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好了，王妃又来吸你龙气了》 第0001章 前路大凶，血光之灾 “来了，马车真来了！” “竟然真是侯府的马车！” “大小姐真算准了！” 孙嬷嬷望着驶来的马车，激动得泪眼婆娑，“十年了！侯府终于来人了！” 三天前，小姐顾瑾说侯府会来人后让她赶紧收拾行李。 她只以为是小姐过于思念家人，犯了癔症。 不成想毫无音讯的侯府，竟然真的派人来接她们。 顾瑾白纱下眸光微闪，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她天生异瞳，母亲生她时难产去世，同胞兄长出生夭折。 祖母寻道士算命，说她命犯天煞孤星，刑克六亲灾星降世。 她更是成了侯府人们，克母克兄的妖孽。 于是，好不容易在侯府苟延残喘的长到八岁，之后便以养病为由将她放逐在偏僻庄子上，自生自灭。 为了不被发现异样，十年间她整日以白纱遮目示人。 马车停在顾瑾面前。 车帘掀起，下来个老嬷嬷，一脸趾高气扬。 顾瑾眉头一皱，似乎感受到不详气息。 “冯嬷嬷，一路辛苦了…”孙嬷嬷见是熟人，热情上前想要套近乎，不料… 冯嬷嬷退后一步，嫌弃避开，“人呢？” 语气中夹杂一丝不满和鄙夷。 她目光掠过顾瑾，鼻翼翕动，远离半步。 她可是侯府的一等嬷嬷，最见不得脏东西。 “侯府来人，也不出来迎迎，就让个瘦猴丫鬟杵在这，真是没教养！” 孙嬷嬷涨红的脸上有些尴尬，强颜欢笑，“不知…” “孙嬷嬷，几年不见真是越发的没规矩了，大小姐为何不在门前等候？” 就算顾瑾离开侯府，那也是侯府小姐，哪有让小姐等候下人的道理？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顾瑾面如古井，波澜不惊。 “你？你是灾…大小姐？”冯嬷嬷满脸震惊看着面前‘瘦猴’。 顾瑾当年离开侯府时年幼，冯嬷嬷认不出她倒也在情理之中。 冯嬷嬷皱眉，上下扫视这位侯府有名的灾星，“呦，没认出来，我还以为是哪来的挑粪丫头！侯府派我来是接你回府的，赶紧收拾收拾吧。”说着，向后退了退。 顾瑾没理会她，看向身后百灵。 百灵是顾瑾的贴身丫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对顾瑾最是忠心，就是嘴碎了点。 “小姐放心，该收拾的不该收拾的我都收拾妥当，可以走了。”随即还白了冯嬷嬷一眼。 三天前她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前路大凶，且有血脉相阻之象。 她本可以拒绝，但又不得不回，因为那有她心心念念的人。 冯嬷嬷看着顾瑾背影，心中不悦，刑克六亲的灾星还敢跟自己摆谱，回府定要好好在二夫人面前告你一状。 顾瑾与孙嬷嬷、百灵上了马车，对面坐着冯嬷嬷。 马车上，冯嬷嬷依旧对顾瑾喋喋不休，不停批判她的衣着举止，仿佛她才是主子。 冯嬷嬷大不敬的话落入百灵耳中，气得她牙根痒痒，要不是小姐拦着恨不能手撕了她。 而孙嬷嬷只想早点离开这乡野之地。 冯嬷嬷斜眼偷看，顾瑾依旧面色平静，像个没事人一样。 她本以为言语上的折辱，会让顾瑾恼羞成怒，自己也好趁机教教她规矩。 哪知顾瑾心机如此深沉，非但不恼怒却如老僧入定一般，岿然不动。 顾瑾不咸不淡的态度让她咬牙切齿，“大小姐，你这样可不行，回去侯爷要问话你若什么也不答可太没规矩了。今日看在二夫人份上，我提点提点你…” 冯嬷嬷对上顾瑾白纱下，那双妖异明亮的异瞳，忽的，心里有种莫名紧张感仿佛老鼠见了猫。 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又噎了回去。 “你的话我记下了，回府后该如何，我自有分寸！” 顾瑾心中冷笑，不就是告诫她回去后夹着尾巴做人。 看来，回到侯府未必会比在这里生活得轻松。 她抬头看向冯嬷嬷，“马车空间狭小，你去外面与车夫挤挤吧！” 说着直接将她撵出车厢。 紧紧攥着帕子，冯嬷嬷脸色阴郁仿佛能滴出水，“灾星，回去有你好看！” 车厢内，顾瑾靠在软垫上，神色平静。 侯府风波，她早已预料，既然回来了，她便不会任人摆布。 孙嬷嬷如坐针毡，低声，“小姐，外头风雪大，冯嬷嬷年纪大了，怕受不住寒气…” 毕竟日后要同一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 顾瑾掀帘看看窗外，“不必多言，我心中有数。” 孙嬷嬷闭口，却暗暗叹息，姑娘性子冷硬，认定之事从不改变。 今日这般对冯嬷嬷，怕是另有打算。 车厢外，冯嬷嬷脸色发青，窝在车夫旁边，寒风如利刃般刮过脸庞。 她牢牢攥紧身上棉袄，雪花飘进脖子里，身体激灵一下，不禁恼怒，嘟囔了句，“臭丫头，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这时，车轮颠簸一下，整个车身猛地一晃。 冯嬷嬷身子一歪，直接从车上摔了个狗吃屎。 “啊！哎哟！” 顾瑾掀开车帘见冯嬷嬷摔在雪地里，“冯嬷嬷，可摔伤了？” 冯嬷嬷心中怒火直窜，从雪地爬起来，拍拍身上雪，冷哼，“多谢大小姐关心，我还撑得住！” 顾瑾点头，放下车帘，“继续赶路。” 冯嬷嬷又气又恨，暗暗发誓，今日所受屈辱，一定要加倍讨回来！ 入夜时，顾瑾一行四人赶到京郊一家驿馆。 冯嬷嬷脸都冻紫了，哆嗦着嘴唇，“我们在此处歇息一夜，明早城门开了，我们进城。” “好。” 顾瑾不喜人打扰，便让冯嬷嬷与百灵要了间客房，自己则与孙嬷嬷同住一间。 用过餐后，各自回房休息。 顾瑾房间内，烛光微弱。 孙嬷嬷正在整理床铺，顾瑾坐在桌旁，手中握着一卷书。 突然，窗外寒光一闪，顾瑾警觉抬头，目光如炬般扫向窗边。 下一瞬，一道寒光从窗外射入屋内。 ‘咻’的一声，划破夜的寂静，直奔顾瑾而来。 “小姐，小心！” 孙嬷嬷猛然转身，毫不犹豫挡在顾瑾身前。 “嬷嬷！” 顾瑾惊呼一声，连忙扶住中箭的孙嬷嬷躲藏了起来。 许久，窗外再无动静。 待顾瑾低头看向孙嬷嬷时，箭矢射入了胸口，鲜血顺着伤口流出，已染红衣襟。 她脸色苍白，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嬷嬷，撑住！”。 “…快走…别管我…” 第0002章 京城第一纨绔 孙嬷嬷断断续续开口，声音微弱。 顾瑾眸中闪过决然，蓦地咬破自己手指，鲜血滴落在孙嬷嬷的胸口。 她以指尖血为引，迅速画下一道复杂的符咒。 符咒散发着微弱光芒，仿佛活了一般，覆在孙嬷嬷伤口上不停游走。 她小心翼翼将箭头拔出，扔在地上，又从包袱里找到药洒在伤口处。 孙嬷嬷呼吸平稳，游走在伤口周围光芒消散，伤口处血被止住。 突然一阵头晕目眩，顾瑾脚步踉跄，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其挪到床上安置好。 她即将体力不支昏死过去，毕竟施展血符术极为消耗心神。 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会用它，以往用过之后她都会如死人般昏睡至少一个月。 倏地，房门被推开，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闪现在身后，大手稳稳地搂住即将倒地的顾瑾。 顾瑾猛然抬眸，目光带着警戒与男子相撞。 这时，她才发现不知何时遮目白纱脱落。 而眼前之人周身被磅礴的真龙之气所笼罩，看不清楚脸，只闻到一股淡淡香气。 没错，她的眼睛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而她用来遮目的白纱，正是师傅所赠用来阻隔这些东西的。 “你是谁？” 拥有真龙之气的乃是帝星命格，她可不认为一国之君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外。 此人，极其危险！ 顾瑾伸手推拒。 但该说不说，真龙之气于她乃是大补之物，顺着呼吸便钻入体内！ 封聿看到她那双异瞳后，长眸微暗。 是她？ “不必紧张，本——我，我对你没恶意…” 只是没等他说完，顾瑾就昏迷了。 真龙之气过盛，她刚施过血符术的身体无力承受。 昏迷前，不忘说一声：“登徒子…” 没再言语，封聿清冷的脸上浮现一丝意外。 看来，她把自己忘了。 将顾瑾打横抱到床上躺好，封聿将白纱重新系回去。 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喂入顾瑾口中，而后，转身闭门离去。 门被关上，四周恢复如常。 顾瑾是被外面敲门声吵醒的。 她起身便看见床头放着小瓷瓶，原以为不过一场梦，现在看来并不是。 打开瓶塞，放在鼻尖闻了闻，是上好的疗伤补血药，倒出一粒，塞入孙嬷嬷口中。 突然想起那枚扔在地上箭头，那可是查清此事唯一线索。 谁知，找遍了整间屋子也没找到箭头，顾瑾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又想起那浑身真龙之气的男子。 想来自己这么快醒来，是吸了真龙之气的缘故。 她算到孙嬷嬷有血光之灾，却没算到竟来得如此晚！ 晚到她以为已经躲过去了，从而放松警惕，让贼人有了可乘之机。 但对方目标明确，是冲她来的！ 究竟谁要对她痛下杀手？ 而救下她的男子又是谁？ …… 思绪翻飞，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顾瑾叹口气，手指摩挲着桌上茶杯。 无论幕后是谁，她都必须弄清楚，绝不能坐以待毙。 又将冯嬷嬷唤到跟前，让她掏银子请大夫。 冯嬷嬷推三阻四，一百个不愿意，却被顾瑾威胁若不掏银子请大夫就不回去了。 不回去，那哪成！ 老二夫人可是三令五申要她一定要将人带回。 最后冯嬷嬷只得掏银子请大夫。 待大夫查看后，一行人继续赶路。 而她依旧黑着脸跟车夫挤着，继续被风雪无情洗礼。 倒不是顾瑾刻意难为她，实在是车厢内空间有限，孙嬷嬷重伤，总不能让她出去。 进城后，城内并没有想象当中的热闹喧嚣，车水马龙，反倒透着几分萧条。 按理说，此时临近中午，正是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时候才是，可街上行人少得可怜，且个个行色匆匆。 “看好你家孩子，听说老李家刚出生的孙子也丢了，唉，造孽啊！” “是啊，我兄弟在府衙当差，听他说，最近有不少婴儿失踪，官府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呢！” 街道上的议论声传入顾瑾耳中。 冯嬷嬷借口替老二夫人取东西离开，只剩车夫和顾瑾主仆。 顾瑾掀开车帘，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心头思绪万千，终究一切都物是人非。 马车未靠近侯府正门，就遭到侍卫驱赶。 顾瑾不信侍卫认不出侯府马车。 既认出还驱赶，那就说明有人授意，故意要为难她。 顾瑾恍然明白冯嬷嬷为何离去，不禁冷笑。 没想到，还没进侯府这戏码就要开始了，倒要瞧瞧侯府能耍什么花招！ 车夫勒停马车，“姑娘稍等。” 片刻后，车夫回来了，“大小姐，侍卫让走后门。” 走后门？ 她堂堂侯府嫡出大小姐，走后门？她若是真走了，以后再侯府还怎么抬头做人？ “不必理会！” 顾瑾让车夫将车停在侧旁，二人待在车内。 既然派人去接她回来，必是有求于她，有求于人还这样羞辱，真是不要脸！ 而此刻，侯府侧门檐下，顾汐正一脸得意地看着一切“我当她有大本事呢！还不是被本小姐的手段轻松拿捏？真不明白，祖母为何非接这灾星回来！” 她撇撇嘴一脸嫌恶，“穷乡僻壤出来的野丫头，沾满穷酸气！想想心里就膈应。” 顾汐恨恨跺跺脚，转身看向身后男子，声音娇俏，“世子哥哥，你给评评理嘛。” 男子着一身玄色锦缎长袍，腰系宝石的玉带，发髻高束额前几缕碎发随意垂落，像极一只开屏的花孔雀。 此人正是平南王府世子，京城第一纨绔，姜宇。 他眼神慵懒瞥顾汐一眼，随意吹下额前碎发，修长手指把玩着一柄镶嵌红宝石的匕首，却并未开口。 要不是为了看一眼这个所谓的侯府‘灾星’，他断然不会在这里的，毕竟平南王和定远侯还是有很大差距。 顾汐身旁嬷嬷被寒风冻得一哆嗦，“姑娘，这风口阴冷，小心您的身子。她被接进来，总要给老二夫人请安的，那时自然能瞧见，您何必过来这吹风挨冻。” 万一染了风寒，受责罚的可是下人。 顾汐冷哼一声，“本姑娘就想提前看看灾星长成什么样！”眼中闪过怨毒，紧咬牙齿，“刑克六亲的灾星她接回来干嘛？死在外面不好吗？晦气东西！！” “在乡野待了十年身上定沾染陋习，你们看仔细，有丁点错处都记下来，日后好好教训！” 姜宇闻言，薄唇勾起一抹弧度，“想让她丢脸，何必等到日后？” 第0003章 穷山恶水出刁民 姜宇凤眼微挑，手中匕首轻轻一转。 顾汐眼睛一亮，“世子哥哥，你有法子？”激动地抓紧姜宇的袍袖。 嫌弃看一眼被扯住的袖子，姜宇抬步向马车走去。 车厢内，顾瑾掀开车帘一角，望着那朱漆大门及门匾上烫金的“定远侯府”四字，目光沉静。 顾瑾探身欲出。 一道寒光忽地从眼前划过！ “砰！”一声闷响，寒光凛冽的匕首钉入顾瑾眼前车壁，锋刃距离她不过毫厘！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百灵失声尖叫。 顾瑾扫过近在咫尺匕首，目光如冰直刺向姜宇。 姜宇眉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打量着马车上女子 一件浆洗发白的旧棉衣裹着单薄身躯，巴掌大的脸透着几分清瘦，一条白纱遮目。 一根丑陋的木簪绾住满头乌发，再无其他饰物。 然在冰雪映衬下，竟难掩昳丽容颜。 这就是侯府灾星？ 原以为是个粗鄙不堪的小丫头，未曾想竟有如此容颜。 不说倾国倾城，也算是国色天香。 不过终究是俗物，乡野丫头而已。 他眼中惊艳飞快掠过，“终究是上不得台面。” 不过，竟未被匕首吓破胆，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顾瑾抬手将稳稳钉在车壁上的匕首拔出来，眸光平静扫过姜宇，“还真是不一样的见面礼，多谢公子，这份贵礼我收下了。” 她知道回到京都必遭刁难，所以选择隐忍，息事宁人。但此举非畏惧，而是十年之间对京都局势的一无所知，唯有暂敛锋芒，低调行事才能站稳脚跟。 姜宇眉头一挑，这话听着，怎么如此刺耳？ 旁边看热闹正起劲的顾汐跳出来，娇笑捶了姜宇两下，阴阳怪气，“世子哥哥，听见没？她还谢你呢！” 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蠢货，估计是被吓破了胆子，都差点没命还谢人家！ 瞥眼幸灾乐祸的顾汐，姜宇玩味一笑。 刚才的大话已经说出口，若就此收手那平南王府的脸面，自己平南王世子的脸面往哪搁？ 他随手摘下拇指上一枚成色极好的玉扳指，指尖用力一弹，径直朝着顾瑾木簪疾射而去！ 眼看扳指要击中顾瑾额头，下人们心惊不已。 “这要是砸中非得见血不可！” “还没进门的侯府大小姐，被人当众羞辱，以后这京城恐怕难以立足了！” 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中，顾瑾手腕一抖，稳稳将扳指抓在掌心！ 玉石扳指温润光泽价格不菲，想来是姜宇经常把玩之物。 “公子又送我一件大礼！顾瑾这里谢过了！”望着神情错愕的姜宇，顾瑾凉凉开口。 两次出手，竟都如此轻描淡写化解！ 若第一次是运气，那这第二次呢？ 他瞬间恼羞成怒。 只是尚未再次发作，顾瑾清冷声音再度传入他耳中。 “来而不往非礼也。谢礼，改日还请上门来取！” 姜宇目光灼灼，再次扫视眼前看似纤弱的女子。 上门来取？ 笑话！ 真是无知者无畏，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不自量力！ “世子哥哥，你听见了吗？她还要给你回礼呢！”顾汐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失声大笑，全然忘了平日学的规矩礼仪。 姜宇无语，扫了眼花枝乱颤的顾汐，只觉丢脸。 冷哼一声，丢下句“本世子就当打发乞丐了”便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去，背影还维持着几分潇洒。 看着姜宇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顾瑾面色冷淡，未置一词。 倒是顾汐以为她的世子哥哥大获全胜，心下畅快无比。 她趾高气扬来到马车前，对顾瑾冷哼，“听见没有？世子哥哥说了，就当打发要饭的了！还回礼？就你这副穷酸样！” 眼神轻蔑，上下扫视顾瑾，“侯府多你一个不多，就当多养个吃闲饭的丫鬟罢了！你若是识趣，就安分点，夹起尾巴做人！否则…” 声音陡然转厉，透着威胁，“若传出任何不利侯府的话，看母亲怎么收拾你！”恶狠狠地剜顾瑾一眼，带着丫鬟嬷嬷，像只斗胜的小公鸡，昂着头扭身走了。 她身后丫鬟婆子不时回头，对着马车方向讥笑，意犹未尽。 顾瑾微微蹙眉，看着与自己长相相似的顾汐，心头泛起酸楚。 明明都是侯府血脉，只因她是异瞳，便被如此区别对待，何其无辜！ 车厢内，孙嬷嬷撑起身子，脸色苍白，气得浑身发抖，“这…这侯府都什么人！简直欺人太甚！” 顾瑾看眼手中玉扳指，毫不掩饰地露出嫌恶，扔给百灵，“寻个当铺换点银子。” 百灵接住，话未出口，就听见冯嬷嬷催促的声音，“哎呦喂！还磨蹭什么呢！老太太和二夫人都等着呢！你看我就取个东西的工夫…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主儿！” “就是！一个小辈，怎敢让长辈们等？真当自己是什么有脸面的大人物？”有丫头立刻接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顾瑾能听见。 “快看她的衣裳，啧啧，怕是连咱府里烧火丫头都不如，真真是…”一个婆子指着顾瑾的旧棉衣，语带鄙夷。 又一道刻薄声，“穷山恶水的地方，能有什么？也就咱们二夫人心善，不嫌弃她。 下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毫不避讳，对着顾瑾指指点点。 百灵气的直咬牙，恨不能冲下去撕烂他们的嘴！ 顾瑾垂着眼帘，面色沉静如水。 无视耳边的闲言碎语，她冷冷地扫冯嬷嬷一眼，语气不容置喙，“你即刻带孙嬷嬷到我住处安置。” 被顾瑾冰冷锐利语气惊得心头一凛，冯嬷嬷垂眸为难，“我去送她，那…那谁给你引路？” 顾瑾抬眸，白纱下目光如冰般扫过那群嚼舌根的下人，“侯府养这些下人，难道都是摆设？” 冯嬷嬷挺挺腰杆，目光扫向乱嚼舌根那帮人，大声叫嚷，“你们这些不长眼的！还跟个死人似的杵着干什么！还不快迎大小姐进府！” “原…原来是大小姐回来了！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千万恕罪！恕罪！” 毕竟是主子，且前途未明，他们也不好得罪太紧，万一哪天咸鱼翻身了呢。 顾瑾淡淡瞥了他们一眼，未言语。 冯嬷嬷垂眸，似是见惯了这般拜高踩低，“还不快去通报侯爷！大小姐回府了！” 第0004章 顾瑾护弟 说着，冯嬷嬷随手指了个下人过来给顾瑾引路。 下人们你推一下我，我看一眼你，最终一个小厮极不情愿进府内通报去了。 “小姐，外头风大，咱们先进去吧，别着了凉。” 百灵抬手仔细地替顾瑾拢拢并不厚实的衣襟。 顾瑾点头。 扭头看眼指挥车夫安置的冯嬷嬷，踏进了那代表着权势与束缚的侯府大门。 一路无话。 “侯爷！”引路下人突然驻足行礼。 顾瑾抬眸望去，只见定远侯顾政赫正负手站在不远处，目光沉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峻望向这边。 顾瑾心头一紧，敛衽上前，规规矩矩行一礼，“女儿顾瑾，见过父亲。” 十年光阴，并未在父亲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依旧如记忆中那般儒雅温润，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久居上位的疏离。 他视线落在顾瑾身上，安安静静，不卑不亢，即使一身旧衣，素面朝天，也难掩那份清丽。 目光在她简朴衣着和唯一的木簪上停留片刻，眼中快速掠过极其复杂的情绪，又恢复了平静。 负手而立，淡淡开口，“回来了。” 若非老太太提及，他几乎已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流落在外。 顾瑾垂首，“女儿十年未归，今日归来，特向父亲请安。” “既然回来便先安顿下来。有什么事，以后再谈。” 顾政赫语气不咸不淡，态度也是极其敷衍。 顾瑾恭敬应下。 “带大小姐下去休息吧！” “是。”下人应声后在前面引路。 顾瑾行礼告退，跟着走。 越走越幽静，走了将近一刻钟，来到一处偏僻院子。 下人侧身看向顾瑾，指指院子里头，“这个院子虽空了些日子，但隔两日就会有人来打扫，还算干净。大小姐，您先进去歇着吧！” 说完，不等顾瑾反应，就脚底抹油般的快速离去。 顾瑾抬头看着简陋的小院，内心平静。 院门口灯笼早已破旧不堪，在寒风中摇曳。 院里积了厚厚一层雪，只有一座三层高的绣楼，两侧各一间厢房，没有凉亭没有花园，前后都是荒地，在侯府恢宏气派映衬下显得格外简陋。 顾瑾看着眼前一切，心中酸涩。 安排这个破院子就足以说明她在侯府地位。 既安排这院子给她，说明她在侯府也没多么重要。 不过也好，她本就不想惹人注意。 顾瑾刚进院，孙嬷嬷便被人送了过来。 “大小姐，二夫人给您挑了两个伶俐的丫头。” 去而复返，冯嬷嬷身后跟着两个丫头，见过顾瑾，喊声大小姐，听了吩咐便去打扫院子。 顾瑾登上绣楼，百灵啃着顺来的苹果紧随其后。 这绣楼可以将整个侯府一切尽收眼底。 摘下白纱，顾瑾开启望气之术。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侯府气运关系着她的未来，她不得不在意。 只是四周观望后，顾瑾大失所望。 侯府气运凋零，唯有一丝微弱宗室气息。 抬眸看向皇宫方向，顾瑾脸上表情微变。 京城之内有三股龙气。 最大一股犹如烈日朝阳，小的如皓月当空，而最后一股，斑驳错杂甚至带有一丝腥邪。 真龙受天道庇护，本应纯粹无暇，“为何会如此？” 一阵眩晕感袭来，她知道是过度动用术法的反噬所致。 她尝试吸收飘散的微弱龙气，只可惜效果甚微。 不由得又想起那身负真龙之气的男子。 若他在身边，压根不用担心这些劳什子！ “看来必须接近龙气本源才行！”她抬头看向最大那股龙气，舔了舔嘴唇，“等着吧，本小姐早晚把你吃掉！” 顾瑾刚准备下楼，就被西园所吸引。 那里一个瘦骨嶙峋男孩正被狼狗撕咬，手臂和大腿上已经鲜血淋漓，周围站满了侯府下人。 可面对被狼狗撕咬的男孩，净没有一人站出来制止，而是津津有味看着。 甚至还有人拍着巴掌叫好！ “欺人太甚！”顾瑾的妖异的眼中闪烁出一丝怒意！ 转身下了绣楼直奔西园。 到了西园仔细一看，瘦骨嶙峋的男孩竟与陈姨娘有几分相像，眉宇间还有几分父亲的影子。 陈姨娘原名陈静，是母亲的陪嫁丫鬟，与母亲情同姐妹。 母亲死后是陈姨在云诡莫测的侯府守护她照顾她八年，替她挡下无数明枪暗箭。 直到八岁，顾瑾被送出侯府两人才被迫分开。 两人虽不是母女却胜似母女，再次得到陈姨消息已经是三年后，来信只说她患病暴毙。 当时她没有立身之本，纵然觉得陈姨死得蹊跷，也无能为力。 既然回侯府了，那就找出真正原因，以慰陈姨在天之灵。 这也是顾瑾不得不回来的原因之一，而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眼前的孩子。 “你们还是不是人呢！对一个孩子竟下死手，你们家里没有孩子吗？” 百灵气的双眼通红，随手捡起旁边棍子上前驱赶狼狗。 男孩的胳膊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鲜血浸湿了他单薄的衣裳。 周围嬷嬷丫鬟看得津津有味，突然被打断，“野丫头！好大的胆，敢在侯府撒野！” 见百灵是生面孔，又穿得破破烂烂，一个微胖的丫鬟掐着腰对着百灵尖叫，“这可是顾珩大少爷的猎犬，伤了它，十条命都不够你赔！” 见百灵还要上前，有两人想要上前拦住百灵。 百灵一个丝滑的闪身躲开两人，让她们扑了个空，还险些撞到一起。 “滚开！臭狗，滚开！”百灵奋力挥舞手中的棍子。 和顾瑾在乡村待的这几年，百灵没少干农活，一身的蛮力还是有的，甚至比一般侍卫的力气还大些。 狼狗吃痛被驱赶到一旁。 百灵将男孩护在身后，棍子横在身前，虎视眈眈地盯着狼狗和其他人，“来呀，怕了？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今天我就让你们知道知道，桃花为什么这样红…” 打了人家还不算，嘴上必须占些便宜，这就是百灵。 那微胖的丫鬟看不惯百灵如此，气愤地将一块鲜肉扔到了百灵附近。 狼狗嗅到鲜肉味变得狂躁起来，龇着牙、流着口水冲向百灵二人。 顾瑾异瞳闪烁厌烦之感，手在空中比画几下，一道金光凭空出现化作一柄飞剑，“退！” 随着话音落下，金光飞剑快速没入狼狗腹中，随后竟鬼使神差般地重重倒飞出去。 “砰！嘤嘤…”一声落地，死了！ 第0005章 舌战恶仆霸气护弟 “啊！…” “大少爷的猎犬！你杀了大少爷的猎犬…” “你们完了，你杀了大少爷的猎犬你死定了！” 顾瑾对他们视若无睹，只担心地看了眼百灵二人，“吓坏了吧？” 不料百灵却对她眨下眼，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大小姐有大本事，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顾瑾见她无事，不忍噗嗤一笑，“你呀…” 哪知，百灵转头换了一副尖酸刻薄的面孔，对周围下人们怒吼，“瞎了你们的狗眼！在嫡大小姐面前也敢放肆！莫说是打死一条伤人的恶犬，就是拆了你们侯府又怎样？” 顾瑾自然不会拆了侯府，更不会教百灵这样说。 但百灵知道，现在必须要有气势，不能被其他人压下去！ “大小姐？” “哪来的大小姐？侯府只有一个大小姐，是顾汐大小姐！” “你忘了，今天那个灾星要回来的！” “灾星？在乡野待了十年的那个？” “别说了，快走快走，离这个灾星远点！” 丫鬟嬷嬷退后，唯恐避之不及。 当然，也有那不怕的，胖丫鬟就算一个。 “真不简单，刚回府就耍大小姐威风，第一天就打死顾珩少爷的猎犬。这里是侯府可不是乡下，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侯府是有王法的地方！”胖丫鬟恶狠狠地盯着顾瑾，没有一丝退让。 显然有人指使她这么做，否则一个仆人绝不敢如此放肆。 放狗撕咬孩童，还说王法，顾瑾着实是被气笑了。 “恶犬伤童，我救人性命。即便是侯府少爷也不能纵犬作恶，是我打死的你能把我怎么样？”顾瑾反瞪回去，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 胖丫鬟本想再瞪回去，可想到她刚刚施展的诡异手段，心中慌成一团。 一个在外面养了十年的灾星而已，我后面可有大少爷撑腰。 想到这，胖丫鬟底气瞬间又足了，“这猎犬可是顾珩少爷的宝贝，死了，你自然要赔。而且他也不是孩童，他是小偷。” 顾瑾疑惑，“小偷？他偷了什么？” “馒头！”胖丫鬟上前一步，理直气壮，“我亲手抓住的，人赃并获，他在侯府院里偷馒头！” 周围的下人也开始附和，“对，我亲眼见到的，顾宇少…他偷馒头…” “对，我也看到过，还不止一次的偷盗！” “对，我们都看到了！” 看见有人帮腔，胖丫鬟顿时神气起来。 扭了扭粗壮的腰肢，上前一步，“怎么样？我就说我没说谎吧？按照大小姐的说辞，纵狗行凶要打死，那么偷盗该怎么算啊？” 胖丫鬟抖了抖头上的发髻，得理不饶人，“大家伙儿给评评理，一条狗只是咬了人就要被打死，那在侯府行凶偷盗就不用受罚了吗？大小姐好大的威风啊！” 胖丫鬟这一招的确厉害，若不是顾瑾其他人估计早被她吃得死死的。 只可惜她遇见的是顾瑾，侯府流落在外十年的顾大小姐。 顾瑾没有理会煽动他人的胖丫鬟，而是俯身看着瘦骨嶙峋的男孩，“你叫什名字？为什么偷馒头？” 男孩早已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从来还没有人敢当面顶撞‘胖墩墩’，还杀了顾珩少爷的猎犬，眼前这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这么对自己？ 男孩虽满脑疑问，但还是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顾宇，住在西园。我没有偷，馒头是丢在地上没人要的，因为…因为我太饿了，我两天没吃饱饭了…” 说着，两行眼泪簌簌落下。 顾宇眼神清澈，不像撒谎，而且他才七岁，怎么会因为一个馒头撒谎？ 顾瑾知道，一定有人暗中授意。 “顾宇，我是顾瑾，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叫我姐姐！你姨娘是不是叫陈静？”看着顾宇，顾瑾眼中有些朦胧。 听到娘亲的名字，顾宇很惊诧，“姐姐…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姨娘的名字？” “是你，果然是你！”那声姐姐，叫得顾瑾心中一颤。 她一把将顾宇搂紧怀中，根本不在乎他身上泥土和血渍。 “陈姨，我找到你的孩子了，我找到宇儿了！今天起，我会好好照顾他，绝不让他再受半点委屈和欺负。就像当年你守护我一样！”顾瑾泪水打湿了眼纱，看向胖丫鬟和其他下人更加冰冷。 “他姓顾，这里是侯府，他是侯爷的孩子，和顾珩一样也是少爷。侯府的少爷在侯府竟然吃不饱，你们这群欺主恶奴！”顾瑾指着胖丫鬟怒骂，她绝不允许顾宇受到如此待遇。 丫鬟恨恨地剜了男孩一眼，“我…我…”胖丫鬟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一个嬷嬷连忙上前帮腔，“他偷了不止一次，而且这么小就偷窃以后怎么办？现在偷馒头，以后就敢去偷珠宝金银，有人盗窃自然要管！就算闹到侯爷那里我也敢这么说！” “堂堂侯府少爷吃不饱，明明是你们克扣顾宇少爷吃穿用度，二夫人就是这么教你们做事的？” “我们都是按照二夫人吩咐做事，即便你是侯府大小姐，也不能诬陷栽赃我们吧？”嬷嬷的话脱口而出。 闻言顾瑾大喝一声，伸手指向嬷嬷，“住口！你可知你在说的什么？” 顾瑾的气场瞬间震慑住所有人，胖丫鬟和嬷嬷愣在原地，惊出一身冷汗。 顾瑾不疾不徐上前一步，“你承认自己是受二夫人指使，克扣顾宇少爷的吃穿用度？” 其他人只觉得寒毛直竖，胖丫鬟和嬷嬷知道自己说错话的下场，咽了口口水。 “顾宇是陈姨娘所生，也是侯爷血脉，你们这般对侯府少爷，不怕告到侯爷那去？还是说你觉得二夫人会为你们这群下人开罪侯爷和老二夫人？甚至觉得即便事情败露，二夫人会袒护你们？” 二夫人是顾珩和顾汐的娘，在侯府后院执掌中馈，对待下人尖酸狠辣是绝对不能惹的主。 二夫人的脾性下人们清楚得很，做事不利断然不会被护着，甚至直接被乱棍打死。 下人被顾瑾的话吓得大气不敢出，嬷嬷和胖丫鬟更是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 他们想到自己的下场，已经双腿打战，浑身发抖。 细细琢磨顾瑾的话，不再争辩，匆忙退了下去，其他人也做鸟兽散。 男孩探出半个脑袋，眼眸清澈盯着顾瑾，“姐姐威武！还从来没有人，能把胖墩墩骂走呢！” 顾瑾换上一脸温柔，“胖墩墩？那是谁？”说着，将斗篷给顾宇盖上，看了一下他的伤口，“伤得怎样？疼不疼？” “就是那个胖丫鬟，她总欺负我！所以我给她起外号！”踮着脚尖，顾宇努力够到她耳边，“这是猪血，不疼的！” 知道顾瑾是在担心他，顾宇抖抖‘受伤’的胳膊，是为了让她安心。 顾瑾与百灵相视一笑。 一开始她也只是担心，但之后又释然。 一个七岁的孩子，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他想到用猪血假装受伤呢？ “顾宇，以后姐姐绝不会再让你受欺负。有任何事你就来绣楼找我！”顾瑾指了指身后绣楼。 “姐姐，你为什么要帮我？”顾宇小手紧攥衣袖。 “我与陈姨娘是旧相识。”顾瑾笑着，拍了拍她脑袋。 从今天起，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 因为，她回来了！ 第0006章 接风宴？鸿门宴！ 晚饭时分老夫人院里来人，要她过去一起用膳，说是为顾瑾准备的接风宴。 顾瑾心中不禁冷笑，好一顿接风宴，怕不是鸿门宴吧！ 她可不认为这位心胸狭隘的祖母会替她准备接风宴，估计是想敲打她一番。 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 傍晚，顾瑾来到老夫人院子，云晖院。 老远就听院内传来阵阵笑声，其乐融融一片祥和安宁。 而在顾瑾进门的刹那，所有笑声全部戛然而止，失去了刚才的祥和与安宁。 仿佛她是带来不幸的那个人一般。 各院姨娘和孩子们抬头看向顾瑾，眼睛上下来回打量。 顾瑾不顾众人视线，目光落在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满头银发，一副慈祥祖母模样。 紫红色锦绣衣衫彰显尊贵气质，头顶的金镶玉发钗，乃是年轻受封一品诰命时，先皇赏赐的物件。 这一切都彰显老夫人在侯府中，独一无二的身份地位。 “孙女顾瑾，拜见祖母。”顾瑾上前，规规矩矩的行了跪拜大礼，然后又规规矩矩地起身。 老夫人微微打量顾瑾，只是轻轻点头算是应了。 “侯爷今天在书房用膳，大家坐吧。”二夫人执掌中馈，她发话了各方的姨娘才敢落座。 侯府人多，各院姨娘坐一桌，主家坐一桌，老夫人的二儿子顾显宗有时也会来院里一同用膳。 不过今天并没来。 今天大少爷顾珩今天不在，侯爷又在书房用膳，所以这一桌只有老夫人、二夫人、顾瑾和顾汐四人，略显冷清。 顾瑾最后落座。 下人们将饭菜上齐。 四冷四热，鸡鸭鱼肉、清炒素菜、汤菜全都有。 顾瑾赞叹，侯府果然奢华。 自己和百灵在乡下吃的都是粗粮饼子，菜都是自己种，一顿饭两个菜都算丰盛。 要是偶尔炖个鸡鸭，就算是奢侈的。 反观侯府，不管年不过节八个菜！ 百灵知道不得疯了？ 那丫头，可馋得很。 要不要给百灵带回口吃的？她还饿着肚子呢吧？ 我看那个鸭腿不错！ 顾瑾还在臆想，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了过来。 “土包子，乡下没有这么好的饭菜吧？”顾汐对她厌恶得紧，不然也不会在府门口就给她找不自在。 虽然没成功，还让姜宇丢了面子，可癞蛤蟆坐脚面，恶心人啊！ 顾汐开口嘲讽顾瑾毫不在意，只是小口吃着碗里饭菜。 “你知道这菜是什么吗？是鲈鱼，乡下人一定没见过鲈鱼吧？”又说道，“听说你们都是吃草根啃树皮的，也不知道这草根苦不苦，这树皮硬不硬？” 顾汐的话引得周围下人讥笑。 老夫人和二夫人沉默不语，其他房的姨娘也默不作声，等着看顾瑾的笑话。 如若就这么忍气吞声下去，从此注定会被侯府人们看不起。 一旦没有了大小姐威仪，以后侯府的路就会越发难走，一步一步往下，任谁都可以踩踏她。 只可惜，他们都想错了。 顾瑾可不是任谁都可以欺凌的羊羔，她是披着羊皮的狼，柔弱、端庄只是不过是表现。 想踩着她向上爬，也要看看有没有活路！ 看着仿佛无事发生的二夫人与老夫人，顾瑾深知小鬼难缠的道理。 “二妹妹若想知道，不如亲自尝尝！我看着侯府也有不少枯草和树皮，应该够一顿。”顾瑾语气不紧不慢，没有一丝退缩，直接怼了上去。 在场的人全都一愣，顾瑾的话无异于平地惊雷。 侯府，老夫人二夫人对顾汐已经到了宠溺的地步。 除了侯爷顾政赫，顾汐不怕任何人，这也间接养成她骄横野蛮的性格。 敢和顾汐硬怼的，顾瑾还是第一个。 姨娘们甚至想看看，这刚回来的侯府大小姐，究竟有怎样的能耐。 “你这个丧门灾星，回家第一天就诅咒亲妹？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竟然让我吃那种下贱的东西！只有你这低贱的人才配吃草根和树皮！”顾汐站起身，怒瞪顾瑾。 在侯府只有她为难其他人的份，还是第一次有人敢驳她。 “没教养的灾星，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你，怪不得父亲当初将你送走，只会丢侯府的脸面！” 她非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点教训。 “食不言，寝不语！这点规矩都不懂吗？”老夫人放下碗筷微微嗔怒。 眼睛却递向顾瑾一个白眼，“我不管你在乡下如何，你现在已经回到侯府，回到侯府就要守侯府的规矩。恪守礼节以身作则，充当好表率，不然出去惹出祸端，受人唾弃的可是定远侯府！你知道吗？”老夫人脸上染了愠色，语气冷漠严厉。 根本不像是对待一个刚回家孙女的劝诫，更像是对待下人一样的训斥。 “孙女谨记教诲！”顾瑾内心冷笑，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还真是明目张胆的偏心，不过也罢，忍忍又掉不了一块肉。 “院子住得可还妥当？”老夫人训斥完毕，开口询问。 “是，祖母。绣楼随时破旧了些，但还算宽敞。”整个院子就绣楼一处建筑，恐怕侯府再也没有比这更宽敞的地方了。 听到绣楼，老夫人的眼皮微抬，看向二夫人。 她明明命人收拾的是紧邻自己的碧春院，什么时候换成侯府犄角的绣楼？ 再看二夫人游离的眼神，老夫人自然明白。 “绣楼就绣楼吧，那里僻静些，你刚回来对侯府的人还不熟悉，也需要适应些时间。”对于老夫人来说，顾瑾住哪里并无所谓。 毕竟，她也住不长久。 临近自己也只是方便看着她。 晚饭后，老夫人的佛堂。 “阿温，这次侯爷接那灾星回来是有事，你不要克扣她的用度。不过你放心，那灾星在侯府待不了太多时日，不会耽误我宝贝汐儿的及笄礼，更不会误了她的机缘。”老夫人跪坐在蒲团前闭目，手中搓捻着佛珠。 嘴上念着普善佛经，心中却算计着阴谋诡计。 二夫人敷衍点头，“姑姑，可我一看见她就想起我那可怜的孩子。”说着，眼角垂下泪滴。 那是她的第二个孩子，可惜只活了三天就夭折了。 “都怪那个灾星，那个妖孽。要不是她碰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怎么会夭折？都是她克死了我的孩子！”每每想到顾瑾，她都恨得牙痒痒。 “还有那个该死的陈静，连个孩子都看不住，真该早点送她去陪她家主子！”她口中的陈静，就是顾宇的娘亲，也是顾瑾母亲何氏的陪嫁丫鬟。 “嘘，还不噤声！！”老夫人微怒，“这样的事也敢说出口？” “我知道这些年你难，但不要因为自己的性子，坏了侯府的大事！”老夫人继续撵着佛珠，淡然开口，“现在侯府不像老侯爷在世之时那般，新皇登基，老侯爷积攒的军功也派不上用场！所以这件事重要无比！” 老夫人睁开眼睛，郑重其事地看向二夫人，“阿温，想要汐儿未来可以许个好人家，侯府就要重振声势，这点我想你应该懂的！” 侯府现在的处境，二夫人心知肚明。 老太太的吩咐她向来不敢忤逆，可私下里怎么做还不是她说了算！ “是，姑姑。阿温，明白了！”深行一礼，眼中却带着阴狠。 第0007章 顾瑾算卦 绣楼。 这是顾瑾在侯府的第一个夜晚。 她坐在三楼的栏杆前咬着苹果，一旁的百灵则是啃着鸭腿。 “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八个菜？鸡鸭鱼肉还都有？”百灵吃得满嘴流油，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可不，这里可不是咱们那穷乡僻壤，想杀只鸡吃都要求师父好几天。在这，天天可以吃鸡！” 听到‘天天可以吃鸡’，百灵狠狠咽下口水，“真的？” “当然！”顾瑾十分笃定地点头，一口要掉半个苹果！ 鸭腿跟苹果都是她从厨房顺的，压根没有人在意他们俩的死活。 估计之后日子，也要他们自己想办法。 既然要站稳脚跟，银子自然少不了。 “明天就出去摆摊算卦！一天争取……”顾瑾伸出一个指头，不过想想换成五个，“争取挣五两！” 算卦，顾瑾还是挺有信心的，毕竟学的就是这个，专业对口！ 之前在乡下，给王叔，李婶子算走丢的鸡鸭牛羊，都会给几文钱，京城的人肯定更大方！ “你说，我父亲叫什么侯来着？” 百灵想了想，“好像叫定什么侯。” “定……定……腚远猴儿！”顾瑾恍然大悟。 “嗯，好像就是这个。” “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猴，腚多远啊？” “我看，怎么也要到院门口那么远……” 顾珩回到侯府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下人回禀狗被顾瑾打死的事。 气得他当场就要去找顾瑾麻烦，可是却被二夫人拦了下来。 “我儿，一条狗而已，你喜欢，娘给你钱再买一只！”二夫人不想顾珩闯祸，毕竟他可是侯府长子，未来是要继承侯府爵位的。 为了一个灾星丫头，坏了儿子名声，这绝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你父亲还在府中，怎好去闯祸？”最主要，那条狗是咬顾宇的时候被顾瑾打死。 如果侯爷追问，势必会牵连出顾宇的事。 她可不想那小贱种的事，被侯爷知晓。 “娘……”顾珩想说什么，却被二夫人打断。 “还有…”二夫人拉着顾珩走进内室，“你祖母接她回来，事关侯府大事。侯府兴衰需要她，你未来承爵，自然也不希望侯府衰败吧？” 顾珩被母亲一说，顿时清明了许多。 对啊，他未来可是要承爵的，总不能让人以为未来的定远侯容不下一个小姑娘吧？ 这对未来侯府名声，对他未来都不好。 “母亲教训的事，是孩儿鲁莽了。”顾珩深鞠一躬，“孩儿不该为了一个灾星，险些坏了自己和侯府的名声。” 二夫人非常欣慰，自己的孩子能有如此胸襟确实值得骄傲。 “我儿长大了！”二夫人点头，又道，“顾宇虽是陈姨娘所生，但毕竟是侯府血脉。你父亲虽不喜他，但这次总归是没有伤及他的性命，不过以后的事吗……”说到这，二夫人紧攥手里帕子。 关于那个女人的一切，她都不会轻易放过。 即便一个陪嫁丫鬟的孩子，也不行。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的，娘！”顾珩眼中意味深长。 一大清早，顾瑾带着百灵简单收拾一下摆摊用品，就砸开西北角门的锁，溜了出去。 反正侯府早饭也不会给他们吃什么好东西，索性直接到外面吃些。 只是看着瘪瘪的荷包，更加坚定了要赚钱的心思。 想要彻底在侯府站稳脚跟，就要有实力有靠山，不能处处受制于人，否则下场不堪设想。 当然，龙气也是顶顶重要的。 出门摆摊不仅可以挣钱，还顺便可以打听最得势、最有潜力的皇子。 两人找了个繁华地段，在茶楼旁边支上卦摊。 顾瑾身披素衣道袍，头上插了个子午冠，距离能掐会算故作深沉的老道模样，就差两撇胡子。 这身道袍可有来头，当年顾瑾出师时，师父亲手给她缝的。 虽然有些松松垮垮，但是按照她师父的话来讲，还得长呢！ “算卦了，算卦了，不准不要钱！”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每卦只要十文钱，十文钱，看风水，测姻缘……” 百灵扯着嗓子叫嚷着，见着人就问算卦吗。 顾瑾则是坐在卦摊后面，扇着蒲扇，伸直了脖子晒太阳。 百灵之所以这般卖力，全因为顾瑾答应她，挣钱以后保证她一天有一只烧鸡吃。 烧鸡！ 想想就浑身充满力气。 只可惜，女子抛头露面本就不妥，更别说还是女卦师，就更没人来看卦。 直等了一个时辰，依旧没有开张。 就在顾瑾有些落寞时，一名行色匆匆的中年男子跑到卦摊前，脸上带着难言之色，“你这真的什么都能算？” “当然，不灵不收钱！”百灵可是对她家小姐信心十足。 “那你帮我……”中年男子半信半疑，低声开口，可被顾瑾打断。 “你不必多说，我已经知晓你为何而来！”顾瑾蒲扇轻摇，还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模样。 只可惜现在是初冬。 “你不是为自己事而来，是为自家主人而来！我说得对不对？”顾瑾一脸高深，看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瞬间不淡定，表情十分惊讶，“不错。” “你家主人夜不能寐，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婴儿啼哭。对不对？” 中年男子后退几步，眼睛瞪得溜圆差点掉在地上，“活神仙啊！不，是小仙姑！居然都说对了！” 中年男子低头就拜，“请小仙姑出手，救救我家主人。” 中年男子之前也找过好几个卦师，可不是骗子就是找不出原因。 他这次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再次出来寻找，远远就看见顾瑾的卦摊，和卖力推销的百灵。 只是还没等自己说出事情原委，顾瑾就已知晓一切。 这未卜先知的能耐，可不就是神仙才有的嘛！ 周围人见到中年男子的表现，纷纷围上来。 转眼，就来了七八个人。 热闹在哪里都十分的受欢迎。 “不必惊慌，问题根源就在你家老夫人院子的枯井里。”顾瑾手指掐诀，摇头又晃脑。 枯井？ 老夫人院里的确有口枯井！ 那口井十几年前就荒废了，就是府里待了几年的下人都鲜少有知道的。 这都能算出来，真是小仙姑！ “小仙姑，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家主人啊！卦金什么的都好说！”中年男子表情沉痛，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带我去你主人府邸看看！” “好好好，劳烦小仙姑跑一趟！” 周围有人认出他，“这不是赵老板管家，周福吗？怎么，又出来找卦师了？” 周福抬头，向那人望去，“老夫人夜不能寐，夜夜听到婴儿啼哭被吓得不行，我这才…” 老夫人对周福有恩，周福亦有情有义，结草衔环报答。 只可惜，这事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小仙姑居然说出老夫人的病症所在，就要帮我！”找了那么多卦师，顾瑾是第一个能出说原因的，周福脸上的沮丧也逐渐舒缓。 第0008章 夜半婴啼 “真的嘛？那我们可要去见见世面！”那人与周福熟悉，更是知晓老夫人家的情况。 那么多人都没看出什么毛病，他还真不信，一个小丫头能看出啥！ “好啊，我们都一起去，说不定能帮上忙！” “对，我也去！” 顾瑾不怕人多，人越多到时她的名声传得越快！ 不过去之前，她还有件事要处理。 顾瑾拿出一张符，径直走向茶楼，“掌柜的，我赠你张符，将此符挂在门口，可替你挡下今日一劫。” 说罢，将符拍在柜台上，无视懵圈的掌柜转身离去。 周福在前边带路，顾瑾与百灵紧紧跟在后面。 再后面，是那群看热闹的人。 不多时，众人在周福的带领下，来到老夫人的院子。 清理杂草，露出院落的那口枯井。 顾瑾其实早已经算出一切，只是为了故作高深，这才在井边左转三圈，右转三圈。 在周福迫不及待的眼神中，才缓缓道出实情。 “此处井与地下河相通，当年挖井时有一只娃娃鱼幼崽游进井里，无人在意。时间流逝幼崽越长越大，游不出去枯井。地下河水干涸娃娃鱼没有食物，所以天天半夜惨叫。” “娃娃鱼?”周福疑惑地看着顾瑾，“那娃娃鱼是什么？” 随即也释然的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鬼怪作祟就好，即便是没听过的娃娃鱼，老夫人也可以接受！ “娃娃鱼？娃娃鱼是什么？” 周围跟来看热闹的人们也犯起嘀咕，“娃娃鱼？从来没听过这动物？” “莫不是你瞎编的，糊弄人家的吧？” “就是就是！骗钱也要找对人家，我早年间走南闯北，见过不少新鲜事物，还从来没听过什么娃娃鱼呢！” “对啊，骗人的吧？” “从来没听说过！” 顾瑾见众人不信，微微一笑，“大家安静！不怕你们不信，咱们这就将井挖开，是真是假立见分晓！” 顾瑾的建议自然在理，反正周围人都是跟来看热闹的，就不怕热闹大！ 周福此时也进了内院，将顾瑾的话禀告给老夫人。 得到老夫人批准，十几个院内仆人拿来工具开始挖井。 这枯井并不深，只有七八米。 半个时辰就已经到底，最下面的仆人果然有发现，一条鱼一样的动物就藏在井底的洞穴里，浑身黑漆漆裹满了泥浆。 众人合力将它从下面绑了上来。 这动物非常奇怪，说是大鱼，却长着四肢，浑身漆黑。 被人抬上来不怒不叫，似乎睡着了。 顾瑾上前看了看，微微一笑，“这家伙叫娃娃鱼，也叫大鲵，被困在井里许多年害怕阳光，他的叫声和婴儿类似，所以让老夫人产生了误会！” 说着，用力拍了拍大鲵的头。 大鲵似乎是醒了过来，竟然张嘴嚎叫起来，而那声音和婴儿啼哭简直一模一样。 “这就是半夜婴儿啼哭的，真正原因！” 顾瑾看向周围，享受众人投来的惊奇目光！ “我的妈呀，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鱼！” “简直太厉害了！未卜先知！” “简直就是小仙姑！是小仙姑！” 众人有拍手的，有叫好的，对着顾瑾就是一顿夸。 都称她是神仙下凡，神算小仙姑！ “小仙姑！这次，真的谢谢你了！”事情解决，老夫人拄着拐杖带着几个丫鬟来感谢顾瑾。 “哪里的话，老夫人，这是我应该做的！”顾瑾微微勾唇，只要能挣钱就行！ “那我该给多少卦金？”老夫人笑的很慈祥。 这大鲵的叫声吵得她整晚无法入睡，白天精神恍惚胡思乱想，夜里坐立难安。 如今被解决，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所以顾瑾要多少银子她都不会嫌多。 顾瑾伸出一根手指，但又想想换成了五根！ 她的意思是五两银子。 可老夫人却会错了意，“小仙姑果然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解决的老身萦绕心头的大事，竟然只要五十两，实在是太实惠，太实惠了！” 老夫人直接给了五十两！ 京城的人，都这么大方的嘛？ 百灵接下周福拿出的银子，整个人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这得是多少只烧鸡啊？ 周围人们山呼海啸，一起高喊“小仙姑，小仙姑！” 顾瑾比挣了五十两还开心。 “谢谢，谢谢大家的抬爱，只是一些小手段，当不起仙姑这个称谓。”顾瑾谦虚的态度，让在场人更加认定，这就是仙人。 “小仙姑，你就不要谦虚了，我们都知道你的厉害！” “对啊，小仙姑。你这么厉害又谦虚，简直就是活神仙啊！” 周围人又是出声附和。 顾瑾笑容满面，连忙出声阻止，“哎！哎！大家知道就好了，可不能到处宣扬！” 知道她名气的人越多，找她算卦的人自然也就越多。 不过她是小仙姑嘛，自然不能那么说。 顾瑾笑得合不拢嘴，仿佛看到无数金银从天而降的样子。 “百灵，准备麻袋，越大的那种越好！” 待顾瑾回到摊位前，茶楼掌柜如离弦之箭般冲到跟前，拱手作揖，满脸感激，“多谢小仙姑赠符，如果没有您的符，小店怕是不保。” “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你们刚离开不久，两名官差来抓人，在楼上和人打了起来。多亏小仙姑给的神符，两名官差从楼上摔下，居然毫发无伤，还将犯人缉拿归案，你说神奇不神奇！” “就有这样的是请发生？” “二楼摔下来，居然没事！小仙姑果然是神仙！” “可不是吗，当时茶楼里面座无虚席，竟没有一人受伤，多亏了小仙姑的神符庇佑。”茶楼老板激动不已，连忙作揖道谢。 这个念头做点生意可不容易，之前就有官差去店里抓人，和人打斗受了伤。 官府就要店里老板赔偿，否则就封了店。 一个小本生意的老板，哪里得罪得起官府衙门，也只能忍痛割肉！ 不过这次自己能度过这一劫，全靠小仙姑的神符。 小仙姑，就是自己的恩人和贵人！ “小仙姑，以后您就在我这茶楼边上摆摊，茶水点心免费供应！”说着，老板招呼小伙计上前挪摊，准备茶水点心。 要说这茶楼老板，还是会做生意。只要顾瑾在一旁，茶水根本不愁卖！ “这怎么好意思！”顾瑾嘴上拒绝，身体却很诚实，拿起一开桂花糕品尝起来，“嗯，甜！” 此时人群中骤然传来一道不友善的声音，“看什么看，有什么可看的，一个乡村来的土包子罢了。” 来人正是顾汐。 “摆摊算卦？亏你想得出来，真是够丢人现眼的！”看着顾瑾穿着普通麻衣，还和老百姓混在一起，眼中的嫌弃到了极致。 “你缺钱花吗？竟然到处招摇撞骗？让祖母知道，看你怎么办！就知道给侯府丢脸的东西。”顾汐还想继续说，一旁人看不下去。 “你谁啊？凭什么这么说小仙姑？” “小仙姑？就她？你还真是够傻，都被她骗了！”顾汐手拿帕挡住鼻子，她忍不了这群人身上的那股穷酸味道。 “小仙姑骗我们什么了？” “你们真是什么都不懂，她可是侯门小姐，定远侯府的嫡女千金，出来给你们算卦？这种事情你们也信？”说到栽赃陷害，顾瑾是真佩服顾汐。 她轻嗤一声，继续道，“一个侯府身份高贵的嫡女，和你们在一起干嘛？当然是找乐子啊，难道你们还不懂吗？” 顾汐声音很大，周围人听得清清楚楚。 第0009章 再见封聿 “什么？小仙姑是侯府嫡女？” “侯府的千金怎么会出来摆摊算卦，我们真被骗了！” “我还信以为真了呢，原来我们被人玩了？” “亏我还以为遇见活神仙了！太让我失望了。” 人们开始失望地离开。 眼见人越走越多，小姐的挣钱大计就要泡汤，百灵心里大慌。 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急忙大喊，“哎呀，好你个蛤蟆精。被我家小姐追了三天竟然还敢现身，知道仙姑在此不赶快逃走，还敢栽赃陷害？” 她捡起一根树枝连续挥舞，仿佛是桃木剑一般。 一边绕着顾汐转圈，一边口念咒语，“一个鸡腿，两个鸭脖，四个糖葫芦……嗨害，蛤蟆精还不快快现身？” 说着一指顾汐。 “你犯什么疯病了？不是被你家小姐虐待的精神不正常了吧？要不要我给你找京城最有名的大夫看看啊？”顾汐盯着百灵，狠狠翻个白眼。 百灵连忙递了个眼色，顾瑾哪能不明白她意思。 不过顾汐这张嘴确实挺厉害，几句话的功夫，又给她安了个虐待下人得罪名。 顾瑾手掐咒诀，对着顾汐大嘴一指。 “还不现出原形？更待何时？” 顾汐只觉得上下嘴唇越来越肿，渐渐地，彼此之间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李对我错了什莫！” 不仅话说不清，整张嘴已经肿了起来，活像一张蛤蟆大嘴。 “知道错了就好！对你刚才的栽赃，本仙姑既往不咎！”顾瑾微微一笑，瞪了瞪眼，“还不快走？不然把你变成猪头！” “哩等着，哩等着！”顾汐用手帕捂着嘴，带着丫鬟匆匆忙忙地逃走了。 周围众人都信以为真，当真以为顾瑾吓走了蛤蟆精，全都拍手叫绝，“我就说是真仙姑吧，你们还不信。” “小仙姑居然能拿住妖怪，实在太厉害了！” “小仙姑，你去我家看看风水吧，我出十两银子。” 十两。 可不是小数目，顾瑾准备答应，却见一英武男子走到她的卦摊前。 “侯府家的嫡女居然摆摊算卦，你真的很缺钱吗？” 男人英武不凡，脸上棱角如刀劈斧凿般坚毅挺拔，尤其那勾人心魄的眼睛，细长且冰冷。 身穿玄色锦缎衣衫，金丝走线游龙戏凤，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手中一把折扇，衬托的男人玉树临风，潇洒飘逸。 顾瑾心里暗道不好，难不成又来一个找麻烦的？ 只是看着眼前男子，顾瑾总觉得有点眼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要算一卦嘛？不准不要钱。”顾瑾没理男人话茬，开口询问。 “在下封聿，就麻烦顾大小姐给在下算一卦。”封聿甩开折扇，微笑着看向顾瑾。 他在对面茶楼注意顾瑾许久，真没想到顾瑾会因为银钱抛头露面。 难道在侯府并不如意？ “那我就献丑了。”既然生意送上门，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况且看封聿面相，命中带贵，绝不是一般身份。 说不定可以大捞一笔！ 封聿眼中带着失落。 她终究还是没有认出自己。 “我算好了！”顾瑾简单占卜，卦象已了然于胸。 见小仙姑要解卦，周围嘈杂的人群开始安静。 “你最近有水灾，我劝你远离有水的地方，这样可以避过劫难！”说着，看向封聿。 那双眼睛总让她感觉熟悉。 “就这么简单？”封聿心中微惊，今天京中好友确实邀请他去游湖，他正准备前往就被顾瑾的事耽搁。 难不成这顾家大小姐，真有相面占卜之能？ 封聿沉默，顾瑾已经猜到他内心所想，“不信没关系，你大可以等，不准我不要钱！” “小仙姑算卦，哪有不准的？” 周围人见封聿不说话，认为他是来捣乱的。 “你不信来算什么？让开让开，我还要找小仙姑看风水呢。” “就是就是，你不看别人还看呢！” 身后人用力往前挤，这让封聿身边护卫心急，“王…主子，您没事吧？” 封聿不理，他越来越觉得顾瑾有趣。 “好，既然你说了，我就信。如果真的灵验，白银千两双手奉上，倘若…”封聿的意思，顾瑾明白。 “倘若我说的没有灵验，我就跳下湖去，应了这水灾，怎么样？”顾瑾与封聿对视，毫不相让。 即便是看在银子的份上，她也要应下这赌约。 百灵看着两人赌约成立，眼睛里全都是星星。 一个月的烧鸡，有着落了！ 周围不少人知道了封聿和顾瑾刚才的赌约。 “小仙姑没有不准的时候，我赌小仙姑赢！” 四周围观的人开始起哄。 “虽然我也觉得小仙姑会赢，但我好想看小仙姑湿身，所以我赌封聿公子赢。” “我也想看，我也赌封公子。” 因为两人的的赌约，周围人们顿时变得躁动起来。 “那我就告辞了。”封聿微笑，细长睫毛抖动，迷倒周围不少少女。 “好，还请封公子遵守赌约。” 伴随着封聿离开，顾瑾和封聿的赌约传遍周围的大街小巷，许多人都来附近茶楼喝茶。 只想知道赌约的结果，要是能看到小仙姑湿身，那就更好了。 事情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茶楼附近沸沸扬扬人满为患。 午膳时间刚过，顾瑾带着百灵来到卦摊前。 这场面也让两人大吃一惊。 顾瑾想着，从没想过会有怎么多人关注自己！ 百灵则想，京城人爱好看热闹！ 过不多时，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茶楼路边。 这马车全身绕着锦绣织锻，高头大马健硕无比，就连车夫都比别人家的要壮实许多，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 车帘轻挑，封聿带着他的护卫从马车上下来，随后还有一位气质典雅尊贵的绝色美女。 “天啊，今天是怎么了我也太幸运了吧？居然除了小仙姑又见到一位盛世容颜。” “这是谁家的小姐？居然如此美丽，我怎么从不曾听说过？” 眼尖的人已经看到，马车上的玄色祥龙旗。 “玄色祥龙旗！是平南王府的马车！”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全场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位是平南王府郡主，姜柔！”封聿走到顾瑾面前，向顾瑾介绍。 第0010章 亡母遗物 “郡主安好。”顾瑾浅浅一礼。 “顾大小姐，不必多礼。”姜柔温婉一笑。 “我是来兑现赌约的。”说罢，封聿转头看向护卫。 护卫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足足一千两，递到顾瑾手上。 顾瑾接过银票直接揣进怀里，生怕一个不注意银票再跑了。 此时，顾瑾和百灵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这个月的伙食有着落了。 “你算的很准，今日游湖的三艘船全都翻了，船上的人无一幸免全都落水，好在救得及时，无人受伤。”封聿说话的声音很大，周边围观的人们听的是一清二楚！ “算准了，小仙姑又算准了！” “不愧是小仙姑，果然又算准了！” “只可惜啊，看不到小仙姑湿身的画面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顾瑾一脸无语。 “我正是听说了此事，才让封聿哥哥带我来找你。”姜柔一脸欣喜地拉过顾瑾的手，“还请顾大小姐慈悲，帮我也算上一算！” “郡主想算什么开口便是，不必如此！”听着姜柔略带哀求的语气，顾瑾连忙说。 哪知道姜柔眼中噙着泪花，“亡母留下一件随身玉佩，三年前被我无意中遗失，王府上上下下我找了好几遍，可依旧没有找到。玉佩虽不是绝世珍宝，但那是母亲随身之物，对我来说那是母亲留给我的念想，所以我想……”说到最后姜柔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想必她的娘亲待她是极好的！ 顾瑾自是明白了姜柔意思，“郡主莫急，这玉佩我已然知道去向！”顾瑾掐指一算，面露微笑。 “在哪？”听到顾瑾说已经知道玉佩去向，姜柔难言内心激动。 “郡主，如果我算得不错，这块玉佩是块暖玉，即便是寒冬腊月摸在上面，也是温暖的。”姜柔瞪大双眼。 “顾小姐说的一点都没错！那玉佩我从小就在手上把玩，当真是会在寒冬时微微发热！”顾瑾能出书玉佩的特点，这让姜柔更加确信顾瑾的高明。 “如果我还没算错，三年前郡主丢失玉佩的时间，应该也是初冬吧？” 姜柔的眼睛瞪得溜圆，“的确，小仙姑居然连这个都能算得到？真是太令人称奇了！” 顾瑾微笑点头，“郡主，当初玉佩丢失不过是在王府的花园之中，只是为什么找不到了，是因为一只渡鸦！” “一只渡鸦？”事情越来越离奇，封聿也不知不觉插嘴，“这渡鸦怎么了？” 顾瑾笑了笑，“郡主，咱们上马车一起去城北松林，只要到了那里，一切自然揭晓！”又对着围观的人说，“想去看热闹的，劳驾带把梯子！” 姜柔就这样被顾瑾稀里糊涂地搀进马车，依旧不知道顾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时已是初冬，外面气温低。 顾瑾进了马车才知道什么是温暖，坐在一边不停地搓着已冻得发紫的小手。 姜柔见状，连忙将手炉递给顾瑾，“暖暖，小心冻坏了！” “多谢郡主！” 不多时，马车带着众人，来到城北松林。 这里比较荒凉，只有大片大片的松林甚少有人。 “难不成在树上？” “不会是被渡鸦叼走了吧？” 几个人搬着梯子，一直跟在马车后面，你一句我一句讨论顾瑾刚刚说了半截的话。 “这小仙姑，什么都好就是爱故作深沉，说话总是说一半！” “小仙姑那是高人，哪能和你我一样啊！” 此时马车停下，顾瑾与姜柔下车。 “郡主，你的玉佩就在这松林的鸟窝里。”顾瑾语出惊人。 “还真被我说中了？被渡鸦叼走了？” “可渡鸦叼走玉佩，能干什么呀？” 顾瑾指了指树上的鸟窝，“渡鸦在王府花园将玉佩叼走，放进了鸟窝里取暖，就和这手炉一样。” “竟然真的有这种事？” “今天可开了眼了！” “那这松林里的树那么多，鸟窝也有上百个，难不成挨个鸟窝掏一遍？”有人忍不住插嘴。 “是啊，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本来挺高兴的姜柔顿时变得无精打采，难不成明天要找父亲带人一起寻找吗？ “你可有法子找到是哪棵树？”封聿猜到顾瑾定有解决之法，不然绝不会让人带着梯子来。 顾瑾一笑，取出一张符，“有他就能找到了！” “真的？就靠这一张符就能找到？” “小仙姑，你可不要骗大伙！”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说着，顾瑾将符叠了起来，很快叠成一只纸鹤。 顾瑾在纸鹤耳边悄悄说了什么，那纸鹤仿佛有灵性一般，突然活了过来！ “动了！纸鹤竟然动了！” “别拽我，我没瞎！” “今天实在是开眼，居然见到活着的纸鹤！” 纸鹤从顾瑾手中飞走，先是落到姜柔头上，轻跳两下，然后向着松林中的某处飞了过去。 顾瑾转头看向封聿，“准备梯子，一起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松林里穿梭。 没多久，纸鹤便停在一棵树边。 众人赶忙过来，竖好梯子。 顾瑾顺势就要向上爬，却被封聿的大手拦住，“这么多男人在，还轮不到你个姑娘出手。”随后封聿喊了一句，“云开。” “是，主子。” 叫云开的正是封聿的贴身侍卫，之前一直跟在封聿身边。 云开身法灵巧好似猿猴，三步并成两步就爬到梯子最高处，那里正是鸟窝所在。 他伸手进去一淘，只觉得一块暖洋洋东西入手。 “主子，郡主！看！”云开晃着手中的玉佩。 虽然沾上一些泥土，但是那熟悉的模样一眼被姜柔认出。 “就是它，就是它……”姜柔看着手中的玉佩，喜极而泣。 “顾小姐，太好了，你就是我姜柔的大恩人！”姜柔抱着顾瑾一阵欢喜。 自从玉佩丢了，已经不知道多少个夜里不曾入睡。 每每想到那是母亲的遗物，她都会自责落泪。 如今失而复得，对姜柔来说是垂怜也是警示。 “顾小姐，不，小仙姑！谢谢你，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保管玉佩，再也不让它离开我身边。”姜柔擦拭玉佩上的泥土，根本不在意手中名贵的绢帕。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你！”姜柔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顾瑾，不仅拿出身上所有银票，还将手上的蓝田玉镯拿下来，送给顾瑾。 “顾小姐，今天你帮我找回心爱之物，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如果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这些东西虽然贵重，可在姜柔心里比不上玉佩的万分之一。 更不要提，还能交到一个这么好的朋友。 “好，郡主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 第0011章 绣楼斗法 顾瑾成了人们口中，人人传颂的小仙姑！ 她的神迹被四处传扬！ 封聿格外关注顾瑾，派人去侯府调查。 也得知顾瑾的尴尬处境，和她‘刑克六亲，天降灾星’的传闻。 “京城里人就是豪横，根本不差钱！”主仆二人开心地数着银票。 一张，两张，三张… 一百，两百，三百… 足足两千两！ “发财了！”百灵的眼里此时全是烧鸡、烤鸭的身影，它们在跳舞。 两人赶紧收摊，开始逛街。 直到日头落下，两人才鬼鬼祟祟地再次从西北角门溜回绣楼。 可二人刚回来，就被二夫人、管家和顾汐在堵在门口。 二夫人命管家拦住顾瑾，“刚回到京城就开始四处看热闹了？真不知道你这个大小姐是怎么当的，一点侯门规矩都没有，真是没教养！” “娘，我就说土包子不能进侯府，出去一整天看什么都新鲜，指不定好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呢！”顾汐可还清楚地记得，顾瑾将她骗得很惨。 嘴到现在还在疼！ “还学人家摆摊算卦，我看你就是招摇撞骗，赶紧滚回乡下去吧！不要留在京城给爹爹和侯府丢脸了！”顾汐恨不得好好咒骂顾瑾一顿，解一解今天的气。 只可惜顾瑾毫不在意，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顾汐已经将顾瑾招摇撞骗的事宣扬得侯府人尽皆知。 就是想借二夫人和老夫人的手，好好惩治她一顿。 “顾瑾，我虽执掌侯府中馈，操持府中大小事务，这个月的月例刚刚发完，我也不好为了你再开库房，这样也坏了侯府的规矩。”二夫人眉眼讥笑。 她知道顾瑾刚从乡下来，一定没有多少体己钱。 只要能掐住这条命脉，不怕她不乖乖向自己求饶。 “二夫人大驾光临，原来就是为了这点小事？那就不劳二夫人费心了。”顾瑾轻轻一笑，看向百灵，“开角门，让他们都进来卸货吧！” “好咧！” 得到小姐命令，百灵大喝一声。 百灵上前就要打开角门，却被二夫人拦住，“顾瑾，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这里可是侯府，是有规矩的地方，由不得你胡作非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刚回来一天就当自己真是侯府大小姐了？”顾汐见缝插针。 “侯府的角门可是随意开的？你有什么资格开角门？一点教养都没有，真不知道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一点礼义廉耻都没有！” 百灵可不听二夫人的，在她心里只有顾瑾是小姐，小姐要她开门就必须要开门。 百灵也不理二夫人，绕过她将角门打开。 随后十几辆马车被车夫赶了进来，十几辆马车，装得满满登登。 百灵招呼车夫从车上搬下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从床榻被褥到瓜果梨桃，应有尽有。 看到十几辆满载货物的马车，二夫人和顾汐一脸震惊。 “你们是在哪偷的这些东西？难道你们是去打家劫舍了？”顾汐一脸惊恐，“一点规矩都不懂，你们难道真想害了侯府吗？” 二夫人急得直跳脚，“灾星啊，真的是灾星！刚回侯府就给侯府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侯爷知道一定扒了你的皮！” “让二夫人和顾汐妹妹费心了，这些东西既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他们都是我花银子置办的！”顾瑾语气淡淡。 此时的百灵，仿佛是一位小管家婆，大声吆喝车夫搬卸车上的东西。 “小心些，小心些，这些东西可都贵着呢！”百灵尖锐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这个八仙桌子搬到绣楼的大堂，以后我和小姐就在这上吃饭！” “这红木的太师椅搬到客厅，看着坐上就舒服！” “这锦缎面的被褥搬到小姐闺房，滑溜溜的暖和得紧！” “花花草草……” “瓜果梨桃……” “米醋粮油……” 百灵像个指挥家，手忙脚乱，可脸上早乐开了花。 “买来的？你骗谁啊？你在乡下十年刚回侯府，哪里来的银子置办这些东西？还说不是偷抢来的？我现在就扭送你去衙门，让他们治你的罪！”说着，二夫人就要上前抓顾瑾，却被她一个闪身躲过。 “二夫人可真厉害，空口白牙就要治人罪，要真是如此就能治罪，衙门口的老爷们可太轻松了！” 还不等顾瑾示意，百灵就从怀里拿出郡主赏赐的玉镯。 玉镯不停地在二夫人和顾汐的面前挥舞炫耀，“看见没，看见没？这可是上品玉镯，是平南王府郡主给我家小姐的！” “要我说还是郡主大方，我们家小姐不过是帮她找回丢失三年的玉佩，就给了一千两银子，还将随身玉镯相赠，不像某些人打发我们来这冷院绣楼，连口下米的锅都没有！就连昨晚那两个苹果，都是我爬到树上自己摘的！”憋闷了一整天，百灵可算找到机会出口恶气。 顾瑾莞尔一笑，“银钱方面就不劳二夫人和顾汐妹妹费心了，好在我有些特别手段，挣些银子还是不成问题的！”顾瑾转身看看正在忙活百灵，随即下了逐客令。 “东西基本置办齐全，以后这冷院也要热闹起来，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冷清，我就不留二位了！” 顾瑾言明银子来历，被百灵当面炫耀郡主的玉镯，又被下了逐客令，秦夫人和顾汐气急败坏地离开。 回去的途中，二夫人看向身旁管家，“你看清了没，冷院搬进来多少马车的家私？” “二夫人，我看到了，从桌椅板凳床榻铺盖，一共十五辆马车，少说要千两银子！”管家对京城的物价非常熟悉，那几辆车里还有些都是很名贵的家私。 即便往少了算，也要一千两银子！ “什么？一千两？难不成那小丫头说的是真的？”二夫人眼睛微眯，她不信顾瑾在乡下待了十年，一天之内竟真能挣来这么多银子。 “二夫人，今天我听送菜的刘大说起过，京城好像来了个‘小仙姑’，女菩萨一般的人物，专门在街角帮人算卦，还帮郡主找回玉佩，就在城北松林，神奇的紧！” “这‘小仙姑’难不成真是那灾星？”联想之前顾汐说的话，二夫人心里微微一颤，好像少了什么。 第0012章 长公主有请 平南王郡主姜柔和长公主殿下是好闺蜜，两人虽然差着不少年纪，却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顾瑾将姜柔母亲玉佩找回的事情，一天之内闹得沸沸扬扬，长公主又怎会不知道。 今天特意将姜柔找来，就是想了解一些细节。 郡主的口才也算极好的，绘声绘色地将当初顾瑾是如何帮她找回玉佩，以及如何算到封聿水灾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长公主听。 公主不禁感叹，“这顾瑾确实当得起小仙姑的名号，竟连娃娃鱼这种千奇百怪的物种都认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长公主殿下这次找我来，恐怕不只是想听我讲故事吧？”姜柔聪慧，已经猜到长公主的想法。 长公主和驸马成婚二十多年，一直没有子嗣。 虽然找过很多名医查过，但是都没有找到根源。 虽然驸马已经表明，他不在意子嗣，只要能和长公主白头偕老，就是他毕生所求。 驸马善解人意，心疼公主，可越是这样，长公主心里越是内疚。 所以长公主觉得，如果药石无用，不如试试其他方法。 “我觉得长公主殿下可以一试，毕竟顾瑾可是祈王殿下都很看中的人，我相信祈王殿下的眼光不会错。”虽然封聿对姜柔有交代，可她还是说出来。 “哦？顾瑾很受三皇弟重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封聿常年在边关，没想到会对一个算卦女子十分关注。 这不得不引起长公主的兴趣。 “祈王殿下和顾小姐在一起，人都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难不成这顾瑾真有特殊之处，还是说三皇弟这棵铁树要开花了？ 听这么一说，她更要见见这个顾瑾。 姜柔走后，长公主没有做过多停留。 直接找人到定远候府接顾瑾，到长公主府一叙。 公主府马车到达定远候府时，闻询而来的顾政赫和二夫人、老夫人一起出门迎接。 等到侍卫说，要接嫡长女顾瑾到公主府一叙，三人都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灾星才回来两天，是如何跟长公主搭上关系的？”老夫人生怕顾瑾破坏他们的计划，这毕竟关系着侯府的未来与安定。 “姑姑，我听下面的人说，她在外面摆摊算卦，只一天就赚了几千两银子！”二夫人说。 “几千两？”老夫人虽然看不上这点钱，但这恰好说明了顾瑾的能力。 “侯府嫡女跑出去抛头露面就算了，还做这些下九流的事情，真是给侯府丢人”老夫人恨恨地回到内室。 “等她回来，我一定好好训斥她！”顾政赫慢悠悠地搭话，内心却有了别样想法。 与此同时，封聿也得到了消息。 “皇姐要见顾瑾？”封聿站起身看向一旁的侍卫，“备车，去长公主府。” 顾瑾被接到长公主府的时候，她的头还是晕晕的。 自己怎么就被长公主接来喝茶叙旧了？ 她昨天只不过是帮郡主找回个玉佩，今天就见到皇室长公主了？ 等她进到长公主府内院，见到封聿后，“怎么是你？你也被接过来了？” 封聿没说话，只是忍着不笑。 顾瑾还没想通，能和郡主搭上关系怎么会是普通武将。 “我倒是想接他过来陪我，只是他反而不愿意呢。”长公主从屏风后走出来，一袭棉锦凤袍刺绣披风，闪耀着金色光芒。 内搭一件白色袍衣，虽是冬季可闪耀着浮光颜色，让长公主熠熠生辉。 “皇姐。”封聿附身行礼。 “长公主殿下。”能在公主府穿凤袍，除了长公主没有其他人。 但是让顾瑾诧异的，是封聿叫长公主皇姐。 这么说他也是皇室成员？ 转头看向封聿，眼中多少有些埋怨。 我救你，你居然连一句实话都没有，早知道当初就该找你多要点卦金… 长公主看出顾瑾眼中的埋怨，对着封聿说，“三皇弟，你都不说说你的真实身份？有人要埋怨你了。” 封聿转头看向顾瑾，眼中多了一丝玩味，“顾小姐，不是在下故意隐瞒，只是你也没有问我。” 嘿，这话说的，好像你不说实话错都在我。 这要是换在外面，即便是三皇子顾瑾高低也要怼上几句，奈何现在是在公主府。 顾瑾也只能规矩地行礼，“定远侯之女，顾瑾，见过祈王殿下。” 皇帝三皇子祈王，常年在边关，是有名的战神王爷。 大禹的老百姓都知道。 封聿笑笑，还礼。 长公主也是没想到，自己这个最不愿意交际的三皇弟，今天居然主动来找自己。 估摸着应该是因为顾瑾的原因。 看来姜柔丫头说的果然没错。 封聿对顾瑾的确很上心。 长公主见打开局面，便邀请两人落座，随便问了几句有关侯府生活的近况。 不过随后就被顾瑾打断，“我想长公主今天找我来，不只是为了喝茶叙叙家常吧？”顾瑾盯着眼前的热茶，缓缓开口。 长公主和封聿相视一笑，也不再绕圈子，“顾小姐，我今天把你接来，是想请你帮我解决一个难处。” 长公主的话戛然而止，顾瑾知道她是想试试自己是不是真有能耐。 随即也不在藏拙，“我观长公主面相红润且有光泽，想来与驸马举案齐眉恩爱非常，不过天庭虽然饱满，但地阁却有神无形，想来长公主与驸马还没有子嗣吧？” 长公主激动得差点起身，双手在袖袍里紧握在一起。 是了。 没有子嗣这件事，宛如一根毒刺常年扎在她心头，有时甚至让她痛不欲生。 虽然母后也劝慰，驸马也解她宽心。 可这件事，她就是放不下。 长公主焦急的模样被顾瑾看在眼里，“长公主殿下放心，这件事情我能解！” “真的？”长公主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只要你能解决这件事，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长公主握着顾瑾的双手，激动地微微颤抖。 “那顾小姐，你看什么时候…”长公主此时已经迫不及待了。 “殿下不要急，其实我进门时候就已经发现异常。你和驸马一直没有子嗣，不是自身原因，而是因为公主府的风水问题。”顾瑾指着窗外，那片银杏树林。 “尤其是这里，银杏树有灵，善聚气，恰巧公主府原来是一出屠宰场，杀生的怨气太重，后都被银杏树吸收，久而久之公主府阴气过重，影响住在其中的人，导致公主一直无法怀孕。”顾瑾悠悠说出长公主不孕的原因。 第0013章 王爷你疼吗？ 随着顾瑾说出原因，长公主只感觉周身仿佛坠入冰窖般寒冷，即便披着斗篷依旧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这么一说，我确实也有所感觉。每天都睡不好，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会从梦中惊醒，时不时就感觉后背凉飕飕的。”长公主一边回忆一边说。 “阴气过重？背后凉飕飕？我怎么没感觉？”封聿拍了拍胸脯，“我没觉得什么不正常的。” 顾瑾看向封聿，“祈王殿下常年在边境与敌军作战，身上沾染了杀伐之气，一般邪祟不敢靠近。”一边说，顾瑾身子一个踉跄。 最近几天一直占卜推算，体内灵力已经几近干涸。 看来要尽快找到可以补充的龙气才行！ “顾小姐，你没事吧？”看到顾瑾有些疲惫，封聿上前关心。 “没什么大碍，就是最近太耗费心神了。” 长公主赶紧命人送来热汤，让顾瑾休息一下。 顾瑾却表示不用。 她需要的并不是这些，所以还是需要尽快找到补充龙气的办法才最好。 “顾小姐，那我们如何破解呢？”长公主心急地问。 “确实破解之法很简单，就是挖掉所有银杏树，不过在这之前，我劝长公主还是搬回宫里，住上一段时间的好！”长公主点点头。 挖掉银杏树和搬回宫里住都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自己出嫁前的住所，母后还一直给她留着。 自己偶尔回去看看母后，都会住到那。 “顾小姐这么一说，我的确想起来。每次回去看望母亲，在原本的寝宫住上一晚，第二天醒来都会神清气爽，没有任何疲惫感觉！” 长公主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成片成片的银杏树。 想到它们在秋天满院金黄的景象，长公主有些愁怨。 “当初盖这座公主府时，是我执意要母亲为我之栽下百棵银杏树，因为我最爱看的就是漫山银杏金黄的场景，不想自己当初的一时任性竟然害了自己几十年，真是天道好轮回啊……”长公主眼中满是凄凉。 “顾小姐，你的这个说法，实在不能让人信服，几棵银杏树就能让皇姐几十年不孕？”封聿还真不信。 顾瑾原本已经快要睡着了，听到封聿的话噌的一声站起来。 “祈王殿下，你要赌吗？”在顾瑾看来，这和白给她送钱有什么区别？ 她赶紧起来，生怕晚了封聿后悔。 “好啊，顾小姐，我愿意陪你赌一把！如果你输了，之前算卦挣来的钱全部如数归还！”封聿算过，顾瑾如今至少挣了几千两，让她把钱全交出来一定会肉疼。 哪知顾瑾一点没有犹豫，“可以，没问题。要是你输了呢？” 对于两人的杜赌局，长公主也来了兴趣。 竟全然忘了，他们赌的就是自己。 “我要是输了，就再给你五千两，你看怎么样？”封聿不差这几千两，他知道有的人差。 顾瑾眯着小眼睛，看向封聿，“有钱很了不起啊？我才不稀罕！” 顾瑾伸手一指，“你输了，我要你将那块玉佩给我！” 封聿腰间挂着的，是一件代表祁王府的玉佩，年代久远，原料简单雕工一般，并不名贵。 封聿很疑惑，要他的祁王府玉佩做什么？ 你不是很缺钱的吗？ 难不成情报有误？ 顾瑾看中它，是因为玉佩上面沾染了封聿的龙气，而且相当充裕。 有了它，自己至少可以缓上一段时间！ 不会像现在这样灵力枯竭。 封聿虽然不明白顾瑾为什么要玉佩，但还是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 “顾小姐，今天实在是太感谢你了。”长公主握住顾瑾的手，感觉十分冰凉。“顾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瑾露出笑容，“没事，就是体质不太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那好，封聿你尽快将顾小姐送回侯府，好好休息养。”长公主连忙吩咐，“路上小心照料顾家小姐。” 随后，还给了封聿一个眼神。 刚才两人的赌约，长公主全都看在眼里。 封聿这个铁树一直是母后的心头病。 可从刚才和顾家小姐的互动上来看，两个人很可能有戏！ “我家铁树要开花了！”长公主笑眯眯地看着顾瑾和封聿的背景，“不知母后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会有多开心？” 看看时辰，驸马也快回来，长公主命人开始收拾行装，等驸马一回来，就搬回皇宫里去住。 顺便将封聿的事，讲给母亲听。 封聿早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可他一点都不心急。 每次皇后给他赐婚，都被他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或推辞。 这一度让长公主觉得，自己这个三皇弟很可能…在战场上伤了根基。 不过看封聿对顾小姐的态度，长公主断定两人有戏！ 不多时驸马回来，长公主将今天顾瑾说的讲给驸马听，并询问他的意见。 驸马对长公主十分宠爱，只要是她想做的事，驸马都会同意。 两人很快便收拾好行装，向皇宫进发。 封聿奉命送顾瑾回侯府。 侯府的马车很小，只够坐两个人，封聿又不经常坐马车，所以车内有些拥挤。 路不平不怎么好走，几次颠簸顾瑾有几次摔倒在封聿怀里。 可每次接触封聿，顾瑾都会感觉到细微龙气补充过来。 这感觉就像充电一样，让顾瑾瞬间来了精神。 难不成这位祁王殿下，就是那天望气术时，龙气冲天的其中一个吗？ 怪不得随身玉佩上，有那么充盈的龙气。 就在顾瑾准备再借机补充些龙气时，马车居然到侯府了。 这该死的马车，这时候居然这么快？ 让我多吸几口又不会死！ 封聿起身下车，顾瑾紧随其后。 可路上太颠簸，顾瑾双腿坐得有些发麻，一使劲没站起来，狠狠撞到封聿的大腿裆部。 不过还好，顾瑾没受伤，撞的地方还算柔软。 顾瑾揉揉头，关切地询问封聿，“王爷，我腿麻了，没撞疼你吧？” 封聿站着不动，慢慢转身仿佛被定住了身形，半天才从嗓子眼里憋出一句话，声音沙哑，“顾小姐，到侯府了，请你下车！” “哦，好的。”顾瑾连忙下车。 看来王爷撞得挺疼的，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第0014章 借题发挥 “好你个灾星，刚刚回府就不安分，堂堂侯府大小姐，净学那些江湖术士坑蒙拐骗，摆摊算卦？亏你想得出来！侯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顾瑾还没到绣楼门口，就被老夫人和二夫人带着人拦了下来。 百灵从绣楼跑到顾瑾身旁，“小姐，他们非要进来，我拦也拦不住。” “说的这是什么话？整个侯府有什么地方是我进不得的！”看着百灵，老夫人一脸的鄙夷。 她亲自进了绣楼，瞧见顾瑾添置的那些家私，虽然都是一般物件，可那么多是要几千两银子！ 这么多银子就被这灾星随手花了？ 佛堂前修荷花池还差几千两，也没见顾瑾给她拿银子！ 一点孝心都没有的东西。 “糟蹋啊！”老夫人气得直跺脚。 “祖母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孙女是凭本事赚钱，每一分每一毫都光明正大，不觉得丢人！”老夫人的想法，顾瑾清楚。 “小小年纪就学会顶嘴了？”老夫人气急败坏，“即便你是真有些本事，也应该拿出钱来补贴侯府家用，而不是这样肆意挥霍！” “肆意挥霍？”顾瑾反问，“我要是不出去挣些钱，我和百灵早就饿死在绣楼里了。我回到侯府这些天，谁给过我们一床被子？谁管过我们一餐饭食？这个时候想起我的钱应该补贴家用？想得美！” 自从顾瑾回到侯府，住的是冷院，睡得破绣楼。 从她回来起，都没吃饱过。 自己不想办法挣钱，难道妄想靠二夫人他们接济？ 别说现在，就是以后，顾瑾都不会拿一分钱给侯府。 见顾瑾竟敢反驳，老夫人怒气冲冲地指着她，“侮辱长辈，屡教不改。你给我滚，滚去祠堂，跪着抄写《女戒》一百遍！不写完不许起来！” 顾瑾一句话都没说，带着百灵怒气冲冲地就走了。 “姑姑，莫要生气。这孩子就是在外面野惯了，回到侯府，我们好好调教调教就好！”看顾瑾离开，二夫人装模作样地开始打圆场。 “就是性子太野，长辈的话居然都不听，迟早是会给侯府惹麻烦的！”老夫人说。 “姑姑，那不如将她送走吧？”二夫人也想借题发挥，将顾瑾送走。 最好送到江南的乡下去，由秦家人看着。 老夫人眼中带着责备，“阿温，我说过对顾瑾不要太苛责，接她回来是我的意思。她身上关系着侯府的未来，送她回去的想法，你还是断了吧。” 二夫人急忙低头，“是阿温考虑不周！” 看二夫人认错，老夫人也松了口气，“等到来年开春，侯爷自会处理，要不了太多时日。” “你是侯府二夫人，执掌中馈，还容不下一个她？”老夫人知道她心中有气，便多说劝慰几句。 老夫人刚动身，这边嬷嬷来报，顾瑾已经到了祠堂。 “还算她识趣！”老夫人冷哼。 “还是姑姑有办法，这样的野丫头就该好好摸摸他的性子，让她知难而退。”二夫人说。 老夫人看眼二夫人，“我瞧她浑身也没件首饰，就戴一支木簪，未免有些寒酸，这般出去总会丢了我们侯府的脸面。” 老夫人的意思二夫人明白，“汐儿，你每年都做些新头面，多了你也戴不过来，不如挑几个旧的不喜欢的送她几件，你若想要，阿娘再给你做新的。” 顾汐小脸一皱，十分不愿，“她这种出去算卦下九流的人，还要什么体面？” 又道，“我的那些东西就算旧了不喜欢了，我大可以赏给下人。送给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算什么东西。” 二夫人也颇为无奈，只得皱眉低低呵斥道，“汐儿，她在外名义上是侯府嫡女，是你的姐姐，若在外人眼里她如此落魄，又该怎么看侯府呢？” “而且不把她打扮花枝招展，如何入得了被人的眼呢？”老夫人又自己盘算。 汐气哄哄的偏过头，冷哼一声，到底没再说话。 祠堂里，檀香袅袅。 顾瑾执笔蘸墨，在洒满了金粉的宣纸上，写下第一个字。 师父曾经教导她写字，为了画好符箓顾瑾也刻苦学习练得一手好字。 只可惜许久不曾动笔，渐渐写得有些吃力。 见她揉着手腕皱眉，百灵在一旁磨墨，心疼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小姐，您何必受这样的委屈，受这样的苦？” “百灵，”顾瑾停下笔，“你可知道，这世上最锋利的刀，往往藏在最柔软的鞘里！” 百灵不明所以，顾瑾却不再解释，继续低头抄写。 就这样，顾瑾跪在祠堂前跪写抄书，一直抄写了两个时辰。 顾瑾已经精疲力尽，双腿也跪得酸痛发麻。 “没想到，乡野出身也写得一手好字，只可惜这手好字无人欣赏了。”尖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顾瑾抬头，见二夫人款款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嬷嬷，冯嬷嬷便在其中。 二夫人走到顾瑾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老夫人让你抄的《女诫》，可曾抄完了？” 顾瑾站起身，示意百灵将抄好的递过去。 百灵会意，“已经抄完了。” 二夫人将手中的暖手炉递给身后嬷嬷，随手接过翻了翻。 “字迹也算不错，只可惜登不了大雅之堂。”说着，她将纸张在蜡烛上点燃，“字迹不工整，重抄！” 百灵气的浑身发抖，冲上去就要去抢，“你干什么？这是我们小姐抄了两个时辰才写好的！” “放肆！”二夫人厉声喝道，“一个卑贱的奴婢也敢顶撞主子？给我掌嘴！” 嬷嬷立刻上前，按住百灵就要动手。 “住手！”顾瑾眼神一冷，挡在百灵面前，“你若要罚，罚我便是，何必为难一个丫鬟？” 二夫人眯起眼睛，“既然主仆情深，那就一起罚！让他们跪在祖宗面前，好好忏悔！” 嬷嬷们立刻心领神会，“大小姐，得罪了。”说着，就将二人按跪地上。 “把她们关在祠堂里，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放她们出来！”二夫人狠狠地说。 我一定要让你尝尝，忤逆我的滋味。 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祠堂门被重重关上，百灵委屈巴巴，“小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您…” 第0015章 火烧祠堂 顾瑾轻拍着她的背，“没关系，这不怪你。二夫人一直想惩治我，现如今借着老夫人的手，她终于如愿了。” 二夫人本要针对的就是她，要真说起来，是她连累了百灵才对。 之前本就跪了快两个时辰，再加上灵力所剩无几。 顾瑾也一直在强打精神，如今只觉得头昏眼花，眼皮重于千斤。 只感觉意识在一点点消散，眼前景象开始扭曲变形。 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只恨没有多吸一些封聿身上的龙气。 “小姐…您的脸色好难看…”在百灵带着哭腔的呼唤中，顾瑾‘咣当’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来人啊，快开门，我家小姐晕倒了，快开门啊！快开门！” 百灵心急如焚，对着外面呼救。 只希望有人能听到她的叫喊，救救她家小姐！ 然而百灵喊得嗓子都快冒烟，门外才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嚷嚷什么？嚷嚷什么？这么大声吵得我都不能睡觉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啊？” 声音很熟悉，百灵记的这个声音，是接他们回来的冯嬷嬷。 “冯嬷嬷，冯嬷嬷。快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晕倒了！”百灵急得仿佛是热锅上的蚂蚁。 “救？怎么救？我一个下人可是势单力薄啊！”冯嬷嬷莫的话耐人寻味。 百灵也是十分机灵，听出冯嬷嬷的意思。 就是想趁机捞点油水，只是她和小姐出来得都急，身上没带什么银子。 可小姐已经晕倒了，“冯嬷嬷见谅，我们这次出来的急，没有带着银两，下次！下次我一定双倍补偿，你先救我家小姐出去！”百灵焦急万分，多耽误一分钟，小姐就多一分危险！ “哦，合着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想求我办事？没有这样的道理啊！” 冯嬷嬷是个贪图便宜的主，有名的不见兔子不撒鹰。 “可我们小姐都晕倒了！” 冯嬷嬷顺着门缝向里面瞟了一眼，随后一阵冷笑，“你家小姐晕倒关我什么事？我劝你死了这个心，装晕没用，没二夫人的命令，我可不敢将你放出去！” 冯嬷嬷心中怨气颇深。 她明明可以跟其他人一样，待在有暖炉的房间里喝茶聊天。 可偏偏被顾瑾连累，守在这破祠堂旁。 “听句劝吧，顾瑾大小姐，好好的在里面跪着，跪到二夫人消了气，自然就放你们出来了，要知道没让你们跪在雪地里已经很仁慈了。” “百灵，百灵…”顾瑾用尽浑身力气挣扎。 “小姐，我在，我在这呢…”百灵跪在地上将顾瑾圈在怀里，泣不成声。 此时她们主仆二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被困在这小小的祠堂里。 顾瑾被百灵抱在怀里，感觉到温暖，她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觉得身体轻飘飘像是浮在云端。 她耳旁充斥着百灵的哭声，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放火”。 闻言，百灵转瞬就明白顾瑾的意思，“好，小姐，再坚持一下。” 放下顾瑾，百灵将祠堂挂着的帐幔扯下，用水打湿堆放在门口，再用蜡烛点燃。 火焰顿时烧得老高，先是门窗，然后火焰窜上房梁。 很快整个祠堂烟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 百灵用湿帕子捂住顾瑾和自己的口鼻，躲到祠堂最里面的角落。 然后扯破喉咙大喊，“走水了，走水了，救命啊，来人，救命！” 冯嬷嬷发现祠堂着火，浓烟滚滚，登时吓软了腿，差点一屁股坐在雪地里。 “大小姐，大小姐还在里面呢！”反应过来的冯嬷嬷惊慌失措，大声喊叫。 顾瑾好歹是侯府大小姐，真要有个万一，她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快救火啊，祠堂走水了，祠堂走水了！”冯嬷嬷奋力地呼喊着，很快下人们聚集过来，纷纷开始救火。 只可惜，祠堂距离最近的水井也有段距离，火势虽然不大但是救援工作很难展开。 “里面还有人呢，快救人啊，快救人啊！”冯嬷嬷大声呼救，可没有人愿意冒生命危险，进去救人。 尤其是听到困在祠堂里面的，是刚回来的灾星，更没有人愿意进去救人了。 这时突然有个人抓住冯嬷嬷衣领询问，“什么人在里面？” 冯嬷嬷顾不得太多，只能回答，“侯府顾大小姐还在里面，还有丫鬟百灵！” 这人正是封聿，他路过附近看见火光便赶来救火。 不想居然是顾瑾所在的定远侯府。 听闻顾瑾还在祠堂，封聿顾不得太多，“轰”的一声巨响，祠堂门被他踹得四分五裂。 封聿在门外，盯着祠堂内升起的浓烟，额角青筋暴起。 虽然火势不大，但浓烟很大，根本辨不清方位。 但想到顾瑾被困其中随时都有危险，他也顾不得太多。 “王爷！”云开急声劝阻，“火势尚可控制，您不必亲自涉险！” 封聿充耳不闻，一把扯下披风浸湿后披在身上，随后就冲进祠堂。 堂内浓烟滚滚，“顾小姐！顾小姐！”他嘶声大喊，声音在空旷的祠堂内回荡。 “咳咳，我们在这，小姐在这，咳咳…”浓烟遮挡视线，百灵看不来人样貌，只知道门开了，小姐有救了！ 浓烟太大辨不清方向，只是喊了几声就呛得他喉头发紧。 好在封聿耳力极佳，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小姐，您再坚持一下，小姐…有人来救我们了。”百灵 浓烟中封聿找到两人，他长臂一伸，将滑落的顾瑾牢牢箍在怀里。 “顾小姐，你还好吗？顾小姐，你听得见吗？”封聿焦急地询问。 百灵怎么也没想到，冲进火场来救小姐和自己的竟然是祁王殿下，“殿下，我们小姐在起火前就晕倒了，没有人管我们您快救救我们小姐吧。” 百灵抓着封聿的手臂，她在黑暗中见到了救星。 “好。”封聿没有多言。 此时的情况由不得他多想。 顾瑾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封聿接触到她的那一刻，一股暖流畅游进自己体内。 仿佛是干涸的河床找到了水源，温和的滋养让顾瑾浑身舒服的一震。 封聿看一眼百灵，“你还能动吧？” 见百灵点头，一把将顾瑾抱起。 突然一种抽离感让他心头一震，随后是疲惫感袭来。 他顾不得太多，抱着顾瑾就向门外冲去。 封聿带着百灵重现光明，百灵蹲在一旁喘着粗气。 差一点，差点她和小姐就见不到太阳了！ “王爷你没事吧？”云开说。 封聿伸手拍了拍顾瑾的脸蛋，苍白的脸上沾了些灰尘。 “顾小姐？顾小姐！”他语气急切。 “顾小姐你醒醒，你醒醒啊！”一种手足无措的惊慌油然而生。 “我们的赌局还没结束，本王不准你有事！”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她的鼻息。 感觉气息还算平稳，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传太医！”他厉声喝道。 说完，一路抱着顾瑾赶回绣楼。 第0016章 长公主有喜 封聿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着顾瑾，就连脸上的毛孔都清晰可见。 他越抱越紧，疲惫感和抽离感逐渐袭遍全身。 将顾瑾抱回绣楼，放到床上，封聿的额头竟冒出细细汗珠。 此时真是寒冬，而且他常年镇守边关，连续操练几个时辰都不会流汗，可今天抱着顾瑾走了一路，竟然有些疲惫。 不多久祁王府里的太医前来诊脉。 好在顾瑾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风寒多休息几日就可以。 太医开了养精蓄锐的方子，封聿见顾瑾没有问题，这才离开。 祠堂的火势并不大，在封聿侍卫们的帮助下扑灭。 侯爷简单过问，百灵只说是烛台倾倒点燃了围帐，才引起的大火。 她可不敢说是自己点的，更不可能出卖小姐。 之后侯爷只是处罚看守祠堂的冯嬷嬷，其他就没有过问。 不过他最疑惑的，还是祁王的到来，难不成顾瑾这丫头和祁王有什么关系？ 最好不要影响到年后侯府的计划！ 二夫人也没有过多言语，毕竟是她命冯嬷嬷将祠堂的门窗封住，这才导致起火时顾瑾主仆两人没有第一时间逃出来。 至于老夫人也是担心后怕，顾瑾要是真被烧死了，年后侯府的计划就会泡汤，她也将追悔莫及。 “看来这边的事情，还是稍微放一放，她也待不久的。” 顾瑾昏迷了一天一夜，不如说是睡了一天一夜。 百灵还以为小姐要昏迷许久，不想第二天就活蹦乱跳。 她那颗悬着的心，也平安落地。 从百灵口中得知，昨天在火场是封聿救了自己，“怪不得恢复得这么快，原来龙气吸够了！实在是太棒了！” 转眼一月有余，皇宫里传来长公主的好消息。 顾瑾也被长公主接到了皇宫。 这还是顾瑾第一次进宫，四周建筑气派宏伟庄严肃穆，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典雅秀丽。 顾瑾每走一步都啧啧称奇。 长公主依旧是一件锦绣披风，但是人显得慵懒许多。 驸马也在一旁，正在为她剥橘子，脸上是说不出的温柔和自豪的笑容。 “顾小姐来了，快来，看坐！” 此时已经是寒冬时节，寒气越发的重了。 长公主见顾瑾还是之前衣服，不免有些心疼，“快些坐到我身边来。” 长公主还记得上次，顾瑾在她公主府里的事情。 直以为顾瑾的身体一直不好，赶紧命人又加了几个靠垫，端了杯直冒热气的热汤。 “快喝了，驱驱身上的冷气。” “多谢长公主殿下！”面对长公主的热情，顾瑾不敢推辞。 看顾瑾喝下热汤，驸马递上半个橘子，“西南刚进贡上来的，母后便赏给长乐尝个鲜，你也尝尝味道，甜得很。” 驸马儒雅随和，顾瑾没有拒绝。 “多谢驸马。”顾瑾微微行礼。 “要我说，应该是我们夫妻谢谢你才对！”驸马紧紧拥住长公主，喜色溢于言表。 “这么说……”顾瑾立马明白驸马的意思，眼中透着惊奇的光。 “对，上午母后刚召太医来把过脉，说是喜脉，已经有了月余！”长公主脸上甚满足。 今生能为驸马产下一儿半女，便是她的夙愿。 也对得起二十多年来，驸马对自己的疼爱。 “顾小姐，你说的果然没错。关键就在公主府的银杏树林，你真的是太神奇了，不愧是京城小仙姑！”驸马夸起人来也毫不吝啬，毕竟是顾瑾让他有机会享受天伦之乐。 “能见证驸马和长公主琴瑟和鸣，是顾瑾的荣幸。”人逢喜事精神爽，顾瑾感觉长公主的消息让她精神一振，多日来的阴霾也随之不见。 “臣弟恭喜皇姐、姐夫喜得贵子！”声音低沉，中气十足。 人还没露面，顾瑾就知道是谁。 封聿走近弯腰行礼，驸马和顾瑾起身行礼。 “好了好了，都不是外人，就别客套了，三皇弟快坐！”封聿一早得知自己要当舅舅，心里开心的不得了，紧忙做了件礼物一起带来祝贺。 那是一把木制的小剑，手指粗细三寸多长。 制作虽然看不出多么精美，但可见非常用工。 长公主知道祁王的性子，能让他亲手做礼物的，这天下恐怕多不过三人，不过再过不久，就可能再多一个了。 “祈王殿下的礼物，当真是……别具一格！”顾瑾不噗嗤一笑。 一个只会行军打仗的男人，能做出那么小且精致的东西，也怪难为他了。 封聿也不知所措，“怎么，是我做得不好吗？我还可以坐木盾，木枪……” “我的傻弟弟，太医也只是说有喜了，并没有说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公主嘴上不饶人，还是接过木剑。 她心疼自己这个弟弟。 常年在边关驻守抵御外敌，过的都是苦寒日子，这么多年身边也没有个体己人。 不过现在看，问题应该解决了，是时候催着母亲给祁王解决个人问题。 这个人选嘛…… 长公主眉梢带笑看向一旁的顾瑾。 自己这个弟弟的心上人，是他自己选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要是他自己不好意思张嘴，那就让自己和母后来说。 总之她对顾家大小姐满意得紧。 封聿摘下腰间的祁王府玉佩，“这是我答应你的，我输了，这玉佩从今天起就是你的了！拿着它，你可以随便出入祁王府！” 看，连家门钥匙都给出去了！ 长公主笑脸盈盈，当起了吃瓜群众。 顾瑾接过玉佩，直接装进怀里。 这可是她未来回复灵力的倚仗，是非常重要的。 “东西我就收下了，可我不会说谢谢，因为这是祈王殿下输给我的！”顾瑾一点不扭捏。 祁王也只能一脸尴尬，毕竟这赌局是从自己开始的。 “我倒是差点忘了，来啊，将我准备的东西全都拿上来！”长公主手下的人称是，不多时一箱箱的东西被抬了上来。 箱子打开，里面堆满了金银首饰，古董玉器，足足有几万两。 “顾瑾，今天开始你我就是最好的闺中密友，你帮了我的忙我必须谢谢你，你可不能推辞！” 长公主指着下面箱子里的东西，“这些都是早年父皇和母后赏赐下来的，我都一直放在宫里当做体己，今天正好拿来谢你。” 看着成箱的珠宝和金银首饰，顾瑾惊讶得说不出话。 “公主殿下，这些臣女不敢收！这些东西实在太过贵重了！”顾瑾起身行礼。 她刚回到侯府，需要钱的地方有很多，但长公主给的东西太多，她不敢收！ “顾瑾，你和姜柔的事我也是知道的，她是我的好友如今你也同样是，就当作是我感谢你帮助我，以后要是遇到难处尽管和我开口。”长公主只是笑笑，金银再多也表达不了她的感激之情。 顾瑾给她的，是一次作母亲的机会。 而且她现在已经将顾瑾当成弟媳，给顾瑾就是给未来的祁王妃。 左手换右手的事。 “可是这……”顾瑾有些为难。 “我看你身上总是那几套衣服，也不知侯府是怎么对你的。我这还有两匹母后赏的浮光锦，你拿去做几套衣服。”浮光锦可是大禹最有名的布匹，不仅稀有而且专供皇室成员使用。 能赏赐下来，是非常荣光的事。 “顾小姐，你就收着吧。皇姐从来没有收回赏赐的道理！”长公主斜了封聿一眼，这就开始帮媳妇收礼了？ 转一圈，我这东西都成你的了。 “好，顾瑾就谢过长公主殿下了。” 长公主点点头。 第0017章 一分钱也不给你们花 当天下午，长公主的赏赐就到了定远侯府。 定远侯全家人出来接旨，可接完长公主的旨意才发现，所有赏赐都是给顾瑾一个人的。 侯府上下惊讶不已。 顾瑾只是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没有身份也没出阁。 哪有资格接赏赐？ 可是长公主手下，前来传旨的魏公公不管这些，直接将全都赏赐搬到顾瑾的绣楼里去。 这是出门前祁王特意交代的，他不敢忘！ 二夫人带着众人也来到绣楼。 进了门他们发现，绣楼已经全然不是以前破败不堪的样子。 在顾瑾的打理和装饰下，破旧的绣楼早已经焕然一新！比侯府正房有过之无不及。 二夫人笑容璀璨，“顾瑾你今天可是风光了，全府上下也只有你接过长公主的赏赐！侯府也都跟着沾光添彩！” 顾瑾微笑没说话。 就连平日里总是挖苦她的顾汐，也笑得比平时更加动人，“姐姐，真是可喜可贺，居然帮了长公主这么大的忙，真是给侯府增光不少！” 长公主怀孕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京城。 顾瑾作为第一功臣，自然是人尽皆知。 “长公主有仁慈怜爱之心，本就不该受此磨难，我只不过是进了一些微薄之力罢了。”顾瑾说。 “顾瑾，听说长公主殿下还赏赐的浮光锦，我之前只是远远地见平南王妃穿过，你快拿出来让我们也看看。”陆夫人是侯爷顾政赫的弟媳，与二夫人关系要好。 平日里经常来打秋风。 “这个不急，等我做出衣服来再叫你们来看。” 众人一凌。 二夫人笑笑，“正该如此，浮光锦珍贵无比应该妥善保管，冯嬷嬷，叫几个人来，将长公主的赏赐入了库吧。” 冯嬷嬷点头称是，正要伸手，却被顾瑾拦下。 “何必那么麻烦？绣楼里也有库房的，就不劳二夫人费心了！”顾瑾如何不明白二夫人的意思。 搬到公库，这些东西还是我的吗？ 到时候还不是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见顾瑾不愿，二夫人的脸瞬间冷了下来，“阿瑾，你现在还在侯府，吃喝用度哪一样不是侯府在用心？你还未出嫁，性命都是父母给的，为了这些金银你就如此做，未免也太寒了侯府上下的心！” 顾瑾丝毫不在意二夫人说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长公主的赏赐，我自有用处，就不劳二夫人替我操心。” 陆夫人听着两人火药味正浓，急忙出来打圆场，“阿瑾啊！你刚回来怕是不知道秦二夫人的家底，她不是要贪图长公主赏赐下来的东西。” 陆夫人这么帮着二夫人，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只要赏赐入了公库，就算是侯府的东西。 只要她嘴甜些，多麻利些。 多和老夫人磨磨嘴皮子，凭着老夫人对顾二的喜爱，多少能讨要出来一二地。 “陆夫人怕是不知，不是我不给，而是给了却是害了侯府！”顾瑾不疾不徐，喝了口热茶。 “长公主的赏赐若是搬进侯府公库，就是对长公主的不敬，也让侯府陷入不义。难道陆夫人要我做一个，对公主不敬，对父母不义之人吗？”顾瑾瞥一眼陆夫人。 几句话，陆夫人被吓得头顶的冷汗直流，“阿瑾侄女，你知道的，婶子可没有那个意思，没有那个意思。”一边擦着头顶的冷汗，一边急忙辩解。 皇族的恩情大于天，更比侯府的规矩大，这道理谁都懂。 一起来的各院姨娘也都看到出来，这份赏赐二夫人要不出来。 即便搬出长辈威仪和侯府，顾瑾依旧不为所动。 二夫人和陆夫人甚至有被顾瑾压了一头的趋势。 二夫人是侯府夫人，执掌中馈，如今却被一个小丫头给为难住了。 这不仅仅是有损威望，这要是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在侯府树立威信？ 各院的姨娘不全都要看她的笑话？ 好一个牙尖嘴利，乡下来的丫头居然这般能说会道，我之前却是小看你了。 二夫人不肯放弃，自是要找回面子。 只是顾瑾的一句话，就让她呆立当场，“如果只是坊间流传，那还好说，可要是传到京城那些名门望族耳中，怕是要好好笑话笑话咱们家。要是再背上‘贪图赏赐’的坏名声，对侯府的名声可不太好吧？” 顾汐的及笄之礼就在年后，二夫人如此煞费苦心就是为了顾汐能有个好名声，未来也好多些出头的机会！ 不行，我儿未来绝不能毁在这样的小事上，更不能坏在这个灾星的手里。 她应该是我儿的垫脚石，是汐儿的跳板。 二夫人心惊，悄然按下怒意。 脸上又浮现出微笑，只是这微笑相比之前，略微僵硬了些。 “阿瑾说的是。”说完，转身便离开绣楼。 说是转身离去，可二夫人已经咬紧槽牙，将顾瑾恨得不行。 “娘，那浮光……”顾汐还要说些什么，却被二夫人拽走。 就连陆夫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二夫人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怕了顾瑾那丫头？” 这可不是二夫人的性子！ 各房姨娘也纷纷离开。 众人离开，刚才还人满为患的绣楼顿时冷清了下来。 顾瑾将这些东西全部整理造册，搬进自己的库房，成为体己。 “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今天二夫人虽然没要成，可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再来讨要。”顾瑾说。 “小姐的意思是……” “你等着看吧。”顾瑾十分笃定。 西院正房。 “娘，那浮光锦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珍贵的东西给那个乡野丫头，岂不是太可惜了？”顾汐娇嗔地说。 二夫人拍了拍顾汐的头，在这个家里她最宠爱的就是这个女儿。 说是宠爱，不如说是宠溺。 即便知道事情不对，二夫人也任由顾汐胡来。 “汐儿，那浮光锦的确不错，做两套衣服在及笄礼上定能让你大放异彩。”二夫人此时已经平息了怒气。 她想得明白，自己女儿的名声才最重要的。 况且浮光锦自己可以不去要，但不代表别人不行。 “母亲要将那浮光锦给我？”顾汐又惊又喜。 “有好的东西，自然都是我女儿的。顾瑾她今天出尽风头，还得了赏赐，太过张扬。”二夫人又说，“好孩子，那些东西本就该是属于你的，都是那灾星抢走了，我不会让她再夺了你及笄礼上的风头。” 第0018章 侯爷召见 绣楼里人人欢喜。 顾瑾赏赐下人，就连养病中的孙嬷嬷也得了赏钱。 百灵按着银子叫嚷着要吃烧鸡，然后欢天喜地地出了门。 长公主赏赐下来的金银有几千两，再加上金银首饰古董玉器，足有上万两还要多。 这些银钱足够侯府上下几百人，开销两年有余。 可见长公主家底丰厚，出手阔绰。 “……大小姐，二夫人那边似乎不太高兴，我听下面的人都在传，您今天佛了她的面子，往后日子可能会更糟。”孙嬷嬷虽然在乡下呆了几年，可之前在侯府还有事有些人脉。 她提醒顾瑾是希望大小姐能小心些，毕竟绣楼如今就他们三人。 势单力薄。 “嬷嬷放心，我自有分寸。”顾瑾自然听得出，孙嬷嬷在善意提醒她。 如今的侯府里能真心对她的人，也就只有百灵和孙嬷嬷。 晚饭过后，下人来绣楼传话。 侯爷要见顾瑾。 顾瑾来到顾政赫的书房，此时侯爷正在练字。 “年节将近，你二娘找人打了几套头面，看你平日穿得朴素，顺便给你也带了两套。”顾政赫眼皮都没抬，冷冷的道。 顾瑾没有接茬，她知道父亲说这些一定有下文。 果不其然，侯爷接着开口，“作为晚辈理应回礼，你拿一匹浮光锦给西院送去。” 自始至终，顾政赫没有看顾瑾一眼。 他眼中，顾瑾都没有手上的字重要。 顾政赫武将出身，看似威仪，可近些年有些发福，身体微胖。 不过常年在战场杀敌的气势，还是有的。 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力，不容他人拒绝反对。 顾瑾对他没有多少印象，更不亲近。 何夫人死后，侯爷很少再去看望。 在他眼中顾瑾也罢，顾珩顾汐也好，都只是他接近权利重耀门楣的工具。 工具如果不听使唤，随时都可以被换掉。 “父亲，这恐怕不妥。” 顾政赫没想到顾瑾会直接拒绝，有些怒意，“长公主赏赐我知是给你，可也是侯府的荣耀，怎么能一人独享？”又说，“你是嫡女，又是长姐。长幼有序，分享荣耀有何不可？” 顾瑾就知道，二夫人和顾汐绝不会放弃。 只是顾瑾早已想好了说辞。 “父亲，我是嫡长女不假，可汐儿妹妹不是！”顾政赫被顾瑾说得一愣，可她又继续说，“父亲，江南秦家今年送来多少节礼？是否和去年一样多？” 顾政赫不知她为何这样问，但江南秦家开织布厂，十分富足，每年都会送来几万的节礼。 这是从老夫人进门后，两家人就默契决定的事情。 “二娘家人送来的银钱，是来买父亲与侯府的名望！只是他暗中交了多少权贵，花费几何，父亲却也不得而知。”顾政赫停笔，若有所思。 当初自己要娶二房时，若不是母亲执意要将秦家表妹娶进来，他是万万看不上一个商贾之家。 而且从他和秦如玉成亲后，秦家每年都送来十几万白银。 当时的侯府空有战功，老侯爷也不善交际。 多亏了秦家使银钱，侯府上下打点也才有了如今的威势。 那时候顾政赫初出茅庐，哪见过那么多的钱。 每次听老侯爷谈起，都会忍不住咽口水。不过自从老侯爷去世之后，侯府声望大不如前，秦家便也不像之前那般巴结。 这也是因为顾政赫是继位，朝堂上也没有实权。 “秦家在江南做买卖，用的可都是咱们侯府和父亲的名声，他们遵纪守法也还好说，如果真的惹出塌天大祸，朝廷追问下来，第一个遭殃的可就是侯府和您啊！”顾政赫何尝不知这个道理。 只是偌大的侯府没有人会和他说这些，更没人帮他谋划。 他也只能心存侥幸，闭眼不想。 如今其中关键被顾瑾说出，让他也不得不面对。 “那按照你的意思，往后都不要收秦家的节礼了？”顾政赫放下笔，第一次正视这个女儿。 “礼尚往来是人之常情，您不收也会有人替您收。只收了之后我们怎么做，他们又怎么做。”又道，“几万两的银钱纵然不少足够侯府一年花销，但和侯府的基业来比，那又算得了什么？” 顾政赫连连点头，“不错。” 如今秦家对他也不同往日，看人下菜碟的确叫人讨厌至极。 几万两和十几万两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侯府的名声可不能会在这些人手里败坏，是时候该往回收一收了。” 若不是老夫人执意，他当初偶怎会娶一个商贾之女？ 即便秦家也是老夫人的本家，顾政赫依旧是瞧不上眼。 一个商贾之家，偷奸耍滑到他侯爷头上，岂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吗？ 买卖人情也就罢了，居然还厚此薄彼？ 顾政赫已经气结。 “父亲，浮光锦对我和侯府来说，都是长公主的赏赐和器重，女儿不会送给任何人，更不会做成衣服穿在身上。”顾瑾说。 顾政赫明白顾瑾的意思，但也只是说了个，“好。” 便让她下去了。 顾政赫回到西院，见二夫人也在，“浮光锦的念头不要再有，赏赐下来便是侯府荣耀，在哪并不重要。” 二夫人顿时有些呆住，她只是略施小计让侯爷帮忙去要浮光锦，可此时怎么突然像换了个人？ “侯爷，汐儿是哪里做得不好惹您生气了吗？她可是您的女儿啊！” “她再好，也是庶出，在外嫡长女才是侯府的脸面！”顾政赫表情不善，语气微怒，“年终就要毓秀宴，你要是坏了侯府的名声与体面，我决不轻饶了你。” 二夫人被噎得说不出话。 她想不明白，侯爷今天怎么会如此动怒。 “明日给你兄长写信，告诉秦家人多多安分守己，倘若哪天被我查出仗着侯府的名义胡作非为，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们！” 二夫人被顾政赫几句话，吓得冷汗直流。 难不成侯爷知道大哥在江南，借侯府名声偷工减料的事情了？ 他从哪得到的消息？ 是谁透漏给他的？ 秦家每年给了那么多钱，居然连个信任都买不来。 顾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都该死！ 那个顾瑾，怪不得如此招人记恨，因为他是顾政赫的女儿。 她可不像我的汐儿。 第0019章 毓秀宴 腊月二十九。 今天是年终。 侯府里还算热闹。 即便二夫人对顾瑾有再多不满，她也会尽心操持家务，不敢有半分差池。 原因也很简单，她要借助侯府这条大路，扶自己的孩子们更上一层楼。 如果她不管，那么就是断了秦家的后路。 秦家在江南借着侯府的名义挣了不少银钱，半数都拿到京城里打点权贵。 只可惜，仍然没有攀上比侯府更高的高枝。 所以侯府是秦家的唯一希望。 秦家仗着手里有钱，在顾政赫继承爵位后，故意轻视他，妄图借助顾家的肩膀能攀上更好的权贵。 想踩着你，拿侯府当做垫脚石，可又不想在侯府上都浪费钱财。 用着侯府的名望大赚特赚，却又嫌弃顾政赫只是一个小小的侯爷。 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思想，最让人唾弃和鄙夷。 这个道理，顾政赫明白，二夫人和老夫人都明白。 只不过三人都心照不宣而已。 今天晚上，是毓秀宴。 皇宫内名门望族、侯门权贵的子女全都齐聚一堂。 尤其是即将及笄的女子，只是她们结交权贵，认识上等贵族的大好机会。 顾汐今年正好可以参加，二夫人也早为今天做充足准备。 顾汐更是为了保持体香，从两天前就开始，每天沐浴三次。 且每次沐浴，都用掉十几斤玫瑰花瓣。 现在可是深冬，想要找一朵盛开的玫瑰都难，更何况是十几斤新鲜的玫瑰花瓣。 二夫人不在乎，只要能抬高顾汐的身价，让她在名门圈里打出名声，积累名望。 花再多的银钱，托再多的关系她也愿意。 她不想女儿和自己一样，只嫁给一个没用的侯爷。 她要女儿成为王妃、太子妃，甚至成为国母皇后。 只要能借着顾家和秦家的力量，她相信一定可以。 到时候谁还敢说，秦家是商贾世家，上不得台面？ “这件不好看和我的首饰不搭，拿走拿走……”金丝走线的锦绒绣衣，就这样被她粗鲁地摔出门外。 这已经是第十八件了，依旧没找到自己心仪的穿搭。 那件被她随手丢弃的绣衣，花了上千银子制作，而且还是出自名家之手。 “好了好了，我们再挑挑，再挑挑！”二夫人心平气和地哄着顾汐，她挥手让下面的仆人犹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滑过，展现他们手中的名贵衣物。 二夫人知道，顾汐是因为浮光锦的事内心有气，可自己的女儿就是要哄着，不许任何人说她的不是。 于此同时，两辆从宫里出来的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口。 下来两位公公。 一位是老熟人，长公主身边的魏公公。 另外一个是皇后身边的高公公。 他们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下人匆匆来报，“二夫人，侯府来了两位公里的管事公公，说是来邀请大小姐参加毓秀宴的！” 喜讯入耳，二夫人惊喜不已，“我的汐儿还未及笄，就在京城已经小有名气，毓秀宴竟然要宫里来人亲自邀请，真是壮大我侯府门楣，让我脸上增光啊！” 二夫人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挂满了惊喜和骄傲。 “来的不知道是哪里的公公？快请进来！”二夫人说。 “一位是长公主府的魏公公，一位是皇后身边的高公公！”下人回道。 长公主和皇后！ 两位都是皇室最有权利的女子。 他们都派人邀请顾汐入宫参加毓秀宴，那岂不是说自己的宝贝汐儿可以搭上皇室？ 嫁给王爷成为王妃，甚至是成太子妃也不是不可能！ “我家汐儿果真是祥瑞降临福星转世，就连老天都要爱着宠着呢。” 二夫人快步跟上，前去迎接两位公公。 “你就是侯府二夫人吧？杂家是奉了皇后的旨意，来请顾小姐参加毓秀宴的。”见到二夫人，高公公率先开口。 二夫人，也只是侧夫人。 既然只是侧夫人，两位宫里的管事就没必要行礼。 “高公公，杂家这就要说你两句了。今天这人啊，必需要跟杂家走，杂家可是先来的！”魏公公当仁不让，挡在高公公身前。 魏公公来之前，长公主可是亲自叮嘱，这请帖一定要其拿手交到顾大小姐的手里。 “魏公公，你可不要忘了，你刚来宫里当差的时候，可是杂家带的你。”高公公说。 “那又如何？”魏公公一甩手里的拂子，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你我年纪相仿，只不过比我多进宫伺候娘娘几年而已，有什么可炫耀的。” “几年而已？就是比你先来一天，也是先来。”高公公向前挤了挤，“今天杂家给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来请顾大小姐的，难不成你还要和娘娘抢人不成？” “我还是奉了长公主的命呢？就即便是抢了，也是长公主殿下从你手上抢的，你还敢不让抢吗？”两位公公谁也不让谁，针尖对麦芒。 一开始还只是相互怼了几句，后来越说越急。 眼看两位公公要为了自己的女儿打起来，二夫人却笑靥如花。 皇后和长公主还算独具慧眼，看出我家汐儿才貌双全冰雪聪明。 这才抢着来接进宫里结交！ 我家顾汐的好日子就好来了，我也终于可以摆脱侯府，再上前一步了。 “两位公公且勿动怒，稍安勿躁。” 二夫人又道，“两位公公，我女儿承蒙皇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器重，是她的福气。我女儿早就做好准备，就等晚间的毓秀宴，你们稍等片刻，我这就让她出来见你们二位。” 听到二夫人去请顾家大小姐，魏公公紧忙紧了紧束带，高公公也打理了下衣衫。 他们此次前来邀请，可是代表皇家颜面，怎么可以失了威仪。 不多时，顾汐迈着步子款款而来。 经过一番精心打扮，顾汐确实楚楚动人，美艳的不可方物。 一件橘红色的绣衣衬托顾汐美妙的身姿，裘狐白的斗篷将她紧紧包裹，仿佛寒冬腊月即将盛开的鲜艳花朵。 随着顾汐到来，一股花朵的清香扑面而来，即便离得老远也清晰可闻，有种让人心旷神怡的感觉。 顾汐眼眸含笑，眉梢眼角带着万种风情。 她有足够的信心，今晚的毓秀宴可以迷倒万千男子，让那些王公贵族们，全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第0020章 顾家大小姐 “两位公公久等了，这就是侯府大小姐，顾汐！”二夫人牵着顾汐来到两位公公面前。 顾汐得知长公主和皇后都派人来邀请自己进宫赴宴，也是激动的不得了，但是作为侯府小姐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侯府长女顾汐，见过两位公公，给两位公公行礼了！”顾汐深深地行了个万福。 为了能让女儿先人一步得到皇族赏识，二夫人甚至重金邀请出宫的老嬷嬷来侯府，教给顾汐一些，宫里面的礼仪和规矩。 顾汐甚至让老嬷嬷教了一些，房事中的技巧，就是为以后能讨得夫君的欢心。 二夫人为了攀上高枝，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就等着自己的女儿一飞冲天。 如今，这个机会终于到来了。 二夫人自然是喜不胜收。 她看在眼里，笑在心上，只等两位公公好好夸赞自己女儿乖巧懂事落落大方。 可半天也不见两人开口。 “两位公公，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二夫人看向高公公和魏公公，只以为顾汐今天的打扮惊艳到了两人。 可看到的，是两人眼中鄙夷的目光。 “二夫人，这样的笑话杂家可不觉得好笑。”魏公公刚才还笑盈盈的脸上，此时要多深沉有多深沉。 “大不敬，可是要杀头的，二夫人。”高公公之前一脸恭敬的态度，转瞬就变得冰冷起来。 二夫人一时间还没转过神来，甚至有些懵，“这，这…” 顾汐也是被两人的态度吓得说不出话。 娘不是说，长公主和皇后都邀请自己入宫，参加毓秀宴吗？怎么现在？ 她不明白，本该被众人捧在天上恶自己，如今怎么就成了大不敬？ “…两位公公不是要见侯府长女吗？眼前这位便是！何谈大不敬啊！”二夫人被吓了一跳，“两位公公可看仔细，这就是定远侯府长女，也是我的女儿，顾汐啊！” 明明是他们来邀请的顾汐的，怎么会不认呢？ 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难不成…… “二夫人，恐怕你是误会了，杂家奉皇后旨意，邀请入宫参加毓秀宴的，是定远侯顾政赫的嫡长女，顾瑾，顾大小姐！”高公公冷眼看着作秀一般的母女。 魏公公说道，“顾侯爷有几个女儿，杂家不清楚难道二夫人也不清楚吗？”魏公公表情凌厉。 侯门王府中有不少鸠占鹊巢庶出压嫡的事件，但魏公公没想到，以治军严谨著称的定远侯，府中也会发生这种事情。 “顾大小姐杂家是见过的，她虽出身不好可也是侯府嫡长女，和平南王郡主以及长公主殿下是闺中密友。她啊，算无遗策人称京城‘小仙姑’，可不是站在这里，只知道花枝招展勾引男人的庶出女可以替代的！”魏公公毫不留情。 ‘庶出女’这个词仿佛一柄利剑，扎进顾汐的心里，搅得她心神大乱，石化在当场。 什么？ 是那个灾星？ 皇后和长公主的殿下，一起邀请去毓秀宴的人，居然是那个刑克六亲的灾星？ 一个乡下丫头，怎么配和我相比？ 哪一点她能比得上我？ 她只是一个占着嫡女之位，一无是处的废物！ 二夫人心中如暴风骤雨的海面一般翻滚。 她准备了这么久的毓秀宴，居然被那灾星如此轻松得意地抢走了？ 不，绝对不会。 “两位公公，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长公主殿下和皇后娘娘怎么会邀请顾瑾？她只是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侯爷接她回来不到两个月，她不可能会得到皇后娘娘的赏识。”二夫人心有不甘，她觉得一定是两位传话的公公的听错了。 皇后和长公主邀请的一定是自己女儿顾汐！ “怎么，二夫人要质疑杂家的耳朵？杂家从皇宫出来的时候，皇后娘娘亲口和杂家说的，要请侯府嫡长女顾瑾顾大小姐参加毓秀宴。”高公公冷冷看了一眼二夫人，又看一眼呆愣原地的顾汐。 一口气不自觉地从鼻孔里‘哼’了出来。 “二夫人是要质疑皇后娘娘的旨意吗？”高公公说。 二夫人即便在侯府再张扬跋扈，也没有胆子敢去质疑皇后娘娘。 “不敢不敢，臣妾不敢！”头顶冒出细细冷汗，要是真因为那个灾星，被扣上大不敬的罪名，整个侯府和秦家就彻底完了。 “那还不赶快？带我们去见顾瑾顾大小姐！”高公公的破罗嗓音抬高了三度。 “二夫人，这前厅真热闹啊！”不知道什么时候，百灵磕着瓜子倚在不远处。 听见他们要见自己小姐，连忙出声，“两位宫里来的大官，是要见我们小姐吗？” 魏公公之前送长公主的赏赐，见过百灵一次，知道她是顾瑾的丫鬟。 “哎呦，百灵姑娘你在这啊。我是来传长公主旨意给顾大小姐的，她人呢。”见到熟人，魏公公立马换上另一幅态度，和当时见到顾汐时完全不同。 百灵当然记得魏公公，这可是当初给自己小姐送银子的大官。 “我说是哪位大官，背影这么宽广伟岸，原来是您啊！”百灵也是笑脸相应。 当初要不是魏公公将赏赐直接送到绣楼，这东西还真可能落到二夫人手里。 “这位是……”高公公自是没见过的。 “这位是百灵丫头，是顾大小姐身边的丫鬟。” 高公公可是人精，宰相门前七品官，顾瑾是长公主和皇后娘娘都器重的人，她身边的丫鬟可得罪不起。 “都说顾大小姐是小仙姑，果然诚不欺我，就连身边的小丫鬟都沾着仙气！” 百灵平时大大咧咧，被高公公这么一夸还有点不好意思。 “两位宫里来的大官，找我家小姐一定有大事，就请二位跟我来吧！”百灵喜笑颜开。 两人根本不理被晾在一旁的顾汐母女，径直跟着百灵去了绣楼。 “娘，我没听错吧？他们邀请的是顾瑾？”百灵带人离开，顾汐才从震惊中缓过神。 一整天的精致打扮，就是为了晚上毓秀宴。 如今却白忙一场，给她人做了嫁衣。 “顾……瑾……”顾汐恨得牙根只痒，生生从喉咙里憋出两个字。 自己许久的付出，全都因为顾瑾化作乌有。 一旁的二夫人，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女儿一时间还忍不下这口气。 “汐儿，你放心，娘一定不会让那个灾星，抢了你在毓秀宴上的风头！” 她想参加毓秀宴，那就让她去不了。 第0021章 我只是讨些利息罢了 想要有所成就，必须要有付出。 想要登高，就必须要有阶梯。 “就让那灾星，成为我汐儿的踏脚石吧！”二夫人说着握住顾汐的手，“谁都不能挡了你的路，谁要是敢，娘和她拼命。” “娘……”顾汐有些动容，扑到二夫人怀里。 “汐儿你放心，未来你一定会嫁得比我好。这侯府和秦家，就是咱们脱胎换骨的依仗，娘一定让你飞到枝头做凤凰。” 顾汐的心头急切地跳动，她不敢想母亲接下来要做什么。 “娘，你可不能做糊涂事。”若是因为那灾星，害了娘，顾汐宁愿什么都不做。 “放心，汐儿，娘不傻！这侯府上下都只不过是咱们母女的养分，我不会为了这些人，毁了自己的路。”听了二夫人这话，顾汐的心头才算平稳下来。 想到之后毓秀宴上，又可以接触那些世家望族的公子哥，脸上不禁开始泛红。 “娘知道你的心，我的汐儿不是太子妃、王妃，也该是名门望族少夫人之流。” 顾汐看着二夫人，使劲往怀里钻了钻，“谢谢娘，倘若真的如此，那我的委屈也算没白受。” 二夫人搂着顾汐，心疼不已。 顾瑾，今天你从我汐儿是身上抢走的东西，我要你千倍百倍偿还。 你一个还不够，我要侯爷不…整个侯府偿还！ 两位宫里来的公公去绣楼传完旨意，已经过了晌午。 侯府马车也准备动身前往皇宫，参加晚上的毓秀宴。 今天是年末，街上的人一定特别多。 而且许多马车都去进宫，走京华门会非常拥堵。 二夫人回了房间，翻箱倒柜找出一个红色的纸包。 见东西还剩不少，脸上顿时露出微笑。 “来人，将中午煮的莲子桂花粥热上一碗送来。” 不多久，丫鬟送来一碗。 二人将红纸包里的药粉细细洒在热腾腾的粥里，然后慢慢搅匀。 用食盒装好，带着冯嬷嬷去了绣楼。 此时两位公公已被顾瑾打发回去，她也在梳妆打扮。 “阿瑾，宴会要很晚才开始，动身前你吃碗热粥垫垫肚子。”二夫人说不出的殷勤，亲自将粥拿出，放到顾瑾面前。 莲子桂花粥有一种特有的香气，恰好掩盖了药粉的气味。 可惜二夫人太小瞧顾瑾了。 顾瑾从师父那里学得最多的是道法，其次就是药理。 即便桂花的香气掩盖了药粉的味道，但依旧被她察觉。 她斜眼看向二夫人，“二娘亲手我为煮的？” “当然，吃些暖暖身子，不然宴会开始前会饿。”见顾瑾没动，二夫人再次催促，“快些，吃完我们就进宫。” 顾瑾都不用占卜，就知道这粥里一定有问题。 只是不喝，二夫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顾瑾端起碗，仰头喝掉半碗。 “二娘的手艺没的说，比外面做的还要好吃。” 二夫人见她吃了，也就不再迟疑，转身向外走去。 这药粉她用得少，一会让顾瑾腹痛难忍，再提前和马夫说好，半路就将顾瑾拉回侯府。 这样顾瑾因为自己的原因无法参加毓秀宴，想来皇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也不会怪罪她们。 等二夫人走远，顾瑾连忙双指抵腹，一会的功夫莲子桂花粥就被全吐了出来。 “小姐，这是怎么了？”百灵不解。 虽然不知道今天二夫人怎么突然给小姐送吃的，可小姐怎么吃了又吐？ “百灵，以后在侯府要加倍小心，任何西院送来的东西都要仔细检查。明白吗？”顾瑾确定吐干净，然后嘱咐百灵。 “小姐，我明白了。”只看顾瑾的表现，百灵已经猜出大概。 看来这西院，没有一个好东西，居然敢给小姐下毒。 临出门，二夫人特意安排了两辆马车。 顾汐穿得像个含苞待放的美丽花朵，比顾瑾身上的衣服要华贵千百倍。 今晚正是皇城拥堵之际，二夫人偏偏安排两辆马车，分别送顾瑾和顾汐进皇城。 她的那点小心思顾瑾岂能不明白， 刚才粥里的药定然不致命，但肯定会让顾瑾去不了皇宫，参加不了毓秀宴。 多准备一辆马车，是方便到时将顾瑾送回侯府。 顾汐被簇拥着上了前面的马车，顾瑾自己上了后面的马车。 今天是进宫参加毓秀宴，所以没有丫鬟陪同。 “小姐，你要小心，要是有什么问题，赶紧去祁王府。”百灵还是放心不下她。 顾瑾点点头，坐在车里紧握着手里的玉佩。 那是之前，祁王封聿输给他的。 并告诉她，以后要是出了任何问题都可以直接来找自己，“希望你说到，做到。” 两辆马车缓缓驶离，冯嬷嬷站在二夫人旁。 “二夫人，我们…我们是不是对大小姐太苛刻…”冯嬷嬷是二夫人心腹，她做的事情冯嬷嬷都清楚。 火烧祠堂之后，顾瑾从没找过自己麻烦，也没有在侯爷面前说起过当晚的经过。 多好的人啊，她有些不忍心了。 “哼，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她好。水满则盈的道理你不懂吗？我在给她积阴德，这都是她欠我们汐儿的，我们只是讨回点利息来，怎么了？”说着这，二夫人叹了口气。 又道，“汐儿的命苦，从小就是个可怜人。她聪明、孝顺、机敏，可就是处处都低人一等。我的女儿凭什么要低那个灾星一等？她就应该和她那该死的娘亲一样，乖乖让路，让我儿踩在脚下！” 看着二夫人阴恻恻的脸，冯嬷嬷再不敢插嘴，“对对对，二夫人说的是。” 两辆马车驶出侯府，一开始后面的马车还紧紧跟着。 可渐渐的，距离愈来愈远了。 看来，车夫也是靠不住的，他也在找机会，将自己送回去。 自己不能回去，一定要想办法进宫。 靠近京华门时，肚子传来隐隐腹痛。 “看来药还是留在胃里，没吐干净。”顾瑾面露苦涩，额头冒出细汗。 为了让二夫人相信自己，她一口气喝了半碗，“还是有些托大。” 此时已经是皇城根，周围拥挤不堪。 坐车的、骑马的、坐轿的，将京华门附近围得水泄不通，马车想掉个头都不行。 顾瑾趁车夫不注意，翻出马车，向着祁王府方向而去。 她一路走小路，避开拥堵的路段，很快就来到祁王府。 她拿出封聿给她的玉佩，递给管事的，“我要见祁王殿下。” 说完这话，腹中一阵剧痛传来，竟昏死在祁王府门口。 第0022章 乌金裘 封聿听有人拿着玉佩要见自己，知道一定是顾瑾来了。 他带着云开急忙前往东厢房。 顾瑾已经被安顿好，祁王府的府医也已经看过。 “太医，她怎么样？”封聿脸上有些急切。 眼下，顾瑾孤身一人跑到自己的府邸，没进门就晕倒了。 这件事任谁来想，都会觉得非常蹊跷。 “侯府一定发生了什么。”封聿只想顾瑾赶快醒来，好把事情说个明白。 “殿下放心，顾小姐体内的毒性很微量，喝了汤药就没事了。”太医起身行礼，去开药。 不多时，祁王府的下人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 封聿叫丫鬟将顾瑾抱起，亲自喂她汤药。 汤药喝下不久，顾瑾就缓缓转醒。 此时日已西沉，她必须尽快进宫。 “祁王殿下，还请您速速送我从昭华门入宫。”那里距离皇宫更近，平日里都是留给皇子们走的。 她要赶在顾汐进宫前赶到，二夫人打定主意要捧自己的女儿，宫内一定有其他人和顾汐一起。 一旦她们在毓秀宴前造势，那么二夫人的计划就彻底成功了。 那些王公贵妇，名门望族，一定会先入为主，只记得定远侯之女顾汐，她这个侯府嫡女，将再也没有人记得。 不仅如此，往后她恐怕都要活在顾汐的光环之下。 但，只要顾瑾提前出现，顾汐就算声势再浩大，在顾瑾嫡女的光辉照耀下，她再也没有任何可以翻身的机会。 封聿没问为什么要走昭华门，也没问她为什么会找自己，更没问侯府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看着顾瑾，为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备车。” 年终毓秀宴是京城最热闹的时候，也是各方势力交集的重要时间。 毓秀宴表现得好，认识的人多，来年的及笄之礼才会更有声势，也会被邀请。 来年就是顾汐的及笄之礼，对她，对二夫人都至关重要。 能否结交上那些达官显贵，就看年尾毓秀宴了。 云开赶车，顾瑾和封聿坐在马车上。 此时顾瑾身上，多了件乌金色的裘狐斗篷。 这裘狐做的斗篷，以白色为最佳，金色其次，杂色再次。 可在白色裘狐之上，还有一种便是这乌金裘狐。 传说乌金裘狐千年难遇，想要射杀更是难上加难。 封聿镇守北方边关时，曾在雪山之巅发现了一窝乌金裘狐。 他只是射杀了最大的两只，其余的全部放生。 两只乌金裘狐便做了这件斗篷，大禹境内，仅此一件，就连当今陛下都羡慕不已。 而这件乌金裘狐斗篷，现如今就随意地披在顾瑾的肩头。 乌金裘是封聿亲自给顾瑾披上的，当时她也没太在意，只是应了句，“多谢祁王殿下。” 却也没看到，云开眼中的那抹惊诧。 “都要去参加毓秀宴了，怎么还穿得如此寒酸。见皇姐如此也就算了，今天母后也会参加毓秀宴，侯府那些人竟敢如此苛待于你？”封聿也是看不惯那些后宅争斗，便将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 顾瑾没有回答，反问封聿，“祁王殿下今天不打算去参加毓秀宴？” “不过就是些结交人脉的手段，本不想去，但你来找我就不一样了。”封聿的话透出对顾瑾的偏爱。 顾瑾：…… 她也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内心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情愫。 云开在外赶着马车，心中犯了嘀咕。 我家王爷今天是怎么了？珍贵的乌金裘给人披上了，还说了些使人肉麻的话。 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云开跟了封聿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爷如此对一个女子。 马车从祁王府出来，不到半刻钟就看见了昭华门。 谁知刚过玉涵桥，才发现前面也驶来一辆马车。 好巧不巧的是，因为是年末商贩很多，再加上路窄，根本无法倒车，祁王府的马车后面又被堵住。 整个玉涵桥被彻底堵死，谁也无法通过。 封聿平时出行都是骑马，所以这马车并不经常使用，马车上既没有华丽的装饰，也没插象征皇室的龙旗。 马车被挤在中间动弹不得，对面马车车夫竟然对着云开大喊，“哪里来的破车，还不赶快让开？” 听到喊声顾瑾撩开车帘。 对面的车夫正趾高气昂地与云开叫喊，“和你说话的，你聋了？你可知这马车里坐的是谁？” 云开只淡淡看了一眼，“桥上堵得严实，你不走我也走不开。” “倒回去，让我们先过。” 此时对面马车的车帘也撩开，一张熟悉又令人厌恶的脸出现，“跟他费什么话，将马车给我推到到桥下去！” 话音刚落，他瞧见了顾瑾，“原来是顾大小姐，是去参加毓秀宴的吧？再不进去可就来不及了，不如来我们平南王府的马车里坐坐？我带你进去？” 顾瑾缩回脖子，状似无意地看向封聿。 敢在皇城根附近撒野，除了皇子也就是平南王府的人。 平南王是当初跟皇帝一起打天下的老人，手上有无数军功，这才被封为异性王。 这平南王世子姜宇，正是姜柔的弟弟。 仗着父辈攒下的功勋，四处作威作福，为非作歹，横行霸道，还有个‘京城第一纨绔’的诨号。 顾瑾刚想说点什么，突然马车的帘子就被人掀开。 身穿大红色锦裘的男人，把头直接伸了进来。 “原来真的是顾家大小姐，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姜宇脸上露出一抹邪笑。 当初顾瑾刚进京，还没进侯府大门就被顾汐拦下。 自己还和她有过交集。 只是当初因为自己一时大意，丢了心爱的匕首，不过今天冤家路窄，他非要讨回当初丢下的面子。 他还要继续说些什么，一道身影迅速闪到他面前。 姜宇还来不及惨叫一声，就被‘嘭’的一声踹了出去。 顾瑾清晰地听到骨头的断裂声。 姜宇被一脚踹飞，狠狠地跌坐在地上。 身后一应随从全都涌了上来。 “大胆，可知道我家主人是谁？”姜宇手下的仆人对着车帘大喊，“敢在皇城附近打伤平南王府的人，今天就是将你当街宰了，也算为民除害。” 封聿动都没动，就连外面的云开也都没正眼看他。 第0023章 尔等，要抓本王？ 姜宇被踢了一脚，火气正盛。 一个侯府任人欺凌的乡下女，也敢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 他可是平南王的世子，什么达官显贵没见过？ 别说一个小小的侯爷，就是宫里的王爷，也和自己称兄道弟，如今却被一个侯府女子拂了面子？ 他这个京城第一纨绔，以后在京城还怎么混啊？ “来人，还不将这个行凶之人拿下！”玉涵桥周围守职的士兵不敢怠慢，蜂拥而上，将封聿的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平南王世子在他们管辖的地界受了伤，他们断不敢大意。 卫兵们正准备去掀开车帘时，云开却说话了，“你们可要想好？这车帘掀开容易，放下可就难了。” 云开周身散发一股杀伐之气，震慑得士兵们不敢动弹，全都愣在原地。 “大胆！伤了本世子，还敢狡辩抵赖？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陛下？”姜宇捂着胸口，缓缓起身。 这一脚踹得极重，缓了半天才敢起身。 可现在胸口还在隐隐作痛。 一脚就将自己踹出老远，想来武艺非常高明，这顾家大小姐身边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人？ 不如让他加入自己麾下，到时候看谁还敢找自己的麻烦？ 姜宇跌跌撞撞走到马车一边，“顾大小姐，你身边这个奴才我看中了，将他便宜卖给我，我今天便放过你？” 平南王世子，以前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欺负他了？ 他的手刚刚扒到车门上，就被封聿再次擒住，轻轻一转，姜宇的手腕就被卸了下来。 随后如被风吹掉的落叶一样，再次落到地上。 “哎呦，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姜宇差点昏厥，只可惜他没有昏，只能躺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什么人，胆敢当街行凶！”卫兵们再次上前。 这一次，卫兵们看得真切。 就当要卫兵要掀开车帘时，马车的车帘被人从里面掀起。 金光照耀，碧空如歌。 九龙戏珠的冠冕在上，玄色金龙踏云袍在下。 亲王朝服在阳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尔等，要抓本王？”封聿轻声细语，但听在卫兵们的耳中，宛如晴天霹雳。 封聿眸子扫过在场众人，包括姜宇和他的家丁。 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没有十几年战场拼杀浴血奋战的经历，是无法锤炼出这样的气场。 “祁王殿下，小人不敢！”卫兵队长带着人连忙跪下。 周围看热闹的人们，世家子弟，一个个全都俯身下拜，“祁王殿下千岁。” 姜宇在见到祁王的一瞬间，冷汗侵湿了后背，随后连忙跪地请安。 他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想死的心都有了。 封聿从马车上跳下，众人再次深深低头。 “殿下！”姜宇的声音有些颤抖。 封聿没有看他，而是说道，“玉涵桥本就不宽敞，今天又拥堵，以后世子出门就别坐马车，改骑马出行吧！” 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夺了平南王世子坐马车的权利。 可封聿是亲王，姜宇哪敢说什么，只能称是。 “顾小姐，马车是过不去了，就这几步路我们走进皇宫吧。”封聿冲着马车伸出手。 顾瑾本不想在这么多世家子弟面前抛头露面，可又拗不过封聿，只好撩开车帘下车。 本想着扶下封聿的手，哪知道下一刻就被他掐着腰拎了下来。 就像拎小鸡仔一般。 被拎起来的瞬间，顾瑾灵魂出窍魂游天外，落地那一刹才又回到体内。 顾瑾：⊙０⊙！！ 就这样封聿带着顾瑾走进昭华门，侍卫见是祁王殿下，便也不敢阻拦。 途中出了变故，又在祁王府耽误了些时间，好在也是第一批进宫的人。 两人一起来到祈年殿，众人的目光就被祁王和顾瑾深深的吸引住了。 尤其是顾瑾身上披的那件，乌金裘。 “这不是祁王殿下的乌金裘吗？怎么披在她身上？” “这人是谁啊？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是啊，她凭什么和祁王殿下走在一起啊！” 乌金裘的来历，众所周知。祁王视若珍宝，就连皇帝陛下索要都被拒绝了。 如今却轻松随意地披在一个女子身上。 他们纷纷侧目，都想知道受到祁王殿下青睐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顾瑾性情淡雅，穿着朴素简单，气质清冷独特，与周围达官显贵的浓妆艳抹比起来，却有一种独到鲜明的对比。 “乌金裘？是我身上这件吗？”听到有人议论自己身上的披风，顾瑾连忙问向封聿。 “对。” “很值钱吗？一千两？”顾瑾再问。 “千金难买，何况是乌金裘，大禹仅此一件。”封聿笑笑，他很好奇如果顾瑾知道身上披的这件价值万金，会有怎么样反应。 果然，顾瑾顿时觉得身上的乌金裘有千斤重！ “祁王殿下，你还是拿下来吧。穿坏了，我可赔不起！”开什么玩笑啊！ 一千两黄金，把她和百灵卖了都不值这个价！ “怕什么，本王给你穿你便穿着。何时脱下，由本王说了算！”封聿语气强硬。 顾瑾不敢拒绝。 她在拼命的回忆，刚才走路的时候是不是无意中踩了几下。 要是被祁王发现，要她赔可怎么办？ 但是想了半天，顾瑾也没想好一个办法，那就只能装傻！ 此时，顾汐和几个相熟的名门贵女们一起走进祈年殿。 见到顾瑾的时候，顾汐眼中流露出一抹惊异。 娘不是说已经解决掉顾瑾了吗？ 这个时候她应该捂着肚子躺在绣楼的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怎会平安无事地站在祁王身边？ 还披着祁王殿下的乌金裘？ 这个小贱人，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祁王殿下的？ 她有什么资格？她配吗？ 祁王可是除了当今太子，最有机会登上至尊之位的男人。 也是这一次毓秀宴中，所有贵女的目标。 谁不想飞到枝头做凤凰呢？ 所以祁王身边的坑，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呢。 可今天却突然来了个土里土气的乡下女，最重要的是祁王似乎很在意她。 这种从内心的厌恶，让顾汐咬牙切齿。 顾瑾，你这个贱种，为什么要和我抢祁王？ 和我作对的人，都该死。 第0024章 王爷这个回答，我喜欢！ 顾汐一心想着向上攀附，对于女子来说，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位置，自然是至高无上的国母之位。 所以第一选择是太子，其次就是祁王。 而太子已经有了太子妃，但祁王至今未婚。 所以祁王，就是顾汐的第一选择，更是她的首要目标。 “祁王殿下身边的女子是谁？为何从来没见过？”祁王身份尊贵，他的到来定会招来全场瞩目。 只是身边站着的顾瑾一直默默无名。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她是定远侯府长女！”顾汐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周围人目光齐刷刷看向顾汐。 “我怎么不知道，定远侯不是只有顾汐你一个女儿吗？” “我爹爹和祖母心疼她，最近才将她从乡下接来。我这个姐姐说来命苦，不仅天生异瞳，出生就克死母亲，还让一母同胞的哥哥胎死腹中。”顾汐装作心疼，不忍心地摇摇头，“最后是祖母找高人指点，才知道她是‘刑克六亲灾星降世’，只好将她送到乡下寄养，最近才接回京城的。” “什么，居然还有这样的事？”顾汐身边的贵女大惊失色。 “我的天，真是天大的秘闻了。” 周围人也才知道侯府居然会有这样的隐秘，都开始对顾汐表示同情。 顾汐见人越聚越多，开始表演，“祖母心善，父亲也对她念念不忘，母亲更是处处向着她，什么好的都给她。可她，不知恩图报就罢了，反倒对母亲冷眼相待，更是在侯府里作威作福虐待下人。”顾汐说着，眼中含着热泪，仿佛在侯府中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什么，居然有这种不知道感恩的人？” 贵女们听了，开始议论纷纷。 很快，顾瑾‘刑克六亲，灾星降世’的言论，就传遍了整个祈年殿。 经过顾瑾的人，都开始纷纷绕路，要不是祁王在，恐怕周围三米之内都不会有活物。 顾瑾自然明白是谁在暗中捣鬼，除了那个‘亲爱的妹妹’，还有谁！ “不解释几句？”封聿问。 顾瑾耸了耸肩膀，“几句话就骗到的人，解释了也没用！” “可如果你不解释，就真的变成‘灾星’了。” “祁王殿下信吗？”她盯着封聿的眼睛。 封聿盯着她，下一刻转头。 他怕自己不转头，会将心里话说出来。 “或许会，或许不会，那要看你都做了什么。”封聿的回答似乎不像回答。 更像是在告诫自己。 “王爷这个回答，我喜欢。”顾瑾笑了笑，“师父曾告诉我，别人怎么看你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怎么看待自己。” 她出生就和其他人不同，天生异瞳注定要遭受别人非议。 如果事事都去争辩解释，那她这一生都将在无用的劳碌和争辩中度过。 所以从小她就知道，不要在意他人眼光的活着。 活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封聿很惊讶顾瑾的淡然，但是转念便是心疼。 现在的表现恰好证明，她曾经历无数次非议、指责。 他很想替她出一次头，即便只在祈年殿里解释清楚。 可此时顾瑾拉住了他的手，“殿下，能送我去我的位置吗？” “好！”他感觉得到，顾瑾微微冰凉的手有些颤抖。 她怎会不想为自己辩解？ 她想告诉世人，她不是灾星，不是她们口中克死母亲、克死胞兄的人。 她也想平静安稳地生活。 可这一切都因为一双异瞳而改变。 顾瑾一步步向前，每步都好似千斤。 路过人群时，‘灾星’与‘克母’的言论不绝于耳。 甚至还有人说，“乡下丫头就该滚回乡下。” “山鸡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 …… 顾瑾停下脚步看向那位贵女。 贵女也不示弱，瞪着大眼珠子看向顾瑾。 她们三人本就和顾汐要好。 听了顾汐所受的委屈，自然而然要为好友撑腰。 “怎么？顾家长女想要诅咒我吗？我可不会怕你！”那贵女是临淄侯的二女儿，与顾汐同岁。 今天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就是想要结识达官贵人和皇子殿下。 如今见到顾瑾走来，她没有让步，主要还是因为祁王在侧。 “祁王殿下，万安！”她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更是侧身相对，展示自己傲人的身材。 “崔小姐，…”。 “崔姑娘最近是不是有什么苦恼啊？”顾瑾笑容满面，看向崔小姐。 被打断话的封聿闻言也是一愣。 “你在说什么？本小姐怎么会有苦恼呢？”她不承认。 “是吗！”顾瑾笑笑，她看人相面是绝对不会错了。 这可是师父亲传，“既然没苦恼，那崔小姐夜里还是少去侯府东北的角门为好。” “啊，你！你……”崔小姐没想到自己的秘密居然这么简单就被识破。 她呆愣在原地，不敢说话！ 她每天夜里都去角门，就是为了私会情郎。 可这件事连父母都不知道，眼前这人是从何得知？ 难不成……她是神仙？ 封聿看着顾瑾赞赏一笑。 原来不是不争不抢，只是在用自己的办法和方式。 既然如此…… “诸位，听我一言！”封聿拉着顾瑾的手，大声说，“我身边这位，身份可不简单。是最近帮助平南王郡主找回丢失的玉佩，更是算出我皇姐府中风水不祥，京城人称‘小仙姑’的顾瑾顾大小姐！” 封聿的话振聋发聩，祈年殿里的所有达官贵族，名门贵女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京城相传算无遗策的‘小仙姑’就是这位顾小姐？”某位世子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祁王殿下说的，难道还有假？” “是啦，怪不得祁王殿下和顾小姐一起进入祈年殿，而且还穿着祁王的乌金裘，原来关系在这呢！” “我刚才居然传了‘小仙姑’的闲话？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一位不知名的贵女，现在十分后悔，不停拍打自己的嘴巴。 “祁王殿下，这话也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她是‘小仙姑’谁能证明啊？”与顾汐十分要好的贵女出言质疑。 “是啊！谁能证明啊！” 刚刚还震惊顾瑾身份的众人，顿时开始议论纷纷。 “是啊，不能祁王一个人说就算啊。” “我们也没见过‘小仙姑’啊。” “我来证明！”一个女声传遍祈年殿。 大殿外，长公主仪架已至。 浮光锦绣赤金凤衣，外罩雪绒兔棉大氅，头上六只凤簪都镶嵌着暗红玛瑙。 缓步徐徐，步步生莲，带起香风阵阵。 搭在小腹上的手轻轻抚摸着，无声说明有关顾瑾的一切全都属实。 第0025章 顾小姐，到我身边来！ 长公主本不想参加毓秀宴，每年都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可今天的毓秀宴，不同以往。 她特意邀请顾瑾来参加，而且她还怀了身孕，更想来参加图个喜庆。 “长公主殿下，万安！” 祈年殿内，所有达官显贵，名门望族全都跪下行礼，只有祁王站在顾瑾身边，“皇姐今日来得早了些。” “我是听说有人将自己心爱的乌金裘都送人了，所以特意来看看的！”长公主在后宫与皇后相谈甚欢。 突然有人来报告祈年殿的情况。 得知乌金裘竟然披在顾瑾的身上，长公主已经急不可耐，紧忙起身前往祈年殿。 “皇姐说笑了，顾小姐身子羸弱，衣着单薄，我这才将乌金裘给她披着。”封聿解释。 长公主没有接话，只给了他一个‘我都懂’的眼神，然后走向顾瑾，“顾小姐，到我身边来！” 顾瑾原本是次席，如今被长公主拉着，直接坐到副席的位置。 就连封聿这位祁王殿下，都要坐在她的下手边。 长公主这般举动，恰好证明了封聿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不然一个侯府嫡长女，就是再有名望，也不配坐在长公主的身边。 “看来所闻中说的，都是真的。” “这顾候的女儿，竟然有这般手段，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看来晚宴之后，要多和这位‘小仙姑’多多亲近才是啊。” 这些话与之前的完全是天差地别。 听在顾汐耳朵里，异常刺耳。 “这个小贱种，居然能让长公主给她撑腰，实在是不要脸！”顾汐本性暴露，愤懑不已。 “顾汐，你别着急。既然她是乡下来的，一定不懂琴棋书画，待会宴会开始，我们就好好为难为难她，让她在长公主和祁王面前丢尽脸面。”刚刚被顾瑾说中心事的崔小姐上前，低声俯在顾汐耳边出主意。 “只要她答不上来，乡下人的粗鄙就再也藏不住，也让她知道什么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对，也让祁王殿下知道，只有我们这些侯门贵女才配得上他，我们才是他最好的选择。”顾汐再次信心满满。 “好，我们就这么办！” 很快，毓秀宴正式开始。 皇帝与太子此次并没有参加，所以今天毓秀宴由皇后主理。 皇后出场，牵引着所有人的目光，直至高台上最尊贵的凤座之上。 她没有立即落座，只是站在那，宛如神祇俯视苍生一般。 皇后头戴九凤呈祥玉金冠，十二龙九凤珠翠缭绕。一支含珠金凤正对眉心，两侧珠串细密如帘。 身披有凤来仪浮光锦袍，蹙金秀捻金线，彰显华贵。浮光锦更是在光的照耀下，从不同的角度呈现缤纷绚丽的色彩。 熠熠生辉，尊贵无比。 “皇后娘娘千岁……” 祈年殿里众人再次拜倒。 这就是大禹最有权势的女子，我未来也要如此，才对得起娘亲对自己的谆谆教导。 顾汐暗下决心。 皇后微微颔首，“诸位免礼。” 皇后落座。 众人落座。 和皇后一同前来的，还有四皇子，湘王封煦。 他与祁王一样，本不打算参加毓秀宴，只是在母亲淑妃处听到祁王进宫参宴的消息。 他这才跟着皇后来到祈年殿，只打算看看热闹。 见顾瑾坐在长公主和祁王中间，不由得多看两眼。 后又得知，这位便是京城口口相传的‘小仙姑’后，湘王眼中突然闪过一抹诡异。 这位就是顾候家的大小姐，三哥上次外出时救下的那位女子？ 作为一位野心勃勃的皇子，湘王对太子和祁王的行踪了若指掌。 尽管他不像太子那般有权势，也没有封聿那般军功赫赫，武艺了得。 可他有遍布天下的谍报网。 “这个女子，不简单！” 顾瑾在和长公主聊天，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湘王盯上。 顾瑾手指掐诀，再次施展望气术。 好不容易来趟皇宫，趁几位皇子都在，她必须要再次确定一下。 望气术施展，两股巨大的龙气映入眼帘。 “居然是他！”看这如朝日当空的澎湃龙气，顾瑾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原来那日在绣楼上看到的，就是祁王殿下。 那以后，不愁没有龙气可吸了！ 顾瑾眉毛一挑，内心欢愉，之前的不快一扫而光。 怪不得只是抱了一下，就可以让自己的灵力快速恢复。 怎么还有一个？ 祈年殿内，除了祁王封聿，居然还有一股不相上下的龙气存在。 顾瑾微微偏头，那人正是湘王封煦。 封煦的龙气浩如烟海，虽然比祁王稍稍逊色，但也纯净。 “我的天啊，我真是太好命了！”没想到一天之内，就遇见了大禹龙气最磅礴的两位皇子。 “我真的是气运之子！” 不对，还应该有一股的。 顾瑾环视殿内，并没有发现。 可就在她看向御书房方向时，一股驳杂的龙气夹杂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这怎么可能？ 龙气是天地间最纯粹的能量，也是一个人帝王气运的体现。 怎么会如此驳杂，甚至血腥？ 那个方向，难道是当今皇帝？ 这个想法一出现，顾瑾就仿佛被一盆凉水从头浇了下来，浑身冰凉。 难不成皇宫中有邪修？还是说……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内。 皇帝封近尧正坐在桌案前批阅奏折。 一种被人偷窥觊觎的感觉传来，让他微微皱眉。 这是第二次了。 上一次感觉微轻，而这一次感觉十分强烈，有种近在咫尺的错觉。 “有人在偷窥朕？是谁？……” 此时顾瑾收回望气术，将那股不安深埋心底。 不管那邪修是谁，在皇宫里要做什么，都不是目前的自己能够招惹的。 自己只需要好好待在祁王身边，吸点龙气就心满意足了。 封聿见顾瑾似乎对封煦十分感兴趣，视线一直落在自己四弟身上。 心中突然有些莫名酸涩，“宫中的事情，最好少看少打听。” 后宫如同沼泽泥潭，一旦陷入，很难脱身。 封聿如此提醒，也是为了顾瑾好。 顾瑾被封聿突如其来的一句说得一愣，好在转瞬明白他的意思。 是不想自己靠近湘王。 “是，祁王殿下。” “皇后娘娘，祁王殿下，湘王殿下。今日贵女云集，我们不如让人来表演个才艺，助助兴吧？”顾汐突然提议。 第0026章 该！！ “娘娘，臣女提议就让‘小仙姑’表演一些才艺吧！”崔小姐急忙附和道，摆明就是要为难顾瑾。 周围人听到提议，纷纷赞同，“对啊，皇后娘娘。我们都没见过小仙姑，不如就让她露两手吧。” “我们也想见识见识！这京城小仙姑的独到之处。” 顾瑾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她学的都是实打实的道术手法，可不是什么才艺，如何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 况且在宴会上表演才艺，都是舞姬该做的事，哪有让侯府嫡女表演的道理。 这分明就是在贬低顾瑾。 可她若是不表演，就是否认了自己‘小仙姑’的实力。 之前闯下来的名望也将付诸东流。 毓秀宴上发生的一切，都将会在第二天如长了翅膀一样飞速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彼时，‘小仙姑’的名望一落千丈，想再挣银子可能难了。 可如果表演，不就说明道术只是一些小技，供人娱乐消遣之用。 顾汐啊顾汐，是掘你家祖坟了还是杀你全家了，心思竟如此歹毒！ 封聿见顾瑾有些迟疑，刚要为她辩驳，长公主抢先开口，“顾小姐的神迹，本宫是领教过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有身孕。” 凤眼睥睨众人，又道，“在座各位什么心思，本宫不知道，但既然被称为神迹，又怎是什么场合都可以随意展露呢？” 明眼人都看出来长公主是替顾瑾解围，都纷纷点头，识趣地闭嘴。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识趣。 就比如，崔家小姐。 “长公主殿下，既是神迹，在如此重要场合展露不正合适吗？也好让我们看看，这顾小姐是真有能耐的小仙姑，还是只是个不学无术坑蒙拐骗的骗子。” 她不知顾瑾究竟是怎么知晓自己的事情。 但一定是恰好猜到的！ 她从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什么算无遗策。 “就是啊。难不成害怕被我们当众拆穿吗？”另一个也是和顾汐要好的贵女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她是兵部李大人家的次女，也和顾汐同岁。 “是啊，今天难得一见，大家都想见识一下顾小姐的神迹！就请小仙姑露两手吧！” “是啊是啊！” “请皇后娘娘恩准！” 众人兴趣高涨，就是皇后也无法拒绝。 “这……” 皇后很为难。 因为她邀请顾瑾参加毓秀宴，也想看看人们传说的小仙姑，究竟有多厉害。 但这般强人所难已经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既然如此，那我就小试牛刀，希望大家不要介意！”顾瑾知道长公主和皇后的为难。 他们都和祁王一样，想要保护自己。 如今局面自己如果不答应下来，恐怕对不起自己挣来的名望。 既然是展示一下，顾瑾起身走向中间。 封聿担心的欲紧随而上，但看到顾瑾嘴角那抹笑，他停了下来。 他知道接下来该有人倒霉了。 “崔小姐既然想知道我的能耐，不知道做没做好准备？”顾瑾走到崔小姐面前，“崔小姐每天夜里子时三刻，去侯府东北角门做什么？难道非要我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吗？” 不理她惊讶的目光，顾瑾继续向前走，来到兵部李大人次女面前。 “兵部，李小姐！”封聿适时地向顾瑾介绍。 “李小姐，你家赵姨娘失踪半月的狸花猫，就是被你扒了皮，埋在后院的桃树下，对也不对？”顾瑾说。 “啊！”李小姐刚才还一脸得意，现如今被吓得连连后退。 半年前李大人纳了一房小妾，这小妾年轻貌美，李小姐的母亲起了嫉妒之心。 为了惩治小妾给母亲出气，李小姐就将小妾的宠物猫杀了扒皮，还埋在后院的桃树下。 可是这件事情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 难不成这顾家小姐真是神仙转世投胎吗？ “你…你怎么…”李小姐脱口而出，看一眼四周，惊慌失措，连忙闭口。 要是说出来，可就是承认了，李小姐又不傻。 她可不想自己做的事，传遍京城，落人口舌。 顾瑾笑了笑，“我怎么知道的？你们每个人做过的事都写在脸上，我看一眼便知。” 她缓步向前，宛若即将点名判人生死的判官，所有人如坐针毡，不敢直视，生怕下一个被点名说出秘密的人是自己。 “户部，谭小姐。”顾瑾停下脚步，封聿介绍。 这谭小姐就是顾汐三名好友中的最后一位，也是最开始传顾瑾闲话的人。 “谭小姐好兴致啊！吕书生今年可曾高中？魏学士送你的定情信物，可记得藏好，不然容易被父母发现。呀，还有个比你还小的秀才弟弟，谭小姐可真是…”顾瑾的手被她抓住。 谭小姐声音低不可闻，“小仙姑，求求你，放过我。我知道刚才传你闲话是我不对，我愿意赔偿你，求你不要再说了！”语气中充满了哀求。 她包养三个书生的事，倘若彻底被扒干净，那这场毓秀宴过后，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她的特殊癖好。 谁还敢上门求亲呢？ “好，既然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了。”顾瑾拍拍谭小姐的肩膀，继续向前走去。 后面的人看顾瑾如同鬼魅，吓得连连后退。 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都怕得罪这尊煞神，将他们的秘密抖出来。 看见众人的反应，顾瑾很满意。 就是要将一个惹不起的形象，深深刻在他们的脑中。 省得一个个闲来无事，找自己的麻烦。 见到顾瑾气定神闲，长公主噗嗤乐了出来，“诸位，还有谁？还有谁质疑顾大小姐！大可以站出来，不用藏着掖着！”长公主朗声说。 “没有，没有，没有！我们都相信了。” “对，我们都相信了！她就是小仙姑！” 这一次，祈年殿所有人的回答竟格外一致。 这会知道后悔了吧，叫你们不信本宫，该！！ 这下老底都让人掀了，看你们以后在京城还不乖乖夹着尾巴做人？ 顾汐也瞬间哑火。 本想借着这次机会，好好踩踩顾瑾。 没想不仅没成功，自己三个盟友还被顾瑾全部击溃，底裤都让人掀了。 “一群没用的家伙！”顾汐愤然。 “既然没人质疑，继续宴饮吧。”长公主说。 众人连连点头，纷纷同意。 顾瑾回到座位，封聿端起酒杯，“顾小姐好手段，让本王大开眼界。” “雕虫小技，祁王殿下缪赞了！”顾瑾说。 “小仙姑果然厉害！看来本王也要敬顾小姐一杯了！”不知何时，封煦端着酒杯走近。 “多谢湘王殿下！”顾瑾再饮。 两位王爷相继敬酒，整个毓秀宴只有顾瑾有这般待遇。 真是羡煞旁人。 “姐姐，既如此受欢迎，不如趁此机会，展示一下才艺如何？”顾汐依旧不依不饶。 闻言，封聿率先皱了下眉。 长公主也看出顾汐十分针对顾瑾。 “哦，对对对！我差点忘了。”她故作姿态，似乎忘了很大的事，连拍脑门，“我长姐刚从乡下回来，除了会点占卜本事，可能连字都不认得，更不要说才艺了。” 第0027章 顾家小姐是个妙人！ “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我这位姐姐在乡下寄养十年，最近才被父亲接回京城。在乡下成天只知道下地干活，和野丫头没什么区别，莫说表演才艺，恐怕连字都未必认得全！”顾汐添油加醋。 长公主此时已经坐不住了。 顾瑾是她的恩人，她非常器重，否则也不会处处维护。 况且顾汐和顾瑾分明同为顾侯爷女，非但没有表现的姐妹情深，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百般刁难。 可见这女子定然不是什么贤良淑德之辈。 反观顾瑾，被多次奚落嘲讽，不仅没有愤怒不满，还坐在那优雅地吃菜。 孰强孰弱，孰是孰非，明眼人一看便知。 就连端坐在凤位的皇后娘娘，对顾瑾不骄不躁，不卑不亢的表现也格外满意。 果然有名门嫡女的大家风范。 这女子，不错。 封聿看着一旁在品尝佳肴的顾瑾，心中长出一口气。 小姐果然没有变！ 小姐能做到如此泰然自若，属实不易。 尽管他不知道顾瑾经历过什么，但他能够想象得出。 “顾家小姐。”皇后的声音幽幽响起。 顾瑾一愣，紧忙行礼。 “皇后娘娘！臣女顾瑾，见过皇后娘娘。”顾瑾俯身下拜，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这可是大禹最有权势的女人，可不能随意得罪。 顾瑾平日虽然懒散，可此时可不敢怠慢。 “本宫就是想跟你随便聊聊，不用如此拘谨”皇后隔空抬抬手，示意她起身。 “是，谢皇后娘娘抬爱。”顾瑾起身落座。 “小仙姑的事迹在京城已经家喻户晓，今日本宫还是第一次见到顾小姐施展，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今日毓秀宴上只为欢庆娱乐，又不是科举考试，没必要展现什么才艺，你说对吗？顾二小姐。”皇后拔高声音，一字一句道。 顾汐连忙跪拜，“是，皇后娘娘说的是，是臣女逾矩了。” 她又不傻，自然听得懂皇后娘娘的意思。皇后金口已开，难道自己还能不从吗？ 顾汐心中气愤到极点。 本来大放异彩的应该是她! 凭什么，这个灾星要将这属于她的一切都抢走？ 顾瑾，你这个灾星，即便有长公主和皇后护着，那又如何！ 她一定会抢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心思百转千回，纵然不甘，却只能低头跪拜。 “臣女知错。” 见状，皇后娘娘笑了笑，“本宫本无意责难你，只是想提醒你，你们都是顾侯的子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是，臣女谨记。” 皇后点到为止，关于顾瑾在侯府的处境，她略知一二。 但毕竟是大臣的家事，她不好插手干预。 说得太多，只会让顾汐更加记恨顾瑾，回到侯府又会为难她了。 “你没错，只是今日是毓秀宴，不是科考现场。但你的主意不错，适合活跃气氛，确实让本宫很感兴趣。”皇后娘娘顿了顿，“之前就听闻平南王府的事，本宫也是听了个大概，不如顾大小姐给大家讲讲吧。” 皇后娘娘不仅没责怪顾汐，更是帮她将事情说得圆滑。 这样刁难就变成活跃气氛，二人之间也不会再起任何隔阂。 皇后知道平南王府的事，自然是长公主回宫后，讲给她听的。 不过也是听封聿和姜柔说了个大概，细节方面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 今天主人公就在眼前，自然不能错过这个了解事情全部的好机会。 “皇后娘娘既然对这事情感兴趣，那臣女就讲给您听。”顾瑾的口才不错，绘声绘色地将当初发生的一切讲述出来。 祁王在一旁提醒，整件事情的细节都被讲得清清楚楚。 祈年殿上所有人，全都侧耳倾听，就连喝酒吃菜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原来如此，这世界居竟有如此新奇之事，若不是顾大小姐讲出来，本宫着实不敢相信。”皇后也是在顾瑾的讲述中大开眼界。 “一只乌鸦竟然认识此等宝物，也是一件奇谈啊！” 听完故事的众人，纷纷赞叹不已，发表自己的想法。 “就连母后听闻此事都如此惊讶，儿臣当时有多难以置信可想而知。”长公主也是第一次知道整件事这么多的细节。 讲得比姜柔那丫头精彩多了！ 要不说人家是小仙姑呢。 “长乐说得不错，即便是本宫，也是第一次听说如此匪夷所思之事。”皇后娘娘喜笑颜开。 她十分喜欢听一些民间趣闻，对道家法术也很有兴趣。 最主要还是受皇帝封近尧的影响。 没事就将自己关在丹房里炼丹，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出来。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皇后对道家术法也十分感兴趣。 顾瑾又讲得很好，每个细节都非常清晰，就连乌鸦最后为何会叼走玉佩，都说得一清二楚。 这挑起皇后听故事的极大兴趣。 “我记得还有一个，叫……”皇后一时想不起来了。 “娃娃鱼。”长公主开口提醒。 “对，就是这个。我也听长乐说了，你也讲讲这个！”皇后的求知欲太强了，顾瑾讲的过程中，皇后有什么不懂都会提问。 这直接导致，顾瑾成了百科全书。 可皇后喜欢自己也不能不讲啊。 “这个故事就更有意思了！”顾瑾喝了杯水，润润嗓子继续讲述娃娃鱼的故事。 娃娃鱼本就十分稀少，京城人没见过也属正常。 它喜欢生活阴冷潮湿的地下河附近，顾瑾知道它纯属偶然。 那年她和师父帮助村民挖井，地下河水干涸，不得已村民只能继续向下挖。 这一挖不要紧，就挖出一窝娃娃鱼幼崽。 顾瑾师父见多识广，认出这是娃娃鱼的幼崽，连忙找村民将幼崽放了回去。 如果娃娃鱼回来找不见幼崽，一定会悲伤，到时候堵住井口全村都没有水喝。 也是那次，顾瑾才知道了娃娃鱼这种生物。 一件事说完，顾瑾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大家听得如痴如醉，如梦如幻，就连封聿都端着酒杯忘了放下。 这事他也是第一次听得这么详细，不想这世间竟如此神奇，居然有娃娃鱼这种生物。 “实在太神奇了，居然有鱼叫起来和婴儿一样！简直难以置信。” 即便是消息灵通的封煦也从见识过这样的事。 “这顾大小姐，实在是个妙人！” 第0028章 祁王殿下，您别看我啊！ “没想到，这大千世界，实在让人啧啧称奇啊。” 能在祈年殿内参加毓秀宴的人，哪一个不是出身尊贵，学识渊博，可他们却从未见过娃娃鱼，有的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 皇后娘娘听得津津有味，有不懂的就开口询问。 甚至让顾瑾将娃娃鱼样貌做了细致的阐述，请来宫廷画师画了一幅画。 “如此样貌的鱼，真是前所未见。” “居然还有四肢，本宫还以为所有的鱼都只有鱼鳍和鱼尾。” “今天真不白来，不仅见到小仙姑的真容，更是知道娃娃鱼这种物种的存在。” 不管别人对顾瑾看法如何，至少皇后对她十分满意。 “顾大小姐的故事实在让人着迷，来人，将本宫面前这份‘金丝肉松饼’送给顾大小姐品尝。”皇后娘娘很开心，要不是顾瑾，她也不会知道外面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侍女捧着金丝肉松饼托盘，来到顾瑾面前。 她双手轻轻接过，行礼谢恩。 “快尝尝，这可是阿聿最喜欢的点心。”皇后口中的阿聿自然就是祁王殿下。 “是，娘娘。”顾瑾轻拿一块松饼，放在口中品尝。 肉松的味道带着清香与甘甜，虽有些甜腻但又不乏清新。 是道极为可口的饭后甜点，顾瑾也是十分喜欢。 “好吃。这甜点松软香甜，非常可口，臣女喜欢。”一边说，又咬了一大口。 皇后就是喜欢顾瑾这种不忸怩的样子，落落大方，实话实说非常讨喜，“喜欢就好，本宫还怕你觉得太甜。” 又道，“既然你喜欢，本宫差人多备一些，带回府里吃。” 皇后赏赐是极大的荣宠。 皇后丝毫不掩饰对顾瑾的喜爱。 其中，她的感觉占了一方面，就是打心眼里喜欢这孩子。 而另一方面，就是这些天长公主在她耳边不停念叨。 她即便不想听也不行，那可关系着自己阿聿的终身大事。 听长公主绘声绘色地讲述，皇后娘娘都快信以为真，差点就请皇帝赐婚。 不过也要问过年轻人自己的意见吧。 她刚进入祈年殿就发现，阿聿将心爱的乌金裘披在顾瑾身上。 若不是真心喜欢，真心在意的女子，怎会将自己最心爱的乌金裘给她披着？ 更何况那乌金裘可是连他父皇都讨要不来的。 想必在他心里，顾瑾应该是阿聿很看重的人吧。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皇后对眼前的准儿媳越来越喜欢。 还没问顾小姐是否婚配，而且她对封聿又是什么态度！ 自己还是太心急了。 她没办法不急，封聿已经二十五，连一个暖床的人都没有。 皇后娘娘想抱孙子的心愿一直没有办法实现。 现在长公主的事有了着落，只要安心休养十月之后就有了可爱的皇外孙，该操心婚事的皇子轮也轮到封聿了。 四皇子封煦虽比封聿小，但已有未婚妻。 只有封聿是一点都不着急。 想到这，皇后娘娘低声询问封聿，“阿聿，这些贵女中有没有你喜欢的，母后给你赐婚！” 皇后娘娘声音虽然很低，但还是被周围人听得一清二楚。 这些贵女参加毓秀宴的目的是什么？ 不就是希望能攀附哪个皇子或是权贵，从而一飞冲天吗？ 所有贵女都竖起耳朵听着，生怕祁王殿下说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其中自然也有顾汐和她三名好友。 封聿没想到母后会在这时候问自己，他也没有想好答案，只是侧目。 顾瑾似乎是感觉到封聿灼热的目光，“祁王殿下你别看我啊，皇后娘娘在问你，我又不知道你心仪谁！” 封聿：…… 长公主在一旁看着直着急，我的傻姑娘，我弟喜欢谁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他就差直接告诉你了。 皇后心领神会的微笑，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封聿说道，“母后，孩儿并没有心仪的对象，可能缘分还没有到。” 啥叫缘分还没有到？那你俩之前的互动都算啥啊？ 长公主急得差点去挠墙。 “看来我儿还没想好，那就等你遇到心仪之人再说吧！”皇后也不强求。 她看得出来，封聿对顾瑾有意思，可就是不知道顾瑾有没有要嫁入皇室的打算。 封聿不说，是因为他心中一直有所顾虑。 如今朝堂纷乱，太子党，湘王党分庭抗衡，目标直指皇位。 而皇帝现如今痴迷于炼丹不能自拔，成日不理朝政，这就给了两党更多的机会。 作为手握兵权的皇子，自己不仅是两党极力拉拢的对象，也是极力要铲除的目标。 所以一旦和自己确立关系，无异于进入皇室斗争的漩涡中。 让顾瑾身犯险境，这是封聿绝对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况且，在他心中一直有个秘密。 这个秘密和自己童年有关。 封聿的回答让很多贵女们失望而归，但至少没有从祁王殿下口中说出其他人的名字。 这就代表，自己还有机会。 有机会至少比没有机会强。 宴会已经接近尾声，顾瑾总是有意无意地靠近封聿。 她只是觉得机会难得，有机会能多吸收点龙气补充，她不想错过。 为此她甚至和封聿同桌而坐。 距离越近吸收的龙气也就越快，但要说吸收最快，那还是要有肌肤接触。 所以顾瑾总是状似无意撞封聿一下，每次这样做龙气都会吸收得更快。 可每次顾瑾靠近，封聿总有一种疲惫感袭来。 封聿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自从火场救她出来，总会感到莫名其妙的疲惫感，难不成是自己最近休息得不好吗？ 为什么靠近顾瑾就有如此感觉？ 这些都被封煦看在眼里。 这个女人不简单！ 能让三哥如此重视，绝对不只是救命恩人那么简单。 其中定有不为人知的隐秘。 封煦微微一笑，他最喜欢挖掘别人的秘密，只要自己手中的秘密够多，就不怕那个人不为自己所用！ 毓秀宴结束，皇后娘娘看着封聿，“阿聿，顾大小姐既然是你送进宫里来的，那就由你亲自送回侯府。” “是，母后，儿臣遵命。”封聿说。 “顾大小姐，以后有机会多进宫来陪本宫说说话！本宫也想知道更多好玩的故事。”皇后很在意顾瑾和封聿的关系，她想单独找个机会好好聊聊！ “臣女领命，皇后娘娘，臣女有了新的奇遇，一定第一时间讲给您听。”顾瑾说。 毓秀宴结束，其他人都上了自己的马车。 顾瑾则是上了封聿的马车。 此时已经临近子时，京城的街道上没什么人。 云开赶着马车走京华门往定远侯府。 第0029章 王爷你没落下病根吧？ 顾瑾和封聿坐在马车里。 两人脚尖恰好顶在一起，顾瑾摆弄了两下脚。 封聿则是不自然的，悄悄把脚挪开。 这样的场面与之前公主府的那一幕何其相似，封聿不由得又想起当初送她回家的那一幕。 不由得捂了捂大腿根，向一旁挪了挪。 他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受伤无数，但没有一次疼的那般刻骨铭心，那种疼痛感让他至今难忘。 似乎猜到他在担心什么，顾瑾开口解释，“祁王殿下放心，你这马车宽敞得很，我也不会再坐麻了腿！” 顾瑾想起那天撞了封聿那一下，似乎还很痛有些关心地询问，“王爷，那天…还好吧？我听你当时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有没有落下什么病根，要是有你大可以和我说！” 那种羞愧的事情封聿实在不想再提，连忙出声，“还好，还好！” “我记得我撞得挺重的，会不会受伤了？你要是受伤一定要和我说，我学过药理，虽然有关男科的方子很少，但是绝对不要放弃，那是可以调理的。”顾瑾说。 封聿头上满是黑线。 说了不说，怎么还说起来没完了呢？ “顾小姐，那天的事不要再提了好吗？我没问题，更……更没留下什么病根。”封聿实在不想回忆尴尬的那一幕。 见封聿这么大的反应，顾瑾也只好闭嘴，“好吧！” 此时路上没有什么人，云开为了抄近路拐进一个偏僻的小巷里。 小巷周围都熄灭了灯光，巷子慢慢变得阴森，空气安静得出奇，只有马蹄声和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 马车行驶了一炷香的时间，云开觉得不对。 这段路他走过，穿过小巷最多只要半柱香的时间，今天怎么走了一炷香马车还在小巷里？ 云开没有多想，只当自己记错了，他拍了拍马屁股继续赶路。 就这样，马车在寂静的小巷里又走了一炷香。 云开终于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周围的景色从一开就不曾变过，马车似乎进入了某种循环。 鬼打墙？ “主子，有点不对！”云开拍了拍车门，封聿伸出头询问，“怎么了？怎么还没到侯府？” “主子，这条路有些奇怪，平时半柱香就走出的小巷如今都快两炷香，还是见不到头！”云开挠了挠头，嘴里嘀咕起来！ “不会是遇见鬼打墙了吧？” “想什么呢？是不是你记错了？”封聿望了望巷子远处，“继续走。” 封聿将车帘打开，一直望着外面。 外面的景色非常单一，两侧是昏暗的小巷和杂草房，没有什么特别。 要非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周围太安静了，安静的就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封聿意识到不对劲。 “这条路不该这么长！”大半夜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封聿提高警惕。 此时顾瑾也发现事情不对，她眯着眼睛仔细看着外面。 外面阴气森森，某种奇怪的灵气在周围若隐若现，这种灵气只有她能看见，其他人无法察觉。 显然附近是有某种阵法在运转。 难不成周围有邪修？不然怎么会布置这样的阵法？ “主子，我们不会是碰上鬼打墙了吧？”云开虽然武艺高强，可也怕鬼。 “瞎说什么？哪有什么鬼打墙？”封聿表面呵斥云开，实则心中十分忐忑。 毕竟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 他回头看了看顾瑾。 顾瑾此时咬破手指，用自己的精血凌空画了一道符，下一瞬血符化作金光向着远处飞去。 “这次皇宫宴会，没有带罗盘和符纸，只能试试看了！”精血画的符十分消耗灵力，就只是刚刚一个引路符，就将宴会上偷偷吸的龙气用光。 “顾小姐，不，小仙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传说中的鬼打墙了？”云开问。 顾瑾微微一笑，猜到云开胆小，害怕鬼怪，“没关系的，即便是鬼怪来了，我出手将它们打跑便是！” 云开急忙缩了缩，“真遇见鬼打墙？” “好了，你就不要逗他了，他本来胆子就小！”封聿看到他那怂样，只觉得丢人。 “放心吧，不是鬼打墙，但可能比鬼打墙更严重！”远处，飞走的引路符再次飞回。 这证明周围有人布置了迷魂阵法！ “是有人布置了迷魂阵！”顾瑾凌空一挥，金光散去。 “迷魂阵？”封聿担心地询问，“顾小姐能破解吗？” 就刚才顾瑾展现的手法，云开彻底惊呆。 他不敢相信，这世间居然真的有道法存在，而会使用道法的人，就在自己身边。 封聿却很担心顾瑾，因为她画完血符后，脸色苍白，精神和气息肉眼可见虚弱了很多。 “这血符应该很消耗体力和精神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封聿语气急切，满满的担心。 若是实实在在的人或物，他尚可一博，但是鬼怪精灵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不过顾瑾并不担心，只要有封聿在身边，就相当于有无限的龙气可以补充。 “引路符是从那个方向回来的，我想整个阵法的阵眼就在那边！”顾瑾说。 “阵眼？”封聿行军打仗自然也有阵法一说，这阵眼就是其中最关键的地方。 只要破坏阵眼，阵法就基本破除了。 封聿回到马车上，从座位底下拿出两把佩剑。 “这种东西，不是不能带进皇宫吗？”看到封聿拿出佩剑的一刻，顾瑾整个人呆住了。 “身为武将，兵器怎可以离身。这次是来得匆忙，不然也不会藏在马车座位下。”封聿将佩剑交给云开，自己留了一柄。 “顾小姐，还请你带我二人过去，我们助你破阵。” “好！”既然知道阵眼所在，破了阵眼他们自然就能出去。 顾瑾再次放出金光引路符，带着二人慢慢靠近。 走了一会，一处荒废已久的黑墙大院出现在三人眼前。 漆黑的墙面，比周围房屋高出一头，引路符到这里就不再移动。 “这大院里面就是这迷魂阵的阵眼所在。”顾瑾说。 封聿和云开相视一眼，随后拔剑出鞘，一跃就跳上墙头。 “顾小姐，你在这等我们！”封聿率先跳下围墙。 两人跳下墙后，不久就传出叫喊以及野兽一般的嘶吼声，打砸声甚至是求救声。 难不成里面还有埋伏？ 两人不会有事吧？ 顾瑾此时心急如焚，围墙太高她爬不上去。 就在附近来回渡着步子寻找可以进去的办法。 这时云开突然背着一个人翻过围墙。 “顾小姐，快帮帮王爷！”云开将背上的人放下。 顾瑾惊慌失措，以为王爷受伤急忙上前查看。 却看到云开背出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 这才一会功夫不见，王爷变得也太快了！ 那以后是不是不能叫王爷，得改口了吧？ 王爷姐？ “顾小姐，这大院里面的确有个大阵，而且还监禁好多百姓。”云开气喘吁吁，像是刚刚经过一场大战。 “我和王爷刚准备救人，突然出现个怪物攻击我们，这怪物力大无穷，我和王爷联手都无法将他制服，所以我赶紧出来，想带顾小姐进去看看，有没有办法救人！” 第0030章 小手冰凉 云开带着顾瑾翻墙进入黑墙大院。 只刚进入大院，顾瑾就发现院内弥漫着浓郁的阴气，显然这里面有邪修布置的大阵。 这大院非常宽阔，亭台楼阁，湖泊竹林，样样俱全，似乎是一家府邸的后院。 只是这后院现如今杂草重生，已经许久无人打理。 大院四周寂静无声，阴气弥漫下阴森得吓人，更像是一处荒废已久的怪异鬼宅。 “顾小姐，王爷和被监禁的百姓就在前面。” 云开带着顾瑾悄悄穿过竹林，一排排房屋出现在两人眼前。 房屋和平常侯府大院的房子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破旧一些，显然荒废已久。 两人绕到房屋正面，这里更加的破败不堪。 窗户和木门都残破地掉落在地上。 “这些东西，似乎很奇怪。”一座石桌引起了顾瑾的注意。 这石桌正常来说，应该配套石凳才对。 而且走大院中基本只会出现在凉亭里，供人休息所用。 可现在这个石桌却没有任何其他物件，只有它孤零零地摆放在一旁。 “顾小姐，这石桌有什么不对吗？”云开好奇地问。 “只是觉得很奇怪，我们先去和王爷汇合。”顾瑾说。 相比研究奇怪的石桌，顾瑾更担心祁王殿下的安危。 “我们发现被监禁的百姓，在前面房间的地下，王爷现在应该也在那边！”云开带路，继续向鬼宅深处前进。 绕过一处阁楼建筑，两人看见一道身影飞也似冲他们方向飞来。 人影看清楚来人开口喊道，“快让开！” 云开已经认出封聿，不敢怠慢，急忙拉着顾瑾闪身躲进一旁灌木丛中。 人影速度极快，顾瑾将将认出声音，正是封聿。 封聿身后一个四肢爬行的怪物正在紧追不舍，行动虽然没有封聿快，但在黑夜里似乎也能将周围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即便封聿将它甩开，它也能快速跟上并找到躲藏的封聿。 封聿兜了一大圈，再次回到云开和顾瑾藏身的地方汇合。 “主子，你没事吧？”云开见那怪物追得紧，连忙开口。 “我没事。”封聿说，他看向顾瑾，“那怪物动作敏捷，力大无穷，不可力敌，你要想想办法才行。” 顾瑾点头，“刚刚那东西接近，我看得明白，他不是什么怪物！” “啊？那是什么？”封聿和云开都十分好奇。 不是怪物难不成是邪物？ 怪不得他们两人合力都不曾降服，本以为是只没见过的怪物，可顾瑾这么一说两人更加好奇。 “是人！”顾瑾笃定，“是中了邪术的人！” “人？”那样的人，云开还从未见过。 “我的乖乖，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用四条腿走路，而且力大无穷刀枪不入的人！ 他和祁王都身经百战，一次战役中他们队伍被敌军包围，所有人都战死只剩下他们两人。 面对敌军的包围，他们二人连续作战三天三夜，硬生生从敌军中杀出一条血路。 他们可以面对数万敌军而毫不畏惧，如今却降服不了一个四条腿走路的人？ 这样的怪物要是放到战场上，岂不是要大杀四方，那还打什么仗啊？ “他们也曾经是普通人，是被邪修抓住后利用阵法培育，阴煞入体后的人傀！”顾瑾的脸色十分阴沉。 人傀术，是一种十分阴狠毒辣的邪术。 她曾经听师父说过。 修炼人傀术的邪修基本上是炼丹邪修，他们可以利用自己炼制的血丹喂养人傀，从而增加人傀的实力。 可这样一群人在天子脚下，培育人傀想要做什么？ “普通人？你是说这人傀原是普通的京城百姓？”封聿脸色难看。 “是的，我如果猜得不错，那些被抓起来监禁的百姓，就是用来培育人傀的原料。”顾瑾推测。 封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群邪修败类，当真是罪无可恕！” 利用这种邪法祸害百姓，封聿非常愤怒。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那人傀打也打不过，还有好多人被囚禁在地下。”云开一针见血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顾瑾从自己衣裙上扯下两条白布，咬破手指在上面画起了符咒。 “随身的东西都没带，符纸也没有，只能用这个暂时替代。”顾瑾一边说着一边刻画。 刻画符咒相当耗费心神，一个镇煞符就将体内的灵力消耗一半。 另一张驱邪符刻画到一半的时候，人傀的身影出现在树丛外。 吼…… 吼叫声震破天际，仿佛打雷一样响亮，叫声中带着残忍和嗜血。 人傀四脚着地，慢慢向顾瑾三人方向靠拢，双眼透出红色凶光，即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也能将附近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云开，你带着顾小姐先走，我来拦住它。”说着，封聿提剑就要出去。 “不行！主子，我不能再让您冒险了！”云开拦住封聿，“主子你已经和人傀缠斗许久，现在需要休息，这让次我来！” 封聿有些犹豫，云开的功夫在自己之下，而面对人傀自己对付起来都非常吃力，云开出去恐怕凶多吉少。 “都不要再争了。”远处，人傀已经察觉到此处的异动，正缓缓向这边靠近。 顾瑾来不及多说，将画好的镇煞符塞到云开手中“拖住它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在后院的竹林汇合。” 从这里到竹林根本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之所以要云开拖住那么久，是因为顾瑾的灵气已经耗尽，但驱邪符还差一点才完成。 她需要时间吸收一些龙气。 “只是拖住它，绝对没有问题。”云开信心满满。 “注意安全！”封聿拍了拍云开的肩膀，云开点头，随即飞也似的蹿了出去。 人傀终究是没了智慧的傀儡，见有人出来急忙追过去。 趁此机会，顾瑾拉着封聿跑向竹林。 一边跑着一边吸收封聿身上的龙气，随后一边刻画驱邪符的最后部分。 封聿感受到手里突然多出的那股柔软，忍不住地轻轻捏了捏。 那种无骨细腻的感觉，真滑溜！ 只不过依旧是有点冰凉感觉。 小姐这是天生体寒吗？ 看来回去要多送点补品过去，好好调理调理才行。 此时的封聿心中只有顾瑾柔软细腻的小手，全然忽略了涌来的无力感和疲惫。 第0031章 顾小姐，请自重…… 顾瑾牵着封聿快速来到鬼宅后院。 在路过那诡异石桌时，顾瑾稍稍愣了一下。 刚才和云开进来时，只是觉得这石桌稍有古怪，但现在看来这石桌恐怕就是破解迷魂阵的关键阵眼所在。 石桌周围的阴气较之前更加浓郁，恐怕是因为有更多的人进入鬼宅造成的。 顾瑾现在内心有些焦躁，她的灵力所剩无几，还要刻画最后的驱邪符。 云开又不能拖住人傀太久，这可怎么是好？ 看着封聿就在身边，顾瑾紧紧地咬住嘴唇。 实在不行，就只能搏一把了，只希望祁王殿下不要怪罪自己才好！ “祁王殿下，得罪了！”顾瑾说着，拉起封聿的大手，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上去。 “嗯？” 封聿都没来得及说话，只觉得手掌虎口被咬得生疼，随后一股巨大的疲惫与无力感席卷而来。 “嗯！” 他眯着眼睛仰头望向天空，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感席卷全身，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闷哼。 随后一种说不出的绵密感袭来，紧随其后就是一阵酥麻感，一根温柔有力的舌头正在舔舐。 “嗯……” 封聿很想说，小姐，我还没准备好，现在这个时候不合适吧。 可又怕打断顾瑾。 汹涌澎湃的龙气宛如浩瀚的江河涌入顾瑾瘦小的身体，只一瞬间就将流逝掉的灵气完全补充！ 顾瑾松开嘴，封聿手上一排细小的牙印清晰可见。 借助龙气补充快速将驱邪符的最后一笔刻画完成，将它交给封聿，“王爷，镇煞符和驱邪符一起使用，可以镇住人傀，你快去竹林和云开汇合，我来破开迷魂阵的阵眼！” 驱邪符已经完成，每耽搁一分云开就有一分危险。 封聿接过驱邪符，不敢怠慢，叮嘱了一句，“你自己小心。”纵身跃入后院竹林。 望着封聿的背影，顾瑾砸吧砸吧嘴，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 “我就说过，早晚把你吃掉！” 顾瑾盯着石桌，双指掐诀在空中凝练出一柄金黄色飞剑。 飞剑快速抖动，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 足足十六柄飞剑环绕顾瑾全身周围。 顾瑾衣裙无风自动，就连乌金裘也因为罡风被吹得哗哗作响。 顾瑾脚踏七星罡步，口中念念有词。 随后手指掐诀对着石桌一指，“破！” 随着一声大喝，石桌被十六柄飞剑命中，紧接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遍整个鬼宅大院。 轰…… 顾瑾没料到，这阵眼被邪修下了机关，随着石桌炸开，下面藏着的火药也炸响。 气浪将顾瑾掀飞十几米远，狠狠砸在墙上，口吐鲜血，瘫软无力滑到地面。 “顾小姐，小姐……”封聿二人刚刚将人傀降服，就听见这边巨大的爆炸声。 他顿时觉察情况不好，急忙向顾瑾奔来。 中途被爆炸的气浪掀翻，他也顾不上检查伤口，只直直地冲向顾瑾。 “顾小姐，你没事吧？顾小姐？”封聿将顾瑾紧紧地箍在怀里。 此时，顾瑾嘴角淌出鲜血，脸如锅底一样，漆黑一片，头发炸开花，口中喃喃低语，“劲使…大…了…”脖子一歪昏了过去。 但随着石桌阵眼被破坏，迷魂阵也被破除。 “云开，通知官府处理后面的事情。”顾瑾昏迷，封聿不敢怠慢，连忙送回去医治。 他将顾瑾抱进马车，自己亲自做驾车。 封聿骑过战马无数，可是赶马车却是第一次。 慌乱下马车四处乱窜，撞坏了不少东西，可封聿一点都不在乎！ “小姐！你不能有事，你千万不能有事！” 马车跌跌撞撞地来到祁王府外。 门口的侍卫全都看傻了。 那赶车的人的确眼熟，就是自家王爷没错。 可自家王爷怎么也和赶车这件事情，联系不到一起吧？ 直到听到封聿焦急大喊，“请太医！”侍卫们才回过神。 府医很快就到了，他就是上次火烧祠堂时，为顾瑾看诊的太医。 他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摇头晃脑，什么也不说，却急坏了一旁等待的封聿。 “你要是再晃你那颗脑袋，我就让它离家出走。” 太医：(?Д?)っ！ 太医连忙停下摇晃，“王爷不用担心，顾小姐只是因为太劳累昏睡过去，修养两天就可以恢复。” 听了太医的话，封聿很是诧异。 每次都以为顾瑾会受很严重的伤，但每次都没事，运气真是好得没的说。 被那么巨大的爆炸气浪掀飞那么远，居然一点伤没有，嘴角血迹也只是因为石块擦破嘴唇造成的。 “顾小姐还真是鸿运当头呢。”顾瑾没事，封聿悬着的心放下。 封聿安排嬷嬷照料顾瑾，自己则在隔壁的房间休息。 万一顾瑾半夜有任何风吹草动，方便第一时间赶到。 果然夜里，封聿突然听到隔壁房间有响动。 他还没来得及起身查看，就发现自己房间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那个人影也十分的熟悉，正是顾瑾。 顾瑾因为之前的战斗消耗极大，而且受伤昏迷，现在只是宛若野兽寻找食物一样，依靠本能行动。 她一双异瞳冒着诡异的红光，轻轻打开封聿的房门，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身法钻了进来。 一边嗅着封聿的气味，一边慢慢摸到他床边。 这一系列动作都被封聿看在眼里。 “顾大小姐，深夜到我房间来，是有什么要事吗？”顾瑾诡异的行为让封聿察觉出古怪，出声询问。 却发现顾瑾不仅没有回答，更好似没听见一样。 “顾小姐，顾……”封聿的话还没说出口，顾瑾好似一只灵巧的猫，轻巧地跳到他的床上，一屁股坐在他腰间，将他死死压在身下！ “顾小姐，请自重……”封聿刚准备挣扎，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死死箍住，任由他怎么用力都挣脱不了顾瑾的手掌。 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手劲了？居然连自己都挣脱不了！ 封聿转头再看向顾瑾，那双泛着红光的妖异异瞳正盯着自己，好似要一口将自己吃掉。 “顾小姐，你在干嘛？你这是怎么了？”再次开口询问，却依旧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顾瑾此时仿佛被什么东西控制了，完全听不带外界的声音。 封聿知道，这个时候即便是喊来侍卫也无济于事，他们是会因为自己被钳住，投鼠忌器。 “顾小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顾瑾根本不为所动。 封聿猜测，可能是因为大战之后的疲惫，使得顾瑾进入了梦游状态。 第0032章 王爷，你好香啊…… 封聿听说过叫醒梦游的人，会对她造成很大的精神伤害。 好在顾瑾似乎对他并没有生命威胁，只是面对近在咫尺的俏脸，封聿有些不太自然。 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就连顾瑾轻微的呼吸他都感受得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间，禁不住喉结滚动。 突然，封聿感觉到一直冰凉的小手穿过衣服来到了自己胸口。 这不禁让封聿浑身一震，从脚心酥麻到头皮。 冰凉的小手越探越深，直到腰腹一松，裤带不知什么时候被解掉。 封聿闭上眼睛，任由冰凉的感觉在自己胸口来回地摩挲。 顾瑾的小手十分的不安分，一会在胸口一会在腰间，一会向上摸索摸索，一会向下摸索摸索，嘴里似说梦话般呢喃着，“嗯，王爷你好香啊！好软啊！让我亲一个mua……” 封聿作为一个正常人，一个正常的男人，在顾瑾上下其手中也有了该有的正常反应。 那是一种美妙，且令人冲动的感觉。 好在封聿的定力够强，只是忍的非常辛苦。 看着一脸懒洋洋的顾瑾，此时哪里还有往日高深莫测，冷若冰霜小仙姑的模样。 他第一次见到顾瑾如此惬意的表情，不禁愣住了。 或许这才是小姐正真的样子。 为了不让自己受伤，就将自己包裹在盔甲里吗？ 真是有够笨的。 可这也许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吧？ 毕竟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封聿看得出神，任由顾瑾抱着。 他连她脸上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能感觉到趴在自己胸口上的呼吸。 抖动的睫毛，呓语的嘴唇，就连脸上轻擦的胭脂都抹到自己的胸口。 细细闻去，那是一种低廉的玫瑰香味，这样的胭脂在满是侯门贵女的京城里，最多卖不过一两银子。 “就连胭脂都不舍得买些好的吗？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呢！”封聿哪里会不知道，顾瑾在侯府究竟过得何种生活。 用水深火热来形容，也不为过。 “看来要找机会，敲打敲打一下顾候爷了。” 不知不觉封聿就这样看着顾瑾睡了过去。 这一觉两人睡得都无比香甜、安稳。 一夜悄然过去，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眠，舒适地度过了一个安静祥和的夜晚。 天蒙蒙亮，鸡鸣报晓，顾瑾翻身继续睡，嘴里还呓语着，“百灵，不要叫了，让我再睡一会。” 封聿已经醒来，发现顾瑾放开了自己，悄悄地从床榻上起身，像做贼一样将压在顾瑾身下的腰带抽出来，然后慢慢系在腰上。 这明明是自己的王府，是自己的房间，为什么要搞得像做贼一样？ 封聿摇头又叹气，又看到虎口上一排的牙印，又想到昨晚一夜的‘屈辱’！ 这事绝不能就这样过去了！ 你给我等着！ 腰带还没扎上，顾瑾突然再次翻身，且喃喃的说，“百灵，百灵！快给我挠挠背，好痒啊！” 封聿整个人站在原地呆若木鸡，生怕弄成一点声音，把顾瑾吵醒。 那样自己就是有八十张嘴也说不清眼前的状况！ 哪知道顾瑾似乎根本没打算放过他，只喊着，“挠背！挠背！” 这要是惊动府里的侍卫，那不就是捉奸在床？ 封聿摇头不敢再想，一世英名不能就这么毁了！ 想着退一步是死，进一步也是死的原则，封聿闭着眼睛向顾瑾后背挠去。 哪知一下挠在腋下，传来一阵阵清脆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别闹，别闹了！” 他身体仿佛被冻僵了一般，定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好在顾瑾并没有醒。 “挠啊！痒痒，伸进来挠！”顾瑾继续说着梦话。 封聿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伸进去挠？ 我吗？ 他不敢再继续想，昨晚顾瑾在自己身上游走的余韵此时还没消散，再继续待下去有复苏的可能。 封聿也不犹豫，将腰带扎紧，随便在顾瑾背后挠了几下，然后如撒欢兔子一般逃离了房间。 逃出房间后，长出一口气，只感觉自己好似在磨炼意志的道场里，打坐一样。 顾瑾简单的几句话，差点让他守了二十五年的道心破碎了。 他可一直是守身如玉！ “真是个冤家！”封聿自言自语道。 不过昨晚顾瑾梦游的场景一直在他脑海里回荡。 那种状态不知道是顾瑾第几次，只希望小姐不要弄伤自己才好！ “主子，在说什么呢？”云开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吓了他一跳。 封聿急忙抚平内心，询问云开，“昨天鬼宅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云开点头，“放心吧主子，都处理好了。” 又道，“通知的京兆府尹，被囚禁的百姓都救出来了，并妥善安置，鬼宅也被贴上封条，周围派人看守，至于那诡异的人傀……” 说到重要的地方，云开却停住了。 “人傀怎么了？”人傀可是这一案件的重要证物，后续还有众多的疑点要调查。 没了人傀，就没办法继续调查了。 “放心，主子，人傀没丢，只是去了十几个人都没搬动，人傀只能留在鬼宅里，不过周围都是京兆府的人，应该没问题。”云开说。 封聿点头，只要人傀还在就好，之后还可以继续调查。 此时，封聿身后的房门被打开，顾瑾抻着懒腰从里面走了出来。 “早啊，祁王殿下！”顾瑾活蹦乱跳，一点都不像昨晚刚被炸伤的样子。 云开瞬间觉得脑袋不够用。 刚才主子不是从这个房间出来的嘛？ 现在顾小姐怎么也从这个房间出来的？ 难不成？ 两个人？ 有一腿！ 昨晚他们先回来的，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 饭桌上，封聿询问顾瑾昨天休息得怎么样，是否还记得什么。 顾瑾却说，“只记得石桌炸开后，你抱着我回王府治疗，之后的事情就记得不太清了！” 又道，“不过昨晚睡的很香甜，特别的安心！就是手上不知道怎么，总觉得软软的，香香的……” 封聿连忙制止顾瑾继续说下去。 再说下去，自己可能就要暴露了！ 他祁王的一世英名，可不能毁在一个说梦话之人手里。 封聿也基本确定，顾瑾对昨晚上的事没有任何记忆，应该是受伤后的本能驱使。 既是如此，那他就安心许多。 最起码在那种类似梦游状态下，不会伤害她自己。 用过早膳后，祁王亲自将顾瑾送回定远侯府。 临行前，封聿特意将乌金裘披在顾瑾身上，叮嘱，“你一夜未归，想必侯府定有些人嚼口舌，你披着它回去，我料顾侯爷也不敢多说什么。” 顾瑾也没有拒绝，毕竟有了乌金裘少费许多口舌。 第0033章 我不想她再受伤 祁王与顾瑾遇袭的事很快传遍京城。 即便京兆府极力的封锁消息，可关于小巷鬼宅的流言依旧被传得是沸沸扬扬。 皇城根出了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是在毓秀宴后。 京兆府尹不敢隐瞒，急忙向皇帝奏明了此事。 皇帝封近尧对鬼宅事件出奇关注，而且对京兆府的做法大为恼火。 “封了？封了就了事了吗？哪里来的邪修？他们什么时候进得京城？在京城都干了什么？这些你都查到了吗？”封近尧坐在龙椅上，将奏折狠狠摔在京兆府尹郑煜的脸上。 他愤怒的声音传遍整个御书房，吓得宫人们急忙忙跪倒一片。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郑煜跪在下面，声音颤颤巍巍。 他做了十多年的京兆府尹，这样古怪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查，怎么不想查，可他根本无从查起。 郑煜的能力非常一般，甚至可以说有些中庸。 但他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全凭一个优点，他知人善用又有自知之明。 既然自己没有办法查，那不如将这烫手山芋丢出去，让有能力的人查。 最多挨皇帝几句骂，大不了丢了官他带着老婆孩子回乡下去种地。 可如果自己一条道非走到底，查出些什么不该查的人或事。 随便来个邪修老搞自己…… 那可不只是丢官职那么简单的事了。 此刻，相比荣华富贵，郑煜更希望能活得长久一点。 “臣无能，臣该死，请陛下降罪责罚。”郑煜将头埋得老深，将一个昏聩无能的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 “老臣年事已高，老匮昏庸，还请陛下另寻高明，查破此案！” 只希望皇帝看在他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份上，放他一马。 皇帝封近尧也不是一个成天到晚只沉迷炼丹的昏君。 他既能坐稳大禹皇帝的位置，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既然你无法查破此案，那你看谁能查呢？郑爱卿？”封近尧微微一笑，暴怒的脸上表情转瞬变得和蔼亲近。 仿佛刚才发火的人不是他一般。 根本不理会郑煜提出来的问题，而是将问题再次抛给了郑煜。 能在京城做官，而且还是主理京城案件的京兆府尹，他最能猜到皇帝的想法。 这件事情是由祁王和顾候家小姐顾瑾一同发现的，皇帝又不想背上一个用人不明的坏名声。 所以坏人只能自己这个京兆府尹来做。 郑煜想了想，“陛下，此事是因祁王殿下和定远侯之女顾瑾而起，且祁王英勇善战，睿智贤明，是查此案的不二人选。而且顾候之女道法高深，两人配合调查鬼宅邪修再适合不过了！” 听到满意的答案，封近尧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哦？郑大人觉得祁王合适？朕让顾候之女加入查案，会不会妥啊？” “陛下英明，不必担心。定远侯深明大义，自然不会违抗陛下，且此事件也与鬼怪脱不了干系，他们一起查案，最适合不过！”郑煜又道，“微臣以官职担保，祁王殿下一定会勘破此诡案！” “郑爱卿这般笃定？”封近尧又道。 “是。” 封近尧见自己目的达到，挥挥手，“郑爱卿这番推荐正合朕的心意，不过祁王年纪还小，资历尚浅，你还要从旁协助才好啊！” “是，微臣一定竭尽全力，万死不辞！”郑煜再拜。 “好，你且退下吧！”封近尧挥手，郑煜谢恩退出了御书房。 看着郑煜离开，封近尧的手指在一个名字上轻轻地敲击。 每敲击一下似乎都敲在周围人的心脏上。 “顾瑾！这个名字还是第一次听说，会是她吗？” 等出了御书房，郑煜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汗水打湿。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放在封近尧身上一点都不假。 身为帝王的压迫感，实实在在压得郑煜喘不过气。 从今天这件事的手段来看，这位皇帝，绝不是一个只会炼丹的庸主。 郑煜坐着轿子还没回到家，圣旨已经传到了祁王府。 祁王府上下一同接旨，“赵公公，你确定没听错，是郑煜推荐的本王调查此案？” 封聿接过圣旨，向来宣旨的公公询问此事，同时右手食指和中指还夹了一块金饼递去。 “哎呀，这可是折煞奴才了！”赵公公嘴上这么说着，可还是不动声色地接过金饼，放进了口袋里。 “祁王殿下放心，我在御书房外面听得真真的，就是京兆府尹郑煜大人推荐的您和定远侯家顾小姐，一起查案！”赵公公侧过身子，贴着封聿说。 “好，有劳赵公公了！云开，送客！”封聿挥手送客。 转身回到里屋。 他不明白父皇此举究竟为何，但他知道没有父皇的诱导，郑煜这个京兆府尹断然不会推荐自己来调查这个案子。 而且还要带上顾瑾。 其中的深意，就更令封聿费解了。 封聿换上一身短打便服，带上佩剑，“云开，带上几个侍卫和我走！” 云开刚才也在，他知道主子是要出去办案，连忙问道，“主子，我们是去找顾小姐吗？一起去鬼宅办案？” 但封聿却有自己的计划。 鬼宅虽然凶险，但自己多带上几个人应该没问题，他不想再让顾瑾陷入危险境地。 上次的石桌爆炸，充分说明对方非常阴险狡诈。 顾瑾很幸运，没被其所伤。 可并不代表每次都可以很幸运。 “不，我们自己去查！我不想她再受伤！”封聿说。 云开一愣，圣旨上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主子今天是怎么了呢？ 那边，顾瑾回到侯府也并不好过。 虽然顾侯爷看在乌金裘的面上并没有怪罪顾瑾，可毓秀宴上发生的事却传遍了侯府。 二夫人、顾汐将她恨得更深。 “灾星就是灾星，走到哪都祸事不断，侯府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降生下这么个灾星当大小姐。” “听说了吗？那灾星差点害死祁王殿下，要不是祁王福大命大很可能就被她害死早鬼宅了。” “到时候连累侯府满门可怎么是好？赶快将这灾星送走才行！” 这样的传言在侯府内四处传播，顾瑾不用脑袋想就知道始作俑者是顾汐。 没有人搭理也正合顾瑾本意，她回来本就是要调查陈姨娘的死因，如今正合适。 第0034章 一碗燕窝粥 顾瑾之前已经在侯府里，打听到不少消息。 陈姨去世之前和父亲身边的周姨娘关系最好。 因为两人是差不多年纪，而且周姨娘进门比陈姨还要晚，所以两人经常一起走动。 周姨娘是北方人，性子直爽，至今没有孩子。 在侯府后宅，没有孩子就相当于没有保命符，处处受制于人，也总容易被别人利用。 顾瑾本想调查那些曾经照顾陈姨的嬷嬷和丫鬟。 可打听了才知道，那些嬷嬷和丫鬟在陈姨死后没几天，就被遣散了。 “陈姨一死，照顾她的人就被遣散，这其中有太多让人怀疑的地方。”百灵嗑着瓜子，坐在八仙桌前，听着顾瑾分析。 “他们都说陈姨是病死的，可是谁见过陈姨喝汤药？父亲都未曾为陈姨找过大夫，怎么会有生病一说呢。”顾瑾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父亲，也说陈姨是生病暴毙。 可他也说，自己未曾找过大夫，给陈姨看病。 “小姐，依你的意思，陈姨娘很可能是被人害死的？”百灵虽然没见过陈静，可她知道小姐当初在侯府时，如果没有陈静的百般呵护，早就被明枪暗箭伤得体无完肤。 “很有这个可能，不然说不通陈姨为什么突然暴毙。”顾瑾对陈静的死非常执着。 要知道，自己出生后何夫人就难产而死。 是陈静在一旁照顾她八年，直到侯爷将她送走。 两人虽不是母女却胜似母女，若陈静真的被人害死，那么她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 “可是小姐，曾经伺候陈姨娘的丫鬟和嬷嬷都不知所踪，我们要怎么查呢？”百灵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 顾瑾紧了紧披在身上乌金裘，“那就只能从周姨娘入手了。” 陈姨生前和周姨娘走得最近，如果说除了那些丫鬟和嬷嬷，谁最可能知道陈姨去世的原因，那毫无疑问就是周姨娘。 “姐姐，我来找你玩了！”顾瑾正和百灵谈论着，顾宇推门进了绣楼。 手里还拿着一个风车。 “姐姐，这是我刚刚做的风车，送给你！”风车是竹片做的，被人用刀打得薄薄的才能被风吹动。 四个竹片被钉在一根竹竿上，随着顾宇的走动风车快速的转动起来。 “弟弟真是心灵手巧，居然只教了一遍就会做了！”顾瑾也是在外面看了一次，就将风车的样子记住，回来和百灵试了几次，做了一个哄顾宇玩。 没想到顾宇非常较真，非说要自己也亲手做一个送给姐姐。 今天刚做好，就急急忙忙地给顾瑾送了过来。 “大小姐，小少爷可做坏了十几个，才成了这一个呢！”孙嬷嬷紧跟着进了绣楼。 孙嬷嬷的伤势好了大半，剩下的只能靠静养。 绣楼里有她和百灵就已经足够，所以顾瑾就将孙嬷嬷派去照顾顾宇。 顾瑾蹲下身，接过风筝吹了口气，风筝快速的转动，丝滑流畅，可见顾宇做工时的细心。 “姐姐很喜欢，谢谢你了！”拍了拍顾宇的头，她心中开心得很。 “姐姐笑起来的样子和娘亲很像，都是暖暖的。”顾宇随口的一句话，让她心中一颤。 笑容怎么会是暖暖的？ 应该是看到笑容的人，心中暖暖的。 她突然想到，如今只有七岁的顾宇可比自己当初还要凄惨无数。 当初自己有陈姨护在左右，而顾宇四岁就没了亲娘。 一个人在这个吃人的侯府忍饥挨饿，度日如年又活了三年。 这三年的时间里，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在乎，一个孩子被欺负成什么样。 顾瑾看着已经冻得发红的小手，那上面一道道白痕是因为竹子的坚韧被划伤的。 即便如此，即便失败了十几次，依旧要做出最好的风车，送给自己。 一个七岁的孩子，这样的坚韧，不知是从多少磨难中练出来的。 顾瑾将顾宇紧紧搂在怀里，乌金裘盖在他身上。 “最近有没有好好做功课啊？都有谁来找过你啊？”顾瑾问。 “有好好做功课，昨天，周姨娘来看我，还给我带来不少吃食和她自己做的点心！”听到顾宇说周姨娘来看过他，顾瑾先是一愣，然后看向孙嬷嬷。 “是的，这个周姨娘挺好的，听说二夫人经常克扣小少爷的月钱，就总拿一些吃穿来看望小少爷，虽然待不了多久，但是每次来都嘘寒问暖。”孙嬷嬷说。 顾瑾很惊讶，周姨娘很明显是在照顾无人问津的顾宇。 或许这么多年顾宇能在侯府勉强生活，周姨娘也费了不少心思。 至于为什么不敢直接帮衬。 很显然，周姨娘也不敢得罪二夫人。 他也只是个小小的姨娘，在侯府大院生存下去已经不易。 不过只凭她照顾过顾宇这一点，顾瑾对她的好感有所提升。 “阿宇，我问你。娘亲活着的时候，周姨娘是不是经常来看你娘亲？”她突然想到，自己问了侯府上下所有人，有关陈姨的事情。 可唯独忘了顾宇。 陈姨去世时，顾宇虽然只有四岁，但四岁的孩子也会有一些零星的记忆。 “嗯，是。周姨娘经常看看望娘亲，和娘亲说说笑笑的。”顾宇想了半天，时间还是太过久远，而且那时候他还太小。 “那你还记不记得，娘亲去世前都发生了什么吗？”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顾瑾询问顾宇。 顾宇噘着小嘴，眼睛眨巴眨巴地陷入回忆。 “小姐，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小少爷记忆力再好，恐怕也想不起来了！”孙嬷嬷想劝顾瑾不要抱太大希望，毕竟在侯府后院，死一两个姨娘是每年都有的事情。 一入侯门深似海，这句话可不是玩笑。 哪个深宅大院没死过几个姨娘？明争暗斗想上位的姨娘多如牛毛，谁会在意一个姨娘的死活？ 顾瑾原本也不抱太大希望，只想着多点线索也是好的。 可不想，顾宇的一句话，让顾瑾整个人瞬间睁大了眼睛。 “我记得娘亲去世的前一晚上，周姨娘送来一碗燕窝粥！”顾宇说。 “那你娘亲，喝了吗？”顾瑾问。 “喝了！” “喝了？”顾瑾的脸色有些难看，难不成自己之前的猜测都错了吗？ 害死陈姨的人是这个表面和她要好的，周姨娘？ “难道，那燕窝粥有…”百灵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巴，不敢继续说下去。 难不成是周姨娘？ 这些年她对顾宇的好，难道说只是想要赎罪？靠着这点小恩小惠，来弥补自己之前做下的恶吗？ 第0035章 断不可留在侯府 接下来的时间里，顾瑾格外留意周姨娘。 可在侯府，自己本也没有多少自由，所以机会也非常有限。 就在这时，一个惊天的消息引爆了侯府。 午膳饭桌上，二夫人笑容满面地宣布一个消息，“今天大家都在，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周姨娘找大夫请了脉，是喜脉，已经二个月有余了！” 二夫人笑靥如花，仿佛周姨娘怀孕整个侯府最开心的人就是她。 可谁不知道她打心眼里看不起周姨娘，只因为她和陈静走得最近。 今天搞这么隆重，仿佛她才是和周姨娘最亲近的那个人。 周姨娘在一旁的桌上用膳，听到二夫人叫自己慌忙地站起身，放下碗筷，对着众人笑了笑。 今天侯爷也是难得露面，又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喜笑颜开，“娘，顾家又要发扬光大了！” 老夫人也是笑容满面，点头说道，“阿温，给周姨娘准备的东西都齐全了吗？尽快地送过去！咱们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喜庆的事情了。” “放心吧娘，东西我都准备齐全了，等吃完饭，我就让冯嬷嬷给周姨娘送过去。”二夫人说。 定远侯府沉寂的时间太久了，上一次有着大的喜事，还是顾宇出生。 如今周姨娘有喜，整个侯府都是非常关注。 人逢喜事精神爽，顾侯爷也是难得多喝了两杯，被顾珩和二夫人搀回了房里。 只不过顾瑾却发现一件事。 周姨娘印堂发黑，并不像有喜的样子，似乎有灾祸临头之象。 顾瑾回到绣楼起卦占卜。 “果不其然，真被我料中了！”看着卦象顾瑾紧皱眉头。 百灵知道小姐的占卜没有不准的时候，她说不好，那一定就是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小姐，怎么了？难不成又有人害咱们？”最近西院的那帮人实在是太消停了。 百灵甚至有些不自在！ “不是有人要害我们，而是要害周姨娘，准确地说是周姨娘肚子里的孩子！”顾瑾说。 “周姨娘？她不是才怀孕二个月，就被他们盯上了？还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真是一群畜生！”百灵实在是气不过！ 顾瑾默不作声，一个计划悄然地在她心中形成。 周姨娘是北方人，不仅爱凑热闹，对天寒地冻的冬天也有着说不出的亲切感。 外面数九隆冬，整个侯府的人被冻得不行，恨不得待在房间捧着火盆待一整天，她却也不猫冬，甚至每逢下雪天都要出去走走。 不仅如此她更是爱在外面玩耍，堆雪人、打雪仗甚是活泼可爱。 不过也正因为这性子，才越发讨得顾政赫喜爱。 正因顾政赫对周姨娘的喜爱，她又喜欢冬天，所以命人特意在后院开辟出一片地方，引水成冰，专供冬天时周姨娘在上面嬉戏。 周姨娘进门时只有十六，论年纪没比顾瑾大上多少，天性就爱玩。 即便怀了身孕依旧是我行我素，身边丫鬟嬷嬷多次叮嘱，似乎没起任何作用。 这天，周姨娘依旧和丫鬟锦荣来到冰面上滑冰车。 这冰面就在绣楼前面，所以顾瑾也经常带着百灵来这里走走。 周姨娘见到顾瑾和百灵，连忙招呼他们过来一起玩，“大小姐，来啊。好玩的紧！” 顾瑾披着乌金裘，手里捧着手炉，笑了笑，“我还是算了，你这东西危险得很，我可是不会的。” 这冰车上面是个椅子，而下面是两把锋利的冰刀。 想要冰车在冰面上快速行驶，就要有人在后面费力地推着。 可要是后面的人不会用力，坐在冰车上的人很可能会被甩飞出去。 那冰车在京城确实少见，是只有北方寒冬地区才有的东西。 也是侯爷按照周姨娘的描述，特意找人打造的。 周姨娘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素棉衣，外面罩了一件湖蓝色的锦绣棉披风，略显单薄。 顾瑾看在眼里，“周姨娘今天穿得可有些单薄了，一会若是玩得尽兴出了些汗是会容易受风寒的！” “多谢大小姐挂怀，我没事的，身子健康的紧！”周姨娘自己身体自己知道，这一点运动还不至于让她生病。 她身边的丫鬟锦荣可不敢任由她胡来，急忙劝说，“咱们还是回吧，您肚子里可还怀着孩子，这样下去真容易受风寒的！” “我没事！”周姨娘说。 锦荣见自己劝不动，只能回院里去拿皮袄，准备给周姨娘穿上。 不为周姨娘着想也要为她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小少爷着想。 锦荣拿着皮袄返回，远远地就看见身披乌金裘的顾瑾推着穿着棉披肩的周姨娘，在冰面上快速地飞驰。 突然，冰车上的周姨娘狠狠地摔了一跤，整个人都趴在了冰面上。 见到周姨娘被顾瑾推倒摔在冰面上，锦荣大惊失色，就连手里的皮袄掉在地上，都没发现。 她想跑去扶起周姨娘，可只迈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然后转身捡起皮袄，快步向西院走去。 原来，这锦荣本是二夫人安插在周姨娘身边的人，负责替二夫人看着周姨娘的一举一动。 二夫人此前正准备做掉周姨娘的孩子，只是一直没有好的机会。 可现如今顾瑾给了她这个机会，不仅能做掉周姨娘的孩子，更能将事推到顾瑾身上，让她在侯府里永远销声匿迹。 真是一石二鸟的好机会。 二夫人连忙带着锦荣去找侯爷。 锦荣将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的全都讲述了一遍。 二夫人急忙在一旁煽风点火，“顾瑾推了周姨娘？应该不会吧？顾瑾这孩子最懂事，她明明知道周姨娘怀着孕，怎么会将她推倒呢？” 顾政赫听到顾瑾推了周姨娘，他也不信。 奈何锦荣说得像模像样，有鼻子有眼的，根本不像编出来的瞎话。 他愤愤地将手中的书卷丢到桌子上，“这个孽女，断不可留她在侯府！” 顾政赫与二夫人十分火急火燎地赶往绣楼，即便不是为了周姨娘，也为了周姨娘肚子里的孩子。 众人急匆匆地来到绣楼，这还是顾瑾回来后顾政赫第一次来到她住的地方。 只可惜不是嘘寒问暖，而是兴师问罪。 顾瑾见到顾政赫，弯腰行礼，“父亲，您来了。怎么不提前通知女儿，我也好早做准备。” 二夫人听了顾瑾的话，在一旁冷笑一声，“早做准备？不知你要早做什么准备？难不成还要杀人灭口吗？” 第0036章 是大小姐推了周姨娘 “二夫人说的这些话莫名其妙，顾瑾听不明白，难不成二夫人觉得我这绣楼，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吗？”顾瑾说得云淡风轻。 “哼，即便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好去处。我问你，你今天是不是去了冰湖了？”二夫人说。 “不错，我是和百灵去了冰湖。”顾瑾答。 “周姨娘是不是也在冰湖，还玩着冰车？”二夫人再问。 “不错。”顾瑾又答。 “果然如此。”二夫人又说，“周姨娘现在是不是在里面？” 顾瑾微笑，点头。 “侯爷，一切都查明了，就是这丫头干得好的事。”二夫人转头看向顾瑾，脸上的笑容更盛，“顾瑾啊顾瑾，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往日里做事张扬不服管教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敢谋害侯府的姨娘，你明知道周姨娘怀着两个月的身孕，你怎么狠心做出这样的事情呢？你真是丧尽天良！”二夫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顾瑾，我原以为你性子野了一些，回到侯府时间长了自然会改正，却不想你越来越过分，居然做出这样泯灭人性的事，你太让为父失望了！”顾政赫义正言辞，仿佛一切事情都已经盖棺定论。 让你失望？ 顾瑾心中不免一阵冷笑，要不是周姨娘怀着孩子摔倒，你会来我这绣楼吗？ 你恐怕连绣楼的门向哪个方向开，都不知道。 反观顾瑾根本不着急，而是出口反问，“父亲，你和二夫人来到绣楼，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一顿数落，我是不是应该问问因为什么？纵然想要冤枉我，也至少让我死个明白吧？” “冤枉你？这么不要脸的话，你居然说得出口？”二夫人将身边的锦荣推到前面。 “锦荣，你不要怕，就将你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我不信她能赖得掉！” 二夫人和侯爷此时都怒气冲冲，锦荣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已经被吓得说不出来话。 见到锦荣上前，顾瑾微笑看着她，“锦荣，你不是回去帮周姨娘拿皮袄，怎么一去不回了？你知不知道周姨娘可一直等着你呢！” “顾瑾，你不用假惺惺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今天发生的事情，锦荣可都看得一清二楚，你赖不掉的。”二夫人拍了拍锦荣，让她说话。 可锦荣被吓坏了，根本不敢开口。 “二夫人真是想什么，就开口说什么。你口口声声说今天发生的事，可今天究竟发生什么了？”顾瑾说。 “你让开，让我上去看看周姨娘。” 从他们进门开始，顾瑾都挡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前，不让二夫人和顾政赫上楼。 “这二楼可是我们女儿家的闺房，父亲上去恐怕不妥。”见到顾瑾执意拦在楼梯口，不让他们上去，二夫人更加确信了。 “是大小姐推了周姨娘，是大小姐推了周姨娘！”此时的锦荣终于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二夫人脸上笑意更浓，“怎么样，还想狡辩？锦荣可是还说了，是她亲眼见你推了周姨娘，亲手将她从冰车上推倒，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下你还不死？ 二夫人内心相当得意。 自从顾瑾回来，没少给自己和顾汐添堵。 尤其是毓秀宴的事情，更是将二夫人气得寝食难安，就连做梦都想弄死她。 要不是老夫人发话，早将她撕碎了喂狗了。 不过这下好了，不用自己动手，她自己就将自己玩死了。 真是恶人自有天收！ “你连姨娘都敢害，你还有没有人性啊？难不成真像外面传的那样，你就是灾星托生，妖孽转世吗？”二夫人继续添油加醋。 “顾瑾，你让我进去。我要看看她伤得如何，需不需要大夫！”见顾瑾依旧拦在楼梯口不让自己上楼，顾政赫十分恼怒。 “尊师重道，敬重长辈你一个都没学会，我怎么有你这个没有教养，不知廉耻的女儿，真是丢尽我顾家的脸面！”顾政赫一把推开顾瑾，不管不顾冲上楼去。 找到顾瑾的房间，推门而入。 “周慧，你伤得如何了？孩子没事吧？” 顾政赫推门闯入女儿的闺房，却被眼前的画面震惊得紧皱眉头。 顾瑾床上，百灵披着周姨娘的湖蓝色斗篷，撩着裤腿。 大腿上一片淤青，触目惊心，一旁周姨娘正披着顾瑾的乌金裘，手拿膏药帮百灵擦拭伤口。 “侯爷，你怎么来了？”周姨娘望着冲进来的顾政赫，疑惑开口。 百灵急忙将大白腿收起来，紧了紧斗篷。 顾政赫上前，检查周姨娘。 让她转了一圈，确保一点事没有顾政赫这才放心。 事已至此，他还有啥不明白的。 摔倒的并非周姨娘，而是披着周姨娘斗篷的百灵。 可锦荣却信誓旦旦的说，亲眼看到顾瑾推了周慧…… 此时，楼下的顾瑾不紧不慢的从地上起身，看向锦荣。 “锦荣，我问你，你亲眼看到我推了周姨娘吗？”顾瑾声音淡淡，不带有任何情绪。 饶是如此，锦荣依旧被吓得浑身发颤，忍不住抬眼扫了一眼二夫人。 扛不住了！ “顾瑾，你这是干什么？是不是如锦荣所说，待侯爷看了周姨娘的伤势自然知晓。你记住，侯府可不是你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这里是有王法的！” 王法？ 你心里可还有王法？ 顾瑾冷笑地看向二夫人。 也罢，一会你就知道什么是王法了！ 众人鱼贯涌入顾瑾闺房，就像逛菜市场一样，完全没拿顾瑾的名声当回事。 二夫人见到周姨娘平安无事，大惊失色，脱口而出，“周姨娘，你怎么没事？” 话一出口，马上就觉得自己说错话。 死嘴，怎么把心里话问出来了！ 就在她绞尽脑汁准备找补时，却被后面赶来的顾瑾插话。 “看来周姨娘平安无事，二夫人好像很不满意的样子！难不成二夫人是盼着周姨娘和肚里的孩子出什么事吗？” “侯爷，我不是这个意思！”二夫人脸色慌乱，语气急迫。 但当她看到周姨娘披着乌金裘时，眼神变了，“你怎么披着乌金裘？”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披举世无双的乌金裘了！ “侯爷，是这样……”周姨娘黑着脸开始解释。 原来锦荣走后，她玩得有些热，又见百灵穿得单薄，就将自己的湖蓝斗篷给了百灵披。 可顾瑾不放心，怕她染了风寒，又将自己的乌金裘给她披上。 百灵看着那冰车好玩，非要坐上去试试，周姨娘在后面推。 不想自己用力过猛，将冰车推翻了，百灵也因此受伤。 听着周姨娘的解释，二夫人冷冷地扫了眼锦荣。 锦荣被吓得失魂落魄，一个人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可误会已经产生，二夫人连忙打趣，“原是锦荣看错了，既如此也就没事了！” 又道，“侯爷，既然周姨娘无事，那我们回吧！”二夫人转身就要走。 顾瑾不紧不慢地挡在她身前，笑容满面，“二夫人，话还没说明白之前，可不能走！” 第0037章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顾瑾你这是什么意思？拦着侯爷，你要造反不成！”见陷害顾瑾没有成功，二夫人有些急了。 “二夫人，刚才您还信誓旦旦地说，我将周姨娘推倒，现在你见她没事，怎么？不该说点什么吗？”顾瑾步步逼近，又道，“你带着父亲来我绣楼，不就是为了置我于死地，将伤害周姨娘导致她小产的罪责扣在我头上吗？” 二夫人缩了缩脖子，声音中夹杂一些慌乱，嚷道，“那是…锦荣看错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是关心周姨娘的安危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好似谁的音调高谁就有理似的。 “对，就是锦荣看错了。她离得远，没看真切。直将穿着湖蓝色斗篷的百灵看成周姨娘了。我回去好好调教调教，谁让她做事总是毛毛躁躁的！”二夫人表情尽量温和，但都看得出她脸上阴郁得能滴出水。 顾瑾不会让二夫人如此简单地遮掩过去，她要借此事灭一下二夫人的嚣张气焰。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还之。 “哦，原来是锦荣离得远，看错了！父亲觉得这个解释有几分可信？”顾瑾看向侯爷，慢条斯理问道。 顾政赫一愣，还没有说话，只听顾瑾又继续道，“我还有一件事不明，还请二夫人解答。锦荣见到周姨娘被我推倒，她第一时间为什么不是去扶周姨娘，看她是否受伤，而是绕了一个大远去西院找你呢？” 顾瑾此话一出，大家都明白了，锦荣将这件事情告诉二夫人是别有用心。 顾政赫就算再蠢，此时也想明白整件事的蹊跷所在。 他扫一眼躲在墙角的锦荣，看向二夫人的眼神蓦地变得凶狠。 “我是老了些，这些年放任你在侯府后院搞东搞西，胡作非为，搅得后院乌烟瘴气，可我还没死！”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还是侯府的主子！今天有人拿我当猴耍，明天是不是要拿我当枪使呢？” 顾政赫大发雷霆，额头上青筋暴起。 二夫人从未见过顾政赫发如此大的火，惊慌失措，连忙跪下道歉，“侯爷息怒，真是下人看走了眼，到我这来禀报，我也有错，我不该没查清真相，就告知侯爷，让侯爷白跑一趟是我的不对，但妾身绝不是存心要戏弄侯爷！” 二夫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冷汗冒出额头。 她已经多少年没有下跪过了，纵然见了老太太亦只是福身行礼。 今日顾政赫暴怒，当着侯府众人的面下跪，让她颜面何存？ “二夫人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非常笃定，摔倒的就是周姨娘，现在怎么成了下人看走眼了？”顾瑾看热闹不嫌事大。 撕吧撕吧，省得没事总来找茬添堵！ 侯爷闻言，也想明白锦荣到底是谁的人，更猜到二夫人这一切为的什么，“秦如玉，不要以为侯府下人尊你一声夫人，你就可以想当然了。我能让你执掌中馈，我也能剥夺。你要是管不好侯府，任由这种事继续发生，那就交出库房钥匙，我找其他人管家！” 顾政赫一甩袍袖，话语落地，字字珠玑，掷地有声，仿佛一记记重锤砸在二夫人的胸口。 听到要夺了她的管家权，二夫人两腿打颤，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背后冷汗淋漓，她也无力反驳。 顾政赫瞅了一眼顾瑾，声音淡淡，“这次尽管处理得当，但是忤逆长辈，对长辈大不敬当罚。此次我便不与你计较，你且好自为之。” 话毕，便带着人离开了绣楼。 顾瑾明白自己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件振兴家族的工具而已，所以她对顾政赫没有太多希望，更没奢望一次将二夫人扳倒。 不止是她，顾珩、顾汐以及他所有子女，连二夫人、周姨娘等人皆是工具。 工具用的不趁手，随时可以换掉。 颤颤巍巍站起身，二夫人别有深意地瞪了一眼顾瑾和周姨娘，然后悻悻离开。 今日众目睽睽之下，她颜面尽失，这让她如何甘心！ 袖子里的手狠狠地攥紧，指甲扎进掌心的肉里都浑然不觉。 二夫人走后，百灵和周姨娘都松了一口气。 经此一事，周姨娘彻底看清二夫人面目，“今天要不是你在，恐怕我还被蒙在鼓里！我竟然都不知道二夫人居然这么痛恨我！” 周姨娘瘫坐在椅子上，今天在冰湖要不是顾瑾发现锦荣的怪异举止，她肚子里的孩子恐怕根本保不住！ 顾瑾也是想趁这个机会，好好压一压二夫人的气焰 “不是痛恨你，她是公平地痛恨侯府每一个人！”顾瑾说出内心话。 侯府对于二夫和顾汐，甚至是江南秦家来说，都只是一块垫脚石而已。 他们只想借助侯府的名望，攀附更高的权贵，可对侯府所有人和一切，都嗤之以鼻。 就是一边利用着你，一边嫌弃你没能耐。 “即便这次不成功，她也会利用锦荣换其他办法害了你的孩子，如今二夫人断然不会再让锦荣回到你身边，你自己花钱买下几个丫鬟到自己院子慢慢调教，也好过这样的事情再发生。”顾瑾说的都是实话。 只有自己调教出来的，才用得最顺手。 “锦荣居然是二夫人的人，我着实没有想到，她可是从我进门就一直跟着我的。”周姨娘有些后怕。 “二夫人在侯府经营这么多年，又有老夫人护着，她的触手遍布整个侯府，不过自今天之后，她在侯府的威望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顾瑾眯了眯眼睛。 周姨娘感激顾瑾这次救了自己，但她并不傻，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恩惠。 所有东西都在冥冥中定好了价格，但偏偏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因为它往往要用一切去还。 “听说大小姐最近在调查陈姨娘的死因？”顾瑾默不作声，只等周姨娘继续说下去。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顾瑾调查陈静从来没想着要瞒着谁。 因为想瞒也瞒不住。 “陈姨娘去世前一晚，吃了一碗燕窝粥，是我送去的。”周姨娘一针见血，直接开门见山。 一边说着，她还不忘将伤药细细地涂抹在百灵的小腿上。 那里被撞得已经变成了青紫色，不好好休息几天恐怕是不会痊愈的。 她不想欠人情，尤其是欠顾瑾的。 她今天能从二夫人的魔掌里逃脱出来，完全都依赖顾瑾的筹谋。 所以说出她想知道的事，也算偿还了人情。 至于照顾摔倒的百灵，完全是出于个人原因。 要不是她这么一摔，周姨娘也发现不了锦荣和二夫之间的联系。 “不过那碗燕窝粥是从老夫人的院子送来的！”周姨娘说出一个惊天秘密。 第0038章 王爷别射，是我！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顾瑾还是被吓了一跳。 “老夫人院里？”顾瑾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不错，老夫人命我亲手送到陈姨娘的院子，并看着她喝下去。”周姨娘眼角噙泪。 “我从未想过要害陈姨娘！我也从未想过要害侯府的任何人！”周姨娘继续涂药，可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 “陈静死后，我害怕极了，如果她的死真和那碗燕窝粥有关，那我不就成了杀人凶手？这件事堵在我心里足足三年，每一次见到顾宇，我都会想起陈姨娘的那张脸。我想找人说出真相，可侯府谁能信我？谁能帮我？”满眼都是雾气，直到再也看不清腿上的伤口。 周姨娘这才放下药，转身，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所以这三年来，我不停地偷偷照料顾宇，只想让他在这个吃人的侯府活下去，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三年里，周姨娘总是有意无意地接近顾宇，接济顾宇。 虽然在侯府她过得也不尽如人意，却从未放弃过。 但每次，她都不敢太过明显。 她知道，二夫人的人一定在附近盯着，所以每次她都只是匆匆地见上一面，便又紧忙离开。 倘若不是周姨娘暗中照拂，顾瑾回来恐怕就见不到顾宇了。 这对于既无权势又没靠山的周姨娘来说究竟有多难，顾瑾再清楚不过。 她说的这些，从顾宇口中已经证实。 顾瑾走到周姨娘面前，深深地行了一礼。 “大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妾身可受不起你这一礼。”周姨娘慌忙起身想要闪到一边。 顾瑾是嫡出而且是长女，虽然在侯府声望不好，可她只是一个妾室，两人之间的礼节还是不可僭越的。 “周姨娘，你受得起。这一礼不为别的，只为这三年你对顾宇的付出，我替陈姨谢过了。” 周姨娘连忙扶住顾瑾，即便她受得起，哪可能真的让顾瑾行礼呢。 周姨娘又道，“不过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就是陈姨娘当初只是出去了一趟回来就病了。” 顾瑾连忙追问，她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小细节，“她去了哪里？” “我听她提起过，好像是西市农耕巷，一处黑墙大院。”周姨娘细细思索一番。 “黑墙大院？”不会这么巧吧？ “还有一件事很可疑，陈姨娘生病前一直在探听二夫人行踪，似乎在调查什么事情。我只是偶然听她提起过，再详细的就不知道了。” 毕竟事已过去很久，周姨娘还能记得这么多已是非常难得。 难不成二夫人也参与了？ 她早猜到陈姨的死很可能和老夫人有关，但现在看来二夫人也可能参与其中。 她们为什么要毒害陈姨？ 是什么让她们非要动手杀人不可？ 顾宇那么小，根本不可能威胁到顾珩。 “除非……”顾瑾脑袋灵光一闪，“她发现了什么人的秘密，这导致她非死不可，很可能和她调查的事情有关！” 送走周姨娘，顾瑾坐在桌子前愣神。 周姨娘虽然暗中照顾顾宇，而且还知道陈姨娘的死因，但是现在还不是拉她入伙的时候。 首先是她在侯府也只能堪堪立足，即便拉上周姨娘也无法对抗老夫人和二夫人她们。 最重要的一点，周姨娘真的想加入自己的阵营吗？ 她现在怀上了父亲的孩子，只要多加小心等到孩子降生，她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至少不会再被二夫人明里暗里的压榨，舒舒服服地享福根本不成问题。 况且自己还没有展现出能够让她信服的能力。 此时，百灵拖着那条伤腿来到顾瑾身边，一边倒茶一边说，“小姐，接下来要怎么调查？” 线索已经指向二夫人和老夫人，可她手里没有任何证据 她们也不会承认这件事。 那就只剩下一个线索了，“黑墙大院。” 顾瑾的目光瞬间变得坚定起来，“今晚，我就去夜探黑墙大院。” 入夜，临近子时。 顾瑾换上一身干练打扮，符纸罗盘随身装好，一条黑纱遮住口鼻。 趁人不注意百灵打开侯府西北角门，顾瑾偷偷溜了出去。 她按照周姨娘所说，来到农耕小巷寻找黑墙大院。 那院子很大，而且很是惹眼，顾瑾很快就找到。 可院子让顾瑾感觉十分熟悉。 已经是深夜，顾瑾也顾不得太多，翻身进院。 可是一进大院，她就知道自己为什么感觉熟悉了，“这不就是当初和祁王一起误闯的鬼宅吗？只不过，这次是从前院进来的！”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顾瑾顿时发觉不对。 “阵眼已经被破，这院子里的阴气怎么还这么浓郁？难不成还有阵法？”顾瑾急忙掏出罗盘，罗盘的指针在顾瑾的催动下不停地旋转。 直到指向前院的正房，才缓缓停下。 “我要是没记错，当初关押百姓的地方就是正房地下。难不成当初还有东西，没被发现？”顾瑾说。 当初三人被人傀追的狼狈，她也只想着尽快破除法阵出去。 正房地下室自己的确没有进去。 “去看看！”顾瑾抬腿就走。 此时，一道尖锐的破风声从她身后传来。 她来不及多想，一个懒驴打滚向前躲闪，好在躲得及时，一只精致的弩箭擦着她的肩膀射到墙上。 “不好，有埋伏！没想到那些邪修这么快就回来了！”顾瑾一个翻滚后，手脚并用向前跑去。 看起来虽然有些滑稽，但她的动作却出奇的快，宛如一只灵巧的蟑螂。 为了躲避敌人射出的弩箭，她还特意跑了个‘之’字形。 咻咻…… 连续两箭，都因为她滑稽的动作射偏。 顾瑾眼中光芒大闪，自己果然有练武的天赋。 出去后找到祁王，练个一年半载上阵杀敌一定不成问题，说不定还能混个女将军当当。 就在顾瑾异想天开的时候，她已经来到正房台阶下，没注意脚滑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哎呦卧槽……” 背后的‘邪修’显然也是一愣，但随后就传来弓弩上弦的声音。 顾瑾紧忙回头，只见院内的大树上站着一人，身姿挺拔，英武不凡。 她只一眼就认出那人是谁，急忙大喊，“王爷别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