一瞥。 伴随着这声当然，“人工眼”只是瞬间，展出多条利刃，反射着银色光芒，逐渐逼近。 被冷落的路未凝伸出左手，从那位艾先生右兜中掏出一把袖珍磁隔绝扫射枪，瞄准黑场老板的右侧心脏扣动了扳机。 扣动的一瞬间，被艾先生碰了一下手臂。 即便路未凝的射击素养告诉她，瞄准后胳膊不能有分毫的移动，这具柔弱的身躯也实在无法抵抗。 只是微小的偏差，被距离放大了数倍。 枪口喷射出的高磁碎片，以超高的磁吸性准确地将周围的“人工眼”都吸附过去，再汇聚成一条由“人工眼”组成的长剑，刺中了黑场老板的右臂。 即便如此，黑场老板依旧不甘心，试图抬起手中的通信器，向守卫发起包围信号。 第3章 欲擒故纵 “真他妈高级货，李八德这老东西肯定喜欢。”这想法只是脑海中掠过，路未凝便转头看向艾先生，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地指了指：“你，扶我一下，我要晕倒了。” 哪怕看到黑场老板发求救信号都无动于衷的艾先生，在听到路未凝的话后，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像是怕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似的。 扑通一声，路未凝倒在了他的脚边，昏了过去。 “太弱了也。”艾先生摇了摇头，没有半点扶起路未凝的打算。 “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黑场老板办公室紧闭的大门，被两个重力臂撬开。斐斯文带着四名全副武装的手下走了进来。不紧不慢，一如他不动声色的艾老板。 那位艾老板冷漠的一撇，语气中没有嘲讽，仿佛只是在阐述一句事实。 “来的可真及时。” 斐斯文用漫不经心很好地掩盖了那微小的一丝羞愧接到：“《星际战警》里我的那位总演伟光正角色的废物哥哥就是这么演的，星际警察总是在人死的差不多了之后才到达事发现场。你们没死，说明你们是故事的主角。” “没死的是主角？”艾老板重复着这句话，语气平静，但在说到死这个字的时候，眼中翻涌起惊涛骇浪，四周的冰寒令吊儿郎当的斐斯文都不免表情严肃了片刻。 “不，有的人，即便死了，也依旧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艾老板沉声，低沉的嗓音中透出一丝压抑。 斐斯文伸出手，试图安慰他这位年轻却似乎饱经沧桑的上级，却最终还是将手放下，微微攥紧。 屋内，黑场老板嘴唇发白，跌倒在地上，背靠着深红发黑的复古办工桌，暗红的血顺着办公桌的木质纹路流淌到地上，如同掉色一样。 路未凝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恍惚中看到一名戴着金丝半边框眼镜的男子，半蹲在她身旁。 男子的右手修长白嫩，骨节分明。那只手拿着一根半透明的针管，正准备向她的胳膊扎去。 这是要给我注射什么？是被异种抓住了？多年西北边境与异种战斗带来警惕已经深深种入了她的意识。 路未凝眉头一皱，眼神凶狠，隐隐透露出杀意，身体却动弹不得。 “真是个小野猫。”斐斯文的声音有着几分戏谑，看了眼门外的艾老板。 意识逐渐恢复，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陆宁了，异种之战也早已被人遗忘了。 正要给她注射的，是那个艾老板的手下。 呦，你醒了？”，斐斯文微微一笑，手中的针管扔到了一边。 路未凝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要给她注射什么奇怪的东西。不然，即使她是现在这副样子，至少也能与面前的人拼个同归于尽。 可能是因为她太弱了吧，斐斯文对她刚才的杀意毫不在意。 他慢条斯理地从旁边拿出半罐浓缩营养液，递到路未凝嘴边温柔地说：“那你自己把这个喝了吧。你的身体还真是有趣呢。” 听到这话，路未凝眼中杀意再现。 “他是说，你身体太弱了，严重营养不良。”艾先生从门外走了进来，扔下一张刚生成的检测报告。 “艾老板，我可好久没干过医生的老本行了。”斐斯文依旧语气温和，言语中似是有几分埋怨。 被迫喝下半罐浓缩营养液，路未凝恢复力气，站了起来，起来时不忘捡起那份彩印的检测报告。 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屁股，感受了一下脑后的包，检测报告的冲击让她忘却了□□的疼痛。 入眼60%区域都是绿色的向下箭头，剩余区域零散有几个红色向上箭头。 正常的指标少之又少，可以说她能如此精神抖擞地站在这里，都是个奇迹。 “真是个狠人”斐斯文嘟囔了一句，随即恢复了工作状态，开始汇报。 “我们已经将整个黑场包围，相关人员全部审问后会转移至地方星际警局处理。黑场老板暂未透露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我们只能使用专业仪器对这里进行全面检测，目前发现还有异常生命体征波动。” “只是……”，斐斯文低头垂眸，一改刚进来时吊儿郎当的样子。 “只是我们暂未找到波动的来源，还在审问黑场老板。” “不用审问了，黑场老板要死了。”艾先生的话音刚落，斐斯文的通讯器就是一震。 看到通讯器传来的消息，斐斯文神情更加凝重，声音格外紧张：“总……总归是我的失职，请您……” 艾老板打断了斐斯文的话，语气平淡道：“他们要是这么好解决，就不会在星际逍遥这么久了。” 路未凝深知听到的的太多不是什么好事，打断了他们的汇报。 “那个，多谢。” 她随即右手抱拳左手包在上面，朝着这位艾老板做了个告辞的手势，转身离去。 艾老板审视了一下路未凝的右手抱拳，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随即舒展开，左手抱拳，右手包在上面：“你好，我叫艾宁，艾草的艾，宁静的宁。他是蚊子。” 路未凝表情有些僵硬。 这人起假名还起的这么……，一言难尽。 斐斯文温和的笑容也有些僵在了脸上。 “拿着针管确实是挺像蚊子的。”路未凝内心中腹诽。 细碎的刘海遮住艾宁的半张脸，微微遮住眼眸，更显得眸中星河流动，让路未凝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出于对刚才那半罐天价高浓缩营养液的礼貌，她还是不耐烦地和对方打了招呼，也报了个假名：“张富贵。” 斐斯文：“……” 艾宁：“……” 大家都很默契，谁也没揭穿对方的伪装和假名。 “我们进去吧。”艾宁很自然地说。 路未凝没理会他，自顾自想要离开。 “你的身体是严重的营养不良，体力只够支撑你十分钟的战斗。AI医生的诊断结果是，你需要大量摄取营养来恢复身体。浓缩营养液能让你在短时间内恢复体力，这里还有三支。”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路未凝知道这可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 在她还是陆宁的时候，经常在模拟舱中耗尽全力，服下浓缩营养液快速恢复，再次进入模拟舱耗尽全力。 这种不断突破极限激发潜能的魔鬼训练，靠的就是陆家丰厚的财力。 只是此刻一身贷款，无法走出荒芜星的她，已不再是那个众星捧月，要什么有什么的陆宁了。 也不想莫名欠这种危险人物一个人情，她接过浓缩营养液，指了指黑场老板的办公桌：“按照这里的结构，最有可能存在机关的地方，是黑场老板的办公桌下方。” 沉甸甸的办公桌，复古红木制成，与银白色的现代装修风格形成鲜明的对比。 星际目前常见的是一体式办公桌，与地板紧密结合。 最初看到这个办公桌的时候，任谁都会以为是荒芜星落后的体现。 说完，路未凝觉得人情还的差不多了，就打算离开。 “你说的这个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艾宁走到办公桌前，将办公桌上的沙漏倒过来，在桌面下寻找可以吸附沙漏的地方。 只听咔嚓一声，沙漏吸附住，桌子缓慢地陷了下去，而桌子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门。 “呃……” 路未凝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 “你可以打开这道门吗？”艾宁看似在询问，语气却不容置疑。 路未凝选择泡在黑场进行战斗，除了锻炼身体，早日还清贷款外，还为了追查原身死亡的原因。 她醒来的时候，身旁有着高能粒子材料的痕迹。 前几天为了修机甲，她去采购材料，正看到大块头与黑场管事也在采购。 二人采购的材料，就是能压制高能粒子材料能量不外放的几种特殊材料之一。 顺着这条线索，路未凝才开始了黑场之路。 就在刚才“电子眼”被高磁碎片扰乱方向的时候，她就隐秘地察觉到了，这些电子眼的磁吸速度与自己预判的不符，似乎受到了房间中某处磁场的影响。 本想等这些人离开后，夜晚再潜回此处寻找线索。 可眼前这个化名艾宁的男人，实在是聪慧，多半也发现了这个细节。 路未凝只能假装坦诚，将办公桌的奥秘说出，赌艾宁身边没有跟着能打开此门的技术人才。 好在，她赌对了。 她是被留下的，可不是主动留下的。既洗清了嫌疑，又能继续跟随这个艾宁探寻黑场的秘密。 路未凝对着艾宁伸出了手，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二十星币，我帮你打开这道门。” 艾宁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 手指细而修长，骨节分明，苍白的仿佛终日不见阳光。 这样一双细嫩美好的手，却有着长期驾驶机甲才会磨出的薄茧。 “五百个星币，你同我一起进去。” “成交。你的通讯器借我用一下。”路未凝伸手。 听到对方要借通讯器，艾宁有些迟疑，自己的通讯器里有太多秘密，离体自动销毁，实在不适合交给别人。 看他那样子，路未凝拍了拍脑袋，意识到通讯器对于很多人来讲是**，不愿轻易借出。 自己以前大抵是嚣张惯了，仗着老师宠爱，总拿着师兄师姐的通讯器研究把玩，更别提第四军团那些对她先是惯着后是敬畏的叔叔姐姐们。 “我只是需要一个编程工具，如果不方便的话，给我开个访客模式，再来个外接键盘就可以。”路未凝面露窘迫。 “我的通讯器实在太落后了。”，她试图解释。 艾宁对着通讯器调试了一下，扔给路未凝一个虚拟键盘便携投射器。 路未凝接到手里，掂量了一下重量，很轻，但质感很好，不由得感叹道：“手里全是好东西”。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袖珍工具箱，从里面挑出些东西在门处摆弄了一下，又对着虚拟键盘敲了几行指令，成功绕过了报警自毁系统，获得了权限。 便携虚拟键盘投射器本就是近些年的新产品，这种电子产品更新换代又极快，而她手上这个键盘的模拟手感和智能程度都远高于市面一般产品。 这个艾宁果然不是普通人，或许是军部？还是某些特殊的研究机构？路未凝心中警惕更甚。 她现在的身份……还有碎星旋涡周围出现的联邦制式机甲，军部依然可靠谱吗？ 门打开了，是一个狭长的螺旋式楼梯，仿佛通向地心般深不见底。 斐斯文带手下先下去了，此时的艾宁看向路未凝。 路未凝将投射器递了过去道：“还给你。” “送你了。”艾宁的声音依旧冷漠。 啧啧啧，真是财大气粗。 路未凝也不客气，将东西揣进怀里。先不少这东西在荒芜星能换不少好东西，单说虚拟键盘投射器的功能，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就是生产力工具。 路未凝拿到了好东西，就安静地闭上嘴，跟了上去。 第4章 透明房间里的人鱼 “你惯用左手？”狭长寂静的楼梯间里，艾宁冷不丁对路未凝道。 “如果我用的是右手，我们可能都会死在这里。”想到刚才自己用左手，根据艾宁示意从他兜里拿出的枪，路未凝还有些后怕。 “我们争斗的时候，你下意识左手发力抵抗。”艾宁一阵见血。 原来在二人对峙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自己是左撇子了。 感慨于艾宁强大的观察力，也感觉到对方言语中的试探，路未凝更警惕了。 “你是怎么战胜巨型机甲的？”艾宁故作闲谈，心中却另有盘算。 左撇子的精神力更强，但市面标准制式的机甲都是为右利手设计的。 量变产生质变。 即使是机甲天才郑南星，也会因为设计的正常机甲更多，做出来的左撇子定制机甲比同等级的正常机甲弱上半级。 路未凝的破烂机甲能战胜巨型机甲本就不易，她居然还是个左撇子，不免让人心生怀疑。 “你是说【盘古】？”路未凝提着的心松了下来，这种疑问还是好解释的。 “巨型机甲因为难以控制，除精神力外，对自身身体素质要求远高于其他机甲，所以很少有人使用，可一旦使用就是压倒性的优势。” “就那少数的巨型机甲里，十个里有八个都叫【盘古】，剩下两个，一个叫【夸父】一个叫【施瓦辛格】，可以说是非常没有创意了。”边说着，路未凝没忍住吐槽了一下。 “其中【盘古】其实是一个巨型机甲型号，是批量生产的。这一批巨型机甲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高速运动时的转向能力极差。不过要注意，在后续的型号以及一些私人改造的型号中，已经极大程度的消除了这个弱点。” 同时造成了新的弱点……但这个她就没必要多说了。 讲到这里，不用细说，艾宁也明白她是靠着灵活的机身，触发了巨型机甲的转向缺陷。 “那你的机甲叫什么名字？”斐斯文饶有兴趣地问。 “【废物】”路未凝回答的很是随意。 “哈哈，有意思。”斐斯文点点头。 想到比赛中那个乌漆嘛黑，随时要散架的小破机甲，斐斯文觉得这名字简直形象极了。 只是【废物】机甲，决不是“废物机甲”也不是“废物的机甲”。 如果谁没参透这个道理，轻视眼前这个一头草窝似的杂发的小个子，那就要和大块头一样倒霉了。 前方隐隐有了光亮，艾宁和斐斯文也没有继续试探。 阶梯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空间。 你可以说是实验室。 也可以说是…… 集中营。 透明隔音材料组成的房间里关押着不同种族的生物，看到他们进来，都张着嘴在说些什么。 有的表情愤怒，有的面露无助，而更多的生物是一种面无表情的呆滞，像是在等待命运的审判。 在无数个狭小透明的牢房中，有一个特殊的房间，充满了水，里面关押着一位美丽的人鱼。 半透明的鳞片和吹弹可破的皮肤，微微闪烁着香槟色的光，淡金色的头发和睫毛在光线的照射下隐隐颤动，这位人鱼还未完全褪去幼鳞，也就是说还未满十八岁。 “这是……”路未凝声音微弱地嘟囔，手都气的有些颤抖，北基准线上那么多人在为了联邦民众的安全奋斗，而联邦保护的土地上，还有人…… 艾宁倒很是镇定。 与其说是镇定，倒不如说是见怪不怪，他接道：“非正规格斗场有时候会购买走私的人口，强迫他们打地下黑场战。” “不，不仅是这样……”路未凝说这话时，死死地盯着玻璃缸中虚弱的人鱼。 人鱼是目前星际已知种族中精神力最强的，也是唯一可以驾驭高能粒子材料的种族。 只是十八岁之前人鱼族无法完全褪去鳞片化出双腿，错过了最佳的机甲训练时期。 他们精神力极强，但操作能力欠缺，无法真正驾驶与精神力等级相匹配的高级机甲。 再加上人鱼族常年栖居于水蓝星系，物产丰富，极其富有，大部分人鱼都爱好和平，不喜争斗，不会说联邦通用语，无法进入首都星的军校进修，因此就更少看到强大的人鱼族机甲战士。 路未凝的眼神没有移开，控制住心中的愤怒，一字一字地说道：“他们是在用人鱼做实验，抽取其精神力，测试高能粒子材料。” 艾宁古井无波的脸上再次泛起了波澜。 联邦68种族共同草拟了基本权益保护协定，像这种拿联邦民众做实验的行为，闻所未闻。 但他脸上的波澜倒不是因为人体实验。 闻所未闻不过是给大部分联邦人的说辞罢了，没有人比他更知道中央星系那些财团家族有多么令人作呕。 真正令他有些吃惊的是眼前这个来自荒芜星的小个子，不仅同自己一样做了精细的伪装，还会联邦军队的告辞手势，居然还知道高能粒子材料。 这荒芜星还真是藏龙卧虎。 把路未凝看到被关押的人鱼时自然流露的愤恨看在眼里，艾宁甚至起了几分惜才之心。 “我们是来救你的。”路未凝用她仅会的那么几句人鱼语，尝试同里面的人鱼沟通。 路未凝说完，人鱼原本低垂的眼眸就抬了起来。 “是你？”小人鱼睫毛忽闪，眼亮晶晶的，仔细观摩了一阵路未凝，脸上逐渐写满了疑惑，用人鱼特有的声波自言自语道： “不，你不是她。” “不，你是。” 小人鱼一喜。 “姐姐，是我呀！” “你之前是不是见过我？”路未凝怕惊到小鱼人，将声音变得温和了些。 人鱼听到这温柔的声音，脸上的喜悦更加明显。 听得懂人鱼语的人不多，除非被人鱼信任的人，可以通过精神力沟通，读懂人鱼的话。 她继续使用声波道：“路姐姐，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救我的。” 突然听懂了人鱼语，路未凝意识到，她口中的路姐姐可能就是原身。 路未凝仔细回忆着自己醒来的地方，回忆着身旁碎片中违禁材料以及打斗的痕迹。 原身怎么会认识小人鱼？ 难道原来的路未凝也是被走私人口的组织抓走了，在逃出来的过程中发生的意外？ “你们聊了些什么？”艾宁问。 路未凝挑眉：“你连人鱼语都不懂？” “我不懂。”艾宁答的坦然，人鱼语本来就不是什么人都懂的。 “但我知道人鱼可以和信任的人进行精神力沟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已经接纳你了。” “嗯，她说让我救她。” 艾宁确实不懂人鱼语，但是还是能听懂几个词的，那小人鱼分明在说什么“不……姐姐……”之类的。 姐姐？他没有戳穿，只是抬手，准备打破巨型浴缸的玻璃。 路未凝连忙抓住他的手：“停住！” 斐斯文刚带人把被关押的星际公民逐一解救，正准备向老板汇报，就看到他不近女色的长官，同那个自称叫张富贵的野小子牵着手，拉扯在一起。 最要命的是，那个野小子看到他，瞬间就把长官的手甩开，一副被当众捉奸的窘迫模样。 艾宁闻声停手，看到斐斯文推眼镜的动作，就知道他那颗古怪的脑子又开始臆想了，冷声道：“你带人把其他公民送到联邦救助站吧。” 斐斯文立刻停止了偷笑，恢复古井无波公事公办的样子，站的笔直，点头应下。 “她正在蜕变，马上要完全生成双腿，不能打扰。”路未凝解释道。 一小时过去了，玻璃缸内美丽而脆弱的小人鱼，看着路未凝，苦思冥想，一副痛苦的模样。 斐斯文已经派人将其他公民一一带走救助了，回来看老板和小个子还看着玻璃缸，出声问道：“它这是怎么了？人鱼蜕变只需要做出性别选择就可以了，已经一小时了，怎么还没好？” “它在纠结。”艾宁简短地回答了他的疑问。 小人鱼看了看艾宁，又看了看路未凝。 脸上的表情先是委屈，再是幽怨，最终恶狠狠朝着艾宁瞪了一眼，含情脉脉地看向路未凝，用人鱼语叫了声姐姐。 路未凝用命令的语气道：“你们俩转过身去。” 艾宁和斐斯文下意识就按照她说的做了。 随即，小人鱼腿上的鳞片一点点消失，只留下青紫伤痕。 脸上的鳞片也逐渐脱落，不再稚嫩，多了几分令人心神摇曳的美。 看到小人鱼蜕变完成，路未凝才小心地打开了玻璃缸，把从黑场管事那里扒下来的袍子递给了小人鱼。 缸内的水冲了出来，将整个黑场地下监牢的地面冲刷一新。 出来的小人鱼走到路未凝身后，委屈屈地看着她，紧紧拉住了她的衣角，不再作声。 艾宁抬眼看了看斐斯文，伸出手，斐斯文递给他一张黑卡，他顺势递给路未凝：“以后不要去这种不正规的机甲格斗场了，拿着这张卡，可以去任何一家斐德罗公司旗下的格斗场，无需身份认证。这里面有一千星币，是你的酬劳。” 路未凝接过黑卡，翻面看了看，半信半疑。 精致的纹理，优雅的设计，复古的卡片。在废弃实物卡两百年的联邦，一张实体卡便已经是身份的象征了。正规格斗场需要身份认证，大部分人都是使用联邦身份卡，不得不暴露个人的真实身份，可她现在的身份是荒芜星受尽欺凌的贫弱孤女，实在不方便暴露。 有了这张卡就意味着，她无需暴露身份，就可以有合法的收入来源。 路未凝对这次的收获颇为满意，指了指刚被人从玻璃牢房中救出来的小人鱼道：“她要我送她回家，那我就先走了，老板下次有活儿还找我啊，我通讯号是……” 差点说出那一串熟悉的数字，路未凝意识到如今的自己不是陆宁了，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我还没有主星网账号，那咱们后会有期吧。” 心理暗暗想着后会无期，路未凝右手抱拳左手包在上面，又朝着艾宁做了个告辞的手势。 艾宁有心纠正道：“应该是左手抱拳，右手包在上面。” 路未凝愣了一下，换了下手表示感谢，随即拉住小人鱼向前走去。 小人鱼身上只有一条破烂的袍子，将将化出了双腿，膝盖上的伤痕从破洞中裸露出来。 路未凝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小人鱼身上，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给小人鱼穿上，拉着小人鱼的手，小人鱼一直朝着她嘟嘟囔囔，她也没有理会。 这一切都被艾宁看在了眼里。 “顾长官，你对这个张富贵很感兴趣？”斐斯文问道。 化名艾宁的顾承星恢复了平日的冷漠，摇摇头。 “我这是第一次见到人鱼蜕变，你说现在我们是该称它为先生还是小姐呢？”斐斯文又问，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感受到长官气息的变化，斐斯文恢复了严肃道：“那研究队的下落？” “继续查。”顾承星冷声道。 只是顾承星并不知道，路未凝走之前，拿起两个掉在地上的“人工眼”揣进了兜里…… 半小时后，联邦督察队前来炸毁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