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女王:于毁灭中为王》 第1章 灰烬中的水滴与约定 寒冷,是那种钻进骨头缝里的冰冷。 夜舞被猛地塞进老槐树漆黑的树洞,弟弟星澈紧接着被推了进来,他瘦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叶子。 “小舞,听好!”妈妈的脸在洞口最后的光亮中苍白如纸,声音嘶哑急促,“待在洞里!三天!无论听到什么,绝对不准出来!” 一块冰凉的东西被塞进夜舞手里——半块月牙形的白色玉章,刻着水波状的纹路。 “拿好它……三天后,会有人拿着另外半块来接你们!”妈妈用力抱了抱他们,力道大得生疼,“一定要等到她来!” 父亲的身影堵住了洞口。他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那眼神像压抑的火山。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更加急促、尖锐的破空声,夹杂着某种非人的嘶吼。父亲的脸色骤然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走!只有我们离开,才能引开他们,为蓝星找到一线生机……也才能为孩子们,争得一条活路!” “可是孩子们……”妈妈绝望地回头,看向树洞,泪水夺眶而出。 爸爸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而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必须去找到‘那个’……否则即便躲过今天,蓝星终将毁灭!放心,你妹妹……她一定会来!” 妈妈的嘴唇颤抖着,在被他拉走的最后一瞬,带着无尽的痛苦与困惑,喊出了压在心底的疑问:“你父亲当年为什么……”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被爸爸猛地拽离洞口。 “活下去!”爸爸只回头对他们说了这三个字,嘶哑如困兽。 他双手猛地按在洞口。红与蓝的光芒交织成网,彻底隔绝了内外。也就在最后一刹那,夜舞清晰地看到——爸爸的短发根部燃起赤红,母亲的青丝流淌出幽蓝! 洞外,传来恐怖的爆炸与厮杀声。洞内,夜舞紧紧抱着发抖的星澈,握紧那半块纹章,在黑暗和恐惧中煎熬了三天。 当光网消散,他们爬出树洞,看到的只有一片焦黑的废墟。接应的人,没有来。 等待他们的,却是…… “妈妈!”星澈哭喊着扑向雪地里那个熟悉的身影。夜舞却僵住了,妈妈的身体……似乎矮小了一圈。 她转向另一边,爸爸伏在地上,背心一个焦黑的窟窿。 “爸爸!”她冲过去。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爸爸的瞬间,他的“身体”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汽化!化作蓝色雾气,彻底消失! 原地,只留下一件空荡的破旧外袍,和一枚指甲盖大小、湛蓝剔透、内部仿佛有星河流转的水滴状结晶。 星澈呆住了。夜舞颤抖着拾起那枚结晶,冰凉刺骨的寒意直透心脏。 爸爸……变成了一滴水? 巨大的悲伤和荒谬感将她淹没。她默默挖了一个坑,将“妈妈”安置进去,然后流着泪,将那枚水滴结晶轻轻放在“妈妈”双手之间。 让爸爸陪着妈妈吧。 没有墓碑,只有一个小小的土堆。两个孩子在坟前磕了三个头。 夜舞拉起弟弟冰冷的手,看向茫茫雪原。 “走。” “去哪?” “不知道。但,活下去。” 可是活下去—— 这个简单的信念,在茫茫雪原中,对于两个流浪的孩子来说,变成了一场残酷的生存试炼。 饥饿和寒冷成为了他们最大的敌人。 然而,雪原上,饥饿的不止他们。 那是一个傍晚,夜舞好不容易在一处背风的岩石下,找到了几颗被鸟儿遗漏的、干瘪的野果。她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想着回去给星澈,他今天因为饥饿,心脏又有些不舒服了。 就在她转身要离开时,几个比他们高大得多的流浪儿身影,堵住了她的去路。“交出来。”为首的那个大孩子伸出手,语气不容置疑。 夜舞护住胸口,后退一步,摇了摇头。 “找死!”那孩子骂了一句,一拳就砸了过来。 夜舞被打得踉跄后退,嘴角渗出血丝。但她没有哭,也没有求饶,只是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 “还挺倔!”另外几个孩子一拥而上,拳脚像雨点般落在她身上。她蜷缩起来,死死护住怀里的野果,感受着骨头被踢打的剧痛,和冰冷雪地透过薄薄衣衫传来的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殴打停止了。那几个孩子啐了一口,抢走了她视若珍宝的野果,扬长而去。 夜舞在雪地里趴了很久,才艰难地爬起来。她抹去嘴角的血,整理了一下被扯破的衣襟,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回到那个他们暂时栖身的、废弃的猎人木屋。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破败漏风的猎人小屋。夜舞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星澈,你看!吃的!”她的声音带着刻意装出的雀跃。但那张小脸上,却青一块紫一块,嘴角破裂,渗着血丝。她小心翼翼地摊开手心,里面是一个沾满泥污和点点暗红色血迹的、干瘪的野果。 星澈蜷缩在角落的干草堆里,抬起沉重的眼皮。他看到姐姐脸上的伤,看到那个肮脏的、带着血点的野果,浅褐色的瞳孔猛地一缩,剧烈的痛苦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猛地别过脸去,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我不饿。” “胡说!”夜舞跪坐在他面前,用稍微干净的那边袖子,用力擦掉野果上的泥和血,直到它看起来稍微“干净”一些。她把它掰开,露出里面相对柔软的部分,强硬地塞到弟弟手里,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快吃,吃了就有力气了。” 星澈握着那个冰冷的、带着姐姐体温和血迹的野果,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他看着姐姐肿胀的嘴角,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无边的绝望和自责如同冰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是姐姐永远甩不掉的包袱。如果没有他,姐姐就不会被打,不会受伤,或许……能活得轻松一点。 这个念头,像毒藤一样,在他心里疯狂滋长。 第二天清晨,夜舞外出寻找食物后,星澈挣扎着爬起来,一步步走向那条结冰的河流。他回头望了望小屋,泪水模糊了视线。 “姐……对不起……你要好好的……” 他踏碎了薄冰。 “星澈——!!!” 夜舞的尖叫撕裂空气。她如同疯了一样冲过去,纵身跳进冰冷刺骨的河水!还好她会游泳,父亲教过。 她死死抓住挣扎的弟弟,在冰水中奋力划动,用尽力气将他拖上岸。两人摔在雪地里,浑身湿透,冻得像冰棍,剧烈颤抖。 夜舞瘫在地上,巨大的后怕让她猛地抓住星澈湿透的肩膀,用力摇晃,眼泪和冰水混在一起,疯狂落下: “星澈!星澈!爸爸妈妈没有了!家也没有了!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啊!” 她的声音嘶哑,充满了被全世界抛弃的恐惧,死死盯着弟弟的眼睛: “你要是也不要我了……你要是敢死……我……我……” 她“我”了半天,极致的恐惧和悲伤让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威胁,最后只能崩溃地、一遍遍重复着最核心的恐惧: “你不能死!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不能!” 她的哭声嘶哑绝望。星澈被那份巨大的痛苦和决绝震撼,扑进她怀里,兄妹俩在冰天雪地抱头痛哭。 “姐……我不死了……我再也不死了……我陪你……永远陪着你……” 誓言无法抵抗病魔。几天后,星澈的药瓶彻底空了。他蜷缩在干草堆里,呼吸微弱,死死捂着胸口,小脸痛苦扭曲。 “药……姐……好难受……” 夜舞看着弟弟濒死的模样,恐慌扼住了喉咙。她冲进风雪,像没头苍蝇一样寻找希望。 在一个堆满垃圾的角落,她看到一条野狗正在啃食一块带肉的骨头! 肉! 也许吃了肉,弟弟就能撑过去! 绝望赋予了她疯狂的勇气。她低吼着,像头幼兽直冲上去!野狗龇牙扑来,撕咬她的手臂和小腿,剧痛传来,鲜血淋漓。但她感觉不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抢到肉!救弟弟! 她用头撞,用牙咬,发出不成调的嘶吼,与野狗滚做一团!最终,野狗被她不要命的狠劲吓退,呜咽着逃跑。 她瘫在雪地,浑身是伤,看着怀里那块沾满狗唾液、泥土和自己鲜血的肉骨头,却露出了混合痛苦与兴奋的笑容。 她挣扎起来,一瘸一拐跑回小屋。 “星澈!有肉了!你看!是肉!”她高高举起战利品,脸上溅着血点,几个月来第一次笑得像个孩子。 星澈抬起眼皮,看到姐姐淋漓的伤口,破烂的血衣,和那近乎癫狂的笑容…… 他没有开心。 他怔怔地看着,缓缓闭上眼,两行滚烫的眼泪汹涌滑落。自己果然是姐姐永远甩不掉的包袱。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他看完了全过程,目光掠过夜舞狼性而绝望的脸,缓缓开口,声音冰冷而诱惑: “想让他活吗?不是靠这种垃圾。跟我走,我能治好他的病。” 夜舞抬起头,染血的小脸上,那双眼睛在绝望的尽头,燃起了一丝微弱却顽固的光。 为了星澈,她愿与魔鬼同行。 第2章 血契·灰烬·归来 “影蚀之刃”的训练场,是淬炼兵器也是摧毁人性的熔炉。 在那些如同怪物的少年少女中,夜舞是最沉默,也最不起眼的那一个。她像一块被随意丢弃的顽铁,被投入这熔炉之中,所能做的,就是将所有的痛楚、恐惧与疲惫,都死死地压抑在那双墨玉般的瞳孔深处。 唯一能撬开这层坚硬外壳的,只有训练结束后,回到那间狭小房间时看到的景象——窗缝透出的温暖灯光,和灯下星澈安静等待的身影。 这一幕,是她每一天能够走进那个地狱训练场的全部勇气,是她在这冰冷世界里,唯一能够紧紧抓住的、名为“活着”的寄托。 组织的药物确实起了作用,星澈的脸上渐渐褪去了吓人的青白,偶尔还能看到一丝久违的红润。这曾是夜舞在黑暗中咬牙坚持时,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慰藉。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每一次推开房门,带着新的伤痕回来——指骨上的裂伤、背上交错的新痕——都像是在星澈刚刚复苏的心上,又刻下血淋淋的一刀。 他看着姐姐沉默地清洗伤口、涂抹药膏,眼神从最初“终于能和姐姐在一起”的全然依赖,渐渐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愧疚与死寂。 他开始变得异常沉默。 在夜舞出去训练时,他会偷偷跑到训练场外围,隔着冰冷的铁丝网,眼睁睁看着姐姐在泥泞中与人搏杀,在危险的钢丝上行走,被击倒,然后又一次次面无表情地、机械地爬起来。 他的拳头在身侧紧紧攥着,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弯月形的血痕。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疯狂滋长,根深蒂固: “都是我……” “如果不是为了我,姐根本不用待在这个地狱,不用承受这些……” “我是她的累赘……是唯一的,也是最沉重的累赘。” 那一次,夜舞执行一项危险的对抗训练,重伤昏迷,被教官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来。星澈远远看着,看着姐姐苍白如纸的脸,看着她身上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他默默地转过身,像一具行尸走肉,走到了组织的武器库外。那里守卫森严,但他知道有一条通风管道可以爬进去。他想进去,随便拿一把匕首,或者一把枪,结束这无用的、只会拖累姐姐的生命。 就在他试图钻进去时,被守卫发现了。 他被粗暴地拖了出来,扔在冰冷的地上。闻讯赶来的夜舞,不顾自己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冲过来紧紧抱住了他。 “为什么?星澈!为什么!”她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破碎。 星澈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荒芜的惨然:“姐,没有我,你会活得更好。你会成为最厉害的……你不会再有弱点。” 夜舞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恐惧:“你就是你!不是弱点!” 第二次,他将死志化为了行动。他偷偷接取了一个远超能力的低级任务,意图“意外”死亡。最终被夜舞在生死边缘救回。那一夜,她紧紧抱着他,声音嘶哑如泣血:“别再……丢下我一个人……” 他不再尝试“离开”。他只是变得更加沉默,眼神像一潭死水。他将所有的情绪都深深埋藏,只在看向姐姐时,眼底最深处会掠过一丝无法磨灭的痛苦与决绝。 半年过去,夜舞成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魅影”。 接下来的一年里,这个名字在暗世界的阴影中悄然传开。她像一道真正的幽灵,穿梭于各种肮脏的交易与危险的任务之间,身上不断增添着新的伤痕,也积攒着微薄的、沾染血色的希望。 这一天,她仔细擦拭着淬毒的短匕“影牙”。刀刃映出她冰冷无波的眉眼。今晚的任务目标是个棘手人物,但赏金也高得惊人。 做完这一单,加上之前的积蓄,就足够了。这个念头像黑暗中骤然亮起的一簇小火苗,瞬间温暖了她冰封的心。足够她带着星澈,彻底离开这个黑暗的地方,去一个遥远之处,开始新的、平静的生活。 年幼的她,尚不懂得一个扎根于阴影的组织,其规则的绝对与冰冷。她天真地以为,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能赎回自由。她还不知道,“影蚀之刃”的名册上,从无“退役”二字,唯一的离开方式,就是被划上一道猩红的横线,意味着——彻底“注销”。 此刻,她只是不由自主地想象着——想象南方温暖的阳光照在星澈红润的脸上,想象他不用再躲在房间里,可以自由地在草地上奔跑,想象一个再也没有血腥和伤痛的明天。那双总是沉寂如古井的眸子里,极难得地,掠过一丝属于孩童的、微弱的亮光。 “姐,”星澈坐在床边,一只手无意识地按着胸口,那里从今天早上就开始莫名地绞痛,一股强烈的不安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这次……能不能别去?” 夜舞收起匕首,走到他面前,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语气是努力装出的、却依旧显得有些生硬的轻松:“最后一次。我保证。做完这一单,钱就够了。我带你去南方,听说那里没有冬天,很暖和。” 星澈抬起头,看着她。姐姐的眼睛很美,像最纯粹的黑曜石,此刻里面似乎多了点他看不懂的光彩。 “真的……可以离开吗?”他轻声问,带着孩童式的期盼,以及对姐姐无条件的信任。 夜舞看着弟弟眼中纯粹的期待,心脏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轻轻触动了。她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自己几乎也要相信的笃定: “嗯。到时候,你就再也不用吃药了。” 她站起身,最后揉了揉弟弟的头发,然后毅然转身,步入了门外的夜色。 门合上的瞬间,房间里骤然空了下来。 几乎在同一刻,那股萦绕不散的不安,如同冰锥般骤然刺穿了他的心脏!比之前强烈百倍,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不好!姐姐——! 巨大的恐慌淹没了他。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像一道仓皇的影子,猛地冲出门,朝着姐姐消失的方向追去。 废弃工厂。他像一道影子,隐藏在管道与黑暗的缝隙里,看到了姐姐的目标,看到了交易的双方,也看到了……那个隐藏在更高处阴影里,悄然举起能量狙击枪的枪手! 没有思考,只有本能。他像一道绝望的影子,冲了出去! “砰!” 子弹撕裂身体的闷响。 夜舞眼角的余光,只看到那道瘦小的身影,决绝地撞开了她。 时间凝固。 她扑过去,膝盖砸地,怀里的身体迅速被温热的液体浸透。 “你…你……”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指徒劳地捂住那个伤口。温热的液体从指缝间汩汩涌出,烫得她灵魂都在灼烧。 他的眼睛努力地睁开一条缝,瞳孔已经涣散,却执着地聚焦在她的脸上。嘴唇翕动着,每一次微弱的开合都牵动着她的心脏。 “终于……”他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满足的叹息,“我……我也……有用了……”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他冰凉的手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痉挛般地抓住了她染满鲜血的手腕。 “去做…自己……”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叶深处艰难地挤压出来,“完成……它……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约定? 阳光、花园、老槐树、拉钩的小指……“最厉害的王子”和“最厉害的公主”……那些早已被鲜血和黑暗掩埋的、久远的记忆碎片,在这一刻轰然爆发,清晰得如同昨日!“记得……去……”他嘴角扯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弧度,眼神的光芒彻底消散。手,无力垂落。 “啊——!!!” 灵魂被撕裂的嚎叫,仿佛瞬间冲垮了某种与生俱来的枷锁! 轰!!! 她的黑发从发根瞬间褪为熔岩深红!双眸化为燃烧的血色赤瞳! 毁灭性的烈焰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吞噬厂房,在这片焚尽一切的炼狱火海中心,她紧紧抱着他,周身三尺,烈焰不侵,形成一个真空地带。 外界是焚天的烈焰,是震耳欲聋的燃烧声。而她的世界里,只剩下怀中这具冰冷的、小小的身体,以及那个再也无法实现的、关于王子和公主的约定。 她抱着他,赤红的发丝狂舞,她踏过燃烧的废墟,赤足,一步一步,从火海中走出,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女王,血瞳空洞,走向黑暗。 最终她在废墟边缘晕倒。 醒来时,怀中只剩一片虚空。弟弟的尸体,不见了。现场只有焚烧的痕迹,仿佛一切都已化为灰烬。 她徒劳地挖掘着焦土,十指鲜血淋漓,却找不到他存在的丝毫证据。 他用自己的死,为她换来了“自由”,连遗体都不愿留下,成为她的负累。 一个路过的孤儿院队伍发现了她。她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空壳,黑发黑瞳,死气沉沉,只有紧握的半块水波纹章,证明着她与某个过去的联结。 她被带回了雪原镇的孤儿院。院长是个善良的老人,为她安排了新的身份,送她去读书。 她成了“夜舞”。一个成绩优异,却冰冷得像一座行走的墓碑的少女。 她活着,只为一个目的——完成约定,以及……活下去。 她将自己埋入书本,近乎自虐地学习。每一个挑灯的深夜,每一次精疲力竭的考核,都是她对那个阳光下拉钩承诺的无声践行。 有时候,仅仅是“活着”这两个字,就比直面死亡需要更大的勇气。 为了你,我会做到。 哪怕,我已身在地狱。 她从地狱爬出,隐姓埋名。那场焚尽一切的大火,意外地成为了她最好的掩护。“影蚀之刃”在废墟中找不到任何活口,最终在名册上,将“魅影”的状态标注为【已销毁】。晨光下,校门口人流如织,五彩斑斓的发色象征着活力与未来。 七年后。 她拿着帝国顶尖学府——王宫学校的录取通知书,站在了那扇鎏金大门前。 晨光下,校门口人流如织,五彩斑斓的发色象征着活力与未来。 只有她,是这片色彩海洋中唯一的墨点。 鸦羽般的长发垂肩,白皙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沉寂如万年冻土,周身弥漫着一股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来自深渊的死气。 她抬起头,看向“王宫学校”那四个鎏金大字。 约定,我来了。 第3章 宿命的相遇与预言 帝国顶尖学府——王宫学校的鎏金大门在晨光下熠熠生辉,折射出近乎刺眼的光芒。那光芒落入校门口伫立的少女眼中,却激不起半点波澜,反而像投入了深不见底的寒潭,只留下冰冷的倒影。 她——夜舞,静静地站着。一身剪裁合体但款式低调的深色校服,包裹着纤秾合度的身姿。鸦羽般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肩后,衬得那张脸愈发白皙精致,眉眼如画,却毫无生气。那双同样如墨玉般的眼眸深处,沉淀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死寂与疏离,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冰壁,将自身与周围喧闹蓬勃的世界彻底隔绝。 校门口人流如织。少男少女们穿着同样款式的校服,却因发色各异而显得五彩斑斓——翡翠绿、海蓝色、冷冽银、耀眼金……每一缕不同的色彩都象征着体内流淌的某种力量,代表着家族的荣光与未来的可能。他们笑语喧哗,青春的气息如同初绽的花蕾,生机勃勃。 只有夜舞,是这片色彩海洋中唯一的“墨点”。她格格不入地站在那里,周身弥漫着一股来自深渊般的低气压,并非刻意为之的傲慢,而是一种历经磨砺、心死之后沉淀下来的冰冷。周围好奇、探究、甚至略带鄙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同撞上无形的墙壁,无法撼动她分毫。 ‘王宫学校……’ 她在心中无声地咀嚼着这四个字。曾经的“王子学校”与“公主学校”,如今合二为一。这里,本该是“他”实现梦想的地方。 指尖在身侧微微蜷缩了一下,那份深埋心底、用血与火铸就的约定,此刻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得她心脏隐秘地抽痛。 她抬起眼,目光穿透那鎏金大字,仿佛看到了七年前雪原上那双逐渐失去光彩的眼睛。 “夜舞!真的是你!” 一个清脆中带着惊喜的声音,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打破了夜舞周身的沉寂屏障。紧接着,她的肩膀被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拍了一下。 夜舞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瞬间又恢复如常。她缓缓侧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明媚的笑脸。少女有着一头如同晴朗天空般淡蓝色的柔顺长发,眼睛是温柔的浅蓝色,此刻盛满了真诚的喜悦。月尘心。 “月尘心。”夜舞的声音平淡无波,只是准确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在偏远小镇的孤儿院和小学,她们是同级生。月尘心是少数几个会主动对她释放善意的人,尽管回应总是寥寥。 “太好了!我就知道以你的成绩一定能考上!你怎么一点消息都不透露?不然我们可以一起来了!”月尘心显然习惯了夜舞的冷淡,毫不在意地凑近,语速轻快,“我们又要做同学啦!真没想到……” 夜舞安静地听着,墨玉般的眸子映着月尘心充满活力的身影,深处却依旧是一片沉寂的深海。朋友?笑容?这些对她而言,是太过遥远而奢侈的概念。她来这里,不是为了这些。 而且……这里,绝不会像月尘心想的那么简单。 “嗯。”夜舞最终只是极淡地应了一声,算是回应。她没有多余的话,转身,迈开步伐,径直向那气派的校门内走去。黑色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背影挺直而孤绝。 月尘心连忙跟上,脸上笑容不减:“等等我!我们一起走!” 就在夜舞的脚尖刚刚踏过那道象征着王宫学校界限的门槛时—— 与此同时,王都中心,龙氏家族禁地,那座直插云霄的“仲裁者之塔”顶端。 一间终年弥漫着药草与陈旧羊皮纸气息的密室内,轮椅上的女孩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头发已然全白,如同枯萎的银丝。那双原本应该明亮的眼眸,此刻灰白而无神,早已失明多年。 可就在这一刹那,那灰白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星辰爆裂,骤然亮起一丝诡异的光彩!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干枯的手指死死抓住轮椅扶手,指节泛白。她猛地向前倾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按响了手边唯一的、直通龙氏家主书房的紧急联系器。 正在批阅文书的龙擎霄,脸色骤然一变。他身影瞬间模糊,下一刻,便已出现在那间密室门口。 “……来了……”她的声音嘶哑,如同破旧的风箱,“他来了……不,是她……命运的齿轮……转动了……” 鲜血,毫无征兆地从她灰白的眼角滑落,蜿蜒如血泪。 “带着……仇恨……与绝望……她来了……”她的语速越来越快,气息却急速衰败下去,白色的发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槁灰败,“毁灭……的开始……黑色的……希望……红色的……救赎……” “来了……”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她那年仅三十岁、却因透支预言而早已油尽灯枯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萎,皮肤失去最后的光泽,紧紧包裹着骨骼,形如槁木。她的头颅无力地垂下,唯有眼角那两行血泪,格外刺目。 王宫学校内,月尘心正兴奋地指着路边的指示牌:“夜舞你看,宿舍楼在那边!我们……” 夜舞却有些心不在焉。踏入这所学校,勾起了太多被她强行压抑的回忆。弟弟星澈稚嫩的脸庞、父亲最后化作结晶的身影、那场吞噬一切的大火……画面在脑海中翻涌,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就在她恍惚的刹那,侧方一股劲风猛然袭来! “林栖!小心!”一个带着金属般质感的冷冽声音响起。 夜舞几乎是本能地侧身、旋腰,动作流畅如猎豹,险之又险地与一道擦着她肩膀而过的身影交错而过!那人似乎也是为了躲避什么,仓促间撞向了她。 翠绿色的发丝在她眼前一晃,她撞入了一双带着惊愕的、温暖的琥珀色眼眸。 “抱歉!”那有着翠绿短发的少年——林栖,急忙稳住身形,语气带着真诚的歉意。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一道凌厉的银色寒光——似乎是某种被操控的金属锐器,正因林栖的突然闪避而失了准头,直直朝着夜舞的面门射来! 时间仿佛被拉长。夜舞的瞳孔骤然收缩。七年未曾动用的、深植于骨髓的杀手本能,在这一刻轰然苏醒!她没有丝毫犹豫,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后仰,同时,右手如电般在袖口一拂—— 咻! 一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乌光,从她指尖弹出,并非射向那金属锐器,而是直取最初那道冷冽声音的源头——一个站在不远处、有着鎏金色短发的少年,金骁! 她反击的速度快得惊人,角度刁钻,那乌光尖端隐隐泛着不祥的幽蓝,显然是淬了毒! 金骁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普通的黑发新生反应如此迅捷狠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正要动作—— “铛!” 却见一旁的龙曜随意地一抬手,那枚激射而去的毒针,在离他指尖寸许之地骤然停滞,仿佛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 夜舞在毒针被阻的瞬间,身影已如鬼魅般揉身而上,指间不知何时又扣住一枚薄如柳叶的刀片,划向龙曜的手腕!竟是连环杀招! 龙曜眼中兴味更浓,不闪不避,手腕翻转,精准地扣向夜舞袭来手腕的命门,动作举重若轻。直到此时,夜舞冰冷的目光才彻底锁定这个干扰者。他有着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发尾泛着流动的电光蓝,用一根黑曜石发带松松束在脑后。左眼眶覆盖着一枚造型独特的龙形金属眼罩,露出的右眼是罕见的鎏金色竖瞳,此刻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探究。 电光火石间,两人已过了两三招。夜舞的招式狠辣凌厉,全是实战中锤炼出的杀人之术;龙曜则显得游刃有余,仿佛只是在试探,但每一次格挡与反击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稳稳地将夜舞压制。 月尘心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眼见夜舞在龙曜的压制下渐露下风,她不及多想,指尖微动,一团淡蓝色的水球迅速凝聚,便要朝龙曜袭去,试图干扰。 “住手!都是误会!”林栖见状,急忙闪身插入战圈,想要隔开两人。 恰在此时,月尘心手中的水球也已脱手而出—— “哗啦!” 那团水不偏不倚,尽数浇在了刚插进来的林栖头上,将他翠绿色的短发和肩头淋得湿透。 场面瞬间一静。 夜舞和龙曜的动作也因这意外的插曲而顿住。 林栖愣了一秒,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失笑出声,看向有些傻眼的月尘心,温和地笑了起来,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像盛着阳光:“呃……同学……你这欢迎方式,还挺别致,这是……提前帮我洗澡吗?” 他幽默的调侃瞬间驱散了部分剑拔弩张的气氛。月尘心看着他那温暖的笑容,以及被自己淋湿的狼狈却丝毫不减风度的样子,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讷讷地不知该说什么好:“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栖对她宽容地笑了笑,随即转向龙曜和夜舞,语气诚恳:“龙曜,适可而止。刚才确实是我先撞到了这位同学。”他又对夜舞歉意地点点头,“同学,再次向你道歉,你没受伤吧?” 龙曜扣着夜舞手腕的力道微微一松,但并未完全放开。他银白长发下的鎏金竖瞳依旧锁在夜舞冰冷的脸上,仿佛想从她毫无波澜的表情下看出些什么。 “反应不错。”龙曜的声音不大,却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不过,在王宫学校动用这种东西,是不是太过了?”他目光扫过地上那枚掉落在地、周围泛起焦黑痕迹的毒针。 夜舞趁机猛地抽回手,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依旧沉默,只是眼神更冷,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寒气更重了几分,仿佛被侵犯了领地的孤狼。 月尘心此刻也彻底从方才的窘迫中反应过来,意识到眼前这几人的身份——龙氏继承人、林氏、金氏……都是十大家族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她心下骇然,却更担心夜舞,立刻小跑到夜舞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尽管指尖因紧张微微发颤,却仍努力挺直了背脊,强自镇定地迎向龙曜的目光:“你、你想干什么!都说是误会了!我……我也已经道过歉了!” 林栖的目光落在月尘心那明明害怕却还要护着朋友、故作勇敢的小脸上,琥珀色的眼底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温和的暖意。 金骁皱了皱眉,收回悬浮在半空的金属片。沧溟依旧冷眼旁观,封屿则抱着手臂,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龙曜的视线越过林栖,再次落在夜舞身上。她那冰冷、警惕、却又带着一种不屈野性的眼神,与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一个没有元素之力波动的黑发“平民”,却有着如此惊人的反应速度和狠辣果决的出手方式…… 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充满兴味的弧度。 “看来,今年的新生,会很有趣。”他低声说了一句,目光在夜舞那如墨的黑发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身,“走了。” 他率先离开,金骁和沧溟默然跟上。封屿走上前,大手拍了拍林栖湿漉漉的肩膀,哈哈一笑:“走吧,‘落汤鸡’先生。” 林栖无奈地摇摇头,又对夜舞和月尘心投去一个带着歉意的温和眼神,目光在月尘心脸上多停留了一瞬,最终还是转身追向同伴。 冲突来得快,去得也快。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但投向夜舞的目光,已经从最初的好奇鄙夷,变成了夹杂疑惧、审视和更多的不解。 月尘心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拍着胸口,后怕道:“吓死我了!夜舞,你没事吧?刚才那个人……好像是龙氏的继承人龙曜!还有林氏的金骁……我们怎么一来就惹到他们了?” 夜舞没有回答。她默默走过去,俯身将那枚毒针从焦黑的地面取出,无声无息地收回袖中。整个过程快得仿佛只是拂了一下灰尘。 她抬起眼,望向龙曜等人消失的方向,墨玉般的瞳孔深处,冰封之下,似有暗流涌动。 ‘这里,果然不会太平静。’她心中冷然。 王宫学校的生活,以一场充满火药味的意外,拉开了序幕。 第4章 栖凤初遇与暗流之始 冲突的余波尚未在夜舞心中完全平息,月尘心已拉着她,按照指示牌找到了女生宿舍楼——“栖凤阁”。 推开三楼东侧尽头房间的门,阳光正透过落地窗,在原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靠窗的两个床位空着,第三个靠门的床位已经铺好了浅金色的床品。 “就这间!”月尘心欢快地把自己的行李甩在一个靠窗的床位,又将夜舞那个不起眼的黑色背包放在隔壁,“夜舞你看,这视野多好啊!这床垫也比我们以前孤儿院的木板床软多……” 她的话音未落,卫生间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怯生生地探出身来。 “你…你们好,”她的声音细弱蚊蝇,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我是炎灵薇,是…是这个宿舍的新室友。”她微微鞠躬,淡红色的发丝滑过肩头。 夜舞整理背包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 尹灵薇? 她也姓‘尹’?与自己相同的姓氏,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心湖,轻易荡开了第一圈涟漪。脑海中几乎瞬间浮现出一个高大如山的身影,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她墨玉般的瞳孔,仿佛穿透时光看见七岁前的某个雪夜——那个高大的男人总是笑着,轻松的将她扛在宽厚的肩头,另一只手稳稳抱着弟弟星澈。他爽朗的笑声仿佛能震落松枝上的积雪:“我们夜舞将来要当最耀眼的凤凰!” 一丝极淡的、几乎不存在的柔和,罕见地掠过夜舞冰冷的眼底。那是对遥远温暖的短暂沉溺。 然而,就在这松懈的刹那,眼前那抹淡红色的发丝,却像一道突如其来的炽焰,猛地烫穿了这层温馨的假象! 她仿佛被强行撕裂、拖拽,猛地回到了九年前那个雪原树洞的绝望时刻!父亲回头最后看他们的那一刹那——他短发根部骤然燃起的、决绝而灼目的赤红! 那抹红色,如此短暂,却如此深刻,与她此刻看到的淡红,在她脑海深处轰然对撞! 为什么…父亲的头发… 那红色…是真的吗? 他一直在隐瞒什么? 我所知道的父亲…难道… 纷乱的疑问如同冰锥,刺破了她刚刚泛起的一丝暖意。巨大的落差与强烈的怀疑,让她坚固的心防出现了一丝裂痕。 几乎是本能快于所有理智的压制,她侧过头,墨玉般的瞳孔锁住对方,声音像冰粒落在玻璃上,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尹?” “是、是炎热的炎!”炎灵薇被那骤然投来的、冰冷审视的眼神看得瑟缩了一下,慌忙解释,下意识自卑地摸了摸自己颜色偏淡的发梢,“家族里火系能力强的长辈都是红发,可惜我……” 炎热的炎。 原来是同音。 夜舞瞬间收敛所有外露的情绪,收回目光,继续面无表情地整理衣物。“嗯。”她极淡地应了一声,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 可指尖却无声地深深陷入布料褶皱。 她强行将翻涌的惊涛骇浪压回心底,归于一片死寂的冰面。只是一个巧合,她对自己说。只是疲惫时,被相似的声音和颜色,带入了一段混乱的回忆。 然而,怀疑的毒刺,已悄无声息地扎下。为什么那转瞬即逝的赤红,会在此刻,因一个同音的名字和一抹淡红,如此清晰地灼痛她的神经? 空气仿佛因夜舞骤然的冰冷与随之的沉默而凝滞。炎灵薇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淡红色的发梢都似乎黯淡了几分,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室友。 就在这时,月尘心立刻展现了她无与伦比的亲和力。她像是全然没有察觉到方才那几秒钟诡异的交锋,脸上绽开毫无阴霾的笑容,像只欢快的小鸟几步就迎到了炎灵薇面前。 “哎呀,原来是炎热的炎呀!这个姓氏真好听,感觉很温暖呢!”她声音清脆,自然地拉起炎灵薇的手,将她从尴尬的原地解救出来,“我叫月尘心,她是夜舞!以后我们就是室友啦,要互相照应哦!” 她一边说着,一边热情地帮炎灵薇提起放在门口的行李箱,巧妙地用身体隔开了她与夜舞之间那无形的低气压,也将夜舞那片刻极不寻常的波动彻底掩盖了过去。 然而,王宫学校的平静表象,在她们踏入指定教室的瞬间便被彻底撕碎。这里汇聚了众多发色浅淡、能力不显或出身平凡的学生。当夜舞踏入教室时,毫不意外的,她成了那片灰扑扑背景中最扎眼的“墨点”,也成了所有恶意和鄙夷最集中的靶子。 “看那个黑头发的!” “真的假的?一点颜色都没有?” “靠考满分挤进来的平民呗!” “真倒霉!王宫学校合并前后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收过黑发的废物?真是拉低我们整个班的档次!” “成绩好有什么用?没能力就是废物!” “啧,听说还是建校以来头一个…上面怎么想的?” “看她那副样子,装什么清高?” 恶意的目光和刻薄的议论如同冰雹砸来。炎灵薇紧张地揪住了月尘心的衣角,月尘心则气得小脸通红。夜舞却置若罔闻,径直走向后排靠窗的空位,脊背挺得笔直,将一切噪音隔绝在外。 教室最角落的阴影里,一个瘦小的身影几乎与昏暗融为一体。火小萤蜷缩着,灰褐色的细软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一条细银链——母亲留下的唯一信物,链坠是个小巧的火焰纹章。 当嘲笑声涌向夜舞时,火小萤从发丝缝隙间偷偷望去,看着那个黑发少女挺直的、毫不动摇的背影,浅褐色的眼睛里泛起微光。 “她…好勇敢……”细若蚊呐的声音,轻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但这细微的羡慕,却引来了捕食者。 坐在前排的藤娇(明部木系)突然回头,浅绿长发甩出一道弧线,精致的脸上露出捕食者般的笑容:“哟,我听见什么了?‘余烬小姐’在羡慕那个黑毛废物?” 火小萤瞬间僵住,像被蛇盯住的兔子。她下意识捂住项链,但藤娇的动作更快。 “这是什么?火家的标志?”藤娇一把扯断银链,将火焰纹章举到阳光下端详,语气夸张而恶毒,“真是讽刺,你这样的灰老鼠也配戴火焰?”她故意提高音量,“大家快看啊,火家的‘大小姐’连头发都燃不起一点火星!”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火小萤脸色惨白如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连伸手讨要的勇气都没有。 “还给她!” 清亮的声音划破嘈杂。月尘心拍案而起,淡蓝发丝无风自动。她冲到藤娇面前,伸手就要夺回项链。 藤娇灵活地后退,脸上挂着假笑:“月尘心,你一个水系的平民小杂鱼,也敢管我的闲事?” “我让你还给她!”月尘心气得声音发颤。 炎灵薇也冲了过来:“藤娇,你别太过分!”她想去拉藤娇的手臂,却被对方身边的岩小雅(土系)一把推开。 “滚远点,炎家的废物!”岩小雅掌心凝聚着一团浑浊散发恶臭的泥团,“再多管闲事,连你一起收拾!” 月尘心挡在炎灵薇身前,怒视二人。 混乱中,谁也没看清夜舞是如何动的。 只觉一道黑影闪过,夜舞已如鬼魅般切入战局。她右手如电,精准扣住岩小雅的手腕一拧!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中,岩小雅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与此同时,夜舞左手一探,藤娇只觉眼前一花,项链已回到那只苍白的手中。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夜舞转身,将项链递给呆若木鸡的火小萤,声音平静得可怕:“拿好。” 火小萤颤抖着接过,将纹章紧紧贴在胸口,泪水终于决堤。她仰望着夜舞冰冷的侧脸,在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渴望成为的模样。 “再碰她们,”夜舞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所及之处众人纷纷低头,“后果自负。” 班主任严师太的怒喝适时响起,终结了这场闹剧,也带来了新的风暴。 严师太的办公室里,气氛凝重。 “……藤娇、岩小雅,寻衅滋事,记警告,罚打扫训练场一周!月尘心、炎灵薇,参与争执,口头警告!”严师太严厉地宣布,目光最后落在夜舞身上,“夜舞!你!身为新生,竟敢在教室公然动手,使用暴力!性质恶劣!念在你是为了保护同学,记过一次!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夜舞垂着眼睑,没有任何辩解。 严师太敲了敲桌子,拿出文件夹,抽出一张纸推到夜舞面前,语气不容置疑:“另外,这是你的学费通知单。校方已因你入学成绩优异减免一半学费。但剩下的五万通用币,必须在一周内交齐!否则,按校规,你将失去入学资格!” 五万!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砸在空气里。炎灵薇下意识地想掏卡,月尘心急声道:“夜舞!可以让灵薇先……” “不用。”夜舞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断了她。她伸出手,拿起了那张薄薄的、却重若千斤的缴费单。修长的手指稳定,指节却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夜舞!”月尘心更急了。 夜舞没有看她,只是对严师太微微颔首,声音依旧没有波澜:“知道了。一周内,我会交齐。” 说完,她转身就走,背影挺直,却仿佛背负上了一座无形的大山。 月尘心连忙追了出去。炎灵薇看着她们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掏出一半的卡,默默收了回去。 傍晚,夕阳的余晖给王宫学校镀上一层苍凉的金色。夜舞独自一人走在校外繁华的街道上,橱窗里的灯火辉煌与她格格不入。 她的脚步,最终停留在城市中心广场角落的布告栏前。那里贴着几张泛黄的悬赏通缉令。 【血屠夫·疤脸杰克,悬赏金额:80,000 通用币】 【影盗·夜莺,悬赏金额:50,000 通用币】 【黑蝎·毒牙,悬赏金额:45,000 通用币】 …… 冰冷的数字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一周。 五万。 这个期限和金额,像两道冰冷的铁箍,将她牢牢锁住。靠寻常途径绝无可能凑齐。能在一周内赚到五万通用币,且无需过问来历的方式,她只知道一种——一种她曾发誓要埋葬的生活方式。 那个名字,连同与之血肉相连的黑暗技艺,在绝境中无声苏醒。 魅影。 那个行走于暗影中的杀手,正是——尹夜舞。 那个被刻意遗忘的身份,此刻成为唯一的浮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瞳孔里,映着通缉令上狰狞的面孔,仿佛有微弱的火焰在冰层之下悄然跳动了一下,随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没。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80,000”那个数字,动作轻得像是在触碰一片雪花,也像是在叩响一扇通往深渊的大门。 夜色渐浓,将少女孤绝的身影缓缓吞没。她转身,朝着城市更深、更暗的角落走去,步伐坚定而无声。 通往王宫学校的路,似乎需要先踏过一段布满荆棘与血腥的阴影。 第5章 暗渠魅影与青藤之触 夜舞拉开衣柜最底层,指尖拂过几件普通衣物的掩盖,触碰到了一个被深色油布严密包裹的长条物体。 她动作停顿了一瞬,如同在触碰一段誓要埋葬的过去。最终,她还是利落地将其取出。油布掀开,一柄通体乌黑、毫无光泽的短匕显露出来。匕身线条流畅如猎豹脊背,刃口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蓝的暗芒——影牙。 这柄伴随她走过最黑暗岁月、饮血无数的利器,自弟弟星澈离去,她选择“死亡”并脱离组织后,便被她亲手封存。“影蚀之刃”的铁律现在的她已经清楚的知道:只有死亡,没有退役。 “影牙”不仅是武器,更是她曾经作为“魅影”的身份凭证,与那个黑暗世界紧密相连的烙印。 一旦动用它,完成契约,领取赏金……组织庞大的情报网络很可能会立刻捕捉到这道“已死”波纹的重新荡漾。 届时,她将无所遁形。 指尖抚过冰冷的匕身,熟悉的触感唤醒肌肉深处沉寂已久的记忆,也带来了如影随形的危机预感。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别无选择。 为了那个约定,为了活下去,为了踏入王宫学校必须支付的代价,她只能亲手撕开自己伪装的死亡,再次拥抱这片黑暗。 她迅速换上夜行衣,脸上覆盖着一张只露出下颌和嘴唇的哑光黑色面具,冰冷光滑,如同第二层皮肤。那头标志性的、在校园里被视为“废物”象征的鸦羽黑发,此刻被利落地束在脑后。 此刻,她是魅影。一个本应死去的幽灵,即将重返人间。 城市的霓虹在脚下流淌,如同一条条污浊的、散发着**与罪恶气息的彩色河流。她像一片没有重量的影子,贴着高耸建筑物冰冷的墙壁滑落,悄无声息地融入下方一条狭窄、潮湿、终年不见阳光的后巷。 空气里弥漫着腐烂垃圾、劣质酒精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铁锈腥气。这里是“暗渠”,王都光鲜表皮下的溃烂伤口,悬赏布告栏上那些名字最常出没的泥沼,是她解决学费危机的唯一捷径。 目标:“血屠夫”疤脸杰克。赏金:八万通用币。地点:“锈蚀之心”废工厂。 她需要这笔钱,必须在七天内。王宫学校的门槛她已经踏入,与弟弟的约定她绝不能失约。任何挡在这条路上的人或事,都将被清除——哪怕代价是惊醒那些本以为早已摆脱的梦魇。 情报显示,疤脸杰克今晚会在这里与走私头子"黑鼠"交易。混乱是刺杀最好的掩护。她如同幽魂,在阴影中潜行,感官提升到极致,捕捉着废工厂方向隐约传来的交谈和金属碰撞声。 目标区域近了。 她如同一缕幽魂,攀上锈迹斑斑的消防梯,几个轻盈的纵跃,便悄无声息地落在工厂巨大通风管道旁的阴影里。下方,废弃的装配车间被几盏昏黄的气灯勉强照亮,勾勒出扭曲的钢铁骨架和堆积如山的废弃机械。十几个身影分散在各处,气氛紧绷。 疤脸杰克很好认。他坐在一张破旧的金属工作台旁,庞大的身躯像一座肉山,脸上那道从额头贯穿到下巴的狰狞伤疤在昏黄灯光下如同一条扭曲的蜈蚣。他身边站着四个眼神凶悍、肌肉虬结的护卫,腰间鼓鼓囊囊。他对面,是一个身材矮小精瘦、穿着考究但眼神闪烁如鼠的男人——“黑鼠”。他身后也有三个护卫,气息阴冷。 交易似乎到了尾声。黑鼠的手下正将一个沉重的金属手提箱推向疤脸杰克的手下。 就是现在! 她的目光瞬间锁定疤脸杰克的太阳穴。她的手指无声地滑向腰后的淬毒短匕“影牙”。只需零点三秒,她就能完成投掷、命中、撤离的所有动作。 然而,就在她肌肉绷紧,即将发动雷霆一击的刹那—— “轰!” 异变陡生!工厂另一侧墙壁被狂暴的力量撞开,数道粗壮的、闪烁着诡异暗绿色荧光的藤蔓如同巨蟒般破开墙壁的锈蚀铁皮,狂野地冲入车间!藤蔓上布满尖锐的毒刺和散发着麻痹气息的幽蓝花粉,瞬间打破了交易的平衡! “敌袭!!”疤脸杰克的手下反应极快,怒吼着拔出武器,能量枪械的光芒开始闪烁。黑鼠则尖叫一声,像受惊的老鼠般缩向护卫身后。 混乱爆发! 魅影的动作被硬生生打断。她瞳孔微缩,冰冷的视线瞬间锁定了藤蔓袭来的方向——一个身影从破开的墙洞外走了进来。 那人同样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脸上覆盖着一张描绘着扭曲藤蔓与荆棘图案的木制面具,只露出右边一只沉静如深潭的琥珀色眼眸。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一头介于新芽与翡翠之间的短发,在昏暗光线下流淌着温润的生命光泽——标准的木系能力者象征。他步伐沉稳,周身散发着一种与狂暴藤蔓截然相反的、近乎自然的平和气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这个发色…… 魅影的心跳漏了一拍。白天在校门口,那个试图隔开她和龙曜、有着温暖琥珀色眼睛的少年——林栖,就是这样的发色!难道会是他?不……气质截然不同。眼前这人周身散发着的危险气息与沉稳压迫感,反倒和那个戴着龙纹眼罩的家伙有几分相似。” 面具下的龙曜(此刻他是“青藤”)目光扫过混乱的现场,在疤脸杰克和黑鼠身上短暂停留,最后却不着痕迹地掠过了高处通风管道旁那片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阴影。 那里有人。 而且,气息收敛得近乎完美。更让他心头微动的是,那隐匿的身形,以及那头在微弱反光下依旧纯黑如墨的长发……像极了早上那个出手狠辣、眼神冰冷的黑发新生——夜舞。 又一个黑发?动作还如此专业? 龙曜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兴味。事情变得有趣了。 他的出现彻底点燃了战火。疤脸杰克的手下怒吼着向他开火,能量光束撕裂空气。黑鼠的护卫也趁机向疤脸一方发动攻击,试图浑水摸鱼抢回箱子。 “青藤”不慌不忙。他单手虚按地面,低喝一声:“起!” 更多的粗壮藤蔓破土而出,瞬间交织成一面巨大的、带着毒刺的藤盾,将射来的能量光束尽数挡下,发出沉闷的爆响和腐蚀的滋滋声。同时,数条藤蔓如同灵活的触手,闪电般卷向疤脸杰克的手下和黑鼠的护卫。 混战!真正的混战! 魅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他的木系能力很强大,可惜完美的刺杀机会被打乱了。目标疤脸杰克被他的护卫死死护在中间,周围能量光束和剧毒藤蔓乱飞,贸然出手风险极大。 她压下心中的惊疑,当机立断,改变策略。她如同鬼魅,利用阴影掩护,向疤脸杰克潜行。混乱,有时也是最好的掩护。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在枪林弹雨和狂舞的藤蔓间穿梭。一个疤脸的手下察觉到异动,猛地调转枪口。 咻! 一道带着腥风的藤蔓尖刺精准地射来,并非攻击魅影,而是狠狠抽在那名手下的手腕上! “咔嚓!”腕骨碎裂的脆响和惨叫同时响起,能量枪脱手飞出。 魅影的身影毫不停顿地掠过,冰冷的视线扫向“青藤”。对方面具下的墨绿色眼眸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巧合。 巧合?魅影心中冷笑。这角度和时机,分明是刻意为之。他为什么帮她? 她没有时间深究。疤脸杰克近在咫尺!因护卫的惨叫而略显慌乱。 机会! 魅影的身影从一台巨大的废弃机床后如鬼魅般闪现!手中的“影牙”化作一道死亡的乌光,无声无息,直刺疤脸杰克毫无防备的后颈!这一击,凝聚了她全部的精气神,快、准、狠,带着一击必杀的决绝! 然而,就在匕首尖端即将刺入皮肤的瞬间—— “吼!!!” 疤脸杰克似乎被死亡的预感刺激得爆发了潜能!他庞大的身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然侧旋,同时,他并非异能者的身体里,竟爆发出一股蛮荒野兽般的狂暴力量!他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呼啸的劲风,狠狠拍向魅影的胸口!这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变故来得太快!魅影的匕首擦着疤脸杰克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线,却未能致命。而那只蕴含恐怖力量的手掌已近在咫尺!强行变招格挡已来不及,硬抗这一掌必然重伤! 电光火石间,异变再生! 龙曜正操控藤蔓缠住两名护卫,眼角余光瞥见那黑衣身影陷入险境。她面对致命攻击时,那双骤然缩紧的黑色瞳孔里迸射出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不屈的狠厉与决绝! 就是这个眼神! 一股莫名的、尖锐的熟悉感,如同冰锥猝不及防地刺入龙曜的脑海! ……炽烈的火焰冲天而起,将梦境染成一片血红。一个模糊的、看起来更年幼的女孩身影从火海中回过头,那双眼睛——赤红如血,里面燃烧着同样的、甚至更加绝望和疯狂的狠厉与决绝!…… 那是他十一岁时做过的一个短暂而混乱的梦,梦中细节早已模糊,唯有那个回眸的赤色眼神,如同烙印,偶尔会毫无征兆地闪现。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黑发少女的眼神,会与梦中那个红发女孩的眼神……如此相似?! 发色不对,眸色不对,年龄似乎也对不上……可那份穿透灵魂的决绝感,却几乎一模一样! 这瞬间的悸动让他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他脚下微不可查地一踩,魅影脚下坚硬的水泥地诡异地软化、下陷!同时,数根柔韧的藤蔓卷住她的腰肢和手臂,巧妙地向后一拉! 噗! 疤脸杰克致命的一掌擦着魅影胸前扫过!而她被藤蔓带着向后荡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攻击。 “轰隆!”掌风砸地,龟裂蔓延。 又是他! 魅影稳住身形,躲入一堆废铁后,心中疑窦与警惕已达到顶点。那突然软化的地面和恰到好处的藤蔓,绝非巧合!他到底想干什么?在暗渠,没有无缘无故的援手。 她必须排除这个最大的变数!趁着“青藤”被两名护卫缠住的瞬间,她指间一枚乌黑短针无声射出,直取对方手臂关节!并非致命,但足以让他暂时行动不便,逼他离开战圈! 没料到她会反向攻击。藤盾被狂暴的力量牵制,他仓促间侧身后仰,翡翠色的发丝被刃风削断一缕,飘落在魅影肩头。龙曜侧身避开,短针刺入身后铁架,发出“叮”的轻响。这女人……在逼他退开?“青藤”眼中闪过一丝惊怒,随即化为更深的玩味。 夜舞不再迟疑,趁他动作停滞的刹那扑向疤脸杰克,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历经千锤百炼的、摒弃一切花哨的杀戮美学。 龙曜看着她利落的手刃精准劈中疤脸杰克后颈,取走作为信物的徽章,然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通风管道口,如同真正的幽灵。 他挥断纠缠的藤蔓,没有去追。面具下,传来他透过金属管道处理的、带着一丝奇异玩味的声音: “后会有期……恩将仇报的‘黑蔷薇’小姐。”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枚被躲过的乌黑短针,指尖碾过针尖的毒粉。 “黑发,身手不凡,眼神……还那么有趣。”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充满探究欲的弧度。 …… 栖凤阁三楼,东侧尽头宿舍。 窗外是王宫学校静谧的夜色,远处隐约传来训练场的呼喝声。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月尘心在里面哼着不成调的歌。 夜舞已经换回了那身低调的深色校服,湿漉漉的鸦羽黑发披散在肩头,散发着淡淡的皂角清香,她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一本厚重的《元素通论》,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忽然,她的指尖在领口处触到一丝异样的柔软。 低头,借着台灯昏黄的光线,她看到一缕不属于自己的发丝。大约两寸长,色泽是温润的、介于新芽与翡翠之间的绿,是那个面具人的…头发? 她随手将那缕翠绿色的发丝一放,那头发丝掉进书桌最下方一个几乎空着的抽屉角落。抽屉里只有几枚废弃的子弹壳,和一张陈旧的好像有一家四口人的照片 而城市的另一端,某处隐秘的顶层公寓。 龙曜已经卸下了“青藤”的伪装只穿着一件丝质睡袍,慵懒地靠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璀璨的王都夜景。修长的手指间,正把玩着一枚小巧的、通体乌黑的菱形飞镖——正是魅影射向他的那柄“影牙”的缩小版仿制品(他凭借记忆瞬间用金属能力凝聚的模型)。 指尖在冰冷的金属刃锋上轻轻划过,龙曜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而充满兴味的弧度。 “鬼魅的身手……黑色的发丝……”他低声呢喃,鎏金色的竖瞳在夜色中闪烁着狩猎般的光芒,“还有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第6章 星穹殿的暗影疑云 栖凤阁的清晨被月尘心元气十足的催促声打破。 “夜舞!灵薇!快起床啦!今天是严师太的《元素通论》第一课!迟到了会被她的金粉笔爆头的!”月尘心一边把淡蓝色的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一边拍打着炎灵薇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 炎灵薇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淡红色的发丝乱糟糟地翘着:"呜...严师太的眼神比冰系法术还可怕..." 夜舞早已穿戴整齐,鸦羽般的黑发柔顺地垂在身后,目光却比往日更显沉凝。昨夜废工厂的厮杀、那个神秘“青藤”的身影、以及龙曜探究的目光,仍在脑中盘旋。“走吧。”她的声音依旧平淡。 刚出宿舍,就看到火小萤一个人畏缩地贴着墙根走。“小萤,一起走呀!”月尘心热情地招呼。 火小萤飞快地抬头看了夜舞一眼,触及那深不见底、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弱的冰冷目光时,猛地一颤。昨日教室里夜舞为她夺回项链、震慑全场的画面瞬间浮现,那种混合着感激与巨大压迫感的心情再次攫住了她。她迅速低下头,细若蚊呐地应了一声:“嗯...好。” 去往星穹殿的路上,人流如织。月尘心像只兴奋的云雀,不断指着各色头发点评,也引出了十族的一些特征。 “灵薇你看!那个学姐的头发,像不像流动的熔金?纯度好高!肯定是金氏的,他们家男性主导,能力都偏向锋锐与创造,明部金系嘛!” “还有那边!翠绿色的,还带着露珠似的反光...啊!是林栖学长!”月尘心指着不远处那道温润的身影,脸颊微红,“林氏也是明部木系,家族里男女都有强者,能力多是生长与守护,他身上的味道最好闻了,像刚下过雨的森林!” 夜舞的目光瞬间锁定不远处那道身影。翠绿短发,温润的生命光泽... 与记忆中那缕被“影牙”削断、来自“青藤”面具下的发丝,几乎一模一样!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握紧了拳。 林栖察觉到视线,温和回望,琥珀色的眼眸带着暖意,对月尘心礼貌点头。 月尘心的脸颊“唰”地泛红,下意识地往夜舞身后躲了躲,声音都低了八度:“他、他看过来了...” 夜舞迅速移开目光,面无表情,心底却波澜微起。发色、眸色…甚至连头发的长度都如此吻合。工厂里的“青藤”面具下,露出的正是这样一双温暖的琥珀色眼睛。难道…真的是他? 可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她自己否决了。不像。工厂里的“青藤”,眼神沉静如深潭,带着掌控剧毒藤蔓的冷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动作间充满了隐匿的爆发力。而眼前这个林栖,气息太干净,太…光明正大,如同未经风雨洗礼的阳光森林。明部木系,操控的是生长与守护,不该有毒刺与麻痹花粉。 难道…他伪装的这么好?一个更深的疑虑浮现。如果那温和阳光的外表只是完美的伪装呢? “嗤,一股子阴湿气。”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藤娇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墨绿的发丝在光线下泛着暗部木系特有的诡谲光泽。她挑剔的目光扫过夜舞毫无生气的黑发,最终定格在火小萤那蜷缩的身影上,嘴角勾起一抹惯常的、带着恶意的弧度。 看到藤娇,火小萤剧烈地瑟缩了一,她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把自己藏起来,慌忙低下头,灰褐色的细软长发垂落,恨不得将整张脸都埋进去,单薄的身体下意识地就往月尘心背后缩,。 夜舞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如同结了一层寒冰。这是长期压迫后、近乎条件反射般的恐惧。 “你…!”月尘心感觉到了火小萤的害怕,她虽然不知道小萤为什么会这么怕这个藤娇,她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又不是暗部藤家的嫡系,神气什么啊!”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火小萤与藤娇之间。 炎灵薇也紧张地拉了拉月尘心的衣袖,眼中带着担忧。 就在这时,夜舞敏锐地感觉到一道极具压迫感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那目光如同实质,带着审视与玩味,让她无法忽略。 她不动声色,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迅速扫过周遭,最终捕捉到廊柱投下的浓郁阴影中,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身影—— 是他。 龙曜斜倚在那里,姿态慵懒却难掩锋芒。银白的长发如月华流泻,左眼的龙形金属眼罩在阴影中泛着冷硬的幽光,而那只露出的鎏金色竖瞳,正毫不避讳地、带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玩味…牢牢锁定在她的身上。夜舞的心猛地一紧。 这个人… 他的眼神,那种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带着审视与探究的压迫感…他周身散发的那种内敛却不容置疑的危险气息…竟然诡异地与记忆中“青藤”带给她的感觉,有那么几分重叠! 可是…不可能。 龙曜是银白长发,鎏金竖瞳,与“青藤”的翠绿短发、琥珀色眼眸截然不同。而且,他是全属性适性的龙氏继承人,何必伪装成单一木系能力者去暗渠? 一个外形细节完美契合,气质却南辕北辙;一个气质感觉隐隐相似,外形特征天差地别。 到底谁是“青藤”?还是说…她从一开始就猜错了方向? 夜舞感到一种罕见的迷茫和不确定,如同陷入一团迷雾。她下意识地再次将目光投向林栖的方向,试图从他温和的笑容和清澈的眼神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就在这时,炎灵薇因为没注意前方,猛地倒退着撞上了一个坚硬如铁的身影,打断了她的疑惑。 “哎哟!” “啧,不长眼?” 炎灵薇捂着撞疼的额头抬头,对上一双金色的、写满不耐的眼睛。金骁拧着眉,拍打着自己一尘不染的制服前襟,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对、对不起!”炎灵薇慌忙道歉,淡红色的头发都吓得似乎更淡了些。 金骁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她淡红的发色,语气嘲讽:“炎家的?哼,淡成这样,难怪路都走不稳。”说完,不再看她,径直带着几个跟班走了。 炎灵薇瘪着嘴,眼圈微红。月尘心赶紧安慰她。 藤娇轻蔑地扫了她们一眼,那双带着诡谲光泽的墨绿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恶意。 “哼。”她冷哼一声,肩膀“不经意”地重重撞开挡在前面的月尘心。 “啊!”月尘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撞得向后踉跄,差点带倒身侧的炎灵薇。 而藤娇脚步未停,甚至带着更加刻意的力道,用肩膀狠狠撞向正躲在月尘心背后、毫无防备的火小萤! “呃!”火小萤瘦弱的身子哪经得起这样蓄力的冲撞,她痛呼一声,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猛地被撞得向前飞扑出去,眼看就要以极其狼狈的姿态重重摔在地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壮硕的身影迅捷地跨前一步,一只覆盖着赭石色岩纹、坚实有力的大手及时而稳定地扶住了火小萤单薄的肩膀,将她失控的身形牢牢稳住。 是封屿。 藤娇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结果,她傲慢地扬起下巴,丢下一句冰冷而充满鄙夷的话: “路都不会走的平民,有什么资格对我评头论足?” 话音未落,她便已姿态嚣张地扬长而去。 “谢、谢谢你……”火小萤惊魂未定,脸色惨白如纸,声音细弱颤抖,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封屿,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动物,刚一稳住身形就飞快地挣脱,重新躲回被炎灵薇扶住的、气得浑身发抖的月尘心身后。 封屿沉默地收回手,赭石棕的短发下的眼神平静无波,只是看了一眼藤娇离开的方向,又瞥了一眼吓得瑟瑟发抖的火小萤,没有多言,迈着让地面微震的步伐离开了。 星穹殿恢弘得如同缩小版的宇宙穹顶。巨大的环形阶梯教室中央,悬浮着一颗缓缓旋转、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球体模型——蓝星。其外围,五颗色泽各异、代表金木水火土属性星球的微缩模型按照各自的轨道缓缓运行。 夜舞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再次扫过林栖所在的方向。他坐姿端正,神情专注地听着严师太讲课,那翠绿的头发在模拟星光下显得生机勃勃,侧脸线条柔和。 会是他吗?她心底的疑问如同藤蔓缠绕。如果他是“青藤”,那昨夜他为何要出手“帮”我?是认出我了,还是另有目的?如果他不是…那缕头发又作何解释? 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这种无法掌控、无法判断的感觉,让她非常不适。 就在这时,一股无形的压力便笼罩全场。严师太踏上中央讲台,浅金色短发一丝不苟,目光锐利。 “翻开《元素通论》扉页。”她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铿锵,“今天,认识脚下的土地,头顶的星空,以及…你们自己。” “蓝星。”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骄傲,“宇宙中已知唯一拥有完整、平衡五行元素的奇迹之地!生命在此诞生,文明在此繁衍!” 指尖轻点,环绕蓝星的五颗微缩星球模型骤然亮起刺目光芒! “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土星——我们的五大伴星!它们各自将单一属性发展到极致,其上的文明强大无匹,却也因属性极端而陷入困境,走向失衡与衰败!” 她的声音沉了下来,目光锐利扫过台下每一张年轻的脸庞:“记住!平衡,是蓝星存在的基石,是我们力量的源泉,更是我们必须誓死守护的、区别于伴星文明的唯一优势!” “更要记住,”她加重语气,“伴星强者若踏足蓝星,必须依赖与其属性对应的元素结晶补充能量,否则力量会如沙漏般飞速流逝!这正是千年来,他们虽虎视眈眈,却始终无法真正染指我们世界的根本原因!” 接着,她的目光扫过台下色彩各异的发丝:“血脉赋予你们颜色,也赋予你们力量与责任!发色的纯度与光泽,直观映射着你们体内元素之力的活跃度与潜力。” “赤红如火,灿金如刃,翠绿如林,幽蓝似海,棕褐如山…这背后,是传承千年的十大家族——明部五家,暗部五家,各司其职,共同维系着蓝星元素力量的秩序与平衡!” 她刻意停顿,目光在夜舞纯粹的黑发上停留一瞬,没有任何情绪,“当然,也有未被元素眷顾的‘墨色’,那是纯粹血肉的象征。”台下响起几声嗤笑。 “而仲裁者龙氏,”严师太的声音带着敬畏,“超然十族之上,掌全属性融合之力,监察调和,确保秩序不容颠覆!此乃蓝星立足之根本!” “王宫学校,”她话锋再转,声如洪钟,“五年一启,五年一闭!只收一届学子!非天赋卓绝、心智坚韧、潜力可期者,不得其门而入!你们是蓝星未来五年的精英种子!五年后,是虫是龙,能否在可能到来的风暴中守护脚下这片土地,全看你们自己!” “现在,翻开第一章…” 严师太开始讲解基础理论。夜舞认真听着,这些是她作为“平民”难以接触的顶层秘密。蓝星的危机、伴星的威胁、十族与龙氏的职责…庞大的信息冲击着她。她对力量的渴望,不再仅仅是为了约定,似乎又多了一层模糊的意义。 当讲解到火系时,她的指尖无意识划过书页,脑海中闪过父亲离别时那惊心动魄的赤红发根… 突然,前排月尘心座位上方的金属“星灯”螺栓断裂,沉重灯架朝着浑然不觉的月尘心当头砸落! 夜舞瞳孔骤缩!本能快于思考,她猛地一拍桌面借力起身,左腿如鞭侧踢而出! “砰!”鞋底精准踹在灯架侧面,巧妙卸力拨开! 星灯擦着月尘心发梢,轰然砸在旁边空椅之上,碎片四溅! 全场哗然! 月尘心吓得不轻:“夜舞…你…” 夜舞已坐回原位,拂了拂裤脚:“灯坏了。”平静无波。 角落里,龙曜鎏金色的瞳孔不易察觉地微微收缩。 他原本就在观察那个黑发少女,当星灯异常的微光闪过时,他几乎是同时察觉到了危险。 指尖下意识地凝聚起一丝微不可查的能量波动——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那道黑色的身影动了。 那瞬间爆发的、纯粹依靠□□与本能的身手…让他仿佛看到了昨夜那个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狠辣又果决的身影,那个带刺的…黑蔷薇。 然后看着她瞬间恢复的沉静,龙曜身体微微前倾,之前那抹玩味的弧度加深,目光灼灼地锁定了那个角落里的黑发少女。 这种身手…这种冷静…会是同一个人吗? 不过目前还不能确定。眼前的少女,神情太过冰冷沉寂,与昨夜那朵带刺的“黑蔷薇”在感觉上仍有差异。而且,黑发虽然稀少,也并非绝无仅有。 不过,一个黑发,身手不凡;另一个黑发,反应惊人。两者之间,仿佛有一条无形的丝线,在他的思维中轻轻牵动。 事情,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眼底的探究愈发浓烈,如同发现了珍贵猎物的掠食者。 究竟是现在的黑发“平民”,都如此深藏不露? 还是说……茫茫人海中,唯独你,是如此特别的存在? 星穹殿的课程仍在继续,但对于某些人而言,心绪早已脱离了眼前的讲台。疑云与好奇如同投入静默深潭的石子,激荡起层层叠叠、难以平息的涟漪。 世界观在此刻,正式铺开! 蓝星五行平衡是奇迹,亦是原罪。那五颗虎视眈眈的伴星,因其纯粹而强大,也因其失衡而贪婪。它们,真的会安于现状吗? 十族分治,明暗对立。为何光明磊落之力多赋男儿身,而诡谲阴柔之能常寄女子体?这看似稳固的秩序之下,涌动着怎样的历史暗流与性别密码? 当“余烬”被欺凌,“暗火”已登场。这小小的校园,正是整个蓝星权力与矛盾交织的缩影。 而从夜舞那远超常人的反应开始,一场超越元素、关乎整个星球存亡的风暴,已然悄然酝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星穹殿的暗影疑云 第7章 灰烬中的微光 栖凤阁三楼的宁静被压抑的啜泣和粗暴的呵斥打断。 夜舞和月尘心从图书馆回来,炎灵薇抱着《基础草药图谱》跟在后面,正兴奋地指着“月光伞”蘑菇:“尘心姐你看,这个好……” 声音戛然而止,她们刚走到走廊尽头,就看到了令人火大的一幕。 只见,火小萤宿舍门口乱成一团。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边角磨损的课本、瘪掉的洗漱包……像垃圾一样被扔在冰冷的地板上。火小萤自己则蜷缩在墙角,灰褐色的长发乱糟糟地盖住脸,瘦小的肩膀因为压抑的哭泣不停发抖。她怀里死死抱着一个褪色的布偶熊,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藤娇和岩小雅抱着手臂站在那儿,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哭丧呢?晦气!”藤娇尖声道,“早说了,我们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余烬’大佛!占着床位浪费!” “就是!”岩小雅一脚踢开脚边的课本,“拿着你的破烂赶紧滚!别在这儿碍事!”她嘲讽地看着火小萤缺乏光泽的灰发。 火小萤把头埋得更低,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 “你们干什么?!”月尘心一个箭步冲过去,淡蓝色的头发都快气炸了。她张开手牢牢挡在火小萤前面,怒视着那两人,“凭什么欺负人?凭什么扔她东西!” “月尘心,少多管闲事!”藤娇翻了个白眼,“这是我们宿舍自己的事!她能力这么差,只会拖我们后腿!让她搬走怎么了?校规又没说不让换室友!”她越说越气,背在身后的手猛地抬起,一缕带着尖刺影子的墨绿色藤蔓瞬间凝聚,眼看就要狠狠抽向躲在月尘心身后的火小萤! 月尘心惊呼一声,想完全挡住却已经来不及。 就在那毒藤即将落下的一刹那—— “砰!” 一堵坚实、粗糙的灰褐色石墙,毫无征兆地从地板升起,精准地隔在了藤蔓与火小萤之间!藤鞭抽在石墙上,发出一声闷响,只留下几道浅痕。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不远处,一个身材高挑健硕的女生安静地站着。她穿着深赭石色的皮质猎装,灰褐色的长发编成一根粗辫子垂在身后,发间似乎还夹杂着细小的沙砾。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立体,带着一种野性的美感。她的眼神沉静而坚定,像亘古不变的山岩。 岩霜。暗部土系岩氏继承人。 她甚至没看藤娇,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现场,最后落在火小萤身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学校里动用能力攻击同学,过分了。” 藤娇被她看得气势一馁,手上的藤蔓虚影瞬间消散。 这时,一个温柔却带着些许不赞同的声音响起:“娇娇,岩霜说得对。” 众人转头,看到一位墨绿长裙的少女走来。她有着深沉如森林苔藓的长发,发间别着一朵娇艳却散发微妙气味的紫花。面容温婉,翠绿的眼睛像宁静的湖水。 藤萝。暗部木系藤氏继承人,藤娇的堂姐。 “都是同学,何必闹成这样?”藤萝的目光轻轻扫过狼藉的地面,语气依旧温和,却让藤娇不敢反驳。 炎灵薇也跑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小脸气得通红:“你们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对小萤!”她蹲下身,开始手忙脚乱地帮火小萤捡东西。 夜舞落在最后,黑色的眼睛冷静地扫过全场,将岩霜的及时出手、藤萝的介入、藤娇二人的嚣张以及火小萤的恐惧尽收眼底。她没有说话,但周身的气息更冷了。夜舞落在最后,墨玉眸子扫过狼藉,落在火小萤身上,最终定格在那两个女生脸上。眼神依旧冰冷,但深处仿佛有极寒冰层凝结。凛冽的低气压让嚣张的二人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就在气氛稍缓时,一个清亮、带着天然优越感和掌控力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这里怎么回事?”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女子身姿高挑,一袭暗红长裙如流的岩浆。暗暗焰红色的长发浓密而有光泽,在灯光下仿佛在静静燃烧,危险又迷人。她的脸漂亮得无可挑剔,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傲气,嘴角却挂着一丝恰到好处、看似温和的微笑——火璃月。暗部火氏继承人。 她一出现,就自然成了全场的焦点。 “璃月姐!”藤娇和岩小雅像看到救星,立刻凑上去,语气带着告状的意味,“是火小萤……我们觉得她能力太低会影响大家,想让她换个地方……” 火璃月习惯般无视瞩目,目光扫过现场,微蹙眉看向跟班:“娇娇,小雅,何事喧哗?”语气带着责备,却如管教不懂事的妹妹,并不严厉。 二女立刻收爪:“璃月,是火小萤...她能力低微,终日丧气,影响修炼心境...我们只是想请她另觅住处...” 她们刻意避开了“姐姐”称呼,用了全名和疏离的“请”。 她走上前几步,微微弯腰,声音放得温和:“小萤?”她伸出手,作势要扶,却在快要碰到火小萤时自然地收了回来,好像怕碰脏自己。“快起来,地上凉。”她转向藤娇和岩小雅,语气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就算有理由,把同学的东西这样乱扔,也太难看了!还不快点帮……帮小萤收拾好?”她把“小萤”两个字咬得清楚,却听不出半点姐妹间的亲热,反而像是在强调一个需要被处理掉的麻烦。 藤娇和岩小雅愣了一下,在火璃月平静的目光下,只好不情不愿地弯腰收拾。 火璃月又看向月尘心和炎灵薇,露出得体大方的微笑:“月尘心,炎灵薇,还有这位夜舞同学。”她的目光在夜舞的黑发上极快地掠过,“谢谢你们关心我妹妹。”她语气自然,仿佛刚注意到她们,“栖凤阁东边尽头是不是还有空床位?”她看向月尘心,语气带着点“无奈”和“拜托”,“能不能让她暂时跟你们住一下?等我们安排好新住处再说。她性格比较内向,跟你们一起住,我也能放心点。”这番话,轻轻松松就把火小萤这个“麻烦”推了出去,显得自己这个“姐姐”通情达理,还暗示火小萤的“问题”在于她自己(性格内向)。 月尘心一听有空床,马上点头:“没问题!小萤,跟我们走!”说着就去拉火小萤。 炎灵薇也用力点头,一脸开心:“嗯!小萤,以后我们就是室友啦!我有很多零食分给你!”她完全没听出火璃月话里的其他意思,只为能帮到朋友高兴。 火小萤怯怯地抬头,泪眼模糊地看看月尘心和炎灵薇,又飞快地瞄了一眼沉默的夜舞。当她的目光碰到火璃月那张看似温和的脸时,身体猛地一抖,像被电了一下。她立刻低下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谢……谢谢璃月姐……谢谢尘心姐……灵薇姐……” 在月尘心和炎灵薇的半扶半拉下,火小萤抱着她的布偶熊站了起来。月尘心费力地抱起那堆沉重的行李,炎灵薇帮她拍打衣服上的灰尘。 “麻烦你们了。”火璃月对月尘心二人露出完美的感谢笑容,然后又对火小萤“叮嘱”道,语气温和却带着压力:“小萤,在新地方要听话,别再给月尘心她们添麻烦了,知道吗?” 火小萤身体又是一颤,头埋得更低,声音微弱:“……知道了,璃月姐。” 一场风波,看似被火璃月“完美”解决。她对藤萝和岩霜微微点头,便带着藤娇和岩小雅离开了。藤萝对月尘心她们回以一个温和的微笑,也走了。岩霜自始至终没再多说,只是沉默地看了火小萤一眼,也转身离开,那堵石墙随之化作细沙消散。 就在她们消失在转角时,一个身影与她们擦肩而过。 那是一个穿着银灰色劲装的女生,银灰色的短发利落干脆,仿佛泛着金属冷光。脸庞线条分明,浅灰色的眼睛像冰冷的钢铁,锐利得能看穿一切——柳娜影。暗部金系柳氏继承人。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离开的火璃月,目光在对方红发上停了半秒,然后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径直走过,一个字没说,却带来一股刀锋般的冷冽感。 走廊里,终于只剩下夜舞四人和那堆乱七八糟的行李。 月尘心抱着东西,冲着火璃月离开的方向撇撇嘴:“哼,装模作样!”最后那句“别添麻烦”让她特别不爽。 炎灵薇却还一脸感叹:“璃月姐人真好,又漂亮又大方,还帮小萤解决了问题呢。”她显然被火璃月的外表骗过去了。 夜舞没参与讨论。她走到火小萤面前,黑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她,然后从月尘心怀里的那堆东西里,准确地抽出了那条细银链——上面挂着小小的火焰纹章。她递到火小萤面前。 “拿好。”声音平静。 火小萤看着纹章,又看看夜舞没有表情却并无恶意的脸,再看看身边真心为她高兴、为她忙碌的月尘心和炎灵薇,忍了半天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一次,不只是委屈,好像还有一丝微弱的亮光,在她灰暗的眼睛里闪了一下。她颤抖地伸出手,紧紧、紧紧地攥住了那枚火焰纹章,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走,”夜舞转身,朝栖凤阁东边尽头的宿舍走去,“回去了。” 夕阳余晖穿过走廊尽窗,将四个少女的影子拉长:一个墨点孤影,一片淡蓝云彩,一朵淡红小花,一个紧攥火焰纹章、灰扑扑怯懦的影子,一同融入那扇标志着“新始”的宿舍门。 第8章 墨色下的暗流与水火的烙印 栖凤阁三楼东侧宿舍的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走廊残留的喧嚣和那令人窒息的、属于火璃月的暗焰气场。月尘心立刻把火小萤那堆可怜的行李往空床铺上一放,夸张地舒了口气:“呼!总算回来了!小萤别怕,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地盘!看谁还敢欺负你!”她拍拍胸脯,淡蓝色的发丝随着动作跳跃。 炎灵薇已经像只忙碌的小蜜蜂,翻箱倒柜地找出自己珍藏的零食盒子,里面是五颜六色、包装精美的糖果和手工小饼干。“小萤小萤,快尝尝这个!是我……是我家里人寄来的玫瑰酥,可香了!”她献宝似的捧到还有些发懵的火小萤面前,脸上是毫无阴霾的、邻家女孩般的甜美笑容。 火小萤抱着她的布偶熊,灰褐色的长发垂落,依旧习惯性地遮住大半张脸。她怯怯地看着那盒精致的点心,又看看炎灵薇真诚的笑脸,再看看旁边已经开始大大咧咧帮她整理床铺的月尘心,最后,目光小心翼翼地、飞快地掠过静静站在窗边的夜舞。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拈起一小块玫瑰酥,声音细得像蚊子叫:“谢……谢谢灵薇……”然后小口小口地啃起来,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食物。 夜舞没有参与这份突如其来的“温馨”。她走到窗边,背对着房间,墨玉般的眸子望向窗外沉沉的暮色。王宫学校华灯初上,远处训练场传来隐约的能量波动轰鸣,更远处,城市的霓虹如同流淌的星河。但这些繁华,都落不进她此刻翻涌的心湖。 她眼前挥之不去的,却是火璃月那头暗焰般燃烧的红发。 那红色……太熟悉了!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打开了某个尘封的、布满蛛网和灰尘的潘多拉魔盒。 严师太的声音似乎还在星穹殿回响:“血脉赋予你们颜色与力量……赤红如火,象征着最纯粹爆裂的炎之力……” 赤红如火? 夜舞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紧了冰冷的窗棂,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猛地闭上眼。 轰------!!! 一种尖锐的、几乎让她战栗的熟悉感,像电流一样窜过脊椎。 厂区大火…… 记忆的闸门被强行冲开。弟弟冰冷的身体在她怀里,极致的悲痛像火山喷发,将她彻底吞没。而在那意识模糊、感官扭曲的毁灭风暴中心,她除了怀中的重量,还隐约“感觉”到——感觉到视野边缘有炽烈的、流动的深红在狂舞,与她此刻看到的火璃月的发色,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记忆中的那份红,似乎更加灼目,更加疯狂,仿佛熔岩从她体内喷涌而出而在那毁灭风暴的中心...是她自己。 她一直告诉自己,那是幻觉。是过度悲伤和漫天火光在她视网膜上投下的欺骗性倒影。 可为什么……火璃月这真实存在的、象征着血脉力量的红发,会与她“幻觉”中的颜色那么相似? 还有父亲…… 记忆的闸门再次被冲开。那个在她认知里一直是黑发的父亲,在壁炉跳动的火光映照下,偶尔,真的只是极其短暂的瞬间,她似乎捕捉到他发根深处,隐隐透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如同烧红烙铁内蕴的赤色?她一直告诉自己,那是火光跳跃造成的错觉。 直到九年前那个雪原树洞,父母诀别的最后一刻——他发根骤然燃起的、决绝而灼目的赤红! 那一幕太过震撼,被她强行归结为生死关头极致的恐惧与悲伤扭曲了视觉。 可现在,所有这些关于“红色”的碎片——父亲那转瞬即逝的异样、火璃月那纯粹象征力量的暗焰红发、还有她自己那场焚尽一切的大火中,视野余光里那惊心动魄的、仿佛自身在燃烧的赤红……这些原本孤立的点,仿佛被一道冰冷的闪电串联了起来,指向一个令人心惊的可能性。 还有炎灵薇,那个炎氏家族的女孩,头发是淡红色……火小萤,火家的孩子头发虽然是灰褐色,可发根深处,似乎也顽强地藏着一点属于火系的暗红…… 红色,是血脉与能力的象征。 这个认知像重锤敲在心上。如果……如果父亲和我,原本也应该是那样的红发,也拥有那样的力量……那为什么要如此费力地隐藏?甚至不惜隐姓埋名?七岁那年导致父母“死亡”的灾难,会不会就和这被隐藏的力量有关? 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一段几乎被遗忘的童年记忆,猛地浮出水面。 ……那是幼儿园时,几个调皮的孩子围着心脏病发的星澈,嘲笑是“病秧子”“短命鬼”。她气得浑身发抖,一股陌生的、灼热的愤怒直冲头顶,冲着那群孩子怒吼。当时离她最近的那个胖男孩吓得后退一步,指着她的眼睛结结巴巴地喊:“你……你的眼睛!红的!像……像怪物!”其他孩子也惊恐地看着她。她愣住了,那股灼热感瞬间消退。等院长闻声赶来时,孩子们七嘴八舌,却谁也说不清刚才看到了什么,最终只当是那男孩看花了眼。但这件事,还是传到了父亲耳中。 那天晚上,父亲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他蹲下身,双手紧紧抓住她瘦小的肩膀,力度大得让她有点疼。他的声音低沉、严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深深烙进了她的心底: “夜舞,记住!”他一字一顿地说,“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多生气,多害怕,一定要控制住!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绝对,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你眼睛颜色的变化!这是保命的秘密!为了你,也为了星澈!” 当时她并不完全理解,只懵懂地记住了要“控制”和“保密”。现在回想起来,父亲反复强调的“激动的时候”、“眼睛的颜色”……那种偶尔会从心底窜起的、难以名状的燥热与冲动…… 那场吞噬了厂房、却仿佛有意识般独独绕开了她的大火……那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吗? 还是……那毁灭性的力量,其源头,就在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失控的情绪里? 如果那是真的,如果她真的曾经拥有过、哪怕只是瞬间触碰过那种焚尽一切的力量……为什么现在感受不到分毫?为什么她的头发是纯黑一片?这黑色,难道本身就是一种伪装?一种……封印? 父亲最后化作水滴结晶……母亲遗体那不自然的“矮小一圈”……他们究竟用怎样的代价,守护了怎样的秘密? 一个让她心脏骤停、血液几乎冻结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劈下的闪电,残酷而清晰地照亮了她一直逃避的真相: 那场大火中的赤发,或许……根本就不是幻觉。 父亲诀别时的红发,也绝非错觉。 我……到底是谁? 这身黑色的伪装之下,究竟藏着什么? 夜舞猛地睁开眼,墨玉般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剧烈收缩,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这些荒谬又惊悚的念头,如同破土而出的毒藤,死死缠绕住她的心脏——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在暗渠面对疤脸杰克的死亡威胁更让她心悸。它颠覆了她对自己、对过往、对“尹夜舞”这个身份的所有认知!身体深处,仿佛有什么被强行压抑、遗忘的东西在疯狂地冲撞着无形的牢笼,带来一阵阵隐秘的灼痛。 混乱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下意识地伸手探向颈间——那里贴身戴着一根极细的银链。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的、小小的硬物。 水波纹纹章。 母亲留给她的,唯一的信物。 她已经很久没有把它拿出来了。每一次触碰,都像在强行撕开一道深可见骨、从未真正愈合的伤疤,瞬间将她拖回那个永恒的噩梦原点——那个黑暗、冰冷、弥漫着绝望气息的树洞。 三天。 这个认知像毒刺般扎进心底。她和星澈在黑暗中紧抱取暖、饥寒交迫、听着洞外恐怖声响苦苦支撑的三天! 冷。深入骨髓的冷。星澈的心脏不好,在极度的恐惧和低温下,呼吸变得急促而微弱,小小的身体不时抽搐。她只能用力抱着他,一遍遍重复着父亲离开时的话:“别怕……爸爸说……三天后就会有人来接我们……拿着另一半纹章的人……会带我们去找他们……” 第三天,当第一缕微光勉强透入,外面死一样的寂静,比喧嚣更让人心慌。 “姐姐……三天……到了吗?”星澈气若游丝地问。 她怀着渺茫的希望和巨大的恐惧,推开了那道微弱的光幕。 光幕碎了。 他们以为熬过去就是希望。 结果呢? 等来的是被大雪覆盖的焦黑废墟。 没有父亲说的“拿着另一半纹章的人”。 没有希望。只有两具冰冷的尸体。 现实给予的,只有更深的绝望。从此,她和那个只有5岁、患有心脏病的小小少年的世界彻底崩塌,只剩下无尽的寒冷、饥饿、恐惧与流浪。 直到—— 夜舞猛地攥紧了掌心的纹章,冰凉的玉石棱角深深硌进皮肉,尖锐的痛楚才强行将她从那段窒息般的回忆中撕裂出来。泪水早已无声地爬满了冰冷的面颊,又被她狠狠擦去。 她低下头,第一次带着审视而非怀念的目光,死死盯住这枚纹章。 水滴状的半圆,边缘流畅。正面是熟悉的、层层叠叠如同真实水波荡漾的纹路,触手温润。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印记。 她的指尖颤抖着,翻到纹章的背面。 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 在光滑的玉石背面,靠近弧线边缘的地方,被人用极其精细、近乎微雕的技艺,刻着一个字—— 火。 一个微小,却无比清晰、无比刺目的“火”字! 水波纹章...背面...刻着“火”? 夜舞的呼吸彻底停滞。大脑一片空白,所有之前混乱的、看似无关的线索,在这一刻被这个字强行串联、轰然碰撞! 火...火...火! 一个怀疑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炸开——火家?炎家? 难道...她死死攥着那枚小小的纹章,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难道我...我根本不是姓尹? 我姓...炎?或者...火? 会是那个传闻中后继无人的炎家?还是……那个拥有火璃月的暗部火家? “夜舞!夜舞!快过来!面包烤好啦!可香了!” 月尘心元气十足、带着浓浓食物香气的声音,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骤然打破了夜舞脑海中翻江倒海的风暴。 她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转过身。宿舍里弥漫着一股诱人的、暖融融的甜香。炎灵薇不知从哪里搬出来一个小巧的、银白色的便携式烤面包机,正小心翼翼地夹出几片烤得金黄酥脆、散发着热气的吐司面包。 “快尝尝!我加了枫糖浆和坚果碎!”炎灵薇脸上洋溢着单纯的快乐,将一片香气四溢的面包递给还在小口啃玫瑰酥的火小萤,“小萤,这个也给你!” 火小萤受宠若惊地接过,小声道谢,灰褐色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月尘心则端着一片涂满黄油、滋滋作响的面包,兴冲冲地跑到夜舞面前,不由分说地塞进她手里:“喏!你的!别老站在窗边吹冷风啦!快来吃点热的!我跟你说,灵薇烤面包的手艺可绝了,吃了保证心情变好!” 温暖的面包带着烫人的温度,瞬间灼痛了夜舞冰冷僵硬的指尖。那浓郁的麦香和甜腻的枫糖味霸道地钻入鼻腔,将血腥、焦糊和绝望的回忆暂时驱散。 夜舞低头,看着手中这片金黄酥脆、散发着人间烟火气的面包,又抬眼看了看月尘心充满活力的笑脸、炎灵薇期待的眼神,以及火小萤怯怯却带着一丝暖意的目光。 她攥着水波纹章的手,悄然滑入校服口袋深处。翻腾的心绪被这突如其来的、平凡的温暖强行按捺下去,只留下更深的迷茫和一丝尖锐的探究欲。 “嗯。”她极其低哑地应了一声,声音干涩。然后,在月尘心满意的注视下,她低头,咬了一口手中的面包。 甜。暖。带着谷物朴实的香气。 与她冰冷黑暗的内心世界,格格不入。 就在这时—— 呜——!!! 尖锐、刺耳、穿透力极强的集合警报,毫无预兆地划破了校园的宁静! 几乎是同时,宿舍墙上的嵌入式屏幕强制亮起,刺目的蓝色集合指令标志旋转着,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以不容置疑的语气播报: “紧急集合通知!全体师生请注意!所有学员立即前往中央广场集合!重复,所有学员立即前往中央广场集合!不得有误!” 通知声刚落,窗外已经传来了巨大的骚动和鼎沸的人声! “怎么回事?突然全体集合?” “快看天上!是仲裁者家族的飞梭!还有十族的徽记!” “我的天!所有族长都出动了?连龙擎霄大人都来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这阵仗也太吓人了!” “肯定出大事了!是不是要打仗了?” 夜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从深沉的思绪中强行拉回。她墨玉般的瞳孔瞬间恢复了惯有的冰冷与锐利。 “快快快!集合了!”月尘心一把拉起还在小口吃点心的火小萤,又焦急地看向夜舞和炎灵薇,“别吃了!没听到警报吗?是全体集合!我们得马上下去!” 炎灵薇手忙脚乱地关掉面包机,火小萤也紧张地放下食物,下意识地又往月尘心身后缩了缩。 夜舞没有说话,将只咬了一口的面包放在桌上,率先向门口走去。她口袋里的手,再次紧紧握住了那枚刻着 “火” 字的纹章。 四人随着慌乱的人流涌出栖凤阁,朝着中央广场的方向跑去。一路上,各种猜测、惊呼和天空中不时掠过的、带着强大能量波动的飞行器,都昭示着此次事件的非同小可。 第9章 仲裁骤临与星辉初聚 中央广场,人群如被惊扰的蚁巢,骚动不安。刺耳的警报余音缠绕在每一寸空气里,压得人喘不过气。 夜舞立于人群边缘,墨玉般的瞳孔冰封着惯有的警惕。月尘心紧挨着她,淡蓝发丝下的眼眸闪烁着紧张与好奇。炎灵薇和火小萤则像受惊的小动物,下意识地缩在她们身后。 引擎的轰鸣自天际压下,数艘代表着蓝星顶级权柄的飞梭,依次降落在前方高台。 率先打破寂静的是林御天(明部木系林氏族长)。他翡翠般的发丝流淌着生机,温和的目光扫过人群,精准地落在儿子身上。“林栖,过来。” 人群中的林栖报以温和一笑,从容走出。经过夜舞这边时,他友好地朝月尘心和夜舞点了点头。夜舞的目光在他翠绿的短发和琥珀色的眼眸上停留了一瞬,心底那份对“青藤”的怀疑再次浮现——外形如此相似,可这温润的气质,与暗渠中那个凌厉神秘的身影,实在判若两人。 紧接着,金璧(明部金系金氏族长)那冷硬如金属雕塑的身影出现。“金骁。”他只吐出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金骁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拨开前方挡路的学生,傲慢地走上前,指尖那枚金属徽章折射出刺目的光。 封岳(明部土系封氏族长)声如洪钟:“封屿。”赭石棕短发的少年便沉默而稳健地越众而出,如同山峦般可靠地立于父亲身侧。 另一侧,沧玄溪(明部水系沧氏族长)悄然现身,旋青渐变至藏蓝的短发衬得他面容儒雅。他目光微转,人群中的沧溟已然会意,冰蓝短发的少年带着一身寒意,精准地走到父亲身后半步的位置,眼神冷峻。。 暗部这边,风情各异,却同样气场强大。 火幽罗(暗部火系火氏族长)——那位身姿高挑健硕、暗焰红发高束、面容冷峻的女性——率先走出。她甚至无需回头,只淡淡吩咐:“璃月。” 早已盛装以待的火璃月立刻扬起无可挑剔的、仿佛经过精密计算的笑容,暗焰红发如流动的熔岩,在众人注视下从容地走上高台。 夜舞的目光落在火璃月的头发上,那暗焰般的红色再一次灼痛了她的眼,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猛地将她拽回到那个绝望的夜晚——废弃厂房,冲天烈焰,那个因极致悲痛而红发根根竖起的九岁女孩,以及那声湮灭在火海中的、撕心裂肺的呐喊…… 她猛地晃了一下头,强行切断了这不受控制的闪回。幻觉散去,眼前依旧是火璃月那高贵而傲然的背影。为什么……每次看到这样炽烈的红发,都会让她产生如此鲜明的幻觉?心脏因那瞬间的撕扯而剧烈抽痛。 随后,藤千维(暗部木系藤氏族长)墨绿长发如瀑,娇笑着招手,气质温柔似水的藤萝便安静地走出。柳无莜(暗部金系柳氏族长)银灰短发一丝不苟,面容冷艳,她身后的柳娜影眼神锐利如冰锥,快步跟上。岩霜姬(暗部土系岩氏族长)灰褐长发编成粗辫,英气逼人,岩霜沉稳如山,跟在她身侧。 最后,那艘最为庞大、烙印着威严五芒星徽记的铂金色飞梭舱门开启。龙擎霄缓步走出,铂金与银白交织的发丝仿佛流淌着电光,目光所及,嘈杂顿止。他威严深邃的目光扫过下方人群,当掠过夜舞那头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墨黑发丝,以及高台上火璃月那头如同暗夜火炬般的炽烈红发时,他眼神几不可察地晦暗了一瞬,心中一个念头如幽光般闪过——黑色希望……红色救赎……会是她们吗? 他身后半步,龙曜随意地跟着,银白长发下的鎏金竖瞳漫不经心地扫视着下方。当他的目光掠过夜舞时,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玩味与探究的弧度。 夜舞对上他的视线,心中微凛。这龙曜,从入学那次的冲突交手后,他看她的眼神总是如此——带着一种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的审视,以及毫不掩饰的玩味与探究,让她感到极度不适。那银白发丝下的鎏金眼瞳,偶尔会掠过一丝让她感到模糊熟悉的神采,但这感觉转瞬即逝,快得让她无法捕捉,反而更添了几分警惕。 然而,最引人注目,也最让夜舞心绪翻涌的,却是最后两位族长。 月蚀影(暗部水系月氏族长)独自走下飞梭。她幽蓝的长发盘得一丝不苟,气场凌厉如深海女皇。但当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台上那些簇拥在族长身边的年轻继承人时,眼神深处极快地掠过一丝紧绷与落寞。夜舞看着她保养得宜的侧脸轮廓,心头莫名一颤——这张脸……为何与记忆中母亲模糊的容颜,有着几分说不清的相似?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 紧接着,炎烈穹(明部火系炎氏族长)也独自走了出来。他的熔岩赤发黯淡枯槁,面容沧桑,独自走向星穹殿的背影显得格外萧瑟、凄凉。 就在他转身的某一瞬间,那略显佝偻却依旧高大的背影,猛地撞入了夜舞的眼底——仿佛与记忆深处那个在风雪树洞口,毅然决然用赤红背影为他们撑起最后屏障的父亲身影,骤然重叠! 夜舞的呼吸一窒,墨玉般的瞳孔微微收缩。 是错觉吗? 她定睛再看,那背影只是炎烈穹族长孤独离去的模样。为什么……她会在一瞬间,将这位陌生的炎氏族长,错认成……?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校服口袋深处那半枚水波纹章,玉石背面那个微小的“火”字,隔着布料,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爷爷……”身旁的炎灵薇捂住了嘴,淡红色的眼睛里瞬间盈满了泪水,“只有他一个人……他看起来……好累,好难过……” 月尘心看着月蚀影孤傲却难掩寂寥的背影,浅蓝色的眸子也情绪复杂。 就在这时,严师太匆匆找到夜舞和月尘心,语气急促:“夜舞同学,月尘心同学!你们两个,立刻去教务处资料库,协助搬运‘全校学生基础能力档案’的原件!星穹殿仲裁会议室急用,十族族长需要审阅!动作快!” 月尘心闻言,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计划得逞的微光,但表面上却和夜舞一样,只是冷静地点了点头。 两人迅速离开广场。而在她们身后,炎灵薇望着爷爷炎烈穹那萧瑟得令人心酸的背影,用力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偷偷跟了上去。 厚重的合金大门无声滑开,仲裁会议室的庞大压力扑面而来。 会议室仿若微缩的宇宙穹顶。巨大的环形会议桌前,十族族长已然落座。炎烈穹独自坐在明部最边缘的角落,低垂着眼,沉默得如同一尊石雕。月蚀影坐在暗部主位,背脊挺直,但紧抿的唇线泄露了她内心的暗流。 龙擎霄端坐中央主位,不怒自威。龙曜随意地站在父亲身后靠窗的位置,银白长发下的鎏金竖瞳懒散地扫视着全场,目光在刚进门的夜舞身上停顿了一瞬,带着惯有的审视与玩味。 其他族长身后,站着他们年轻优秀的继承人,气场交织,更衬得炎、月两家的位置格外冷清。 会议的气氛,在夜舞和月尘心进入前就已剑拔弩张。 “…资源分配,当以家族潜力与未来为重。”金璧冷硬的声音打破沉寂,目光锐利地扫过炎烈穹和月蚀影,“某些家族青黄不接已是事实,难道还要我们持续输血,供养无底洞吗?” 蚀影脸色一寒,指尖扣紧扶手:“金族长,请注意你的言辞!月氏的底蕴,岂容你轻易抹杀?” “底蕴?”藤千维娇笑着,声音甜腻如毒蜜,“月族长,您指的是那位早夭的月流霜?还是那个失踪多年、怕是早已化作枯骨的月影汐?哦,对了,您还有失踪了7年的儿子,听说娶过一个平民,生了个废物女儿,最后也被您扫地出门,至今音讯全无?这……就是您所谓的底蕴?”她掩唇轻笑,引得金骁等人发出几声毫不客气的嗤笑。 月蚀影胸口剧烈起伏,幽蓝发丝无风自动,周身寒意弥漫,却在这残酷的事实面前一时语塞。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厉声道:“谁说我月氏无人?!我女儿月流霜之女,火小萤,体内流着我月氏嫡系之血!她亦有资格代表月氏,加入‘融合特殊班’!” 一直淡漠旁观的火幽罗闻言,眼皮都未抬一下,只冷冷吐出一个字:“可。”算是给了月蚀影一个台阶。 站在她身后的火璃月,完美无瑕的笑容瞬间僵住,眼底闪过一丝极力压抑的阴鸷与不悦。那个天天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废物……也配?她心底冷笑,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就在这时,严师太示意夜舞和月尘心将沉重的文件箱放到指定位置。两人沉默上前,穿过这无形的刀光剑影。 夜舞能感受到各方目光的洗礼——龙曜始终未散的探究,林栖温和中带着善意的注视,以及月蚀影那强弩之末般的怒火。当她经过炎烈穹身边时,老人毫无征兆地微微抬眼,那浑浊的、仿佛承载了无尽悲怆的目光在她身上极快地掠过,让夜舞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月尘心紧随其后,放下箱子。 就在两人完成任务,转身欲走的瞬间—— “哎呀!”月尘心脚下似乎被地毯边缘或桌脚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趔趄,手中特意拿着的一叠关于自己的补充材料,“恰到好处”地脱手飞出! 纸张雪片般散落。其中一张,精准地飘落到月蚀影面前的桌面上。 姓名:月尘心 母亲:苏晚晴(平民) 父亲:月临风(月氏旁系) 备注:父母离异,随母定居雪原镇… 月蚀影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照片和“苏晚晴”、“月临风”的名字上!她脸上的怒意瞬间被难以置信的狂喜与激动取代,手指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拿起那张纸,死死盯着月尘心那张酷似儿子和儿媳的脸! “你…你是…尘心?临风的孩子?苏晚晴的女儿?”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变调。 月尘心“慌乱”地站稳,小脸煞白,怯生生道:“对…对不起!月族长!我不是故意的…” “不必道歉!!”月蚀影猛地起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扬眉吐气的激昂!她高举着那张档案纸,如同挥舞着胜利的旗帜,环视全场,尤其是面色难看的金璧和藤千维。 “谁说月氏后继无人?!睁开你们的眼睛看清楚!这才是我月蚀影嫡亲的孙女!月临风之女!今日,她便认祖归宗!”她一把将月尘心拉到自己身后,姿态强势而得意,“她,月尘心,将代表月氏,加入‘融合特殊班’!我看谁还敢说我月家无人!” 全场哗然。金璧与藤千维脸色铁青。林栖看着月尘心,温和的琥珀色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与笑意,这细微的表情恰好被抬起头的月尘心捕捉到,让她脸颊微热,下意识垂下了眼帘。 这时,放心不下爷爷的炎灵薇也鼓足勇气跟了进来,看到此情此景,更是坚定了决心,上前大声道:“仲裁者大人,各位族长!我炎灵薇,是炎氏现在唯一的孩子!我也愿加入‘融合特殊班’,代表炎氏!”她看向爷爷,眼中带着恳求与坚定。 炎烈穹身体微震,缓缓抬头,看着这个血脉稀薄却勇敢站出来的孙女,那双被悲怆淹没的眼中,终于泛起一丝微弱的波澜,他极其缓慢,却郑重地点了点头。龙曜看着这一幕,嘴角邪魅弧度加深,手指点向夜舞:“有趣。那么这位夜舞同学,文化满分,反应迅捷,作为‘平民代表’加入,岂不更显蓝星不拘一格?诸位以为如何?” 他目光扫过众人,带着推举。 龙曜看着这接连的转折,嘴角的玩味笑意加深,他适时开口,声音慵懒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既然要彰显融合与公平,那么……这位夜舞同学,入学文化测试满分,身手嘛……想必也非同一般。让她作为‘平民代表’加入,岂不更能体现我蓝星不拘一格的宗旨?”他手指随意地点向一直沉默立于一旁,仿佛置身事外的夜舞。 此话一出,几位族长立刻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一个平民?黑发?”金璧率先冷声反对,“有何资格与十族精英同列?” “龙曜少主,此举是否过于儿戏?”藤千维也娇声附和。 就在质疑声起时,林栖温和却坚定地开口:“父亲,各位族长,我曾在学园内见过夜舞同学的身手,反应、判断、体能均属上乘,远超普通平民。特殊班贵在‘特殊’,或许,正需要这样不同的‘特质’。”他言辞恳切,带着他一贯的公正与善意。 龙曜闻言,鎏金眼瞳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龙擎霄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回夜舞身上,那墨黑的发丝在他眼中,仿佛与某个古老的预言悄然重叠。他威严的声音压下所有争议: “可。” 一锤定音。 至此,融合特殊班十三人名单,在这充满权谋、嘲讽、意外与转折的仲裁会议上,终于尘埃落定。 特殊班,成立! 最强继承人与最“弱”平民,被迫组队! 昔日的霸凌者与受欺者,成为同学! 隐藏在黑发下的焚世之火,与掌控万象的全能之主,首次同班! 猜忌、试探、冲突、联手……这个班级将搅动怎样的风云? 下一章,校园篇的真正**,拉开序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仲裁骤临与星辉初聚 第10章 星辉暗涌与水火之章 栖凤阁内,最后一点行李也收拾妥当。 夕阳的余晖为这间承载了最初记忆的旧宿舍镀上一层怀旧的暖金色。夜舞的动作利落而沉默,将不多的个人物品装入行囊。她的目光掠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终落在那个靠窗的书桌抽屉上。 抽屉的角落里,静静地躺着几件被时光遗忘的物事:一枚旧子弹壳,一张边缘微微卷曲的模糊照片——照片上,一个高大的父亲、温柔的母亲,以及年幼的她与他,对着镜头露出幸福的微笑。她只是匆匆一眼,便随手将抽屉合拢,仿佛合上了一段不敢轻易触碰的过去。 而在抽屉轨道不易察觉的阴影缝隙里,一根极细的发丝,在她方才拉动抽屉时悄然滑入,彻底隐没了痕迹。那是她自“锈蚀之心”工厂任务归来后,从随意一丢掉落进去的,已经忘掉的那缕发丝。 “走吧。”月尘心在门口轻声催促。 夜舞提起行李,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间。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咔哒”一声轻响,落锁。按照王宫学校五年一届的规矩,这间宿舍将被封存,直到他们这一届学员的命运彻底落下帷幕。时光与尘埃将共同守护此间的秘密,直至某个特定时刻的来临。 星辉苑 夜舞、月尘心、炎灵薇、火小萤踏入时,其他几人似乎已等候片刻,无形的界限在空气中划开。 火璃月正与龙曜搭话,姿态从容自信,暗焰红发在灯光下流淌着光泽,一举一动都显得目标明确。龙曜慵懒回应,鎏金眼瞳却越过她的肩头,落在了刚进门的夜舞身上。 金骁抱着手臂,纯金短发闪着冷光,见到夜舞,他嗤笑一声,语带挑衅:“终于来了?还以为‘平民代表’架子大,要我们所有人恭候大驾呢。”这话立刻让炎灵薇和火小萤紧张起来。 林栖依旧是和事佬,温和道:“金骁,人都到齐了就好。”他的目光随即落到月尘心身上,对她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月尘心脸颊微热,悄悄捏了捏衣角。 沧溟冷眼旁观,视线偶尔扫过火璃月,带着一丝审视。封屿沉默如山,只是对看起来最紧张的火小萤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招呼。 夜舞无视所有目光,径直走向最靠边的套房。就在她握住门把手,准备推门而入的瞬间—— “哎呀!”跟在她身后的月尘心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手中一直握着的某样东西“啪嗒”一声掉落在光洁的地面上。 那是一枚完整的、小巧精致的水波纹徽章,温润的玉石表面,水波纹路仿佛在缓缓流转。 月尘心“慌忙”蹲下身,珍而重之地将它捡起,小心翼翼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与决绝,低声自语般喃喃:“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护身符,说是认祖归宗的信物…原来是月氏家族的…” 正准备关门的夜舞,目光在触及那枚完整纹章的瞬间,骤然凝固! 她母亲那半枚水波纹章…背面那个灼人的“火”字…月尘心…完整的水波纹…月氏…蓝发?! 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死死压下翻腾的心绪,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迅速关上了房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夜舞才允许自己泄露出丝毫情绪。她缓缓掏出贴身佩戴的半枚纹章,指尖用力到泛白,摩挲着背面那个微小的“火”字。 完整的水波纹…月尘心…月氏… 如果妈妈的纹章与月氏有关,那这“火”字又代表什么?父亲赤红的头发…火璃月的暗焰红发…炎爷爷黯淡的赤发… 火...炎...月...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爸爸妈妈,你们到底是谁?我又到底是谁?! 母亲破碎的哭腔仿佛再次在耳边响起:“月舞乖,星澈乖…拿好它…一定要拿好…等…等安全了,会有人…拿着另外一半…来找你们…带你们回家…” 为什么没人来?是母亲被骗了,还是接应的人出了意外? 纷乱的线索如同纠缠的毒藤,将她越缠越紧。 门外,月尘心弯腰拾起掉落的水波纹纹章,小心地擦拭着,眼中满是怀念与一丝对未来的茫然。她完全不知道,这个无意间的意外,在夜舞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炎灵薇和火小萤也各自选了房间,大厅里弥漫着一种初来乍到的生疏与表面下的暗流。月尘心收好纹章,看了一眼夜舞紧闭的房门,浅蓝色的眼眸中情绪复杂——有关切,有担忧,也有一丝深藏心底、无法言说的愧疚。她接近夜舞最初确实带有目的,可这些年的相伴,夜舞早已是她真正珍视的朋友。如今卷入家族纷争,前路未卜,她既需要夜舞的帮助,又害怕会因此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友情,更怕将朋友拖入危险的漩涡。 冰冷的光线透过可调节透光度的合金窗棂,在地板上切割出几何形的光斑。夜舞猛地睁开眼,手下意识探向枕边——那里空无一物。一丝极淡的迷茫掠过墨玉般的瞳孔,随即被深植于骨的警惕取代。 她利落起身,纯黑的丝质睡衣衬得肤色愈发苍白。盥洗室的感应镜面映出毫无瑕疵却冰冷的脸。水流无声滑过指尖,带走最后一丝睡意。推开房门,走廊弥漫着新居特有的、混合着清洁剂和能量回路的淡香。 “夜舞!你醒啦!”月尘心活力十足的声音撞破宁静。她顶着一头乱翘的淡蓝发,穿着毛绒兔子拖鞋,像只欢快的云雀扑过来,不由分说挽住夜舞的手臂,“快来快来!带你参观我们的‘新家’!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夜舞身体微僵,但并未挣脱,任由月尘心将她拉向公共区域。 “看!这是中央智脑‘星枢’!”月尘心指着大厅中央悬浮的、流淌着数据流的蓝色光球。夜舞的目光扫过光球,无波无澜。 “这边是元素分析室,沧溟学长一早就泡在里面了,冷飕飕的…那边是全息战术推演沙盘…”月尘心正介绍着,一阵焦糊味夹杂着隐约的烟尘从厨房方向飘来。 两人转向厨房。只见炎灵薇系着印有小火苗的围裙,淡红色的发丝被汗水沾湿贴在额角,正对着一个造型复杂的多层烤箱手忙脚乱,里面躺着几块冒着黑烟、形状不明的物体。 “呜呜…尘心!夜舞!救命啊!”炎灵薇哭丧着脸,指着烤箱里几块冒着黑烟、形状不明的物体,“我明明按妈妈给的配方做的‘熔岩巧克力爆浆包’!星枢也说参数调对了!为什么会这样!” 浓郁的焦糊味弥漫开来。月尘心夸张地捏住鼻子:“灵薇妹妹,你这是要制造生化武器吗?” 就在这时,烤箱内部红光一闪! “滋啦——!”一道细小的、不受控制的火苗猛地从烤箱排气口窜出,直扑旁边一罐开封的食用橄榄油! “小心!”夜舞瞳孔骤缩!身体比思维更快,她如一道黑色闪电掠过,一把将还在发懵的炎灵薇拽离危险区域! 然而,她自己脚下却踩到了炎灵薇之前打翻在地的一滩油渍!身体瞬间失衡,向后仰倒! 就在她的后脑即将撞上锋利的不锈钢料理台边角时——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稳稳托住了她的后腰。另一只手快如残影,凌空一握!空气中无形的力场瞬间挤压,将那簇火苗连同溢出的油星硬生生“捏”灭!只留下一缕青烟。 夜舞稳住身形,抬眸。映入眼帘的是龙曜近在咫尺的银白发和那只带着慵懒兴味的鎏金竖瞳。他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烙印在腰间。 “早啊,‘黑发小姐’。”龙曜嘴角勾起,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看来新厨房不太欢迎你?” “哇哦!一大早就这么刺激?”戏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金骁、林栖、封屿、沧溟四人正要去训练场,显然目睹了全程。金骁抱着手臂,纯金发丝在晨光下刺目,“曜,英雄救美?不像你啊。” 林栖温和地打断他:“金骁。”他看向惊魂未定的炎灵薇,“人没事就好。下次小心些。” 封屿没说话,目光扫过厨房的狼藉,最后落在门口。火小萤正抱着她的旧布偶熊,灰褐色的脑袋几乎缩进衣领里,像只受惊的兔子,恰好挡在通往训练区的走廊入口。 火璃月,不知何时出现在火小萤身后,声音轻柔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小萤,愣在这里做什么?挡着学长们的路了。难道在家里学的规矩,都忘干净了?”她的话像无形的鞭子,抽得火小萤身体一颤,脸色惨白,下意识想躲,却笨拙地撞到了旁边的盆栽。 封屿眉头微蹙,上前一步,沉稳地侧身让出空间,对火小萤道:“无妨,你先过。”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 火小萤头埋得极低,细声道歉,像受惊的兔子般飞快溜走。在与封屿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沧溟自始至终冷眼旁观,目光在火璃月身上停留片刻,才冷声道:“走了。” 林栖笑着拍了拍金骁的肩,指向烤箱:“‘金属大师’,帮忙看看?免得真炸了厨房。” 金骁极其不耐地“啧”了一声,但在林栖温和的目光和炎灵薇满脸的祈求下,还是冷着脸转身走向烤箱,开始检查。 炎灵薇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脸上瞬间阴转晴,元气满满地凑过去:“学长你看!就是这个‘熔岩核心’模式!星枢说没问题,可它…” 厨房里很快传来炎灵薇叽叽喳喳的解释声和金骁偶尔简短冷硬的指示:“…蠢,这个温度曲线不对…接口松了…星枢,重新校准第三组参数…” 月尘心拉着夜舞离开这片混乱。来到星辉苑附带的一片小型生态花园。清晨的露珠在奇异的花草叶片上滚动,空气清新。 走过长廊时,她们看到藤萝在温室前记录数据,柳娜影在凉亭中擦拭刃片,岩霜在苗圃里移植新苗。 月尘心低声对夜舞说:“看,她们都在做自己喜欢的事呢…真厉害。”语气里带着一丝向往。 这时,星枢柔和的女声在花园中响起:“月尘心同学,月氏族长专属飞梭已抵达星辉苑停机坪,接您回府。” 月尘心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期待、紧张,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和害怕。她深吸一口气,对夜舞露出一个略显勉强的笑:“那…我先走啦!去去就回!等我带月氏的特产点心给你们!”她快步向飞梭停机坪方向走去,淡蓝的发丝在晨光中跳跃。 夜舞看着她登上来接她的、印有月氏水波纹徽记的飞梭离去,指尖无意识地隔着衣物,摩挲着贴身佩戴的那半枚纹章。 月氏…尘心…母亲…那个“火”字… 纷乱的线索在脑海中无声地盘旋、碰撞,却像隔着一层厚重的迷雾,找不到交汇的节点。她转身,走向分配给她的那间冰冷套房。新的一天,新的牢笼,新的谜局,才刚刚开始。 第11章 暗流交错的星辉 星辉苑的训练场,被全息战术沙盘淡蓝色的能量网格映照得如同幻境。夜舞、炎灵薇和火小萤站在其中,脚下的地形随着指令不断变换。 “集中注意力,”夜舞的声音平静无波,墨玉般的眼眸扫过两个紧张的同伴,“目标在B3区域,敌方有三人设伏。灵薇,左侧迂回,制造烟雾干扰。小萤,跟我正面突入,利用废弃管道掩护。” “是...是!”炎灵薇深吸一口气,淡红色的发丝似乎都因紧张而微微发亮。她努力调动着微弱的力量,一层稀薄的、带着焦糊味的淡红烟雾在她指尖艰难凝聚,缓缓飘向指定区域,效果远不如预期。 火小萤紧紧抱着训练用的模拟护盾,灰褐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沙盘投影中快速移动的红点,嘴唇抿得发白。她笨拙地跟在夜舞身后,动作僵硬迟缓。 沙盘边缘,一片被模拟成废弃工厂的区域光影扭曲。火璃月仪态万千地倚靠在观战区的栏杆旁,暗焰红的长发如同凝固的熔岩,在模拟天光下流淌着危险的光泽。她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指尖随意地在扶手上轻轻一点。一缕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近乎透明的暗红色火苗,如同逆流而上的幽灵火蝶,悄无声息地脱离了沙盘的规则束缚,贴着地面急速窜向夜舞即将经过的一堆“虚拟油桶”。 夜舞的全部心神都锁定在战术执行上。她如同精准的猎豹,在模拟的障碍物间疾速穿行,墨色的发丝在身后划出利落的弧线。并未注意到那缕致命的暗火已舔舐上油桶。 “轰——!” 模拟的爆炸伴随着强烈的能量冲击和5%的真实痛感反馈瞬间扩散! “啊!”炎灵薇被冲击波掀了个趔趄,烟雾彻底消散。 火小萤吓得尖叫,护盾脱手。 夜舞瞳孔骤缩!爆炸点就在她侧前方!她反应快到极致,猛地向侧面翻滚,但左臂外侧的衣袖仍被模拟爆炸的高温边缘擦过!一阵真实的、如同烙铁烫伤的剧痛传来,虚拟训练服下的皮肤瞬间红了一片。安全警报尖锐响起。 “怎么回事?系统故障了?”林栖温和的声音带着关切响起。他和金骁、封屿、沧溟正好经过,目睹了全程。 林栖快步走来,翡翠绿的发丝流淌着生机。他无视他人,直接走向捂着左臂、眉头微蹙的夜舞,手中变戏法般多出一管翠绿色凝胶药膏,散发着清凉气息。 “夜舞同学,你受伤了?这个药膏对灼伤很有效。”林栖琥珀色的眼眸满是真诚的担忧,将药膏递过去,“刚才那爆炸点生成得很诡异,不像系统预设...” 夜舞抬头看着他温和的脸,还有那温润的翡翠绿发丝。一瞬间,废弃工厂里那个戴着藤蔓面具、同样拥有翠绿发色、在混乱中精准“帮助”又或是“干扰”了她的身影猛地重叠!一股强烈的违和感与警惕油然而生。她身体下意识地后仰,冰冷的审视从墨玉瞳孔深处闪过。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管绿色药膏的瞬间—— “不必了。” 一个带着金属般质感的慵懒嗓音插了进来。龙曜不知何时出现在林栖身侧,银白的发尾泛着电光蓝,左眼的龙形眼罩在训练场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神秘。他修长的手指快如闪电,轻轻一拨,便从林栖手中“拿”过了药膏。 林栖微微一怔。 龙曜看也没看他,鎏金色的竖瞳饶有兴味地盯着夜舞手臂上的红痕,另一只手从自己制服内袋里取出一个更小的、通体银白泛着金属冷光的喷雾瓶。 “林栖的药膏见效太慢。”龙曜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将小瓶直接塞进夜舞没受伤的右手里,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掌心,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道,“用这个,龙氏浓缩修复液。喷一下,三分钟复原。算是对新室友的...关照?”他的目光扫过夜舞瞬间变得冰冷的眼神,笑意更深。 林栖眉头微蹙,但很快恢复温和,并未多言。 夜舞握紧手中冰冷的金属瓶,那触感让她瞬间从对林栖的联想中抽离。她冷冷地看了一眼龙曜,没有道谢,转身径直离开训练场。手臂上的灼痛感依旧清晰,提醒着她刚才的“意外”绝非偶然。她眼角余光瞥见观战区,火璃月正对她露出一个无懈可击、却暗含深意的得体微笑。 画面陡转,铅灰色的天空下,巨大的哥特式黑曜石古堡如同蛰伏的巨兽,耸立在悬崖峭壁之上。月尘心乘坐的幽蓝飞梭无声降落在冰冷的停机坪。 骸骨藤蔓缠绕的拱门下,深不见底的石廊向前延伸。两侧墙壁上,由流动暗水凝聚而成的无面护卫静默矗立,随着月尘心的脚步,它们的“头颅”无声转动,空洞的“视线”如跗骨之蛆。空气冰冷潮湿,带着深海墓穴般的压迫感,只有她高跟鞋敲击黑石地面的清脆回响,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月尘心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淡蓝的眼眸却敏锐地扫过廊壁。在那些描绘着古老水系符文的浮雕暗处,一些奇怪的星图符号如同疤痕般嵌入石壁。她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在袖中悄然攥紧——母亲临终前模糊的低语中,似乎就夹杂着类似的音节! 沉重的黑檀木门无声滑开,露出如同深海神殿般的书房。月蚀影端坐在由整块黑珊瑚雕琢而成的王座上,幽蓝泛紫的长发高高盘起,缀着泪滴形珍珠的长裙流淌着冷光。 “尘心,”月蚀影的声音平缓无波,却带着深海暗流般的压力,“过来,让奶奶好好看看你。”她伸出手,指尖保养得宜,冰凉如同玉石。 月尘心依言上前,乖巧地半跪在王座旁,任由那冰冷的手指抚过她的淡蓝发丝。她垂下眼帘,掩住眸底翻涌的戒备和恨意。 “这些年,委屈你了。”月蚀影的声音带着一丝伪装的喟叹,“告诉奶奶,你母亲...苏晚晴,她走的时候...痛苦吗?可曾留下什么话给你?或者…东西给你?” 月尘心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随即抬起头,眼中迅速蓄起一层水雾,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悲伤:“母亲...她病得很突然。走的时候我还小...只记得她一直紧紧攥着这个...”她小心翼翼地从颈间拉出那枚完整的水波纹章,温润的蓝光在幽暗的书房内流淌。“她什么都没说清...只一直念叨着‘月...小心...’然后...就...”她哽咽着,说不下去,泪水适时滑落。 月蚀影的目光死死锁在那枚纹章上,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贪婪的精光,但很快被掩饰过去。她轻轻拍了拍月尘心的手背:“可怜的孩子,那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14年前你母亲执意要离婚带着你回雪原镇,那时候你才一岁能力都没有觉醒还是那么脆落,这些年你过的好吗?...而你父亲呢!他七年前执意去追查那个危险的‘影蚀之刃’...现在都杳无音信。这些年你可曾...听到过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她的声音陡然变得锐利。 “影蚀之刃?”月尘心茫然地睁大眼睛,泪水还挂在睫毛上,显得无比纯真,“那是什么?是...是某种古董的名字吗?奶奶,父亲他...他到底去做什么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担忧。 月蚀影审视着她,凌厉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良久,那股迫人的威压才稍稍收敛,她疲惫地靠回椅背:“罢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你父亲他...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责任,失踪了。我们月氏也在全力寻找。”她挥了挥手,“去休息吧。北塔顶层的房间,是你父亲以前住的。” 月尘心低着头,恭敬地退出了书房。直到厚重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目光,她才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长长吁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七年前,母亲死亡,父亲失踪了,真的是因为影灼之刃,还是......我会查清楚的。试探,才刚刚开始。 第12章 破碎的线索与利用 北塔顶层,尘封的禁室。推开门的瞬间,积年的尘埃在从狭小窗户透入的惨淡月光下飞舞。房间空旷而压抑,一张挂着破败帷幔的大床,一个巨大的黑木书架。书架旁,一株早已枯死的月光藤缠绕着床柱,干瘪的藤蔓如同垂死的蛇。 月尘心走到书架前,指尖拂过一排排蒙尘的书脊。《蓝星水系通考》、《潮汐能量论》、《深海异兽图谱》...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一本厚重的、书脊上烫金书名已模糊的典籍上——《星陨录·卷叁》。 母亲濒死时紧抓她的手,气若游丝的画面再次浮现: “...书...《星陨录》第三卷...书脊...往下七寸...用力按...记住...小心...月...” 月尘心的心脏狂跳起来。她强压住激动,手指颤抖着抚上书脊,仔细摸索着。在靠近底部约七寸的位置,指腹触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皮革纹理的凸起!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按了下去! “咔哒...咯吱...” 书架内部传来沉闷的齿轮转动声!紧接着,书架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悄无声息地弹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封面没有任何文字、边缘镶嵌着暗金色金属包角的日记本。日记本的锁扣设计得极为精巧,锁眼赫然是一个残缺的水波纹形状——与她脖子上挂着的完整纹章缺口完美契合! 月尘心毫不犹豫地摘下纹章,将带有凸起波纹的部分对准锁眼,轻轻一旋。 “嗒。” 锁开了。 一个暗格悄然弹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本封面无字、锁扣是残缺水波纹形状的日记本。 她毫不犹豫地用脖子上的完整纹章打开了它。 心跳如擂鼓,她借着从狭小窗户透入的惨淡月光,飞快地翻开厚重的封皮。扉页上,是几行略显潦草、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字迹,墨迹深重,仿佛书写者内心充满了挣扎: 「晚晴?或是…尘心? 如果看到这行字,说明你们回来了…听我说,什么都不要问,立刻离开月家!走得越远越好! 纹章可开主书房门侧暗槽,内有线索,但切记,万事小心!我必须去……‘影蚀之刃’……我一定要弄清楚,并阻止她……」」 后面的字迹被一大团墨迹污损,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影蚀之刃”这个令人心悸的名字。 月尘心的呼吸瞬间停滞!晚晴…是妈妈的名字!尘心…是她!这真的是父亲留下的! 字里行间充斥着焦急、警告,父亲也让她离开月家,他和母亲一样!他提到了“影蚀之刃”,他要去弄清楚什么?阻止谁?父亲后来的失踪,看来真的和这个“影蚀之刃”有关? 恐惧与探寻真相的决心在她心中激烈交战。离开?不,在弄清楚父亲下落和月家隐藏的秘密之前,她绝不能走! 夜色如墨,吞噬了古堡最后的光亮。月尘心如同融入阴影的猫,悄无声息地潜回主堡。走廊墙壁上,那些由流动暗水构成的监视镜面缓缓转动着幽蓝的光。她屏住呼吸,依循父亲留言的提示,找到主书房门侧那个不起眼的雕花凹槽,将水波纹章小心翼翼地嵌入其中。 夜色如墨,吞噬了古堡最后的光亮。月尘心如同融入阴影的猫,悄无声息地潜回主堡。走廊墙壁上,那些由流动暗水构成的监视镜面缓缓转动着幽蓝的光。她屏住呼吸,依循那陌生字迹的提示,找到主书房门侧那个不起眼的雕花凹槽,将水波纹章小心翼翼地嵌入其中。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门扉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 月尘心闪身而入,反手轻轻合上门。书房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惨淡的月光勾勒出巨大书桌的轮廓。她飞快的扑到书桌前,借着月光迅速翻看书桌上的资料,地她毫不犹豫地用脖子上的完整纹章打开了日记本。 她将它们拼凑起来,一行凌厉的字迹跃入眼帘: “火曜日 23:00 暗港七区·旧船坞,‘水妖’交割‘元素结晶’——酬金:800,000(通用币)” 日期,就在两天后! 而在纸张下方,是一份潦草的名单草稿。她的目光猛地钉在名单最末尾那个被浓墨圈起的名字上: “影蚀之刃:炎烈穹?” 后面还打着一个巨大的、充满质疑的问号。 “谁在里面?!” 月蚀影冰冷如刀的声音猝然在门外走廊响起!脚步声快速逼近! 月尘心吓得魂飞魄散!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厚重的天鹅绒帷幕,将自己死死掩藏在后面,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书房门被猛地推开!月蚀影幽蓝的身影立在门口,凌厉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冰冷的威压弥漫开来。 月光,无情地洒落在书桌上,照亮了那张被拼凑起来的纸页——“暗港七区”的血红字迹和 “800,000” 的巨额数字,以及那个刺眼的、被圈起的名字 “炎烈穹?” ,在死寂中无声地昭示着秘密与阴谋。 星辉苑的夜晚相对宁静。大家都各自的房间休息。刚在月家回到宿舍的月尘心,靠回忆写下了在奶奶书房看到的那个消息,终于有时间可以的看一下从父亲房间拿到的日记本。前面大多是父亲月临风对水系能力的感悟和一些日常琐事,她快速翻动着,直到接近末尾——“她——要干什么了,不行——要阻止她......” 就在这时,被一阵急促的通讯铃声撕裂。月尘心惊坐而起,淡蓝色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全息屏幕自动展开,是孤儿院的院长,那位总是慈祥笑着的妇人。此刻,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愁容和泪痕,背景里隐约传来孩子们的啜泣声。 “尘心啊…”院长的声音沙哑哽咽,“院里的地…地皮要被强行收购了…下个月就要清场…这些孩子…可怎么办啊?要流落街头了…” 画面中,一个瘦小的女孩紧紧攥着月尘心的旧布偶熊——那是她去年回孤儿院探望时留下的。女孩的眼泪砸在熊耳朵上。 月尘心看着屏幕里熟悉又无助的面孔,听着孩子们压抑的哭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愤怒和无力感瞬间淹没了她,手指死死攥着终端,指节泛白。 通讯结束后的十分钟,客厅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夜舞推门而出,看见月尘心慌乱地蹲在地上收拾散落的文件,淡蓝发丝垂落,遮住了发红的眼眶。 "对不起..."月尘心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太着急了...吵到你了" 夜舞沉默地弯腰帮她拾取纸张。指尖触到某页时,她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停滞——那是一份泛黄的档案复印件,顶端用红笔圈着一个名字: "影蚀之刃:炎烈穹?" 下方附着模糊的照片:赤发老者站在燃烧的废墟前,脚下踩着形貌怪异的尸体。最引人注目的是页面边缘潦草写着的任务信息: 暗港七区·旧船坞 目标:"水妖" 任务:截取元素结晶 赏金:800,000通用币 月尘心"慌忙"抽走那张纸,却留下边缘残角在夜舞指间。当她抬头时,夜舞已经转身走向自己房间,背影如同凝固的墨色。 "夜舞...对不起...但那些孩子..."她攥紧档案,指甲在"炎烈穹"的名字上留下深深的月牙痕。 夜深人静时,夜舞凝视着手中两件物品: 1. 残角纸上"炎烈穹"的名字 2. 贴身佩戴的半枚水波纹章(背面刻着的"火"字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她突然将纹章按在纸上——"火"字与"炎"字的偏旁严丝合缝。 星辉苑顶层套房的落地窗前,龙曜慵懒地陷在流体沙发里,银白发丝在幽蓝的全息光映照下泛着冷光。他指尖轻划,私人光脑投射的加密界面在空气中流转,鎏金色的瞳孔倒映着不断刷新的数据流。 又卡在最后一道防火墙...老家伙们的加密手段倒是越来越烦人了。 星辉苑顶层套房的落地窗前,龙曜慵懒地陷在流体沙发里,银白发丝在幽蓝的全息光映照下泛着冷光。他指尖轻划,私人光脑投射的加密界面在空气中流转。你先看一下,前面已经结束了。 最后一道防火墙… 他回想起两年前偶然窥见的秘密——祖父书房里,那血红刺目的“影蚀之刃”徽记与其下长长的“已清除”名单。正是从那一天起,祖父开始了长久的“闭关”,而他,也开始了以自己的方式寻找答案。 “藏得这么深…” 龙曜无声冷笑,指尖骤然发力,凝聚的精神力如同无形密钥,最后一道数据屏障应声碎裂! 光屏展开,浮现出他追踪已久的任务系统内部指令: 【暗港七区·高危目标档案】 代号:“水妖” 目标:拦截元素结晶 地点:“暗港七区” 第13章 暗港魅影与水妖之舞 星辉苑的灯光渐次熄灭。夜舞站在窗前,墨玉般的眸子倒映着远处暗港七区模糊的轮廓。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贴身携带的半枚水波纹章,背面那个“火”字仿佛在发烫。 月尘心“意外”留下的那张残页,以及那个被红圈标注、打上问号的名字——“影蚀之刃:炎烈穹?”——如同鬼魅般在她脑中盘旋。暗港七区,旧船坞,“水妖”,元素结晶……这一切,是否与父亲的“火”、与炎族长莫名的亲近感有关?她必须去确认。 她转身,从衣柜深处抽出一套哑光黑的夜行衣…… “星枢,关闭东侧走廊监控循环。”她低声命令。 光球闪烁了一下,机械女声回应:“已执行,持续时间:30分钟。” 夜舞推开窗户。夜风裹挟着咸腥的海港气息扑面而来。她轻盈地翻出窗台,脚尖点在排水管凸起的铆钉上,借力一跃,无声地落在庭院围墙的阴影里。远处,巡逻的机械守卫闪烁着红点,她屏息凝神,等它们转过拐角,才如一道黑烟般掠过草坪,消失在围墙之外。 暗港七区是王都最肮脏的角落之一。锈蚀的集装箱堆叠成迷宫,在月光下范这幽幽寒光。咸腥的海风裹挟着腐烂的鱼腥味和机油的气息,在狭窄的巷道间穿梭,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夜舞贴着阴影移动,每一步都精准避开积水与碎玻璃。 她的目标地点是“旧船坞”——一座半沉没的钢铁骨架,锈蚀的钢铁骨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一具具被遗弃的巨兽骸骨。涨潮时会被海水淹没大半。此刻,潮水正在退去,露出锈红的楼梯与摇摇欲坠的廊桥。 黑色的夜行衣完美地融入黑暗,只有那双墨玉般的眸子在面具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夜舞潜伏在一堆废弃渔网后,观察着船坞的动静。 两名守卫站在入口,穿着普通的工人服,但腰间鼓胀的轮廓显然是武器。 每两小时换班一次,交接时会有30秒的空档。 船坞三楼的一扇小窗透出微弱的蓝光,偶尔有人影晃动——“海妖”的据点。 她耐心等到第三次换班,趁着守卫点烟的松懈瞬间,贴着墙根滑入阴影,攀上锈蚀的消防梯。铁锈在她的手套下簌簌剥落,但她的动作轻得像猫,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夜舞潜伏在一堆废弃渔网后,观察着船坞的动静。潮湿的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腥甜,像是某种化学药剂。她贴着天花板横梁移动,透过缝隙看向下方的仓库。 "海妖"正背对着她,站在一个透明的水箱前。他身形修长,穿着银灰色的防水制服,深蓝色的长发束在脑后。水箱里漂浮着一块拳头大小的蓝色晶体,散发着诡异的脉动光芒。 夜舞眯起眼。《元素通论》的章节在脑海中闪现—— "元素结晶:需在单一属性纯度达99.9%的秘境孕育百年..." "现存最大标本:直径3cm..." "能量表征:稳定光晕,无自主脉动..." 而眼前这块足有拳头大小!内部流转的幽蓝光流如同活物,每一次脉动都让她的后颈汗毛倒竖。更诡异的是,当海妖的手指划过水晶表面时,那些光流竟像被吸引般缠绕上他的指尖——这完全违背了课本中"元素结晶不可直接操控"的定律! 夜舞眯起眼,不对劲。这元素结晶。 ——海妖。 而在他对面,站着三个全副武装的护卫,胸口别着陌生的徽记,边缘泛着不自然的蓝光。 “东西呢?”护卫首领冷声问道,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嘶哑难听。 海妖低笑一声,从斗篷下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掌心托着一枚拳头大小的元素结晶。 ——元素结晶。护卫首领的眼中闪过一抹贪婪。 “钱。”海妖的声音轻柔得近乎诡异,像是从深海传来的回响。 护卫首领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金属卡片,甩了过去。 海妖接住卡片,指尖轻轻一划,确认金额后,满意地笑了。 “交易愉快。” 他缓缓抬手,准备将元素结晶递出—— ——就是现在! 夜舞的身影如鬼魅般从钢梁上跃下!“影牙”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死亡的弧光,直取海妖的咽喉! 然而,海妖的身体以一个违背物理规律的角度扭曲,险险避过要害,匕首只划破了他的衣袖。他反手一道高压水箭射来,夜舞敏捷地后空翻躲过。 “独狼?”海妖舔了舔嘴唇,眼中泛起幽蓝的光,“还是……‘影蚀之刃’的鬣狗?” 夜舞心中一震,但攻势未减。两人在仓库中高速交锋,匕首与凝水成冰的利刃碰撞,溅起冰冷的水花! 海妖的液化能力极其难缠,但夜舞发现,每次他液化重组后,气息会有一瞬的紊乱,对结晶的关注也远超寻常。 “你对这结晶很紧张?”夜舞冷不丁出声,试图扰乱对方心神,同时匕首虚晃一招,真正的目标直指被搁置在一旁的结晶! “休想!”海妖脸色一变,整个左臂液化如鞭,缠向夜舞的手腕。 夜舞踢翻油桶,易燃液体铺满地面,逼“海妖”无法随意液化。 但“海妖”显然更熟悉战场。他冷笑一声,手指一勾——天花板的水管突然爆裂!高压水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淹没了整个仓库! 夜舞被迫退到角落,呼吸急促。糟糕——在水中,“海妖”几乎无敌。 就在“海妖”操控水流形成漩涡,要将夜舞绞杀的瞬间—— “轰!!!” 船坞的墙壁突然被一股巨力撕裂!金属板材如同纸片般被掀飞,一道翠发身影踏着四散的藤蔓与电光闯入。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青藤的声音带着他惯有的慵懒,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场中,最终落在夜舞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需要帮忙吗,黑蔷薇小姐?还是说……你更想独自享用这顿大餐?” 他的出现瞬间改变了战局。 海妖被迫分心应对来自两个方向的攻击。他的脸色骤变:“又来一个送死的,以为多一个人就能改变结局了?...那就一起受死吧!” 夜舞心中警铃大作。他怎么又出现了?这真的是巧合吗?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难道他真的是林栖?如果他是林栖,那这次的出现,是巧合,还是……他一直在监视我? (他的身形与发色,与林栖如此相似。可若真是林栖,这凌厉的身手与此刻危险的气息,与他平日温润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战斗再次升级! 青藤的藤蔓如同闪电链般化成巨网罩向“海妖”,逼他实体化闪避。 夜舞趁机突进,游走如影,在巨网的缝隙中穿插,每次都快要被巨网笼罩的时候,及时改变反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默契,每次都能有惊无险的通过巨网的封锁,更多的藤蔓破土而出,交织成一面巨大的毒刺盾墙,硬生生挡住了水流的冲击! 夜舞趁机一个翻滚,逼近海妖的本体! “影牙”直刺心脏! 海妖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身体竟然如同液体般散开,匕首刺了个空! ——物理攻击无效?! 夜舞的瞳孔骤缩。 下一秒,散开的水流在她身后重组,海妖的苍白手掌猛地掐向她的后颈! “小心!” 青藤的藤蔓猛地缠住夜舞的腰,将她硬生生拽离危险区域! 夜舞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在青藤身侧。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呼吸交错。 “谢了。”夜舞的声音依旧冰冷,但语气里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复杂。 话音未落,水面骤然掀起巨浪! 一道水龙卷凭空成型,咆哮着朝青藤和夜舞席卷而来! 夜舞和青藤几乎同时动了。 两人的身影在狭窄的空间内交错,最终背对背站定,面对汹涌而来的水龙卷。 夜舞的匕首横在胸前,青藤的藤蔓在身周盘旋。 “左边交给我。”青藤在一次错身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夜舞没有回应,但身体已默契地转向右侧。 海妖在两人联手压制下渐显颓势。他发出一声怒吼,周身幽蓝光芒大盛,整个仓库的地面积水开始沸腾、倒卷! “小心!他要拼命了!”青藤喊道,数道粗壮的藤蔓瞬间交织成盾,挡在夜舞身前。 水龙卷咆哮着袭来,与藤蔓盾墙猛烈撞击!巨大的冲击力让青藤也闷哼一声,后退半步。夜舞趁此机会,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从藤蔓的缝隙中疾射而出,夜舞的匕首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精准地切入水流的薄弱点,硬生生撕开一道缺口! 青藤的藤蔓则如同活物般缠绕而上,毒刺分泌出麻痹液体,试图瓦解水流的凝聚力。 然而—— “没用的……” 海妖的低语在黑暗中回荡。 被撕裂的水流瞬间重组,甚至变得更加狂暴! 夜舞的瞳孔微缩。 (怎么可能?!) 青藤的眉头也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水的重组速度……不对劲。) 水龙卷的余波冲击而来,夜舞被震得后退半步,后背猛地撞上青藤的脊背。 两人的体温透过衣料传递,夜舞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肌肉的紧绷和呼吸的节奏。 ——莫名的熟悉感。 (这个触感……) 青藤的思绪也有一瞬的恍惚。 (……和早上那个黑发女孩的柔软度,有点像?) 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 水龙卷的第二次冲击已经到来! 海妖的身体已经完全液化,化作一滩蠕动的幽蓝液体,缓缓向他们逼近。 “你们……伤不了我……” 黏腻的低语在货舱内回荡。 青藤的眉头紧锁。 (这怪物……真的是水系吗?) (为什么连藤蔓的麻痹毒素都无效?) 夜舞的目光扫过地面,突然注意到—— 元素结晶! 那枚被海妖丢下的晶体,正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的水洼中,泛着诡异的蓝光。 (……关键在那东西?) 她猛地冲向结晶! 海妖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液体身躯瞬间暴起,化作巨浪扑向夜舞! 青藤的瞳孔一缩,藤蔓全力爆发,试图阻拦,但水流的速度太快—— “唰——!”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那冰冷晶体的瞬间,异变再生!结晶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蓝光,一股冰冷、黏稠、带着强烈精神侵蚀的能量顺着手臂直冲她的大脑!幻觉袭来,她仿佛看到深海,看到扭曲的巨影…… (……要死了吗?) 就在意识即将模糊的瞬间—— “轰——!” 一道炽烈的白光撕裂了黑暗! 吞没夜舞的水流被硬生生蒸发! 她跌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剧烈咳嗽着,手中的元素结晶却死死攥紧。 “松手!” 青藤的厉喝将她从幻觉边缘拉回。她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焦急? 那股侵蚀夜舞精神的冰冷能量如潮水般退去。海妖更是如遭重击,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整个身体都变得不稳定起来。 “……不可能!”海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与难以置信。 青藤——冷冷地注视着海妖,“滚回你的深海。”琥珀色的眼瞳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你……你是……!”。他再也顾不上结晶,身体猛地炸开,化作无数道水流,仓皇地渗入四周的缝隙逃遁。! 货舱内瞬间恢复了死寂,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仍在微微震动的元素结晶。 夜舞单膝跪地,喘息着,手中紧紧握着那块已经平息不少的晶体。大脑还有些昏沉,刚才那冰冷侵蚀的幻觉余波未散,但在意识模糊的边缘,她似乎感觉到一道……光?一道炽烈的、将她从深渊拉回的光。 她猛地抬起头,墨玉般的瞳孔死死盯住青藤,声音因之前的窒息感而略带沙哑,却冰冷如刀: “你究竟是谁?” 青藤转头看向夜舞,嘴角勾起一抹慵懒的弧度,琥珀色的眼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复杂难辨的光。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铅制盒子。 “把它装进去。这种活跃度的结晶,暴露在空气中很危险。”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夜舞没有动,依旧戒备地看着他。 龙曜与她对视片刻,忽然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嘴角一勾:“怎么,怕我抢你的战利品?如果我要抢,刚才就不会帮你。”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而且……你对这结晶背后的秘密,就一点都不好奇吗?一个人查,不如两个人快。” 夜舞心头巨震。他果然知道什么! 她沉默地接过铅盒,将元素结晶放入其中合上。那令人不安的脉动果然被隔绝了。她盯着青藤的侧脸,突然问:“为什么帮我?” 青藤轻笑一声,转头看她:“或许因为……你打架的样子,很像我们学校的某个‘黑发小野猫’?” 夜舞心跳漏了一拍,但面具下的脸依旧冰冷。“无聊。”她起身准备离开。这时—— 青藤那惯有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从身后传来:“下次再见时,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的真名。” 夜舞脚步未停,冷漠地融入夜色,心底却因这句话再次泛起波澜。(青藤……林栖……还是……另有其人?)这个疑问再次盘旋于心头。他最后那句话,究竟是随口一说,还是意有所指? 龙曜看着她的背影彻底消失,指尖掠过自己翠绿色的发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反应比想象中有趣。看来这场游戏,会越来越好玩了。)随后他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破洞外的夜色中。 远处,暗港的钟楼传来沉闷的钟声。 午夜已过。 新的谜团,才刚刚开始。 第14章 晨光中的喧嚣与暗流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星辉苑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夜舞刚睁开眼,还没来得及坐起,房门就被“砰”地一声推开,月尘心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淡蓝色的长发随着动作飞扬,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夜舞!夜舞!天大的好消息!”月尘心扑到床边,一把抓住夜舞的手臂,“孤儿院的院长刚才打电话来,说接到了匿名投资人的资助,房租和孩子们的学费都解决了!我们不用搬走了!” 夜舞微怔,墨玉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微光。她看着月尘心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如释重负的喜悦,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什么叫‘那就好’啊!”月尘心不满地晃了晃她的手臂,“是超级好!走走走,快去厨房,灵薇和小萤已经在弄早餐了,今天说不定能吃到不焦的面包!” 被月尘心半拖半拽地拉到厨房,果然看到炎灵薇正手忙脚乱地围着烤箱打转,淡红色的发丝上还沾着点面粉,火小萤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摆着餐具,灰褐色的长发垂落,露出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怯生生的期待。 “夜舞你看!”炎灵薇献宝似的端起一盘金黄的面包,“这次真的没烤焦!我调小了温度,还加了草莓酱!” “是吗?我尝尝。”林栖不知何时靠在厨房门口,翡翠绿的发丝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他笑着拿起一片面包,“灵薇的进步神速啊,昨天还在制造‘焦炭艺术品’,今天就有大师水准了。” “林栖学长!”炎灵薇脸颊微红,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夜舞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林栖身上。(这翡翠绿的发色,这琥珀色的眼瞳,与‘青藤’如出一辙。而且……)她想起青藤那句意有所指的“我们学校的某个‘黑发小野猫’”。(青藤是学校的人。同学...外形...全都对上了。难道会只是巧合??眼前这个温润无害的林栖,真的能将他昨晚那凌厉危险的气息伪装得如此天衣无缝吗?)她试图从他含笑的眉眼和从容的姿态中,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确实不错。”金骁挑眉,他伸手想去拿面包,却被炎灵薇拍开。 “给小萤留着!” 火小萤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我……我不用……” “别听她的,”月尘心把面包塞进火小萤手里,“快吃,补充体力,一会儿还要去上课呢。” 厨房里一时热闹起来。龙曜慵懒地倚在窗边,银白的发尾泛着电光蓝,将刚才夜舞审视林栖的那一幕尽收眼底。他鎏金色的竖瞳微眯,端起一杯水,状似不经意地走到夜舞身旁。 “黑发小姐,”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几乎擦过她的耳际,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看你眼下的淡青……昨晚,是没休息好?还是去了什么……‘特别’的地方?” 夜舞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但面具般的冰冷表情没有丝毫松动。她侧头,对上他探究的目光,声音平静无波:“不劳费心。” 龙曜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没再追问,但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已知晓”。 果然,星枢的声音适时响起:“距离早课开始还有15分钟。” “啊!”月尘心惊呼一声,“快走快走!”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收拾好,朝着校门走去。龙曜、林栖、金骁、封屿、沧溟几个男生走在前面,火璃月、藤萝、柳娜影、岩霜四位暗部的女继承人则并肩而行,火璃月的暗焰红发在晨光中格外醒目,她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落在后面的夜舞四人,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夜舞,你看前面!”月尘心捅了捅夜舞,“他们走得好快,等等我们啊!” 炎灵薇也小声附和:“就是,都不等我们……” 火小萤则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岩霜忽然回头,灰褐色的长发编成的粗辫随动作晃动,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沉稳:“喂,后面的,磨蹭什么?快点跟上。” 夜舞微怔,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最沉默的土系继承人会主动招呼她们。月尘心立刻喜笑颜开:“来啦来啦!” 一行人加快脚步跟上,可刚走进校园,周围的窃窃私语就毫不掩饰地传了过来。 “看,就是她们,听说进了特殊班级?” “那个黑头发的也能进?我看她一点能力都没有吧。” “还有那个火小萤,头发灰扑扑的,听说还是火璃月的妹妹?我怎么不知道火璃月有这么个妹妹。” “你不知道也正常,听说火小萤的妈妈当年插足火璃月父母的感情,用月氏的势力逼婚,才让火璃月的妈妈当了外室,真是够恶心的。”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火小萤的耳朵里,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月尘心和炎灵薇也气得不行,月尘心刚想开口反驳,就被火小萤拉住了。 “别……别理他们……”火小萤的声音细若蚊呐。 可那些人说得更起劲了:“听说火小萤的妈妈还有个双胞胎姐姐,是月氏的继承人呢,结果16年前跟火氏的一个小叔子一起失踪了,真是巧啊。” “还有炎家的独子,好像也是那时候意外身亡的,啧啧,这背后指不定有什么猫腻呢。” 夜舞听到这里,瞳孔骤然收缩。火氏的小叔子?月氏的继承人?炎家独子?这些信息像碎片一样在她脑海中拼凑,与父母出事前的种种异常,与她缺失的另一半纹章联系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是火小萤。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地抬起头,灰褐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我妈妈不是那样的人!你们不许污蔑她!” “哟,被说中痛处了?”一个染着浅绿头发的女生冷笑一声,“没能力还不让人说了?” “你!”火小萤气得浑身发抖,下意识地挥拳打去,却被对方轻松躲开,还被推了一把,踉跄着摔倒在地。 “小萤!”月尘心和炎灵薇连忙上前扶起她。 夜舞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刚想上前,就看到藤娇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她甩了甩墨绿的长发,轻蔑地看着火小萤:“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一样的没教养。” “藤娇!”林栖皱眉,“适可而止。” “林栖学长,这没你的事吧?”藤娇撇撇嘴,“我们只是在教训一下不懂规矩的人。” 龙曜上前一步,鎏金色的竖瞳闪过一丝寒意:“我的人,也轮得到你们教训?” 周围的人顿时安静下来,谁都知道龙曜的身份,不敢再多说什么。藤娇也悻悻地闭上了嘴,只是临走前还狠狠瞪了火小萤一眼。 “没事吧?”夜舞扶起火小萤,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火小萤摇摇头,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月尘心和炎灵薇一边安慰她,一边愤愤不平地瞪着周围的人。 夜舞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刚才那些人的话。……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颈间的半枚水波纹章,那上面的“火”字仿佛在发烫。 夜舞的呼吸微滞。她看着火小萤苍白的脸,又想起自己颈间的纹章,一个荒谬的念头在脑海中成形:难道我的父亲,是那个失踪的火家小叔? 可下一秒,炎烈穹那孤寂佝偻的背影,与父亲身影,又不期然地在脑海中重叠。(如果炎家独子早已身亡……那这位让我莫名想要靠近的炎爷爷,又与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的身影,会与父亲的如此相似?) 传闻与直觉在她心中激烈碰撞,让她一时难以分辨。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夜舞的黑发上,却驱不散她心中的疑云。这个看似平静的校园,似乎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她,似乎正一步步接近这些秘密的核心。 线索浮现,疑云密布。 火家小叔与月氏继承人的双双失踪,炎家独子的意外身亡……十六年前的旧事,为何与夜舞父母消失的时间如此巧合? 她颈间那半枚刻着“火”字的水波纹章,究竟指向何方? 所有人都以为的真相,或许只是精心编织的谎言。夜舞的身世,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惊人。 父母拼死守护的,究竟是什么?而她,到底是谁? 迷雾重重,答案即将初现端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晨光中的喧嚣与暗流 第15章 十族秘训与血脉疑云 特殊班级的第一课】 星辉苑的特殊班级训练室通体由泛着金属光泽的复合材料构成,环形墙壁上悬浮着淡蓝色的能量网格,模拟着五行元素的流动轨迹。夜舞、月尘心、火小萤、炎灵薇四人跟着龙曜、林栖等十族继承人踏入时,空气中还残留着前一组训练者留下的、混合着草木清香与金属冷冽的气息。 “都站好了。”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训练室中央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居然不是老师,是封族长直接教导。只见封氏族长封岳正背对着他们,赭石棕的长发间夹杂着细小的岩晶颗粒,周身散发着厚重如山的压迫感。“从今天起,你们的训练不再局限于单一属性——明部与暗部的界限、家族能力的壁垒,都将被打破。” 封岳转过身,目光如炬地扫过众人:“蓝星的平衡维系于五行融合,而你们,是十族中被选中的‘融合火种’。”他抬手,墙面投影瞬间切换为复杂的元素循环图,“水滋生木,木引燃火,火淬炼金,金沉降土,土涵养水——这是基础。但真正的融合,是让不同属性产生‘共鸣’,1 1的效果,可能是3,也可能是10。” 林栖若有所思地抚着翠绿的发丝:“就像木系的生命力与火系的爆发力结合,或许能催生更具攻击性的燃烧藤蔓?” “理论如此。”封岳颔首,“但实践中,你们需要找到与自身属性相契的‘共鸣者’。例如,水系与土系可构筑防御,金系与火系可强化攻击。”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夜舞身上,“尤其是你,夜舞——无属性表象下,或许藏着最不可预测的融合潜力,你或许可以作为最坚不可摧的武器。” 封岳的声音在金属穹顶下回荡:“夜舞,取训练短匕。” 夜舞走向器械架,指尖滑过冰冷的合金柄。她刻意避开刻有纹路的匕首,选了柄最普通的直刃款,握感偏轻。龙曜斜倚在墙角,银白发丝垂落额前,鎏金色的竖瞳看似随意地扫过她的动作——他注意到她握匕时拇指习惯性内扣。 “沧溟,我现在教你怎么样用水化气,气化风,风刃赋能”。 封岳指向星图中代表水系的蓝色符文,赭石棕的长发间岩晶颗粒闪烁:“沧溟,看好了——水系并非只能控水,亦能‘化气生风’。”他抬手,掌心凝聚出一团幽蓝水流,“水的三态变化中,气态水分子的运动速度最快。” 水流在封岳掌心升温,化作白雾升腾。他屈指一弹,白雾骤然加速,形成一道微型龙卷风,卷起地面的金属碎屑。“看到了吗?通过提升水分子动能,使其蒸发为水蒸气,再用念力引导气流方向,即可形成‘风刃’的雏形。” 沧溟冰蓝色的短发凝结霜花,上前一步,掌心托起一汪清水。“温度控制在100℃以上?” “非也,”封岳摇头,“高阶水系能力者可在常温下加速分子运动。注意你的眉心轮——”他指向沧溟额间,“将水系能量注入水分子间隙,使其振动频率提升至气态阈值。” 沧溟闭眼凝神,清水在掌心泛起涟漪,温度未升,却骤然化作淡蓝雾气。他尝试引导雾气流动,却因控制不稳,雾气散作一团。 “专注力!”封岳厉声喝道,“想象水流是你的弓弦,雾气是待发的箭。” 深吸一口气,再次凝聚水雾。这一次,雾气在他掌心形成稳定的螺旋流,速度渐快,发出细微的尖啸。“成了!”他猛地挥手,一道透明风刃呼啸而出,精准切断了训练室悬挂的红绸。 “夜舞,注意感受气流牵引。”封岳示意沧溟再次释放风刃。 三道风刃呈三角袭来,夜舞本能侧身,却听见封岳怒吼:“不许用体术!让风引导你!”她强行停滞脚步,风刃擦过肩胛时,背部突然传来推力——水分子高速运动产生的反作用力,竟比单纯的风系推力更柔和可控。 “步法错了!”林栖突然开口,翡翠绿的发丝随气流飘动,“风刃的推力点在背部T3-T5脊椎区间,应配合前脚掌内侧发力。”他抛出演习用的藤蔓环,环在风场中划出完美弧线,夜舞依言调整站姿,下一道风刃掠过瞬间,她借势滑出两米,鞋底与地面摩擦出三道浅痕。 “好,现在沧溟的风刃提速用上了,作为武器除了快,还需要坚固,现在金骁,金属附着。”封岳指向夜舞的短匕。 金骁不耐烦地皱眉,纯金短发闪烁冷光。一道银白流光从指尖射出,缠绕在刃身之上,短匕瞬间覆上一层金属膜,重量陡增约40%。夜舞挥砍时只觉手腕发沉,却听见空气被撕裂的锐响,合金靶面上留下一道深约3毫米的划痕。 “这就是融合的雏形:以他人属性为‘鞘’,以自身能力为‘刃’。”封岳的目光扫过众人,“火小萤,用你的暗炎为夜舞的匕首‘淬火’。” 火小萤身体一颤,灰褐色的长发几乎遮住整张脸。她畏缩着上前,掌心腾起的暗炎如豆粒大小,接触金属膜的刹那,银白流光骤然转为赤红色。夜舞只觉匕首柄传来灼烫感,下意识向前突刺——“噗”的一声,合金靶被刺穿,刃尖残留的暗炎将靶后墙体灼出焦黑印记。 “你的优势在于体术与速度,”封岳的声音如岩石碰撞,“但在元素战场上,纯体术是致命短板。十族的力量,将是你的‘武器增幅器’。” “接下来实战模拟”。封岳设定场景:“假设你们被围困于环形走廊,需突破三道元素屏障。夜舞,你负责主攻,月尘心用净化水盾掩护,炎灵薇以暖焰干扰感知。” 第一道屏障:岩霜的冻土墙 岩霜冷哼一声,灰褐色的长发甩出冰晶。地面骤然隆起三道土墙,表面覆盖着极寒冰层。夜舞低身冲刺,在土墙合拢前0.5秒跃起,脚尖点在墙沿借力上翻,同时月尘心的淡蓝水流形成护盾,抵消了冰层碎裂时的飞溅冰晶。 第二道屏障:火氏的暗焰领域。” 火璃月站在石柱后方,暗焰红的长发无风自动,掌心腾起两簇幽蓝的暗炎。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挥手间,两道暗炎呈弧线飞出,在地面形成直径五米的燃烧圈,空气被灼得扭曲,发出“滋滋”的爆响。“尝尝我的‘烬灭之环’。”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挑衅。 夜舞瞳孔骤缩,暗炎的温度远超训练用的普通火焰,热浪隔着数米传来,让她脸颊发烫。她尝试绕圈走位,却听见封岳怒吼:“不许规避!用元素共鸣突破!” “暖焰!快用暖焰中和!”月尘心在后方大喊,淡蓝的水盾已护在身前。 炎灵薇手忙脚乱地按下能量发射器,淡红色的暖焰喷出——本是应急照明,却意外与暗炎产生共鸣。暖焰的光流触及暗炎边缘,幽蓝火焰竟出现短暂的明灭。“有用!”林栖大喊,翡翠绿的发丝随气流飘动,“炎灵薇,集中能量照向火焰核心!” 炎灵薇咬紧牙关,将暖焰功率调到最大。淡红光流如利剑般射向暗焰中心,火璃月脸色微变,暗炎的燃烧强度果然减弱。夜舞抓住时机,左脚猛地踏向未完全燃烧的地面,借力跃起,合金短匕在掌心旋转180度,以柄击向火璃月持焰的手腕。 火璃月侧身避开,暗炎骤然暴涨,夜舞被迫后翻落地,训练服袖口被燎出焦痕。“反应不错。”龙曜的声音从侧面传来,银白发丝在蓝光下泛着电光,“但你的突进时机晚了0.3秒。” 第三道屏障:龙曜的万相囚笼 龙曜缓步走入环形走廊中央,银白长发在能量矩阵下泛着电光。他张开双手,五色光流交织成一张巨大的能量网。“万相囚笼,破解者通过。”他的语气带着慵懒的挑衅,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夜舞持匕的右手——那正是昨夜“黑蔷薇”惯用的手。 夜舞深吸一口气,合金短匕在掌心微微震颤。五色光流中,金系的金属刺闪烁冷光,木系的藤蔓虚影缠绕,水系的冰锥悬浮,火系的暗焰跳跃,土系的岩刺潜伏——五种元素的攻击模式同时启动,形成无死角封锁。 “分析频率!”封岳在旁观战,“金系每3秒一次突刺,木系藤蔓每5秒收缩,水系冰锥与火系暗焰交替发射,土系岩刺则随机发动!” 夜舞的瞳孔微缩,大脑飞速计算着元素波动的间隙。她注意到龙曜左手腕的五芒星纹章闪烁频率与光流同步,这是全属性融合的核心节点。就在金系金属刺即将袭面时,她突然矮身滑步,匕首横挡——她巧妙的利用刃面反射金系光芒,干扰龙曜的视觉判断。 “有点意思。”龙曜挑眉,土系岩刺从夜舞脚边骤然隆起。她早有预判,借力后跃,脚尖点在岩刺顶端,身体如柳絮般飘向木系藤蔓的空隙。林栖在旁低声赞叹:“步法拆解很聪明,利用了土系反作用力调整重心。” 然而龙曜的攻势骤然加速,水系冰锥与火系暗焰同时袭来。夜舞侧身闪避,训练服袖口的焦痕被冰锥的寒气激得冒烟。她瞥见龙曜嘴角的弧度,突然意识到这是个陷阱——他故意露出土系破绽,引诱她进入水火葬场! 千钧一发之际,夜舞猛地将短匕掷向地面的金属靶!“当”的一声脆响,金属刺与冰锥同时击中靶面,产生的能量乱流暂时扰乱了光网的频率。她趁机一个前滚翻穿过空隙,后背却被暗焰燎到,传来一阵灼痛。 “通过。”龙曜收起光流,走到夜舞面前,指尖悬在她后背的焦痕上方,“反应速度达标,但对元素连锁的预判还差很多。”他的语气平淡,眼神却在她握匕的指节上停留了半秒——那里有一层薄茧,分布与普通体术练习者略有不同。 食堂角落,月尘心扒拉着米饭,淡蓝发丝上还沾着训练时的水珠:“龙曜的万相囚笼太变态了,我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震。” 炎灵薇递过一杯冰镇果汁,淡红发丝因用力而微微凌乱:“我发现暖焰和暗炎真的能共鸣!刚才火璃月的暗焰被我照得都变小了。”她转向火小萤,好奇地问:“小萤,你家的暗炎是不是也能和暖焰一起用?” 火小萤猛地呛咳,灰褐色的头埋得更低,小声应道:“我……我不知道。”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胸前的火焰纹章。 夜舞默默用餐,目光无意间扫过火小萤的吊坠。应该是火家的常见饰品。她注意到龙曜坐在邻桌,正与金骁低声交谈,偶尔投来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上午的训练只是寻常课程。她收回视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衣物下那枚半圆形玉坠的轮廓——那冰冷的触感和刻骨的“火”字,在今早校园流言的刺激下,变得异常清晰。 【训练室的隐秘观察】 金属器械架在暮色中投下冷硬阴影,夜舞擦拭短匕的动作机械而精准,刃面倒映出她毫无波澜的眉眼——直到龙曜的银白身影撞入视线。 “擦匕首都能擦出杀气,”龙曜倚着门框,鎏金竖瞳里漫不经心的戏谑,“怎么,火璃月的暗焰没把你后背烧开窍?”他抬手扔出个暗纹布袋,“里面是养护剂——省得明天训练,你的‘无属性蛮力’又崩了刃。” 夜舞垂眸接住布袋,指尖触到袋口残留的龙涎香——这个味道,与昨夜青藤离去时空气中残留的极淡气息,微妙地重叠了。她心头猛地一跳,是错觉吗? “哦对了,”龙曜踱步到器械架前,指尖勾起夜舞白天用过的金属靶,语调陡然锐利,“看看你上午的‘突破’——火系暗焰的灼痕巧妙地绕开了左肩胛骨的旧伤。”他逼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才会在极限状态下依旧本能地保护旧伤。你这身‘纯体术’,跟谁学的?” 夜舞擦拭的动作骤停,匕首在台面上发出刺耳的颤音。他果然在怀疑!而且怀疑得如此精准! 她攥紧匕首转身就走,不再给他任何观察的机会。龙曜看着她近乎仓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弧度。 夜舞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宿舍。暮色顺着玻璃漫进来,将她笼罩。 她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今早校园里的流言、训练中龙曜意味深长的试探、还有昨夜青藤身上那抹若有似无的、与龙曜此刻留下的惊人相似的冷冽香气……所有线索混乱地交织在一起。 但最清晰的,依旧是那个时间点——“16年前”。 她的手指突然顿住。16年前…我出生的那年。炎家独子死亡,火家小叔与月氏继承人失踪。如果父亲是炎家独子,他早已身亡,时间对不上。那么,唯一符合“拥有强大火系能力、且在16年前活跃并失踪”条件的,只剩下——那个失踪的火家小叔! 她猛地起身,近乎粗暴地翻出那枚贴身藏着的半枚水波纹纹章。玉石温润,背面那个深刻的“火”字在暮色中仿佛燃烧起来。 “火……” 她喃喃自语,一个被遗漏的关键点骤然击中了她——月尘心那枚完整的月氏纹章,是水波流转。而她的这半枚,背面却刻着“火”。这本身就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她的根源,横跨了“水”与“火”。 母亲来自月家(水),那么父亲,必然来自一个与“火”紧密相关的家族。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轰然汇聚,指向一个前所未有的清晰方向: 她的父亲,极有可能就是当年与月氏继承人一同失踪的——火家小叔,火冥夜! 至于炎烈穹那相似的背影……她用力闭了闭眼,强行按下心中那份莫名的悸动。(那应该只是一个错觉。炎家与火家,终究是不同的家族。) 但另一个更迫切的疑团随之浮现——这位让她感到错觉的炎族长,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月尘心那份残破的档案上,还与那个神秘而危险的“影蚀之刃”一同被提及?她清楚地记得那张模糊照片上,炎烈穹站在燃烧的废墟前,脚下踩着形貌怪异的尸体。任务信息更是直接写着他的名字。 他与“影蚀之刃”,究竟是怎样的关系?是目标,是成员,还是……别的什么? 窗外,最后一丝天光被黑暗吞噬,树影婆娑,如同潜藏的鬼魅,窥视着她心中翻腾的、关于身世与阴谋的双重骇浪。 第16章 棱镜下的阴影与餐桌上的规则 清晨的阳光穿透王宫学校标志性的“棱镜穹顶”,在广场地面投下五彩斑斓、不断变幻的光斑。数千块菱形水晶精准折射着不同属性的元素光芒,将整个空间渲染得如梦似幻。 夜舞踩着光斑边缘行走,墨色长发(伪装下)在金绿色的光晕中显得格外沉静。她身后,月尘心仰着头,淡蓝色的发丝被染成流动的彩虹,指尖兴奋地追逐着跳跃的光粒:“哇!这就是‘元素棱镜’吗?严师太说这是龙氏用全属性能力浇筑的!你看你看,那个光斑像不像水波纹?” “是像你早餐没吃完的粥。”炎灵薇的声音从右侧传来,淡红色的发丝上沾着几片晨露打湿的花瓣,她抱着厚厚的《基础元素共鸣》,书页边缘还夹着半块没吃完的枫糖面包,“快走啦,再磨蹭星轨餐厅的熔岩巧克力包就被金骁抢光了。” 夜舞走在最前方,墨色长发被薄雾浸润。火小萤习惯性地缩在月尘心身后,灰褐色的眼睛却不受控制地黏在夜舞挺直的背影上。当夜舞路过一丛带刺的“警戒玫瑰”时,火小萤几乎是本能地加快脚步,纤细的手指迅速而轻柔地拂开低垂的尖刺——动作快得像一阵微风掠过,连她自己都未察觉,脸颊已飞起淡淡的红晕,又迅速躲回月尘心的影子后。 星轨餐厅的穹顶是流动的宇宙星图,十二道代表十族的光带如银河般环绕着中央的蓝星模型缓缓旋转,静谧而宏大。夜舞选了角落一张由整块陨铁锻造的长桌,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 月尘心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戳了戳桌沿浮起的全息菜单光影:“天呐!菜单会自己飘起来!还有‘星穹特调’?是用星光做的吗?”她的指尖在“水系冰雾甜点”和“木系香草烤鸡”间犹豫不决。 炎灵薇熟练地按了按桌面特定的金属回路,绚烂的全息影像瞬间切换成简洁的文字列表:“别乱点,特调饮料要扣学分的。我请你们吃‘暖焰烤面包’,我妈妈教的配方。”她看向一直沉默、嘴唇紧抿的火小萤,刻意提高了音量,“小萤,你昨天不是说想吃焦糖酱吗?” 火小萤猛地抬头,撞上炎灵薇的目光又迅速低下,声音细若蚊呐:“我……我不饿。” 夜舞将一块涂满金黄黄油的面包推到火小萤面前,墨玉般的眸子扫过她微微颤抖的指尖,不容置疑地吐出一个字:“吃。” 简单的命令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火小萤紧绷的肩膀松懈了些许。她小口咬着面包。 "话说......"月尘心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压低声音凑近火小萤,"小萤,昨天我听人说...火璃月是你后妈带来的?你亲妈妈是不是......" 火小萤手中的面包“啪嗒”掉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碎屑四溅。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手指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红痕。 炎灵薇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淡红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眼底的复杂情绪:“月涟是月流霜的堂姐。当年月族长为了巩固和火家的联盟,硬是把小女儿月流霜嫁给火擎苍,可谁知道火擎苍心里装的是月涟?”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唏嘘,“月涟一直被养在外头,火璃月比火小萤大两岁,这不明摆着的事吗。” "所以火擎苍娶月流霜是被迫的?"月尘心瞪大眼睛,带着难以置信的同情,"那他肯定对月流霜不好吧?" “何止不好。"炎灵薇苦笑,声线里是掩不住的怜悯,"月涟阿姨只是月奶奶的侄女,不算嫡系血脉。而火小萤的妈妈月流霜,是月奶奶的亲女儿!"她顿了顿,声音几近耳语,"可九年前,月流霜阿姨突然就‘病逝’了...不到两个月,月涟阿姨就嫁进了火家大门。紧接着,火璃月就被测出了极强的暗火天赋...所以月奶奶...似乎也更偏爱这个能力强大的外侄孙女,对亲外孙女反而..."她没说完,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月尘心听完,猛地放下银叉,淡蓝色的眼睛瞪得溜圆,像发现了惊天秘密:“等等!月流霜是奶奶的小女儿?那她弟弟不就是...我爸爸月临渊吗?!” 炎灵薇搅动冰泉的手一顿,淡红色的发丝滑落肩头:“对啊!月临渊是月流霜的亲弟弟,你是月流霜的亲侄女,火小萤是月流霜的女儿......” "那我们是表姐妹?!"月尘心的声音陡然拔高,引得邻桌纷纷侧目。她激动得一把抓住火小萤冰凉的手,淡蓝色的发丝因兴奋而微微颤动,"小萤!你妈妈是我姑姑!你是我亲表妹啊!" (激动之余,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带着一丝寻求认可意味,飞快地瞥向了不远处总是温和待人的林栖。恰好林栖也正微笑着看向她们这边,对她鼓励地点了点头。月尘心立刻像被暖风吹过,脸颊微热,心中充满了被回应的雀跃。) 火小萤浑身剧震,灰褐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和脆弱。手指在月尘心温暖的掌心里不住颤抖。从未奢望过的亲情,在这个充满敌意的地方猝然降临,过往被欺凌的委屈、独自吞咽的孤独,瞬间冲垮了堤防,泪水汹涌而出。 “我...我..."火小萤的声音哽咽破碎,被泪水堵在喉咙里。她看着月尘心真诚发亮的眼睛,又偷偷、飞快地瞟了一眼身旁沉默却仿佛能带来安全感的夜舞,终于鼓起全身勇气,细声唤道:"尘心...姐姐......" 这声怯生生的呼唤瞬间击中了月尘心。她眼圈一红,不由分说地将火小萤紧紧搂进怀里,力气大得让女孩踉跄了一下:“太好了!我终于有妹妹了!以后谁再敢欺负你,姐姐第一个不答应!” 夜舞指尖轻轻敲了敲冰凉的陨铁桌面,清脆的叩击声在短暂的温情中显得格外清晰。棱镜光带在她墨色的发梢跳跃、碎裂。她的目光沉静如深潭,带着不容错辨的探究,精准地投向炎灵薇:“月流霜,是不是还有个姐姐?” 炎灵薇惊讶地看向夜舞,似乎没想到她会知道这个:“夜舞你也知道?对呀!月流霜阿姨有个双胞胎姐姐!她可是当年月氏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呢!”她的声音低落下去,带着惋惜,“可惜...十六年前,她突然就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到现在都没消息。” 炎灵薇像是被勾起了更深的记忆,眉头微蹙:“说起来,小萤的小叔,就是那个火冥夜,好像也是十六年前失踪的。听说他本事通天,是暗部火氏百年来第一个有资格当族长的男人,结果在继承仪式前一个月,人间蒸发了。”她的声音染上些许悲伤,“我大舅——炎家当时的独子,爷爷最骄傲的儿子——也是那年‘意外’去世的。爷爷每次提起来,眼眶都是红的,只说是在执行家族绝密任务时出了事...妈妈到现在都不肯告诉我细节...只记得大舅走后,爷爷一下子老了很多,变得特别沉默...”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驱散阴霾,脸上露出一丝依赖和骄傲,“不过还好有我爸爸和哥哥(沐辰)陪着我。我哥的水系能力可厉害了,完全遗传了我爸!我爸虽然是平民,可是王子学院第一届的特招生,超厉害的!” "火冥夜、月影汐失踪,你大舅又去世?都挤在十六年前?"月尘心皱紧眉头,敏锐地捕捉到时间点的诡异,"这...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炎灵薇摇摇头,目光有些迷茫地投向窗外变幻的棱镜光晕:“谁知道呢。只听说那一年,暗部火氏眼看要出个男性族长,月家也正准备让月影汐正式掌权...结果,两个最耀眼的新星,连同我炎家最有希望的继承人,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从历史里抹掉了。”她的声音低下去,带着一丝寒意,“连点像样的水花都没留下。” "那你妈妈嫁给平民爸爸,为什么你还姓炎?"月尘心好奇地追问,"按平民规矩,孩子该跟爸爸姓才对呀?" 炎灵薇苦笑一下,将额前碎发捋到耳后:“十大家族的规矩...复杂着呢。明部暗部不通婚,继承人间也不能通婚。内部通婚的话,孩子跟谁姓看能力属性。平民嫁入或入赘十大家族,孩子归十族。但十大家族成员外嫁平民...按规则,孩子都该归父系平民。”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柔和,“我妈妈是炎家小女儿,嫁给了我爸爸。按规矩,我和哥哥都该姓沐。我觉醒的是弱火系能力,不算强。但是...”她的声音坚定起来,“大舅走后,炎家主脉只剩下爷爷孤零零一个人了。爸爸妈妈心疼爷爷,商量了很久,最后决定让我跟爷爷姓炎,留在炎家,也好...多个人陪陪他老人家。” 火小萤突然抬起头,灰褐色的眼睛第一次带着某种强烈的情绪,直直地看向夜舞。她的嘴唇翕动,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想要对这个沉默却带来莫名安全感的人倾诉—— “快看!火璃月她们来了!”月尘心的惊呼声像一道惊雷,瞬间劈碎了这短暂的平静。 夜舞转头,看见火璃月正踏入星轨餐厅。暗焰色的长发流泻肩后,特制的火纹轻甲校服上,衣角的暗红纹路如熔岩般缓缓流动。她步履沉稳,目不斜视,如同巡视领地的凤凰,身后跟随着藤娇、岩小雅等人。 无形的压力瞬间扼住了这小小的餐桌。火小萤像被冻住一般,猛地低下头,灰褐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桌面残留的面包屑,身体僵硬如石雕,手指无意识地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 火璃月并未过来,径直在邻桌落座,立刻被一群衣着光鲜的同学簇拥。她信手拿起银质餐叉,精准而从容地将盘中那块晶莹剔透的“深海冰晶鱼”切开,姿态高贵得令人难以接近。她的目光掠过整个餐厅,只在经过夜舞这一桌时,眼角几不可察地朝某个方位一偏。 那一瞬间,藤娇与岩小雅似乎心领神会。 藤娇扭着腰踏前几步,面带似笑非笑的挑衅神色,首先精准地钉在火小萤蜷缩的背上“小萤,在‘星轨’用餐,还习惯吗?你最近和这些…新朋友相处得不错啊?比以前‘活泼’了啊。”那“新朋友”三个字,被她咬得极重,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贬低与讥讽。 她看向夜舞,仿佛此刻才注意到她,以脸的嫌弃:“哎呀,看来昨日的‘特训’很有效果?不过…靠一身蛮力硬闯结界的样子,实在…像极了野路子。” 岩小雅跟上,冷冷开口,带着绝 对的优越感,“想想也难怪。毕竟…平民的骨子里,流的终究是平民的血——” “哟,攀上高枝了?真以为抱上月尘心的大腿,就洗掉一身‘余烬’味儿了?”藤娇尖刻的矛头直指火小萤,“‘余烬小姐’,你这新靠山靠的住吗?” 火小萤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像风中残烛。但这一次,她没有瑟缩着后退,而是在本能的恐惧驱使下,猛地伸手紧紧抓住了身旁夜舞的衣角!冰凉的指尖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绝望的颤抖和微弱的求救信号。夜舞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份依赖的重量。 “藤娇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月尘心瞬间炸毛,像只被激怒的护崽母狮,一把将火小萤扯到自己身后牢牢护住,淡蓝色的眼眸燃烧着怒火,“小萤是我月尘心亲表妹!以后谁敢动她一根头发,就是跟我月家过不去!” 炎灵薇也一步踏前,与月尘心并肩而立,淡红色的发丝因愤怒而微微飘动:“就是!再敢胡说八道欺负人,我们马上去找严师太主持公道!” 藤娇挑眉嘲讽道“就你——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人,要不是那个没落的月家已经没有人了,还有你什么事,一个冲门面的还想代表月家,真是笑死我了,还有你”她轻蔑的指指炎灵薇“以为还是小学生呢,还找老师,”她回头和岩小雅一起大声嘲笑。 “够了。”夜舞缓缓站起身,冷漠的目光如水银泻地。 就在这时,龙曜的声音,像冷雷滚过。 “我的人。” 他倚在柱边,银白发丝在星轨光带中流转着寒光。 “也轮得到你们评头论足?” 餐厅安静了片刻。 龙曜的目光懒散地落在藤娇和岩小雅身上,又扫过火璃月所在的那张贵族长桌。火璃月始终保持微笑,却指尖一紧。 “这就是你火家教出来的规矩?”龙曜语气轻慢,语尾带着轻蔑,“真让人开眼。” 藤娇咬牙,火璃月终于放下刀叉,起身。 “龙曜,有些事实,不是不说就不存在的,而且她们只是在开玩笑,我可以替她们道歉,”她缓步走来,一步伐稳健、神情温和,气质如同被火光晕染过的冰—— 他慢悠悠地直起身,踱前两步,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地把玩着腕间一条看似朴素的银链,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轻响:“火小姐,”他刻意拖长的尾音里浸透了毫不掩饰的轻蔑,“这么热衷于点评别人的出身血统?需不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他的目光陡然锐利如刀锋,“你和你母亲的上位史。”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精准地扎向火璃月最痛、最不容触碰的逆鳞! 火璃月指尖萦绕的幽蓝暗炎“轰”地一声爆燃开来,炽热的高温让周围空气瞬间扭曲!她姣好的面容因猝不及防的羞辱而微微扭曲。暗焰红的瞳孔因震惊骤然收缩,那眼神里翻滚着被当众羞辱的悲愤、对龙曜维护夜舞的深切嫉恨,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受伤。 空气凝固了数秒。火璃月胸口剧烈起伏,最终,她猛地站起身,暗焰红发因剧烈的能量波动而狂舞。她一个字也没说,最后剜了夜舞一眼。然后,她带着藤娇和岩小雅,头也不回地出了星轨餐厅,留下一片狼藉和死寂。 夜舞看着龙曜的背影,墨玉般的眸子里思绪翻涌。(他再次出手解围,目标直指火璃月。是为了打压暗部火氏的气焰?还是为了帮我……) 仿佛背后长了眼睛,龙曜精准地捕捉到她的目光。他侧过半边脸,银白发丝下鎏金的瞳孔掠过一丝了然的玩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低语:“黑发小姐,这是感动了。”他慵懒嗓音充满诱惑。 夜舞转头,真是想多了... 第17章 火宅寒渊与青藤庇护 星轨餐厅的闹剧余波未平,火小萤的通讯器便高频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父亲”二字,字体在灰褐色的背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她指尖颤抖,几乎握不住终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小萤,立刻回主宅。”火擎苍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掩不住一丝刻意压抑的怒火,“你姐姐火璃月回来时脸色极差,是不是你又在学校惹事了?” 火小萤猛地抬头,灰褐色的眼睛里盛满恐惧,像受惊的幼兽。她下意识地躲到夜舞身后,细小的声音几乎听不见:“我没有……是火璃月先挑衅……” “够了!”火擎苍厉声打断,“一小时内必须出现在我书房。”通讯戛然而止,留下死一般的寂静。 月尘心气得跺脚:“什么父亲啊!不问青红皂白就怪小萤!”炎灵薇也鼓起腮帮:“就是,火璃月明明才是挑事的那个!” (火冥夜……月影汐……) 这两个名字在她心中已然清晰。如果她的推断无误,那么她的父亲是火家小叔火冥夜,母亲是月家长女月影汐。而火小萤的母亲月流霜,是月影汐的亲妹妹。 这意味着,火小萤与她,是血脉相连的、不折不扣的表姐妹。 星辉苑初遇时那份下意识的关照,此刻有了确切的答案。那并非无缘无故的善意,而是源于血脉深处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牵引。 如今,看着这个理论上与自己最亲近的、却在此受尽欺凌的妹妹,一种基于血缘责任和冰冷事实的守护欲,在她心中坚定地升起。她的人,不容他人肆意践踏。 她上前一步,将火小萤微微发抖的肩膀揽入自己身侧,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陪你去。”火小萤猛地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夜舞,仿佛在绝望中抓住了浮木。她嘴唇翕动,最终只化作一声细弱的“谢谢”。 【火宅苛责,藤蔓讥诮】 火氏主宅如同一座燃烧的堡垒,暗焰红的墙砖在夕阳下流淌着不祥的光。夜舞扶着火小萤踏入玄关,立刻被一股灼热的能量场包裹——这是火氏特有的“焚心结界”,专门压制外来者的气息。 书房内,火擎苍背对着门,暗焰红的长发束在脑后,周身散发着压抑的怒火。他身旁,月涟正优雅地品着红茶,淡红色的发丝间点缀着火焰状的宝石,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父亲,我回来了。”火小萤的声音细若蚊呐,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火擎苍猛地转身,目光如刀般剜向火小萤:“你还有脸回来?璃月说你在学校联合外人欺负她,是不是真的?”他刻意加重了“外人”二字,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夜舞。 “我没有!”火小萤鼓起勇气反驳,“是火璃月先抢我的项链,还骂我是‘余烬’……” 话音未落,火擎苍的目光骤然钉在火小萤颈间那若隐若现的火焰项链上,瞳孔深处仿佛有暗红的火苗猝然一跳。他宽大的手掌无意识地攥紧,手背上青筋隐现。这条项链……他绝不会认错!仿佛还带着‘他’的气息,是他那个早已“死去”的弟弟火冥夜的东西!一股混杂着嫉妒、屈辱与旧日愤恨的暗火“腾”地在他胸腔里燃起,这条项链……她竟敢……竟敢将它给了这个孩子!果然,即便到了这一步,她心里至死都放着那个男人,从未有过他半分位置? “放肆!”月涟猛地放下茶杯,瓷器与桌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璃月是你妹妹,就算她有错,你作为姐姐也该忍让!看看你这灰头土脸的样子,哪有半分火家女儿的样子?倒像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她顿了顿,语气陡然尖锐,“就像你那个死鬼妈一样,只会给人添麻烦!当年若不是她横刀夺爱,我何至于做了这么多年外室?” “你不准说我妈妈!”火小萤气得浑身发抖,泪水汹涌而出。 “呵,还敢顶嘴?”一个娇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藤娇晃着墨绿的长发走进来,身后跟着火耀阳和火耀辉,三人脸上都带着看好戏的神情。“火小萤,你就算带个‘黑毛废物’回来撑腰又怎样?在火家,你永远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个。”她上下打量着夜舞,眼神里满是轻蔑,“哟,还是个没属性的平民?来火家是想讨口饭吃吗?” 夜舞上前一步,将火小萤完全护在身后,墨玉般的眸子冷冷扫过众人:“火小萤是月氏的外孙女,你们如此苛待,就不怕月蚀影族长知道?” “月氏?”月涟嗤笑一声,“一个连继承人都跑了的破落家族,也配让我们火家忌惮?”她话音刚落,火擎苍猛地一拍桌子:“够了!夜舞是吧?这里没你的事,马上离开!” 夜舞寸步不让,手已悄悄按上了腰间的“武器”。但她清楚,在火氏主场,仅凭体术难以抗衡。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道慵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火家今日真是热闹。” 龙曜倚在门框上,银白的发丝在火光下泛着电光蓝,仿佛回自己家一样随意。他鎏金色的竖瞳似笑非笑地扫过屋内众人,尤其在火擎苍和月涟难看的脸色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在夜舞紧握武器的手上。(看来‘黑发’小姐,又惹上麻烦了。不过,给火家添点堵,倒也有趣。)火 火擎苍脸色一变,强压怒火:“龙曜少爷?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龙曜踱步而入,目光落在火小萤红肿的眼眶上,又转向夜舞紧握匕首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本来是想跟火族长聊聊下季度元素矿石的配额,刚到门口就听见动静。”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火擎苍,“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火族长,火小萤同学不仅是您的女儿,也是月蚀影族长的亲外孙女。在学校被人欺负也就罢了,在自己家里也……传出去,怕是不太好听。” 他随即看向月涟,语气轻慢却字字扎心:“还有月涟夫人,当年月流霜夫人与火族长明媒正娶,何来‘横刀夺爱’之说?倒是您,作为外室登堂入室,似乎更该注意言行。” 月涟被说得脸色煞白,却敢怒不敢言。火擎苍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却碍于龙氏权势不敢发作。 龙曜不再理会他们,转向夜舞和火小萤:“走吧,这里空气不好,谈正事也该换个地方。” 夜舞扶着火小萤,与龙曜一同走出书房。。火小萤垂着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龙曜双手插兜,银白发丝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看似随意地踱步,目光却漫不经心地扫过庭院各处。路过一丛肆意疯长的、叶片呈现异常暗红色的荆棘时,他脚步微顿,用鞋尖随意地拨弄了一下。 “啧,” 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嗤,鎏金竖瞳瞥向身旁的夜舞,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这火家的园子倒是别致,连杂草都长得这么...有火气?” 他意有所指地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目光却似笑非笑地飘向庭院深处——那里,一扇几乎被同样暗红色藤蔓完全吞噬的院门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几 夜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立刻察觉到了那处院落的异常封锁。那藤蔓的暗红,在惨白的月光下,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火小萤身体猛地一僵,抓着夜舞手臂的手指骤然收紧,冰冷的指尖几乎要嵌进夜舞的皮肉里。 (不能看……那里是……!) 破碎的记忆如同鬼魅般袭来——母亲月流霜在黄昏中空洞凝视那扇门的侧影;父亲火擎苍发现后那记落在肩胛骨上、带着灼热力量的巴掌,以及他阴鸷的怒吼:“永远不许靠近!你是我的女儿,不是他的!” 紧接着,便是母亲偷偷将项链塞入她手中时,那决绝的低语:“小萤,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接你。” 那个院落,吞噬了母亲的笑容,也成了她所有不幸与隐秘等待的开端。 她死死低着头,呼吸变得急促而不稳。龙曜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让她感觉自己内心最深的禁区被无情地暴露了——那片由巨大恐惧和一丝不容窥探的、近乎执念的企盼所构筑的领域。 夜舞立刻感受到了火小萤濒临崩溃的恐惧。她墨玉般的眸子锁定了那扇被诅咒的门,再结合龙曜意有所指的话语,心中瞬间了然:这绝非寻常之处。她看向龙曜,声音冰冷:“你带我们走这条路,是故意的。” 龙曜挑眉,鎏金色的眼瞳在月光下流露出一丝算计得逞的愉悦。“一条近路而已。”他语气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意味,“不过,看来……它通向的,不只是出口。” 夜舞收回目光,心中已有了决断。(无论那里有什么,都有可能与母亲、与火冥夜的失踪有关。必须一探究竟。)她没有再看龙曜,而是更紧地扶住了颤抖的火小萤,用行动表明了她的答案。 同样是女儿,为何境遇天差地别?一条项链,为何能点燃父亲的怒火?那个被诅咒的院落,又尘封着怎样不为人知的往事?母亲临终的承诺是谎言,还是另有隐情?所有的答案,是否都藏在那个被藤蔓封锁的禁忌之门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火宅寒渊与青藤庇护 第18章 焚影古院与纸上秘语 火宅西南角,那扇院门深藏于重重暗红枝蔓之后,如同一段被刻意遗忘的、带着诅咒的记忆,半掩在暮色与陈年尘埃之下。空气在这里都仿佛凝滞,带着一种沉闷的、混合了腐朽与微弱焦糊的气息。 “走了。”龙曜的声音依旧漫不经心,但他银白发丝下的鎏金竖瞳已锐利地扫过周遭,率先抬脚,越过那片被不祥藤蔓缠绕的石阶。他看似随意,步伐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领,周身似乎有极淡的微光一闪而逝。 当他靠近,那些死死盘绕在门框与地面、仿佛与建筑融为一体的暗红藤蔓,竟像是感应到什么无形的指令,微微蠕动起来,不情不愿地、缓慢地向两侧退开,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夜舞沉默地紧随其后,目光如冰刃般刮过每一寸异常之处。 而火小萤,她的反应远比简单的“害怕”要剧烈得多。她的脸色在看清那扇门的瞬间就褪得灰白,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指尖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几乎要掐出血痕。她不是踏进梦魇,而是被拖回了那个从小困扰她的、最深的梦魇中心。 “不……不能进去……”她细弱的声音带着哭腔,脚下像生了根,死死钉在原地,眼中是纯粹的、几乎要溢出的恐惧,“父亲……父亲说过……绝对……绝对不能……” 夜舞回头,看到她这副模样,眉头微蹙。她伸出手,不是拉,而是稳稳地扶住了火小萤几乎要软倒的手臂,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力量:“跟紧我。有我在。” 或许是夜舞手上传来的坚定力道,或许是龙曜已经踏入院内带来的无形压力,火小萤终于鼓起了一丝残存的勇气,几乎是闭着眼,被夜舞半扶半拉着,踉跄着跨过了那道禁忌的门槛。 门后的世界,时间仿佛停滞了数十年。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被彻底遗弃的废墟。墙面大面积龟裂,疯长的青苔吞噬了原本的色泽,蛛网如同哀悼的纱幔低垂。扭曲的荆棘不再是装饰,它们穿窗破壁,如同从建筑内部生长出的黑色骨骼,狰狞地支撑着这座孤独的坟墓。一种更深沉的死寂笼罩着这里,与宅邸其他地方的奢华生机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这地方……很久没人来过了。。”夜舞轻声道,目光扫过一地破败,最终落在庭院中央一块被藤蔓缠绕的残破石碑上 龙曜单手插兜,踱步过去,用鞋尖不甚客气地拨开厚厚的落叶与污泥,露出了石碑基座上几个模糊的刻字。他懒洋洋地念出:“‘夜……居’?前面的字被毁掉了。”他挑眉,看向夜舞,语气玩味,“火冥夜的旧院。想不到,当年火家最被寄予厚望的天才,住处倒成了蛇虫鼠蚁的窝。” 火冥夜。 那三个字如同火光骤然在夜舞心底炸裂。她指尖轻颤,却强行压下那种从胸腔深处涌起的炽热与冰冷交缠的情绪。 她知道这个名字。也许,是她真正要追寻的人。 ——父亲? 她没有问出口,只是将这个名字在齿间无声地碾过一遍。她开始更加仔细地审视这个院子,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不放过任何角落。她慢慢走向那座倒塌半边的厢房,那里阴影最浓,仿佛藏着她追寻已久的答案。 就在夜舞全神贯注于探查时,异变陡生! 本来也就是。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木材彻底断裂的脆响,从她们头顶炸开! 一根早已被虫蛀腐蚀、又被藤蔓强行拉扯固定的主梁,终于承受不住岁月的重负,带着一连串碎裂的瓦砾和灰尘,如同一条垂死的巨蟒,朝着仍然沉浸在恐惧中、站在原地发抖的火小萤当头砸落! “小萤!”夜舞眼神骤凛,身体在大脑发出指令前就已本能地爆发出极限速度,如一道黑色闪电般扑向火小萤! “砰——!” 沉重的断梁裹挟着千钧之力砸落,激起漫天烟尘。然而,它并未触及火小萤分毫。 在木梁即将吞噬火小萤的前一瞬,一道银蓝色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屏障凭空浮现,精准地托住了下坠的庞然大物。龙曜依旧保持着单手插兜的随意姿态,只是另一只手微微抬起,指尖有细碎的电光流转。那根需要两人合抱的梁木在他掌控的屏障中凝滞了一瞬,随即被他像扔开一件垃圾般,随手甩向远处的石阶,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啧——”他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似笑非笑地看向将火小萤紧紧护在怀里的夜舞,“反应不慢。不过,下次救人前,先确保自己不会变成肉饼。” 夜舞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迅速检查了一下怀中的火小萤。女孩已经吓傻了,泪水汹涌而出,身体抖得像风中落叶,语无伦次地哽咽:“对、对不起……夜舞姐姐……我不该来的……这里……这里一直都是这样……母亲……母亲以前就常常偷偷看着这个院子发呆……每次被父亲发现……就会……就会……”巨大的恐惧让她说不下去,但那双灰褐色的眼睛里映出的,是比眼前废墟更令人心寒的家庭暴力的阴影。 夜舞的心猛地一沉。她将火小萤搂得更紧,声音低沉却斩钉截铁:“不是你。是这里的东西,不希望被我们发现。” 她抬头,冷冷地环视这座废墟,心中的疑云更重。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龙曜似乎对这场“意外”并不意外,他像一只巡视领地的猛兽,开始在废墟间更仔细地搜寻。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主屋倒塌角落,一块松动墙砖后的狭窄缝隙。他蹲下身,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风息,小心翼翼地探入,夹出了一块蜷缩的、边缘焦黑的陈旧牛皮纸。 “看来,有人并不想我们空手而归。”他展开那张残页,纸张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夜舞凑近。纸上的字迹潦草而慌乱,仿佛是在极度恐惧和紧迫的情况下写就: “……他竟要杀我!我从未想过与他相争,是因为……继承权吗?我不想要……” “……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我必须离开,东西……藏在……绝不能让他知道……” “……月……对不起……保护好……自己……”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仿佛书写者被迫逃离或被中断。最后一行,“月”字写得尤其扭曲,带着一种深切的不舍与绝望。纸页右下角,盖着一枚极淡的火焰纹章印记,但与火宅通用的纹章略有不同,且被人用某种方式刻意烧灼过一角,变得模糊难辨。 夜舞盯着那“月”字,指节一点点收紧。月……是指母亲吗? “继承权……?” 她飞快地将残页上的信息拼凑:火冥夜,火家天才,继承权,有人在追杀他,是谁,是现在的火族长还是其他人?所以才要改名换姓,隐藏发色?他藏了什么东西,会不会和我的身世有关。 龙曜将纸交给她时,眸中浮过一抹异色:“这玩意儿,挺像是火冥夜写的。”顿了顿,他看向夜舞,似笑非笑:“你对这个名字,挺在意?” 夜舞接过那张承载着沉重过往的纸,小心收好,避开了他的直视,淡声道:“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高得有些不寻常。” 龙曜勾唇,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不寻常?或许吧。” 就在他话音落下时,夜舞的目光不自觉地被一处断壁残垣吸引——那是床榻后方一块塌陷的壁柜,灰尘厚重,几乎与墙体融为一体。 她俯身探入,指尖在厚重的灰尘和碎木中摸索。突然,她的指尖触到了一个坚硬的、与周围腐朽木头截然不同的物体。 她缓缓将其取出。那是一枚水滴形的冰蓝色宝石耳坠,银色镶边盘绕成精致的水波纹。即使蒙尘,也难掩其清冷光辉。 夜舞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 (这抹冰蓝……) 记忆的碎片被瞬间点亮——昏暗温暖的灯光下,母亲低头哼着歌谣,耳垂上晃动的正是这一抹冰蓝。如此清晰,如此深刻! 她紧紧攥住耳坠,冰冷的宝石棱角硌着掌心,心却一寸寸地烧灼起来。这不再是猜测,而是物证。母亲的贴身之物,出现在火冥夜的废墟之中。 她的心跳渐渐加快。 耳坠与残页,如同两片至关重要的拼图,严丝合缝地嵌入了她记忆的缺口。真相的轮廓从未如此清晰,她正一步步逼近那个被尘封的核心。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一道清冷的女声从庭外传来。火璃月立在门口,暗焰红发在月色下流淌着冰冷的光泽。她的目光如鹰隼般迅速扫过狼藉的院内,重点落在了那根断裂的主梁和四散的尘埃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和深深的戒备。 “这里是火家禁地。”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未经允许擅闯,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火家的规矩,几位是忘了吗?”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夜舞和龙曜身上,刻意忽略了吓得瑟瑟发抖的火小萤,仿佛她的存在无足轻重。 “请立刻离开。否则,我只能按家规处置,并通知学园仲裁会了。” 夜舞与龙曜不再停留。 离开前,她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座塌陷的壁柜。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摸索到那个隐蔽凸起时的触感——那不是普通的木材纹理,而是一个带有明确缝隙与机关的、人为的“暗扣”。 (耳坠是母亲留下的印记,残页是火冥夜的绝笔。那这个被他用如此方式隐藏起来的东西……会是什么?) (这里埋藏的,可能是他们被迫消失的真相,……我必须知道答案。) 她收回目光,眼神冰冷而笃定。 这扇门——她一定会再来。 第19章 融合初启与预言回响 清晨,夜雾未散,王宫学校后山训练场静谧异常,空气中带着草木和泥土的微凉清香。远处传来几声鸟鸣,像是为今日的训练拉开序幕。 夜舞与月尘心、林栖同行而来,途中,月尘心神色忍不住带了几分好奇:“夜舞,昨天你们在火宅到底遇到什么了?怎么是和……龙曜一起回来的?” 夜舞低头不语,火小萤咬着唇低声补充:“火宅那边……暂时安稳了。” 月尘心皱眉:“你们不说我也会自己打听的……真是,搞得人心痒痒的。” 穿过石阶,训练场已在眼前。 训练场四周林影婆娑,中央空地被打扫得干净整洁,阳光从枝叶缝隙间洒下斑驳光点。十三名特殊班学员正整齐列队,目光全都投向高台。 一道身影缓缓走上讲台,玄色长袍纹着淡银雷纹,银白长发束于脑后,神情沉静、威压内敛,目光所及之处无一人敢直视。一道威压突如其来,如雷霆压顶,众人纷纷转头望去—— “那是……龙擎霄!” “龙氏现任家主,仲裁者之一!” “他居然亲自授课?!” 低语声不敢大声,所有人屏息注视。 夜舞站在队列中,心头微震。她虽只见过此人一次,却都能感受到一种难以抗拒的威压,像是整个世界都在他掌控之中。 龙擎霄目光扫过众人,沉声开口:“融合,非为华彩之术,而为生机之道。金木水火土五系相生相克,本应协调共鸣。你们身为各族继承者与候选者,应当放下自满,理解真正的融合之理。” 他抬手一挥,半空中瞬间浮现五行灵阵,五种颜色交织旋转,流动如星辰。 “今日,由我亲授融合训练。” 一时间众人屏息,不少人露出激动的神情。能由龙家家主亲授课程,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荣耀。 火璃月眼眸微亮,下意识看向站在角落的龙曜。 夜舞却无声望向林栖。——翠绿色的发丝在光中轻颤,她仿佛又看到了带着面具的青藤,都是一样的头发。 林栖察觉视线,微微转眸。夜舞却已移开目光。 “分组开始。”龙擎霄抬手,五道灵光将十三人分为四组: ①夜舞、龙曜、林栖、月尘心 ②火小萤、封屿、岩霜 ③炎灵薇、金骁、柳娜影 ④火璃月、藤萝、沧溟 龙擎霄目光扫过众人:“融合训练的目的,不是展示你们单一能力的强弱,而是打破壁垒,相辅相成。在你们这一代人身上,我们要看到超越以往的可能。记住——真正的强大,不是独行,而是协作。” 融合初试。 第一阶段,模拟融合训练。各组学员尝试将自身属性与他人配合 【第一组:夜舞、龙曜、林栖、月尘心】 四人立于擂台中央。林栖率先启动木系能力,荆棘藤蔓迅速蔓延,想为夜舞提供移动支点。 夜舞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锁定在林栖操控的藤蔓上。那翠绿的色泽,与记忆中“青藤”那的藤蔓如此相似,却又在气息上截然不同。(是伪装,还是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她突然加速,以一种近乎挑衅的速度踏向林栖为她准备的藤蔓支点。她想知道,在这种突发压力下,对方会本能地展现出哪一种反应——是林栖的温和迁就,还是“青藤”的凌厉同步? 结果,她一脚踏空,差点失衡。 “你太快了。”林栖眉头微蹙。 夜舞冷淡地回应:“你太慢。” 如果他是‘青藤’,以他当日的反应和速度,绝不该如此迟滞。这种矛盾感,让她的疑虑更深了一层。 月尘心试图释放水系为藤蔓润滑,结果一不小心造成地面打滑,夜舞再次差点摔倒。 “对不起对不起!”月尘心慌乱地跺脚。 “混乱!”龙擎霄在高台之上冷声斥道,“林栖,木生火,可延续夜舞之力,却未调整藤蔓纹理!月尘心,水润可柔,但需控场而非扰场!” 龙曜轻哼:“我来。” 他的目光掠过夜舞,最终却似有若无地在林栖身上停留了一瞬。他双手一合,一道无属性风流如影随形缠绕夜舞四肢。他亲自为夜舞附加风之力。夜舞速度暴涨,身形在藤蔓之间如鬼魅般穿梭。 林栖立刻调整藤蔓路径,使其更贴合夜舞的移动轨迹;月尘心吸取教训,只在关键节点用水制造“弹点”——夜舞借力飞跃,精准击中前方目标。 成功辅助了夜舞。月尘心心中一阵欣喜,但这份欣喜底下,却压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她想起自己故意让夜舞看到的任务信息,一种混合着愧疚与负罪感的情绪悄然滋生。‘夜舞,对不起,我不想的。’ “不错。”龙擎霄淡声点头,目光在夜舞身上停留了一瞬,“无显属性,却能成为融合的‘载体’,承载并放大他人的力量。记住这种感觉。” 夜舞略一侧目,却未说话。 【第二组:火小萤、封屿、岩霜】 火小萤显得有些局促,但封屿语气坚定:“你放心做你擅长的,我会护住你。” 岩霜淡声接道:“别忘了我也在。” 火小萤组尝试将火焰附加于岩霜的土盾,因控制不稳引发爆裂,封屿及时护住二人。 “你得提前预警释放时机。”封屿低声提醒火小萤。 “对不起……我……”火小萤低下头。 “别道歉,重来。”岩霜语气冷冽。 训练再次开始,火小萤释放微弱火焰,但火势不稳。封屿掌控地脉为其稳固地形,岩霜则以冰晶调节火焰温度,使其不再失控。三人默契逐步增强。 “土可载火,冰可炼火,三者融合可生净焰。”龙擎霄略显满意。 【第三组:炎灵薇、金骁、柳娜影】 “你们的配合……不叫配合。”龙擎霄眉头紧蹙。 炎灵薇小声辩解:“我们尝试过一起动手……” “金骁,金属柔化太过,柳娜影,切割角度偏差五度,灵薇,你的焰温太低。” 金骁咬牙:“我不习惯和人配合。” “你习惯的,是自大。”柳娜影冷冷道。 “再试一次。”炎灵薇咬牙,火焰温度骤升。 【第四组:火璃月、藤萝、沧溟】 “动手吧。”火璃月微笑,掌心火焰旋转如蝶。 “合作不是表演。”藤萝柔声却坚定,“沧溟,你先。” 火璃月组的配合则近乎完美。她与藤萝一攻一控,藤萝释放藤蔓困住假想敌,火璃月的黑炎则精准灼烧目标外围,不伤藤系。 “很强。”金骁低语。 龙擎霄目光深深一顿:“……这组,值得进入下一阶段的实战演练。” 龙擎霄略一思索,下达指令:“你们两两一组,开始实战演练。” 火璃月眉头一皱,立刻开口:“报告,夜舞那一组有四人,我们这一组只有三人,人数不对等,是否不公?” 龙擎霄淡淡扫她一眼,驳回了她的异议。他心中自有考量:‘红发被视为救赎,黑发被传为希望。今日,便让这‘希望’与‘救赎’正面碰撞一番,看看究竟谁,才能真正点燃未来的火种。’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夜舞的黑发,和火璃月的红发,那个关于“红色救赎”的预言在他脑中回响,但他更相信自己所见的潜力:“你们三人皆为正统继承者,战斗力远高于普通成员。而夜舞与月尘心皆为平民出身,融合受限。龙曜将以旁观者身份,暂不参与第二阶段对战。” 火璃月微怔,脸上的不满迅速敛去,躬身应是。 龙曜靠在一旁的树干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场中。 第二阶段,实战对抗。 龙擎霄沉声道:“现在开始进入对抗演练。由火璃月组对战夜舞组,其他人待命。” 林栖眉头微蹙。月尘心下意识靠近夜舞:“怎么办……” “打。”夜舞冷冷道,目光直视火璃月。 “开始!” 三人冲入林中。 藤萝先出手,密集藤蔓破土而出,试图限制夜舞行动。夜舞身形一旋,贴地滑行避开藤蔓。 林栖迅速召唤荆棘墙体抵挡藤萝,月尘心趁机以水流铺开滑道,配合夜舞冲刺。 火璃月眼底闪过一丝冷光。(这个黑发平民,凭什么能得到龙曜的关注,又凭什么在融合训练中成为核心?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她骤然释放一团浓烈黑炎,直扑夜舞方向,能量强度远超训练所需,角度却控制在看似“失手”的范围内。 高台之上,龙擎霄眯起眼睛。以火璃月对火焰的掌控力,绝无可能出现如此‘失手’。他的目光在她暗焰红的发丝上停留一瞬,一个声音在心底微响: “红色,是救赎……” 他目光微动,最终归于沉寂,选择了默许。也罢,就让这失控的火焰,成为命运交汇的注脚吧。 “夜舞小心!”月尘心惊呼。 夜舞却未闪避,而是本能地举起手中训练用的短刃挡下。 “轰!”火焰炸裂。 浓烟四起,众人一惊,龙擎霄皱眉抬手欲干预。 然而,烟雾中,一道身影稳稳站立——夜舞毫发未伤。 她手中的短刃微微发红,却未熔毁,衣角甚至未被烧焦。“她握紧的手微微颤抖,心跳剧烈失衡。烟雾散尽,夜舞毫发无伤地站立着,手中的短刃微微发红。她自己也感到一丝茫然,(为什么……火焰靠近时,没有恐惧,反而有一种……被隔绝的感觉?) 不远处,所有的慵懒尽数收敛,龙曜鎏金色的竖瞳微微眯起,里面闪烁着极度感兴趣的光芒。 (不是防御道具,是她自身的异常。黑发小姐,你果然是最大的意外。) “怎么……”藤萝惊愕。 火璃月脸色微变,立刻低头:“我……我下意识用了太多能量……抱歉。”她的眼底一抹不易察觉的锋芒一闪而逝,唇角却仍噙着‘失手’的歉意。” 众人将错当成意外。 战斗继续,夜舞借助木水二人的掩护,一举突袭火璃月,短刃架上对方喉间,胜负已定。 “第一战,夜舞组胜。”龙擎霄宣布。 接着是第二场:炎灵薇组对战火小萤组。 两方皆属中等战力,初期相持不下,最终因柳娜影精准操控金属丝绦,将封屿困住,金骁重击得分。 “第二战,炎灵薇组胜。” 训练至黄昏。 龙擎霄收回灵阵,声音依旧平稳:“今日融合初步尚可,需反复打磨。每一次失败的配合,皆可能是实战中的死亡。明日继续。” 众人行礼退去。 夜舞组默默收拾装备,林栖轻声说:“刚刚你那一下,反应不错。” “本能。”夜舞淡淡回应。 一旁的月尘心看着两人短暂的交流,脸上依旧挂着开朗的笑容,但浅蓝色的眼眸深处,却极快地掠过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黯然。她立刻用力摇了摇头,把这个奇怪的感觉甩开,心想:‘夜舞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林栖学长人也很好,我在胡思乱想什么!’ 不远处,龙曜靠在树干后看着他们,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训练场外。 “父亲。”龙曜追上龙擎霄,语气懒散又带些试探。 龙擎霄停下。 龙曜不咸不淡道:“融合班级、合并王宫、仲裁会议决定设立特殊班……你最近做了很多‘破例’的事。” 龙擎霄微微回头,目光深邃:“你不认同?” “不是不认同。”龙曜勾唇,“只是觉得……你不像会受人影响的人。” 龙擎霄目光微动,终是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龙曜耳中:“时代的车轮开始转动,曜儿。我们所做的,不是‘破例’,而是在激流中,为蓝星抓住那唯一可能靠岸的‘方舟’。” 他并未明言方舟是谁,但目光似有若无地投向学员们离去方向。 龙擎霄没再多言,挥袖离去。只剩龙曜独立林间。 高塔之巅,夜风微动。 龙擎霄站在空无一人的钟楼顶层,遥望星河。他的指尖缓缓摩挲着腕间一枚旧银饰,眼神深远。 他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 ——轮椅上的女孩,银铃般的声音轻颤: “哥哥……全死了……融合……融合是唯一的生机……” 这是她20岁那年,以双目为代价,换来的答案。 那个被全世界遗忘的小塔顶上,藏着他们家族最耀眼的……明珠。 风吹起他的发丝,龙擎霄静默如山。 融合训练开启,命运的齿轮开始加速转动! 夜舞对林栖的频频注目,是少女的情愫,还是致命的误会?她究竟何时才能发现,“青藤”或许另有其人? 龙曜那洞察一切的目光,是否早已穿透“黑发”的伪装,认出了夜色中的“黑蔷薇”? 月尘心热情的笑容之下,那份深藏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的内疚从何而来? 而龙族长记忆中那道预言的身影,那位以双眼为代价窥见“生机”的妹妹,究竟揭示了怎样残酷的未来? 所有的谜题,都将在融合的道路上,一步步揭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融合初启与预言回响 第20章 星徽图书馆·禁卷之门 午后的阳光透过穹顶玻璃,斑驳地洒落在王宫学校的回廊石砖上。 星辉苑的午休时段一向安静。月尘心抱着一叠资料兴冲冲冲进大厅,声音压得低低的,却仍难掩雀跃。 “喂,你们听说了吗?星徽图书馆的三楼今天起对特殊班级开放了!” 她顿了顿,补充得意味深长:“那一层可是记载了不少十大家族的早期密档和失踪者卷宗,听说那里有‘**区’。” 林栖从靠窗的木椅上抬眼,翠绿发丝滑落耳侧,他合上书页,淡声回应:“三楼的资料对各家族构成确有记录,有时候也有意外的发现。” 火小萤捧着热茶坐在角落,轻轻“啊”了一声,似有些怯生生地想问,又没敢问出口。 夜舞原本靠着长椅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起身时动作干脆利落。她没有说话,只是调整了衣摆,朝门口走去。 “你……也要来?”月尘心追上去,眼睛一亮。 夜舞没回答,只是脚步不慢地与他们并行。 林栖也起身,微笑道:“毕竟三楼不常开放。” 他们陆续踏出星辉苑。阳光照在地面,拉长了他们的影子,照得火小萤小心地提起裙角小跑追上。 金骁和炎灵薇在另一边交谈着什么,炎灵薇神情微急:“我听说炎家的旁支谱系全都封在禁卷里。”金骁耸耸肩:“放心,有我在,肯定翻得到。”他语气轻松,却不动声色地站到了她身侧,替她挡开了迎面一缕过强的日光。 沧溟与柳娜影同行,淡淡地评论道:“查资料这事……比实战还麻烦。”柳娜影翻了个白眼:“所以你才老是失分在理论课。”沧溟不置可否。 图书馆门前比平日热闹许多。通往三楼的螺旋阶梯口,却被几人挡得水泄不通。 墨绿长发的藤娇斜倚在扶栏边,眉眼带讥:“哟,特殊班级的‘贵族’来了。” 岩小雅双臂抱胸,瞥了眼夜舞那头墨发,嗤笑道:“黑发也能上三楼,真是长见识。” 火耀阳站在台阶上,眼中带着轻蔑:“火家的资料什么时候轮到外人碰了?” 月尘心怒气冲冲:“校规白纸黑字写着,特殊班级学员可无障碍进入三楼查阅特定卷宗——你们连这个都不懂?” 林栖声音不高,却像藤枝缠绕般逼人:“如果是因为‘不公平’三个字,请直接去找仲裁处,而不是拦在这里。” 藤娇冷笑:“谁知道你们这几个平民和低能者‘特殊班’是怎么选上的。” 夜舞站在最前,不言不语,只是目光如霜般扫过那些人,她什么都没说,却让气氛骤然紧绷了一瞬。 忽然,一道慵懒嗓音从远处传来—— “我以为我来的是图书馆,怎么像进了斗兽场?” 人群一顿。 龙曜懒洋洋地踱步而来,银白发丝在光中泛着幽蓝电芒,鎏金色瞳孔如猫般狡黠。他走到夜舞身侧,手插兜,视线在拦路者身上转了一圈。 藤娇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敢再说什么。 龙曜似笑非笑地看了夜舞一眼:“走吧,黑发小姐” 夜舞眼神微动,但终究未出声。 他们并肩而上。 星徽图书馆三楼,灯光幽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尘灰与旧纸油墨混合的气息。 月尘心径直走向“月氏旧谱”档区,脚步看似轻快,指尖却微微发凉。‘父亲……你到底在哪里?是生是死?’ 母亲临终前紧抓她的手,那混合着不甘与恐惧的眼神,至今仍是她的梦魇。‘小心月家……你父亲八年未归,定是出事了……’ 这沉重的警告和那枚完整的水波纹章,是她必须回到这个危险漩涡的全部理由。她需要力量,需要盟友,而夜舞……是她早在孤儿院时就选定的,最锋利的那把刀。这份利用带来的愧疚时常啃噬着她,但为了查明真相,她别无选择。 林栖递过那本厚重的旧册时,月尘心的指尖不小心蹭到他的指节,那瞬间,她心脏漏跳了一拍,慌忙低下头掩饰微红的脸颊。 “这里会不会有关于我爸的线索……”她低语着,更像是在问自己。 林栖陪在她身侧,从书架抽出一本《月氏支脉失踪档录》,轻声提示:“注意这些编号里隐藏的‘任务等级’,和族内权限等级有关。” 不远处,火小萤则站在“火氏古案”区域前怔怔地翻着书。当她翻到一页,看到记录上冰冷的文字:“9年前火家大房火擎苍:配偶月流霜死亡,次月娶继妻月涟。”时,她的眼圈瞬间红了。 ‘妈妈……’ 她在心里无声地呼唤,‘你说过会回来接我的……所有人都说你死了,可我不信!说过这里面藏着一个很重要的秘密,只要我保护好它,等你安顿好那两个更需要你的小朋友,就一定会回来接我的……’那条火焰项链被她紧紧攥在手中,仿佛是她与母亲之间唯一的、也是最后的联系。母亲离别时苍白而焦急的脸庞仿佛就在眼前。‘小萤,记住!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我还活着,也不能把项链的秘密说出去,否则……妈妈就永远回不来了!’ 只有不说出去妈妈就会来接我,我谁也没有说,可是—— 已经九年了,“妈妈……”她喃喃念着,你什么时候来接我...这份近乎执念的等待,是她在这个冰冷家族里活下去的微光。 封屿默默站在她旁边,忽然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边滑落的一页书签,动作笨拙却温柔。 与此同时,夜舞站在“族徽演变全录”一栏前,她的目光正被一本《十大家族配饰纹样集》吸引。当她看到书中月族族纹旁绘制的“水波纹纹章”图案时,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 她缓缓抬手,从衣领下拉出那枚熟悉的半枚玉片。两相对比,形状、波纹、裂口——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的那枚不是衣饰上的刺绣图案,而是完整的玉质徽章还只有半枚。 ‘月氏……’她心中巨震,‘母亲果然与月家有关。’ 这个发现,让她离自己的根源又近了一步。夜舞手指微微用力,却压下了所有情绪。 就在这时,龙曜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怎么?对‘族徽学’也感兴趣了?”他的声音慵懒带笑。 夜舞把玉片收回衣襟,语气冷淡:“随便看看。” 龙曜没再追问,只是随手抽出一本《火氏失踪者备案》,眼角却始终扫着她的神色。 “这种专注的样子…不太像随便看看。” 他了然于心,唇角无声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月尘心的指尖忽然一顿,他指着卷宗中一页泛黄的纸:“你们看这个!” 画面上,一行斜体小字下标:“月临渊,任务等级S,失踪于影蚀之刃任务。” 林栖在他身后停住,声音低柔:“这任务……很少见于明面记录。” 尘心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那一行字,唇角发白。‘影蚀之刃……又是这个名字!父亲的神秘失踪,果然和他们有关!’ 愤怒和一丝找到线索的激动在她心中交织。 不远处的夜舞也停下翻书动作,侧耳聆听,却没有回头。 龙曜靠在书架边,一手托着下巴,眼底光芒闪烁不定。 火小萤翻到下一页时,喉头忽然发紧—— “夜……夜舞……”她轻声唤道,手里那本《火氏内史秘闻》中,夹着一张泛黄的遗像。 照片中男人眉目如剑,发色暗红,嘴角有一道极淡的疤痕。 那张脸…… 夜舞缓缓走近,脸色却看不出情绪。 “这是谁?”她问。 火小萤摇头:“没写名字,但在火氏秘史里,会是我失踪的小叔吗……可是为什么是遗像...” 夜舞静静望着那张遗像。照片中男子五官俊朗,暗焰般的发色,眉眼间的轮廓……与她记忆中父亲在火海回眸、将她塞进树洞时的身影,严丝合缝地重叠。 (火冥夜……) 所有的线索在此刻收束,指向一个她无法再否认的“事实”。没有嚎啕大哭,没有歇斯底里,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冰冷,和豁然开朗的坚定。 她缓缓抬手,指腹轻轻落在照片泛黄的边角。衣襟内,那枚半月形的玉质水波纹徽章灼灼发烫,仿佛在与她的血脉共鸣。 ‘父亲……原来你真正的名字,是火冥夜。’ “小萤。”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些许低哑,“你姑姑的名字,是不是……叫月影汐?” 火小萤眨了眨眼,小声答道:“是啊……怎么了?” 夜舞没再开口。(月影汐——岳影汐,与母亲的名字一字之差,……不会错了无需再问,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她垂下眼睫,周身的气息在瞬间变得冰冷而锋利。 ‘伪装身份,东躲西藏……你们用尽一切方法让我活下来。如今,我活下来了。’ 她抬起眼,墨玉般的瞳孔深处,仿佛有幽暗的火焰在静静凝结。 (那么,该轮到我了。) 从今日起,她将不再只是“黑发的无能转学生”。 她是火冥夜与月影汐之女。 远处,龙曜靠在书架边。他清晰地感知到夜舞身上那股气质的微妙转变,从一贯的冰冷疏离,骤然变得极具攻击性和目标性。仿佛一把终于找到了目标的出鞘利刃。 他鎏金色的竖瞳中兴趣更浓,无声地勾起嘴角。 (气场突变,目标锁定……黑发小姐,你来到王宫学校,隐忍至今,终于找到你真正想要的东西了?) 拼图已经凑齐,但拼出的画面是否正确? 夜舞正沿着她认定的血缘之路坚定前行,殊不知,她踏上的,或许是一条通往完全不同真相的……错误方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星徽图书馆·禁卷之门 第21章 星辉苑林间的烧烤夜 星辉苑的傍晚,被图书馆密卷搅乱的心绪尚未完全平复。 “要不要去山后露营场烤火?”柳娜影提议道,一手甩开银灰色发丝,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意外地获得了所有人的响应。 “我赞成!”金骁第一个跳起来,“带上我私藏的火源爆弹包,五分钟点燃整片炉架!” “可以!”炎灵薇抱着食谱雀跃附和,“我还想试试‘木系香烤蜂蜜蘑菇’呢。” “我……我可以准备调料。”火小萤小声举手。 连最沉默的封屿都已背起了工具箱。 “好吵。”沧溟懒洋洋跟在最后,但并未拒绝。 林栖嘴角微翘,看了眼夜舞:“你也来?” 夜舞点点头,眼角余光正好瞥见龙曜从走廊另一端慢悠悠地走来。 “星轨小道那边花开了。”金骁朝炎灵薇挑了挑眉,“带你认认路,免得你下次又掉坑里。” “用不着!”炎灵薇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上次是谁被我的‘低温火’吓到跳脚的?” 金骁嗤笑一声,顺手拿过她怀里快掉下来的水壶:“我是怕你把自己点着了,还得浪费救援资源。” 林栖和月尘心走在队伍前头。 “那些古籍线索很碎,”林栖低声说,“需要我帮忙梳理吗?” 月尘心把书本捧得更紧,眼中是难得的执拗:“不,这是我必须自己走完的路。父亲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答案。 后方,封屿不紧不慢地走着,火小萤轻轻跟在他身后,像是他的影子。 当她又一次因为走神而脚步微绊时,封屿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放缓了步子,从腰包里摸出一小袋能量糖,反手递了过去。 火小萤愣愣地接过,指尖碰到他带着薄茧的掌心,一股暖意顺着糖袋蔓延开。“……谢谢。” 她声音细弱,却将糖紧紧攥住,仿佛攥住了一颗微小的太阳。 一行人便自发地结伴前往山后露营区。星辉苑后山的小道被晚风洗净,路旁是幽蓝微光的萤草,点点星芒随风摇曳,烘托出一派梦境般的柔和气息。一路欢声笑语。 夜舞缓步走在队伍后段,一种陌生而柔软的暖意,不受控制地在心间弥漫开来。她指尖轻轻拂过颈间的纹章:‘星澈,这就是你希望我看到的……世界的另一面吗?’ 龙曜突兀地出现在她身边,手插兜,语气似笑非笑:“怎么,黑发小姐,走神了?” 夜舞并不回应,只轻轻将披风拢紧。 【二|山顶露台·火光初起】 后山的星辉露台坐落于一片半月形高地,四周是簇拥而生的星光桂与浮叶桦,中央则设有半圆形石台与便携烤架。傍晚金光泻下,林间透着温柔的火。 露营区架着半圆形半开放式的能量篝火罩,中心的火炉早已就绪。封屿和岩霜搭建好了烤架,后者不动声色地拿起调料和餐具,动作沉稳得像块移动的磐石。 “锅碗调料架我放这边——”月尘心熟门熟路地安排着,“蔬菜盒子放左边,肉类冰槽靠内。” 众人纷纷开始分工搭建与备料。林栖将木系的“无火点燃符石”按入火盆中,淡绿焰光升起,照亮所有人笑意。 火小萤轻手轻脚地将调味品排在一侧,小心抹着烤网。 不远处,火璃月穿着暗红束腰外衣,姿态高挑冷艳,似漫不经心地踱步而来,目光扫过人群,落在火小萤身上,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无人察觉。 “我带了火焰烤炉。”她轻描淡写地开口,“需要吗?” “正好备用。”林栖礼貌接过。 火小萤低头绕着食材架转圈,她刚洗好的一双小手还沾着湿气,指尖却因为紧张而不停搓动。她望着早已布置好的烧烤台发呆,那是由石英金属合成的三联炉灶,旁边用灵藤固定着烤具和香料箱。 火力稳定后,三组烤炉很快升起炊烟,藤蔓香、蜜汁果浆、红叶酒渍肉的香气交织在林间。 所有人围坐在一圈用能量石支起的长桌周围,每人都举着长签或调料盘,热热闹闹。 “那我负责肉串!”封屿靠在门框上,声音低哑中透着慵懒。 “我做酱料!”月尘心兴奋地举手,“还有甜品,交给我来。” 林栖坐在月尘心旁边,正翻着手边的调味料,忽然她手指在他指节上轻轻一触,电流般的感觉让她手一抖。 “啊……不好意思!”她慌乱地收回手。 林栖只是微微一笑,低声道:“没事,专心点,不然香料要放多了。” 月尘心小脸刷地一下红了,一边胡乱抓调料,一边偷瞄林栖。打翻了旁边的香料瓶,滚到了地上... 林栖轻描淡写地笑了笑,递过去一块火灵石:“小心点,慢慢来,我来启动,你等火定型。” 月尘心弯腰捡桌下掉落的香料瓶,抬头时不小心撞到林栖的下巴,两人一愣,月尘心结结巴巴:“我…我不是故意的!” 林栖揉了揉下巴:“我知道……你是专门找机会撞我的?” “林栖!!”月尘心跳脚。 就在月尘心满心像揣了一百只扑腾的鸟儿,满满的雀跃几乎要溢出来。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掠过林栖的肩膀,看到了不远处独自整理烤架的夜舞。火光勾勒着夜舞沉静的侧影,那一如既往的、将一切纷扰隔绝在外的孤寂感,像一根细小的针,在月尘心最不设防的时刻,精准地刺入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一股混合着温暖与刺痛的复杂情绪猛地攫住了她。她几乎是本能地、用力地甩了甩头,仿佛这样就能把那瞬间涌上的沉重愧疚甩开。 “怎么了?”林栖察觉到她细微的动作。 “……没什么。”月尘心迅速低下头,掩饰着自己微变的脸色,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调料碗上,声音轻快得有些刻意,“我们快一点,他们都快烤好了!” 她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压进了手下更用力的搅拌动作中。 藤萝捧着腌好的肉串走来,目光在月尘心微红的耳根和林栖温和的笑容间轻轻一转,了然地微笑。她将食材放在他们手边,声音柔和得像夜风:“看来这里的‘火候’正好,我就不打扰了。需要帮忙随时叫我。” “给我一点红叶果,香气够。”金骁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他拿着长叉站在石凳上,指挥一旁正在调料的炎灵薇:“你那个辣粉别放太多,别又糊了。” 炎灵薇咬牙瞪他:“那是你上次乱翻香料的锅好吗!” “别把你那当战场来点火。”柳娜影冷冷地撇了一眼,皱眉:“金骁,那是孜然,不是咖喱粉。” “我烤我的,你别插嘴。”金骁嘴硬地抢回调料。 “你那是毁灭味觉。”柳娜影凉凉道。 藤萝从另一边走来,墨绿长发在夜风中轻轻摆动,悄然在烧烤台边放下了自制草药饮。“这些是去火解腻的,记得搭配。” 没多久炎灵薇翻着一串撒满香料的翅中,小声嘟囔:“味道应该不错吧……” 刚转身要递给夜舞,却被金骁迅速抢走:“我先尝!” “你干嘛!”炎灵薇皱眉。 “抢食自有道理。” “你根本不知道那是我做的!” 金骁耍赖地说道:“你自己看不到那串烤得跟焦炭一样!” “还不是你乱说比例表!”炎灵薇不甘示弱地叉腰。 话刚落下,金骁就拿着两串香气四溢的烈椒鱼串递给炎灵薇:“来,你刚才失败表现的安慰奖。” 炎灵薇皱眉:“你这是在补刀。” “是的。”金骁平静地说。 炎灵薇盯他几秒,然后一把抢过:“我就当你在安慰我。” “你开心就好。”金骁嘴角上翘,却转过头避开她灼热目光。 炎灵薇吃的满嘴留香,却还是嘴硬道:“我这是在给你试毒,不要太感谢...” 旁边人一阵哄笑。 另一边,封屿手中翻着一串色泽恰好的香肠。火小萤迟疑地伸出手准备取一串,却在即将碰到那串香肠时,火璃月笑盈盈地走过来,动作优雅自然地从架上抽走了最后一串。 “啊,抱歉,我没看到你也要。”她声音轻柔,语气无辜。 火小萤脸色一僵,手停在空中,又怯怯地缩了回去。 封屿看在眼里,沉默半秒,随后将自己手中那串递到火小萤面前,没有多说一句话。 火小萤攥紧了签子,低声说:“谢谢……”眼里却闪着止不住的感激光芒。 “你不用让。”封屿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像夜风掠过湖面。 火小萤想抬头,却只看到他离开的背影。她的目光不自觉追着封屿转身的背影,眼神中满是复杂情绪。‘从来……从来没有人这样不动声色地维护过我。这份温暖,好像妈妈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柳娜影侧目瞥了一眼,似有所思—— 与此同时,夜舞蹲在一边生火,墨发在晨曦中显得格外柔软。岩霜走过来,蹲下身帮她整理炉体的灵能通道口:“太靠右,火力容易偏。” 夜舞轻点一下头,没说话,却自然的把位置让出来。 火璃月拿出饮料递给沧溟:“刚刚水系的流程你没有失误,蛮厉害的。” “你也一样,火势控制的很好。” “那你要喝这个作为奖励吗?”火璃月将饮料递到他鼻尖。 沧溟犹豫两秒,接过:“谢谢。” 岩霜调好火后就去了一边,夜舞就站在烤架旁,一边将烤好的鸡翅摆入托盘,一边用纸巾擦了擦手指。她神情冷静,偶尔低头拭去额前汗水。 不远处,龙曜倚在露台石栏边,单手拿着饮料,目光落在她身上。 火璃月优雅地品着果酒,目光却如冰冷的蛛丝,缠绕在夜舞和龙曜之间。当她看到龙曜的视线再次长久地落在那个黑发身影上时,她指尖微不可查地一弹,一缕极细的暗焰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钻入夜舞烤架下的柴堆。 几秒后,夜舞正准备伸手去拿一串烤鱼—— “轰!”她面前的炭火毫无征兆地爆燃,炽白的火舌猛地窜起! “夜舞小心!”火小萤惊呼,旁边的岩霜瞬间一掌按住夜舞肩膀,将她往后一推,火浪擦着衣角而过! 夜舞被炽焰波及,身形一晃—— 就在这一瞬,一只手臂骤然从身侧伸来拽住了夜舞的手臂,将她向后一扯—— 夜舞扑进了一个怀抱。 那熟悉的气息,属于龙曜。 他另一只手扬起一股水雾气流,扑灭了那团升腾的火。 夜舞怔怔地看着他,面颊贴着他胸前薄衫,心跳乱了节奏。 “你放手。”她声音低哑,龙曜的呼吸就在耳边,她感觉脸有点发烫,却故作镇定的挣开:“谢谢。” 龙曜却凑得更近:“黑发小姐,害羞了?” ‘嘴上说着拒绝,心跳却快得像受惊的小鹿。’ 他感受着怀中一瞬的慌乱与迅速强装的镇定,鎏金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看来我们冰冷的黑发小姐,也并不总是那么刀枪不入。’ 龙曜嘴上调侃,却在不经意间扫了一眼不远处装作若无其事的火璃月。 他眸光一沉——火势控制细节过于精准,不像意外。 火小萤扑了过来,紧张问:“你没事吧?” 夜舞摇摇头,语气淡然:“没事。” 林栖过来帮忙检查火架构造,又抬头看夜舞一眼:“你反应太迟。” 而不远处,火璃月望着这一幕,手中握着的酒杯骤然一紧,琉璃光芒在她指尖骤然炸裂,眼神冷得像冰中火。‘一个来路不明的黑发平民,也配得到他的关注?’ 她什么也没说,只转头灌下一口果酒,微微笑着向柳娜影寒暄——却连她自己都没注意,那笑意已冻成寒霜。 夜色渐沉,众人笑闹中开始收拾残局。 封屿一言不发地在灭火,火小萤默默跟在他后头收盘子; 夜幕落下,露台上的烛光被星辉取代,众人陆续收拾撤退。 【六|房间内的沉思与秘密的记录】 结束轻松的烧烤,大家都回到自己的房间。 夜舞坐在床前,开始沉思,她拿出那张遗像,藏在自己枕下的夹层中,窗外风声轻响,吹乱了她垂落的红发。 她指尖一寸寸地在笔记中写下今日查到的所有线索,笔迹因用力而深刻: “1. 水波纹徽章与月家主纹一致,证实母亲出自月家。” “2. 火氏失踪卷宗中,火冥夜的遗像,与父亲容貌完全吻合。” “3. 火冥夜十六年前失踪,与我出生时间吻合。” “4. 母亲最后的叮嘱是:‘保护好纹章,控制情绪,绝对不能让眼睛变色’。这力量……与火氏有关吗?” “5. 为什么追杀?是谁?为什么要掩盖我们的存在?” 她咬紧唇,笔尖骤停。 她要查清楚这一切。 与此同时,另一间宿舍内。 与此同时,另一间宿舍内。 月尘心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把从图书馆带回的资料摊在桌面。她将其中一本《失踪任务档案》摊开,里面影蚀之刃的记录只言片语,却引起她强烈的共鸣。 “影蚀之刃……和父亲失踪有关?”她轻声自语。 她悄悄打开平板终端,登录了隐藏的网络频道,输入关键字: ——影蚀之刃 弹出一个最新悬赏任务页面。 她犹豫片刻,并未点击接受,而是随手拿起一张便签,写下一行字: “影蚀之刃·R级任务——编号:X-084,资金足够,或为突破口。” 她将纸条压在资料夹内,却没注意到桌边风一吹,纸角微翘,露出刺眼的字样。 第22章 协同演习 夜舞一早便起身,穿好特训服,长发挽起,她目光冷静地站在集合点。 不到五分钟,其他十二名特殊班成员陆续抵达。 柳娜影走在最前,银灰色短发微卷,整洁利落。她站在原地观察气氛,先朝月尘心点了下头,才缓缓靠近。 封屿和沧溟并肩而来,一个沉默低调,一个神情冷淡,身上带着昨晚未散尽的烤肉香味。 火小萤依旧拘谨,悄悄躲在藤萝身后,眼睛却在寻找夜舞的身影。 林栖手里还拿着早晨训练手册,随手一抛,扔在旁边草地:“今天看谁先掉进池子。” “谁先说风凉话,谁先跳。”金骁不甘示弱,和炎灵薇又斗起嘴来。 火璃月姗姗来迟,一身暗焰红训练服熨帖合身,唇角带笑,礼貌地点头致意,但没人看得出她目光里那点浅浅的不耐。 岩霜和藤萝负责将装备搬出仓库,岩霜沉稳可靠,藤萝则笑眯眯地帮大家发护腕和水符。 龙曜最后到场,照旧懒洋洋打着哈欠,鎏金眼眸微眯,似乎还没醒透。 “今天是特殊班级第一轮实战训练。”指导官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赫然是严师太本人,她眼神犀利,扫视全员,:“今日实战模拟主题:协同作战。三人小组为基础单位,进入‘迷雾幻域’进行四项综合演练:解救、控场压制、敌我识别、战略撤退。评判核心——非个人强度,而是沟通、策略与配合。”“全员分为四组”,她的手指在空中一点,战术界面如水波般展开,复杂的符文和地形图缓缓旋转。“规则:2小时,限制无差别高爆输出,考验的是精准判断与团队协作。” “奖励呢?”金骁总是最按捺不住的那个,咧着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严师太瞥了他一眼,语气波澜不惊:“胜者组,晚餐时可指定败者组……替你们洗碗。” “这个好!我参加!”金骁第一个跳起来,目光扫过人群,精准地锁定了一抹红色,“炎灵薇!你跟我一组!”语气不容置疑。 “谁要跟你啊!莽夫!”炎灵薇瞬间红了脸,嘴上强硬,身体却诚实地挪了过去,惹来几声低笑。 封屿的反应永远冷静简洁:“我和火小萤、岩霜。”他身边,娇小的火小萤轻轻点头,沉默的岩霜也站定位置,三人自成一股沉稳气场。 柳娜影推了推眼镜,看向林栖和藤萝:“那我们三个,‘冷静指挥组’。”藤萝温和一笑,林栖颔首。 剩下的四人——夜舞、龙曜、月尘心、火璃月——被系统光幕自动圈定为一组。 “这分组……”月尘心小声嘟囔,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林栖的方向,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撇了撇嘴。 龙曜见状,玩味地勾起嘴角,转向一旁气质清冷的夜舞:“喂,黑发小姐,你确定不申请换组?怕我指挥太强,把你逼疯?” 夜舞甚至懒得抬眼看他,声音淡得像拂过草叶的风:“我怕你拖我后腿。” 林栖适时地轻咳一声,目光扫过全场:“分组确定。倒计时准备,五、四、三、二、一——幻阵启动!” (二)迷雾中的交锋 随着林栖话音落下,幻阵庭中心的地面骤然亮起繁复的元素图腾。光纹流转,空间扭曲,坚实的训练场地面瞬间化为流淌的星尘,周围的景象急速变幻。浓稠如牛奶的白雾汹涌而来,参天古木的虚影拔地而起,脚下的土地仿佛由无数细碎的星光编织而成,每一步都踏在流动的星河之上。三个小组的身影被迷雾迅速吞没。 夜舞、龙曜、月尘心、火璃月组: 四人甫一落地,立刻各自散开。月尘心有些紧张地环顾四周,脚下星光浮动。 “啧,这地方还挺像样。”龙曜大咧咧地靠在一棵由能量构成的、流动着微光的古树干上,朝夜舞扬了扬下巴,“来来来,夜舞,你嗅觉……咳,感知力最好,先侦测下元素异常点。” 夜舞置若罔闻,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地面,突然抬手,一道无形的气劲精准地拦在月尘心即将落下的脚尖前:“别踩!” 月尘心吓得一个激灵,猛地跳开:“怎、怎么了?” “水元素浮动异常,下方是能量陷阱。”夜舞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火璃月站在稍远处,姿态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听到龙曜直接将指挥权倾向夜舞,她捏着校服袖口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但脸上依旧挂着完美的、带着一丝疏离感的浅笑。她周身隐隐有赤色流光浮动,如同呼吸般自然,彰显着她对火元素的精妙掌控。“龙曜你的安排很合理。”她的声音清越悦耳,目光落在龙曜身上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专注和柔和,“我的火焰,会为你们清除障碍。”这句话,更像是说给龙曜听的。 推进开始。夜舞如同最精密的幽灵,无声无息地在迷雾中穿梭。她总能提前一步发现陷阱:“左侧三点,地陷流沙。”声音刚落,匕首已精准刺入附近一个伪装成石块的干扰核心,陷阱光芒瞬间黯淡。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效率极高。 龙曜紧随其后,他的感知力虽被迷雾削弱,但力量依旧霸道。夜舞标记出的需要强力破除的障碍,他往往一拳或一道无形的冲击波就能解决,为夜舞的探查扫清道路。他偶尔会赞一句:“干得漂亮,黑发小姐!”这种对夜舞能力的认可,让一旁的火璃月眼底的冷意加深一分。 火璃月她的火焰操控精妙绝伦,绝非简单的狂轰滥炸。当夜舞指出前方一片密集的、能吞噬能量的“噬能藤蔓”时,火璃月指尖轻弹,数道细如发丝、温度却高得惊人的赤金色火线精准射出,如同最灵巧的绣花针,瞬间洞穿了所有藤蔓的能量节点核心,将它们化为灰烬,却没有一丝多余的火焰波及周围环境。这份控制力,足以让场外观察的林栖和柳娜影都暗自点头。 月尘心则利用水系能力进行牵制、干扰和构建临时路径。 夜舞刚闪避过一道幻影攻击,身形处于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微妙时刻。就在此时,火璃月“恰好”释放了一道范围性的“烈焰新星”,目标是清除侧前方刚刷新的一小波幻影。 然而,在火焰脱手的瞬间,她脚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仿佛被幻域不稳定的能量流干扰了操控。正是这微小的“失误”,让爆裂的火焰核心产生了致命的偏移,恐怖的热浪和冲击波狠狠撞向夜舞毫无防备的后背! 夜舞瞬间警铃大作!强烈的危机感让她强行扭转身躯,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态向前扑倒,才堪堪避开了大部分冲击。灼热的气浪擦着她的背脊掠过,训练服发出轻微的焦糊味,皮肤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她在地上滚了一圈,迅速起身,冰冷的眼神如刀锋般射向火璃月。 夜舞背脊的刺痛感无比清晰。‘轨迹偏移?’ 她心中冷笑,在杀手生涯中,她对这种精妙的‘意外’再熟悉不过。火璃月,你果然是冲着我来的,我记下了。 火璃月微微蹙眉,脸上带着惊讶和歉意,对自己的“失误”感到懊恼:“抱歉,夜舞同学!这幻域的能量干扰太强了,刚才有一瞬差点失控,真是抱歉。”她的语气充满了无辜和关切,眼神却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 龙曜看了夜舞背部的灼痕,他眉头一皱目光如冰刃般锁定火璃月,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火璃月,在我的队伍里,没有‘失误’,只有‘意图’。把你的心思用在任务上,否则,我不介意让你提前退场。”他周身散发出的无形威压,让周围的雾气都仿佛凝滞了一瞬。 气氛压抑紧绷。夜舞对火璃月方位提高警惕。月尘心努力扩大感知预警。龙曜脸色阴沉更关注夜舞。 火璃月“安分”支援,只在必要时“克制精准”出手。她脸上依旧维持着完美的歉意,心底却一片冰冷。‘这次算你走运。但龙曜的目光……他竟然为了她当众警告我?’ 这份难堪与嫉妒,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夜舞,我们慢慢玩。’ 金骁、炎灵薇、沧溟组: 三人进入幻域,金骁和炎灵薇几乎立刻就路线问题吵了起来。 “左边!能量波动像打鼓!”金骁指着一条发光小径。 “蠢货!右边藤叶纹路都歪了,说明风往那边吹,火晶肯定逆风跑!”炎灵薇叉腰反驳。 “什么叶脉风向?麻烦!听你的!”金骁嘴上不服,心里却门清:‘啧,虽然吵得要命,但这家伙的方向感确实比我强点。’ 他刻意落后半步,不仅是为了听从指挥,更是为了将她护在自己能随时照应的范围内。 “哼,跟紧点,别迷路拖后腿!”炎灵薇得意地扬起下巴,心想:‘这个莽夫,总算知道谁更可靠了。’ 但当她看到金骁一拳轰碎前方障碍时,心里又不得不承认,‘……不过,这股蛮力有时候还挺管用的。’ 沧溟面无表情地跟在两人身后,仿佛自带隔离噪音的结界。当金骁一脚差点踩进一个伪装完美的流沙陷阱时,炎灵薇正要嘲讽,沧溟的指尖已经弹出一道细小的冰锥,精准地击碎了陷阱的触发核心。陷阱光芒熄灭。 “哇!冰块脸可以啊!”金骁惊讶。 “谢……”炎灵薇的“谢”字还没出口。 沧溟冷冷打断,目光扫过两人:“吵。浪费能量。左前方,三点钟,三个幻影靶。” 言简意赅,直接给出关键信息。 金骁立刻来了精神:“看我的!”金光闪耀,锁链飞出。 炎灵薇默契配合(尽管嘴上不饶人):“别挡我火焰!烧着了活该!”炽热的火球紧随其后。 沧溟则在后方,精准地用水系能力化解流窜的能量流、冻结突然出现的绊索陷阱,或者在他们攻击间隙补上关键一击。他的动作高效、冷静,与前面两个咋咋呼呼、火光四溅的家伙形成鲜明对比。 推进过程中,金骁和炎灵薇的争吵几乎没停过(“你烧到我头发了!”“谁让你站那么近!”“你方向感是负数吗?”“闭嘴莽夫!”),但神奇的是,他们的战斗配合在争吵中竟意外地流畅,加上沧溟这个沉默高效的“补丁”和“导航”,他们最终也找到了目标。沧溟的存在像给吵闹的引擎加了个稳定器,虽然不能消除噪音,但确保了不翻车。 封屿、火小萤、岩霜组: 这一组的行进如同他们的性格——沉默而高效。封屿走在最前,土黄色的微光在他周身若隐若现,每一步踏出,脚下的星光地面似乎都更加凝实一分,无形中化解着潜在的陷阱。火小萤紧随其后,火红的发辫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双手虚握,一层淡淡的、带着暖意的能量护盾笼罩着三人,敏锐地感知着周围细微的能量变化。岩霜则走在最后,目光沉稳地扫视着两侧和后方的迷雾,厚重的土系能量在他身周流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封屿感知到前方一处能量陷阱即将触发,他脚步略缓,同时左臂极其自然地、不着痕迹地向后微抬,将身后的火小萤挡在了更安全的身位之后。他低沉的声音平静响起:“前方七步,流沙陷阱。” 火小萤立刻集中精神,淡金色的护盾光芒微涨,精准地覆盖在封屿指出的区域边缘,形成一道能量预警屏障。“感、感知到了!能量吸附点……在右下方!”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指向精准。 封屿没有回头,只是沉稳地“嗯”了一声。同时,他左掌虚按,一股凝实的土系能量精准注入火小萤指出的吸附核心点,陷阱光芒闪烁几下,彻底熄灭。 火小萤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着封屿宽阔沉稳的背影,眼中的紧张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安心和不易察觉的依赖。她小声补充道:“左……左侧灌木后,有幻影波动,能量很弱,应该是干扰。” 封屿目光扫过,确认无误后,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殿后的岩霜。岩霜心领神会,一道土墙无声升起,将那片干扰区域暂时隔绝。 火小萤突然轻呼一声:“啊!上面!”一只类似蝙蝠的幻影从迷雾中俯冲而下,直扑火小萤的面门。速度极快! 火小萤吓得脸色一白,下意识想后退,但脚下是流动的星尘,一个踉跄。 封屿的反应快如闪电。他右手向后一探,精准地抓住了火小萤的手腕,稳住了她失衡的身体。同时,他左手屈指一弹,一道凝练如子弹的土黄色光点激射而出,“噗”地一声将俯冲的幻影蝙蝠凌空击碎,化为光点消散。整个过程快到火小萤只来得及眨了下眼。 “站稳。”封屿的动作快于思考。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将火小萤护在了安全的身后。这种下意识的举动,连他自己都微微一愣。 火小萤脸颊绯红,心脏还在砰砰直跳,一半是惊吓,一半是……别的什么。手腕上残留的力度和温度,奇异地驱散了她的一部分恐惧。站在这个沉默而可靠的身影后,火小萤第一次觉得,这个冰冷的幻域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她连忙低下头,小声嗫嚅:“谢、谢谢……”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封屿没有回应,但脚步似乎放缓了微不可查的一丝,确保她能轻松跟上。 岩霜走在最后,如同最坚实的后盾,厚重的土系能量如同实质的铠甲覆盖全身。她扫视着侧翼和后方,任何试图从死角偷袭的能量箭矢或幻影突袭,都被她挥动土盾或凝聚土墙轻松挡下。她完美地填补了封屿和火小萤专注前方时的后方视野空白,让整个小组的防御体系滴水不漏。 他们就这样沉默而高效地推进着,避开了不必要的冲突,以最节省体力和能量的方式,稳定地接近目标区域。封屿的沉稳担当与保护本能,火小萤的精准感知与努力克服怯懦,岩霜的绝对可靠,构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铁三角。 柳娜影、藤萝、林栖组: 他们并未直接参与幻域内的战斗,而是位于幻阵庭边缘一个特设的观察平台上。平台由能量光幕构成,连接着幻阵中枢。 柳娜影的面前悬浮着三面巨大的光屏,上面流淌着复杂的数据流:各组能量消耗曲线、移动轨迹热力图、遭遇陷阱/幻影类型频率统计、环境能量干扰指数、甚至组内成员的心率与精神力波动(基础监测)。她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快得几乎出现残影,不断调取、分析、整合数据。 “夜舞组遭遇‘噬能藤蔓’集群……火璃月出手清除,效率极高,控制力S级……但能量爆发点有0.3秒的异常偏置……”柳娜影推了推眼镜,她微微蹙眉,标记了一个疑点,但没有立刻下结论,“记录为‘幻域能量干扰影响’。” “封屿组通过‘流沙陷阱’区,用时最短,能量损耗最低。火小萤感知精准度提升,封屿的即时防御与支援配合完美。岩霜后方防御无懈可击。评分:A 。” “金骁组在‘方向选择’节点争执……耗时17秒……炎灵薇判断正确……金骁妥协……效率评级:C。” 林栖他站在平台边缘,双目微阖,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绿色光晕。他的木系能力与幻阵庭本身的能量场产生了奇妙的共鸣。无数细微的、由纯粹生命能量构成的“感知根须”以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蔓延出去,穿透迷雾,扎根于幻域的各个角落。 他的“根须”能清晰地“触摸”到各组的位置、遭遇的环境变化,甚至能模糊感知到成员的情绪波动(如金骁的烦躁、炎灵薇的得意、火小萤的紧张与安心、夜舞的冰冷警惕)。 “夜舞组前方三十米,左侧树冠有高阶‘惑心幻影’潜伏,能量隐蔽性极强。”林栖闭着眼,声音平稳地直接传入夜舞组三人的战术频道(公共观察通讯),“建议远程牵制,近战绕后破核心,避免直视其眼瞳。” 火璃月释放“烈焰新星”时,林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他捕捉到火焰能量爆发的微小偏差,以及那向后扩散的能量冲击。他“看”到了夜舞狼狈的闪避动作。 同时,他的根须感知到封屿组后方出现一小队高速移动的“影袭者”幻影,立刻提醒:“岩霜,注意后方偏右15度,三体高速接近。” 发出冷静的指令后,林栖的“根须”不着痕迹地扫过夜舞组全体成员的状态,确认无人受伤或能量透支后,才迅速转向其他区域。 藤萝的指尖跳跃着翠绿的光点。这些光点化作无数细小的、近乎透明的能量藤蔓,与幻域大地连接,然后在迷雾中延伸。 这些藤蔓构建了稳定的通讯,确保在强干扰区也能收到林栖的预警和柳娜影的战术建议。 林栖预警“惑心幻影”时,藤萝立刻编织出一层极其纤薄、却带有轻微精神干扰的“静心藤网”,削弱了幻影的惑心能力,为夜舞的绕后创造了更好的条件。 当封屿组遭遇能量箭雨时,藤萝的藤蔓迅速在火小萤的护盾外层增生出一片片柔韧的叶片状能量屏障,帮助分担了部分冲击力。 她维持着对幻域整体能量流动的监测,向柳娜影汇报能量潮汐的变化。 观察组三人各司其职,高效运转。如同一个无形的指挥网络,他们的存在,让这场训练的价值远超单纯的战斗对抗。 第23章 午后的涟漪·被风掀起的命运之角 第23章:午后的涟漪·被风掀起的命运之角 训练结束的铃声响起,幻阵光芒敛去,众人带着或兴奋、或疲惫、或沉思的神情回到现实。成绩公布,夜舞组拔得头筹,封屿组紧随其后,金骁组则因内部“沟通成本”过高垫底。金骁哀嚎着晚上要洗多少碗,炎灵薇则气鼓鼓地瞪着他。 午后,短暂的休息时光。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训练场旁的露天平台上。大家三三两两坐着,分享着带来的便当,气氛轻松了许多。 火小萤脸颊微红,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精致的香芋饭盒,走到正在角落闭目养神的封屿面前:“封屿学长……你,你刚刚一直没吃东西。这个……给你。”声音细若蚊呐。 封屿睁开眼,看着眼前怯生生的女孩和她手中的饭盒,沉默了一瞬,伸手接过:“谢谢。” “你……你上场的时候好厉害。”火小萤鼓起勇气又说了一句,脸更红了。 封屿打开饭盒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饭盒里摆放整齐的饭团上,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你今天……表现也很好,没有出错。”这句简单的肯定,却让火小萤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另一边,月尘心正蹲在自己的背包旁,埋头翻找着下午理论课的笔记资料。动作间,一张对折的纸条从笔记本的夹层中滑落,飘落在草地上。月尘心浑然未觉,拿起笔记便匆匆走向林栖讨论问题。 夜舞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那片草地,那张孤零零的纸条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走上前,弯腰拾起。就在她准备叫住月尘心时,目光落在了那行娟秀却透着刚劲的字迹上…… “影蚀之刃·R级任务------编号:X-084,资金足够,或为突破口。” 夜舞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纸条边缘,心脏在胸腔里猛地一跳。 晚饭时分,众人围坐在食堂中央的大圆桌旁。经历了白天的训练和午后的插曲,气氛稍显松弛。 火璃月换回了她那身标志性的银边赤纹修身校服外套,仪态万方地端着一小碗热汤,用汤匙不疾不徐地搅拌。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精致眉眼间的神色。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安静用餐的夜舞,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今天协同训练,大家表现都不错。”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惯有的、仿佛能掌控一切的自若,“尤其是你,夜舞同学。”她将目光定格在夜舞身上,笑容加深,“你的反应速度,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夜舞抬眸,迎上她的视线,眼神平静无波:“谢谢。” 火璃月不疾不徐吹了吹汤匙里的热汤,语气依旧温和,话语却如淬了毒的细针:“只是……作为过来人,给你一个小小的建议。在真正的战场上,过早地、毫无保留地亮出爪牙……”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夜舞一眼,“……是活不长的。力量,需要配上与之匹配的智慧与从容,那才称得上‘强大’。你说呢?” 这话听起来像是善意的提醒,实则字字都在贬低夜舞的战斗方式,暗示她只有莽撞的本能,缺乏真正的战术素养和从容气度。 月尘心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反驳,旁边的林栖却不动声色地在桌下轻轻按了按她的手背,微微摇头,用眼神示意:别被她带节奏。 夜舞只是静静地看着火璃月,没有愤怒,没有辩解,仿佛对方只是在谈论天气。她的沉默像一潭深水,反而让火璃月那带着优越感的笑容显得有几分刻意。 火璃月似乎并不在意夜舞的反应,气定神闲地低头啜了一口汤。就在她垂眸的瞬间,于无人察觉的角度,捏着汤匙的指尖,一缕极其细微的火芒倏忽而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未漾起半分涟漪。 夜色如墨,浸染了星辉苑。宿舍区的灯火渐次熄灭,白日的喧嚣归于沉寂。 夜舞独自站在宿舍的窗前。窗外,是笼罩在深沉夜幕下的校园轮廓,远处城市边缘的霓虹光带如同一条冰冷的、闪烁的河流。 火璃月餐桌上的话犹在耳边……都清晰地提醒着她所处的环境——这里并非净土,优雅的表象下暗流汹涌。 她摊开手掌,那张写着“影蚀之刃”任务的纸条静静躺在掌心。就在前一小时,雪原镇的孤儿院打来电话。 电话那头,院长的声音带着竭力压抑的哽咽:“夜舞……小斐他,可能撑不过这个月了……” “医生说……是先天性心脏衰竭,急性发作……必须尽快手术……” “先天性心脏衰竭”……这六个字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一扇她以为早已封死的门。门后,是星澈蜷缩在干草堆里,死死捂着胸口,气若游丝地对她说“药……姐……好难受……”的画面。 那个总爱追在她身后,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说长大要像“黑影姐姐”一样厉害的男孩,今年,刚好七岁。 院长的声音充满了绝望:“新药的费用加上手术……是个我们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我们凑不齐……” 听筒从耳边滑落,夜舞僵在原地。 七岁。心脏病。天文数字。 每一个词,都像命运嘲弄的复写,一笔一划,在她眼前重叠出另一个孩子的倒计时。 她缓缓抬起手,终端屏幕上,是小斐剃光了头发,却仍努力微笑的脸。 她看着那张照片,久久地,一言不发。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痛哭流涕。只是一种深可见骨的、熟悉的冰冷,从心脏开始,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七年过去了,原来一点都没有变。 她救不了星澈。 现在,她也救不了小斐吗? 用常规的方法。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张写着“影蚀之刃”任务的纸条上。 R级任务------资金足够——像黑暗中唯一的光,刺眼,灼热,且充满不详。 她沉默地取出个人终端,连接到那个隐藏频道。 第三次了。 理智在尖啸,警告她每一次连接都是在刀尖跳舞,都是在亲手撕开自己伪装的死亡,极有可能正一步步走入专为她设下的陷阱。 但当她再次看向屏幕上那张苍白的小脸时,所有的警告声都褪去了,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她还有得选吗? 七年前,她没得选。 七年后,她依然没得选。 她不可能向任何人开口求助。她的世界,从来只有背负和前行。 她的指尖落下,敲下指令,动作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 【查询任务X-084 ·影蚀R级】 终端荧光跃动,几秒后任务界面加载完成。任务详情一如纸条所示,边角多了一行红字提示:影蚀之刃· R级任务·编号:X-084】 目标:匿名高阶潜伏者,曾多次袭击王都运输小队。 位置:西北荒界外围·“锈壤断崖” 报酬:980,000通用币(限时赏金,需48小时内完成提交) 备注:目标疑似“异能者”,具有变形掩饰能力,非一般物理手段可致命。请勿低估其反应与伪装。 推荐等级:A级杀手及以上。 发布人身份:隐藏 > “该任务为隐秘A级,有限时间内通道激活,请确认是否执行。” 她的手指在“接受”选项上悬停了一瞬,然后,坚定地按了下去。 ——“嘀。” 一声清响,如同命运的枷锁再次扣合。 夜舞收起终端,取下那套黑色的夜行衣。 窗外是无边的夜色,仿佛能吞噬一切。 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带着钢铁般的决意: “星澈……这次,会不一样。” 夜色将她的身影吞没,一如往昔。 第24章 锈壤断崖·血影之刃 深夜,锈壤断崖。 夜舞站在西北荒界边缘。锈壤断崖如同被时间侵蚀的野兽脊背,遍布灰褐色的岩层与密集裂缝,风从狭缝中穿过,呜咽如低语。 她穿着特制的夜行衣,遮去身形轮廓,脸上还是覆盖着一张只露出下颌和嘴唇的哑光黑色面具,四周万籁俱寂,唯有不祥的预感如同细密的蛛网,缠绕在心头。 她展开战术终端,淡蓝色光幕投出三维地形图。目标区域位于断崖底部的旧运输隧道,据传是旧日战时留下的掩体通道,如今已被一批身份不明者占据。任务指令简单明了:【目标:匿名潜伏者|可变形能力|高危异能】。 收起光幕,她如同真正的幽灵,借助每一处阴影和岩石的褶皱,向断崖底部的旧隧道无声潜行。动作完美符合“魅影”教科书般的标准。 五分钟后,她靠近一处半塌的岗哨遗迹,破旧的金属门散发出腐锈气味。她不动声色地贴近侧墙,唤出影牙。 一道风声掠过。她猛地一侧身,一柄短刃几乎擦着她的肩刺入墙壁。 “提前设哨?”她眼神一冷,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反手出击。 “咔!”敌人喉间划出一道细痕,闷哼未出便倒地。夜舞迅速将尸体拖入阴影,抹去血痕,恢复原状。 “他们戒备升级了。”她暗自警觉,继续向内部推进。 【一|战火突起:暗流杀机】 隧道内温度骤降,冰冷潮湿,带着隐隐腐臭。夜舞贴墙行进,耳中捕捉到交错的脚步声——不止一人。 她屏住呼吸,瞬间跳入左侧管道暗角。两名黑衣人从眼前穿过,步伐稳健,配备特殊战术耳麦与能量感应器。 “他们不是普通赏金猎人。”夜舞心中笃定。 确认无异常后,她从另一侧跃出,向核心区域逼近。 侦测数据显示的奇异能量波动,与水妖任务后遗留的线索指向一致。 “魅影模式启动。”夜舞压低嗓音,手指划过手环。一层深黑薄膜瞬间覆盖全身,体温、气息乃至生命波动被完美屏蔽,她彻底化身为黑暗的一部分。 她像幽灵般滑入断崖腹地,脚下是坍塌厂房碾碎的废墟,破裂的能量线如枯骨脉络缠绕地面。寂静中,唯有风声和自己的心跳。突然,终端微震。 【侦测信号......锁定!】 循着指引,她逼近一扇半掩在岩壁后的厚重金属门。门内,压抑的低语声隐隐传来: “……‘水妖’的结晶必须追回……那些该死的“小老鼠”,那边又毁了我们一个点……这些碍事的,必须清除干净。” “今晚的悬赏动静不小……不会就是是那些‘小老鼠’吧?” “哼,……她最好识相点滚开,不然叫她有来无回。” 夜舞瞳孔微缩。目标在追查水妖任务中被截走的元素结晶?这绝非巧合。她屏息凝神,影牙无声滑入掌心,准备潜入。 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门框的刹那——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如同冰晶碎裂的声响从脚下传来!夜舞心中警铃炸响,是生命体能量感应地雷!她屏蔽了所有气息,却无法完全消除生命本源的能量场! 几乎在同一瞬间! “砰!!” 狂暴的能量冲击在她身侧炸开,碎石如同暴雨般溅射!并非直接命中,而是触发了连环陷阱的第一环——一个旨在逼迫她移动的驱赶式爆破! 夜舞凭借战斗本能极限后撤,能量弹擦着衣角轰在岩壁上,留下焦黑的深坑。 然而,她的脚尖刚落向一块看似安全的岩石—— 超乎常人的危险直觉让她全身寒毛倒竖!硬生生止住动作,身体强行扭转!瞳孔骤缩间,她清晰地看到落脚点下方,一丝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能量微光正无声亮起——第二个、真正的杀招陷阱已然激活! 对方不仅预判了她的潜入路线,更是歹毒地设置了心理和物理的双重连环套!先用爆破逼她闪避,再在她最可能的落脚点布下绝杀! 她已无处可避! “轰——!!!” 第二波更为猛烈的能量冲击,在她身形失衡的瞬间,于身前猛烈炸开!巨大的气浪将她如同断线风筝般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坚硬的岩地上!全身骨头仿佛散架般剧痛,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发现入侵者!” 厉喝声中,数道黑影鬼魅般从断崖的狭缝和废弃管道中闪出。他们身着统一的银灰伪装战甲,面罩遮蔽一切特征,但周身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冰冷、混乱,绝非正常元素异能者所有! 暴露了,而且陷入了绝对的被动! 夜舞强忍剧痛,在落地的瞬间毫不犹豫启动【战术加速】,身形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残影,在嶙峋的石柱间疾速穿梭,试图拉开距离重整旗鼓。同时,她头也不回地向身后追兵最密集的区域甩出两枚【音爆弹】。 “嗡——!!”低沉的嗡鸣瞬间扩散,强烈干扰了追兵的听觉与平衡。夜舞借机翻身跃上一处高台,喘息未定,异变再生! “咔嗒!” 刺耳的金属咬合声!一道锁链状的异能捕捉器如同潜伏的毒蛇,自斜上方的阴影中骤然弹出!快!太快了!夜舞只来得及侧身,冰冷的钩刃已狠狠穿透她左肩的防御层,深深扎入皮肉! 剧痛如电流般窜遍全身!“呃啊!”她闷哼一声,整个人被锁链上传来的巨大力量硬生生拽下高台,重重砸落在地!尘土飞扬,冰冷的钩刃已狠狠撕裂她左肩的防御层,深可见骨! 剧痛……肩关节传来错位的闷响…… “终于抓到你了,小老鼠。”一个低哑、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冰冷得不像人类。 夜舞挣扎着想要站起,双腿却因剧痛和冲击力阵阵发软。视野有些模糊,她看到另一道闪烁着危险寒光的锁链,正撕裂空气,带着致命的呼啸直刺她的胸口! 避无可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嗤啦!” 一道翠绿色的风刃撕裂夜幕,精准无比地劈在那致命的锁链之上!合金锁链应声而断! “啧,还是慢了。”一个慵懒中透着冷冽的声音响起。 一道身影紧随风刃重重落地,碎石在他脚下飞溅。翠绿色的头发在夜风中张扬飞舞,绘着扭曲藤蔓与荆棘图案的木制面具,只露出右边一只沉静如深潭的琥珀色眼眸。戏谑、锐利,像盯住猎物的猛禽。 ——青藤! 夜舞怔怔地望着眼前这道熟悉又带着陌生压迫感的背影,冰冷的眼底深处,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波动悄然荡开。 “黑蔷薇,”青藤没有回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以你的嗅觉,不该闻不到这是饵料的味道。” 话音未落,他已单手抓住夜舞的手臂,毫不费力地将她拎起,扛在自己宽阔的肩背上。动作强势,却避开了她肩头的伤口。 “闭眼,休息。”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现在这些垃圾,我来清扫。” 二|背靠背的血色舞步 被青藤扛起的瞬间,夜舞感到一阵眩晕,但更多的是被强行介入的恼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安心。她咬紧牙关,压下翻涌的气血和肩头撕裂般的剧痛。 敌人显然被青藤的突入激怒。断崖的裂口、废弃的管道中,瞬间又涌出近十个同样装束的身影。他们不再隐藏,能量波动骤然爆发!有人操控沙砾凝聚成尖锐长矛;有人双手虚按,空气扭曲,发出刺耳的次声波;更有一人身体如水雾般变得半透明,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 “这些家伙……能力很怪,协作精准!”夜舞伏在青藤背上,强忍伤痛,声音沙哑地提醒。 “我当然知道。”青藤眼神一凛,语气却依旧轻松。他足尖猛地一点地面! 轰隆!一道狂暴的绿色能量冲击波以他为中心炸开,地面龟裂,三名冲在最前的敌人被直接震飞!青藤的身影如一道绿色闪电追击而上,拳风呼啸,带起尖锐的破空声! 与此同时,夜舞眼中厉色一闪。她猛地一咬牙,用未受伤的右手抓住嵌在左肩的钩刃末端,“嗤啦!”一声硬生生拔出!剧痛让她眼前几乎发黑,左臂瞬间失去知觉般垂落。 “流光刺阵!”她强提一口气,单靠右手挥出,无数细针激射向侧翼的敌人!但这一次,细针的准头和力道已明显不如之前。每一次肌肉牵动,都让左肩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她的脸色在月光下苍白得吓人。 “滋滋滋——!”被细针命中要害的敌人发出不似人声的怪异尖啸,身体诡异地扭曲、甚至部分断裂,却没有预料中的鲜血喷涌,断口处闪烁着金属般冷硬的光泽! “他们不是人类!”夜舞心头剧震,嘶声喊道。这些怪物的存在方式,完全超出了她对蓝星异能者的认知。 “还不确定,”青藤的声音在高速移动中传来,“但这些能量……更像是拙劣的复制品。” 两人无需言语,瞬间形成默契。夜舞强忍剧痛,专注于封锁敌人通路,不断使出暗器。青藤在外围进行高速机动压制,藤蔓时而化为坚韧的壁垒阻挡攻击,时而如灵蛇般缠向敌人,爆炸性的木系能量在他手中肆意挥洒,精准地掌控着整个战场的节奏。 然而,敌人的反击同样凶狠致命。那名“音波能力者”突然将目标锁定夜舞,张开嘴—— “呜——!!!” 无法形容的尖利啸音如同无数钢针,狠狠刺入夜舞耳膜!剧痛让她瞬间失神,防御出现致命的空档! “夜舞!!”青藤的怒吼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急迫。 一道黑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夜舞身侧,手中能量刃闪烁着死亡的寒光,直刺她毫无防备的咽喉! 时间仿佛凝固。 青藤眼中绿芒暴涨,周身能量狂暴涌动!他不再保留,右拳狠狠砸向地面! 轰——!!! 整片断崖地面爆炸开来!泥土碎石冲天而起!在漫天飞沙中,青藤化作绿影切入! “铛——!!!” 火星四溅!他的短刃架住了致命一击!冲击力让他手臂剧震,右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但他落地瞬间,一记凶悍的肘击砸在偷袭者太阳穴上!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那黑影连哼都未哼一声,如同破麻袋般被砸得倒飞出去,深深嵌入后方的崖壁之中,没了声息。 青藤引爆地面的冲击波也将夜舞再次震飞!她在地上翻滚,手肘膝盖血肉模糊。肩头伤口崩裂,鲜血大量涌出。意识摇摇欲坠。 “别睡着,小猫。”青藤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轻挑,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迅速掠至夜舞身边,不顾自己右臂淌血的伤口,再次将她背起,冲向断崖西侧的裂缝通道。 “我没……事……”夜舞趴在他背上,声音微弱“先……灭掉他们……” “呵,”青藤低笑一声,脚下速度更快,“你现在像只快被拧断脖子的麻雀,还嘴硬?” “青藤!”夜舞气恼。 “好了,听话。”他语气忽然放缓,带着安抚。他单手结印,浓郁的绿色木系能量喷涌而出,在崎岖的断崖间凝聚成数条坚韧的藤蔓。他脚踏藤蔓,如同灵猿般在近乎垂直的岩壁上疾速攀援、跳跃,险之又险地避开下方射来的能量光束,借力一个纵跃,终于暂时摆脱了身后如潮水般的追兵,冲入一片更为复杂、幽深的裂谷地带。 第25章 裂谷绝境与藤蔓之茧 裂谷深处,能量场混乱,地磁风暴留下的残迹让空间都显得有些扭曲。夜舞被青藤放下,背靠着一块冰冷的岩石,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眼前阵阵发黑。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青藤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右肩那道伤口狰狞,血染绿衣。他迅速扫视四周,眼神凝重:“能量场混乱,不适合久留,但也暂时能干扰他们的追踪器。撑住,我们得找个地方处理伤口。”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裂谷对面,一股令人心悸的诡异波动骤然升腾!那并非人类异能者的能量,更像是某种扭曲、狂暴的原始力量在苏醒! 两人同时望去,只见一个先前被青藤震落裂谷底部的敌人,竟然挣扎着站了起来。他全身剧烈抽搐,皮肤寸寸龟裂,露出下方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的诡异纹理!黑色的、充满不祥气息的光芒从他体内爆发出来,能量强度以几何倍数疯狂攀升!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哑低吼,充满了毁灭的**。 青藤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基因异化?!”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惊疑。 “那东西……绝对不是我们认知里的生命体!”夜舞忍着剧痛,声音冰冷彻骨,杀手的直觉让她感受到了极致的威胁。 “不能留!”青藤当机立断,眼中杀机毕露。 两人无需多言,瞬间达成共识。夜舞强提最后的力量,身影如鬼魅般闪向侧翼,吸引对方注意。青藤则凝聚起磅礴的木系能量,三道粗如儿臂、缠绕着毁灭性震波的绿色能量束破空而出,精准地封锁了那异化体的闪避空间! 眼看能量束即将命中,那异化体扭曲的头部猛地转向青藤的方向,龟裂的嘴角似乎咧开一个非人的弧度。它竟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规律的方式,身体诡异地扭动,仿佛“预知”了攻击路线,险险避开!同时,它布满金属纹理的手臂猛地抬起,掌心凝聚出一个高度压缩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黑色能量球,朝着青藤悍然轰出! “轰——!!!” 黑色的冲击波如同咆哮的怒龙,瞬间吞噬了青藤的身影!速度之快,力量之强,远超预估! “青藤!!”夜舞目眦欲裂。 烟尘碎石中,青藤的身影如同断线风筝般被狠狠炸飞出去,重重撞在十几米外的岩壁上!“噗!”一大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染红了银白的发梢和苍白的下颌。 那异化体一击得手,毁灭的目光瞬间锁定摇摇欲坠的夜舞!它发出一声兴奋的嘶吼,布满尖刺、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巨爪,撕裂空气,带着死亡的尖啸,直刺夜舞的胸膛! 夜舞想躲,但失血过多和剧痛让她的身体如同灌了铅,每一次肌肉的牵动都像是被撕裂。她几乎是靠着燃烧生命般的意志力,强行扭动腰肢,试图避开那致命的尖刺。 然而,身体的极限让她慢了致命的一瞬!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尖刺在视野中急速放大,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同实质,扼住了她的喉咙。 ''要结束了吗……'' 这个念头冰冷地划过。在意识彻底涣散的前一瞬,一张模糊却温暖的笑脸突兀地闪现——星澈……对不起,我们的约定…… 就在尖刺即将洞穿她心脏的前一刹那—— “嗡——!!!” 地面剧烈震动!无数粗壮的、闪烁着翠绿光芒的藤蔓如同怒龙般破土而出,瞬间在夜舞身前交织成一面厚实的藤蔓巨盾! “嘭!!!” 异化体的致命一击狠狠轰在藤盾之上,发出沉闷巨响!藤蔓剧烈震颤,绿光急速黯淡,碎裂的木屑纷飞,但终究挡住了这必杀一击! 与此同时,一道染血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从侧面狠狠撞向夜舞!是青藤!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将她扑倒在地,抱着她向旁边翻滚! “抓住!”青藤的声音嘶哑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夜舞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他。 “缠!”青藤低喝一声。 那些阻挡了攻击的藤蔓,以及更多新生的藤蔓,如同拥有生命般,疯狂地向滚落在地的两人缠绕而来!眨眼间,一个由坚韧藤蔓交织成的巨大绿色茧球将两人紧紧包裹在内! “轰隆!!!” 几乎就在茧球合拢的瞬间,异化体狂暴的第二击狠狠砸落在藤茧外壁!恐怖的能量冲击波扩散开来,炽热的气浪灼烧着空气,裂谷中碎石如雨落下!藤茧剧烈晃动,表面被炸得焦黑一片,裂缝蔓延,但终究没有破碎! 茧内狭小的空间,几乎密闭,将外界的毁灭轰鸣隔绝,只剩下彼此粗重而压抑的喘息。浓郁的木系生命能量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每一次呼吸间。青藤将夜舞紧紧护在身下,他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夜舞的颈侧,那触感无比清晰,滚烫得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 “抱歉……”他低沉嘶哑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与虚弱,“来晚了。” 夜舞的脸颊紧贴着他冰冷染血的战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不规律的震动和失控般的心跳。在这绝对的黑暗与濒死的寂静中,他护住她的姿势,他近在咫尺的面庞轮廓和呼吸,还有那滴落在颈侧的血…… 一种尖锐的、难以言喻的熟悉感,猛地撞碎了记忆的壁垒。在那段被烈火与绝望吞噬的过往里,也曾有过这样一个……用身体为她挡下所有伤害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外界的轰鸣与嘶吼渐渐平息,只剩下风穿过裂谷的呜咽。藤茧缓缓散开,露出里面相拥的两人,皆是伤痕累累,狼狈不堪。 青藤撑起身,脸色苍白如纸,胸前伤口再次崩裂。他看了一眼外面,确认暂时安全,才低头看向怀中的夜舞:“能动吗?” 夜舞咬着牙,点了点头。在青藤的搀扶下,两人艰难地移动,最终在裂谷深处找到一处被藤蔓半掩的天然溶洞。洞内干燥,相对隐蔽。 青藤用残余的能量催生藤蔓,将洞口遮掩得更加严实。洞内陷入一片昏暗,只有从藤蔓缝隙透进的微弱天光。他扶着夜舞靠坐在洞壁一块相对平整的温石上。夜舞的脸色惨白如纸,肩伤和腹部的撕裂伤让她几乎虚脱。青藤撕开自己相对干净的里衬衣角,动作利落地为她肩头最严重的穿透伤加压止血,又小心地处理腹部伤口。他的动作意外地熟练而轻柔,与平日玩世不恭的样子判若两人。 夜舞疼得冷汗涔涔,却倔强地一声不吭。 “你刚才太冲动了。”青藤打破沉默,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我干这行,”夜舞喘息着,声音虚弱却冰冷,“死亡是迟早的。” 青藤包扎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深邃,褪去了惯有的戏谑,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她的伪装:“可我不喜欢看你死。” 夜舞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洞内一时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声和洞外呜咽的风声。 “你为什么……”夜舞的声音有些干涩,打破了沉寂,“总会在这种时候出现?” 青藤已经低下头继续处理自己胸前的伤口,他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自制的凝胶状伤药,随意地涂抹在狰狞的伤口上,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身体。“可能,”他扯了扯嘴角,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调子,“我天生就爱捡流浪猫吧?特别是……黑毛的。” 跳跃的微弱天光映在他染血的侧脸上,竟勾勒出一种漫不经心却又令人心安的轮廓。夜舞看着他熟练处理伤口的样子,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长时间的沉默,几乎让人窒息。夜舞看着跳跃在他侧脸上的微光,一个盘旋已久的疑问,终于冲破了理智的警戒线。 “你……”她声音干涩,带着试探,“认识林栖吗?” 青藤涂抹伤药的动作,微不可查地停滞了一瞬,几乎难以察觉。他没有立刻抬头,只是将目光停留在自己胸前的伤口上,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波澜:“林栖?那个木系世家的优等生?” 他这才缓缓抬起头,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莫测,嘴角惯有的那抹邪气笑意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夜舞看不懂的探究,和……一丝极淡的冷意。 “认识,不熟。”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夜舞脸上,“认识,不熟。”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夜舞脸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眯了眯,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被打扰的不爽,“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黑蔷薇小姐,你的‘感谢’可真别致。” 夜舞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那瞬间的敌意与嘲讽,心头疑惑更甚……但面上不显,只是淡淡道:“随口问问。” 青藤没再追问,只是用鼻子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他处理完自己的伤口,站起身,走到夜舞身边半蹲下。没有询问,直接伸手按向她肩头的伤口,力道似乎刻意重了半分。 夜舞身体瞬间绷紧,却没有躲开。 “还行,死不了。”他下了结论,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不起眼的暗色小盒,递到夜舞面前,“喏,这个,你之前掉的。” 夜舞目光一凝——那是她随身的微型战术耳麦和徽印识别器!在之前的激战中遗失了,没想到被他捡到。她默默接过,指尖触碰到他微凉的指尖,心头泛起一丝异样。 “……谢谢。”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青藤笑了笑,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他忽然低下头,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磁性:“下次,别再一个人接这种要命的悬赏了。我这个人……”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夜舞瞬间僵直的背脊和微微发红的耳尖,才慢悠悠地补完后半句: “……不太喜欢替人收尸。” 夜舞猛地侧过头,正对上他那双近在咫尺、在昏暗中依旧亮得惊人的眼睛。 他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几乎扫到她的脸颊,嘴角勾起一个邪气十足的弧度:“当然,如果你硬要死,我也不介意……陪你一起。” 夜舞:“……”一股热气不受控制地涌上脸颊,她迅速扭开头,不再看他。心脏却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依赖?困惑?恼怒?还是……一丝隐秘的悸动?各种情绪在她冰冷的心湖里搅动,让她心烦意乱。 两人靠在洞口藤蔓遮掩的缝隙旁,肩并着肩,沉默地看着外面深沉的夜色一点点褪去墨色,天边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激烈的战斗、濒死的危机、暧昧的试探,都暂时被这破晓前的短暂宁静所覆盖。只有彼此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伤口的钝痛,提醒着刚刚经历的一切。 任务……算是完成了?目标被清除,但谜团似乎更大了。那些非人的敌人,那诡异的异化体,还有他们提到的“水晶”和“青藤”…… “这笔赏金,”夜舞的声音带着失血后的沙哑,打破了沉默,“你不分?” 青藤正望着天边那抹越来越亮的微光,闻言侧过头,翠绿发丝拂过额角。他嘴角噙着一抹懒散的笑,眼神却深不见底:“你给小朋友用的,不是吗?”他耸耸肩,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只取乐趣,不取代价。” 夜舞心头猛地一震,瞳孔骤缩。他怎么知道?!是那次通讯被监听了?是月尘心透露的?还是他调查过她的过去?冰冷的警惕瞬间取代了短暂的松懈,她几乎要立刻出手制住他问个明白。“你调查我?”她的声音里淬上了冰碴。 青藤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反而笑容加深,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别紧张,小猫。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不再解释,转回头继续看向天边,“我只知道,那地方对你很重要。” 夜舞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但心中的惊疑和困惑却如同藤蔓般缠绕得更紧。他到底是谁?知道多少?为什么……如此关注自己?沉默了片刻,她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 青藤歪头看她,那张俊美却总带着邪气的脸上,此刻在微曦晨光中竟显得有些柔和,他似笑非笑地提醒:“你欠我两次命了,黑蔷薇小姐,记着。” 夜舞冷哼一声,强撑着站起身,动作牵扯到伤口让她眉头紧蹙,语气却恢复了惯有的冷硬:“下次别被我救就是了。” 两人一前一后,身影融入渐渐明亮的晨光中,离开了这片浸染着鲜血与谜团的锈壤断崖。夜舞步伐沉重,每一步都牵扯着伤口,但目标明确——返回学院,治疗,交付任务,那笔救命的钱……青藤则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有些飘忽不定。 黑夜的恐惧与疯狂暂时退去,但断崖上残留的激烈战斗痕迹,溶洞中未散的暧昧与血腥,还有那深藏于心的、愈发沉重的疑问,都如同无形的手,推着他们走向一个无法预知的未来。 而真正的风暴,在这片破晓的宁静之下,正悄然酝酿。 第26章 裂痕之下·无声之名 深夜的星辉苑沉入静谧。 龙曜推开宿舍门,浓重的血腥味立刻在房间里扩散,他脱下被裂谷风沙浸透、右肩与前襟浸染大片暗红与墨绿色的夜行装,,随手丢在角落的金属回收箱内。 **的上身肌肉线条流畅,却布满新旧交错的疤痕。右肩至锁骨下方一道新鲜的撕裂伤最为狰狞,边缘皮肉翻卷,深可见骨,是锈壤断崖那头异化体利爪的印记。他走到盥洗台前,拧开冷水,水流冲刷着伤口,带来刺骨的清醒。疼痛如同细密的针,扎在神经末梢,却让他混乱的思绪异常清晰。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书桌。 桌角,一张被夜风微微掀起的纸条。 【影蚀之刃·R级任务------编号:X-084】 他缓缓走近,染血的指尖按住那张褶皱的纸。 “夜舞……” 低沉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里响起,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黑蔷薇……果然是你。”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纸张边缘,昨晚的记忆汹涌回灌—— 他去找她,想查看她背部的灼伤。门虚掩着,屋内空无一人。桌上,这张纸条就压在终端下方。他破译了她终端的简易加密,最后的记录清晰地指向那个地狱般的任务。而她,孤身前往。 紧随其后弹出的信息——来自雪原镇孤儿院。 【斐斐最后只想再见姐姐一次,姐姐能回来看看我吗?......斐斐最想看到的,是‘黑影姐姐’能笑一笑】 所以是为了这个孩子——那个在课堂上沉默疏离的黑发少女,在夜色下竟是如此……决绝而沉重。 他瞬间锁定了她的行动轨迹,推演出最可能的目标点。 于是他追了出去,赶上了那场生死一线的战斗。在能量风暴几乎将她吞噬的瞬间,压抑不住脱口而出的—— “夜舞!” 龙曜处理着右肩的伤口,将清凉的药膏涂抹在狰狞的裂口上。疼痛刺激着神经,也让回忆更加鲜明。 他想起第一次在废工厂见到“黑蔷薇”。就在她即将得手时,疤脸杰克野兽般的反扑爆发。千钧一发之际,他出手了。那一刻,他并非出于任何计划,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冲动。 因为透过面具,他看到了她的眼睛——冰冷、锐利,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这眼神,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他尘封的记忆! 为什么? 此刻,龙曜凝视着镜中自己鎏金色的瞳孔,答案清晰地浮现。因为那双透过面具望过来的眼睛——冰冷、锐利、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他尘封的记忆! 十一岁那年,那个灼热梦境。 他梦见自己躺在焦黑的废墟上,周身是冲天的烈焰。浓烟呛得他无法呼吸,热浪灼烧着皮肤。就在意识模糊之际,他看到一个身影。 一个满身凌厉气息,眼底是绝望的深渊的女孩,从焚尽一切的火焰中一步步走出来。她的眼神漠然,却异常坚定,仿佛穿透了死亡的恐惧。她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那双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是深不见底的绝望,却又燃烧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的意志力。 他只能模糊的看到女孩的眼睛,他一直以为那就是一个普通的梦,可是—— 在废工厂,当“黑蔷薇”执行刺杀时,那双冰冷的、决绝的眼睛,与梦中那个从火海里走出的女孩的眼神,瞬间重合了! 就是这种源于灵魂深处的熟悉感,让他当时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出手干预。 直到昨晚,在锈壤断崖,直到此刻,看着这张纸条——梦境中的女孩、废工厂的“黑蔷薇”、课堂上沉默的夜舞——所有的影像终于重叠在一起,指向同一个人。 “原来……从那么早以前,我就已经‘见’过你了。”龙曜低语,靠坐在床边,疲惫地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纸条。 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一种强烈的、混杂着确认、探究与一种他自己也未曾明了的情愫,在他心底滋生。他不仅确认了她的身份,更产生了一种不容他人触碰的、隐秘的占有欲。 “夜舞……”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鎏金色的眼瞳在黑暗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你到底还藏着多少我没看到的秘密?我会一点一点的揭开。” 凌晨五点,夜舞的身影悄然回到宿舍。她已换回那身毫无特色的深色校服。 终端震动,冰冷的提示跳出: 【任务X-084完成确认。赏金:980,000通用币已入账。】 数字在视网膜上停留一秒,随即被抹去。她没有任何犹豫,指尖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熟练地打开一个嵌套在系统最深层的幽灵账户。巨额款项瞬间被剥离,流向唯一的终点: 【收款单位:雪原镇孤儿院·紧急医护资助项目】 【备注:请匿名处理。】 操作完成,账户自毁。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一分钟后,一条加密信息悄无声息地抵达她的私人频道: 【小舞,有个匿名的恩人!斐斐的急救药剂已紧急采购完毕……斐斐有救了。】 夜舞靠在宿舍冰冷的墙角,指尖停留在终端熄灭的屏幕上。黑暗中,墨玉般的眼眸长久地凝视着虚空。她不需要感谢,不需要被记住。这世上知道她是谁的人,不需要多。 她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动作缓慢而精准。她撕开左肩被血浸透粘连的衣物,露出那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涂抹上消炎膏,密封绷带一层层缠绕,将翻卷的皮肉和汹涌的痛楚强行封住。整个过程中,她的左臂几乎无法抬高,全靠右手和牙齿配合完成包扎。 走廊的尽头,月尘心淡蓝色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阴影里。她看着夜舞宿舍紧闭的门,浅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那张写着“影蚀之刃·R级任务”的纸条,昨天不慎弄丢了!而夜舞今天的状态如此诡异。更巧的是,就在刚才,孤儿院的院长发来消息:“神秘捐助成功,斐斐有救了!” 所有的线索在她脑海中碰撞,拼凑出一个让她心口发紧的真相。 “……是你吗,夜舞?”月尘心轻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这次本来想自己去查,不再连累你的……”一股酸涩涌上鼻尖,“对不起,又……把你卷了进来。” 清晨,栖凤阁三楼宿舍。 夜舞比平时更早醒来。她面无表情地整理好制服,内层特质绷带一圈圈缠绕在肩背与腰侧,将伤口封得密不透风。她一向擅长藏匿痕迹,疼痛不过是呼吸间微不可察的停顿。她熟练地抬手扎发,动作一气呵成,但细微的停顿和略显僵硬的左肩弧度,泄露了她的勉强。 餐桌上,月尘心和炎灵薇正在吃早餐。炎灵薇小口喝着热牛奶,藤萝则拿着一片涂了果酱的面包,坐在夜舞惯常位置的对面。 “夜舞,早!”月尘心元气满满地打招呼。目光却迅速扫过夜舞苍白的脸和淡无血色的唇。 “早。”夜舞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沙哑。 “夜舞,你脸色好差,昨晚没睡好吗?”炎灵薇担忧地问,递给她一杯温水。 夜舞接过水杯,指尖冰凉。“嗯,有点。” “小心烫。”月尘心立刻抽了张纸巾递过去,目光紧紧锁住夜舞那只微颤的手。她心中的自责如藤蔓疯长——她受伤了,而且不轻。 “夜舞!来尝这个。”林栖端着一个装满新口味甜点的盘子,热情地朝她挥手。 “我不太吃甜。”夜舞回以客气的回应,身体几不可察地向后微仰,避开了他过于靠近的左侧。 “你最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藤萝皱眉盯着她,“我感觉你精神波动不太稳,而且……”她的目光落在夜舞始终微微含着的左肩,“你这边肌肉是不是太紧张了?” “没睡好。”夜舞答得简洁,下意识地想收紧左肩,却因牵动伤口而眉头微蹙。 藤萝一脸不信,却没再追问。 就在此时—— 金骁从后方冲来,大大咧咧地就想拍夜舞的肩膀:“夜舞——你昨晚是不是偷偷去训练场单练?听说那边触发了能量预警……” “别碰!” 夜舞反应极大,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尖锐的警告,猛地向右侧避开! 金骁的手僵在半空,愣住了:“你怎么了?” 空气安静了两秒。 “你受伤了?”林栖放下手中的甜点盘,神色变得严肃,“哪里?” “没什么。”她眼神如刀,迅速恢复了冰冷的平静,但身体不自然的紧绷弧度无法掩饰,“只是磕了一下。”斩断所有追问的可。 金骁挠挠头,小声嘀咕:“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藤萝双手抱胸,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扫描仪,显然完全不信这套说辞。 一旁角落的龙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懒洋洋地靠在窗边,指间转着一支能量笔,鎏金色的眼眸却冷冷扫过金骁那只差点落在夜舞身上的手。 “真是不长手。”他低声道,语气里没什么情绪,却莫名让人脊背一寒。 去教学区的路上,月尘心走在夜舞左侧,“夜舞,昨天严师太说的那个元素共鸣理论,你听懂了吗? “嗯。”夜舞简短回应。 就在这时,突然冲出来一个追逐打闹的学生,直直撞向月尘心! “啊!”月尘心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夜舞本能地伸手抓住她,却拉扯到包扎好的伤口,“呃——!”一声压抑的、带着痛楚的闷哼从她喉咙里溢出!她的脸色瞬间惨白,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月尘心看着夜舞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心中猛地一揪,所有猜测都在这一刻被证实。她着急地要去检查夜舞的伤口:“你受伤了,对不对!让我看一下!” “我说了,没事!”夜舞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近乎粗暴地抽回手臂,左肩的伤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脚步虚浮地踉跄了一下,才强行稳住,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向前走去,背影挺直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仓皇。 炎灵薇也吓到了,连忙扶住月尘心:“尘心姐,你没事吧?夜舞她……” 月尘心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望着夜舞离去的方向,眼眸里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和蚀骨的自责。 “都怪我……”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