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第1章 第一章 磨合 唐卓安坐在沙发上，不断的低头看表，最后忍无可忍打开手机开始敲字 杂谈：少爷。 杂谈：我的大少爷啊，你快点好不好！ 杂谈：开学第一天我不想开门红啊！！！ 江道旻正在犹豫带那块表，随手扔在床上的手机嗡嗡的响个不停，他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捞起手机点开扫了一眼后，嗤笑一声回道 盼：我报销。 有了这句话，原本焦灼不安的唐卓安立刻老实了下来，甚至还开了把游戏。 等江道旻收拾好下来后，唐卓安还在峡谷里杀得昏天黑地。 “上啊！” “你是怕对方杀不死你，所以把大留着给自己用是吗？” 江道旻脚步一顿，站在唐卓安面前似笑非笑道：“唐卓安，这就是你着急的样子？” 唐卓安和队友推完塔后，看着mvp在自己身上后心满意足的关上手机，秒切换成恭恭敬敬垂着头，一副任打任骂的受气包模样：“对不起，您教训的是，都是我的错。” “啧，”江道旻无语道，“戏精。” “别演了，快点走，不然真的开门红了。” “哟，”唐卓安捞起包，紧跟着来到门口，阴阳怪气道，“江少还怕开门红啊。” 江道旻斜睨了他一眼，穿好鞋拧开门，嗤笑道：“我怕？我只是不想给某个戏精花钱而已。” 唐卓安：…… “不是，江道旻但凡你动作快点，我们会迟到交钱吗？” “哦，然后呢？” 唐卓安翻了个白眼，他和江道旻从小一起长大，对于江道旻这副气人的模样熟的不能再熟了，秉承着“气出病来无人医”的原则，唐卓安选择性的忽略了江道旻最后一句话，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江道旻靠在椅背上闭眼补觉，唐卓安刷着手机，司机安静开着车，车内氛围陷入宁静。 然而，这种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唐卓安一巴掌拍在江道旻腿上：“我靠！” 被吵醒就算了，还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江道旻冷声道：“李叔把他刚刚说的那两个字从监控里截出来发给唐叔叔。” 李叔没吭声，专注着开自己的车。 “不是，”唐卓安勾住江道旻的脖子，“你自己看看，这鬼学校疯了吧！” 江道旻被勾住脖子弄得不舒服，他烦躁的扒开唐卓安的手，接过手机，满屏全是白衡发来的消息。 衡：哥，大事不好！ 衡：这鬼学校选宿舍改革了！ 衡：原本单人间靠抢，但是！现在单人间全部划给高三的了，高一高二的只有双人间和四人间了。 衡：我抢了两个双人间，我和你一个寝，江神是单独的，还不知道和谁是室友。 衡：我去打探打探谁和江神住一起。 “恭喜啊，江少，”唐卓安揶揄道，“拥有新室友啦，开不开心啊。” 江道旻将手机扔了回去，唐卓安任由手机落在地上，贱嗖嗖道：“这么激动啊。” 江道旻不想理他，闭上眼装聋。 唐卓安憋的面部变形，手指翻飞回白衡消息。 杂谈：快去打探打探，我们江少听到要有新室友，激动的手机都掉了。 衡：？？？ . 李叔把行李箱从后备箱取出来放在地上，恭敬道：“江少，唐少，我就先回去了。” 江道旻点头，唐卓安将手搭在江道旻肩上，朝李叔懒懒挥手：“李叔再见。” 李叔笑着“诶，好”了一声，坐上驾驶位发动车辆离开了。 “走了，”唐卓安推着行李箱，“江少爷，去见你的新、室、友啦。” 江道旻推着行李箱往旁边走了几步，显然不是很想理唐卓安。 “喂，江道旻，”唐卓安紧跟着粘了过去，“是这破学校今年不干人事了，管我什么事？怎么又装哑巴。” 江道旻一不高兴就不理人。 唐卓安对此深有感受。 江道旻总是莫名其妙的不理他，可偏偏唐卓安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唐卓安深吸一口气：“江少。” “江大少爷，江学神，江神，江校草，小的是哪里惹您不高兴了，你说出来，小的这就改，从此不再犯。” 不再犯…这话是哄鬼的。 江道旻也知道唐卓安的德行，也没心情刺他，止住脚步，将行李箱轻轻往前一推，抬了抬下巴：“赏你帮我搬行李。” 唐卓安又吸一口气，不断安慰自己“江道旻这个混球从小就是这副欠揍模样”，扬起笑脸：“好的，小的遵命。” 直到到了宿舍唐卓安才发现江道旻为什么不高兴。 看到分班表上排第一的人名，唐卓安不可置信：“江道旻你别告诉我你不说话是因为看到分班表不是因为我？！” 江道旻将衣服挂在衣柜里，撇了一眼唐卓安亮着的手机屏幕，唐卓安说的分班表是他下车前无意中看到的。 江道旻慢悠的将手中的衣服挂进了柜子里，挂完后短促的笑了一声：“我也没想到还会有人上赶着来认错的。” 你大爷的…… 唐卓安气的关门离开。 江道旻看着唐卓安想摔门又不敢摔门的模样，又笑了一声：“出息。”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咔嗒。 门被推开，黑色行李箱被推了进来。 江道旻以为是唐卓安，刚想开口调侃他怎么又回来了，转头见到来人，脸瞬间垮了下去。 新室友和江道旻对视了几秒，刚要开口打招呼，就见江道旻转过脸去，一副没看见的模样。 恰巧此时寝室门又被推开，唐卓安本意是来喊江道旻回班，在看到江道旻新室友的脸后他惊道：“洛……” “咚” 江道旻将书重重的放下，用杀人的目光盯着唐卓安把他推出了寝室。 “砰” 寝室门被关上，空荡的寝室里只剩洛千山一人，他看了门许久，才开始动手收拾自己的东西。 . 电梯显示屏显示着楼层一层层下降，唐卓安看着挎着脸，缩在角落里的江道旻，浑身上下散发着不爽的气息。 他提醒道：“形象，江道旻你最在意的形象。” 江道旻瞥他一眼，转过头去，闭着眼面对这电梯壁，面色稍缓。 这狗脾气。 想到刚刚在504看到的人，唐卓安有些幸灾乐祸。 和自己讨厌的人住在同一个寝室是什么体验？ 唐卓安是体验不到了，不过。 唐卓安看了眼江道旻，努力克制住上扬的嘴角。 就江道旻这大少爷脾气，和那人住在一起，不出三天，必走一个！ . 洛千山安静的收拾这东西，耳机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洛神你到寝室了是吗？” “我还以为我们还是一个寝的，结果我们不在一个寝了。” “洛神，要不是你我不会进步这么大，要不你和室友商量能不能换换？” 听到着洛千山才淡淡的开口：“不了。” “为什么？” 洛千山看向对床，他看见桌上摆着的书的封面上写着一个名字——江道旻。 “我怕麻烦。” . “这次分班怎么分的啊？” 姜媛喝了一口水：“南安一届一个样，上届还是前80名单双数分成两个优等班，这届就变成前40名划到A班，41到80名划到B班。” B班班主任将文件夹关上，半开玩笑道：“这是给学生压力的同时也给老师压力了啊。” 平行一班班主任笑着插话：“对啊，压力山大啊。哦，对了，还没来得及恭喜姜老师，分到A班的都又乖又聪明，姜老师这两年比我们可轻松不少啊。” 姜媛笑着摇了摇头：“运气好而已。” 而且，姜媛想到班上人就有些头疼，也不知道那群人是真乖巧还是假乖巧。 一群金贵而又傲娇的少爷、少姐，虽说姜媛在南安一中教书时间长，见多了这些有钱人，对这些人也有特定的方法能管住他们。 但，毕竟有人的身份摆在那，行事又乖张，她一时还真不知该怎么去管，用什么样的方式去管。 . “吴止，这儿！” 唐卓安朝走进教室的人挥了挥手。 吴止走了过去，在白衡身边坐下。 唐卓安手搭在江道旻椅子上，吊儿郎当的坐着：“也多亏了南安这次改策略了，不然，就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去另一个班了。” “你多少名？”吴止问。 提到这个唐卓安就来气，有些不平道：“11！我已经接连三次卡在11名了！” “知足吧，”吴止嗤笑一声，“没往下掉已经是我最大的意外了。” 吴止的阴阳怪气比起江道旻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唐卓安像面对江道旻一样，选择性没听到吴止的后半句话。 “白衡这次多谢了，”唐卓安朝白衡晃了晃手机，笑得有些咬牙切齿，“报酬转你了。” 白衡摆手：“哥不用了，我们都是朋友不用报酬。” “朋友怎么了？“唐卓安手指在桌上点了点，“亲兄弟还明算帐呢，要不是你，我们这三个还不知道睡在那个四人寝呢，快收！” 唐卓安一边盯着白衡收钱，一边问：“诶，还没来得及问，吴止你和谁住一起啊？” 吴止将东西放进抽屉里，有些心不在焉：“一个高一的。” “高一的？”唐卓安好奇，“叫什么呀？” “不知道，好像姓江。” 唐卓安：…… 废物，一早上连室友名都没弄清楚。 白衡看着自己的余额多了一位数，压下上扬的嘴角，收了手机。 从高一刚开学坐唐卓安前桌后，唐卓安就时不时让他帮忙做一些小事，每次的报酬都很丰厚。 即使已经收到很多次，但他还是惊讶于面前这几位公子哥的挥金如土。 不过，白衡默默环视了一圈。 那些叫得出名、叫不出名的，限量的、绝版的，在这儿就像大白菜一样，随处可见。 或者说，是整个学院随处可见富家公子、小姐。 南安一中，一所收分极高、学费也高的贵族学校。 在这所学校上学的人都是有钱的公子哥、千金小姐些，根本不愁学费。 而像白衡这一类的人，是考进来了。 南安对全省前50家境不富裕的学生有一系列的优待政策。 学费、住宿费等一切费用全免，每月2000元补助资金等等。 对于半期、期末这些大型考试考入省前30的，南安还会发放奖学金，几万到几千不等。 白衡除了刚开学时因为跟不上教学进度落到的全省100多名，其他时候都稳居前20。 还是江道旻帮忙，他才跟上进度并且越考越好的。 想到这，白衡偏头看向从踏进教室就一言不发的江道旻。 江道旻紧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江神怎么了？”白衡小心翼翼的问对面人。 唐卓安瞥了一眼从寝室出来就挎着脸，就差挂个牌子在上面写四个大字“我很不爽”的江大少爷。 终于有人问了，他都快憋不住了。 但唐卓安还是故作神秘：“你猜啊。” 白衡：…… 吴止一点都不惯着他：“爱说不说。” 白衡想了想：“江神是什么时候这样的？” “你猜啊。” 白衡攥紧了拳。 要不是说脏话会被扣分，扣分扣多了会失去评优得奖的机会，他高低得回唐卓安一句，我猜你大爷。 “猜不到，”白衡双手合十拜了拜，“唐少爷就满足小的的好奇心吧。” 唐卓安靠着桌子的腿抖了抖，在触及到江道旻冻人的目光后，他默默停下动作，收回手正襟危坐：“你们想想江道旻和谁当室友才会脸臭成这样？” 白衡作为他们四人中八卦吃瓜最积极的人，一秒就猜了出来：“洛千山？” “对咯，”唐卓安拍手，“就是我们江大少爷的宿敌，洛……” 唐卓安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眼睁睁的看着身侧人的宿敌，刚刚还在和白衡、吴止谈论的主人公，走进了教室。 唐卓安感觉洛千山坐下前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他小心翼翼看了眼旁边人的脸色，发现江道旻的脸垮的更凶了。 完了完了，光顾着替自己高兴，忘了洛千山和他们也是一个班的。 这都什么事啊。 唐卓安有些绝望，还不如一个人孤零零的去B班呢。 开新文啦！[加油][撒花] 江道旻是受，洛千山是攻，不要站反了[彩虹屁] 前几章洛千山的出场不高，多数篇幅在江道旻和唐卓安上面，不喜欢的可以及时退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磨合 第2章 第二章 磨合 “洛神！” 洛千山一进到教室就听到有人在叫他。 是以前班的第二名，陈愈。 陈愈朝洛千山招了招手：“洛神我专门为你占的位置。” 洛千山道谢：“谢谢。” “没事，”陈愈摆手，“以后不懂的题还要请教洛神。” 洛千山没有回答。 他进教室的时候，看见江道旻坐在左边的第四排，而他现在的位置是正中间的第二排。 寝室里的匆匆一瞥，冷淡的脸庞，洛千山想起网友发给他的消息。 注意！要吸引到他的注意！这是最重要的一步了！ 那，刚刚的对视，算…引起他的注意了吧。 算的吧。 . 姜媛将课本放在讲台上，轻咳一声：“好了，安静。” “新学期是新的开始这种客套话我就不说了，”姜媛扫视了一圈，“座位就先这么坐着，等周考后再进行调整。” “老规矩，手机上课前静音或关机放到墙上的收纳袋里，”姜媛指了指黑板旁的收纳袋，“每一个口袋都有对应的名字，每个人放到标了自己名字的口袋里，我知道有些高一不是由我带的学生会觉得这样麻烦，也不是我不信任大家，主要是有个别同学在高一的时间仗着老师讲的自己都会，上课玩手机还嚣张到开外放，不得不…唐卓安你晃什么晃？说的就是你，高一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唐卓安老老实实坐好，一只手夹着笔转，一只手点开名为“南安F4”的群聊，单手打字。 杂谈：我就说，姜姐装不过半分钟。 杂谈：姜姐想给新来的留下一个严肃的印象，我就晃晃凳子冲她笑了一下她就破功了。 衡：？（大拇指） A：故意的？ A：我以为你没吃药病犯了。 杂谈：不会说话可以不说的。 唐卓安偏头，江道旻手指抵在屏幕上在翻找着什么。 “不是吧，江道旻你真要怎么冷一天啊。” 江道旻瞥他一眼，将刚截的图发到群里，说：“我又不是你，傻的可怜。” 唐卓安：…… 我去你大爷的！ 鉴于纪委就在他斜后方，唐卓安想骂人也只能咽回去。恰好此时群里探出消息，唐卓安点开一看，是江道旻发的一张截图。 盼：@杂谈 唐卓安点开一看，是一篇文章，硕大的标题黑体加粗—— 多动症怎么治。 杂谈：您身体好吗？@盼 江道旻没理他，将手机扔进抽屉里，发出“咚”的闷声。 姜媛听到声音看了过来，一下就看到低着头的唐卓安：“唐卓安我还在这呢，能不能收敛点！” 唐卓安收了手机，笑嘻嘻道歉：“姜老师对不起，您继续。” 姜媛很想对着他翻个白眼。 “介于这次是重新分班，有很多同学互相都不认识，现在就按名次上台来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念到一个上来一个……第一个，洛千山。” 洛千山走上台，视线轻轻扫过第四排，言简意赅道：“我叫洛千山。” “没了？” 洛千山看向站在一旁的姜媛：“没了。” 姜媛：…… 她挤出一丝笑容：“你的目标、喜好、特长、未来的规划都可以和大家聊聊，实在不行也可以和大家说说你名字的由来，再把名字也黑板上。” 洛千山沉吟片刻，拿了根白色的粉笔，面对着黑板边写边说：“落木千山天远大，我名字的由来。” “好，下去吧，”姜媛带头鼓掌，“下一个上来的同学要像洛千山一样，简单说两句，不要只有干巴巴的一句我叫某某某，来，下一个，江道旻。” 江道旻上台时洛千山想将手中粉笔递给他，江道旻装作没看见，挑了根蓝色的写在“洛千山”的旁边。 江道旻将粉笔扔回粉笔盒里，拍拍手说：“江道旻，没原因。” 姜媛：…… 得，难搞的大少爷。 她刚想说些什么，唐卓安就鼓起掌，边鼓边说：“媛姐，在座各位谁不认识江学神啊，不用介绍了。” 陈愈对着洛千山小声嘀咕：“洛神你大家也都认识啊。” 洛千山听到后笑了笑：“我没他厉害。” “来唐卓安你上来，”姜媛正愁找不到人发威，“你今天的自我介绍说不到我满意就别下去了。” 江道旻坐回位子后，没去管在台上丢人显眼的唐卓安，想刷回手机，但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想起刚刚上台时，洛千山微微低头，将粉笔递给他的举动。 靠！江道旻越想越烦。 不就站在讲台上比我高一截吗，低头羞辱谁呢！还有，谁要用他用过的粉笔！ 江道旻发誓，他这一学期都不会用白粉笔在黑板上写字！ . 虽然是开学第一天，但各科老师除了姜媛上了节班会课之外都是上的新课。 但好在作业没多少，晚自习上了一节半的课，江道旻用余下的时间写完了作业。 下课前五分钟姜媛敲门进来说了两天后要进行开学考的事情。 “考考考，”唐卓安瘫在椅子上，“我都要烤糊了。” 江道旻刷着手机，闻言怼了一句：“唐卓安幼不幼稚，18年了都还在玩这种烂梗。” “江道旻说句人话会死吗？” 下课后，江道旻原本想直接回寝，虽然回去会看到让他烦心的人，但不能耽误他刷题。 他一定要在两天后的考试夺回第一名！ 但唐卓安看到江道旻想回寝，生怕江道旻回去后和洛千山打起来——虽然爱面子的江道旻做不出和别人打架的事，但不妨碍唐卓安往这方面想。 所以，唐卓安硬拉着江道旻去了他和白衡的寝室，还把吴止给骗了过来， 江道旻窝在唐卓安带来的电竞椅上打游戏，唐卓安和白衡在聊假期里发生的事，更多的时候，是唐卓安在说，白衡在听。 吴止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他被唐卓安连番轰炸，匆匆吹了个头发就赶了过来，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味道，发尾微湿。 见到这一幕，吴止当即冷下脸来：“唐卓安你最好真的有天大的事告诉我，不然我就让你明天以“唐家二少在学校被打个半死”的标题上次娱乐新闻。” “吴止小哥哥火气别那么大嘛，”唐卓安笑嘻嘻的冲吴止勾勾手，“我招呼你来肯定是有天大的事要告诉你呀。” 吴止半只脚退了出去：“少恶心我。” “哎呀，”唐卓安起身去拿他，推着吴止让在椅子上坐下，但吴止不肯坐，最后只好唐卓安自己坐下，吴止靠着书桌，冷眼看着唐卓安开始“发疯”。 “我要告诉你们天大的事是有关我们江少爷江道旻的事。” 江道旻的游戏打到关键时刻，听到自己的名字，江道旻还分神回了一句：“我没事。” 唐卓安斩钉截铁道：“你有事。” 白衡：…… 吴止刺道：“你有病。” 游戏结束，象征着胜利的图标在屏幕上显现，江道旻按灭手机，靠在椅背上懒懒道：“说吧，有什么天大的事是关于我的。” “关于江道旻天大的事就是……” 江道旻一脚踹在了唐卓安坐着的的椅子腿上：“废话少说。” “洛千山。” 三个字一出，寝室里的氛围瞬间陷入沉寂。 良久，“啪嗒”一声轻响，江道旻将手机放在了桌面上，左手覆在右手上，“咔嗒”一声，交替，又是一声轻响后，江道旻才不紧不慢的平静开口：“唐卓安，你再说一遍。” “洛千山，”唐卓安一副完全不怕威胁的模样，只是刚说完这三个字就猛起身向后窜了几步，“天大的事就是你的新室友洛千山！” “洛神，开视频你室友…” 赵修远的话在触及到洛千山背后毫无动静的床后戛然而止。 洛千山用毛巾擦了擦头发：“他还没回来，你要问哪题？” 赵修远翻转镜头，对准自己桌面上的习题册：“这题，洛神我先用……” 游戏的声音随着赵修远的声音一同传到洛千山耳朵里，有人小声问：“小赵子，你还要多久？就等你了。” 赵修远停了一下，转头笑骂道：“滚，你们先打，我问完这道题再来。” 他转头，耳机里半天没传来声音：“洛神？” 洛千山回过神，将本子翻开，抽了支笔：“我懂你的意思，你题目有个地方理解错了。” . “就因为这？”吴止无语道，“江道旻你就因为这事恨上了洛千山？你是跟唐卓安呆久了智商也降为负数了吗？” 江道旻咬牙：“不止这一件！高一下的运动会，他和我报了同样的项目，三个！整整三个都和我一模一样，我还都输给他了！” 高一下的运动会，江道旻被拖着报了跳高、四百和接力。 跳高和四百一直是江道旻的长处，原本江道旻对第一胜券在握，但洛千山这货不知道从哪里杀出来的，跳高一直和他杠到了最后。 江道旻本就因半期没考到第一名心烦意乱的，在比赛场上看到洛千山时他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有点霉。 最后场地上只剩他们两人，江道旻一时不慎碰了杆，输给了洛千山。 这不是有点霉了！是很霉！！ 项目登记处的老师安慰他：“没事，你们两都很厉害，都破了校记录呢。” 江道旻对着老师和围观的同学，风轻云淡、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我本来就是玩玩，拿不拿第一都无所谓。” 有所谓！有所谓！江道旻一远离人群就变了脸，磨牙，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 转头江道旻站上四百米的跑道时，就看到了穿着五号号码布的洛千山，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四号号码布，眼前一黑。 最后两人一起过了终点线。 但平局对于江道旻来说和输没有什么区别！ 接力是集体赛，江道旻跑的是他那一棒的第一，后面因为有人掉棒错失第一名。 江道旻对此没那么耿耿于怀，毕竟不是自己这里失的误。 “我上学期一学期都没考赢他，”江道旻越想越气，“期末考我就差一分！你告诉我这叫小题大做？！” 眼见吴止又要讽刺回去，白衡立刻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了。” 唐卓安点点头，也不知道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假听进去了，反正他一开口，白衡就想踹他一脚。 “洛千山，姓洛，”唐卓安摩挲着下巴，“我怎么没听过有姓洛的企业呢。”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少爷啊。”江道旻没好气的接话。 “他应该不算有钱，”白衡弱弱道，“我经常在三楼碰到他，他偶尔会去四楼。” 南安一中的食堂，一共有六层。 第一、二层都是些水果、奶茶、饮料、零食等东西。 第三层是家境贫寒，靠南安每个月发的补助金生活的人吃饭的地方，物美价廉。 第四层，则是家里做着些小买卖，有点小钱的人光顾的地方。 第五层，则是家里有自己的企业，像江道旻、唐卓安这些有钱的少爷、小姐去的地方。 第六层，是学校用来招待重要领导、投资商的地方。 白衡也去过五楼，是被唐卓安拖去的，理由是四个人呆在一起习惯了，少一个人他觉得不舒服。 五楼的无论是菜品的精美度，还是价格都是令白衡咋舌的存在。 一顿饭，吃掉了白衡小半个月的补助金—— 虽然是唐卓安付钱。 但白衡依旧感到肉疼。 后面唐卓安再拉白衡去的时候，白衡坚决的拒绝了。 唐卓安为此感到不解，江道旻只是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拿着手机站起了身。 “你去哪？”唐卓安问。 “去三楼。” 那天，学校内的人疯传，以江道旻为首的三位大少爷在三楼吃饭， 这件事后，唐卓安后知后觉白衡的顾虑，因此再次约白衡都会用些微不足道但又难以拒绝的借口，把人拉去四楼。 偶尔他们也会在三楼吃饭。 江道旻对与在哪层楼吃饭有着一种不符形象的平淡，就仿佛哪怕唐卓安今天提议四人在教室里吃泡面他也会同意。 不过最后有99.9%的可能性是唐卓安三人吃泡面，江道旻一个人啃面包。 他实在无法理解泡面这没营养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江道旻对在哪吃饭毫无意见，但嘴挑又是另一会事。 “那就是有点小钱但不多，”唐卓安终于聊厌了，他冲着白衡，带着商量而又不容拒绝的口吻：“明天开学第一天，白衡我们一起去四楼吃饭行吗。” “行。” 正聊着，铃声响起，吴止看了眼手机，打来电话的是他的母亲——苏玉珍。 他冲三人打了个手势，去阳台接了电话。 苏玉珍带着嗔怪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吴止你好没良心，离家那么久都没和妈妈我打个电话。” 吴止关上玻璃门，有些无奈：“妈，我才离开家24个小时都不到。” 玻璃门隔绝了所有的声音，只能在灯光的照耀下，模糊的看见吴止的嘴一张一合，唐卓安看了一眼手机 22:27。 “间不早了，你，”唐卓安有些迟疑，“回寝？” 江道旻原本想说他不回寝去睡空教室？但又想到自己的新！室友，他缓缓靠了回去。 “借个，浴室？” 第3章 第三章 磨合 咔嗒。 洛千山回头，看着江道旻开门走了进来。 江道旻身上的短袖明显大了一号，头发蓬松，身上带着清茶的淡香。 很明显是在外面洗了澡回来的。 江道旻原本是想回寝洗澡，但一想到洛千山在寝室里他就膈应的慌，最后在501—唐卓安和白衡的寝室，洗了个澡才回了寝。 江道旻和唐卓安差不多高，但体型有明显的差异。 江道旻是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而唐卓安喜欢健身体型健壮，当然，并不是练的一身腱子肉的那种 但和江道旻比起来，让人更能感到有安全感。 江道旻并不喜欢练的一身肌肉，对他来说，和唐卓安去健身纯粹是为了让体型变得更好看。 在江道旻看来，练一身的肌肉看起来就和牛蛙一样。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和唐卓安，吴止两人正在天云之上的顶楼吃饭。 唐卓安刚将碗里的牛蛙夹起塞进嘴里，听到这句话，唐卓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筷子一松，牛蛙重新落入碗中。 唐卓安将筷子拍在桌上，幽幽的看向江道旻，江道旻装作没看见夹了一快子菜，慢悠悠的吃了下去。 说来好笑，这里装修的清隽淡雅，犹如上世纪的复古宫廷，淡淡的沉香弥漫在每一个角落，与之违和的便是这三位公子哥面前冒着热气的火锅。 原本这里菜系以清淡为主，菜的形状和摆盘更是美到像是要去参加巴黎艺术博览会，从内到外都透露出高雅之气。 来这里吃饭的无一不是家世显赫，身份尊贵。 而天云之上无论是氛围还是饭菜，晒出去都是长脸的存在。 但奈何唐卓安这个有钱的公子哥从不在意这些虚的。 他翻看着菜单，经理站在唐卓安身旁笑吟吟道：“江少、唐少、吴少，还是老规矩？” 江道旻端起还没上楼就倒好了的花茶—江道旻不爱喝苦的。刚要点头，“啪”的一声，唐卓安将菜单合上，轻轻扔回桌上：“我想吃有味道的。” 吴止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你定这里的位置干嘛？” “这风景好啊，”唐卓安笑嘻嘻的看向身侧的经理，“你们这能做一道菜吗？” 天云之上的经理立马打起了了十二分的精神：“只要是您想吃的，我们就没有不会做的。” . 服务员捧着盘子乘着电梯上到顶楼，电梯门正对着一扇红色的檀木门，站在门侧的两人看见电梯门开后里面的人后，戴着白手套的手拧开了门把手，服务员和同事捧着盘子走了进去。 水晶吊灯华美绚丽，照的整个房间都明亮了起来，因为顶楼被打通的缘故，房间宽的可以安三个游泳池。 正中间摆放着可以坐下30个人的餐桌，房门正对着块落地窗。站在落地窗前，可以看到整个南安的全景。 落地窗望内向左看，放着一架钢琴、几个凳子、两个小提琴、一个大提琴，最里面还有个架子鼓。 布置的像是要开音乐会。 服务员放下盘子，转头和准备拉琴的同事对视上，两个人眼中都透露着清澈的迷茫。 在这吃火锅？！ 天云之上开店这么久以来，还是头一次看见这种奇观。 服务员推门出去时，刚好和穿着汉服、水袖的同事碰上，两人对视一眼，看见同事眼底明晃晃的显示出两个大字。 牛逼！ 有钱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 “有什么问题吗？”江道旻将菜咽了下去，喝了口茶，“你自己去看看，是不是和牛蛙一样。” 唐卓安看看碗已经凉掉的牛蛙，再看看锅里翻滚的菜，红辣辣的一片，他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落地窗旁拉琴和跳舞的人在注意到餐桌上的动静后就停下了动作，站在原地有些无所适从。 “撤，撤，撤，”唐桌安挥手，”换老样子。” 经理闻言松了一口气，她生怕这三位下次来又要一桌子火锅，赶忙招呼人撤菜，不出五分钟就将江道旻他们三位每次来都会点的菜摆上了桌。 天云之上除了风景好，菜系好，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上菜快。 上完了菜后，经理给每个人都添了茶水后，就微笑着站在角落里，祈祷千万不要又出什么岔子。 但唐卓安显然就不是能安分的主。 没吃多久他就要换回火锅。 经理的脸都笑僵了。 “事多。” 江道旻毫不留情的评价道。 经理的动作僵了，进来收菜的服务员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收。 “你懂什么，”唐卓安振振有词，“人只有多尝试新的东西才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我这叫考虑周到。” “对了，我要叫白衡一起来，我说过要请他吃饭的呢。” 江道旻没理他，靠在椅背上玩手机，唐卓安翻出白衡的微信给他发消息。 吴止刚结束一局游戏，抬头看见面前的服务生犹豫的模样，抬手敲了敲桌子。 经理如蒙大赦，低声呵斥道：“愣着干什么,快撤！” . 江道旻洗完澡后，换上了唐卓安给他找的衣服，他有些嫌弃的扯了扯。 吴止在江道旻进浴室后没多久就打完了电话，回去了。唐卓安坐在电竞椅上打游戏，白衡戴着耳机做题。 唐卓安听到动静看见江道旻出来，手搭在衣领上，顺口道：“收收你的大少爷脾气，这衣服是新的。” “新的？”江道旻皱眉，“一股子花香你告诉我是新的？” “花香怎么了？江少爷你回回去天云之上喝的都是花茶，现在开始嫌弃花香了？” 花香和花茶是一个东西？？？ 江道旻懒得和他扯，他点亮手机屏幕发现快到查寝时间，幸好他住504在同一楼层，所以他随意挥挥手：“走了。” “江神再见。”白衡摘下耳机说。 唐卓安窝在电竞椅里，手上动作不停，晃着腿说：“别打架嗷。” 回应唐卓安的是响亮的关门声。 . 江道旻进了寝室，他看也没看洛千山，上床、拉床帘所以动作一气呵成。床帘捂得严严实实的，确保他看不见洛千山，洛千山也看不见自己。 做完这些后，江道旻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寝室里的动静在江道旻闭眼后被放大，甚至寝室外的重点的脚步声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没过一会，江道旻听到轻“啪”一声，灯被关掉。 又过了会儿，寝室门被轻敲响。 洛千山打开门，压低声音和宿管说了几句话后，将门轻关上，回头看了会被黑色窗帘包裹住的床，转头轻手轻脚的上了床。 平日微不可查的声音，在此刻江道旻却觉得刺耳极了，他烦躁的翻了个身，面对这墙壁，睁开了眼。 烦死了！ 江道旻将一只手手掌垫在脸下，另一只手揪着被子摩挲。 江道旻心烦的时候手上就会下意识做些小动作来分散注意力，让自己不那么烦——虽然并没什么用。 江道旻又翻了个身，平躺着直视上方，黑压压的一片，像是陷入了一个漩涡之中。 或是是跟唐卓安呆在一起久了，他竟也开始乱想。 要不和洛千山打一架揍得他鼻青脸肿，威胁他搬出寝室？ 不行，不行！江道旻翻了个身，快速否决掉了这个想法。 虽然他和洛千山打架他一定会赢，但打架这事传出去实在是丢脸，所以一定不能打架！ 砸钱吧，江道旻又翻了回去，就像高一刚开学一样，问洛千山要多少钱才肯搬寝，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百万、千万的要，江道旻都可以给。 辗转反侧终于想了个好办法，江道旻终于安下心来，他刚准备入睡，又突然想起该怎么和洛千山说这件事。 直接说？ 不行，不行！万一他出去毁我名声怎么办。 旁敲侧击？ 不行，不行！万一他蠢得可怜听不出来怎么办。 江道旻又翻了几个身，眼看时间已经接近两点，他有些自暴自弃的将被子盖在头上。 烦！ 干脆直接将副卡给他让他随便刷条件是搬出寝室算了。 哎！不行不行！ 啊！江道旻又将被子拉了下来，不想了！不想了！他闭上眼，双手交叠放在腹部。 睡觉！ . “江少爷昨晚过的怎么样啊？” 江道旻有些困倦的抬了抬眼，唐卓安一脸揶揄，江道旻懒得理他，重新低头去喝了口豆浆。 “快吃，”吴止三、两口喝完粥，对着身旁只顾着热闹饭菜一口都没动的人催道，“别磨蹭。” “怪我了？”唐卓安少见的阴阳怪气，“是我把学生卡忘寝室了吗？” 白衡咽下一口粥，打圆场道：“开学第一天嘛，忘记很正常的。” “白衡就不会忘，白衡还专门提醒我了，不然我也会忘。” 餐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江道旻放下筷子，冷嘲道：“那你真厉害。” 吴止刚想跟着嘲讽，就听见有人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喊：“学长？” 声音挺熟悉的，吴止回头，看见是自己的室友。 “学长你卡放在桌上忘带了。” 吴止收下：“谢谢。” 等人走远了，唐卓安才用脚尖怼了怼吴止八卦道：“这谁啊。” “室友。” “叫什么？” “姓江，”吴止不耐烦道，“问那么多干什么？” “姓江啊，”唐卓安撑着下巴想了会儿，“南安有第二户姓江的吗？” 三人目光都转向了喝豆浆的江道旻。 江道旻抬头，看见三双眼睛看着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 “南安除了你家，还有第二个姓江的吗？” “不知道。” “你好奇那么多干什么？”江道旻扯了张纸，“人家不管姓什么都不耽误你马上要迟到的事。” 唐卓安看了眼手机，“卧槽”一声，一口闷完了碗里的粥：“怎么不早点说！开学第一天就迟到是会被媛姐弄死的。” . “洛神你在看什么？” 恰巧此时，铃声响起，四人踩着铃声进入教室，洛千山收回视线：“没什么。” 昨晚，江道旻翻身的动静并不小，他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江道旻有烦心事。 是因为……自己吗？ 洛千山静静的听着，直到动静渐渐小了下去到完全听不见，他才慢慢的眨了一下眼。 眼睛睁的太久而干涩疼痛，一眨眼倒是硬生生的逼出一滴泪来。 他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在备注网友的聊天框停留了很久，才抿唇打了一行字发了过去。 对面的人大概率是睡着了，半天没有回复，洛千山等了会后，就放下了手机。 寝室里静悄悄的，洛千山盯了会儿床顶，随后闭上了眼。 . “呀！”唐卓安刚坐下又站了起来。 江道旻被他吓了一跳：“发什么疯？！” “我忘回消息了，”唐卓安重新坐下，“我都不敢想一个可怜的暗恋着人的小女孩大半夜抱着手机楚楚可怜等着我回她消息，啧啧啧，心疼啊。” 江道旻不用看都知道，这人又闲得慌在网上冒充情感丰富的博主教人怎么追人，江道旻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别回了，我怕对面人被你带入歧途。” “江道旻你怎么说话呢？”唐卓安回完消息将手机放着桌上，瘫在椅子上，用手机点了点屏幕，“我这可是帮助万千少女追到心仪的人，方法百试百灵好吧，就这位现在都成功一半了。” “嗯，”江道旻抽出笔，翻开习题册，“快进黑名单了，你加油帮倒忙。” 唐卓安：…… 第4章 第四章 磨合 各科老师并没有因是开学第二天就心慈手软，相反，笑盈盈的看着底下的学生说：“你们是A班，要对自己的要求更高，你们未来都是要冲刺宁大、清大这些顶尖院校的。” “而且一天后就是开学考，希望考完试后还能在这个班见到诸位。” 唐卓安趴在桌上，半哀嚎道：“未来有我哥，我回家混吃等死就行了。” 江道旻将卷子写上名后，拿过班委放在桌上的手机，调到拨号键递给唐卓安。 “干嘛？” “不是要混吃等死吗，”江道旻熟练的按下一串数字，“给校长打电话办退学啊。” 唐卓安在打电话给校长和问候江道旻脑子之间，选择认命，老老实实开始写卷子。 今晚的作业是六张卷子，江道旻在第三节过半的时候就写完了，用剩下的时间看了会外教视频。 南安的规矩，第三节课写完了作业的可以使用手机看与学习相关的视频。 能进南安的，不是成绩好，就是成绩好且家里有钱，几乎不会有人去做明面上是看学习视频，暗地里实际是在打游戏的事情。 三节晚自习过的很快，唐卓安赶在响铃的前一秒算完了最后一个数据。 他放下笔，在铃声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江道旻按了暂停键，将耳机揣进兜里，刚要从起身就被唐卓安拽住。 “走！食堂。” 江道旻以为自己幻听了：“食堂？你大晚上去什么食堂？” “一、二层晚上11点才关，”唐卓安有些生无可恋，“我想买点东西补一补我被数理化伤害了的脑子不行吗。” 江道旻不理解也不尊重。 他刺了唐卓安两句后，坚决拒绝去食堂后，和吴止一起回了寝室。 进门的时候，江道旻往右边一看，洛千山脊背挺的笔直，桌上摊着习题册。 江道旻原本想等洗漱完，把外教的视频看完就睡，但在看到洛千山桌上的题后，决定做套题再睡。 所以，江道旻在浴室里冲了个澡后，换了件宽松的体恤和短裤，坐到书桌前，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习题册出来。 动笔前，江道旻瞥了一眼时间“10:27” 江道旻觉得自己今晚手感出奇的好，题越做越顺，就在全身心投入题海时，敲门声响起，江道旻下意识皱了一下眉。 门外人只轻扣了两下就没了动静，江道旻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继续写刚刚写到一半的题。 过了两三分钟，门外人又敲了两下，比刚刚重了一些，江道旻瞥了摆在一旁的时钟“10:58” 怎么晚了谁会来找他？ 也可能…是来找身后人的。 江道旻坐的椅子是电竞椅，和唐卓安是同款，都是开学前一天，唐卓安吩咐人运到学校来的时候。 唯一不同的就是颜色。 江道旻的是蓝白色的，唐卓安是黑红色的。 他轻轻转动椅子，确保一丝声音都没发出，侧身看向他的室友——洛千山。 洛千山带着耳机，头垂着隐在黑暗中，江道旻这个角度，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洛千山听没听到敲门声啊？ 江道旻不是很想去开门，但看到洛千山一动不动，好像是陷入某种沉思中，而门外人又开始了第三次敲门。 江道旻深吸一口气，起身去开门。 白衡站在门外，看着半天没动静的聊天框，正犹豫着要不要敲第四次门时，门“唰”的一下打开了。 江道旻一脸的不耐烦，再看到是白衡后，脸色僵硬了一瞬，随后变得正常：“怎么晚有什么事吗？” “是唐卓安，”白衡有些无措，他点了点手机屏幕，“他让你去吃水果，我给你发消息了你没回。” 江道旻这才想起自己洗澡的时候将手机放到床上，从浴室出来后只顾着写题了，他又是个常年手机开静音的人，自然是注意不到有消息来。 江道旻折身回去拿上手机，离开宿舍时江道旻又向洛千山那里看了一眼，见洛千山像雕塑一样，坐的端端正正的，一动也不动。 怪吓人的。 江道旻没再看下去，关上了寝室门。 “咔嗒” 听着寝室门被合拢的声音，洛千山僵硬的身体才慢慢松懈的下去。 洛千山靠着椅被，松开紧握签字笔的手，汗水濡湿了一片。 . “你是要在学校开水果店？” 江道旻进门看见桌上上摆着二十几盒不同的水果，不由得发出疑问：“唐卓安，唐家不认你了？” 唐卓安正把吴止的室友硬按在椅子上，往他手里塞了一盒草莓，听到声音回头笑骂道：“去你的，快！进来吃。” 江道旻点开录音器，挑眉：“把你刚刚说的前三个字再说一遍？” “你够了江道旻，”唐卓安叉了块芒果塞到吴止手里，“都是自己人，我说两句脏话怎么了。” “这破学校的规矩，真的怪的离谱！” 江道旻也没真想去揭发唐卓安说脏话这事，他收了手机，站在桌前，看着一盒盒切好的水果，江道旻偏头：“你怎么劝动吴止过来给你收拾烂摊子的？” “我们吴止小哥哥，”唐卓安一手揽住吴止的肩膀，一只手伸到盒子里拿了颗蓝莓，放进嘴里，“嘴硬心软啊。” “唐卓安你再发疯我就去检举你说脏话。” 唐卓安翻了个白眼，松开吴止，转头就看见白衡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 “诶，白衡别写了！快来吃水果，少写两道题你照样能考全省前20的。” “不一定，”白衡叉了块西瓜送进嘴里，有些含糊道，“我上次是运气好，下次就不一定了。” “嘟嘟囔囔说什么呢，”唐卓安选择性失聪，移了好几盒水果到白衡桌上，“快吃！” 江道旻倚着书桌，随手叉了块芒果，看着唐卓安的举动无语道：“他说他要换寝。” “胡说八道，白衡怎么可能会要求换寝。” 江道旻慢悠悠咬了口芒果：“我以为你聋了呢，没想到能听见啊。” 唐卓安：…… “学、学长，”吴止的室友有些犹豫的站起身，将草莓放回桌上，“我还有事，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怎么走了？”唐卓安花了大力气才哄过来的人，“别啊，在多吃点啊。” “不、不用了，”他连连摆手，“我洗漱过了而且也吃不下了。” “行吧……” “我也走了，”吴止收了手机，将从刚进寝就被唐卓安塞到手里的芒果吞进嘴里，“你慢慢摇人吧。” “不行！你不能走，”唐卓安拽住吴止，“你走了这些就真吃不完了，而且人江…学弟是有事，你有什么事？打游戏？” “唐卓安我没你那么不务正业，况且我和他是室友，一起回去还能统一关灯，锁门，懂？” “不……” “不什么不，”江道旻戏看够了，“唐卓安你自己作死买这么多，吃不完我明天就去告你浪费粮食。” “江道旻你是告状精吗…” 唐卓安忍气吞声的看着吴止和他室友一起离开，恹恹的往嘴里塞了个草莓后，突然想起了什么。 三分钟后，寝室门被敲响。 十几个寝室长进了门：“卓哥，什么事这么着急把我们叫过来？” 唐卓安大手一挥：“来，刚开学我请大家吃水果，多挑几盒带回去和寝室里的人分着吃。” 江道旻默默转动椅子，背对着寝室里的众人。 太丢脸了！ 不知道的以为唐家破产只能用水果来招待人了。 唐卓安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江道旻别窝着了，你也吃啊。” “江神也在啊，”有人套近乎似的凑前，“江神身上这套衣服挺酷的，那个牌子的啊，回头我也买几件。” 江道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没牌子。” “怎么会没牌子呢，江神又开玩笑了，哈哈。” 江道旻只是平静的看着他，没接话也没跟着笑。 那人后知后觉的发现江道旻的情绪不太对。 唐卓安注意到这边的异常，走来勾住那人的脖子：“我们江神所有的衣服都是私人订制的，没牌子，更没同款。” “这…这样啊。” “我累了，”江道旻起身，不咸不淡的扫了进来的一群人，“先走了。” 唐卓安没挽留：“好，早点休息。” 说完，他又提声道：“你们挑好了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江道旻关上寝室门，隔绝了里面的动静。 回到寝室，洛千山开着外放给人讲题。 听到动静，洛千山抬起头，看到江道旻后手一抖断开了语音。 赵修远：？ 赵修远：洛神怎么了？ 江道旻只往洛千山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就进了浴室。 洛千山听到关门声，看到赵修远发来的消息，回道，手滑了，不好意思。 赵修远：没事，那，还继续吗？ 洛千山呼出一口气，翻出耳机连上手机，给赵修远打去了语音通话。 江道旻带着一身湿气走出了浴室。 他将衣服扔进垃圾桶后，听到了洛千山讲题的声音。 轻轻的，温和的，不注意根本听不到。 江道旻见状，也没去提醒他小声点，转身上了床。 洛千山听到动静，回头刚好看到江道旻将床帘拉上。 南安统一给每个床位配了床帘，都是一模一样的黑色，带点花纹。 洛千山的床帘和江道旻的一样，但他就是莫名的觉得江道旻的更好看。 是因为，人吗？ “洛神？”赵修远听着听着电话那头又没了声音，他开口喊，“洛神？” 洛千山回过神：“怎么了。” 赵修远想到今晚洛千山给自己讲题时的走神次数，他忍不住开口问：“洛神，你是不是有点累？” “有点。” “那，洛神我今天就不问了，你早点休息吧。” “没事，”洛千山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身后撤回来，“我给你讲完这道题。” 原本洛千山的声音就不大，看到江道旻上床后压得更低了。 但江道旻躺在床上后，反而觉得很明显。 他清晰的听到洛千山说的每一个字。 江道旻翻身面朝着墙，闭上眼想入睡，却发现听得更清楚了。 有点烦，但好像，又不是那么烦。 因为他突然觉得洛千山的声音—— 还，挺温柔的。 江道旻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后，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他把被子蒙在头顶，颇有些恼怒，江道旻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怎么能觉得一个男生温柔！ 对象还是洛！千！山！ 江道旻觉得自己肯定是跟唐卓安呆久了被影响到思维了。 一定是这样的！ 第5章 第五章 磨合 周五下午。 刚考完试，教室里一片混乱。 南安考试不按成绩分，全部打乱随机分配。 洛千山分到了离班级最远的地方，他回来的时候班上的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陈愈在和后桌的人对答案，看到洛千山后，他朝洛千山挥了挥手：“洛神！” “理综的最后一题你选的什么？” 洛千山放下笔袋，想了想：“A。” 后桌的人“扑通”一声倒桌上哀嚎道：“我完蛋了，21道我错了5道！学校这次考试就是为了清理我这种漏网之鱼的吧！” 陈愈比他少错两道：“没事的小李子，你走了我们还是好兄弟。” 他手握成拳在胸口捶了两下：“一辈子！” 李佑垣抬起头有气无力道：“滚一边去。” 陈愈为人开朗，刚来一周就和周围人打成一片，和不爱说话的洛千山一对比，简直是社交恐怖分子。 李佑垣哼唧了一会儿，看到洛千山在看书，他又不死心道：“洛神，洛神。” 洛千山有些意外，他回头：“怎么了？” “你理综的选择题答案是多少啊？” 洛千山垂眸回想自己的答案，给他报了一遍。 听完答案后的李佑垣天又塌了。 “我又错了一个！又错了一个！21道题错6个，媛姐知道了能阴阳死我！。” 有人愁就有人欢喜，陈愈高兴的将笔拍在桌子上：“洛神我就两个和你不一样，这次理综260有了！” 李佑垣幽怨道：“麻烦边去炫耀。” 洛千山不知道说什么，扯起唇笑了笑，他的视线落在了中间位置的第四排，那里没有人。 江道旻还没回来。 第四排后面围了一圈人，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哄笑声，恰巧此时江道旻走进了教室。 他朝靠门的同学借了两张纸巾，擦掉了手上的水珠，看见自己座位后的一群人，想皱眉又硬生生忍住，偏头看向从厕所出来就盯着手机看的唐卓安。 “他们在闹什么？” 唐卓安抬起头，围着的那群人捧着手机，在兴奋的说些什么。他三两步走上前，看见熟悉的界面后，又退了回来：“我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 江道旻：“？” 说话间江道旻走到了座位旁，原本还喧闹的人群在看到江道旻后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人群自觉散开，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只是手指一直不停的在屏幕上敲打滑动。 江道旻坐下后，还没来得及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卓安就把手机怼到了他面前。 “快看！”唐卓安兴奋道，“现在全校80%的人都在赌你和洛千山谁会考第一，花钱下注，扣10%后赢方反双倍，全凭运气！” 白衡凑了过来，他不了解这些东西，好奇的问：“什么是扣10%反双倍啊？” 唐卓安简单介绍了一下：“假设你投100元压江道旻考第一，投进去后会被扣掉10元归庄家，等结果出来真是江道旻考了第一，你就会获得180元。” “那如果输了呢？”白衡察觉道江道旻的目光，慌忙改口，“我说假如，假如输了要双倍赔吗？” “那倒不用。” “哪？”江道旻摸出手机插话道。 “什么哪？”唐卓安一脸懵，随机反应了过来，“江道旻你考傻了吧，这种得罪人的投注，尤其是会得罪你这个江大少爷的投注，肯定是在黑网上啊。” 黑网是大家给取的戏称，原名叫难言。 一个给了南安市所有学子畅所欲言的地方。 匿名安全到当初有人砸了两百万都没查出来和他对骂的人是谁的程度。 所以投注、投票这些会得罪人的事都是在这上面进行的。 江道旻熟练的登上难言，界面立刻显现出一个投注榜，江道旻点进去一看，投注榜提名的有两人。 一个是他江道旻，另一个是他的宿敌洛千山。 他被投了3270元，洛千山被投了2980元 投注下面评论还在一条条的增加。 江道旻向下滑动，随意看了几条。 ［肯定是江神啊，如果你们有和江神同个小学、初中、高中的经历，那你们就可以看到每次考试的第一名雷打不动的人名了。］ ［楼上的，高一下从半期开始就是洛神第一了好吧，神都有陨落的一天，我赌这次还是洛神。］ ［每个人都有失误的时候好不好，再说江神是人，不是神，而且说不定江神是故意的啊，一直考第一多没劲。］ ［话说，这洛千山到底是什么来头，连江神都没考过他。］ ［洛神！洛神！洛神！投洛神绝对不亏！洛神简直就是99% 999%的努力，拿第一是早晚的事好吧，江神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接下来登场的是洛神！］ ［楼上的有点中二了，而且江神的时代什么时候过去了？就算lqs考过了江神也只高了一两分好吧（捂脸笑）江神杀回来简直易如反掌好吧。话说，我也想知道lqs到底是什么来头。（偷瞄jpg）］ ［ 1。］ …… 唐卓安见江道旻低着头半天没说话，凑过去，刚好看到2000元支付成功的界面。 再一看是在投注。 唐卓安：？！ “江道旻你疯了吧！有钱没处花？” 江道旻看自己名字下面的金额从3270变成5070后，心满意足的退了出去。 江道旻抬起头纠正道：“我这是正当用处。” 唐卓安不理解：“这本来就是投来玩玩的，你这……” “我也玩玩啊。” 白衡听到这句话默默转了过去，看着自己打满草稿的卷子，深吸了一口气。 2000块，玩玩，白衡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唐卓安没觉得江道旻投2000有什么不对，但他觉得不划算：“万一你赌错了，你连……” 在江道旻威逼的目光中，唐卓安麻溜改口：“您一定不会赌错的，先提前恭喜您赚1800。” . 姜媛讲完考试后的卫生安排和周末的注意事项后，挥挥手：“放学吧。” 江道旻回寝收拾完东西后，推着行李箱去找唐卓安。 走廊里他碰到了洛千山，今天是洛千山做卫生，所以他回来的比较晚，洛千山本以为会碰不到江道旻，没想到在走廊里碰到了。 江道旻低头在看手机，没注意面前人是谁，他推着行李箱往外让了让。 宽阔的走廊上，两人擦肩而过。 洛千山靠近江道旻的那一瞬，他又闻到清茶的香味。 淡淡的，随着每一次呼吸往人身体里钻。 行李箱轮子在地上发出的“轰轰”声渐渐远去，洛千山屏住呼吸，打开了宿舍门， 江道旻和唐卓安到7楼去找吴止。 等到了地方，却发现吴止早就收拾好在门口站着，黑色行李箱杆被他虚握着，淡然的看着寝室中进出的人。 “干嘛呢？”唐卓安上前拍了一下吴止的肩膀，在看清寝室内的景象后怔了一瞬：“换寝啊？” “嗯，”吴止的室友正费力的将被子装进行李箱里，听到声音他抬起头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我想着吴学长高二，我高一，住在一起讨论题什么的都不方便，刚好我同学的室友也是高二的，我就和他换一下寝。” 唐卓安点头表示理解，但他不理解吴止靠着墙看人家收拾东西的行为：“你既不帮忙也不挽留杵着当棍子呢？” 唐卓安和江道旻呆久了，阴阳的话也会了几句，现下就是用的最好时机。 吴止靠着墙扫他一眼：“我总要知道我的新室友是谁吧。” 正说着，走廊处传来“轰轰”声。 陈愈一个挨着一个的看门牌号，最终他迟缓的在江道旻面前停下脚步。 江道旻抬头看了他一眼，往旁边让了让，陈愈转头看到了站在一起的唐卓安和吴止。 “哟，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唐卓安自来熟道，“706的吗？” 陈愈点点头。 唐卓安回头拍了拍吴止：“吴止小哥哥，快来见你的新室友啦。” “我记得你，“吴止淡淡开口，“陈愈，同班同学。” 陈愈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吴止竟然记得自己：“对，我也是高二A班的。” “既然是同班同学，就别杵在这了，”江道旻等的不耐烦了，“吴止你不会还要看陈愈收拾完再走吧。” 恰巧此时，寝室内的吴止的室友将行李箱扣好，推着出了寝室后，看到陈愈对他笑了笑：“麻烦学长了。” 陈愈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他转身，和吴止面对面，歉意的笑了笑：“学长，再见。” 吴止站好，将手机揣进兜里，看着他说：“再见。” . 或许是刚开学不适应，又或许是寝室里有自己不喜欢的人，周天回校的时候，江道旻看着自己的房间罕见的有一丝不舍。 戴着表下楼时碰到了闻秋莱 江道旻站定：“妈。” 闻秋莱刚从茶会回来，她摘了手链放到一旁的佣人手里，笑着走上前帮江道旻整了整衣服。 “我听说南安开学考考了。” 江道旻脊背挺直：“嗯，周四、周五两天。” “阿旻，上学期你一直是第二，”闻秋莱轻拂了拂江道旻肩膀，“你父亲知道后不是很满意，这次开学考……” 没等闻秋莱说完，江道旻打断道：“不会的。” 他退后半步，避开闻秋莱的手，语气坚定：“我不会再考第二了，第一只能是我。” 闻秋莱的笑容深了几分：“那就好，阿旻。” . 周一，早晨。 “要死了，要死了，”唐卓安三两下洗漱完，快步走到504寝，敲门：“江道旻，你人呢！” 洛千山听到动静，他看了看坐在凳子上像陶瓷娃娃一样一动不动的人，把笔装进书包里，去开了寝室门。 唐卓安没想到来开门的是洛千山，他愣了一下，歉意的笑了笑：“没事吧，是不是吵到你了？” 洛千山摇头表示没有，侧身让唐卓安进来。 唐卓安进来一看，江道旻懒懒的靠在椅背上，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某个地方，呆呆的，像是断了线的机器人。 一看就是还没睡醒，唐卓安觉得好笑，他很久没看到江道旻这副模样了。 但当唐卓安看清江道旻身上的衣服后，眉心一跳，他伸手晃了晃江道旻：“别发懵了，醒醒，江道旻你看你穿的什么！你忘了今天周一吗？” 南安不强制要求学生穿校服，但周一的升旗仪式除外。 周一升旗时，所有人必须身着校服短袖或者校服外套。 而江道旻，穿了件白色T恤，外面套了件红白晕染开的外套，带着星星点点的深蓝、浅蓝色。 挺帅的，哪怕就是呆呆的坐在位置上，像个瓷娃娃一样一动不动的，依旧帅的让人移不开眼。 但问题就出在今天是周一！周一是为数不多要穿校服的时候，江道旻这身装扮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江道旻听到唐卓安的话，慢慢回了点神，眨了眨眼睛，像是琉璃做的小像活了过来：“什么校服？” 唐卓安只觉头大：“校服！南安一中的校服！你不会没带吧。” 他还真就没带。 江道旻翻遍了行李箱和柜子，才被迫接受了自己没带校服这件事。 江道旻蹲在地上，面前是摊开的行李箱，他缓缓回头，面无表情的盯着唐卓安。 “别看我，我也没有，”唐卓安扯了扯身上的校服外套，“这套我还是找白衡借的。” 江道旻又把头扭了回去，他看着被翻乱的行李箱，开始回想没穿校服的惩罚是什么。 好像是800字检讨。 还有什么来着？ 正当江道旻胡思乱想时，一件校服从他右边递了过来。 江道旻抬起头，和洛千山对上了视线。 洛千山握着校服衣领的手紧了紧，视线游离，从江道旻的脸到行李箱再到江道旻，最后看着手里的校服镇定道：“我有多的一件。” 江道旻没接，直勾勾的盯着洛千山。 洛千山眼珠动了动，又和江道旻对上了眼。 这次江道旻率先移开眼，看向洛千山手里的校服。 洛千山看见江道旻眼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手里的校服，突然想起，江道旻的朋友称他为少爷。 江道旻也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大少爷。 所以，他低声解释道：“我周末洗过，不脏的。” 终于说上话了[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五章 磨合 第6章 第六章 磨合 江道旻觉得自己疯了。 是真的疯了。 不然他怎么会伸手接下校服，还…穿上了！ 升旗仪式一结束，江道旻就把校服脱了下来，还给了洛千山：“谢谢，下次请你吃饭。” 请什么请！ 江道旻恨自己客套习惯了，就这么顺嘴的说出了后半句话。 洛千山接下校服：“不用了，一件校服而已。” 闻言江道旻松了一口气，勾起一个客气的笑：“麻烦了。”说完后回了座位。 回到座位看到唐卓安拿着手机对着自己，江道旻坐下随口问：“你干什么？” 唐卓安暂停了录像，勾住江道旻的脖子：“采访一下我们江大少爷，对着死敌笑的时候在想什么？” 江道旻推开他，冷冷道：“在想把你拖出去打一顿。” 唐卓安：……？？！ 吴止靠着在椅背上微微侧头嘲讽道：“活该。” 唐卓安愤怒抬头，刚想说你才活该，就看见白衡埋着头看卷子，只是肩膀一耸一耸的。 唐卓安越想越气，重重的将手机靠近桌面轻轻的放下，小发雷霆了一下。 吴止继续刺道：“怂。” 唐卓安站起身，踹了自己凳子一脚：“吴止，我们出去打一架。” 动静不算小，班上大部分人都看了过来。 吴止挑眉勾唇，刚想起身说好啊，就听到江道旻呵斥：“发什么疯？坐下！” 唐卓安百般不愿的坐了，还不忘对着吴止说：“要不是江道旻，我绝对今天要和你打一架。” 吴止无语：“怂货。” 怂货恍若未闻，“不高不兴”的点开了手机。 预备铃响后，各自上前交了手机，姜媛踩着正式铃进入教室，看着满满当当的手机袋，满意的点了点头。 “开学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年级排名马上就会张贴出来，我现在这里说一下班级排名，做个总结。” 年级排名四个字一出，班里大部分人都兴奋了起来，毕竟难言的投注不瞎的、连网了的，都看到了，全校将近90%的人都下了注，现在就等揭晓谁是第一了。 姜媛注意到了底下的躁动，拍了拍桌子：“现在我们来公布班级第一。” 说是班级第一，其实就是年级第一。 “班级第一是，”姜媛刻意顿了顿，看着底下人焦急期待的神情，勾起唇，“是……江道旻，还是洛千山呢。” 班里人被吊足了胃口。 唐卓安是个急性子：“媛姐，不能怎么骗人玩啊。” “来唐卓安，你急的慌，来，”姜媛顺势把这个“烫手山芋”推了出去，“你来念。” 唐卓安在全班人（除开江道旻）的目送中接过了成绩表。 全班人都在关注这次第一是谁，唯独江道旻这位身处赌局中人之一，丝毫不慌，晃晃悠悠的转着笔。 唐卓安没上讲台，一只手撑在讲桌上，一只手轻夹着纸，扫了一眼后，抬起头，对着众人笑了一声。 班里众人：？？？ 吴止抱臂靠着椅背：“别发疯。” “第一名是，”唐卓安满怀恶意的停了停，“是……江、道、旻。” “yes！我押对了！” “我就知道，江神才是永远的神！” “我…服！” 班里乱作一团，只有江道旻还在转笔，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不，平静的不止他一个。 洛千山在听到后，微微愣了一下后，低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陈愈欲哭无泪，他投了洛神400，还拉着李佑垣一起投了，信誓旦旦的说，稳赚不赔，李佑垣一听，直接投了他的双倍，800元！ 现在李佑垣疯狂晃动陈愈，像索命的幽魂：“我恨你，恨你，恨你……” 陈愈被摇的头晕目眩，无意一瞥，发现洛千山在笑后，给他吓了一个激灵。 完了，洛神不会是被刺激到疯了吧。 想到他们这种学神对第一名谜一样的追求，陈愈排开李佑垣的手，小心翼翼凑了过去：“洛神。” 洛千山偏头看他。 “这次第一名是，”陈愈艰难的把话说完，“是，江道旻。” 洛千山奇怪的看着他：“我知道啊。” “他一直都比我厉害，” 陈愈：？？？ “好了，收，”姜媛放纵他们闹了一会后，拍拍手，班里霎时安静了下来，，“总的来说班里绝大多数人考的都还不错，在上学期的分数、排名浮动不算太大，但有些人，”姜媛画风一转，“为期两个月的暑假玩的魂都丢了就算了，脑子也跟着一起丢了，直降年级第五十多名也是厉害。” 瞬间，班里有些人头低了下去。 姜媛扫视了一眼，觉得自己的威压给足了后，稍微缓和了点氛围：“介于这是第一次开学考，人员调动就不依据这次的来分了，但是！”她话音又一转，“三周后的月考，就会进行淘汰制。” “A班只留前四十，想留在A班，那么各位，就要好好学习，争取不要被刷出去，能一起在A班度过剩下的两年。” “好，”姜媛见效果达到了，满意道，“现在把书拿出来，我们上课。” 唐卓安一边翻书一边小声蛐蛐：“媛姐这一套恩威并施下来，胆子小的直接吓死。” 他半天没等到回应，一偏头，唐卓安看到江道旻一只手转笔，一只手慢悠悠的翻着书，明明江道旻依旧是那副一切与他无关的神情，但唐卓安很明显感觉到他心情挺好的。 非常好。 . 江道旻的好心情持续了一整天。 破天荒的，他拒绝了唐卓安去501的提议，早早的回了寝。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洛千山并不在寝室内。 想到自己每晚回来洛千山不是在给人讲题，就是在看书，江道旻嘀咕：“还以为他这种书呆子都是最早回寝学习的。” 江道旻窝进了电竞椅内，想开局游戏放松一下。 江道旻从来不是死读书的类型，为了这次考赢洛千山，他上周一整周全身心都扑在学习上，是他有史以来学习的最用功的一次！ 刚点开游戏，电话就先打了进来。 洛千山被陈愈和李佑垣两人缠着讲完了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才离开了教室，走到寝室门前，洛千山看到门缝下有灯光透出。 他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题把脑子做傻了，站着门口，钥匙攥在手心，像短路了的机器人，一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直到有人路过和他打了声招呼：“洛神！” 洛千山这才像续了电的机器，胡乱的点了几下头，将钥匙插入锁孔内，转动开锁。 意外的，江道旻坐在椅子上，懒散却又带着一丝紧绷，腰身下意识的挺直，指尖在桌上随意的敲打着。 江道旻听到动静，下意识抬眼，在看到是洛千山后又移开眼，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 闻秋莱关心了江道旻一番后，状似无意的说到了考试成绩。 江道旻下意识压低了声音：“我第一。” “阿旻真厉害，你父亲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江道旻后仰靠在椅背上，轻轻的“嗯”了一声。 闻秋莱移开电话，对着佣人说了几句话后，将电话重新贴回耳边：“阿旻，这周我们去主宅吃饭好吗，你父亲好久没有看见你啦。” “好。” 挂了电话，江道旻也没了打游戏的兴致，将手机轻丢在桌面上，窝进了椅子里。 洛千山将东西轻轻的放下，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书本，他一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手机轻震了一下，洛千山点开一看是赵修远问他今晚有没有空，洛千山想了想，回道：今晚有事，改天给你讲。 恰好此时微信入账的消息也弹了出来。 360元。 洛千山划掉了这条消息。 江道旻的手机也适时响起，他脚轻蹬了一下，椅子往前，胸口离桌子有一拳远。 江道旻将手机翻转，看到一条微信入账消息。 紧随而来的是唐卓安一条又一条悔不当初没跟着江道旻一起下注的消息。 江道旻平静的点开微信，点进和唐卓安的聊天框，点了消息免打扰，又退出去，把南安F4这个群也给屏蔽了。 世界终于安静了。 江道旻靠在椅背上，有些无所事事。 他不想学习，也不想打游戏，更睡不着。 闻秋莱温柔却蕴含着警告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阿旻你知道的，你父亲眼里只能容下最好的，你上学期一整学期都考第二已经让他很不满了，这学期不要再这样了好吗。” 他回答了什么来着，江道旻闭上眼想，他在沉默几秒后说：“好。” 我会考第一，会成为最好的，就像我一直以来的那样，成为同龄人中的翘楚成为你的骄傲。 妈妈。 江道旻慢慢闭上了眼，除了偶尔传来的翻页声，寝室内简直安静的不像话。 洛千山书翻了几页，但今晚不知怎的，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轻轻的放下笔，小心转动身体，避免椅子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偷偷的去看身后的人。 从洛千山的视角，他只能看到江道旻的头顶，和交叠在一起，缩在桌子下的腿。 桌子下的空间有点小，倒是委屈了江道旻的一双大长腿。 洛千山刚想不动神色的转回去，就见江道旻惊醒似的，突然转向他。 偷看被抓包了。 洛千山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江道旻像是大脑刚启动，懵懵的，也没在乎为什么一转头洛千山也看着自己这事，他只是不想怎么安静，迫切的想要听到点声音。 活人声音。 没有距离，没有界线，可以碰到、摸到的人在他身边发出的声音。 “你的校服，”江道旻咬了咬口腔里的软肉，没话找话，“要我给你洗干净吗？” 其实也就扔进学校的洗衣机里，刷卡用江道旻的而已。 洛千山拿不准江道旻想干什么：“不用了，谢谢。” “没事。” 寝室内再度陷入安静。 江道旻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找话题，平日里他和唐卓安呆在一起，唐卓安本身就是个话唠，根本不需要江道旻去找话题，唐卓安能自己一个人自娱自乐的在他身边说一天的话，有时候江道旻还嫌他烦，让他闭嘴。 现在，江道旻突然有点想念唐卓安那张说个不停的嘴了。 可惜，他面对的是洛千山，一个比他还闷的人。 江道旻盯着洛千山衣袖上的英文字母盯了半晌，终是受不了这种安静的氛围，起身去了浴室。 半个小时，江道旻穿着体桖短裤出来，他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洛千山在他进浴室后就转了回去，安安静静的看着书。 在江道旻看来，洛千山就是个无时无刻都在学习，热爱学习的好学生。 但只有洛千山自己知道，从他进寝和江道旻对视的那一眼后，他就再也没看进过任何东西。 刚刚江道旻还主动问他要不要帮忙洗校服，洛千山心都要跳碎了，他目送着江道旻进浴室，脑子里所有的东西直接搅成了糨糊，桌面上的书一点都看不进去！ “洛千山。”江道旻喊了他一声。 洛千山镇定道：“在。” 江道旻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捏紧手机，闷声道：“我睡了，如果有查寝你帮我说一声。” 南安的查寝没有规律，阿姨什么时候来兴致了就会到寝室来溜达一圈，看有没有不守规矩，溜出学校去外面疯的。 “好。” 江道旻上床后一丝的困意也没有，强行入睡对他来说半点用也没有，此时此刻，他只想听到点声音， 哪怕不是他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人发出的声音，也可以。 这么想着，江道旻滑动着屏幕点开了音乐。 洛千山放空了会思绪后，后知后觉的觉得今晚的江道旻有点奇怪。 好像自从电话挂断后，江道旻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懒洋洋的窝在椅子上，一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模样。 想到江道旻主动和他搭话时，眼神里的茫然和无措，洛千山一个荒谬的念头涌上心头。 江道旻是不是觉得，太安静了。 他想听到点声音。 什么声音都可以。 洛千山有些迟疑的点开了和赵修远的聊天框。 trees：你今晚还需要问题吗。 出乎意料的是，对面很快回了消息。 赵修远：要要要！ 赵修远：洛神，救我！哭泣jpg 也不怪赵修远每天都缠着洛千山给他讲题，主要是他作为一个平行班的，他们班老师却把进度拉得和A 、B两个班一样。 “我们班是平行班里最好的一个班，自然是要向A、B两个班看齐。” 看齐个鬼！赵修远气得想骂人，一天天就知道赶课，也不看看他们跟的上不！ 每天累死累活。看到作业更是头都大了！ 不过幸好，赵修远一边将不会的题拍给洛千山，一边想，幸好有洛神，不然他真的只能去跳了。 江道旻翻半天没翻到他觉得正常的歌，无奈只能让唐卓安推荐几首。 唐卓安作为一个爱听歌并美其名曰听音乐可以缓解压力的音乐“品鉴师”（自封的），当即分享了自己的歌单给自己的好兄弟，并且很有义气道：“不够再找我要啊。” 杂谈：好兄弟一辈子jpg 江道旻没接他的戏，手机连上蓝牙后，就直接点开了链接，看着唐卓安几百首歌，江道旻也懒得挑了，随便点了一首放。 刚要戴上耳机，洛千山刻意压低的声音就透过床帘，传了进来。 是真的，江道旻发现那不是自己胡思乱想下的错觉，真的挺温柔的。 洛千山讲题的声音真的很温柔。 鬼使神差的，江道旻只戴上了一只耳机，低沉的男声通过耳机，传入他的耳里。另一只耳朵里，全是洛千山给别人讲题的声音。 歌词一句句的砸在他的心尖上。 我要稳稳的幸福， 能抵挡末日的残酷。 在不安的深夜， 能有个归宿。 歌名《稳稳的幸福》陈奕讯唱的[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六章 磨合 第7章 第七章 磨合 那晚过后，江道旻对洛千山的态度好转了很多。 从最开始的无视，到如今在寝室里偶尔都能说上两句话。 也是和洛千山搭腔后江道旻才发现，洛千山平时正常说话并没有他那天晚上听到的那么温柔，反而带了点冷气，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江道旻窝着电竞椅上晃着腿，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时不时的点几下，只是视线不知何时，从屏幕移开，悄悄的而又正大光明的投向对面的人。 洛千山坐的笔直，低着头，手不停的在纸上写写画画，从江道旻这个视角，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这张脸和声音倒是出奇的配。 给被人讲题的时候怎么声音那么柔？ 江道旻一个没注意操作的英雄死了。 等待复活期间，江道旻一边看局面，一边接着刚刚的乱想。 和谁讲题的时候声音才会怎么柔？ 他想起唐卓安之前转发在群里的一篇文章。 男人只有在面对喜欢的人时才会装起来，尤其是声音和体态上。 江道旻当时闲的无聊，点进去看了两眼后就退了出来，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想到这，江道旻操控着刚复活的英雄在原地转了几圈。 不会是给女朋友讲题吧。 . 周四的时候，唐卓安又拽着白衡去了食堂。 自从唐卓安上次去食堂买了水果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还给自己定了一个水果夜宵时间——周四。 江道旻从501出来回寝时手上拿了盒芒果。 洛千山一如既往的在给人讲题。 江道旻将水果放在桌子上后，抽了支笔，接着写昨晚没做完的卷子。 22:49 江道旻放下了笔，洛千山也刚好摘下了耳机。 洛千山收了收桌面，他摘耳机时听到江道旻按笔的声音了，打算再记会单词，等江道旻洗漱完后他再去洗。 江道旻拿着那盒水果，转动椅子，看着洛千山的背喊：“洛千山。” 洛千山翻单词本的手一顿，他转身问：“怎么了？” 江道旻脚下用力，带着椅子向前滑动，在即将碰到洛千山时，脚抵在洛千山坐的椅腿上，将水果盒递到洛千山面前：“唐卓安给的。” 洛千山愣愣的接下了。 “吃啊。”江道旻看洛千山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催促道。 “…好。” 趁洛千山吃芒果的间隙，江道旻一边看手机，一边装作不经意的问：“你每天给谁讲题呢？” “同学，”洛千山将口中的芒果咽了下去，“以前的室友。” 原来如此。 江道旻满足了自己跟唐卓安呆在一起后养成的八卦心，满意的起身，随意的拍了拍洛千山的肩：“我去洗漱了，要吃完哦。” 洛千山被拍的一动都不敢动，僵着身体应声：“好。” . 转眼间，秋风瑟瑟，吹走了夏天的燥热，窗外的蝉鸣声渐渐弱了下去。 夏天真正的过去了。 南安高二、高三学子最紧张的半期考也要到了。 南安一向奉行扶优政策，考得好就进好班，拥有好的资源、好的老师、好的学习环境，考差了就让位，该去哪个班去哪个班。 对于少部分人来说，考进A班，不仅是为了成绩，更是为了不给家里丢脸。 唐卓安平日里要死要活的不想学习，但到这种时候，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位置上，乖乖刷题。 南安的传统，越到考试的时候，自习课就越多。而且大部分时候都没有老师守着，只有执周老师偶尔会在窗外看一眼。 班里除了笔尖落在纸上的沙沙声和偶尔几声轻咳声，就再没有其他声音发出。 原本A班里的少部分人是没有这么老实的，但月考过后，班里被刷掉了两个人。没被刷出去的看着被刷掉的两人收拾东西去了B班，然后又看着B班进来了两人。 看到出现在班级里的新面孔，大家才真切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分入A班的都不想成为下一个被刷掉的，好不容易考进A班的更不想被刷回去。 . A班今天一上午全是自习课，众人写了一上午的题，临近下课，几个女生凑在一起小声聊了起来。 “上次月考，江神还是第一，我赌这次半期也是他。” “不一定吧，说不定洛神是暗中发力，就等半期、期末考第一。” “你们还有空操心他们？上次月考刷掉了两人，我要是这次半期被刷了，我爸能骂死我！丢死人了。” “我也是啊，”挑起话题的女生趴在桌子上叹气道，“我妈还让我和那几位打好关系，我怎么打？我要是个男的，我就天天往他们面前凑，可惜我是个女的，我总不能去问题吧，就我这成绩，我都不敢去问，怕他们嫌我蠢。” “好了，”班长转身用笔敲了敲桌子，温声提醒道，“有事下课再说。” 趴着的女生坐了起来给班长比了个OK的手势，离下课还有7分钟，她看着数学压轴题头都大了，连读题的**都没有。 百无聊赖之下，她开始打量班里众人，不由自主的就看向了洛千山，然后又小心翼翼的转头看向江道旻，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低头在便签纸上写下一行字推给同桌。 这次半期一定是江神！ 同桌有些无语，提笔回了她四个字。 专注自身！ 几个女生的动静不算大，加上在靠墙一边，离江道旻四人有点距离，所以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了那里。 “咳咳，”唐卓安敲了敲江道旻的桌子。 江道旻正在做一道圆锥曲线的题，南安学习进度比其他学校的都快，高二下半期前就能结束所有的新课。 被打断了思路的江道旻很不爽：“说。” 唐卓安晃了晃手里的计时器，一脸骄傲：“20分钟做完数学选填，我厉不厉害。” 江道旻撇了一眼唐卓安桌上的试卷，就收回视线，一边算题，一边嘲道：“12道选择题错两道，唐卓安回家坐吃山空吧。” “你多少名，我多少名，你不能用你的要求来要求我！” “你多少名？” 唐卓安不可思议道：“你不知道？！” “抱歉啊，”江道旻算完最后一个数据，潇洒的写上9这个数字后，满怀歉意（其实根本没有），“年排第五以下的我都没看。” “……” “江道旻你一天不秀会死吗！” “还行吧，”江道旻将物理作业抽出来展开，“也就是12道选择题从没错过一道，总分没下过140…” “上学期一整个学期…” 江道旻意识到唐卓安要说什么，威胁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见唐卓安嘴角弧度上扬，用不大不小的音量把话说完： “年排第二，而已！” “唐卓安，”江道旻一个字一个字，微笑着说，“你、想、死、吗。” 随着江道旻最后一个字落下，下课铃适时想去，江道旻环顾四周，想着把唐卓安拖厕所里去揍一顿，却见班里大部分人都收拾好东西结伴往外走。 少部分人从包里拿出面包拆开吃。 江道旻感觉自己写题写傻了，中午了？？ 吴止摘下一只耳机：“你们又闹什么？还吃不吃饭了。” 江道旻猛地起身，指着唐卓安说：“你完了，你跪着求我我也不会原谅你！” 说完转身就走，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吴止懵了一瞬，身侧的白衡率先反应过来，推了一下吴止后追着江道旻跑出去了。 唐卓安目瞪口呆。 吴止把另一只耳机也摘了下来，皱眉：“你又发什么疯惹到他了？” “我，”唐卓安无辜道，“我就开了个玩笑。” “他笑了吗？” 唐卓安想起江道旻笑着问他想不想死，嗯…这，算……吗？ 吴止看他半天都没回答，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他没笑算什么玩笑。” “唐卓安，”吴止慢悠悠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去下跪磕头认错江道旻原谅你的可能性大一点。” . 洛千山站在楼底口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上了四楼。 洛千山端着选好的菜和饭，在食堂环顾一圈后，低头叹了口气。 怎么想的啊洛千山，做题把脑子做傻了吗？ “洛神！洛神！” 洛千山听到有人叫他，寻着声音看去，是陈愈和李佑恒。 陈愈看见洛千山看过来，手招得跟欢了：“这！洛神，这来坐。” 洛千山坐下后，陈愈问：“洛神你也在四楼吃饭啊，之前怎么没看见你？“ 洛千山用纸擦了擦桌面：“不常来。” “哦哦，那洛神你下次来四楼和我们一起呗。” 洛千山手上动作慢了下来，他抬头看见面前的两个人都齐刷刷的睁大眼，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 “好。” . 江道旻和白衡选完菜在一张桌子刚面对面坐下，身侧就迫不及待的坐下了一个人。 吴止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挨着白衡坐下。 “江大少爷。” 唐卓安一开口江道旻就端着盘子起身，沉着脸要换一个地方。 唐卓安跟着起身，一只手握住江道旻的盘子，一只手按在他的肩头，把江道旻按了回去。 “江少爷，江大少爷，”唐卓安哭丧着脸，食指和中指屈起，贴在冰凉的桌面上，对着江道旻做了几个磕头的样式，“小的知错了，小的给您磕头了。” 江道旻绷着脸不说话。 唐卓安压低声音，配合着手指磕头的动作，刻意尖声道：“皇上就原谅我吧，我真的知错了。” 白衡噗嗤一声笑出声，抽了两张纸，抵在额前挡住自己的脸也挡住了唐卓安不善的目光，低头往嘴里塞饭，只是握住纸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江道旻本来还想继续冷着，现下也被逗得笑出声。 唐卓安见江道旻笑了，知道这件事翻篇了，才松下一口气。 他笑嘻嘻的凑到江道旻面前，用正常的声音问：“你今天吃什么……” 唐卓安的话，在看清江道旻盘里的饭菜后戛然而止。 作为和江道旻一起长大，江道旻16岁他们就有12年的交情，唐卓安对于江道旻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比谁都清楚。 所以当他看着面前这盘菜，笑容僵在脸上，缓缓转头看向一旁撑着头的江道旻：“我记得你不吃豌豆。” 江道旻点头。 “也不吃胡萝卜、木耳、芹菜、香菜、姜丝、青椒这些。” “嗯。” “那你拿这些，”唐卓安一脸的不可置信，“挑着吃啊？” 江道旻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谁说是我挑了。” 唐卓安一下就明白了江道旻的意思，他想假装没听懂，但江道旻这混蛋还专门把盘子往他面前推。 唐卓安吸了一口气，挤出笑容：“这种小事怎么能让江少爷来，来，我给你挑。” “诶！诶！”陈愈撞了撞李佑恒，“对面是不是江神他们。” 洛千山原本在低头安静的吃饭，闻言抬起头，扭头向自己身后看去。 是江道旻他们四人。 江道旻刚好正对着陈愈，他没吃饭，一边玩手机一边喝牛奶，身旁的唐卓安正低头在菜里挑些往外扔。 洛千山回过头，陈愈正在晃李佑恒，让他和自己去跟江道旻四人打招呼。 “我真不去，”李佑恒拂开陈愈的手，“鱼啊，我这种成绩中等，家庭小富的，在江神他们眼里就跟透明人似的，我去打招呼，人家说不定还奇怪我是谁，我才不去自讨没趣呢。” 洛千山听到这番话面上毫无反应，只是夹菜的手半天没夹起来。 陈愈泄气：“也是。” “诶！”陈愈突然想起什么，“洛神，你要去打招呼吗？你和他们……” “不了，”洛千山夹起了菜放进饭碗里，闻言打断道，“我们，不熟。” .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还剩十分钟时，江道旻才发现自己钥匙没带。 唐卓安在一旁幸灾乐祸：“江道旻让你一天丢三落四的，还压榨我这种命苦的高中生，遭报应了吧。” 江道旻难得理他，刚想点开手机给洛千山发消息让他等着自己一起回去，就想起他和洛千山根本就没有联系方式。 无奈，江道旻只能撕了一张草稿纸，让人帮忙传过去。 洛千山被人拍肩膀说有人给他传纸条的时候，人都是懵的。 谁会给他传纸条？ 洛千山把叠在一起的纸条展开。 下课等我，我没带钥匙 ——江 落款的江最后一横拉的老长，潦草而又锋锐。 班里只有一个人姓江。 洛千山愣了愣，笔点在纸条上轻轻的划出几道痕迹。 下课铃响，唐卓安第三遍问：“你真不跟我们走？” 江道旻斜睨了他一眼：“你有我寝室钥匙？” “行，”唐卓安拍了拍江道旻的肩膀，“那，江少爷，你好好的和你的室友回去吧。” 唐卓安刻意在室友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江道旻也不惯着他，一脚踹在唐卓安的椅子腿处：“滚。” 等教室里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江道旻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题，视线时不时飘向斜前方的人。 洛千山还在给陈愈讲题，因为人少且安静的缘故，江道旻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声音，冷淡的，完全没有在寝室里给电话那头人讲题的温柔。 江道旻仔细回想了一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问题了。 21:47 距离下课已经过了17分钟，前面两人像是今晚要睡在教室一样，讲题讲个没完没了。 江道旻忍不住了，他收拾好东西，走到陈愈身边，低头：“还没讲完？” 陈愈也很懵，他明明给洛千山说自己会了，但洛千山还是翻了一道同类型的题出来给他又讲了一遍。 陈愈也看到了江道旻传过来的纸条，他估摸着是江道旻等的不耐烦了，于是麻利的把东西一收：“洛神我懂了！明天见。” 说完，就跑了。 脚刚踏出教室门半步，陈愈突然想起今天中午洛千山说的不熟。 他缓缓回头，看见江道旻一只手撑在自己桌上，微微低头和洛千山对视：“洛千山，走吗。” 这？不熟？！ 骗鬼呢。 “走，”洛千山下意识应答，但在看到自己凌乱的桌面后又改口，“我还要收拾一下。” “行啊，”江道旻也不催，就近坐在陈愈前面的位置上面，看着洛千山，“你收。” 洛千山快速收完东西收拾着东西：“我好了。” “好了，”江道旻按开手机一看 21:52，他起身把椅子推了进去，“那走吧。” . 咔嗒 寝室门一关上，江道旻就钻进了浴室里。 明明只要三分钟的路程，和洛千山一起走却硬生生走出了半个小时的感觉。 给江道旻热出了一身的汗。 平日里跟唐卓安这个话唠一起时，从来没觉得这段路有这么长！ 江道旻三下五除二脱下衣服，还带着凉气的水打在他的身上，给身体降了温。 江道旻你怎么搞得，就和人一起回寝紧张成这样！ 怎么回事啊！ 高二上不重要，主要是为了让洛千山和江道旻能熟一点，所以过的比较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七章 磨合 第8章 第八章 磨合 江道旻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现在不似夏季，头发晾晾就能干。 但江道旻洗完澡后，骨头似乎都随着热水软化掉了，他摘下毛巾随手放在书桌上，随意坐在椅子上，往后靠，湿发就这么贴在了椅背上。 浴室里一片热气，洛千山不可能现在就进去洗，他视线在寝室里转了一圈后落在了江道旻身上，看见江道旻就这么湿着头发，眼神专注的看着手机。 洛千山思虑再三还是出言提醒：“你不吹头发吗？” 江道旻在看英文电影练语感，闻言他抬起头，确认寝室里没有第三个人后，才敢肯定洛千山是在和自己说话。 柏树发芽了？ 这还是洛千山第一次主动和他讲话。 江道旻面上不显，毫不在乎的用手抓了抓头发，水珠顺着手指滑落，穿过手掌，一直往下，汇集在手肘处一滴滴砸在地面上。 “懒得。” 洛千山没在说什么，转了回去。 江道旻一直坐到洛千山从浴室里出来，头发才干的差不多。 “你要睡了吗？”江道旻随口问。 “嗯，”洛千山翻出吹风机，“吹完头发就睡。” 现在快到11点了，越晚温度越低，洛千山要是像江道旻一样晾着头发等它自然干，说不定要等到12点。 江道旻看着洛千山的举动，迤迤然起身：“那我先睡了，记得关灯。” “好。” . 半期考如约而至。 这次江道旻和B班的第一分到了一个考场，唐卓安一个人在隔壁考场，吴止和白衡在一个考场。 B班第一看到江道旻进入教室后，眼睛一亮，一路小跑到他面前，煞有其事的拜了拜。 江道旻：“……？？？” 江道旻压着脾气问：“你这是？” 他振振有词：“拜学神，考高分。” 江道旻：“……” 唐卓安还没进隔壁教室，就站在教室门口看了江道旻的热闹，唐卓安觉得有趣，喊了声：“江道旻。” 江道旻回头，面对男生时的平静荡然无存，唇角下拉，无声的威胁着唐卓安。 唐卓安装作看不出江道旻的意思，刚好手里有三支笔，学着男生的模样对着江道旻拜了拜。 江道旻：“……” 唐卓安你死定了！ 唐卓安拜完就溜了，江道旻转回头，看见男生还在自己面前傻站着，江道旻对他露出一个平和的笑——换做熟悉他的人都看到江道旻露出这种笑，都能明白江道旻现在心情很不爽。 “还有什么事吗？” 男生愣愣的回：“没、没事，学神祝你考试顺利。” 你不搞这出我考试一定从头顺到尾。 江道旻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丝毫不显：“谢谢，也祝你考试顺利。” . 顺个锤子！ 江道旻盯了群里的成绩单足足有40多秒，才重重的将手机甩进抽屉里。 唐卓安一转头，就看见江道旻又是上学期得知自己考第二的死样子。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心情的不爽，关键是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变，要是有人来问江道旻这次怎么考第二，江道旻准能风轻云淡的朝那人挥挥手：“老是考第一多没意思，第二也很好啊。” 好个屁！ “喂，江道旻，”唐卓安出于同桌以及快12年的发小情谊，安慰道，“一次失利没事的，下次考好就行了。” 吴止转头：“就你这安慰水平还去网上冒充情感导师，别祸害人了，收手吧。” 唐卓安据理力争：“我怎么了？我这安慰水平多高的！还有！什么叫我祸害人？你知不知道有个人在我的帮助下她的crush都主动给她带吃的了！只差最后一步他们就……” “就进入彼此的黑名单了，”吴止慢条斯理的补充，敷衍似的拍了拍手，“真厉害。” 唐卓安：“……” 白衡刚从办公室回来，他去领了下个月的补助金，看见吴止挑衅般的看着唐卓安，唐卓安一副恨不得把吴止拖出去打一顿的模样，而江道旻靠着椅背，游神般看着桌面。 白衡好奇道：“怎么了？” 唐卓安刚要开口解释，就听“砰”的一声。 江道旻把掉在地上的卷子捡起来拍在唐卓安桌面上：“都怪你！” 白衡：“？？？” 唐卓安：“？？？” 吴止后仰靠在桌角边，准备看戏。 唐卓安莫名其妙：“怪我什么？” “都怪你考前拜我，”江道旻埋怨，“不然我怎么会考第二！” 唐卓安：“……” 唐卓安：“江道旻，你幼不幼稚。” 白衡还以为自己在梦里：“这是我的梦吗？玩这么大？” 随后一巴掌拍在了吴止肩膀上。 吴止：“？？？” 白衡缓缓低头问：“疼吗？” 吴止第一次对白衡感到无语：“你和唐卓安住一起后大脑也退化了吗？想看自己是不是做梦，打我做什么？” 说罢吴止抬脚想踹白衡一脚，让他清醒清醒，但看到白衡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最终没踹出这一脚，转身面自己的桌面，顺带将椅子往前靠了靠。 唐卓安鲜少能看到江道旻这种孩子气的一面，觉得新奇：“而且又不是只有我拜了你，你怎么不去找第一个拜你的人然后揍他一顿。” 江道旻当然不会傻成这样。 他只是纯粹想出口气，而这个考试前学着别人模样拜了他的傻缺——唐卓安，就成了江道旻最好的发泄对象。 他又坐了回去，掏出手机，一打开就是成绩表，2这个数字刺的江道旻眼睛疼，他干脆利落的划掉了页面。 眼不见为净！ . 半期卷在成绩出来后没多久，连同答题卡一起发回了每个人手上。 接下来的每节课老师进来的第一句话都是， “把卷子拿出来，我们这节课评讲卷子。” 很快就到了晚自习。 今晚的晚自习是数学。 南安一中的规矩，晚自习第一节是要上课的。 数学老师是个上了年纪的小老头，整个人瘦高瘦高的，脸上习惯性带着笑，人很和蔼。 名如其人，他叫郑儒。 儒雅随和的儒。 小老头拿着卷子进教室后，先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然后笑眯眯的问：“我们今天下午讲到哪里了？” 大家都很喜欢郑小老头，自然也很给他面子，异口同声道：“20题。” “20题啦，”郑儒放下手里的杯子，拿着跟白色粉笔看了眼试卷后在黑板上画了图，“这道题并不难，来，我们先读题。” 郑儒讲题并不死板，而是循循善诱带动A班人的思维一起去思考。 必要时还会特意搞笑一下，缓和氛围。 这堂课接近尾声，还有最后一道题没讲。 小老头又喝了一口水，笑道：“22题有点超纲，有部分涉及到我们没学过的知识，但我想班上大多数人都自学到那里了吧。” “没有没有，谁学啊。” “就是，谁学啊，我只听郑老师您的课。” “好了，”郑儒放下杯子，“这道题全对的全校只有两个人，而且都在我们班，现在我们请这两位同学上来写一下自己的过程。” 说到这，郑儒又开了个小玩笑：“一人一块，不要抢，也不要打架嗷。” 班上大部分人都配合着笑了两声。 “江道旻，左边，洛千山，右边。” 江道旻上去的时候，洛千山也走到了讲台边。 江道旻挑了根蓝色粉笔，顺手给洛千山递了快白色的。 两人皆是一愣。 江道旻想收回的时后，洛千山已经接了过去。 江道旻脸上表情更不好了。 服死他自己了，怎么这么多破习惯。 郑儒喜欢讲难题时，叫做对的人上黑板写他的步骤。 高一的时候江道旻就经常上去。 有时候是他一个人，有时候是他和吴止。 江道旻和吴止有个习惯，先上去的人给后面的人递粉笔。 就怎么干了一年，江道旻现在都形成习惯了，导致现在一上黑板听到两个人的名字就下意识挑了两根粉笔。 江道旻也没办法让洛千山还回来，毕竟当着全班人和郑儒的面，他实在是干不出这么幼稚又丢脸的事。 所以一直到他写完最后一个数字，将粉笔扔进粉笔盒里，拍拍手下台回位置，他都没看洛千山一眼。 洛千山稍慢江道旻一步，在江道旻写完后，又往下写了两、三行才停手。 两块黑板上的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道旻的字洒脱且锋锐，字如其人，带着独属于他的少年气。 相交之下，洛千山的字要规整许多，像是直接copy and paste的行楷体。 郑儒看了眼时间，还有2分钟下课，他简短的说了几句：“洛千山的方法比较常规，我相信时间充裕的情况下，你们都能想到，江道旻的方法就要跳脱一点，计算量相对洛千山的方法也要少点。” “黑板就不用擦了，留着没做出这道题的人研究一下，两种方法任选一个弄懂，实在没弄懂的到办公室来找我。” 今天值日生抬头，看到满满的两个黑板，长舒一口气。 “然后，洛千山，江道旻下课到办公室来找我。” 话刚说完，下课铃就响了。 郑儒晃晃悠悠的拿着保温杯走出了教室。 . “报告。” “报告。” 江道旻和洛千山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 “来了，”郑儒笑眯眯的看着两人，“知道我找你们来有什么事吗？” 江道旻隐约猜到了是什么，但还是配合的摇摇头。 洛千山沉默的像根木头，没摇头也没点头。 “南安的学生从高二开始就可以参加竞赛，”郑儒将两张竞赛表推到两人面前，“这次有个小竞赛，从高二里面选两人，我选了你们，你们可以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下周一再把表交过来。” 江道旻低头看，是数学竞赛。 郑儒高一的时候就带过江道旻，自然知道江道旻做过数学竞赛的题，但他没带过洛千山所以他多问了一句：“洛千山你之前做过数学竞赛的题吗？” 洛千山摇头：“没有。” “这样啊，”郑儒安慰道，“也没事，竞赛在五月中旬，还有一个月还来得及，而且就是个小竞赛，不涉及保送这一类的东西，题目相对会简单一点。” 洛千山点头：“我知道了。” “表拿回去慢慢填，”郑儒说着又捧起了保温杯，到一定的年纪后他就酷爱喝热水，“不急，时间长着呢。” 看到江道旻和洛千山即将跨出办公室，郑儒提声提醒：“记得，下周一中午前交来。” 江道旻没回头，捏着表的手敷衍似的挥了挥，洛千山倒是回头了，冲郑儒随意点了下头。 郑儒：…… 感觉被人无视了，还是两人。 . 晚自习第三节课，需要换班的名单出来了，这次A班只有一个人要出去。 是个男生，考了第41名，刚好差了一位。 这名男生人缘挺好的，走的时候不少人在帮他搬东西。 唐卓安本来因为自己这次考了第九，终于打破了11名的魔咒，开心了一天，到现在也笑不出来了。 他看着男生搬了桌子和书后，回来背上书包，和朋友挨个拥抱了一下。 “别难过，”男生的心态还挺好，“就一位而已，下次我就考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也沉默了一下。 有人进就要有人出。 这就是淘汰制度的残忍之处。 江道旻想起姜媛给他们说淘汰制度这件事时，手指屈起，用指关节在讲台上敲了敲。 “想要留在A班，不求你们争前五，但要力争上游，这才能长久的留在A班。” . 回寝后没多久闻秋莱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江道旻毫不意外，他走到阳台关上玻璃门，接通了电话：“妈。” 闻秋莱开口就是质问的语气：“江道旻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先前以为是唐卓安干扰到了你的学习，可现在，唐卓安进步了3名，进年级前十，省排前15，而你呢？你在做什么？连年级第一都保持不到吗！更别提省排了，你这次的省排和一个人并列第二，你这段时间到底在做什么！” 江道旻张了张嘴，刚说出“我”这个字就被打断。 “你父亲知道后很不高兴，这周回来后，你自己和他解释。” “解释什么？” “解释什么？！”闻秋莱的声音一下子提高，她挥退了身侧的佣人，毫不留情斥责道，“江道旻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听我说的话，亏你也问的出口，解释你为什么考了第二这件事！” “我有没有给你说过，裴璟钰比你长两岁，一直深得你父亲的喜欢，你要做的就是比他优秀，让你父亲看得见你，而你现在呢？你连一个第一名都不能保持，你还能做什么！” “我和裴璟钰，”江道旻靠着窗玻璃，迷茫的看着远方，“我们之间……” “必须是你，”闻秋莱打断道，她听出了江道旻话语里的低落，声音柔和了下来，“阿旻，只能是你。” 江道旻眨了眨眼，继而垂眸，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从阳台出来后，江道旻拿上东西就去了浴室。 半个小时后，从浴室出来，身后的热气随着他的动作往外冒。 江道旻将在浴室里脱掉的外套随意往椅子上一掸，就上了床。 全程没有看洛千山一眼。 或者说，他是无视了洛千山的存在。 洛千山从江道旻从阳台出来就时不时的看他一眼，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江道旻的心情不好。 为什么心情不好？ 洛千山几次想问出口，但看到江道旻心不在焉的模样又憋了回去。 他好像，也没有立场去问。 有的，有的，是有的，你快问啊啊啊！！[闭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八章 磨合 第9章 第九章 磨合 周末的时候，江道旻没能见到他的父亲江肃帆。 闻秋莱听主宅那边的人说江肃帆去了北宁后发了好大的脾气。 裴璟钰在北宁的一所顶尖学府读工商管理，大三。 毫无疑问，江肃帆去北宁是为了谁。 闻秋莱砸了很多东西，周末两天家里的氛围也比平常更加低压、紧迫。 佣人轻手轻脚，放缓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发出点动静又惹来江夫人的不快。 江道旻和闻秋莱面对面坐着，他低着头，沉默着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我听你们老师说你参加了数学竞赛。” 闻秋莱突然开口。 江道旻抬起头：“是。” 闻秋莱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阿旻你看，这次考试失误了你父亲就去了北宁，所以这次竞赛你无论如何都要拿第一，知道吗？” “知道了，”江道旻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状似无意的提起，“这次竞赛只是个小比赛，不涉及保送，要到高三上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闻秋莱打断：“那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江道旻愣住，握着筷子的手一瞬僵住。 闻秋莱慢慢的说：“你以后是要接手家里的企业，大学专业也一定是要和家里的企业对口的，这种保送竞赛对你来说毫无用处。” 有那么一瞬江道旻很想告诉闻秋莱，他喜欢数学，大学想念和数学相关的专业，并不想接手家里的企业。 妈妈我的人生并不想一辈子围绕家里打转。 我有我自己喜欢的东西，有我自己想走的路。 哪怕这条路满是坎坷，哪怕最后撞的头破血流，也无怨无悔。 但到最后，话在嘴里转了一圈还是没能说出口。 江道旻低下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 饭菜香顺着没关完的厨房门一路飘到了卧室门外，从门板下的缝隙中丝丝点点的钻了进去。 洛千山收拾好东西，开门走了出去，正巧蓝田玉推开厨房门端着菜走了出来。 看到洛千山，蓝田玉笑着说：“都收拾好了吗？先洗水吃饭吧。” 洛千山走进厨房一边帮蓝田玉将剩下的菜端到饭桌上，一边应答：“都收拾好了。” 碗筷轻撞一起发出脆响，蓝田玉给洛千山加了不少的菜，看着洛千山一一吃下后，她弯了弯眼，随机有些心疼道：“多吃点，学习压力是不是很大，都瘦了。” 洛千山咽下嘴里的饭菜，给蓝田玉夹了一筷子的菜：“没有瘦，还好。” 蓝田玉又笑了：“也对，我们千山很厉害，这次考试又是第一，还拿到了竞赛名额，但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就好。” 竞赛表洛千山回来那天就放在了书桌上，蓝田玉看到了很正常。 洛千山点了点头，又给蓝田玉夹了菜。 蓝田玉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我听你们胡主任说这次的竞赛主要是做一个引导作用，让你们去适应，以后这种竞赛会很多，而且有的竞赛还能拿到保送名额。” “千山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蓝田玉看见低头吃饭的洛千山抬头看向自己，她连忙道，“做什么都好，只要你自己开心就好，妈妈不会干预。” 洛千山默了默：“做什么都可以吗？” 蓝田玉的笑僵在了脸上。 半晌，她轻叹一口气：“千山，我们说好了不再提这件事的。” “可我……” “好了，”蓝田玉语气温温柔柔的，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坚定，“我们说好了，就不要再提了。” 她放下筷子：“吃完了把碗放在洗手池里就好。” 洛千山看着蓝田玉的举动，张口喊：“妈。” 蓝田玉没有回答，径直进了房间。 “咔嗒”一声轻响，房门被关上，屋内重归寂静。 洛千山低着头，像静止一般，久久没有动作。 . “搞快点！要迟到罚款了！”唐卓安火急火燎的催促道，“江大少爷，走快点！” 他恨不得拉着江道旻飞起来。 吴止在校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两人，他淡然的看着两人，全然没有他们马上要迟到的紧张感：“怎么这么久？” “别说了！”唐卓安都快急死了，“快走快走。” 紧赶慢赶还是在进校门时被拦下了。 唐卓安闭了闭眼，暗骂一声，再睁眼时，笑容满面：“胡主任，下午好！” 胡主任摸着自己半光的头，同样笑眯眯的回：“我挺好，就是不知道你们好不好。” 唐卓安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刚张开嘴就被胡主任打断。 “废话少说，”胡主任轻车熟路的掏出一张收款码，“迟到，罚款。” “胡主任就两分钟，”唐卓安极力申辩道，“而且我们今天真是因为很重要的事耽误了，所以才…” 话还没说完，落后好几步的江道旻就走了上来，手机对准二维码扫了六百块过去。 江道旻看着支付成功的页面，对着胡主任晃了晃：“可以进了吧。” “可以可以，”胡主任收了收款码，一秒严肃，“交了钱就要长教训，看你们下次还敢不敢迟到！快去上课！” 对比起唐卓安，吴止显然才是最无语的那个。 吴止一早就在校门口等着了，一直在等唐卓安和江道旻，等到了迟到…… 唐卓安四处张望，突然感慨一句：“学校里的各花各草各物都有我们三的贡献啊。” 吴止：“……” 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说的。 不管出于什么心理，吴止觉得，都挺有病的。 “诶！江道旻你去哪啊？”感慨完的唐卓安才发现江道旻和他们走的是反方向，“这边才是教学楼。” 江道旻推着行李箱转头：“我回寝，你们帮我请个假，就说我不舒服。” “报告。” “报告。” 姜媛见怪不怪，不用抬头就知道是那些人迟到了：“进……” 话说到一半，她猛然抬头，看向门口的两…人？ “江道旻呢？” “他不舒服，”唐卓安解释道，“在寝室里躺着。” 姜媛不疑有他，点头让他们进来了。 唐卓安坐下后，白衡偏头问：“江神怎么了？” 唐卓安耸耸肩：“不知道，心情不好吧。” 洛千山握着笔的手紧了又紧，垂眸思索着什么。 陈愈原本有题想问，但看到洛千山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他默默收回了笔和本子，给李佑垣第了张纸条。 “洛神怎么一副不在状态的模样。” 李佑恒看完纸条后，抬头看了看斜前方的洛千山。 有那么一瞬间李佑恒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 他怎么感觉……洛千山现在的状态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啊？ . “不舒服？” 洛千山第一次在老师面前撒谎，有点紧张。 他煞有其事的咳了两声，刻意压低了声音：“有点感冒了，想回寝去吃药。” 洛千山给所有课任老师的印象就是一个很踏实听话的学生，所以姜媛也没怀疑他，给他批了最后一节课的假。 . 黑暗、寂静。 像是开了0.5倍数，时间变得缓慢，连带着动作也变慢了许多。 江道旻缓缓的、轻轻的眨了下眼，然后慢慢抬起手，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睫毛一下一下的扇动着。 有点痒。 还有点苦。 更多的，是迷茫。 此刻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他听不到任何声音。 现在已经是晚秋，校园里的蝉鸣声早已消失。 江道旻突然有点害怕，他不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 不想一个人在黑暗寂静的房间里呆着。 他侧身去找手机，想放首歌。 就在这时，门“咔嗒”一声轻响，打开了。 江道旻有些懵，他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按理来说现在刚上第三节课，洛千山怎么会回来？ 万一不是洛千山，是唐卓安？ 可唐卓安怎么会有他的寝室钥匙？ 江道旻探出半个身子，门外的灯照了进来，他隐约能看见门口人的身形，但看不清脸。 江道旻试探的唤了声：“洛千山？” 洛千山愣了愣，寝室没开灯，他以为江道旻睡了，没想江道旻还醒着。 他关上门，寝室重新暗了下去，洛千山微微抬头，能隐约看见江道旻从床铺里探出头，对上一双澄澈干净的眼睛，他才后知后觉的“嗯”了一声。 “你没睡？那，我开灯了？” 江道旻躺了回去：“嗯。” “啪” 白炽灯应声而亮，江道旻被灯光刺的眯了眯眼，松开手机，手掌盖在了眼睛上，挡住了刺目的白光。 灯亮起后，洛千山才看清了江道旻现在的样子。 床帘半拉，挡住了腰以下的部位，手臂抬起，手掌盖住了大半张脸，平躺着面对天花板。 洛千山回寝的路上他有很多问题想问。 为什么不去上晚自习？ 身体哪里不舒服？ 是不是不开心了？ 为什么不开心？ 但现在，洛千山看着江道旻露出的小半张脸，和在灯光下如玉般的手臂，他突然问不出口了。 像是一根紧绷的弦突然断开，洛千山内心中翻涌的情绪一下子平静了下去。 或者说，是被他自己压了下去。 在看到江道旻的那刻，洛千山陡然想起他和江道旻除了是室友之外什么关系也没有。 还是，最不熟的室友。 所以，他用什么身份，什么立场去问出这些问题呢？ 关心室友？关爱同学？ 洛千山吐出一口气。 明明看到江道旻没事，但他的心情反而更沉重了是怎么回事？ 洛千山回寝全是因为担心江道旻有什么事，现在看到江道旻没事，洛千山才发现自己回来的急什么也没带。 幸好书桌上还有几本习题册和笔，洛千山拉开椅子坐下，准备写几道题稳稳心神。 寝室里静的，江道旻可以听见秒针走动的声音。 江道旻微抬起手，这次发现自己回寝后直接上了床，连表都没来得及摘。 洛千山刻意控制了写字的力度，确保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他觉得江道旻很累。 没有原因，就是莫名的觉得，现在的江道旻很累。 累了就要好好休息，洛千山想，休息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可安静对于江道旻来说，无异于是另一种煎熬。 刚开始他不想一个人呆着，然后洛千山来了。 洛千山开了灯，和他在一个寝室里，即使洛千山进来后说的话不超过十个字，但江道旻觉得有人陪着就很好。 江道旻平躺着，手已经放了下来，不知怎的，他今晚不太想把床帘拉上。 江道旻频频转头看向洛千山，却只能看见洛千山埋着头做题的背影。 他有些急，他想让洛千山转过来，想让洛千山讲几句话。 江道旻突然想起了唐卓安，唐卓安做题的时候喜欢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些只有他自己听的清的话，旁边人能听到他的声音，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江道旻原本还显唐卓安做题时吵，可现在，他却希望洛千山和唐卓安一样，做题时嘴里能嘟囔点什么。 他原本是不想一个人呆着，洛千山来陪他后，他又贪心的想听到洛千山的声音。 几番犹豫下，江道旻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个……” 话还没说完，洛千山就转了身，直直的和江道旻对上视线：“怎么了？” 江道旻也没想好要说什么，和洛千山对视后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你…”江道旻磕巴了一下，大脑飞速运转，奈何现在的他根本想不出什么话题，只好随便扯了一句，“竞赛报名表填好了吗？” 江道旻你在说什么啊！！ 他简直要被自己这句话蠢笑了。 说话不像微信聊天一样可以撤回，所以就算江道旻内心再崩溃，他面上也要稳住，毕竟蠢话已经说出口了，面子总要保住一部分。 得亏洛千山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担心江道旻的情绪，所以没觉得怪，问一句答一句：“填好了。” “哦。” 聊天终止。 江道旻重新躺了回去。 不过这次带了点气性，躺下去的动静还不小。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江道旻还是没有将床帘拉上，只是翻了个身，塞了一只耳机，找到上次唐卓安分享给他的链接，从最顶上的开始依次播放。 唐卓安里的歌单里上千首歌，苦情歌占了一大半，剩下的要么燃，要么是rapper。 江道旻对歌没太大兴趣，他听歌完全是为了不让自己处于安静的环境里，所以是低柔女声还是带电音的男声，对江道旻来说都大差不差。 听了五六首，突然听到一首和前面不一样的歌。 调子刚开始欢快活泼，临到结尾却突然变得低沉。 会有奇迹发生吗 照不进光的地方 干了又湿的痕迹 散落在地的笔 纷扬而下的纸屑 一同破灭的 是我的梦 我才发现一切不过是幻想 不会有人懂我 江道旻握着手机的手陡然失力，手机落在床上，发出轻响。 江道旻抬起手，手掌盖在眼睛上，眼睛极速眨动着，睫毛在掌心来来回回的扇动着。 江道旻透过指缝看到被床帘盖住的天花板，黑压压的，像是歌词里的“照不进光的地方”。 他有些迷茫，像是呢喃又像是询问：“你说，如果你的梦想被否定，只能走上冠以爱之名的路，你会开心吗？” 听到这个问题，洛千山突然想起了小学的时候老师让写自己的梦想。 洛千山握着笔，一笔一画的在本子上写下“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人民警察。” 本子交上去后没多久，老师就在课上公开表扬了洛千山。 洛千山很高兴，他拿着被打了A 的本子回了家，拿给蓝田玉看。 蓝田玉听洛千山说他被表扬了，唇角弯起，笑着说：“我们千山真厉害。” 笑容在看到本子上写的字后一瞬僵住。 洛千山那时太小，不明白为什么蓝田玉突然变脸，紧攥着本子，从椅子上跌落下来，跪在地上痛哭。 “妈…”洛千山不明所里，慌乱道，“你别哭，妈妈别哭…” 蓝田玉伸手把洛千山抱进怀里，抱得死死的，仿佛下一秒洛千山就会消失一样。 “千山你答应妈妈好不好，”蓝田玉贴在洛千山的耳边，哽咽道，“答应妈妈别再提起这个梦想好不好，妈妈…” “妈妈不能再失去你了啊…” 洛千山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想成为和父亲一样的人蓝田玉会这么伤心，明明，这个梦想是从他第一次能完整且流利的说出一整句话时就告诉过蓝田玉的。 那时的蓝田玉和洛苍在听到洛千山说出“要成为和爸爸一样的人”后，笑着抱住他的，夸奖他是个小英雄。 可现在，蓝田玉却脸色苍白，紧紧搂着洛千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洛千山不明白，但他还是乖乖点头：“好，我答应了，妈妈你别哭了，我答应你。” 那个被捏皱了的本子，最后被扔进了垃圾桶里。 后来中考毕业，他考入了南安一中。 南安中学的教导主任胡主任和蓝田玉是大学同学。 胡主任是大了蓝田玉两届的师哥，两人由同一个导师带着，还一起参加过比赛。 只不过到最后，蓝田玉读硕士时选择了心理学，成了一名心理咨询师。 报道那天，学校召集了高一新生中的特招生在阶梯教室开了个简短的会议。 会议结束后，蓝田玉带着洛千山去见了胡主任——胡骏 胡骏大概是想对着洛千山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但奈何他严厉惯了，笑容反倒显得有些僵硬。 洛千山和胡骏短暂的对视一眼后，洛千山就垂下了眼眸。 “哟，千山都长这么大啦。” “是，”蓝田玉淡淡的笑着，“没想到他高中的教导主任会是师哥你，那以后还要麻烦师哥了。” “不麻烦不麻烦。”胡骏摆手，他见洛千山看着桌面上的表，这张表是南安的传统，每个人进入南安后都要填，填自己的理想大学、职业规划。 胡骏问：“千山填的理想是什么，和他父亲一样……” “不，”蓝田玉打断道，“千山要做医生。” 洛千山一瞬抬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医生好，医生好，”胡骏摸了摸自己的头，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感慨，“医生更安全些。” 回家的路上，母子俩一路沉默。 停好车后，两人谁也没下车，静静的坐着，氛围沉重。 直到蓝田玉受不了了，她捂住眼睛，带着哽咽开口：“千山你是不是在怪我，可我没有办法了，我太害怕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洛千山沉默良久，最终在蓝田玉的抽泣声中败下阵来，缓缓摇头：“我没有怪你。” 他侧头和蓝田玉对视，勉强笑了笑：“医生也挺好。” 这是他第二次妥协。 可现在，洛千山突然不想妥协了。 他站起身，走到寝室中央，看着躺着床上的江道旻，说：“我会疯。” “什么。”江道旻一时没理解到他的意思。 洛千山想走上去拉起江道旻的手，拨开他凌乱的额发，和那双黑棕色的眼睛对视，直至双方眼中都只有彼此的身影。 但到最后洛千山也只是走了一步，离江道旻的更近了一点，一字一句道：“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我，决定我的人生。” 除非我心甘情愿。 我心甘情愿的将我人生的掌舵权交到你的手里，即便是通向死亡，我也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毕竟，人终归会有一死，或早或晚而已。 所以，我不怨也不悔。 江道旻侧头，透过指缝和洛千山视线相撞。 谁也没率先移开眼，就这么一个躺着，一个站着，静静的对视着。 是讶然更是探究，惊讶面前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同时也在探究这番话的真实性。 而被打量的那一方丝毫不惧，在灯光下的瞳孔黑棕两色交织着，坦坦荡荡的任由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耳机的音乐还在播放，已经换了一首，轻柔的女声低低的唱着。 直到我看到了你 莽莽撞撞靠近 每一个细节都牵引我放下行李 让心自然的休息 下课铃声打响，紧随而来的是悠扬的小提琴声。 声音很大，大到在寝室里的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小提琴声响起的那刻，江道旻偏过了头，正对着天花板，没说话也没把手从脸上放下了。 洛千山站在原地，直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和说笑声，他才如回魂般，回到了桌前。 江道旻听到动静，这次他放下了手，偏过头去看，却只看到了洛千山的背影， 矗立在桌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道旻没看多久就收回了视线，撑起身把床帘拉上，却在合拢时犹豫了一下，最终留了一条细缝，有微微的灯光通过这条细缝照了进来。 江道旻躺了下去，微微低头，眼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透进来的光。 直到困意袭来，意识逐渐模糊，他才闭上眼沉沉睡去。 最后的歌词出自《你是我的风景》何洁唱的[奶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九章 磨合 第10章 第十章 磨合 第二天，江道旻起了一个大早。 这次他没忘了校服，坐在椅子上缓了缓神，就起身从行李箱里把校服外套抽了出来。 江道旻穿上校服的时候，刚巧洛千山掀开床帘从床上下来。 洛千山没拉校服拉链，外套敞开着，拉链随着洛千山的动作轻碰在铁杆上，发出脆响。 江道旻正在理衣领，听到动静，他转身和洛千山对上视线。 一时之间，洛千山忘记了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 江道旻和洛千山对视一眼后，就想转回身继续收拾他的东西。 昨天回寝后，江道旻随便洗漱了一下就上了床，留下一堆衣服摊在行李箱里。 见江道旻转身，不知怎的，洛千山想起昨晚江道旻躺在床上，手掌遮住了了他大半张脸，洛千山从江道旻微微张开的指缝中看到了他的眼睛。 那双盛满星河的双眼，第一次如此专注、全心全意的注视着自己。 洛千山一时冲动：“江道旻。” 江道旻回头，满眼疑惑。 “你好点了吗”这句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可洛千山和江道旻一对视，他就大脑一片空白，最后说出口的话变成了：“早上好。” 这下江道旻的眼神从疑惑转成了见鬼。 什么鬼？！ 要不是因为要面子，江道旻很想给面前人一巴掌看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话是一个人说的，却是两个人一起懵掉，两个人面对面的愣在原地。 江道旻怀疑对面人是不是睡傻了，洛千山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睡懵了，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敲门声适时想起，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僵局。 江道旻当机立断转身去开门。 开门前，江道旻鬼使神差回了头，眼神复杂的看向跟雕像一样的洛千山：“早上好。” 洛千山原本想去厕所里冷静冷静，这下，死机的大脑，像是被人泼上了一杯热水。 不仅短路还漏电。 洛千山更想从楼上跳下去了。 在江道旻的眼里，洛千山听到自己的回应后木着一张脸，同手同脚的进了厕所。 什么玩意？ 江道旻有点新奇，连带着刚刚的懵圈都被冲淡了不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同手同脚的。 有点好玩。 江道旻打算等哪天，找一个只有自己的地方，模仿一下洛千山刚刚的走姿。 怪好玩的。 不等他深想，敲门声再次响起，比起刚刚更大也更急促。 “别催了，”江道旻嘀咕道，“谁会大早上来串寝啊。” 闲的没事干。 开门后，江道旻见到了那个闲的没事干的人—— 唐卓安。 唐卓安昨晚晚自习下课后就来找过江道旻，敲门后，开门的却是洛千山。 唐卓安往里张望：“江道旻呢？” “睡了，”洛千山问，“你有什么事找他吗？” “没事，”唐卓安听见江道旻睡了，也不好把人叫起来问他今晚上怎么了，毕竟江道旻的起床气他是真真切切领教过的，“他睡了的话我就明天再来。‘” 走之前，唐卓安想了想，虽然没什么交集，甚至迄今为止说过的话两只手都数的过来，但唐卓安还是好心提醒洛千山：“江道旻睡了后，你动静小点，他不喜欢被人吵醒。” 洛千山垂眸看着唐卓安脚上的鞋，那双鞋江道旻也有一双，只不过颜色不同，江道旻是白色的，唐卓安脚上这双是黑色的。 寝室里的灯光照了出来，因为江道旻睡觉的缘故，洛千山将灯光颜色调成了暖黄色，和走廊上亮白色的灯光交错在一起，照到在洛千山脸上，光影沦为陪衬。 唐卓安见洛千山半天没回话，以为是洛千山不爽他的这番话，只好解释的彻底一点：“江道旻有起床气，很可怕的那种，所以……” “我知道了，我不会吵到他的。”洛千山打断他的话，抬起头，唐卓安这才发现，洛千山比他还高一点。 唐卓安咋舌，他184，看样子，洛千山起码有187。 他又想起里面睡觉的那位少爷，江道旻跟他一样184。 不知道江道旻注意到洛千山比他高和会不会又开始狂狂喝牛奶。 江道旻猛灌自己牛奶这事发生在初一。 初一的时候唐卓安长得比江道旻快，原本两人都没察觉到，直到初一□□检时，江道旻发现唐卓安比他高了两厘米。 江道旻当时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回去后一口气买了十箱牛奶。 每天早晚雷打不动一瓶。 唐卓安当时想笑又不敢笑，他觉得喝牛奶长高这玩意就是哄小孩的。 这不，就哄骗到一个比小孩子还幼稚的江、少、爷。 结果，初二上体检，江道旻的身高就和唐卓安持平了。 最后以江道旻扬眉吐气，唐卓安目瞪口呆给这场闹剧画上了句号。 不过，这件事后，江道旻也连续两年多没再喝过牛奶。 全场以看好戏的姿态围观的吴止一针见血的点评道：“两个幼稚鬼。” “还有什么事吗？”洛千山淡淡的看着面前愣神的人。 唐卓安回神，悄悄后退半步，和洛千山保持一定距离，这样就不会显现出他比洛千山矮的事实：“没事没事。” 唐卓安往寝室的方向走了几步，突然觉得洛千山刚刚对他的态度，和江道旻对陌生人的态度很像。 一样的冷淡，一样的礼貌且疏离。 他回头，发现洛千山还看向自己这个方向，洛千山和唐卓安对视上，脸上也不见一丝慌乱，泰然自若的冲他勾了下唇。 啧，唐卓安回头，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笑容也挺像的。 . “怎么不说话？”江道旻在唐卓安面前晃了晃手，“来我这当柱子？” 唐卓安回神，视线在寝室里扫了一圈，随口问：“洛千山呢？” “厕所，你找他干嘛？” “不找他，”唐卓安后退半步，上下打量着江道旻的装扮，“问问不行？” 江道旻靠在门边，任由唐卓安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来回打转：“谁管你？” 挺鲜活的，看来没什么大问题。 唐卓安又看看了，有些酸道：“这丧里丧气的东西怎么在你身上这么好看？” 立刻，唐卓安话锋一转，拍拍江道旻的肩：“不过还是我更帅。” 江道旻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穷得买不起镜子早点说。” “而且，”江道旻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校服，“看不惯颜色写投诉信去，从高一刚入校吐槽到现在，也没见你为此付诸过什么行动。” 南安的校服是黑白两色拼在一起的。还有少部分灰色，在平南市的七所重高校服最帅榜单上力压其他六所成为第一名。 但唐卓安拿到手的第一刻就皱眉：“什么玩意？黑白的？整得跟丧服一样。” 唐卓安喜欢鲜亮的颜色，和他张扬、大大咧咧的性格也很搭。 江道旻懒得理他，绕来绕去，就是没说唐卓安到底是来干嘛的：“你大早上来干嘛？” “不干嘛，就看看你？” 江道旻知道唐卓安是担心自己，昨晚上的状态应该把他吓着了，于是江道旻抬手在唐卓安肩上拍了拍，顺带把唐卓安推出了寝室：“我好得很，你回去买镜子吧。” 寝室门在唐卓安面前“嘭”的一声关上了。 唐卓安才后知后觉江道旻又在阴阳自己刚刚说比他帅的话。 唐卓安乐了：“记仇的幼稚鬼。” . 大课间。 江道旻和洛千山因为要去交竞赛报名表，所以没跟着班里去操场，而是去了办公室。 “来啦。”郑儒正往保温杯里倒茶包，见到门口站着的两人，冲他们招手，“快进来。” 郑儒刚要起身去接水，江道旻放下手里的表，顺势拿过郑儒手里的保温杯：“我帮您。” 郑儒又坐了回去。 江道旻接了水回来，郑儒正在问洛千山。 “没有，”洛千山摇头，“我初三以前都是在西平读的书，初三的时候才转来的南安，之前的初中没有这些比赛。” 郑儒有点失望的点了点头。 郑儒原以为洛千山没做过数学竞赛题，起码也接触过其他学科的题。 但今天一问才知道，洛千山在竞赛方面完全是一张白纸，不像江道旻很早就接触过竞赛。 江道旻初中读的是南安一中的分校初中部，初二的时候就开始接触竞赛题，是靠竞赛进入的南安一中，没参加中考。 当同班同学还在焦头烂额的复习，生怕进不了南安一中时，江道旻、唐卓安和吴止三人早飞到国外去玩了。 郑儒带过一段时间的初中竞赛班，刚好就是江道旻那一届，因为江道旻人聪明，身上还有股磨不平的傲气，所以郑儒对这个孩子十分喜爱。 在高中上的第一堂课看到江道旻后，郑儒就当着全班的面让江道旻当他的数学课代表，江道旻听到后没说什么，下课后去了办公室找郑儒，条理清晰的和郑儒说他当不了课代表的原因。 郑儒没说什么，心里默默的给江道旻贴上“能说会道”的标签，然后同意了江道旻不当课代表的要求，换了个入学的数学成绩在班前十的女生。 “没接触过也没事，”郑儒的遗憾稍纵即逝，“距离比赛还有一个月，而且这次的比赛难度也不高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并且这一个月里的周一、三、五延时到阶梯教室接受培训，有没有基础都足够在一个月后去面对这场比赛了。” 南安一中的教学进度一直都要快于其它学校，就连考试也是学校自己出题，难度比肩高考。 而面前两位，是半期考数学成绩唯二上了145的。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江道旻从初一就开始接触竞赛题，紧张这种情绪早就在他日复一日的刷题中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洛千山则是垂眸思索着培训加上他自己抽时间刷题，能不能让他在竞赛中取得一个看的过眼的成绩。 至少，洛千山不动声色的瞟了身侧人一眼，至少不要离他太远。 “好了，表放这里，没什么疑问就可以回去了，”郑儒端起杯子吹了吹气，突然想起什么，“对了。” 江道旻向后的脚步一停，慢吞吞的收了回来。 “你们有联系方式吧，江道旻你是有我的微信的，以后培训要是有什么变动，或者有什么新通知，我就给你发微信，你再转给洛千山。” 理科A班在三楼，而老师的办公室在六楼，即使有电梯，郑儒也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走动。 年纪大了，就爱在办公室里窝着，喝喝茶，写写题。 原本是一件小事，郑儒说完就打算让他们走，却发现面前两人罕见的迟疑了下了。 郑儒试探道：“你们不会没联系方式吧。” 面前的两人罕见的同时沉默了。 还真没有。 郑儒觉得头疼，都快一学期了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不知道的以为是走班制，大家都不熟呢。 “都带手机了吧，就现在，当着我的面加。” 江道旻很想说自己没带手机，但这年头没带手机就和没带脑袋一样扯。 洛千山倒是毫无异议，几乎是郑儒话音刚落，他就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了微信。 洛千山的指尖在微信界面停顿了一下，他侧头问：“我扫你？” 江道旻自暴自弃：“嗯。” 看着两人加上微信后郑儒才满意的挥挥手：“回班吧。” 江道旻握着手机走了两步后，没忍住回头问：“老郑，他手机都掏出来了，你怎么不加他？” 老郑，这个称呼还是初中的时候唐卓安给郑儒取的，江道旻知道后偶尔也会叫叫。 郑儒轻咳一声，指了指他斜前前方的放杂物的工位：“我手机在那里充电，我懒得拿了。” 明明身边就有充电的地方，还非要放那么远充电，江道旻服气死他了。 郑儒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他年过半百，爱说教的特性在他身上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 “我给你们说，手机都是有辐射的，尤其是充电的时候，要离自己远的，你们这些小年轻一天天的把手机当个宝一样揣在身上，生怕负重不够多一样。” 郑儒还想说让他们多出去看看世界，但想到江道旻是个全世界基本上都玩转了的有钱公子哥这句话又默默的咽了回去。 最后，郑儒挥了挥手：“走吧走吧，说了你们也不会听。” 话音刚落，江道旻几乎是三步并做两步，窜出了办公室。 郑儒：…？？！ 就多说两句，这小子就这么不耐烦？！ . 洛千山跟在江道旻身后，两人中间隔了一小段距离，他看着江道旻进了教室，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要干什么，拐道去了厕所。 站在水池旁，洛千山快速解锁手机，点开微信，找到了刚加上的人——江道旻。 他的微信名是盼。 头像是一张速写，一只小雀舒展翅膀，身处蓝天白云之中，腿上却拴了条细线，细线的另一头挂着一个小铃铛。 洛千山放大，看到右下角用黑笔写了三个字母。 JDM 是江道旻自己画的画。 看完头像，洛千山又点进了江道旻的朋友圈，江道旻很少对外公开自己的生活，所以发朋友圈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最新一条的时间是在半年前。 那是唐卓安17岁生日的时候，唐卓安拽着江道旻三人陪着他夜爬，最后在山顶上，四人将外套铺在地上，大大咧咧的坐着，迎接着朝阳的到来。 照片是太阳刚升起时，天边被镀上一层金黄色，黑夜渐渐褪去，露出天蓝色的天，一个发着光的东西从海面初露一角。 配文很简略，就四个字，生日快乐。 还没等洛千山继续往下看，厕所外响起脚步声，伴随着是三两人的交谈声，混杂在一起，闹哄哄的。 升旗仪式结束了。 洛千山退出了江道旻的朋友圈，划掉微信页面，将手机揣进兜里，洗了个手后出了厕所，随着人流回了班。 . 江道旻快步走进教室后在自己位置上坐下，将手机放在桌面上倒扣着，拿起笔继续写他大课间前没写完的题，写了两排后，他突然意识到不对的地方。 望着空荡荡的教室，教室外除了操场传来的话筒声，就再没其他动静。 不对啊，洛千山呢？不是跟在他后面的吗？ 跟掉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江道旻给否决掉了，数学能考145的人，这么可能这么蠢。 不会看大课间没结束，所以下楼去操场了吧？ 真老实，真好学生。 江道旻甩开这些念头，拿起笔写了个e=c/a=后，迟迟没写等于什么，鬼使神差的，江道旻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教室，放下笔，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微信界面的第一位是trees。 是刚加上的洛千山。 trees，江道旻默念了一遍洛千山的网名，树？ 江道旻想起刚开学时，姜媛让洛千山多说两句，洛千山垂眸思考片刻后说出了半句诗，‘落木千山天远大’。 而这句诗的后半句是，澄江一道月分明。 落千山，江道明。 洛千山，江道旻。 唐卓安知道这句诗后，还发在群里调侃过江道旻和洛千山有缘份。 对此，江道旻冷脸表示。 晦气！ 看来，网名也是根据这句诗里的’落木‘取的。 江道旻点开洛千山的头像，是快要进入黑夜的天空。 深蓝色的天空，云淡的几乎看不见，右上角有一轮弯月，几颗星星稀疏的围在月亮旁。 哪找的网图，还挺好看的。 江道旻正打算点进去看洛千山的朋友圈，教室门就被人推开，给江道旻吓了一个机灵，手忙脚乱的划掉了微信界面，将手机倒扣，抓起笔努力回想自己写哪了。 唐卓安一回班就瘫在椅子上，像个老大爷一样，拧开瓶盖，灌了两口，就开始叭叭的吐槽：“这校领导真是一个比一个会拖，就那么几句话，每周翻来覆去的讲，翻来覆去的讲，就这还能硬生生凑够40分钟，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讲不到40分钟要被扣工资。” 江道旻心不在焉的敷衍道：“嗯嗯，哦哦。” 唐卓安：…… 你大爷的。 江道旻感受这还剧烈跳动着的心跳，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勉强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陈愈属于跑得快的那一批，老早就回了教室，看到洛千山进教室，他提声：“洛神你去哪里了？” 洛千山本来处于游神状态，所以走路慢吞吞的，被陈愈这么一喊扯回了心神。 听清楚陈愈的问题后，他下意识的往江道旻那里看了一眼，就见江道旻正握笔看着桌上的习题册。 洛千山收回视线，扯了张纸，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去办公室了。” “去办公室干嘛啊？” 洛千山属于那种别人问一句他就回一句：“交数学竞赛的报名表。” 因为只看了一眼，洛千山撤回视线时，刚好江道旻抬头看向了洛千山。 看见洛千山擦手的动作，江道旻想，原来是去厕所了啊。 还以为洛千山是那种好好学习，严格遵守校规校纪的好学生呢。 江道旻托腮漫不经心的看着洛千山的背影，从别人的视角来看，只会以为江道旻是在发呆。 江道旻想到今早洛千山在寝室里同手同脚的样子，现在倒是正常姿势行走。 江道旻总觉得洛千山这人在面对自己时怪怪的。 有秘密啊。 唐卓安这人就是嘴比较欠，没有说黑白校服有任何不好的意思，纯唐卓安自己的问题[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十章 磨合 第11章 第十一章 磨合 江道旻投身竞赛这件事后，唐卓安是最能感受到什么叫“感情淡了”。 用唐卓安的话来说，在江道旻心里，人没题重要。 “江道旻，厕所。” “不去。” “江道旻，食堂。” “不去。” “江道旻，打球。” “不去。” “江……” “不去。” 唐卓安站起身拍了下桌子：“江道旻，你重数轻友！” 正巧是中午，大家都赶着去食堂吃饭，班里人没几个，唐卓安这句话也显得尤为响亮。 江道旻依旧是那副敷衍的态度，头也不抬算着题：“嗯哦，然后呢。” 我去你大爷的！ 唐卓安忍了又忍，最后只在心里恶狠狠的骂了一句：“江道旻，你、不、把、我、当、朋、友。” 江道旻因为感冒的缘故，这几天精气神一直不太好，好不容易好点了，想多算几道题，偏偏身边有个知了型人格。 他烦不胜烦，一脚踹在唐卓安椅子腿上：“发什么疯？一天天的不骂你你心里不舒服是不是，喊喊喊，怎么不拿个喇叭去校门口喊，说我不陪你吃饭打球，重数轻友。” 唐卓安一秒乖顺：“对不起。” 江道旻烦死他这副戏精模样了：“滚。” “好嘞。” 吴止在前面戏也看够了：“走不走了，唐影帝。” 唐卓安呛声道：“不走我吃空气啊。” 吴止抱臂斜靠在门边：“你确定你要这么和我说话？” 唐卓安被迫乖顺：“对不起。” 吴止毫不留情道：“怂。” 然后转身走了。 站在吴止身边的人白衡愣了愣，看了眼唐卓安，又看了眼吴止，最后对着唐卓安说：“走了，食堂。” 然后转身跟上了吴止。 唐卓安刚有所动作，就见原本埋头做题的江道旻突然停了笔，站了起来。 唐卓安大喜过望，江道旻这是看他可怜要和他一起去食堂吃饭了。 结果江道旻只是拿着郑儒发给他们的题从白衡和吴止的位置上跨了过去，直奔洛千山。 等会？？？ 江道旻去找洛千山。 鬼上他身了？？！ . 江道旻将卷子放在洛千山桌上，屈起一条腿搁在凳子上，一只手撑着桌面，一只手指着题目问：“你这道题做出来了吗？” “我算出来的数据感觉不太对。” 洛千山在算另一道题，被打断了思路也没说什么，偏过头去看江道旻手指着的题。 “这道题，”洛千山把卷子翻向下一页，“我还没做。” 江道旻和洛千山做题的方式不太一样，江道旻属于简单的他就跳，要绕点的、难的题才会动笔写。而洛千山每一道题都会写，所以比江道旻写的慢些。 “我现在写？” “行。” 江道旻收腿坐了下来，手指搭在桌子上轻点了几下，看到洛千山在看题，想着自己再把这道题算一遍。 “有多余的纸笔吗？” “有，”洛千山将自己攥在手里的笔递了过去，又将草稿本推了过去，“草稿本。” 江道旻接过笔，他想问洛千山还有多的笔吗，看到洛千山伸手进抽屉，他确定洛千山有多的笔了后，说了句：“谢了。”低头开始重算。 因着写过一遍的缘故，江道旻这次算的很快，三分钟不到就重算完了，确认自己算的没任何问题，就扔了笔，偏头去看洛千山算的怎么样。 洛千山正在收尾，察觉到身侧人的视线：“马上就好。” “没事，”江道旻拿着笔随意的在草稿本上画了几条线，轻咳了几声，“慢慢算。” 等洛千山放下笔，江道旻在草稿本上简笔画的画也画完了。 江道旻满意的看了看，看到草稿本上不同的字迹，他才猛然想起这不是他的草稿本。 是洛千山的。 洛千山将卷子推向江道旻：“我……” 江道旻猛的用手臂压住了那一块画，动作太猛，一时间江道旻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洛千山：？？！ “没事吧，”洛千山的手伸了又放，最终递了一张纸过去。 江道旻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慌乱的抓过纸，按下自己眼睛处，趴在桌面上，平复呼吸。 “你刚刚说什么？”刚咳嗽完的声音还带点哑，江道旻随手将纸揉成一团，眨了眨眼。 洛千山看着江道旻微红的鼻尖，有点担心：“我说我算完了。” “嗯嗯，好，”江道旻心不在焉的看向洛千山的卷子，“多少？” “-17/213到7/71，左闭右开。” “那我没算错，”江道旻拿起卷子起身，“谢了。” 走了两步后，他突然想起那副画。 靠！ 一回头，就看见洛千山已经将草稿本拿了过去，而且手指就搭在那副画的边缘。 洛千山回头，直直的迎上江道旻的视线。 “我，”江道旻抓着卷子的手慢慢收紧，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云淡风轻，不那么丢脸，“我还以为是自己的，太无聊了，就画了。” 洛千山笑了一下：“没事，画的小雀吗？画的真好看。” “嗯，谢谢。” 江道旻回到位置，唐卓安早走了，他看手机才发现已经12点半了，教室里除了吃泡面、面白的，就剩他和洛千山没吃饭了。 “洛千山，”江道旻看见洛千山又一次回头看向自己后，迎着他的目光，对着洛千山晃了晃手机，“吃饭吗？” “好。” . 洛千山的思维逻辑很强。 这是让江道旻不得不佩服的一点。 除开吴止，江道旻很少能遇到一个和自己如此合拍的人。 跟的上他的思维，并且能顺着往下想。 这段时间因为竞赛的原因，江道旻和洛千山待在一起的时间陡然变多，两人也一起吃了好几顿饭。 第一次一次吃饭，是在周三的延时课后，江道旻留下和郑儒讨论了会题目，郑儒顺带也把洛千山叫了过去，给他们两个人一起讲。 顺理成章的，江道旻和洛千山一起去了食堂。 在食堂的阶梯上，洛千山没有丝毫犹豫就要往四楼走，却没想到被江道旻拽住。 江道旻只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随后放开手：“就三楼吧，我好久没吃过三楼的菜了。” 后来每次江道旻和洛千山一起吃饭都是在三楼。 江道旻走了一圈，最后拿了芹菜炒牛肉和红烧排骨。 洛千山要了一碗竹笋牛肉面。 两人面对面坐着，安静的吃着自己的饭。 江道旻今天的食欲不是很高，随便扒拉了两口就捏着筷子开始戳盘子里的菜。 “你紧张吗？”江道旻突然开口。 洛千山咽下口中的面条回答：“还好。” 江道旻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洛千山三两口吃完碗里的面，看见江道旻面前没动几口的饭菜：“我们可以去四楼的。” 江道旻听明白了洛千山话里的意思：“没事，三楼四楼都一样，我只是没胃口。” 说着，江道旻举起筷子犹豫着要不要再吃几口，就这样倒掉的话，有点浪费。 现在是11月，南安虽然不像北宁、华清一样会在11月中旬时下小雪，但气候依旧冷的吓人。 而在人人都穿着两、三件厚衣服保暖时，江道旻里面穿了件白色圆领半袖T恤，外面是一件像水墨画一样晕染开的蓝白色相互交融的薄外套。 因为写题的缘故，右手的袖子被江道旻捞了起来，半个小臂暴露在空气中，手腕处凸起的骨头被冻得通红。 即使教室里开着空调，也经不住江道旻这种不顾天气只顾形象的行为。 不感冒就怪了。 前几天白天的时候洛千山就听到了江道旻的咳嗽声，晚上更是明显。 感冒的人，一般胃口都不太好。 “你等我一下。”洛千山起身，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开。 江道旻：？？？ 江道旻只当他是没吃饱，筷子戳完菜又戳饭，就是狠不下心往自己嘴里送。 洛千山拿着两个充在一起的碗和一个小碟子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江道旻两个菜各夹了一筷子，放进饭碗里，搅合搅合，又夹起一筷子，在空中停顿了许久，然后了碗里。 洛千山勾了勾唇。 他把碟子放在江道旻左手边，江道旻看着碟中的泡菜有些懵：“我吃？” “可以不吃，”洛千山把重在一起的碗分开，最上面的碗里，盛了大半碗的皮蛋瘦肉粥，洛千山倒了一半的粥进空碗里，推到江道旻面前。 “感冒了，喝粥会好受些，你先尝尝，可以的话再喝这半碗。” 江道旻看着那碗粥，有些犹豫。 他不爱喝粥，尤其是白粥，小时候生病，保姆煮了白粥喂给他吃，江道旻没吃两口就吐了。 那种寡淡如水的东西江道旻一直不喜欢。 也正因如此，家里从来没出现过粥一类的东西。 “这是粥？”江道旻问，怎么和他记得不太一样。 “嗯，”洛千山用纸擦掉沿着碗边缘向下滑的粥，“皮蛋廋肉粥，和普通的白粥味道不一样，你尝尝看。” 江道旻伸出一只手，包裹住半个碗壁，抿唇犹豫着看向他面前的菜：“可是，这些菜……” “学校有专门供给流浪猫狗的菜饭回收区。” 江道旻听到这也不再犹豫，他双手端起碗，小小的喝了一口。 眼睛无意识的睁大了些。 “怎么样？”洛千山问。 江道旻看着碗里的粥，和他记忆里白粥的味道简直是天壤之别：“还可以。” 洛千山的唇无意识的弯了弯：“可以配着泡菜一起吃。” 江道旻点头，拿起筷子夹了块泡菜，混合着粥一起送进嘴里。 等江道旻喝完洛千山专门分出来的半碗粥后，去拿另外半碗时，他发现洛千山在笑。 神奇。 不过，他喝个粥有什么好笑的？ 江道旻想起洛千山刚刚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完全是哄小孩子的语气。 难不成洛千山想当个幼师，所以看到他吃饭了吗颇有成就感，所以笑了？ 江道旻一边喝粥一边偷瞄洛千山，想象一下洛千山当幼师围着一群小孩哄他们吃饭，教他们认字、写字、唱歌。 …有点…恐怖… . 等到江道旻感冒好全，竞赛也如期而至。 临近结束，考场上多数人都停了笔，监考老师抬手看表：“还有5分钟，仔细检查自己有没有漏写、漏填的题，没写完的抓紧时间。” 铃声响起，江道旻将笔收进袋子里，靠着椅背，等着监考老师收完最后一张卷子，站在台上对众人说：“可以离开考场了。”起身，将椅子推进去，离开了教室。 “江道旻，江道旻。” 去集合的路上听到有人叫他，江道旻回头。 魏谭三两步走到江道旻身边：“我刚就说看着向，没想到真是你，好久不见。” 江道旻礼貌回应：“好久不见。” 魏谭是江道旻初中竞赛班里认识的人，魏谭读的平南中学，一个可以和南安一中并肩的学校。 当初在竞赛班里，江道旻一直是第一，魏谭和吴止二、三名轮着当，唐卓安雷打不动的第四。 江道旻和魏谭的关系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平常江道旻遇到拿不准的题也会一起讨论。 “好久都没见到你了，”魏谭和江道旻并排走，“听说你直升的南安一中。” “对。” “我也是直升，”魏谭抛着手中的笔玩，“不过是平南，早知道就走中考了，说不定能和你一个学校一个班。” 江道旻笑着打趣：“怎么还想和吴止争第二啊。” 魏谭收了笔，没接话，突然凑近江道旻，吓得江道旻后仰了一下，又被魏谭拉了回来。 “干什么？”江道旻把魏谭攥着手中的袖子拉了回来。 魏谭没想到江道旻反应这么大，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太久没见了，有些激动。” 江道旻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道：“需要我提醒你吗，魏少，前不久唐卓安他哥的生日席上我们还见过的。” “那也有三个月了，”魏谭抬手想搁在江道旻肩上，被江道旻躲开，眼神警告了一下，才老实，“我是想问你个事。” “说。” “后面那个青白色外套的人你认识吗，”魏谭压低声音问，“我看他跟着你好久了，还一直看着你。” 青白色外套？ 江道旻回头，是洛千山。 洛千山和江道旻视线相撞，洛千山愣了一下，脚步变得迟缓，垂下了眸。 什么时候跟他后面的？怎么没喊他。 “喂，”魏谭没想到江道旻这么大胆，“你就这么直愣愣的看过去啊。” 江道旻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那是我同学，不然你以为是谁。” 魏谭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语调诡异到江道旻想抬腿踹他一脚。 魏谭回头看了看洛千山，又转回来看了看江道旻，笑了一声：“我发现你们这两张脸摆在一起，像从南极到了北极。” 江道旻感到莫名其妙：“南极到北极？” “一样冷。” 都是冷颜系帅哥[哈哈大笑] 江道旻：我是cool boy[墨镜] 洛千山：我是他的[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十一章 磨合 第12章 第十二章 磨合 竞赛成绩出来的那天是12月底，刚巧赶上放元旦节。 放假的前一天中午，郑儒将两人叫到了办公室。 “江道旻你这次竞赛稳定发挥，第一名，洛千山不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你拿了第七，很厉害啊。” 江道旻淡定的收下证书：“谢谢郑老师。” 洛千山反应出奇的平淡，没有多高兴，淡的像是在讨论今天中午吃什么：“谢谢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 江道旻有些怪异的瞥了洛千山一样。 这么淡定？ 真和柏树一样，沉稳静谧？ 干脆改名叫洛柏树算了。 回教室后，唐卓安笑着打趣：“哟，心情不错，第一？” 恰巧手机震动，江道旻一边解锁手机看消息一边回：“不然呢。” 是魏谭发过来的消息。 魏谭：我第二，第一是你吧。 江道旻靠着椅背，晃了晃腿打字回复。 盼：不然还有谁？ 魏谭：也是，有你在的地方，谁能越过你拿第一啊。 还真有。 江道旻想起高一下和这学期过山车一样的成绩，一会第一，一会第二， 全因为某个人。 江道旻抬头，刚巧看见洛千山将证书放进抽屉。 陈愈见洛千山回来了，连忙道：“洛神怎么样？” “第七。” “第七！” 李佑垣拱手：“果然学神就是学神，一个月时间就能拿第七，要我去可能都是50名开外了。” “没有，”洛千山笑了一下，“这次题比较简单。” 题简单？？ 李佑垣和陈愈对视，眼睛里全是迷茫。 李佑垣有天晚上写完作业了不知道干什么，就问洛千山要了他的竞赛题，结果写了十道错五道。 陈愈看到后，嘲讽李佑垣现在转科还来得及，李佑垣不服气，让陈愈来做。 结果陈愈做7道错4道，这下轮到李佑垣他：“就你这水平比我更需要转科吧。” 陈愈为自己辩解道：“我才写了七道，万一我接下来的三道题全对呢？” “哦，”李佑垣阴阳怪气，“那你写啊。” “我晕题，”陈愈又不是傻子，他接下来的三道但凡错一道，他都能被李佑垣笑一年，“我不写。” “你是不是怂了？” “谁怂了？”陈愈铮铮有词，“我那是怕我写的太好了打击到你的自信心，而且我擅长的是化学不是数学，你那化学竞赛题给我做，我包做十道对十道。” “你就是怂了。” “我懒得和你讲。” 陈愈和李佑垣拌嘴拌到最后动静渐渐大了起来，班长夏韵初提醒道：“陈愈。” 陈愈一秒收声，对着夏韵初做了个封口的手势，李佑垣则是双手合十，对着夏韵初拜了拜，以示歉意。 陈愈翻看着练习册，看见前面洛千山做的几乎没什么错题，再看看他和李佑垣做的。 对比太惨烈，陈愈完全不想看他自己做的。 果然在学神面前，他们这种都是学渣。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陈愈捧着练习册凑了过去：“洛神你忙吗？” “有什么不会的题吗？”洛千山将手机上播放的视频站暂停，垂眸去看陈愈放到他桌子上的题。 “这道，”陈愈指了一道他和李佑垣都错了的题，“这题绕的我头晕。” 李佑垣本来打算直接回寝，看到陈愈在问洛千山题，也凑过去听。 “这题挺简单的，画个图，变个形式，公式一代就出来了。” 陈愈和李佑垣对视一眼，都在双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 这么简单？ 等洛千山讲完，两个人嘴张的能塞下两个鸡蛋。 这叫简单？？ 看着一长串的式子，光图就画了三个。 洛神，你的简单和我们的简单好像不太一样。 而现在，两人又听到洛千山说简单，已经不再相信。 简单，那对他们来说应该是有难度了。 可能还不小。 . 收假的那天晚上的晚自习，南安照例是开元旦晚会。 江道旻换好南安的礼服，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吴止坐在副驾驶闭眼假寐，唐卓安捧着手机在峡谷里大杀四方，听见车门打开的声音，在激烈的团战中，抽空抬眼看了江道旻一眼。 “怎么不穿红的那套，”唐卓安一边输出一边抱怨，“你们怎么都不穿红的，就我一个人穿。” 南安给男生提供的礼服有两套，一套是深蓝色西装外套，白色内搭，黑色西装裤和蓝黑条纹领带。一套是深红色西装外套，白色内塔，深蓝色西装裤和红黑条纹领带。 “那不好？”江道旻扣上安全带，“和我们走一起你是主角。” “实则不然，”唐卓安退了游戏，目光幽怨，“和你们两个走在一起，哪怕我穿裙子也只会沦落为背景板。” 一直没说话的吴止回：“你可以试试。” “对啊，”江道旻接话，“媛姐刚在群里说学校提供了多的礼服裙，尺码不对的都可以去换，你刚好可以去要一条。” 唐卓安:“...…” 唐卓安：“我真谢谢你们。” . "妈，我走了。” 洛千山换好鞋子，手搭在门把上，提声和在厨房里忙碌的蓝田玉告别。 蓝田玉听到后，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擦了擦手，笑道:“千山今天真帅。” “怎么不穿红色那套，颜色鲜艳，很衬你的，千山。” “深蓝色也很好，”洛千山背上书包，“我走了。” “等等，千山，”蓝田玉走上前取下洛千山肩上的书包，洛千山隐约猜到她要做什么，但看着她温柔的眉眼，还是顺从蓝田玉的动作，取下书包，“你上初中后，有了自己的想法，妈妈就很少见你穿红色了，去换红色的那套吧，我想再看你穿一次红色。” “不会迟到的，妈妈等会送你。” 洛千山手指勾着书包带，和蓝田玉对视半晌后，在心里叹了口气，再一次退步：“好。” . 三人踩点到班上时，人比平日里少。 姜媛问夏韵初：“班长，少的那些人去哪里了？” 夏韵初站起身望了一圈班上：“姜老师少的人有些去换新礼服了，有些还在寝室里换衣服。” “好，”姜媛今晚穿了件淡紫色长裙，头发挽起，脸上画着精致的妆，笑得温婉动人，“等人全到齐了，你带着他们去礼堂，规矩都懂了吧，今晚的时间都属于你们，不要到处乱跑，记得闭寝时间。” “好的。” 姜媛是老师，今晚不和学生一起，所以说完后就要离开。 唐卓安见姜媛要离开，突然提声：“姜老师今晚好漂亮啊！” 此话一出，班上瞬间沸腾了。 “是啊，姜老师好漂亮。” “媛姐，你是我们南岸校花老师。” “媛姐，你是我的神！” 姜媛笑着连比了几个噤声的手势，离开了教室。 唐卓安撑着头，戳戳白衡，又戳戳吴止，顺带敲了敲江道旻的桌子。 等三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唐卓安才开口：“老计划？” 指的是他们去年装模作样跟着大部队去了礼堂，坐了十分钟都不到就溜走了的事。 “我都可以。”江道旻刷着手机无所谓道。 白衡紧跟着表态：“我也是。” 就差吴止了，唐卓安目光灼灼的盯着吴止，非要他开口说句话。 吴止“啧”了一声：“废话。” “OK，”唐卓安搓搓手，“溜出来后我们干什么？” “回寝，该干嘛干嘛。” “喂，江道旻你要不要这么无趣。” “要不，”白衡插话，“打球？” “可以，就打球了，都没异议吧。” 吴止靠着椅背：“行。” “你呢。”唐卓安伸腿碰了碰身旁人。 江道旻拆了块糖，扔进嘴里，漫不经心道：“打呗。” . 到礼堂后，节目7点半才开始，礼堂正中央摆放了十几张大桌子，上面全是饮料、吃食。 江道旻随便拿了罐可口可乐，转身就发现唐卓安和白衡两人不见了。 “人呢？”江道旻单手打开易拉罐，问道。 吴止耸耸肩，从一堆罐装、瓶装饮料里挑了个矿泉水：“走散了。” 气泡不停翻涌，江道旻喝了一口，有些无语：“我傻吗？” 吴止没回，一只手握着瓶身，另一只手解锁手机：“群里问问。” 吴止低头，单手打字，走了两步，被江道旻及时拉了一把，不然就要和对面走来的人撞上。 吴止抬头，是之前的室友。 江南穿着燕尾服，提着琴盒，和身边的人在说今晚的安排，没看路，幸好身边人注意到前面的人，拽了江南一把。 江南被拽着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看清面前人后，愣了愣：“学长。” 吴止刚好打完最后一个字，发送了出去后，按灭了手机：“嗯。” 相顾无言，江南握着琴盒袋子的手紧了紧，有些磕巴：“我，我今天晚上，有表演。” 吴止的目光从江南脸上移到他身上再到他手上提着的东西：“我会看到的。” “好。” “那…”江南刚侧身，被吴止伸手抬手制止，想要说的话也哽在喉咙中。 吴止侧身给江南让出道来：“你忙，先走。” “谢谢学长。” 人走远后，江道旻才开口打趣：“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替别人着想了？” 手掌中的手机震动，吴止重新将目光投到手机上：“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表演正式开始前几分钟，四人总算坐到了一起。 表演开始不到20分钟，唐卓安就坐不住了。 他打开手机，在群里at所有人。 杂谈：@群成员走不。 衡：走呗。 为了方便溜，四个人坐在边缘处，江道旻刚好就坐在最外面，唐卓安用手肘撞了撞他：“走。” 江道旻对什么时候走，看不看表演，都很无所谓。 原因无他，看多了。 吴止却突然在群里发消息。 A：你们去吧。 A：我留这。 杂谈：？？？ 杂谈：why。 A：不能骗人。 杂谈：？？？ “行了，”江道旻一把按住唐卓安在键盘上翻飞的手指，打断了他八百字痛斥吴止背叛友谊的小作文，不耐烦“啧”了一声，“走不走了？” 唐卓安收了手机，悻悻的朝吴止哼了一声，跟着江道旻走了。 走出礼堂，唐卓安伸展了下手臂：“这学校表演，弄得跟明星演唱会一样。” 1月的天黑的很快，因为都在礼堂看表演的缘故，校园内的路灯只开了几盏，唐卓安眼神一转：“就我们三个人也打不成球，走，食堂！” 江道旻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你有病吧。” “唐卓安，你的脑子里除了食堂、篮球、游戏，还能不能有点别的。” 唐卓安笑嘻嘻的撞撞江道旻的肩：“你想的话，也可以有你。” 江道旻连退两步，伸手往旁边一指，言简意赅道：“滚。” 唐卓安打开手机电筒，亮度调到最小，当作荧光棒晃了晃：“二楼的而遇奶茶店出了新品，我想尝尝。” 江道旻抬手挡住射过来的光：“不去。” 白衡默默的站远些，避免被“误伤” 出乎意料的是，今晚的唐卓安并没有多做纠缠，或许是看出了江道旻脸上的倦色，他只重复问了一次江道旻去不去，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就朝白衡挥挥手，和他走了。 江道旻一个人往寝室方向走。 走了一段路后，江道旻收到了唐卓安的消息。 礼堂和食堂离得很近，加上唐卓安怕而遇关门的缘故，一路拉着白衡跑过去的。 杂谈：@盼 @A要不要给你们带一杯。 杂谈：名字还挺好听的，叫月白玫。 杂谈：图片 江道旻点开，奶茶的整体是淡蓝色，里面混着星星点点的玫瑰花瓣。 吴止很快回了。 A：戒糖，不喝。 盼：同上。 回完消息，江道旻收了手机，抬头才发现前面有个人。 和他隔着点距离，深红色西装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显眼，身姿挺拔如松。 看背影，有点像洛千山。 江道旻不像唐卓安，有着求知若渴的好奇心，路上要是遇到一个他觉得认识的人，唐卓安不搞清楚到底是谁绝不罢休。 江道旻并不好奇，认识不认识都与他无关。 多的是人想和他认识，想让江道旻主动去认识的却少之又少。 所以，江道旻一只手握着手机插在衣服包里，一只手握着还剩小半瓶的可乐，不紧不慢的走在回寝的路上。 直到前面的人突然回头。 四面相对，前面的人一愣，率先出声：“江道旻？” 江道旻才后知后觉，自己的举动才旁人的眼里，尤其是洛千山的视角里，他像是在跟着洛千山。 江道旻喝了口饮料，淡定道：“嗯，你也回寝。” “对。” 洛千山停下脚步，看着江道旻慢慢朝他靠近。 江道旻面上风轻云淡，甚至走两步还悠闲的喝口饮料，实际在看到洛千山停下等他时，就有点崩溃。 你走你的，等我干什么！！ 任凭内心再怎么崩溃，江道旻依旧淡淡的，经过洛千山时也没刻意停下脚步等洛千山，自顾自的往前走。 洛千山默默的跟在江道旻后面，始终落后他半步。 走了会，江道旻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回头差点和洛千山撞上。 江道旻连退好几步，和洛千山拉开一定距离后，皱眉问：“你走我后面干什么？” 没等洛千山开口，江道旻就继续说：“我不习惯我后面有人。” 顿了顿，江道旻补充道：“人少的时候。” 洛千山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三两步走到江道旻身边。 更怪了。 虽然江道旻和洛千山拉开了点距离，但他还是觉得和洛千山并肩行走怪怪的。 也说不上那里怪。 反正就是觉得和洛千山走一起后，空气都稀薄了。 感觉自己缺氧了。 快到寝室楼时的时候，江道旻目光乱转，看到了有人在打球。 王晨赫投球进筐后，撩起衣服擦了擦汗，转身看到了江道旻。 王晨赫问身边人：“那是不是江神？” 身侧人闻言也停了动作，顺着王晨赫的视线望去：“好像是，那红西装的是…唐卓安？” 离的近的人挥手：“江神！”转过头和王晨赫说：“赫哥就是江神。” 王晨赫想起母亲在他耳边暗含着警告的话。 “你爸和江氏最近正在谈合作，你和道旻搞好关系，说不定也能帮上你爸一星半点。” 说着，王母伸手将王晨赫解开的扣子扣好，顺手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背上：“站好，一天吊儿郎当的，连衣服都穿不好，真是的，也不知道多操心操心家里，就天天出去浪。” 王晨赫不耐烦的挥开母亲的手，颈部的扣子勒的他喘不过气来：“知道了，知道了。” 身侧接二连三响起的“江神”唤回了王晨赫的思绪，他大跨步上前，朝江道旻用力挥挥手：“江神，回寝啊？” 江道旻接着月光看清了朝他挥手的人。 说起来，他和王晨赫的交际少的可怜。 最近一次还是在刚开学没多久，在501寝室里，王晨赫讨好的凑上前，问江道旻衣服的牌子。 江道旻轻描淡写的上下扫了他一眼，半点不给面子：“没牌子。” 让王晨赫一个180 的人傻愣在原地，脸上僵硬的表情，滑稽的像个小丑。 这件事最后不知怎的，传到了闻秋莱耳里。 闻秋莱没说什么，只是在饭桌上提了一嘴，让江道旻注意分寸。 “我也不要求你和他玩的有多好，但该给的面子，该做的表态，你总要做到吧。” 江道旻抬起手，漫不经心的挥了挥：“王晨赫。” 王晨赫听到江道旻叫自己的名字，几步跨到江道旻的面前，说：“江神，这么早回寝，一起打球啊。” “不了，我有事。”江道旻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却差点踩到洛千山，退到他怀里。 这才是真的前有狼后有虎。 洛千山什么时候离他这么近了？ 江道旻只得又往前走半步，和洛千山拉开点距离，虽然没拉开多少。 王晨赫这些才注意到，和江道旻走在一起的不是唐卓安，是洛千山：“洛神打球吗。” 洛千山拒绝道：“不了，谢谢。” 等人走远了，王晨赫才忍不住发问：“不是说这两人不和吗？” 和他一起打球的人也有些懵：“我不知道啊，难言上大家都在说他们不和啊。” “就今晚这架势，算哪门子的不和？” 磨合期还要两三章[心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十二章 磨合 第13章 第十三章 磨合 元旦晚会后，没过多久就是期末考，各科老师的作业逐渐增加，难度也与日俱增。 尤其是数学上，郑儒这段时间留的卷子的最后几道的难度可以与竞赛题并肩。 周三，距离考试还有4天。 郑儒作业稍微的布置的少了点，但并不代表难度下降了。 这次作业的最后一道题颇有难度，江道旻换了好几个解题方法，都卡在了半路。 吴止也没做出来，吴止拿着卷子和笔刚转过身想和江道旻讨论一下，就看见江道旻捏着笔起身，往前方走去。 唐卓安早在用第三种方式都解不开这道题的时候，就果断放弃去写物理了，看到江道旻起身还以为他是要去办公室找老郑。 唐卓安眼睛一亮，翻出卷子，刚想让江道旻等等自己，就看到江道旻在陈愈桌旁停下了。 唐卓安的眼睛都瞪大了。 他看见江道旻微微弯腰，和陈愈说了几句话后，陈愈拿着笔和卷子起身，朝着后排走，然后江道旻在陈愈的位置上坐下了。 坐、下、了！ 唐卓安和迎面走来的陈愈大眼瞪小眼，陈愈眼中也尽是茫然，坐下后，陈愈不安的动了动，小声打了个招呼：“hi。” 唐卓安梦游般回了句：“hi。” 唐卓安和陈愈对视半分钟后，才猛然回过神，拿起笔，在纸上刷刷写下一行字，扔到了吴止桌上。 吴止正因为解不开题烦着呢，想也不想的将纸团反手扔了回去。 唐卓安：……？？！ 唐卓安按住纸条又扔了回去。 陈愈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唐卓安察觉到陈愈的目光，对他笑了笑，指指吴止，压低声音小声蛐蛐：“他这人就是，”唐卓安用手指点点了自己的脑袋，然后皱眉摆摆手，“这不行。” 吴止将纸条展开，上面写着“他怎么找死敌都不找你啊？” 吴止只觉莫名其妙，但出于发小情谊的他还是“礼貌性”的给唐卓安回了一句话。 “那你不应该反思一下自己，是蠢成什么样才会让江道旻没有一丝和你讨论题的想法。” 唐卓安看到脸都气绿了。 他缓缓转头看向陈愈，刚好陈愈的视线在唐卓安和吴止两人身上乱转，好巧不巧和唐卓安对视上。 “我问你个问题，”唐卓安咬牙切齿，“我很蠢吗？” 这是什么新型侮辱人的方式。 陈愈想到自己年排27，而面前这问自己，他很蠢吗？的人年排第10，陈愈就笑不出来了。 “你蠢的话，”陈愈真诚发问，“那我算什么？” . “就是这个样子解，听懂了吗？” 江道旻从头到尾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后，点头：“懂了。” 洛千山站在江道旻的左侧，视线下落，看到的除了卷子还有江道旻随意撑在桌上的手。 白皙修长，微微用力就凸起的青筋，粉白色的指关节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清晰。 “洛千山你听懂了吗？” 听到郑儒的声音，洛千山才回过神，连忙道：“懂了。” 江道旻从郑儒手上抽过卷子，向郑儒道谢后，和洛千山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解决了一道难题后的江道旻心情颇好，回班路上，看到洛千山魂不守舍的模样，江道旻以为他是没听懂，于是好心情道：“你要是没听懂我可以给你讲。” “好。” 答应这么快？ 就像是专门等着自己说这句话一样。 江道旻将卷子展开，抖了抖，走廊的灯打下来，刚好照在卷子上，映出江道旻脸的轮廓和洛千山张脸。 算了，懒得想了，江道旻将卷子叠起，他想，再讲一遍对他自己也没坏处，不是吗？ 回班后，江道旻给洛千山讲了一遍，讲完后，江道旻放下笔问：“你听懂了吗？” 半天没听到洛千山的回应，江道旻偏头看向洛千山：“嗯？” 洛千山双手交握着，江道旻看到洛千山眼眸带笑，和自己对上视线后，眨了眨眼：“懂了。” 真的假的？江道旻怀疑洛千山在骗自己。 他每次给唐卓安讲题，讲完唐卓安要是没听懂就会对着江道旻笑，笑的谄媚。 思及此，江道旻把笔推给洛千山，抬了抬下巴：“那你给我讲一遍。” 洛千山显然没经历过这种情况，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拿起笔，有条不紊的给江道旻讲了一遍。 一看就是听懂了。 江道旻听洛千山从头到尾顺利的理了一遍，总感觉不太对，这不像是没听懂的样子，所以江道旻问：“你这不会了吗，那你刚刚在老郑那里犹豫什么？” “我刚刚没绕过来。” 行吧，这道题是有点绕。 眼见题也弄懂了，江道旻想从洛千山手里抽走自己的笔回自己的座位，结果洛千山不知道怎么想的，握笔的手一用力，让江道旻没抽出来。 江道旻懵了，他仔仔细细的看了眼笔，发现这笔就是自己的，但他实在是搞不懂洛千山握紧笔不让他拿的操作，于是江道旻直视着洛千山挑眉，示意面前人给自己一个解释。 洛千山被江道旻这么一看，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赶紧松手，笔顺着掌心滑落，一路滚到桌面上。 “我……”洛千山一时语塞，瞥到李佑恒在写物理，张口就来，“刚陈愈问了我一道物理题，我不太会，想问问你会不会。” 李佑恒原本趴着的身体默默坐直了些，他怎么不记得陈愈问过洛千山物理题。 江道旻半信半疑，他记得今天的物理不难啊。 “爱莫能助，”江道旻拍停了在桌上滚动的笔，迤迤然起身，“我还没开始写物理呢，帮不了你。” “不过，”江道旻维护了一下自己乐于助人的形象，“如果等我写完了你都还没想出来，你就可以来找我帮你解决问题，” 洛千山看着江道旻浅浅的笑了一下：“好。” . “现在宣读考场规则，考生必须严格遵守考试纪律，不得吸烟，不得喧哗，不得交头接耳，左顾右盼……” 江道旻坐在正中间的第二排，垂眸听着广播里播报的考场规则，在心里默背着古诗词。 “请监考员甲分发试卷，分发完试卷，监考员乙随机分发草稿纸。” 洛千山看着卷子发到自己桌面上，他低声道谢，按开笔写上了自己的姓名，座位号。 又在草稿纸发下来时，一样写上了姓名和座位号。 “离考试结束还有15分钟，请考生注意把握时间。” 随着广播响起，江道旻适时停了笔，把卷子返回第一面从阅读题开始检查。 “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笔，若有考生继续做答……” 铃响的前一分钟，洛千山快速自己在答题卡的填涂是否有遗漏。 在铃声响起后，洛千山将笔收入笔袋中，将答题卡翻到正面，按照答题卡在最上面，草稿纸在最下面的顺序，整理好后，靠着椅背，等着老师来收。 等走出教室，被寒风吹的瑟缩了一下，江道旻才深刻的意识到高二上过去了。 “江道旻发什么呆呢？”唐卓安揽住江道旻的脖子，“回教室听媛姐讲假期注意事项啦。” 江道旻毫不留情的拍开了唐卓安的手，把拉链拉到了头，让冷风不至于一个劲的往脖子里钻。 “哟，江少爷还知道冷啊，”唐卓安注意到江道旻的举动，阴阳怪气道，“我以为像您这种体火旺的，感受不到冷呢。” “那请问，像你这种裹得严严实实的，”江道旻上下扫视了唐卓安一眼，“是体虚吗？” 你大爷的。 唐卓安被江道旻怼的只想骂脏话。 江道旻在这次斗嘴中大获全胜，他不再看身侧气的跳脚的唐卓安，一转头，就和对面班门口的洛千山对视上。 洛千山抓着笔袋的手紧了紧，动了动唇想跟江道旻说些什么。 “洛神！”陈愈拽着李佑恒朝洛千山挥手，“洛神，走啊，回班啊。” 江道旻看洛千山偏头，也没去想洛千山刚刚是不是想和自己说话，和唐卓安穿梭在人流中回了班。 听完万年不变的假期安全隐患，背着一书包的假期作业，江道旻直奔寝室。 江道旻带着蓝牙耳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唐卓安话。 “江道旻你东西多不多，要不要我们来帮忙。” “你有这功夫问，”江道旻合上行李箱，“早走到我寝室来帮忙了。” 开关门声被耳机隔绝在外，江道旻面对着桌子，收拾着上面的东西，并没有注意到洛千山回来了。 “我听到你合箱子的声音了，”唐卓安把衣服塞进行李箱，“我就不过来了，嘻嘻。” “有病去治。” “诶，你生日打算怎么过？” “再说呗，”江道旻把不带回去的东西都收进了柜子里，“还早呢。” “白衡要来哦。” 唐卓安手机开的外发，他说话和江道旻说话，在一旁收自己东西的白衡都能听到。 “对，白衡你上次唐卓安生日就没来，”江道旻接话，“这次一定要来。” 白衡闷闷地笑了两声：“好，我一定来。” “我录音了！”唐卓安晃晃手机，“白衡，别说话不算话。” “我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去问问吴止怎么样了，先挂了。” 不等唐卓安说话，江道旻就挂了电话，他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自己的地盘，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后，提着书包的一个带子，背在了肩上。 “江道旻。” 听到洛千山的声音，江道旻才意识到洛千山回来了。 江道旻转身，靠着桌子，对着洛千山礼貌道别：“再见。” “生日快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江道旻一愣，眼神直视洛千山：“你怎么知道我多久过生？” 洛千山没躲开，平静的和江道旻对视：“你刚刚自己说了。” 我说了，吗？ 但看到洛千山一脸的淡然，坦荡的任由江道旻的视线在他脸上乱转，江道旻觉得这不像一个骗子的模样。 那，应该是自己刚打电话的时候他听到的吧。 “谢谢。” “不谢，”洛千山依旧平静，“假期快乐，再见。” 江道旻握着行李箱提手，手机上是吴止发的他收拾好了的消息，随口回到：“再见。” “嘭。” 门被关上，行李箱轮子擦地的声音渐渐远去，洛千山才入刚回魂般慢慢松开紧握成拳的手，手掌一片濡湿。 他看着被带上的门，在寂静的寝室里轻声开口：“再见，江道旻。” . 等洛千山拖着行李，来到校门口时等蓝田玉时，人基本上都走光了，只剩零星的几个人，和他一样在门口等车。 寒风吹过他的发丝，洛千山顺着风吹的方向回头，看到四个烫金大字“南安一中”时，才后知后觉。 高二上，结束了。 高二上结束啦！ 终于可以开始写xql的进一步互动了[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十三章 磨合 第14章 第十四章 磨合 1月20号下午，江道旻三人接到白衡后，四人坐着车去了南安唯一的一座雪山。 南安气候温暖，下雪的时候很少，唯有一座山每到冬天，白雪便会覆盖山尖，在群山中呈现独特的一抹白。 江道旻这次生日party就选在了这上面。 雪山上有一个温泉，江道旻一行人此行的目的就是冲着温泉去的。 车开到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江道旻提前联系了总经理，包了场。 车停在酒店大堂门口，总经理带着十几个前厅经理等在大门口。 李叔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副驾驶打开了车门，一并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江道旻裹着暖气从车里出来，总经理面带微笑迎上前来：“江少，晚上好。” “嗯，”江道旻坐了一下午的车，此刻只想躺在床上休息，“房卡呢？” “这呢，”总经理将手上的卡递了过去，“给您和您的朋友安排的是顶楼的房间，面对面的。” 江道旻也没细看，随便抽了一张：“好。” “那，11点的时候，我们为您和您的朋友安排好温泉，并准备好吃食可以吗？” “行。”江道旻进入酒店，熟悉的暖意再次席卷全身。 他穿的少，一件薄款大衣根本抵不了寒，就刚刚在外站了一会儿，手指关节就冷的通红，和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道旻随手一指身后：“剩下的卡给他们，我先上去了，11点到了叫我。” 总经理微微颔首：“好的。” 进入房间后，江道旻随意洗了个澡，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床中，闭眼睡去。 . “这不好吧。”前厅经理脸都要笑僵了。 “有什么不好的，”唐卓安套了件鲜红色卫衣，在酒店大厅璀璨灯光的照耀下，眉眼极具冲击力，笑的乖顺，“姐姐，我和他是发小，我只是去叫他起床而已，不会做什么的。” 前厅经理踟蹰道：“可是，这是江少的**空间，而且我们每一件房间只有一张房卡。” 唐卓安笑嘻嘻的往前凑了凑，手指轻敲在桌面上：“姐姐，我知道你们员工都有备用钥匙的，而且你看。” 唐卓安点亮手机屏幕，举到前厅经理面前晃了晃：“都10点54分了，江道旻也该醒了，就算没醒，我们都是他的good friend，叫醒他这件事比你们更合适。” “而且，”唐卓安一副为她们考虑的模样，“江大少爷有很严重的起床气，你们派人去叫可能会被打。” 在前厅经理半信半疑的目光下，还是给唐卓安三人开了门。 . “他怎么还在睡，他昨晚干嘛去了？” “是你自己说的要帮他们叫醒他，现在时间也到了，去吧。” “我觉得我可能会被打，要不你去？” “谁说的谁去，我可没兴趣上赶着抢工作人员的活干。” “……” 江道旻半梦半醒间听了房间里有交谈的声音，其中一个人声音巨大，像是恨不得凑到他耳边说。 江道旻皱了皱眉，摸到旁边的枕头，顺手扔了出去：“滚出去。” 让江道旻觉得声音大的像喇叭的，正是唐卓安这个损友。 唐卓安单手接住了枕头，他十分满意自己的这个叫醒方式。 眼见江道旻把脸埋进被子里又要睡去，唐卓安凑上去，薅开江道旻挡着脸的被子，把手机屏幕怼到他脸前：“醒醒，大少爷！11点了。” 江道晏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的直往后缩，顺势一脚踹在唐卓安身上：“滚远点。” 吴止见江道旻清醒的差不多了，走上前拎住唐卓安的卫衣帽，把他往外拉，一边拉一边转头对着满脸愠怒的江道旻说：“我们先去，你换好衣服下来找我们。” . 等江道旻换好浴袍到地方时，三人已经泡在温泉里。 江道旻脱了浴袍，下去的时候还不忘给唐卓安一脚：“离我远点。” 唐卓安委委屈屈：“我好心叫醒你，你还不领情。” 江道旻从温泉旁摆的吃食中拿了一个罐装饮料，拉开易拉罐环，气泡争先恐后的往外冒，江道旻浅抿了一口，冷冷道：“你是工作人员？” “还是说，唐叔叔唐阿姨终于看不惯你了，把你的卡断了，你只能来这打工赚零花钱了？” 唐卓安：“……” 吴止在一旁偏头，用着四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对白衡说：“看到了吗，这就叫自取其辱。” 唐卓安唰的一下站起，带起的水花溅到了江道旻的胸膛上。 江道是还没来得及发火，就看见唐卓安指着吴止：“吴止你出来，我要和你绝一死战！” 江道旻：“……” 白衡：“……” 吴止：“你的脑子是被拿去填海了吗。” 江道旻把易拉罐放到地面上：“唐卓安你是幼稚鬼吗？” 吴止紧跟着评价：“应该是小学生。” 白衡：“……” 都疯了。 有钱家的少爷都是有嘴毒症和中二病吗？ 唐卓安默默的把视线投向从江道旻进来就没说过话的白衡。 白衡感受到唐卓安的目光，与唐卓安那双充满希冀的眼睛对视半晌，抿唇弱弱开口：“你真聪明。” 唐卓安已经重新躺了回去，此刻冷静的和前几分钟的人简直判若两人：“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在阴阳我。” 白衡：“……” “那，”白衡咽了口唾沫，“你真不聪明。” 三人同时面无表情看向白衡。 几秒后，唐卓安猛地扑向白衡，江道被逗得手撑在地面上，笑得全身发抖，就连吴止都仰起头，肩膀轻轻的抖动着。 水面被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直往远处延伸。 四人笑闹做一团，直到酒店大堂的钟声响起，穿过长长的走廊，传入四人耳中，0点到了。 不远处的酒店人员掐着点释放了烟花，烟花在空中升腾，绽放在漆黑的夜幕中。 此刻，星星、月亮，都在璀璨夺目的烟花下沦为了配角。 四人相视一笑，在烟花下举杯。 唐卓安豪气的将杯中饮料一饮而尽：“祝江大少爷17 岁生日快乐！” “江道旻，生日快乐。” “江神，生日快乐。” . 礼物是21号早上，也就是生日当天给的。 唐卓安送的是一个游戏机。 江道旻拆礼物盒时，他舒服的平躺在江道旻身侧：“这游戏机在国内还没开始售卖，我让我哥从国外买的寄回来的。” 黑壳、红手柄，江道旻按好后，按了开机键，就把它扔在唐卓安身上，开始拆剩下的礼物。 吴止送的是江诗丹顿的飞轮机械手表。 江道旻为表示喜欢，当即在手上试带了一下，然后装进盒子里，放到另一边，开始拆白衡的礼物。 白衡送了一个黑红色的领带，还有一个被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 “这是什么？”江道旻好奇的问道。 白衡有点不好意思：“是我自己做的。” 江道旻拆开，是一个泥塑的小人。 是穿着校礼服的自己。 白衡的母亲开了家泥塑店，白衡为了江道旻生日礼物想了很久，太贵的他送不起，太便宜的他送不出手。 想来想去，最后他给江道旻买了条几千块的领带，又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泡在妈妈的泥塑店里，一点点的去还原记忆里穿着校礼服的江道旻。 江道旻还是第一次收到手工礼物，捧在手上左看看右看看，新奇极了。 唐卓安此刻也爬了起来，靠着江道旻去看他手里的东西，啧啧称奇：“白衡你手这么巧啊。” 唐卓安伸手想碰，被江道旻瞟了一眼后，悻悻的收回手：“活灵活现的，跟真人似得，白衡你好厉害。” 白衡挠了挠后脑勺：“我就半吊子水平，我妈做的才好。” 礼物拆完后，唐卓安撞了撞江道旻的肩膀：“接下来我们干嘛啊，大少爷。” 江道旻点开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滑雪，去不。” “去。” . “妈，我出去一趟。” “好，早点回来。” 洛千山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在寒风中，打了一辆车。 车开到了目的地，洛千山下了车，风吹动他的发丝，洛千山垂眸看着自己手机上的余额，确认够了后，推开门走进了一家店里。 “来了，”店员对洛千山记忆深刻，“是要之前看的那款表吗？” “对。”洛千山点头。 店员将表拿出来给洛千山展示了一下，确认是洛千山想要的，转身回库房拿了个全新未拆封的。 趁着店员包装的间隙，洛千山低头看着玻璃柜中的表。 深蓝色的表盘，月亮、星星为配件，指针和数字都是银色的。 像星空。 包装好后，店员将袋子递给洛千山笑到：“这款表是我们品牌独特款，名字叫星月之约，小帅哥有眼光啊。” 洛千山结果袋子，对着店员笑了笑：“谢谢。” . 唐卓安转了个s弯后，利落的做了个后刃J弯，刹了车。 滑雪场很大，吴止离唐卓安远远的，压板转了几个圈。 白衡没滑过雪，他用的双板，江道旻为了教白衡和他一样用的双板。 原本唐卓安听到白衡没滑过雪，自告奋勇的说要教他，结果穿上滑雪服后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在白衡面前炫技看的白衡目瞪口呆，还差点把白衡带倒。 江道旻滑完一圈回来看到唐卓安这样，要不是穿着滑雪服，高低上去踹他一脚。 江道旻回去换了双板，让唐卓安滚一边玩去，然后拉着白衡带着他滑。 没过多久白衡就学会了，他松开江道旻的手：“江神我会了。” 江道旻退到一边：“你滑一圈给我看看。” 看着白衡慢吞吞的滑完一圈后，江道旻就没再管他，也没回去换成单板，就用着双板在雪场上转了几个圈。 江道旻四处看了一圈，冲上了一个高处，腾空的瞬间在空中转了几个圈，下落，带起的雪雾，被他甩在身后，一路向下冲，最后转弯稳稳刹车。 吴止在另一头，从高处下落，半蹲下身，一只手抵在雪地上，一路向下，带起层层雪雾。 唐卓安围着白衡转圈，给白衡表演了一个流畅的压板换刃，又滑了一小段带着板子腾空，成功收获白衡的“哇”声后，心满意足的走了。 . 洛千山回去的时间没有选择打车，而是徒步走了一段路程。 南安的冬天很冷，但无论气温再低也很难下雪，风从脸庞呼啸而过，洛千山把拉链拉到最高，脸埋进衣领里，握着袋子的手骨节分明，露在寒风中，被吹的微微泛红。 有几辆车开的比较急，带起的风张牙舞爪的往人身上扑，洛千山被风吹的眼睛疼，眯了眯眼，偏过头去，却在那刻看到了什么，视线凝滞。 他慢慢的走上前，被风吹的生疼的眼睛在此刻怎么也不肯闭上，紧紧的盯着里面的东西。 店里的灯光照在里面的东西上，让它显得更加华美，透过玻璃，有几缕光落在了洛千山的鼻尖上。 洛千山抬起手，指尖轻轻的搭在了玻璃上。 此刻万物尽散，他眼里只有面前的东西。 可以猜猜是什么[狗头] 我本人并不会滑雪，关于滑雪的一切都是在网上查的，有任何不对的地方请指正，谢谢[求你了][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十四章 磨合 第15章 第十五章 磨合 新年当天，魏谭借着给江道旻送生日礼物的借口，光明正大的进了江家。 魏谭是上午来的，江家里只有江道旻。 江道旻生日过完后就和闻秋莱回了主宅，但江道旻待在主宅里浑身都不舒服。 他每天都要笑脸相迎的对着一众不认识的叔叔阿姨，无时无刻不在接受着审视和考察。 新年这天，江道旻借口落了东西在上学常住的宅子，溜回来喘口气。 魏谭提前和江道旻说过，原本魏谭想的是去主宅，却被江道旻拦住让他来了这里。 江道旻躺在沙发上玩唐卓安给他的游戏机，这几天忙的他都没来得及好好琢磨着游戏机和第一代的差别。 听到动静，江道旻头也没抬：“东西放下，人可以走了。” 魏谭觉得好笑，他把东西放在茶几上，走到江道旻身边做下：“我大老远赶过来的，你不给口水就算了，还赶人。” 江道旻懒得和魏谭扯：“想喝水？冰箱里自己拿，喝完可以走，也可以边喝边走。” 魏谭起身去拿水，顺带给江道旻也拿了一瓶，拧开递给江道旻：“喝不。” 江道旻顺手接过，喝了一口，又递了回去。 大少爷。 魏谭好笑的嘀咕道，将水放到了礼物旁边。 看到江道旻专注着研究游戏机，魏谭有些不满：“江少爷，你好歹看看我的礼物啊。” 江道旻刚好这局打完，他放下游戏机，倾身拿起礼物袋又靠回沙发上，开始拆魏谭的礼物。 魏谭的礼物也是一块表，巧的是，他和吴止送的是同一家的表。 “你和吴止商量好的吧，”江道旻一边试戴表一边打趣魏谭，“送的是同一家得表。” “他和我送的同一家的？”魏谭追问道，“那我选的和吴止选的，谁的更好看？” 江道旻：“……” 什么有病的问题？ “差不多。” 魏谭追问：“差不多？谁差谁？” 江道旻重新捞起一旁的游戏机，装作没听到魏谭的话。 魏谭一看江道旻这样，就知道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魏谭觉得好笑，但他如果笑出来，恐怕会被江道旻踹出去。 魏谭也没事不急着走，索性坐那儿看江道旻打游戏，直到手机响起，点开一看是魏母催他回家，魏谭才起身跟江道旻告别。 走的时候，魏谭还半胁迫（其实没有）半耍无赖道：“今天不允许摘这个表。” “嗯嗯，”江道旻不耐烦的挥挥手，“知道了，走你的。” 魏谭磨磨牙，他的家世并不比江道旻差多少，加上为人聪明，到那里都是被人捧着的存在，每次受气都是在江道旻这儿，偏偏对面的少爷脾气比他还大。 魏谭走后没多久，江道旻也接到了闻秋莱催他回来的消息，江道旻有些烦，但还是乖乖回道。 好的，我马上回来。 . 年夜饭餐桌上只有江道旻、闻秋莱、江肃帆三人。 江肃帆是父亲去世才有机会掌权，而裴璟钰是私生子，无权出现在这里。 加上食不言的规矩，这场团圆饭吃的很冷清。 吃饱后，江道旻向江肃帆和闻秋莱打了声招呼，就上楼回了房间。 开了静音的手机吃饭时一直在衣兜里震动，江道旻点开一看，果不其然闹腾的最凶的是“南安F4”那个群。 还有几十条的祝福信息，江道旻看着心烦，刚想全部删掉，手指误打误撞的点进了一个对话框。 是，洛千山。 自从竞赛后，他们再没发过任何消息。 这是这么久以来，洛千山第一次主动给他发消息。 trees：新年快乐。 江道旻手指轻点在屏幕上，纠结着要不要回。 回吧，江道旻又觉得怪怪的，别的都没回，就单回洛千山一个人显得不公平。 不回吧，好歹是这颗高冷的柏树第一次给自己发消息，感觉不回不太好。 正纠结着，唐卓安突然在群里疯狂at江道旻。 江道旻退出了和洛千山的聊天框，进入群里，唐卓安正在催他发红包。 江道旻没来之前，唐卓安和吴止都在群里发了红包了，江道旻也没拖沓，当即转了几个1888的红包在群里。 群里面就四个人，江道旻和吴止不屑于去抢着点，唐卓安发红包的兴趣大过于抢红包，于是所有红包的收益人都变成了白衡。 也因此，江道旻懒得点红包，直接转账，没有名字，但群里人都心照不宣的知道是给谁的。 过个年，白衡看着微信余额蹭蹭蹭的往上涨，高兴的从床上蹦起来，在屋里转了几个圈。 刚开时的时候白衡被这几个公子哥的豪迈吓得不敢收，后来是唐卓安私下联系他让他把钱收了，收了才好做好兄弟。 就这样，白衡从最初战战兢兢的领钱，到现在收钱熟练的跟吃饭一样，然后在领到后高兴的恨不得当场给这三磕一个。 四人又在群里聊了会儿，临近零点，江家没有守岁的习惯，江肃帆和闻秋莱早睡了，江道旻洗漱完，半躺在床上看着群里的消息，不知不觉中困意涌上心头。 迷迷糊糊间，江道旻突然想起他还没回洛千山。 撑着眼皮，点进和洛千山的聊天框，刚将消息发出去，时间就从23:59跳向00:00。 好了，现在不用纠结了。 江道旻往还热闹的群里发了句“我先睡了”就将手机放在一边，滑进被子里，将半张脸埋进了枕头中。 . 窗外烟花一束接着一束绽开，屋内的春节联欢晚会主持人含笑举着话筒在倒数。 “五。” “四。” 手机“嗡”的响了一声。 洛千山划开手机点击了微信。 “一。” 盼：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蓝田玉没注意到洛千山的举动，有些困倦的揉了揉眼睛，笑道：“千山，新年快乐。” 洛千山抬眸，窗外的烟花的亮光照了进来，印在洛千山的眸底，他笑着回应：“妈，新年快乐。” . 临近开学，唐卓安在群里鬼哭狼嚎。 杂谈：我不要开学。 杂谈：我不要开学。 杂谈：我不要开学。 杂谈：哭泣jpg A：没人逼你上学。 盼：可以退学的。 杂谈：我退学了白衡会想我的，是吧@衡 衡：听不懂jpg 衡：溜了jpg 杂谈：难以置信jpg 看唐卓安和白衡在群里闹了起来，江道旻也没再管群里的消息，开始专心致志的清点自己要带去学校的东西。 虽说这些都有保姆来收拾，但江道旻不太喜欢别人动自己的东西，尤其是衣服这种穿在身上的东西。所以在上高中后，他就婉拒了保姆要帮他收拾行李的提议，开始自己动手收拾。 虽然最初免不了丢三落四，但江道旻却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之前保姆给他收拾东西的时候，事事都要过问闻秋莱，要带这个带那个，这个不能带那个不能带，现在自己收拾，即使箱子里根本没装闻秋莱要求带的，江道旻也敢睁着眼睛说瞎话：“带了带了。” 闻秋莱做不出上手翻江道旻行李箱的举动，在她心里，江道旻一直很听话，所以闻秋莱从没怀疑过江道旻会撒谎骗她。 . 开学的当天，吴止一个人先到了学校，唐卓安一如既往的大摇大摆的进了江道旻家，结果撞到了闻秋莱。 唐卓安瞬间乖顺：“闻阿姨，早上好。” “卓安，”闻秋莱笑着回，“你父母最近怎么样啊。” “挺好的，谢谢闻阿姨关心。” “那就好，”闻秋莱有约急着出门，也没在跟唐卓安客套，“阿旻在楼上房间里呢，你要等他就上去等吧，我这会有事，要出去一趟。” “好，我知道了，”唐卓安笑的人畜无害，“闻阿姨注意安全，拜拜。” 看到闻秋莱一走，唐卓安立马瘫在了沙发上。 让他去江道旻房间等人，唐卓安想，他前一秒刚跨进房间，后一秒就被江道旻踹出来了。 也不知道闻秋莱怎么想的，不知道她儿子最讨厌别人进他房间了吗。 就连唐卓安这个发小，进江道旻房间都要提前讲清楚理由，然后再由江道旻判定这个理由够不够有说服力，能不能进他房间。 这些话一直到学校了唐卓安才跟江道旻讲。 唐卓安一讲起来，嘴就没停过，一直从校门口讲到了寝室门口。 唐卓安眼看要到楼层了，他最后吐槽了一句：“闻阿姨都还没我了解你。” 江道旻没和他掰扯这些，毕竟事实确实如此。 “那你真厉害。” 唐卓安：“……” 总感觉江道旻这话是在夸他也是在骂他。 电梯到了，江道旻拖着行李箱往前走时，唐卓安突然想起来什么，伸手拉住江道旻：“你还没告诉我魏谭给你送了什么礼物呢。” 新年那天晚上，江道旻无意在群里提了一嘴魏谭亲自上门给他送生日礼物的事情，唐卓安追问是什么。 但奈何江道旻那时候太困了，收到的礼物又很多，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什么，就没回。 江道旻觉得莫名其妙：“你那么关心他送的礼物干嘛？” “好奇不行吗。” 江道旻有些无语，但还是说了：“一块手表。” “哦，”唐卓安兴致缺缺，“还以为他送的是什么新奇玩意呢，结果就一块表。” 江道旻拍开唐卓安的手：“礼物来来回回就那几样，能新奇到哪去？送炸弹新不新奇。” . 江道旻推着行李箱走进寝室的时候，洛千山已经铺好床了，刚从床上下来。 洛千山看着进门的江道旻，打了个招呼：“江道旻。” 江道旻把行李箱平放在地：“嗯。” 江道旻的床是白衡给他铺的。 高一刚开始，白衡看到江道旻面对被单手足无措的模样，主动帮忙铺了床，事后江道旻给白衡转了钱，还要请他吃饭，但白衡收了钱后，怎么也不肯让江道旻请他吃饭，江道旻只好作罢。 后来每次到这种时候，都是白衡提早到学校帮江道旻把床铺好，江道旻再给他转钱以示谢意。 洛千山和白衡是一起进的寝室，刚开始洛千山还很诧异，但看到白衡铺了床就走后，洛千山才明白，白衡是在帮江道旻铺床。 收拾了半个多小时，手机那头唐卓安开始在群里催江道旻收拾好没有。 正好江道旻把几支笔塞进抽屉里，他拍拍手，点开消息回。 盼：我好了。 离开寝室前，江道旻听到洛千山在喊他，江道旻回头，看见洛千山站在光下，对着他露出一个笑：“江道旻，好久不见。” 江道旻握着门把手上的手轻轻的捏了捏把手，学着洛千山的样子，对着他笑了笑：“洛千山，好久不见。” 磨合期完，下面进入拉扯期[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十五章 磨合 第16章 第十六章 拉扯 吃过午饭，四人前往教室。 南安开学第一天，上午用来整理寝室，下午听班主任的安排，领书，晚上自习还是看电影，全凭班主任做主。 理科班男生比女生多，书没过一会儿就全部包回了班，再由班长和课代表来分发。 江道旻没有在书上写名字的习惯，发一本就塞一本进抽屉，发一本塞一本，等书发完，江道旻桌上的书比起其他人桌上的，少了一大半。 唐卓安一本接着一本的翻开在扉页写上名字，转头看到江道旻悠闲地抱起桌上的书往教室后面的柜子处走去。 唐卓安：“……” 他怎么动作这么快？？ 唐卓安一边往书上写字一边想等江道旻回来了一定要问问他是怎么做到这么快的。 “我没写名字啊。”江道旻坦然道，“不然你以为。” 唐卓安沉默了。 唐卓安深吸一口气：“你怎么不写名字？” “书会被偷吗？” 唐卓安哽住了。 恰好此时姜媛走进教室，她见大家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拍拍手：“收拾完的同学回到位置上，我根据上学期的期末成绩调整了一下位置。” 见放东西的柜子那里还有人，姜媛又催了一边：“快回位置坐好，还没收完的等会儿来收。” 姜媛对位置的安排一向是成绩拔尖的坐中间，成绩进步空间大的坐前面，排名靠后的坐后面。 说着重新排位置，其实最后动的也没多少，江道旻和唐卓安的位置从中间的第四排变到了第三排，吴止和白衡移到靠墙的第三排。 四人从前后桌变成了并排。 唐卓安看到位置，眼睛转了一圈后，转过身和后面的人商量换座。 刚巧坐唐卓安后面的人被唐卓安叫到寝室里吃过水果，唐卓安一说，他和同桌相互看了眼就答应了。 姜媛看位置换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说：“还有对位置不满意的可以私下里自己调整，整理完书的同学可以准备去食堂吃饭了。” 说完，姜媛就走了。 姜媛刚走，唐卓安就指挥着他们和吴止、白衡换位置。 这下，四人又凑到了一起。 江道旻其实对谁坐他前面，谁坐他后面都很无所谓，但如果有的选，江道旻还是愿意和熟悉的人坐在一起。 江道旻坐在椅子上，环视了一圈，才发现洛千山坐到了他的旁边，只不过两人中间隔了一个陈愈。 陈愈也看到了江道旻，和江道旻对上视线的那刻眼睛一亮，刚想打个招呼，就见江道旻移开了视线，低下头去玩手机。 好巧不巧，唐卓安转头和陈愈对上眼了。 陈愈举一半的手彻底的举了起来：“卓哥。” “哟，”唐卓安挑眉，“鱼，你坐这啊。” “对，”陈愈心有余悸道，“托洛神的福，不然我就坐第一排去了。” 陈愈是明显的有巨大进步空间的那一批的人。 因为陈愈是吴止室友的原因，唐卓安去找吴止的时候经常能和陈愈碰面，再加上上学期临近期末时江道旻偶尔会和陈愈换座，一换就是一节课，两个话唠凑到一起，天南地北的聊，很难不熟。 “那感情好，”唐卓安做了个投球的动作，“挨得近，以后打球一偏头就能问了。” 说起打球，陈愈这个假期被关在家里补短板，好久都没打球了，一听唐卓安提起就心痒痒：“卓哥，等会打球啊。” “不了，”唐卓安摆手拒绝，“吃饭要紧。” . 江道旻耳朵里塞了一只耳机，手机里的英文电影还在放着，思绪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上学期他和洛千山坐在一起写题的时候。 对此唐卓安还调侃过他：“江少还记得你之前对人洛千山的态度吗，现在都能平和的坐下来一起做题，啧啧啧，真善变。” 听到这话的江道旻头也没抬，边勾阅读理解里的关键词句，边回道：“你这种不爱学习的人确实理解不了我，我能理解。” 唐卓安被堵的无话可说，垂死挣扎道：“那你为什么不和吴止一起做题了，非要跨越半个班去找你的宿敌。” 听到这，江道旻的手一停，笔尖点在试卷上晕染出一个小黑团。 是啊，为什么要跨越半个班去找洛千山而不是就近找吴止呢。 明明他和吴止才应该是最熟悉，最容易凑在一起讨论题的啊。 唐卓安很少能看到江道旻被噎住，高兴的跟收到保送名额一样：“江道旻你没话说了吧，承认吧，你就是善变！” 江道旻回过神，把草稿本拍在唐卓安胸膛上：“那你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我宁愿去和洛千山讨论都不愿意和你，因为，你太蠢了。” 看到唐卓安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江道旻心满意足的收回了手。 当时的江道旻没把唐卓安说的话放在心上，没过多久就抛之脑后，但现在江道旻却莫名其妙的想起来了那些话。 唐卓安的那几句话一直在江道旻脑子里转悠，找不到出口，一遍遍的在耳边回响，就连江道旻自己也不清楚他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 电影情节过半，江道旻一点都没看进去，光盯着屏幕发呆，不断的在心底扣问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洛千山，为什么偏偏是洛千山。 江道旻发现自己的纠结全都是因洛千山而起的。 在电影里的女主红着眼的对男主问出：“为什么你们看不到我的贡献，把一切都聚焦于我的性别上面？”时，江道旻呼出一口气，按灭了手机，将手机倒扣在腿上。 江道旻想，一定是因为洛千山的逻辑很强，恰好自己又喜欢和逻辑强的人交流所以才会和他讨论题的。 而且江道旻在心里默算了一下，上学期他一共找洛千山讨论题的次数都不超过十次。 江道旻觉得自己肯定是被唐卓安的话给误导了。 肯定是。 不然怎么会在这里纠结这种幼稚的问题。 江道旻小幅度的晃了晃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从脑子里抛出去，点开手机，按着进度条往回拖。 这部电影是江道旻随手点的，具体讲了什么江道旻也不知道，况且他现在的心思明显不在电影上，随手一划将进度条拖回到男女主对峙的那一段。 昏黄幽暗的烛火下，盏杯摔落在地，紧随而来的是清脆的巴掌声。 “你把你刚刚的话再跟我说一遍！” 含着怒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男主被打偏过脸后，不耐烦的情绪喷涌而出：“我说过了这只是做戏，你只要帮我一次，我们以后都会好起来的，你不是想和我过安稳且幸福的日子吗，有钱我们才能过你理想中的日子啊，为了这个理想你就不愿意付出点代价吗！你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代价。”女主的声音越来越抖，她深吸一口气，猛的将桌案上的茶盏摔到男主脚边，瓷片碎了一地。 “那你呢，你付出过什么？你伟大且不切实际的幻想吗，你看看你脚下踩着的地板，再看看你身上穿的，都是我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啊！我为你付出了一切，到头来却是为旁的人做嫁衣！” “你看看你的儿子，你看啊！” “我是喜欢你，所以我不计较你赖在我家里靠我养，也不计较你不去工作只知道躺在沙发上做美梦！可我不是一味付出甚至愿意牺牲自己清誉的傻子，我爱你，可我更爱自己。” 巨痛从胳膊处传来，江道旻下意识抬手捂住胳膊，想让她轻点，却只触到自己的衣服。 女人掐着江道旻的胳膊把他往前推，哪怕江道旻被拉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争吵中的两人却没有任何人在意他，只是胳膊还死死的被攥在手里。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我放弃一切全力托举你，你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当场的誓言，你还有良心吗！” 她揉了揉眼睛，不让泪落下：“你不配我的爱，听好了，是我甩了你，现在、立刻、马上，从我家里滚出去！” 我好疼啊。 真的好疼好疼。 妈妈，松手。 华贵的女人鲜少失态至此，对面的男人只是冷冷的看着一切。 像个局外人一样，围观着一场滑稽的表演。 “我说过了，该是他的一分都不回少，”江肃帆眼底划过一丝厌恶，“你何必在这里斤斤计较这些。” “呵。”闻秋莱终于放开了江道旻的手臂，她没管因为疼痛而抱着自己蜷缩在地的江道旻，细跟踩在大理石面上发出“哒哒”的响声，朝着江肃帆一步步逼近。 闻秋莱恢复了平日冷艳的姿态，出言讽刺道：“是啊，如果没有这些事，站在我面前的就不会是你，噢，不对，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江肃帆这个人存在。” 闻秋莱逼近到江肃帆面前，江肃帆垂眸冷冷的看着她，闻秋莱伸手帮江肃帆被扯乱的领子理好，勾唇：“放心，你受到过的得到过的都不会再另一个人身上再次发生的。” 闻秋莱猛的扯着领带往下拉，迫使江肃帆低头：“属于我的，属于江道旻的，我一分都不会让。” “现在，”闻秋莱松开领带，慢条斯理的拍拍手，言简意赅道，“滚。” 关门声和电影里男主的摔门声重叠在一起，让江道旻的身体轻微的抖动了一下。 妈妈，我好疼啊，真的好疼。 能看看我吗，哪怕就一眼，求您呢，看看我。 江道旻伸出手，年幼的他极力渴望母亲的安抚，哪怕只是一句“没事吧。”都能让他开心一整天。 但闻秋莱走的太快了，快到根本没看蜷缩在地上的江道旻，快到江道旻的手还没来得及收紧，衣角就从指缝中飘走。 等闻秋莱踩着高跟鞋上了楼，躲在暗处的佣人和管家才敢上前。 “江少爷，你没事吧。” “流血了，快拿医药箱！” 江道旻被佣人抱在怀里，衣袖被捞起，沾着碘伏的棉签按在被指甲抓破的地方。 江道旻仿佛失去了痛觉，在佣人的怀抱中一声不吭，死死的盯着闻秋莱的背影，直到眼眶酸涩，泪珠大颗大颗砸落在地，直到他彻底的、清楚的明白闻秋莱不会回头，更不会为他停留时，痛觉才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中。 要不就让我这样死去吧。 江道旻死死咬住嘴唇，痛的脸色发白，嘴唇被咬破，都没发出一点声音。 就在现在死去，下辈子做一只蝴蝶，一只猫，自由自在的比现在的生活强一千倍一万倍。 就让生命停留在这一刻，好吗。 “江道旻，江道旻，松手！” 温热的手掌贴在江道旻冰冷的手背上，暖意涌上心头，连带着疼痛都减少了不少。 江道旻茫然的眨眨眼，眼睛干涩的厉害，却一滴眼泪都没有，他听到有人在他身旁，用着哄小孩子的语气喊他的名字：“江道旻，松手好吗，江道旻，你看看我好吗。” 僵硬的手融化在温暖的掌心中，被包围，被安抚，江道旻鬼使神差般听话的垂下眼，看见了洛千山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全是担忧，眉头簇起，焦急且不安的看着自己。 江道旻也是这才发现原来他和洛千山靠的很近，近到一低头就能对上洛千山的双眼，能清晰的看到洛千山那双眸子里倒印着的只有他一个人。 洛千山是物理课代表，收完寒假作业从办公室回到班上后，洛千山习惯性的将目光先投向江道旻，然后他发现江道旻好像不太对劲。 在热闹的气氛中江道旻显得格外突出，他安安静静、一动不动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头低着，一只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臂。 远看像是握，走近了才发现，是在掐。 看着江道旻的手指深陷衣服中，一双漂亮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屏幕，看起来就像是无知无觉的琉璃小像。 几乎是不加思考，洛千山半蹲在江道旻身旁，伸手想去搬开江道旻的手，却怕操作不当弄伤江道旻，最后，洛千山抬手握住江道旻的手，在喧闹的教室中，一遍遍温柔又焦急的呼唤： “江道旻，江道旻，看看我好吗，看看我。” 幸运的是，在他一遍遍几乎虔诚的呼唤下，琉璃小像终于慢慢放开手，并且从手机上移开眼，看向了洛千山。 洛千山被江道旻茫然的眼神一烫，下意识觉得自己并不配握着江道旻的手，但洛千山看着面前人迷茫的脸，狠狠心，决定放纵自己一次。 所以，洛千山不仅从手背握住了江道旻的手，还将江道旻松动下来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手掌盖住江道旻的手掌，和那双修长白皙的手紧紧交握。 “江道旻，”洛千山循循善诱，“你好好看看我，看看我，是谁？” 江道旻睁着眸子看了洛千山半晌，视线没有从洛千山的眼睛上移开过片刻。 白瓷娃娃歪着头，从上到下看了面前蹲着的人后，视线再次移回那双眼眸处，大大方方、毫不扭捏的和面前蹲着的人对视。 洛千山也没移开视线，由着自己的心意，和坐在椅子上低头俯视自己的人视线相对，不再退缩。 他几乎是贪婪的享受着这段江道旻眼中只有他的时光，尽管只有几分钟，也不妨碍洛千山高兴到唇角上扬，握着江道旻的手微微发抖。 于是，在这场令洛千山沉醉的时光中，洛千山看见面前的瓷娃娃像是有了灵魂，紧贴在一起的两瓣唇微微分开。 “洛千山。” 其实这章原本没有刀的[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十六章 拉扯 第17章 第十七章 拉扯 洛千山蹲在江道旻面前，紧紧的握着他的手，热度源源不断的从他的手掌处传到江道旻的手掌中，流过全身。 洛千山看着江道旻从呆呆的看着他逐渐回过神，眼神清晰定格在洛千山身上，表情从懵懂转变为震惊。 不等江道旻开口问，洛千山就率先起身，手指一点点脱离开江道旻的手，垂眸看着一脸懵的人。 “你怎么，”江道旻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们怎么……” 越说江道旻的思绪越乱。 “江道旻，”洛千山垂落在身旁的手指蜷起，用力握成一个拳，试图留住从江道旻手背上汲取的温度，“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你的状态不太对，所以就蹲下来喊了几声你的名字。” 陈愈拐着唐卓安和白衡连带着李佑恒一起去操场打球了，吴止不知所踪，江道旻身边除开洛千山一个人也没有，他想找人求证洛千山的话都找不到。 “你叫我的名字，那，”江道旻思绪混乱，“那，我们…为什么…我们……” 江道旻搭在膝盖上的手收紧又张开，张开又收紧，迷茫了半天才说出口：“为什么会…握手？” 洛千山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江道旻抬头看着洛千山，看他避开眼不愿和自己对视，一个想法涌上心头。 不会是他去握的洛千山的手吧。 我艹！！！ 江道旻有些绝望，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真是丢脸丢大发了，江道旻会立刻去姜媛换位置，离洛千山越远越好，还要换寝！让唐卓安那个喇叭和洛千山这个哑巴住一起，看谁先熬不过去。 江道旻垂着眸脑子里乱成一团，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洛千山说：“是我。” 江道旻猛得抬起头，眼睛睁大，有些震惊的看着洛千山。 洛千山主动握的他的手！ 洛千山疯了？？！ 洛千山微低着头，避开江道旻的视线不和他对视，目光落在江道旻搭在膝盖上半握成拳的手，几乎是强迫性的让自己将话说完： “是我看到我怎么叫你你也不回我，所以就握住你的手，看能不能晃醒你。” “你晃我了？”江道旻怀疑道，他怎么没感受到？ 洛千山的手快把衣角攥烂了，面不改色道：“嗯。” 江道旻搁在腿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江道旻低头，看见是唐卓安在群里at他，让江道旻来食堂四楼吃饭。 被唐卓安一提醒，江道旻在注意到已经是下午六点了，教室里只剩零星几人，都在专注的干自己的事。 江道旻今天中午没怎么吃东西，到现在早饿了，看到消息后他也不再纠结握手这个问题。 两个大男人，手握了就握了，总归不是他先握上去的，要尴尬也不应该是他尴尬。 “哦，”江道旻一边打字回复唐卓安，一边敷衍了洛千山几句，“谢谢了，我没什么事了。” 洛千山欲问又止，最终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声“好”就回了自己的位置。 . 晚自习姜媛给班里放电影。 姜媛原本是要来守着的，但因为临时有事，嘱咐夏韵初看好班里纪律，都没来得及看一眼放的是什么电影，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陈愈自告奋勇的替夏韵初接过了挑电影这个任务，唐卓安撺掇着他放恐怖片，在询问班里人意见后，两人在电脑上挑了半天，选了一部唐卓安想看但一直没看的恐怖片。 为了气氛，班里还拉了窗帘，关了灯。 电影讲的是一个发生在校园里的故事，从开头就是一个穿着校裙的女生，手中拿着一根棒棒糖，和朋友并肩坐着，笑嘻嘻的聊着天，风轻吹过女生的头发，整个人显得格外青春洋溢。 下一秒，镜头拉远，拿着棒棒糖的女生坐在天台上，身侧空无一人。女生仍是笑着的，笑着跳了楼，摔得血肉模糊，尸首分离。 镜头拉远，原本面朝着地面的头突然转动过来，面对着镜头，裂开唇笑了。 进度条连1/4都没到，班上大部分人都快被吓疯了，在一个突脸后，尖叫声、卧槽声此起彼伏。 纪委是一个女孩子，被吓得闭着眼，死死捂住耳朵，根本没空去说脏话这件事。 “卧槽，”一个男生终是忍不住骂道，“那个傻逼放的。” 男生的声音算不上大，但因为离四个人比较近，所以听的一清二楚。 唐卓安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他也没想到这部恐怖成这样，刚有几个画面连他这种看了上百部恐怖片，自诩世界上不会有让他害怕的东西存在，都被惊了一下。 吴止显然不客气多了，他踹了前面人的凳子一脚，懒声道：“是啊，那个傻逼放的？” 江道旻靠着椅背，对唐卓安做了个口型“活该”。 夏韵初胆子小，在看到开头就戴着耳塞写自己的题去了。夏韵初的同桌被吓得魂都快没了，可怜兮兮的拉了拉夏韵初的袖子。 夏韵初摘了一边的耳塞，恐怖片的声音一下子就钻进了她的耳朵里，夏韵初问：“怎么了。” “初初，换一个吧，”女生捂着自己的胸口，“要被吓死了。” 夏韵初坐在第四排，她环视一圈，看到有些胆子小的眼泪都被吓出来了。 夏韵初起身去讲台上暂停的电影，在征求全班人同意后，换了部治愈片。 唐卓安对治愈片没多大兴趣，看了会儿就觉得无聊，灵光一闪，从抽屉里翻出了一个作文本。 他要找人下围棋。 江道旻肯定不会唐卓安下的，江道旻嫌唐卓安太蠢了，和唐卓安玩次次都是他赢，一点游戏体验感都没有。 唐卓安对此敢怒不敢言，回头看见吴止低垂着眸，不用想都是在玩手机，白衡在写题。 视线往旁边移动，看到了同样无所事事的陈愈，眼睛一亮。 然后，唐卓安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吸引了陈愈的目光后，对着陈愈一阵比划。 陈愈秒懂唐卓安的意思，眼睛一亮，用力点点头。 现在只差座位的事了。 “江道旻，”唐卓安讨好的凑近，“商量个事呗。” 江道旻一看唐卓安这幅样子就知道这货有求于他：“说。” “你和陈愈，”唐卓安生怕他认不到人，还专门用手指了指，“就你旁边那个换个座呗。” 江道旻随意的瞟了眼，转着笔：“原因？” “报告，”唐卓安对着江道旻行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我想和他下围棋。” 江道旻将手机行抽屉里拿出来，一下又一下的抛着玩：“批准。” . 等换过去了江道旻就后悔了。 他忘了陈愈的同桌是洛千山，今天下午的事虽然说是两个大男人，但江道旻还是有些不舒服。 几乎是刚站起来的那一秒，江道旻就后悔了。 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江道旻做不出反悔的事来，只能强忍着尴尬坐下。 江道旻离洛千山起码有一丈远，小半个身体都歪斜在过道处。 但这样的坐姿让江道旻坐的并不舒服。 他偷偷瞄了一眼洛千山，发现洛千山泰然自若的坐在位置上，手中轻巧的转动着一支笔，完全没有因为刚刚的事而面对自己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情绪存在。 江道旻越想越不对，握他手的是洛千山，不好意思的怎么反倒是他？？ 洛千山都不觉得尴尬，他尴尬什么。 这样想着，江道旻把身体移了回来，洛千山都没说什么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在意，江道旻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专心看电影。 电影讲到是一个醉酒家暴重男轻女的父亲，和一个胆小却愿意为女儿反抗的母亲。 这部电影很难得的只有女主没有男主。 电影的最后是女主带着母亲逃离了父亲，去了她一直想去的国家，学她想学的东西，做想做的事。 但到最后电影却来了个大反转，原来母亲早就死在了那场施暴中，母亲用性命为女主铺了一条通往自由的路，最后女主也带着母亲的期盼，越过越好。 在一次醉酒后，她大梦一场，梦到了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梦到母亲和她一起逃了出来。 酒醒后，女主抱着母亲的骨灰盒久久没有说话，最终在临近结尾时，一滴泪落在了木头盒子上，黑屏，缓缓浮现出一句话。 “妈妈，没有我，你是不是会幸福。” 记忆倒退，江道旻透过黑掉的屏幕，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一刻不停，被永远囚在家里去学闻秋莱安排的课的自己。 哪怕手受伤，也不能停。 在第三次因为手使不上力而按错音时，闻秋莱砸了琴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厉声质问江道旻究竟想干什么时，他的泪水终于决堤，江道旻哽咽而又迷茫的问： “妈妈，为什么不开心还要留下来。” “妈妈，为什么要生下我。” “如果没有我，你们都会过的比现在更幸福吧。” 歇斯底里的把自己活的像个病人，却依旧留在这座华美空旷的宅子里，等着一个不可能回来的人，守着一个支离破碎的家。 闻秋莱听到江道旻这三个问题，她怔愣一瞬后，冷笑一声，将琴谱砸在了江道旻脚边：“我为什么不留下来，这一切原本就是我该得的。” 闻秋莱看到江道旻因为她的举动瑟缩了一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上前，轻柔却又不容拒绝的抱住了江道旻。 “阿旻，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未来，你不要怪我好吗，以后你长大了就会懂得。” 江道旻被搂在怀里，他感受到闻秋莱握着自己手臂的手随着她的话语慢慢收紧，争先恐后钻入脑中的疼痛让他咬紧牙关，眼睛睁的大大的却一滴泪都掉不出来。 在那一刻，他好像不会哭了。 良久，江道旻从闻秋莱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抽出自己的胳膊，血色透过纱布蔓延到衣袖上，但闻秋莱一点也没注意到，她皱着眉，不满江道旻对她的态度。 “我知道的，母亲，”江道旻能明显感受到血在一点一滴的往外渗，但他表现的若无其事，“我不怪你，是我的错。” “江道旻。” “阿旻。” “江道旻。” “你明白就好。” “江道旻。” “你要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江道旻！” 江道旻猝然回神。 洛千山的手搭在江道旻的手腕处，感受着身侧人脉搏的跳动，江道旻的胸膛上上下下剧烈的起伏着。 江道旻视线聚焦，看到相拥在一起的母女。 “想知道那滴泪落下后后面的剧情是什么吗？”洛千山平静的说着，垂下的手轻轻的握住不属于自己的手腕，轻的像是隔了一块布，虚拢着。 江道旻还没从回忆中完全抽身，加上洛千山握得太轻了，所以江道旻根本没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 江道旻回过神，下意识追问到：“什么？” 洛千山手想要收紧，但最后只用一只手指关节轻轻的蹭了一下江道旻的手腕，然后将手收了回来。 “回忆倒带，母亲视角从主角出生到母亲的死亡那刻快速过了一边，最后，”洛千山偏头看向还半愣着神的江道旻，“母亲说，有璨璨就是她此生最幸福的事情。” 江道旻偏头和洛千山对视，像一个求知若渴的学子，又像是刚出生的小孩对一切都懵懂无知：“为什么？” 洛千山看着江道旻这样，话不经思考就说出口：“因为每一个人都是载着爱意出生的。” “每一个人都是吗？” 洛千山又想去握江道旻的手了，但他握紧拳忍住了冲动，垂眸“嗯”了一声。 江道旻听到洛千山的回答，突然有点想哭，他抬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点哑：“你骗我。” 洛千山抬眸，看着江道旻认真道：“我没骗你。” 我骗谁都不会骗你。 江道旻眨了眨眼，将泪意憋了回去，第一次在这种问题上固执的和人争论了起来：“如果每一个人都是载着父母的爱意出生的，那为什么还会有被丢弃、溺死、利用这些事情存在。” 洛千山愣了愣，他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能引起江道旻这么大的反应，但想到自己说了什么，又觉得自己被骂是骗子也是活该。 洛千山想了一下，从另一个角度去解释：“可我并没有说是载着父母的爱意出生的。” “那还能是什么？” 洛千山看着江道旻的眼睛，因为他握江道旻手腕的缘故，两个人靠的很近，近到洛千山可以清楚的看见江道旻眼底的红血丝，他轻轻的说出了两个字。 “爱人。”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一早就注定好的，不谈来世，也不论前世，”洛千山快把手里的笔攥烂了，“我和你是注定的爱人，你自然是载满着我的爱意出生的。” 这下轮到江道旻愣住了。 江道旻听懂了洛千山的意思，但听洛千山用我和你来解释，怎么听怎么别扭。 但还没等江道旻开口，身旁就响起几声“咚咚”。 两人错开视线，江道旻眨眨眼回头看。 唐卓安促狭的对江道旻眨眨眼：“两位深情对视呢。” 唐卓安这人对每一个人都平等的有着空前的热情、空前的开朗、空前都好奇心。 简称，外向。 尤其在认识的人面前，嘴可以吧啦吧啦一刻不停的讲三天三夜。 所以即使他和洛千山说过的话两只手都数的过来，但因为江道旻在的缘故，并不妨碍他自来熟的一句话打趣两个人。 江道旻在面对唐卓安的时候，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他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乱说什么？你干什么站着？” 唐卓安一脸无辜的指了指空了的教室摆出服务人员专用微笑：“少爷，有没有一种可能，晚自习已经下课五分钟了。” 下课了？ 江道旻这才发现身侧除了唐卓安和洛千山，还有坐在位置上的白衡就没有其他人了。 白衡见江道旻注意到自己，立刻假模假样的开始收拾着东西，只是微微前倾身体，暴露了白衡想将耳朵怼江道旻嘴旁的想法。 江道旻也没想到他就和洛千山说了几句话就下课了，但他也没过分纠结，江道旻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不会让自己再陷入其中的。 于是江道旻起身：“走啊，回寝。” 他坐会位置上，去摸放在抽屉里的钥匙，摸半天都没摸到。 不会又忘带了吧。 江道旻不相信自己丢三落四的习惯已经这么严重了，他低头，打开手机电筒，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去翻抽屉。 半分钟后，江道旻不得不认自己没带钥匙这个话题。 他缓缓扭头，看向坐在位置上收拾自己东西，有一搭没一搭回唐卓安话的洛千山。 “你和江道旻刚在聊什么呢？” “电影。” “聊电影需要对视着聊吗？” “……” 唐卓安可太好奇江道旻是怎么做到上学期还对洛千山恨的死去活来，这学期就心平静和的坐在一起聊天的呢。 不对劲，有一万个不对劲。 唐卓安正打算继续追问，就听到江道旻喊他的名字。 “唐卓安，”江道旻抓了抓头发，“你和白衡走，我和洛千山走。” 唐卓安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江道旻搞不懂这人怎么一天这么多问题，“我没带钥匙和他一起走，有问题？” 哦，这样啊。 唐卓安从桌子上跳下来，拍拍手：“丢三落四。” 江道旻要笑不笑：“我给你一次重说的机会。” “…开学快乐。” 教室里没其他人，江道旻也没再顾虑，一脚轻踹在唐卓安小腿处：“不满意，你完了。” 唐卓安恨不得马上可以从江道旻飞走，三步并做两步往教室门口方向窜：“对不起江少爷，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白衡快！gogogo。” 白衡收拾好东西，特地从吴止椅子上跨了过去，一步步往教室门口挪：“江神，我先走了。” 江道旻一只手撑在桌面上，一只手抬起小幅度的挥了一下：“再见。” . 因为江道旻和洛千山走的比较晚的缘故，回寝的路上只有零星几人，两人谁也没率先开口，就这么沉默的走了一段路。 走过操场，被树林遮蔽住的月光一下就倾斜而下，照在了江道旻身上，江道旻抬起头，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 洛千山注意到江道旻的举动，也跟着一起抬头，他突然想起半句诗，突兀开口：“月有阴晴圆缺。” 江道旻抬起手，将撒在手心里的月光握住，听到洛千山这句话，下意识接到：“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两人同时转头对视。 几秒钟的时光，却仿佛一辈子一样漫长，江道旻率先转过头，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问：“你今天说的都是真的吗？” 洛千山微微一愣，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江道旻问的是“每个人都是载满爱意出生。”的这句话。 “是真的。” 江道旻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了几厘米的洛千山，语带怀疑：“没骗我？” 洛千山不知何处生出的勇气，第一次在无比清醒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刻，和江道旻对视，坚定道：“没骗你。” “行，”江道旻轻笑一声，转过头，脚尖轻点在洛千山的影子腿上，“我信你。” “无比清醒” 实则不然[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第十七章 拉扯 第18章 第十八章 拉扯 因为这件事，后面几天唐卓安时不时就突然问江道旻那天到底和洛千山聊了什么。 有多突然呢，上一秒还在聊其他话题，下一秒唐卓安就突然凑近江道旻，冒出来一句：“所以那天你们俩到底在聊什么？” 每当这种时候，江道旻总是不耐烦的推开唐卓安：“电影，电影，说多少遍了？！” 唐卓安半信半疑的退后：“真的假的，没骗我。” 江道旻被问烦了，把笔拍在桌子上：“聊人生，聊情感，聊我为什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同桌！” “你妈……” 前排的纪委闻声转头，眼睛在班里四处转悠。 唐卓安硬生生改口：“妈口才一定很棒。” 说着还对江道旻竖了个大拇指。 江道旻绷着的脸松动，被逗的靠着椅背笑。 洛千山领着物理作业回教室，抬头数排数时和江道旻对视上。 江道旻笑意一下就淡了下去，他抿抿唇，撇开了视线。 昨晚，江道旻自从说完“我信你”后，洛千山没应声，因此两人都没在说话。 江道旻觉得尴尬，故意落后洛千山半步，一路踩着洛千山的影子回寝。 寝室门关上的那刻，洛千山才如同回魂般：“我也相信你。” 江道旻：“……” 你怎么不等下辈子在回我？ 江道旻觉得洛千山这人一面对自己就怪怪的，就像是机器人遇到水，脑子短路了似的。 或许是见多了，江道旻波澜不惊的、敷衍的朝洛千山挥了挥手：“谢谢。” 然后拿上衣服钻浴室里去了。 等江道旻带着一身水汽从浴室里出来，洛千山已经洗漱完了，端着脸，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像一个人机一样，惹得江道旻遍擦头发边光明正大的往洛千山那里看了一眼、两眼、三眼……n眼。 直到两人对视上，江道旻才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 “不谢。”洛千山开口。 江道旻：“？？？” 他在说什么玩意？ 不谢是什么鬼？ 这又是那几百年前的话题？？ 江道旻不知道的是，当洛千山对着江道旻说出那句“你自然是载满我的爱意出生的”时，他的脑子就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只是因为脸冷，所以没人看出他的失态，但接下来他无论和谁对话脑子都处于待机状态。 尤其是在和江道旻并肩走在回寝路上时，两人隔得不远，风轻轻吹过，带着江道旻身上的清茶香直往洛千山的鼻子里钻。 洛千山自以为自己十分清醒。 但其实心乱了个彻底，跟江道旻说话更是脑子里冒出那句说那句，尤其是在江道旻对他说他信他后，脑子直接“轰”的一声炸掉了，完全没办法去思考。 在回寝路上的后半段路程，江道旻落后他半步，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他，搞得洛千山完全不敢回头，脚步稍显凌乱的回了寝。 当然这些江道旻都没注意到，尤其是后面洛千山脚步乱的走个路七拐八拐的江道旻都没注意到，因为那时的江道旻在专注的踩着洛千山的影子。 一边踩一边在心里蛐蛐：“不回我话？装什么高冷？看我不踩死你！！” 回寝后听到洛千山一句迟钝了很久的“我也相信你”江道旻才隐约的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 现在又听到洛千山迟来的“不谢”，江道旻被逗的轻笑一声，随手将擦头发的毛巾放在桌上，坐在椅子上，滑到离洛千山半个手臂远的距离，身体前倾，腿大剌剌的敞开，双手撑在膝盖上，盯着洛千山一字一句道：“洛千山，你不对劲。” 洛千山垂眸避开江道旻的视线，鼻腔间全是江道旻的气息，清茶香和花香混在一起，惹得洛千山的心止不住的狂跳：“有吗？” 江道旻歪头，头跟着说出口的话小幅度的晃动着：“没有吗？” 洛千山极速的眨了几下眼睛，自以为稳住了心神，抬眸和江道旻对视，看到江道旻歪着头，像一个傲娇而又狡黠的狐狸时一秒乱了心神，视线下移落到江道旻的鼻尖：“没有。” 说着，还自我安稳似的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我没有。 江道旻脚尖轻点，背靠回椅背，脚尖用力，椅子跟随着动作往后退，和洛千山之间的距离一点点拉大，直到“咚”的一声，椅背撞上了桌子。 “嗯，你没有。” 江道旻逗完人，心情颇好，今晚所有的坏心情一扫而空，转回身，没再看身后人的表情，也没注意身后人的动作，打开手机玩他的去了。 而身后的人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保持着原样，目光近乎贪婪的落在江道旻的身上。 一寸寸的扫视，几乎是要将江道旻的背影刻进骨子里。 其实很早就记住了。 洛千山想，很早很早的时候他就记住了江道旻的背影，他甚至可以在人群中只一眼就认出谁是江道旻。 当高一刚开学优秀新生发言时，洛千山一眼就认出高台上那个被阳光簇拥着的少年，是他记了也想了很久很久的人。 此后，他一直追随着江道旻的背影，从年纪前五十，到年纪第一。 从台下鼓掌中的一员，到站在台上，踩在江道旻站过的位置。 下台时递过话筒的那刻，江道旻带着冷意的指尖轻轻擦过他的食指，那一刻心神大乱。 洛千山听不见台下的掌声，听不见身侧老师、同学的关切，只能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声，和台上人冷淡的、带着傲气的声音，透过话筒，一点不漏的往他耳朵里钻， “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你们好，我是高一一班的江道旻……” 洛千山低头看着自己的发言稿，原本是在心里默默的想，却情不自禁，喃喃出口： “你好，江道旻，我是高一八班的洛千山。” “什么？”同班同学看到洛千山张口，却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洛千山抬头，对着同学扬起一个笑：“没事。” 但洛千山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是，在那一刻，倾斜而下的阳光，分出了半缕照在了他的身上。 洛千山和江道旻在旁的人眼里，两人身上都闪烁着同样的光。 后来洛千山不再满足于只是在脑子里刻画江道旻的背影。 他想把他画下来。 可洛千山除了在学习上聪慧过人，对于艺术乐器这一类的东西他算的上是一窍不通。 但奈何洛千山太想画了。 于是洛千山在网上找教程，按照视频里的步骤一步步去摸索，终于让他找到了窍门。 纯白的画纸，用心落下的每一笔，勾勒出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背影。 站在旗台上的侧影，手搭在唐卓安肩上往前走的背影，在食堂窗口付钱的背影…… 洛千山画了一张又一张，画技一点点精进，画出来的越来越贴合江道旻，越来越能画出洛千山想画出的那种骄傲而又张扬的少年气。 独属于江道旻的少年气。 但洛千山始终没画过江道旻的正面。 比起正面洛千山记得更牢的还是江道旻的背影，因为他习惯追随在江道旻后面，习惯了注视江道旻的背影，习惯了不声不响，无人知晓。 直到有天，洛千山回家，在饭桌上蓝田玉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后，装作不经意提起一般问：“千山你画的那些画都画的谁啊？” 洛千山夹菜的手一顿，猛的抬头：“你翻我抽屉了？” 蓝田玉避开洛千山的目光，筷子在一盘素菜中挑挑捡捡：“没有，我前几天帮你收拾房间时不小心看到的。” 洛千山沉默着低下头去。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质问还是坦诚？ 筷子撞击在碗壁上发出的响神吵得洛千山心神不宁，他搁下筷子，起身想走时被蓝田玉叫住。 洛千山转头，对上蓝田玉一双通红的双眼，蓝田玉声音里带着颤：“千山，你是不是在怪我。” 泪珠滑落，洛千山强迫自己扯起唇：“没有。” 洛千山搭在椅背上的手慢慢收紧，直到青筋暴起，装作毫不在意道：“前段时间对画画感兴趣，随便在网上找的图临摹的。” “是吗，”蓝田玉抹掉脸颊旁的泪，“画的很好，千山真厉害。” . “洛千山，”江道旻不知何时回了头，目光灼灼，“你盯着我做什么？” 洛千山被江道旻的声音换回思绪，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也不敢再看江道旻，视线落到地上：“没有。” “没有？” “嗯，”洛千山有些心虚，“我跑神了。” 盯着他发呆？ 江道旻现在觉得洛千山不像柏树了，他觉得洛千山像人机。 抱着不为难机器人的心态，江道旻干脆的“哦”了一声后，就转了回去，把桌面上摊着的杂七杂八的东西收拾完后就上了床。 江道旻踩在楼梯上，一只腿曲起跪在床上，一只脚踩在楼梯上，看着下面的洛千山，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洛千山，我睡了。” 洛千山没回头：“好。” 江道旻把床帘拉上，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开始一幕幕回放今天发生的事。 更多的画面，是今天洛千山半蹲在自己面前，脸庞从模糊到逐渐清晰，最后江道旻移动视线落在了他们交握的手上。 江道旻猛得睁开眼。 他翻身，点开放在一旁的手机，距离他躺上床才过了6分钟。 江道旻发现自己和洛千山产生交集后，真真切切的体验了好几次辗转反侧。 他轻轻的坐起身，把床帘拉开一条缝隙，透过缝隙江道旻看到洛千山直挺挺的坐在桌前。 洛千山干嘛呢？ 江道旻看见洛千山低着头，好像是在写什么东西。 上学期期末考江道旻是第一，洛千山以5分之差排在他后面。 江道旻全校第一，全省第一，洛千山全校第二全省第三。 第二是魏谭。 魏谭看到成绩后，给江道旻发了好几条消息，无一不是对江道旻的佩服还有自己终于再次变回万年老二复杂的心情。 初中的时候，魏谭就被江道旻压一头，偶尔会和吴止并排，但从来没考过第一，高一下，他发现自己掉到第三时把成绩单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还以为是系统出bug了。 后来才知道不是系统出bug了，是南安一中出了一个黑马，不仅压了他一头还超过了江道旻。 魏谭原本发现自己被一个不认识的人超了还有点气，但一看到江道旻也被压了，顿时什么气也没有了，只有对他两难兄难弟的唏嘘感。 结果，高二上一开学江道旻就考回去了，只有他一个人待在第三的位置岿然不动。 这下魏谭从万年老二变成了万年老三。 对此江道旻还发消息嘲讽了他一番。 这次魏谭考回第二的位置比考过江道旻当第一都还高兴，在和江道旻的聊天框里跟过年一样一直发烟花的表情包。 江道旻忍无可忍给魏谭拉黑了整整一周。 而现在，江道旻看着在底下奋笔疾书的洛千山，这人怕不是因为上学期排名掉了的原因，从现在就开始努力学习？好下次考回来？ 想到这儿，江道旻眼睛蓦然睁大，在心里“靠”了一声，然后轻锤了一下枕头。 中计了！ 他说怎么洛千山面对自己时总是怪怪的，江道旻磨牙，他盯着洛千山埋头苦学的洛千山，有些气，原来是为了给他一个人畜无害、呆呆傻傻的印象，让他放松警惕然后在背后偷偷卷。 江道旻就说，他怎么不论怎样考都和洛千山拉不开差距，而且洛千山还反超了他整整 原来如此。 越想越气，江道旻被硬生生气精神了 睡什么睡！ 江道旻摸到手机，解锁后直接点开记单词的软件。 背后卷是吧，他也可以。 . 聚精会神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桌面上的白纸中，握着铅笔画画的洛千山并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这番举动俨然被江道旻视为在偷偷卷。 洛千山自从被蓝田玉看到画后就再也没画过画，重新提笔时还有些生疏。 画了又擦，擦了又画，终于找回曾经画画的状态，时隔许久，洛千山再次提笔画下了江道旻的背影。 月亮高悬于空，少年微抬起头，修长的五指握着易拉罐瓶身，在朦胧月色下往前迈步。 洛千山画的是元旦校庆那天身穿深蓝色西装的江道旻。 洛千山一遍遍的改，只求能画出江道旻身上三分的少年气，画的太过专注，以至于忘了时间。 江道旻在上面背单词背的有些口渴，他的床帘拉开一道细缝后就没再拉上，点点灯光透过那道细缝照入帘子中，江道旻一看时间已经11点13分了。 今晚阿姨没来查寝。 江道旻想喝水，顺带看看洛千山到底是在写什么，写的这么专注，一起住了这么久，江道旻记忆中，洛千山每次上床都没超出过十一点的。 今晚是头一回。 什么题让洛千山写的这么忘我？ 江道旻拉开帘子，一边往下爬一边想着，一不留神踩空了一个楼梯，手上又没抓稳，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 从江道旻掀开帘子洛千山就注意到了，他从画画中分出一半的精力去注意江道旻此刻的举动，所以在察觉到江道旻踩空后，洛千山迅速起身，接住了摔下来的江道旻。 江道旻就这样以一种投怀送抱的姿态跌入洛千山怀中。 洛千山揽着江道旻的腰，才发现江道旻的腰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细。 江道旻偏爱宽松的衣服，所以除非亲自上手，否则很难看出江道旻的腰有多细。 洛千山感觉自己的手臂可以在江道旻的腰上环一圈还有余。 等江道旻站稳洛千山就松开了江道旻，江道旻感觉被洛千山环过的腰热热的，一阵阵的往脸上涌，江道旻用手背揉了揉脸，刚想道谢，就看到洛千山桌上摆着的东西，道谢的话脱口变成了：“你在画画？” 稀奇，机器人还会画画。 洛千山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挡住了江道旻的视线：“嗯，随便画的。” 所以洛千山不是在写题而是在画画。 江道旻有些好奇，他想看看洛千山画的是什么，但还在发热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江道旻刚刚经历了什么尴尬的场面，江道旻压下自己的好奇心，向洛千山道谢后，从柜子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出来，匆匆上了床。 刚一上床，江道旻就撩起衣服，不出所料，红了一片。 这下江道旻连喝水的心情都没有了，他将水随意扔到一边，脸埋进枕头中，手握成拳，在被子上轻锤了两下。 他刚刚几乎是扑进了洛千山的怀抱里。 江道旻宁愿是摔在地上也不愿意是被洛千山用如此，如此怪异的方式给接住。 江道旻在床上翻了一圈，手攥着被角，一下下的捏，脸因刚刚埋进枕头中，被憋的红了大半。 丢死人了！ 而此刻站在江道旻床前的洛千山，盯着自己的手臂，仿佛从上面闻到了淡淡的清茶香。 突然不想洗了怎么办。 . 上课铃响起，唤回了江道旻乱七八糟的思绪，他抬眼一看是英语课。 洛千山刚被前排的同学拉住问题，上课了才会，从江道旻身旁走过的那一瞬，江道旻仿佛感受到昨晚撞入一个炙热的怀抱的那一瞬间。 江道旻天生体温不高，不易流汗，而洛千山的体温则要偏高些。 而且，洛千山昨晚搂的太紧了，导致江道旻今早起来一看，有些地方还是红着的。 看到红痕未消，江道旻想死的心都有了。 江道旻知道自己身上容易留印，之前他和唐卓安打闹的时候，哪怕唐卓安只是轻轻捏了下他的手腕，被捏过的地方，也立刻浮现一圈淡淡的红色。 但这些红痕通常来的快，消的也快，江道旻还是第一次看到有留在他身上过夜的。 这么想着，腰腹处又隐隐生出些许热气，江道旻低下头，想把自己埋进英语书里。 洛千山对自己在江道旻身上留印这件事毫不知情，并且洛千山此刻也不太敢面对江道旻，今早他躺在床上，想起昨晚他脑子混沌时说的话、做的事。 洛千山突然觉得，这床帘顶怎么这么好看，好看到他不太想出去了呢。 都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但都默契的觉得尴尬的两人，这一整天几乎就没说过话，回寝后江道旻照例先钻进了浴室。 从浴室出来后，江道旻站在自己的床前，熟悉的位置，江道旻闭了闭眼，自己扑入洛千山的怀中的场景好像在眼前重演了一次。 刚洗完澡，江道旻的手微凉，他贴上自己的脸颊，发现自己的脸有些烫。 看来短时间内这件事在江道旻心里是过不去了。 所以，江道旻破天荒的头一回不到十点半就上了床。 躺在床上，江道旻试图让自己接受昨晚那件事。 两个男人，而且洛千山是救了自己，姿势怪点就怪点啦，总归是没让他摔地上。 而且他和唐卓安不也经常揽对方的肩吗，虽然几乎都是唐卓安揽的他，而江道旻还常常把唐卓安的手拍开，但这也差不多，他面对唐卓安都不尴尬，面对洛千山为什么要觉得尴尬。 江道旻深吸一口气，对，这都是正常的举动，没什么可以不好意思的。 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江道旻点开一看，是魏谭发来的消息。 魏谭：大消息。 魏谭：平南六十年校庆。 魏谭：传奇人物受邀回来给学弟学妹们的分享学习经验。 小联一下[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十八章 拉扯 第19章 第十九章 拉扯 魏谭口中的传奇人物是平南前几届的一个学长。 传奇人物传奇在哪里呢？ 出众的外貌、生人勿近的气场、狂妄的行为和逆天的分数。 毫不犹豫的拒绝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华大物理系的报送名额，转头以731的高分考入清大医学系。 据说在清大，传奇人物依旧是独秀一枝的存在。 大一下就进入了医学系中公认的最难进的实验组，成了首个大一就进入实验组的天才，大二一边在实验室忙碌，一边自学完大三课程，以全A的成绩成功跳级。 是清大几十年来首个医学跳级生。 就连德高望重但脾气古怪的教授，看见他时都是满眼的欣赏与喜爱，见人就夸耀他的这位小徒弟。 而如今，平南六十年校庆，传奇人物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受邀参加，并为学弟学妹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 校庆当天，座无虚席，无论男女，全都打起精神，伸长了脖子，瞪大眼睛，只为见见这位传奇人物的真容。 在璀璨耀眼的灯光下，传奇人物缓步从容走上台，刚站定，还没来得及开口，尖叫声就此起彼伏的响起。 传奇人物虚握着话筒，似乎是没想到刚在校领导讲话环节还无精打采的众人，在他上台后就像活过来了一样，发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低头，微微勾勾唇，抬头时，已恢复常态，握着话筒的手微微收紧，冷淡平稳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礼堂的各个角落。 “你们好，我叫夜霁望，清大医学系大四在读。” 小霁望的这段发言被放到了校园网上，不仅本校的学生在看，还有很多外校的人专门找来看，视频点击量突破了百万。 ［看到夜学长，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心跳加速，妈妈我恋爱了啊啊啊！］ ［我坐在前排，夜学长低头笑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什么叫千金难买一笑了］ ［夜学长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 ［看到夜学长，我才明白什么叫“校草一届不如一届”］ ［夜学长当年可不止是平南的校草，而是整个南安市高校公认的校草！］ ［我坐在最后一排，夜学长时不时就要看过来，谁懂他平静无波的眼眸突然带笑朝你看来的那种惊艳感！！！帅死我了！！有一说一礼堂空调是不是出问题了，夜学长在台上的时候我总觉得后背发凉，回头看什么都没有，夜学长下台后这种感觉就没有了］ ［……］ 到最后，平南的人甚至将各校的现校草拉出来，和小霁望一起做了个投票。 最后的结果，是小霁望和江道旻平局。 ［有江神在的投票根本不用犹豫好吧，秒选江神。江神的脸简直由上帝精心雕琢而成的，我上次考试和江神分到一起，还没发卷子的时候，江神靠着椅背发呆，我无意间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视线，他面无表情，静止不动时，就和琉璃像一样，帅的我开考五分钟了都没回过神。而且你们不觉得江神身上的傲气真的很加分吗！！换别人我只会觉得装，但江神给人一种他傲的理所应当！全世界都该给江神让路！］ ［夜学长像是常年居于雪山，不问世事、不染烟火的谪仙，气质比雪还要冷上三分，因常年不见光而成的冷白的皮肤，美的雌雄莫辨，眉宇间又满是少年的英气。平静无波的双眸往向你时，像是穿透了身躯，直直看到了你的灵魂，低头莞尔一笑的那一瞬，就像是活过来的神像，走下高台朝他的信徒招了招手。简而言之，帅死了！］ 视频疯传和投票都是在不久以后的事了。 江道旻知道投票这事还要更晚一些。 . 周四这天晚上，第二节课晚自习。 班上静悄悄的，大家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做自己的事，姜媛推门进来，几个坐在前排的人听到动静抬起头。 “江道旻、洛千山，出来一下。” 江道旻抬头，随意将笔放在习题册上，起身朝教室外走去。洛千山合上书，将笔放在桌面上，紧跟着走了出去。 姜媛招呼着两人出去办公室。 “下周国旗下演讲，你们两去。” “下周？”江道旻皱眉。 “怎么？”姜媛有些好笑，“一文一理的规矩忘了？这周是文科A班，下周自然是我们理科A班，有问题？。” 国旗下演讲江道旻没问题，但问题出在要他和洛千山一起演讲上面！ 原本江道旻打算这段时间先和洛千山保持距离，等时间冲刷掉开学那天的记忆，他就在若无其事的和洛千山说两句话。 洛千山主动开口和江道旻说话的机率低的吓人，江道旻根本不用担心怎么去逃避和他交流。 这几天，两人就和陌生人一样，除了必要的开口和短暂的眼神交汇，再无多的交集。 姜媛这句话将江道旻打回原形，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晚上，腹部开始隐隐发热，江道旻揪着袖口，很想说有问题，但姜媛说出口的话就鲜少有改的时候，有问题也得没问题。 “没问题。” 出乎意料的是，洛千山开口了。 姜媛满意的拍了拍洛千山的肩：“那行，你们商量写一篇稿子出来，周五中午放我办公桌上。” 周五中午也就是明天中午。 江道旻这下是真没辙了，他皮笑肉不笑：“姜老师周五不就是明天吗？” “是啊，”姜媛坐到椅子上，朝两人挥挥手，“所以没问题就别在这杵着了，快回去商量商量写了交过来。” 江道旻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一起上台，他也可以当身边没人，是一团空气，但一起写稿子这可没办法忽略洛千山的存在。 江道旻头都大了，江道旻也明白遇到问题要勇敢的去面对，去解决，但在这件事上，他莫名的不是很想直面面对。 但姜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道旻再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答应：“好。” 江道旻刚想转身，突然想起什么：“姜老师主题是什么？” “主题？”姜媛想了想，“开学前两周的主题都不定，刚好你们两成绩好，就上去分享一下学习心得再激励大家好好学习。” . 从办公室出来，洛千山注意到江道旻整个人恹恹的，洛千山思索了一下，江道旻好像是姜媛说要写演讲稿的时候状态就不太对。 是，不想写演讲稿吗？ 思及此，洛千山试探性开口：“要不然演讲稿我一个人写？” 江道旻一下子就精神了。 原本江道旻还在想怎么委婉的表达自己并不想和洛千山一起写演讲稿，就他一个人写这件事，结果洛千山先开口了，说他来写。 江道旻也不爱写这玩意，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行。” 刚说完，江道旻觉得自己这幅甩手掌柜的做派对洛千山不太公平，于是说：“你要没时间写完，可以拿给我，我接着写。” 洛千山笑了笑：“好。” . 周一，难得的放晴。 前几天一直阴天，一朵朵的云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纯白色的屏障，将太阳连同他散发出来的阳光一起挡在了云层后，而在今天，云层翻涌，向两边退去，许久不见的太阳重新出现在视野之中，它所散发出的光芒洒满了大地，为世间渡上一层金黄色的光。 洛千山和江道旻并肩站在台下，两人手中拿着话筒和文件夹，等台上的人说完“现在请高二理科A班做国旗下演讲”后，台上的人转身往台下走，江道旻和洛千山同时抬脚，踏上了第一个阶梯。 两人站定后，江道旻率先举起话筒：“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我是来自高二理科A班的江道旻。” “我是来自高二理科A班的洛千山。” “今天我们演讲的主题是珍惜当下学习时光，逐步走向光明未来。” 台下，姜媛举起手机为两人录像，南安专门的摄影师扛着相机蹲在前方为两人抓拍。 阳光刺破云层，毫不吝啬的朝着高台上的两人倾斜而下，为他们渡上一层薄光，站在操场上的各个班级都在议论两人。 “两张脸帅的我晕头转向，讲的话一句都听不进去。” “我也是。” “连阳光都过分的偏爱两人。” “……” 两人的声线过分的契合，以至于换了个人说台下人都没反应过来，江道旻低头看稿，洛千山举起话筒，接着江道旻的话说： “学习这条路，曲折偏多，苦大于乐。” 冷淡平静的声音通过话筒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耳中，众人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看向台上的两人。 “每一个人都会在这条路上碰到自己的拦路虎，关关难过关关过，我们执笔化舟，以知识为船桨，在狂风巨浪中扬帆启航，不惧惊涛骇浪，不惧艰难险阻，奋勇向前，终达彼岸。” 洛千山说完后，江道旻紧接着抬手，看着台下众人，说： “或许今日我们在此所言，于在座各位而言，只是空谈，一文不值，或许只是听听，一笑而过，或许能短暂的激励到你，今后努力学习，无论如何，人生的选择权在你们自己的手中，有你们主导方向，这艘名为人生的船终将开往何方除开你自己我们不得而知，我们只希望诸位在今后的一切抉择中都可以做到，” 江道旻偏头，和洛千山对视，洛千山的唇角往上挪动半分，对江道旻露出一个笑，两人一齐回头，看向台下一双双注视他们的眼睛，齐声道： “无愧从前，无悔当下，无憾未来。” “我们的演讲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雷鸣般掌声响起，一直到两人下台，消失在众人视线中，仍有人在鼓掌。 姜媛把演讲的视频发到了群里，洛千山保存到了手机上。 没过两天，南安一中公众号上也发了江道旻和洛千山的演讲照片和演讲稿。 唐卓安这几天一直在等照片，公众号一发唐卓安就看到了，唐卓安一边看照片，一边瞄江道旻，还一边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江道旻头也没有：“又犯病了？” 唐卓安凑近：“江神好帅啊，连阳光都偏爱你。” 这话是升旗仪式当天唐卓安听到隔壁班的一个女生说的，一直记到现在。 江道旻偏头挑眉：“你才知道我帅？” “那当然不是，”唐卓安晃晃手机，“岁月不败帅哥，江神帅到九十九。” 江道旻微微一笑：“谢谢，不过我想活到100岁。” 唐卓安：“……” “江道旻你不懂我的幽默。” 江道旻靠在椅子上，脚踩在地面上往后翘，笑的像戏弄人成功后的狐狸：“就不想懂，你能把我怎样？” 唐卓安幽幽的看了江道旻几秒后，猛的扑了过去：“江道旻你这个幼稚鬼！” 江道旻一只脚踩在地面上，一只脚踩在桌子横杆上，被唐卓安的举动一下，差点没坐稳摔下去，幸好身后有人及时按住了江道旻往后倒的凳子。 唐卓安一抬眼就看见站在江道旻身后的人，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促狭的冲江道旻眨了眨眼。 江道旻被吓得心脏骤停了一秒，他手抵在桌面上喘了两口气，狠狠瞪了唐卓安一眼，转头刚想道谢，就看见身后站着的人是洛千山。 今天下了一场大雨，雨过天晴后的阳光总是明媚耀眼，教室里的窗帘没拉严，一缕阳光从前窗的窗帘细缝中透了进来，正正好的从两人中间穿行而过。 无论是谁看向谁，都会觉得对方在被阳光笼罩着。 江道旻的心跳莫名的漏了一拍。 他突然就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会觉得洛千山帅了。 他一只手手臂放在书包上，一只手抵在桌上，大大咧咧的坐着，尽量云淡风轻的不显露一点被吓到的姿态：“谢谢。” 洛千山的手指一点点从江道旻的椅背处抽离，隔着椅子他仿佛触碰到了眼前人，就像那天一样，劲瘦的腰身、温热的体温，是一场令人沉醉难忘的梦：“不用谢。” 洛千山走后，唐卓安见江道旻有些失神的靠着椅背，自以为江道旻是真的被吓狠了，自觉道歉：“对不起江少爷，小的错了，原谅小的吧。” 江道旻回过神，凉凉的看了唐卓安一样，抿着的唇张开，冷笑一声：“原谅你？做梦呢。” . 晚间又下了一场大雨。 一直到晚自习结束，雨都没有听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班上没带伞的占一半，姜媛匆匆冒雨而来，拿了两三把伞，看到没带伞的人还挺多，但她实在是没多的伞了，就让没带伞的合着一起打回寝，千叮万嘱大家别淋到雨感冒了才离开。 洛千山和陈愈都没带伞，姜媛拿来的伞都优先拿给没带伞的女生了，陈愈看李佑恒带了伞，于是给他发消息说和她挤一把伞。 陈愈发完消息转头，看洛千山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大雨。 洛千山不爱说话，所以在班里的朋友少的可怜，再加上他的脸冷，班上大多数人对他也敬而远之，如果没有陈愈和李佑恒，洛千山或许在班上都不会有说话的人。 陈愈想了个办法，一边给李佑恒打字，一边说：“洛神你先在教室里等着，小李子把我送回寝后他再回来接你。” 洛千山手掌中的手机颤动了一下，洛千山翻过来一看，是赵修远发来的消息。 O：洛神你带伞了吗？没带的话我有多的一把。 赵修远发完消息，看着窗外的大雨，临近下课，班上吵吵闹闹的。 他和洛千山同寝、同班过一年，赵修远记得洛千山有伞，不过常放在宿舍，不知道洛千山现在有没有带在身上。 “谁又多的伞借一把。” “我们一起回去，我没带伞。” “……” 没带伞的人到处在找人借伞或者和有伞的人一起回去，赵修远一只手放在抽屉里，握着伞的手慢慢收紧。 比起其他班理科A班安静多了。 江道旻听到陈愈的话后，下意识问：“洛千山没带伞吗？” 陈愈打字的手一顿，环视一圈后对上江道旻看傻子的眼神后才意识到，江道旻是真的在跟他说话。 “对，洛，”陈愈卡顿了一下，想起之前打球时唐卓安无意间说起的，江道旻不喜欢听别人在他面前说洛神这两个字，于是换了一个称呼，“千山没带伞。” 洛千山就挨着陈愈坐，自然也听到江道旻的话，他抬头看向江道旻。 江道旻两个人谁也没看，重新低下头，视线落回桌上的试卷，只是抓着笔的手在一点点的收紧。 江道旻说：“哦，那你跟他说我有伞。” 陈愈一脸懵，您有伞关洛神什么事？ 而且你俩坐的也挺近的啊，只不过中间隔了个我而已，有什么话当面说就行了，用的着让我来传话吗？ 但陈愈还是听话的转头刚想和洛千山重复江道旻的话，就看见洛千山低头在手机上打字：“好，我知道了，帮我给他说声谢谢。” 陈愈：“……” 陈愈又把头转了回去，刚想开口就听到江道旻说：“不用谢。” 陈愈：“……” 真成传话机了，还是没用的那种。 . trees：不用了，谢谢。 赵修远看到洛千山的回复后松了一口气，恰好和他同寝的有个人问了一圈都没借到伞，鬼哭狼嚎道：“圆，圆儿，圆哥。” 赵修远笑开，将抽屉里的伞拿了出来，对着那人晃了晃：“我有多的一把。” “圆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真哥！” 联动啦[狗头][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十九章 拉扯 第20章 第二十章 拉扯 下课铃打响后，班上人瞬时少了大半，唐卓安拿着伞第二次向江道旻确认道：“你真的要和洛千山一起？” 江道旻有些不耐烦：“都和你说真的了，问来问去烦不烦？” “为什么呀，江少爷？”唐卓安偷瞄了一眼江道旻左侧的人，压低声音问道，“你俩不宿敌吗？不会敌着敌着成朋友了吧？” “怎么可能！” 江道旻起身走向柜子，唐卓安紧跟在一旁，江道旻说：“少在那里胡说八道，我是因为他今天帮了我一次，所以我也帮他一次，两不相欠懂吗？” “懂，懂，懂，”唐卓安做了个溜走的手势，“那我们就先走了。” 教室前门，吴止和白衡各执一把伞，静静的看着的交谈中的两人。 “走你的。” “really？” 江道旻木着一张脸看向唐卓安：“再不走我踹你出去信不信？” . 江道旻拉开柜子，平日里面挂了各式各样的雨伞，现在只剩一把黑色的伞孤零零的挂在那里，江道旻将雨伞取出，转身，唐卓安三人已经走了，教室里只剩他和洛千山。 洛千山站在位置上面对着江道旻，在白炽灯的照耀下，五官深邃锋锐，一双眼如寒潭静静的看着江道旻。 江道旻冲洛千山晃了晃伞：“洛千山，走了。” “好。” 到楼底下，江道旻看着楼外的大雨，微微抬起头。 洛千山比江道旻高一些，他站在江道旻身侧，从他这个角度，洛千山可以看到江道旻被风带动往后飘的发丝，雨珠顺着风，吹落到江道旻脸上，江道旻的睫毛上沾染了几滴雨水，如颗颗珍珠点缀其间。 江道旻原本是右手拿着伞，他换到左手，将伞撑开。 小半个伞面露在了楼外，雨一颗颗砸落而下，落在地上溅起水花，打在伞面上发出脆响。 洛千山伸手，在江道旻手的上方握住伞把：“我来打吧。” 江道旻毫不犹豫的松了手：“好。” 江大少爷对于洛千山有眼力见知道主动撑伞这一举动十分满意。 洛千山握紧银白色的伞杆，低垂着眸，看着他和江道旻共同迈出第一步。 雨越下越大，地上积起不少的水洼，雨滴滴落在水坑里，激起一圈圈的涟漪，江道旻低着头，全神贯注的分辨着地上的水坑，小心翼翼的避开。 江道旻今天穿的鞋不对，太金贵了，碰不得水。 江道旻也不是舍不得这一双鞋，实在是这种鞋比其它鞋更容易进水，鞋里进水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江道旻才可以去避开水坑，尽量让鞋不进水。 洛千山倒没在乎这些，他的注意力全在江道旻身上，毫不在乎的踏过水坑，溅起小小的水花。 江道旻为了躲水坑，走的七扭八歪的，伞就那么大，江道旻时不时就要走出伞面，雨水打湿了他小半边的身体，洛千山注意到后，握着伞柄的手开始跟着江道旻移动。 这样一来，不管江道旻怎么走，他都被笼罩在伞面之下。 很快江道旻就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今天穿的不算少，一件黑色卫衣外搭一件灰外套，外套是防水材质，雨飘落在上面又滚落而下，唯一会打湿的就是他的裤子和卫衣帽。 不过江道旻写题的时候喜欢把袖子挽起来，出来的时候也没放下，所以到现在他右手的袖口都是挽在小臂处的。 雨落到手臂上，带来丝丝凉意，但现在落到他手臂上的雨水越来越少。 江道旻意识到什么，他偏头，看见洛千山小半个身子都在伞面外。 怎么回事？这双人伞还打不下两个人了？？ 江道旻和洛千山两人都算不上壮硕，这把双人伞罩住两人绰绰有余，看到两人之间空出的一个手掌的距离，江道旻伸手，拽住了洛千山的衣袖， 洛千山就像是被按住了开关，一下子脑子都不会转动了，他慢慢转过头，顺从着身侧人的力度，一点点靠进他。 “站在伞外干什么？”江道旻不理解但不妨碍他调侃，“你要当苦情戏男主吗？” 洛千山盯着江道旻，一秒、两秒、三秒，直到江道旻被洛千山盯的皱了皱眉，刚想开口问他在看什么时，洛千山开口了。 “没有，”洛千山收回视线，盯着地上落在地上的雨滴，“是你走的太过去了。” 合着还是他的问题了？ 江道旻被气笑了，他拽着洛千山袖子的手没松开，反而还加重了力气：“行，我走的有问题，那你不知道跟着我走吗？” 说着，江道旻就跟牵狗一样，拽着洛千山往前走：“你跟我并排走不就淋不到了吗。” 三月的春雨裹挟着寒气，穿过衣服直往人身体里钻，冷意渗透到了骨子里，但就在寒风瑟瑟、雨滴成串落下的时刻，洛千山却感受到了一股股的热气顺着右手手臂处传遍全身，直冲耳尖。 世界在他眼前变得模糊不清，就连雨滴声都像是开了静音般，模糊成背影，只有身侧人的呼吸声，和踏过雨水的“哒哒”声，清晰的响彻在耳畔。 洛千山愣愣的任由江道旻拽着他往前走。 直到寝室楼下，江道旻累的松了手，洛千山才后知后觉，他被江道旻牵了一路。 尽管这个牵更像是拽，但洛千山还是忍不住的窃喜，心跳快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跳出心脏，完完整整的连同他的所有情绪一同展露在江道旻面前。 伞已经从两人头顶移下，伞柄依旧握在洛千山手中，他没有收伞，伞柄在他手掌中滚来滚去，伞面上的水滴随着他的动作从伞面上飞溅到四周。 风拂过，不远处的树被吹的沙沙作响，在夜色里颤抖，洛千山的额发被吹起，江道旻也罕见的觉得冷，将挽起的袖子放了下来。 江道旻见洛千山这副失魂的模样，伸长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洛千山。” 风裹挟着寒冷往人身体里钻，而对洛千山来说，风一同带来的是江道旻身上的清茶香。 洛千山回神：“嗯。” 江道旻看着洛千山掌中的滚来滚去的伞，问：“你不会收伞？” 洛千山垂眸看着伞柄，风吹起了他的头发，迷乱了视野，听觉在无限放大，洛千山修长的手指顺着伞柄滑动，按下按钮，撑开的伞面自动收缩了起来。 他用行动给了身侧人答复。 江道旻心安理得的任由洛千山拿着伞：“你会收伞，那发什么呆呀？” 伞身垂落，伞尖点地，附着在伞面上的水珠一滴滴落下，洛千山看着滑动的水：“跑神了。” 江道旻没在深究，转身往寝室楼里走：“那回寝吧。” 他大步向前走着，一阵风刮过，江道旻后脑勺的头发发丝被吹动，风顺着宽敞的衣领里钻了进去，江道旻小幅度的耸了耸肩，小声嘟囔了一句：“机器人不怕冷。” 他都要冷死了。 . 一进寝室，江道旻就迫不及待的从衣柜里取出衣服，进了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热水流淌过身躯，冲走外来的寒气，江道旻套了件黑衬衫，随意用毛巾擦了擦头发，一边扣扣子一边走出浴室。 雾气随着江道旻开门的举动争先恐后的钻了出来，江道旻插上吹风机吹头发。 手指插进头发间，又抽离出，循环往复，江道旻估摸着干的差不多了，就关掉了吹风机，拔了插头放进柜子里。 江道旻一只脚踏在楼梯上，转头和洛千山说：“我睡了，记得关灯。” 洛千山在找明天穿的衣服，闻言他转头。 江道旻刚吹过的头发蓬松而又略显凌乱，因为江道旻将吹风机档位开到最大的原因，被热度波及到的脸部有些泛红，像是雪地里盛开的梅花。 洛千山的视线在江道旻脸颊泛红的地方停留了几秒，然后开口：“好。” 得到答复后江道旻上了床。 江道旻盖好被子后，打开了手机。 南安F4群的消息多到爆炸，江道旻点击去随便一划，99.9%的消息都来自杂谈。 杂谈：图片 杂谈：图片 杂谈：图片 杂谈：江神好帅哟～ … 江道旻自动忽略了唐卓安发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废话，点开了图片。 是他和洛千山国旗下演讲时摄影师拍的照片。 第一张，江道旻低头看稿，洛千山举着话筒平视前方嘴微张开。 第二张，江道旻和洛千山都抬起头，阳光从他们身后洒下，为他们渡上一层金黄色的光，连头发都染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第三张，江道旻看着镜头，神情冷漠，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睥睨着高台下的众生，而他身侧的洛千山，正偏头神情专注的看着他。 江道旻的指尖在第三张图片上停留许久，久到系统弹出功能，遮挡住了两人的下半身，江道旻视线落在那些功能上，最后鬼使神差的点了保存。 江道旻感觉自己现在也变得怪怪的。 就比如现在，明明没有任何保存这张照片的原因，可他还是保存了。 看着洛千山偏头看着自己，江道旻突然想起姜媛发在群里的视频。 江道旻从群里退出，点击班级群，群里的消息除了姜媛的就是各科老师的通知，消息寥寥无几，江道旻很轻易的就找到了视频。 他点开，1分钟的视频，江道旻没那个耐心看完，他推动着进度条。 “一次、两次……” 江道旻低声数道。 直到视频到达末尾自动暂停，江道旻才不可置信般的瞳孔放大。 指尖点在屏幕上，有些无所适从的画着圈圈。 一分钟的视频，洛千山侧头看了他九次。 而江道旻没有一次看向过洛千山。 . 当晚，江道旻罕见的梦到了高一下的一些事。 有人在难言上上传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江道旻的，另一张照片放的是江道旻不认识的人。 标题是“南安一中校草是否该易主。” 这个帖子是唐卓安先刷到的，唐卓安甚至连第二张照片都没点开看，只是瞄了一眼，发现不是吴止也不是他后，被气笑了。 “不是仅差一票位列第二的吴止小哥哥，也不是帅气十足的本少爷我，这是从那里找来人？？” 江道旻不咸不淡的扫了一眼，帖子下面已经有很多人才嘲讽贴主的痴心妄想。 ［不是吧，还有人质疑江神的校草地位吗？？江神可是从小到大都是校草的，不是随随便便一张照片就能取代的存在懂？（摊手jpg）p2我怎么不记得学校有这人（哭笑jpg）］ 唐卓安晃了晃江道旻：“江神，江大少爷，你说，谁能做你校草的接班人。” 江道旻上下扫视了唐卓安一眼：“你…” 唐卓安刚想挑眉说江道旻怎么今天口吐人言了，就听到江道旻继续说。 “第一个pass。” “江道旻，”唐卓安作势要勒江道旻的脖子，被江道旻眼神警告后只敢比划比划，咬牙切齿道，“你除了讽刺我还能说点人话吗？！” 这件事很快被江道旻抛之脑后，这个帖子也在难言里石沉大海。 直到半期时，江道旻被人以一分之差超了。 江道旻看到排他前面的人的分和他的分对比都气笑了。 侮辱！**裸的侮辱！！ “洛、千、山，”江道旻一个字一个字念着这个名字，他越气语气就越平静，“这人是谁，我怎么以前没听过。” 何止是江道旻没听过，唐卓安和吴止也都没听过。 只有白衡隐约有些印象，不确定的开口：“洛千山，这名字我好像在年级前五十里面见过。” 一分之差而已，他下次不会再将第一让给其他人了。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半期后不久的运动会上。 江道旻穿着号码布在跳高的地方排队，听到裁判喊：”洛千山。” 他下意识寻声看去，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记忆被唤醒，匆匆一瞥的照片中模糊的人脸，在此刻与站在起跑线前的人重合。 洛千山长得高，目测应该185往上，这点高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小跑几步，轻轻一跃就过去了。 太阳有点大，直面照来刺的江道旻眼睛疼。 他垂下眸，眨了眨眼，突然有点想笑。 原来，那张照片不是胡乱找的，学校里也确有其人。 半梦半醒间，江道旻低声呢喃出他的名字。 “洛千山。”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拉扯 那场跳高比赛，最后的胜出者是洛千山。 棋逢对手，江道旻第一次体验到了挫败感，他选择跳高就是因为跳高是他的拿手项目，初中时学校的记录年年都是他破的。 就差一点点。 洛千山脱了号码布站在裁判面前听着裁判对他的夸奖，眼神渐渐的从手中的号码布偏移到左斜方。 握着号码布的手慢慢收紧，悬起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想让喜欢的人注意到你，你就要学会发光，成为能和他并肩的存在，最好是能在他擅长的领域做到最好，让他看到你。］ 没有人知道他为了这次的跳高准备的多久。 但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 裁判也认识江道旻，所以在夸奖完洛千山后，转头安抚了江道旻几句：“江道旻有点小失误，但也很厉害。” 江道旻一手捏着号码布，另一只手随意的抓了抓头发：“下次不会了。” 江道旻无意间瞥了眼洛千山，和洛千山的视线相撞上，礼貌的对着他笑了笑：“你很厉害。” 洛千山没敢和江道旻对视太久，视线落在江道旻的鼻尖：“谢谢。” 运动会期间，学校的摄影师会拿着相机到处抓拍，然后上传到校园公众号上。 好巧不巧，就在江道旻和洛千山对视连半分钟都没有的期间相机对准了他们。 运动会结束那晚，公众号上传了10组照片和一个几秒的视频。 其中一张是江道旻和洛千山，而唯一的视频里的主角还是他俩。 几秒的视频里，江道旻又冷又傲的眼神直视着不远处的人，唇轻勾了一下，光看眼神根本看不出江道旻在笑。 太阳正好正对着江道旻，阳光全倾而下，换常人都会被照的睁不开眼，而江道旻的脸是接近完美的骨相，又浓又长的睫毛像两把小伞，自带遮阳效果，在鼻根处投下浅浅的一层阴影。 而洛千山则是一张冰山脸，背对着太阳，几秒的视频里，高清的摄像头记录下，洛千山睫毛轻颤，原本像冰川一样的人，却莫名的让人觉得眼里藏着一道柔和的光。 原本被嘲讽到想注号的贴主在看到这组照片后瞬间活了过来。 贴主保存了照片和视频，一气呵成全部上传到难言上。 ［我收回我之前糊图是人都帅这句话。］ ［不是，这么大个帅哥高一上投校草的时候怎么没他照片（疑惑jpg）］ ［给楼上的解释一下，我和lqs是一个班的，这人脸冷人更冷，可以一个人不说话在那里坐一天，老实说，我曾怀疑过他是不是有自闭症（哭笑jpg）不过他这次报名运动会真的把我们全班都惊到了，跑题了，主要原因是本人太冷了，除了他同桌没人敢接近他，更别提给他拍照投校草了。］ ［冰山帅哥，对不起，我原本是坚定的站江神的，但现在我的心不受控制的偏了。］ ［ 1］ ［ 1］ …… 江道旻在唐卓安里看到这些的时候，气笑了。 半期考第一、跳高第一、四百米平局，合着这人是冲着校草这个名头来的。 原本江道旻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名号，但一旦有人和他抢时，江道旻就会开始在意这些东西。 就算江道旻真的不在意，也有人会替他在意，给他施压。 所以江道旻铆足了劲的想考回去，奈何次次都有着一两分的差距。 高一下这一学期，两人从始至终只说过一句话。 但并不妨碍江道旻把他划入了最讨厌的人里。 . “咔哒。” 洛千山轻手轻脚的关上了寝室门，去了公共浴室。 洛千山原本是等浴室中的热气散去，没想到等着等着，思绪就飘远了。 等他再回过神时，已经11点多了。 江道旻大概率都睡着了，洛千山怕自己洗澡的水声吵醒他，于是拿着衣服去了公共浴室。 “哗啦。” 温热的水打在锁骨上，洛千山一边任由水流洗涮过自己的身体，一边想起江道旻牵着他往前走的场景。 手指搭在右手手臂上，水流从指尖流过，带来一丝丝的热度，就像在伞下时，被触到的地方一点点的升起热。 不能再想下去了。 洛千山晃了晃脑袋，水随着他的动作四散开来。 再想下去他今晚就要睡在这里了。 . 春雨绵绵，南安入春后多雨，昨晚刚下了一场大雨，到早晨都还飘着细雨。 洛千山寝室里备着一把伞，就不用再和江道旻合打一把伞。 江道旻昨天穿的少，冷的够呛，今早老老实实的套上了一件有厚度的卫衣，还从柜子里取了件外套。 洛千山从浴室出来时，江道旻站在桌面前收拾着东西。 江道旻穿的卫衣以蓝黑色为底色，背后从深到浅勾勒了一轮弯月，弯月之下是连绵不断的高山和蓝白混色的溪流，弯月旁还有几颗银色的星星。 江道旻像是将一副油画穿在了身上，卫衣上露出的脖颈修长白皙，洛千山的视线在略弯着的脖颈上停留了几秒，然后不动声色的移开。 . 下了一晚上的雨，操场上到处都是水，因此大课间的时候没有让下去做操。 江道旻昨晚梦到了高一下的事，可谓是做了一晚的噩梦，翻来覆去醒了好几次。 下课铃一打，江道旻就趴下了。 唐卓安转头一看江道旻睡了，贱嗖嗖的凑上前去骚扰江道旻，然后喜提一个“滚”字。 第二节课是物理课，洛千山跟着物理老师去办公室拿卷子作为今天的作业，顺带问了两道题。 南安一中的进度比其他学校的快很多，尤其是理科A班，几乎在高二下半期考之前就能结束所有的新课。 物理从开学以来已经发了有五六张卷子了。 洛千山拿着卷子回来时，江道旻身侧全是空位置。 唐卓安不知道带着白衡和陈愈去哪里玩了，吴止在洛千山进教室的那刻和他错身出了教室往厕所去了。 洛千山将卷子一一分发到每个竖列的排头，然后从陈愈和江道旻中间的过道走回自己的位置。 在经过江道旻时，洛千山看见江道旻右手小臂有三分之一露在外面。 江道旻左手弯曲，额头枕在左手弯曲的地方，右手伸直随意的搭载左手手腕上，因为睡的太急的原因，右手的衣袖往上缩了一大截，露在外面的腕骨被冻的泛起一层浅浅的粉红色。 下雨天的教室有点闷，来的早的人就把空调开起了，导致教室里的温度偏低，照江道旻只穿了件卫衣的睡法，不感冒就怪了。 江道旻早上带的外套被他随意的掸在椅背上，松松垮垮的，被人一种下一秒就会掉在地上的错觉。 洛千山不动声色的环视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这里，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两根手指贴在江道旻的手腕内侧，冰凉的触感让洛千山眉头一皱。 他轻轻的抬起江道旻的手，再三确认江道旻没有被他吵醒后，将缩上去的袖子拉了下来，遮住了被冻的泛红的腕骨。 江道旻半梦半醒间，轻抬了一下眼皮，好像看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人。 模模糊糊看不清样貌，却莫名的让江道旻感到熟悉。 会是谁呢？ 上课铃打响，江道旻才悠悠转醒。 江道旻动了动，感觉到自己身上搭着什么东西。 伸直的右手屈起，摸到肩膀处，把搭着的东西扯起来一看，是他自己的外套。 江道旻记得他没有盖着外套睡觉这个习惯。 他撑起身，唐卓安和白衡的位置还是空着的，吴止低头在抽屉里找书。 看样子，吴止都不会给他盖衣服。 江道旻往左看，陈愈也不在，洛千山坐的端端正正的，低头写着什么。 感觉洛千山也不像是会来给他盖衣服的人。 见鬼了，谁会闲的没事来给他盖衣服。 江道旻到最后，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困傻了，记忆出错，衣服是他自己给披到身上的。 江道旻没看到的是，在他视线扫过后，洛千山紧绷的身体松懈了下来，缓缓的、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 . 细雨上午第三节课就停了，中午的时候，阳光穿透云层，气候回暖。 江道旻四人从食堂出来往教学楼走，经过操场，看见操场上的水都干的差不多了。 下午第三节是体育课，在户外上的。 跑了两圈后，做了准备活动，体育老师照例叮嘱了两句，就让他们自由活动。 唐卓安吆喝着打球，江道旻嫌户外的篮球场上到处是水，打到最后弄的人全身都脏兮兮的，站在一旁观战。 唐卓安怎么劝都改变不了江道旻的心意，只好作罢，另找了一个人和他们一起打。 十人分成两队，唐卓安和吴止刚好在不同的队里。 唐卓安对着吴止挑衅道：“今天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球王。” 吴止将手机放进外套包里，随意的将外套搭在篮球架上，闻言只勾唇短促的笑了一声。 比赛开始。 唐卓安接到传来的球后，虚晃对面一招，后撤步投球。 球在篮筐边缘转了一圈，落进了筐中。 两分。 又陆续进了两个球后，唐卓安带球转身被吴止抢断。 抢到球后，吴止带球连过几人，“哐”的一声，单手扣篮。 两分。 比分追平。 江道旻靠在篮球架旁看着，突然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江道旻转身，是洛千山。 洛千山从教学楼一路跑过来，在江道旻面前站定，急喘了两口气：“姜老师找你。” 上体育课前洛千山被姜媛叫到了办公室，直到上课都没来操场。 “现在？”江道旻问。 洛千山呼吸平复，点头：“对。” 江道旻转头，拍了拍坐在篮球架旁的一位替补，替补抬头看着江道旻，江道旻说：“我去办公室一趟，老师清点人数前我还没到就说我有事请假了。” 替补对着江道旻比了个OK的手势：“好的，江神。” 江道旻跟着洛千山一起走向教学楼。 路上，洛千山放缓脚步，比起他刚一路跑来的姿态，现在倒显得有些惬意。 江道旻慢悠悠的跟着洛千山走了几步后，疑惑道：“媛姐找我不急吗？” 洛千山肩膀瞬间紧绷：“急。” “那你走这么慢干什么？” . 道办公室，江道旻抬手敲了敲门：“报告。” 办公室只有姜媛一个人，她闻声抬头，看到江道旻，有些疑惑，视线越过江道旻后看到他身后静静站着的洛千山，明白了什么。 “进来。” 江道旻走到姜媛办公桌前：“姜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姜媛有些哭笑不得：“也不是什么大事，本来也用不上你，算了，来都来了。” 姜媛把电脑转向两人，上面是空白的界面：“学校觉得你们上次的演讲稿写的挺好的，想要一份文档，展示出来，两个人做比一个人快，一个人打字一个人念内容，你们拿着电脑去……” 姜媛看了一圈办公室，随便指了一个对面的位置：“去那里坐着弄，”姜媛低头看表，“这节课还有15分钟下课，你们争取在下课前弄完。” 江道旻抱起电脑转向洛千山：“稿子呢？” “在教室，我去拿。” 姜媛扶额。 她原本是让洛千山去拿他们写的稿子，打在电脑上，结果没想到洛千山出去后带回来了个江道旻，稿子还没拿。 洛千山回来的很快，江道旻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手机，看到洛千山回来了，按灭手机倒扣在桌上：“我打字你来念。” 洛千山在江道旻身旁坐下：“好，” 没打一会，姜媛有事出去了，不大的办公室里顷刻间只剩下“哒哒”的敲击电脑的声音和洛千山低声念稿的声音。 洛千山的声音，冷冷的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柔和。 两人靠的近，洛千山的呼吸轻轻浅浅的落在江道旻的耳朵上，江道旻感觉有股热气在他和洛千山中间升腾。 江道旻不舒服的动了动，不动声色的和洛千山拉来了点距离，将那股奇怪的感觉被压了下去。 姜媛回来时，江道旻刚好敲下最后一个字。 江道旻起身，抱起电脑轻放到姜媛桌上：“姜老师弄好了。” 姜媛粗略的看了一眼：“好，辛苦了，你们回去吧。” 洛千山拿着稿子站在办公室门口，闻言也没动，而是看着江道旻走过自己，才跟在江道旻身后，回了教室。 路上江道旻想起姜媛说的本来也用不上你，他偏头问走在自己身后的人：“媛姐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洛千山迅速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姜媛说过的话，明了江道旻问的是什么，飞速眨眨眼，视线下移落到地面上：“姜老师原本让我一个人弄，但我想这篇演讲稿也有你的一部分功劳，应该也叫上你一起弄，有参与感。” 江道旻的那一部分功劳指的是洛千山写完后，江道旻拿过来象征性的看了一遍，改了一点地方。 江道旻扯起唇对洛千山笑了笑：“我谢谢你。” 这种参与感他也不是很想要。 洛千山抬眸，恰好看到江道旻冲他笑，心脏骤停，随机疯狂的跳动了起来。 咚，咚，咚。 “不用谢。” . ［今天和他合打了一把伞，他还拉着我的衣袖带着我往前走。］ ［可以啊，进展飞速，你多制造点和他接触的机会，尤其是独处的时间，记住，一定要让他看到你的闪光点！］ ［好。］ 江道旻一个踉跄，怀疑洛千山是不是傻[无奈][问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拉扯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拉扯 南安这一周的天气都是阴雨，唯独周日难得的放晴。 而恰巧，周日是江肃帆的生日。 江道旻星期五一放学就坐车和闻秋莱一起去了主宅。 . 星期天。 一大早江道旻就被拽了起来，套上繁重的西装，坐在椅子上，由专人为他打理造型，佩戴符合场所的手表、领带。 有那么一刻，江道旻觉得自己像是被装扮的娃娃，盛装出席，却非他所愿。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可从没人问过，王冠下的人是否愿意戴上这顶繁重的王冠。 十点半，庭院外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些人，江道旻站在庭院中，微笑着欢迎每一个到来的人。 “江少爷。”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唐卓安背上就被轻拍了一巴掌：“好好说话。” 此刻江道旻脸上的笑才多了几分真实：“唐叔叔，唐阿姨。” 唐家三人走到江道旻面前，唐卓安今天穿了一身宝蓝色的西装，唐父拍了拍江道旻的肩膀：“道旻越长越有你父亲的风范啦。” 江道旻只是笑了笑，唐母接话道：“你母亲呢？我好久没见到她了。” 江道旻恭敬的做了个往里请的手势：“父亲和母亲都在里面，唐叔叔唐阿姨，里面请。” 唐卓安进过江道旻时，想不着声色的撞他一下，江道旻微微侧身避开，微笑看着唐卓安：“唐二少。” 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唐卓安老老实实的与江道旻拉开了距离，见无人在意此处，撇了撇嘴，压低声音说：“下午两点半，老地方等你。” . 江道旻这一站直接站到了12点，脸都笑僵了。 来来往往的人说的话无一例外不是“越来越有你父亲的样子了。” 江道旻面上配合众人谦虚的笑着，心底却止不住的嫌弃。 他可不想成为他父亲那样的人，这种话于江道旻而言，无疑于诅咒。 江道旻估摸着人来的差不多了，刚要转身往里走时，庭院门被推开。 江道旻抬眸，视线直直的落在走进来的母子身上。 男人穿着黑西装，女人头发挽起，穿着简单的淡黄色的裙子。 不施粉黛，未配饰品，温柔的笑看着身边高了她一个头的男人。 是裴璟钰和他的母亲裴听澜。 两人走到江道旻面前，江道旻和裴璟钰差不多高，两人对视着，江道旻的眼神又冷又傲，裴璟钰不卑不亢的回视。 这场无声的较量被裴听澜打断，她敛了笑，抬头看着江道旻说：“江少爷。” 江道旻偏过头让开路：“父亲在里面，请。” 透过两人往里走的背影，江道旻似乎看到多年前的场景。 “江肃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竟然敢让他们出现在我面前，你就不怕我杀了他们吗。” “闻秋莱你疯够了没有，他们是为我而来，不是你。” 尖锐刺耳的质问声、冷漠的回应、不断碎裂的声响。 小小的江道旻只敢缩在角落里，捂住耳朵，紧闭双眼，可声响还是穿过指缝，一丝不漏的钻进江道旻的耳朵里。 世界在他眼前旋转，一切分崩离析，所谓的平和再也掩饰不了这个家的破碎。 闹剧的最后，江肃帆摔门离去，去另一处房产待了半个月，而闻秋莱也没再待在象征着权利和身份的江家主宅，带着江道旻搬到了靠近南安一中的一处房产。 一住就是八年。 江道旻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情绪，抬脚走了进去。 江肃帆和闻秋莱都是要面子的人，所以在看到裴听澜和裴璟钰后，闻秋莱依旧笑的温柔动人，抬手示意服务员带他们去位置。 平和的表象一直维持到了下午。 宽阔的庭院内，三三两两的人，端着酒杯，围成一团谈笑。 江道旻陪在江肃帆身边，几乎走遍了整个庭院，直到江肃帆和唐父有生意上的事要聊，江肃帆才挥挥手，让江道旻去和同龄人聊天，转头让服务员去找裴璟钰过来。 江道旻几乎就没坐过，得到赦免后，从路过服务员的托盘里随意拿了一杯酒，一边喝一边往庭院后走。 七拐八拐，穿过清澈见底的池塘、郁郁葱葱的树木和大片娇艳名贵的花后，是一块小圆桌。 柳暗花明。 唐卓安早就在此等候，他喝了一口杯中酒：“江少爷迟到了。” 江道旻坐下：“去和绊住我的人说。” 唐卓安撇了撇嘴：“不敢，我要是去了，我爸能打死我。” 小圆桌选的位置很好，坐在这里的人可以看见外面，而外面的人看向此处时只能看见娇艳的花朵和繁茂的树。 唐卓安把玩着酒杯，漫不经心的看着外面，没过多久，江肃帆笑着拍了拍唐父的肩膀，两人互相握了握手，裴璟钰全程像一个装饰品一样，沉默的站在一旁。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江肃帆转身拍了拍裴璟钰，对他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往屋子里走。 再往里唐卓安就看不到了。 “你父亲进去了。” 江道旻兴致缺缺的随意点了几下手机：“嗯。” 意料之中。 . 江肃帆走上楼，还没靠近门口就听到屋内“砰”的一声。 江肃帆皱了皱眉，眼里的厌恶一闪而过，他拉开门，沉声问：“你想干什么。” 由玻璃框装裱的婚纱照在闻秋莱脚下碎成一片片，婚纱照上西装革履的男人从上到下被划了个粉碎。 “我想干什么？”闻秋莱摔了摔手，镶满钻石的高跟鞋随意的踢了一脚照片，踩着玻璃碎片走到江肃帆面前，用她划下的江肃帆半张脸的照片拍了拍江肃帆的脸。 “江肃帆，这话该我问你，你想干什么。” “让他们作为宾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我面前，江肃帆，我说过的话你都忘了是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江肃帆由着照片在他脸上拍了两下后就偏头退开，与闻秋莱拉开距离：“你的那些疯言疯语，没齿难忘。” “疯言疯语，”闻秋莱扔了照片笑开，“别忘了，是谁靠着这股疯劲陪你做到这个位置，让你继承江家，让你有了如今装的资本，江肃帆没有我，你一辈子都会是脚下泥！” 江肃帆眸光狠戾，他最厌恶的就是曾经！可偏偏，眼前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那些落魄艰苦的过往。 “你到底想怎么。” “让他们滚，”闻秋莱红唇微勾，“一个私生子，还不配和那些人结交。” “裴璟钰也是我的血脉，”江肃帆居高临下的看着闻秋莱，“你没有资格让他们滚。” “我没有资格，”闻秋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的花枝乱颤，她抬手，暗处的保镖纷纷现身，“那你就看好了，好好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 “不用了。” 一道轻柔的声音在两人不远处响起，两人一齐回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女人。 是，裴听澜。 裴听澜天生语调柔，所以即便是冷声说话给人感觉也是温柔的，她平静的看着闻秋莱：“闻小姐，我马上就会带璟钰走，我今天来此并不是为了让璟钰借您先生的势，而是。” 裴听澜看向江肃帆，冷着一张脸：“麻烦江先生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江肃帆上前一步，裴听澜就往后退一步：“江先生，我此行只为了要回我母亲的遗物，拿到东西马上就会走，所以，”江先生三字裴听澜咬字极重，“江先生，烦请您还给我。” 闻秋莱闻言立刻讽刺道：“江肃帆你是越来越不当人了，拿了别人母亲遗物不还，真是连狗都不如。” 江肃帆发现自己没办法在闻秋莱面前平静的和裴听澜说话。 于是，江肃帆指着裴听澜身后的楼梯，言简意赅道：“下去。” 闻秋莱并不想放过这个可以看江肃帆吃瘪的机会，但宴会中的主人缺席太久总是会令人生疑的，所以，闻秋莱冷哼一声，带着一众保镖往楼下走。 与裴听澜擦肩而过时，闻秋莱说：“拿了东西，就赶紧滚。” “我会的，闻小姐。” 哒哒哒的声音渐渐远去，裴听澜看着面前西装革履，全身上下无一不彰显着金贵二字的男人，深吸一口气：“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江肃帆像是在看无理取闹的小孩：“听澜你忘了吗，这是你母亲亲手交给我的，要我一辈子都对你好，我难道……” “是，”裴听澜打断道，“可我母亲给的是沈怀景，不是你江肃帆！” “江肃帆，骗我好玩吗？” 裴听澜平静之下的愤怒彻底涌了上来：“沈怀景，江肃帆，你来回变化身份的五年里不累吗。” “你的钱我不稀罕，你的权我也看不上，”裴听澜上前一步，抬头看着江肃帆，冷声道，“我只要我母亲的遗物。” . “你说……” 唐卓安的声音戛然而止，江道旻看着酒水的眼睛疑惑抬眸，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裴璟钰。 裴璟钰慢慢走近，江道旻原本懒散的坐姿瞬间收敛住，坐的端端正正。 唐卓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不动声色的换了个座，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在一旁默默看着。 裴璟钰站在圆桌旁，和江道旻隔桌相望，率先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上次两人见面，还是在江道旻的升学宴上。 他们就这么沉默的看着对方，谁也没再开口，直到唐卓安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沉重的氛围，想开口缓和两句时，裴璟钰开口了。 “对不起。” 江道旻一愣。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也没有对不起我，”江道旻端起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对不起我的另有其人。” “但无论如何，”裴璟钰将一个用信封封着的东西推给江道旻，“我都应该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 宴会散场后，江肃帆和闻秋莱站在一起，笑着和离开的宾客一个个拥抱、握手。 两人平和的像是下午的那场争吵没有发生过。 送走所有人后，闻秋莱带着江道旻回了家。 闻秋莱一上车就闭目养神，江道旻坐在一旁发呆。 汽车开的很稳，在昏暗的夜幕下，又稳又快的驶向目的地。 很快，车停了下来，身后车辆中保镖解开安全带，快步走到车身旁，拉开车门。 “闻小姐，到了。” 闻秋莱睁开眼，拎着裙子下了车，江道旻紧随其后，他刚站稳，“啪”的一声。 一个巴掌迎面而来。 闻秋莱甩了甩手，冷冷的丢下一句“没用的废物。”转身进了门。 江道旻脸被打偏，他维持着被打偏的动作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作。 大门被“砰”的一声关上，江道旻跟一个雕像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保镖安静的垂首站在江道旻身后。 不是过了多久，久到江道旻双腿已然麻木，久到他甚至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感觉世界在他眼前旋转时，大门重新被打开，管家走了出来，毕恭毕敬道：“江少爷，快进来吧。” 管家等了会儿，没等到江道旻的回答，疑惑的看向依旧静立在原处的人，提声喊到：“江少爷。” 江道旻这才如回魂般请“嗯”了一声，用力眨了眨眼，视线重新清晰，然后缓缓转过头，越过管家，看向他身后空无一人的大厅。 在管家即将第三次开口时，江道旻终于动了，他垂着眸，一步步走进了屋子。 . “咔嗒。” 江道旻将门关上，上锁。 倒在床上，江道旻被什么东西搁了一下，他才想起今天下午裴璟钰给了他一个信封。 裴璟钰离开后，江道旻拿起那个薄薄的信封，摸了摸，感觉里面有一个硬纸卡一样的东西，江道旻和唐卓安对视一样，猜到里面是银行卡。 手机突然震动，江道旻低头一看，是闻秋莱在找他。 于是，江道旻将信封对折放进了包里。 一下午的忙碌让江道旻忘记了这件事。 江道旻将信封从口袋里取出来，展开，这才发现背后有一行字。 “承蒙关照，今奉还八十万，从此两不相欠。” 江道旻愣了愣，裴璟钰跳了两级，现在在读大三，他是双学位，一天24小时有23个小时都在忙。裴听澜也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他们从那里凑来的八十万？ 江道旻突然想起，他之前无意间听到江肃帆说裴璟钰花了两年时间做了软件，做的还挺好。 是裴璟钰卖了他两年的心血，才有了这八十万。 而裴璟钰拿到八十万的第一时间，是和江肃帆断绝关系。 这章主要是写父母间的矛盾，洛千山下章再出场[摊手] 十万字啦[加油][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拉扯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拉扯 唐卓安发现这几天江道旻心情不太好。 平常唐卓安在江道旻身边搞怪，江道旻还能用他的方式回应一下，现在无论唐卓安说什么，江道旻就和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 “嗯。” “哦。” “好。” 唐卓安原本吊儿郎当的一边转笔，一边翘着凳子，再一次听到江道旻人机一样的回复，唐卓安笔也不转了，板凳也不翘了，凑近江道旻问：“你心情不好？” 江道旻微微偏头和他拉开距离：“没有。” 有你也不会说。 唐卓安刚想半威逼半无赖的逼问江道旻，上课铃就响了。 物理老师拿着卷子走进教室，说：“把桌面收拾干净，只留草稿纸在桌面上，这节课考试。” 唐卓安只好坐回自己的位置，将所有的问题咽回肚子中。 时间一晃而过，下课铃打响，后排同学起身，从后往前依次收了起来，然后交到洛千山手中。 洛千山收好卷子，将卷子放在讲桌上数了一边，确认四十五张一张不少后，拿着卷子去了办公室。 到办公室后，洛千山熟练的从物理老师的笔筒里抽了一只红笔，对着物理老师给的答案，把四十五张卷子的选择题给改了。 说来好笑，洛千山担任物理课代表的职位纯属被迫。 江道旻拒绝数学课代表的时候物理老师也在场，江道旻口齿伶俐、头头是道的说出十条他不适合数学课代表的原因给物理老师留下了极大的印象。 原本在高一时由一个女生担任的物理课代表，但因为偏科的原因，权衡利弊下，女生最终选择了文科，高二分班进入了文科A班。 所以在高二上刚开学时，她用一节课让他们写了一张测试卷，打算让最高分来担任物理课代表。 改出来后有三个人并列第一。 分别是，江道旻、吴止和洛千山。 江道旻她是不敢找，她怕自己上一秒才宣布江道旻为物理课代表，下一秒江道旻就站到她的办公桌前开始说自己不能胜任物理课代表的十个理由。 洛千山她带过，人闷闷的，感觉一天下来说的话可能不超过五句。吴止要洛千山稍微外向一点。 但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所以物理老师先私底下了吴止。 她刚说完想让吴止担任物理课代表，吴止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老师，”吴止低头看着物理老师，平静的像在陈述事实，“我能力不够，无法胜任这个职位。” 物理老师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第二天物理老师一上课就宣布了洛千山担任课代表的消息。 洛千山罕见的愣住了。 我吗？ 物理老师表面严肃认真：“就这样，上课。” 下课后回到办公室，一整天一有人进到办公室她就抬头去看是谁，一到下班点，用了她平生最快的速度收拾完所有东西，连走带跑的离开学校。 洛千山最后也没去找物理老师说无法胜任，短暂的惊讶过后，接受了这个事实。 改完选择题，把每个人选择题得分算好后，跟物理老师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办公室，回了教室。 教室里罕见的空无一人，洛千山走进教室，因为看的清，所以他没开灯，回到自己位置上，准备把还剩一道大题的化学卷子写完再去吃饭。 这次的化学卷子不算难，没多久洛千山就写完了，他盖上笔盖，将卷子夹进书里。 教室门外传来一阵嬉笑声，夹杂着几声“赫哥牛。”“赫哥厉害。” 洛千山站起身，椅子随着他的动作往后挪动。 风拂过，带动几个男人的发丝，直直的吹开了半掩着的门，王晨赫经过时随意的往里一看，在看清里面站着的人后，脸上的笑收了几分。 门被风吹开，撞上了墙，发出“砰”的一声，然后又自动弹了回去。 教室里的景象因为门回弹的缘故，在王晨赫视线所及处渐渐缩小。 教室中央的人始终站在远处，垂首收拾着桌上的书，不曾抬头。 王晨赫脸上的笑彻底消失，倒是多了几分玩味。他一脚轻踹在门上，门又再次撞上墙，颤巍巍的来回小幅度晃动了两下，就挨着墙安分了下来。 “哟，这不自闭症吗？”王晨赫带头走进A班教室，“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你，洛神。” . 一路上唐卓安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直在江道旻耳边叭叭，但说来说去就是想问江道旻到底怎么了。 江道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当没听见，实在不行就敷衍的“嗯嗯”两声。 唐卓安：“……” 江道旻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快走到食堂时，江道旻一摸包才发现自己没带手机。 唐卓安：“……？？！” “我回去拿手机，你们先去吃。” 说完江道旻转身就要走，唐卓安立刻也跟着转身：“我陪你！” 江道旻转头，有些无语：“唐卓安你是三岁小孩，可我不是幼师。” “什么跟什么，”唐卓安没好气的上前想揽住江道旻的肩，被江道旻避开，只得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吗。” 身后的吴止闻言冷笑出声：“呵。” 江道旻皮笑肉不笑：“监控比你更能保障我的安全。” . “怎么不说话？”王晨赫走到洛千山面前，他比洛千山矮，所以抬着下巴，神情倨傲，“怎么，不认识我了？” 洛千山没理他，依旧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王晨赫见洛千山视他为无物，一巴掌拍在洛千山书上，逼的洛千山收动手的手一停，王晨赫不耐烦道：“哑巴了！还是真有自闭症啊。” 自闭症这个称谓是王晨赫给洛千山取的。 南安一中虽然明面上是招收全省前800名的学生，但还是有不少成绩差，砸钱进来的。王晨赫就是其中之一。 高一的时候，除了走竞赛和保送的被分为两个班外，其他班均是打乱随意分的。 也因此洛千山和王晨赫分到了同一个班。 班上有个女生，长得很漂亮，瓷白的脸庞，一双小鹿眼看的人心都化了。 王晨赫一眼就喜欢上了她，张扬高调是他一贯的作风，追人也是追的轰轰烈烈，人尽皆知。 女生的家世和王晨赫不相上下，成绩是全省前150，自然看不上整日里吊儿郎当、混吃等死的垃圾二世祖。 而洛千山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别人还在呼朋引伴时，他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做着自己的事。 而且除了老师上课点他回答问题，和他同桌赵修远找他讲话，洛千机就几乎没开过口。 俊美的脸庞、冰山的性格、亮眼的成绩，即使在当时很多人眼里，洛千山并不好接触，但还是有很多女生偷偷喜欢他。 那个女生也是其中之一。 女生性格豪爽，喜欢就大胆表白，被拒绝也不埋怨，拿得起放得下。不喜欢就果断拒绝，绝不拖泥带水，给人一丝丝的幻想。 王晨赫知道女生给洛千山表白的事后气炸了。 他觉得女生不接受自己的表白都是因为洛千山，所以他开始针对洛千山。 先是背地里搞些小动作，给他取外号、经过洛千山时故意撞他、在洛千山回答问题时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但洛千山从不理睬，好像这场游戏的主角不是他一般，始终游离在外，日复一日的干着自己的事情。 王晨赫整蛊不成，反倒被老师骂了一顿，让他有空去医院做一下全身检查。 于是这场暗地里的针对转变为了明面上。 藏作业、撕笔记本、扔掉笔袋、抽屉里塞垃圾等等手段。 王晨赫被一群人簇拥着，笑看着洛千山走到自己的座位前看到自己满桌的纸屑。 出乎意料的是，洛千山只是平静的将那堆纸屑扔进垃圾桶里，然后从书包里拿出自己新买的笔记本和笔。 洛千山借了赵修远的笔记。 半夜，赵修远拉开床帘，看着开着灯奋笔疾书的洛千山，他下床，走到洛千山身边轻声问：“洛哥他们这么对你，你不生气吗。” 洛千山笔尖不停，只淡淡回了两个字：“无聊。” 或许是洛千山的无动于衷，没过多久王晨赫就腻了，这场游戏才终于落下帷幕。 高一下半期，洛千山以一分之差超过了江道旻。 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年级，难言上甚至开了个投注，赌江道旻什么时候会杀回第一，连老师看洛千山的眼神都变了。 王晨赫这才想起，班里的透明人和他有源渊这件事。 可没等王晨赫再次整蛊洛千山，班主任先将他叫到了办公室，一通威胁，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离洛千山远点，别打扰洛千山学习。 于是，第二次整蛊就这么不了了之。 高二上分班，洛千山顺利进入A班，王晨赫则是去了最差的班级，在里面继续呼朋引伴、吃喝玩乐。 距离上次洛千山和王晨赫碰面还是在分班前。 王晨赫始终对表白的事耿耿于怀，见洛千山还是那副不搭理人的模样，王晨赫气急，一脚踹在了洛千山桌腿上。 “说话啊！怎么，这么久不见记不得我是谁了吗？” 王晨赫低头看到洛千山放在一边的笔记本，他拿了起来，做了个撕开的动作，挑衅般笑着：“想起来我是谁了吗。” 洛千山终于将目光放到了王晨赫身上，没有恼怒，平静道：“放下。” 王晨赫笑容深了几分，他松手，“咚”的一声，笔记本落在了地上。 王晨赫一脚踹在洛千山的小腿上：“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和我说话。” 洛千山反应很快，但因为空间有限，裤子还是被王晨赫的鞋蹭脏了一块。 “砰”的一声。 门被人推开，狠狠的撞上了墙，即将回弹时，被一只修长的手按住。 江道旻皱眉看着簇拥着王晨赫的一群人：“你们是谁。” 江道旻松开门走了进去，走到他自己的座位旁，簇拥着王晨赫的人随着江道旻的举动向后退让开来，为江道旻让出了一条路。 王晨赫看到江道旻，脸上的戏谑收了几分，多了几分讨好：“江神，是我啊，王晨赫。” 江道旻视线从地上摊开的笔记本移到洛千山脏了一块的裤腿，再移回摊在地上的笔记本。 朝上的那页刚好写着名字，洛千山。 江道旻慢悠悠的抬眼，视线投向王晨赫，不咸不淡的开口：“不认识。” “怎么会不认识呢？”王晨赫脸上的笑了几分，“我们在江叔叔的生日宴上见过面的。” “哦，”江道旻拉长了调子，跨步走到洛千山身边，眼神冷的吓人，“可这是我父亲和你父亲之间的交情，关我什么事。” “还有，你们是不准备向他道个歉吗？” 王晨赫傻眼了，但顾及到他父亲三令五申让他和江道旻打好关系，王晨赫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低头：“对不起。” 江道旻凉声道：“和谁道歉呢，连个姓都没有？” 王晨赫磨牙，但又不敢说什么，闭了闭眼，压着气又道了一次歉：“洛千山同学，对不起。” 江道旻不依不饶道：“大点声。” 王晨赫感觉自己的这辈子的脸都在今天，在江道旻，在他的这群小弟面前丢光了。 江道旻好整以暇的看着王晨赫，看他半天不张口，江道旻刚想开口催催他，就感受到有一个柔软的东西挨上了自己的手腕。 江道旻低头一看，是洛千山扣住了他的手腕。 江道旻疑惑抬头，看着洛千山挑了挑眉。 洛千山对着江道旻摇了摇头，然后，洛千山看向王晨赫，说：“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王晨赫闻言松了一口气，他趁江道旻不注意，恨恨的瞪了洛千山一眼。 不早说！ 洛千山握着江道旻的手腕，怪异的情绪在心里升腾，江道旻垂眸看着他们相交的地方半晌，最后还是没有挣开，倒是洛千山先松开了手。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江道旻也没说什么，走回自己桌前，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也没看王晨赫一眼，握着手机走出了教室。 洛千山绕开王晨赫，跟在江道旻身后，离开了教室。 好不容易赶出来一章，后半段等下章[摊手] 其实存稿早就没有了，但我一般情况下都能在发布的前一天写完，直到我遇上了补课[裂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拉扯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拉扯 江道旻下了楼，握着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江道旻点开一看，是唐卓安发来的消息。 唐卓安发了一长串消息来描述他们坐在食堂哪个位置，唐卓安自以为自己描述的清晰明了，但江道旻看的是云里雾里，他感觉自己要是照着唐卓安的描述去找，可以在学校食堂体验一把鬼打墙。 身后响起脚步声，很轻很起轻，但江道旻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江道旻回头，看到跟在自己身后的洛千山，他确定洛千山是从教室跟着自己下楼的，江道旻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洛千山视线落在江道旻鼻尖：“谢谢。” 原来是来道谢的。 手机又开始震动，唐卓安在那头问江道旻什么时候过来，江道旻看了眼时间，点开发了一句他不过去了，按灭了手机。 江道旻看着面前人，洛千山体型算不上魁梧，但也绝不是虚弱那一类的，尤其是洛千山的身高摆在那里，给人更多的是一种压迫感，但偏偏洛千山在面对王晨赫的欺辱时什么都没做，任由王晨赫的举动，丝毫不阻拦”不反抗，像是两人活在不同的世界里，一切都与他无关。 “你为什么不反抗？”江道旻问。 洛千山的视线从江道旻的鼻尖上移和江道旻对视，然后又避开，他坦诚道：“因为不在乎。” 江道旻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由：“不在乎？” “所以你就任由他欺负你？” 洛千山一愣，江道旻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没有任由他欺负，”洛千山解释道，“他的那些举动对我生活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包括他这个人，所以我才会不理会他。” 他不是任由别人欺负还默默忍受的性子。 只是单纯因为那人的行为太幼稚，幼稚到不值得洛千山为他分一次心神。 江道旻不怎么相信这个说辞，毕竟是他亲眼看到的，裤子脏了一块，明显是被踹的，笔记本也被人丢到地上。 江道旻抓了抓头发，他这几天也烦，刚巧撞到洛千山被欺负这件事，让他对洛千山升起一丝同情心。 所以，江道旻抱臂，微抬下巴，说：“你不用在我面前强撑着，我们是室友，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洛千山沉默了。 该怎么告诉江道旻他其实一点都不难过。 他是真的不在乎王晨什么来着那人的举动。 而且，要不是那人来他面前晃，洛千山是真的快忘记这个人了，连名字都记不起来叫什么了。 江道旻看洛千山沉默不说话的模样，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他眼睛乱转，想找个地方让他也让洛千多好好释放一下挤压情绪。 透过洛千山，江道旻看到了教学楼后竖立的巨大音符，比教学楼还高了一些，音符下是一座八层高的教学楼。 江道旻他们上课的教学楼后有一个音乐楼，广播室、乐器室、舞蹈室、美术室等等都在那里面。 南安高一、高二可以自主选择参加社团，这栋教学楼是为了社团课建立的。 “洛千山，跟我走吗？” 几乎是话音刚落，洛千山就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好。” . 电梯一层层上升，江道旻的视线从显示上升楼层的显示屏移到电梯内壁，看到上面映出的两个身影才后知后觉他自己都做了什么，但现在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电梯在最顶层停下，电梯门在江道旻和洛千山两人面前缓缓打开，江道旻率先迈步走了出去。 这一层的教室里放着各式各样的乐器，钢琴室、小提琴室、古筝室…… 江道旻带着洛千山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这层楼得最后一个教室，江道旻指尖带着颤，推开了这件教室的门。 江道旻学过很多乐器，钢琴、小提琴、大提琴一切让闻秋莱觉得能够上的了台面，人人称颂的乐器江道旻都学了。 可这些都不是江道旻想要的，他不喜欢黑白键分明的钢琴，也不想重复拉着那些晦涩难懂的曲目。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江道旻对音乐有着很强烈的抵触，尤其是在闻秋莱和江肃帆大吵一架后，闻秋莱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江道旻身上，逼着江道旻一遍遍的去练曲谱。 泪水一颗颗砸在琴键上，江道旻的心头生出极端的想法。 如果他的手废掉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整天被关在这个房间里面，一遍遍的重复练他不喜欢的曲子。 随着江道旻推开门，洛千山也一点点看清了屋内摆放着的乐器。 是架子鼓和几把挂在墙上的贝斯。 洛千山有些意外，他跟着江道旻踏进教室，转身关上门后还是忍不住问：“你还会架子鼓。” 江道旻转头冲着洛千山又傲娇又得意的笑了笑：“就没有我不会的。” 江道旻在架子鼓前坐下，他拿起放在一旁的鼓棒，手慢慢收紧，一股久违的兴奋包裹住了他。 算起来，江道旻快有小半年没碰过架子鼓了。 第一次接触到架子鼓是在初中，那是江道旻第一次对一个乐器产生浓烈的兴趣，他曾回家跟闻秋莱提到了一点点关于架子鼓的事情，不出意外的，闻秋莱一口回绝， “这种东西出了浪费时间毫无意义，有着功夫，你不如快点将新曲子练熟。” 江道旻低着头，看着鞋尖说了一声“好。” 那天晚上，江道旻加训了两小时。 从琴房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江道旻的手指仍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江道旻也没有去加入学校的架子鼓社。 闻秋莱总是有方法在第一时间内知道江道旻在学校里做了什么。江道旻上一秒刚填报了加入架子鼓社的表，下一秒闻秋莱就能打电话过来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所以，江道旻练架子鼓都是私下里对着手机自己练的，江道旻把这件事瞒得很严，连唐卓安和吴止都不知道。 洛千山不会这些，他站在正对着架子鼓的不远处，静静的看着江道旻。 从洛千山的视角来看，江道旻低头时，额发刚好垂落在他的眼睛上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睫毛又长又浓，天然的向上的弧度，让人隔老远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黑发下的脸庞，在灯光的照耀下，像一个易碎的瓷人。修长手指与黄棕色的鼓棒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当。” 江道旻双手握棒用力敲击了一下吊镲，随后行云流水的动作，像是刻在骨子里。 江道旻敲打架子鼓时，身上的傲气随着动作完完全全的显露了出来，脸上挂着不羁的笑，中途还将鼓棒在手上转了一圈。 似享受又似宣泄。 像是被套住四肢的虎，在层层密网中，抬起了他低了多日的头，从未磨平过的傲骨在此刻展露无遗，挣开枷锁，撕碎网障，奔回到了它的领土之上。 洛千山听着江道旻敲打出来的音乐，莫名的也开始有些亢奋。 像是身体里沉浮已久的东西在此刻被唤醒，嘶吼着让他去宣泄，去做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随着最后一击，江道旻停了手，教室没开空调，江道旻背上出了点汗，脸侧微微有些红，江道旻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洛千山，高涨的情绪还没有从他身体里退去。 洛千山和江道旻对上视线，洛千山垂在身侧的手收紧，他率先开口：“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江道旻的眼睛很亮，像是盛满了整个星河，洛千山看见江道旻对着他笑。 “洛千山，告诉你个秘密。” 洛千山沉沦在江道旻的眼睛中，情不自禁的走上前：“什么？” 江道旻嘴角的笑意愈发深刻，他抬着头，修长的脖颈在灯光下白的让洛千山晃了眼，江道旻的一双眼睛像星星般注视着站在架子鼓前的人。 “你是除我之外，第一个听到这首曲子的人。” . 临近月考，学校组织了一场篮球赛。 唐卓安看着篮球赛和月考的时间安排，转头就问江道旻校领导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篮球赛在这周四、周五，月考在下周的周一、周二，合着是让我们先甜后苦啊。” 江道旻整理着自己的桌面，A班教学进度很快，每科的新课就差一点点就可以结束了，加上月考在即，所以各科老师陆陆续续发了很多卷子下来，江道旻的卷子全堆在桌子上，上课老师要讲那张直接从里面找就好了。 江道旻将卷子理了理放下了桌子的左上角，听到唐卓安这番话，江道旻回道：“你要是好好学习就不会觉得考试是苦了。” 体育委员拿着篮球比赛的报名表走了进来，在教室里看了一圈后，和唐卓安对上眼后，眼前一喜。 “卓哥，”体育委员走了过来，“篮球赛上吗？” “肯定的啊，”唐卓安大手一挥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报名表上，“体委你找不到报名的人吗？要不要我帮你。” 体委看唐卓安就跟看救命恩人一样：“谢谢卓哥！” 唐卓安挥了挥手：“客气什么。” 马上唐卓安就凑到江道旻面前：“江道旻，篮球赛，上不上？” 江道旻早上没吃饭，他从抽屉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闻言漫不经心道：“没人来再写我的名字。” “好的。”唐卓安答应的好好的，然后在表上写上了江道旻的名字。 江道旻自然看到了唐卓安的举动，江道旻被气笑了：“唐卓安，你答应我的意义是什么呢？” 唐卓安理直气壮：“为了让你感受到尊重。” 江道旻：“……” “那我可真太感动了。” 唐卓安又转过身去问了吴止和白衡。 高一是刚开学办的篮球赛，那时候大家都不熟，体委一遍遍的在班里问都没一个人主动报名。 还是唐卓安和江道旻三人商量后去找体委说他们四个人报名。 那场篮球队上场的是他们四个加上体委。 很不巧的是，今年体委刚好在开学前把脚歪了，能正常行走，但短时间内跑、跳这些都做不了。 白衡看了眼篮球赛的时间，为难的告诉唐卓安这刚好跟他们贫困补助开会的时间重了。 吴止倒是无所谓，和江道旻同样的说法，说人不够就把他的名字写上。 唐卓安也是同样的操作，答应的好好的，转回身就把吴止的名字写了上去。 最后唐卓安又去问了陈愈和李佑垣，两人也是很爽快的答应了。 然后有和唐卓安关系还行的，看到唐卓安接替了体委弄篮球赛报名的事情，主动报名了替补。 就这样，在截止日期前，参加篮球比赛的人数够了。 一队五人，江道旻是队长，唐卓安、吴止、陈愈、李佑垣是球员。还有三个替补。 南安一中的篮球赛以娱乐为目的。宗旨一直都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所以姜媛在看到名单后也没说什么一定要拿奖的话，只是让他们注意安全。 但总会有人不是姜媛这么想。 姜媛回到办公室，办公室里除了她还有B班的班主任。 B班班主任姓林，比姜媛大不了几岁，她要比姜媛先来南安几年，没想到最后校领导竟然安排了姜媛当A班的班主任。 林老师自认为她并不比姜媛差，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南安篮球赛是以抽签的形式进行比赛，由班主任来抽，所以在这次她抽签抽到和A班比后，林老师就半真半假的对姜媛说：“这次我们可以好好比一场了。” 姜媛当时只是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 现在办公室只有她们两人，林老师再一次以开玩笑的口吻提起来这件事：“姜老师要不这样，输了的请赢的班级里的同学吃大餐。” 姜媛不是傻子，自然也能感受到林老师对她的不满，往常姜媛都会装作没看出来，云淡风轻的将这事过了，但她不是被人欺负到头上还忍气吞声的性子。 所以，姜媛抬眸，勾唇一笑：好啊。” 凌晨三点，我确定，我赶出来这章了[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拉扯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拉扯 临近比赛，唐卓安硬拉着江道旻到姜媛面前，明里暗里的暗示他们训练的时间不够。 姜媛哪里听不出来唐卓安的意思，大手一挥，给他们批了两天的晚自习去练习。 . 一天的晚自习，篮球馆内。 灯火通明，馆内空旷寂静，回荡着篮球砸在地上的“咚咚”声，和鞋子在地上摩擦发出的声音。 “停。” 唐卓安站在线外，躬身撑着膝盖，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时间到了，歇一下。” 打了两场比赛后，一个个大汗淋漓的，也不嫌脏，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江道旻和那七个人不同，他不易出汗，打了这么久的球，其他人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汗水顺着脸颊一路向下滑，而江道旻只是出了点细汗，风一吹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脸侧透着点薄红，额发微湿，一滴汗水顺着发丝向下落，被江道旻用手背抹去。 江道旻扯着衣领扇了扇风，几步跨过横栏杆，坐到了看台上。 白衡提着一袋子水，从入场通道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看台第一排的江道旻，白衡小跑过去，从袋子里拿出芒果汁和吸管递给江道旻。 江道旻道了一声谢，撕开包装袋，将吸管插上，吸了一大口。 白衡走到散乱坐在地上的几人身旁，将袋子递给唐卓安，随意地甩了甩手，在唐卓安身边盘腿坐下。 唐卓安从袋子里翻出了两瓶西瓜汁，然后随意的将袋子递给一个人，让他们挑自己喜欢的喝。 白衡每一种味道买了三瓶，这袋子里一共有24瓶。 唐卓安一边将西瓜汁递给吴止，一边抬头去看江道旻手上拿着的果汁，再看清是什么后，唐卓安扬声道：“你是有多喜欢芒果。” 江道旻靠在椅背上，左脚蹬在栏杆上，左手握着瓶子，手搭在屈起的左腿膝盖上，抬着下巴，全身上下充斥着不可一世而又张狂的气息。在耀眼的白灯的映照下，脸白的能与后面的墙融为一体。 江道旻微微偏头，傲气尽显：“你有意见？” “我怎么敢。”唐卓安嬉皮笑脸道，他站起身，随意地拍了拍身后的衣服，朝江道旻走过去。 江道旻看着唐卓安靠近，在唐卓安离栏杆还有几步时，江道旻握着瓶身的手伸直，被他咬得扁扁的吸管直指唐卓安：“别过来。” “why？”唐卓安依言站定不动。 江道旻收回手，一脸嫌弃：“臭。”说完还用手在鼻子下扇了扇。 “臭？！”唐卓安扯开衣领扇了扇，“江道旻你懂不懂什么叫荷尔蒙？什么叫男人味？这是男人魅力的象征。” 江道旻喝着果汁，闻言对着唐卓安翻了个白眼：“管你什么蒙，什么味，都改变不了臭的事实。” 吴止坐在地上，仰头三两口喝完西瓜汁，长臂一伸捞过放在一旁的外套，从中摸出手机，点亮屏幕一看，离下课只有3分钟了。 吴止站了起来，拍了拍身后的衣服，然后伸手给白衡将白衡拉了起来，对着还在斗嘴的两人喊：“走不走了？” “还有三分钟下课。” 听到这话的坐在地上的其他人都一骨碌的爬了起来，江道旻仰头喝完最后一口，将脚收了回来，站起身说：“走啊。” 从篮球馆出来，几人兵分两路，吴止嫌打完球身上粘粘糊糊的，就直接回了寝室，吴止一走也有两、三人跟着吴止一起回寝。 江道旻和唐卓安有东西放在教室里面，陈愈也有事要回教室一趟，白衡陪着他们回教室。 月亮悬挂于高空，撒下斑驳光影，照在行走向不同目的地的几人身上，下课铃声响起，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教学楼的玻璃窗映出教室中喧闹的景象，楼外的暗处出现零星几个背着书包的黑影，然后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朝着江道旻他们的方向奔走而来。 江道旻四人踏着月光，江道旻和白衡走在最前面两人都不是话多的性格，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唐卓安和陈愈在后面天南地北的聊。 交谈声淹没在嘈杂的人群之中，他们与众人擦肩而过，逆着人流往前走，走到灯火通明处。 . 江道旻走进教室，和正要出教室的洛千山差点撞上，江道旻看到洛千山，立刻伸手拉住他的衣袖：“等我。” 洛千山连为什么都没问，闻言就乖乖站定在原处，低眸看着江道旻问：“怎么了？” 江道旻松开手，绕开洛千山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回答：“我没带钥匙。” 江道旻一直有点丢三落四，尤其是在钥匙这件事上，他老是记不住。 高一的时候江道旻和唐卓安同寝，江道旻比唐卓安更记不得要带钥匙这件事，两人经历了第三次双双都没带钥匙，只能叫宿管阿姨来开门这件事后，唐卓安痛定思痛。 让江道旻记住带钥匙这件事的可能性为1%，他自己记得钥匙这件事情的可能性还大一点。 于是唐卓安在备忘录里打下“记得带钥匙”五个大字，然后截屏设置为了屏保。 至此之后，唐卓安每天两眼一睁，点开手机看到的就是这五个大字，久而久之带钥匙就成了一种习惯。 而自从知道唐卓安这样做了以后，江道旻更是连钥匙都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每天心安理得的等着唐卓安掏钥匙开门。 这也导致了江道旻高二时和洛千山住一起了也没能改掉不带钥匙的习惯。 但幸好，现在江道旻和洛千山的关系比高二刚开学的时候好多了，江道旻和洛千山一起回寝时再不会有第一次两人回寝的那种尴尬感，也不会因为短短的一段同行路而出一身的汗。 江道旻桌面上的书本摊开，随意地放着，他们吃了晚饭就去篮球馆，都没来得及回来，收拾上完自习后杂乱的桌面。 江道旻随意的理了理桌面上的书，把书叠好放进抽屉里，然后又从抽屉里把手机和充电宝拿了出来。 江道旻吃晚饭的时候没带手机，是唐卓安给他付的钱。江道旻点开手机，操作了几下，将钱转给了唐卓安。 将充电宝揣进兜里，江道旻拿着手机将板凳推了进去。 不远处李佑垣座位旁，唐卓安揽着陈愈的肩，笑的不怀好意，让陈愈回去叫吴止，吴止小哥哥。 江道旻转身，弯腰把挂在椅子上的书包拉链拉上，抬眼看到白衡已经收拾好了，坐在位置上抱着书包，眼巴巴的看着还在和陈愈谈笑的唐卓安。 白衡注意到转过身的江道旻，朝他挥了挥手：“江神拜拜。” 江道旻握着手机的手晃了晃：“拜拜。” 江道旻转身，视线扫过勾肩搭背的唐卓安和陈愈，落在了站在教室门口的洛千山身上。 洛千山出教室出的挺早的，但因为江道旻没带钥匙的缘故，所以洛千山就站在教室门口等江道旻。 他没玩手机，看着走廊上的人由多转少，最后脚步声零星远去，走廊上的声控灯，明明灭灭，最终归于沉寂。 教室里的灯光分出半缕照在洛千山身上，从江道旻的视角看去，洛千山像是站在光与影的交织线处，低垂着眉眼，像是在聆听众神的神明。 江道旻走了过去，路过唐卓安和陈愈时，听到唐卓安还在怂恿陈愈去叫吴止小哥哥，江道旻停住脚步，拍了拍唐卓安的肩，好心提醒道：“他叫了吴止也不会揍他，只会来揍你。” 说完就迤迤然离开，没关身后唐卓安的反应，走到洛千山身边：“洛千山。” 洛千山回眸，双眸中尽数倒映着江道旻的模样：“收拾好了？” “嗯，”江道旻迈步跨出教室，走廊灯应声而亮，打在江道旻头上，像是为他渡了一层光，“走吧。” 洛千山抬脚，三两步跟上江道旻：“好。” . 理科班和文科班先是分开比，然后从中抉择出最好的两个班打决赛。 理科A班的一、二场比赛都是在第一天的下午，上午他们就坐在学校分配的班级位置里安心看比赛。 唐卓安闲不下来，一会儿点评这个打得好，一会儿说不应该这样投，一会儿又说这个操作还可以，在江道旻和吴止耳旁来来回回的说，吴止直接带上耳机，唐卓安见状，就开始专心致志的骚扰江道旻。 江道旻被唐卓安吵得烦不胜烦，推开唐卓安，简洁明了的说了两个字：“闭嘴。” 唐卓安委委屈屈：“我这是在帮你分析敌情，你应该感谢我。” 江道旻斜睨了他一眼：“是吗？那我希望下午你也有这份闲心。” 上午的时光一晃而过，中午吃完饭后回教室睡了个午觉。 两点钟，铃声准时打响，下午的比赛就此拉开序幕。 第一场是和理科平行四班打的，来回几次，江道旻他们就摸透了对面的招数和弱点。 这场比赛赢得毫无悬念，江道旻五人也收着打，没让比分差。 临近结束，比分17:6，17是A班，6是四班。 看到快要结束，江道旻撩了把额发，看了眼比分，对着队友打了个手势，示意给对面放放水。 最后半分钟，A班象征性的拦了几下，让四班又进了两颗球。 比分：18:8 这场比赛打的比较轻松，结束后，江道旻撸了一把头发，扯开衣领扇了扇，江道旻站在原地，稍微喘了两口气就缓过来了，只是当他看到场外站着的一排女生，有些头疼。 女生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水，大部分人的眼神止不住的往江道旻身上瞟，江道旻又不是傻的，自然看的出来都是想来给他送水的。 江道旻要是接了其中一个人的水，不到三分钟，流言就能满校飞，传的神乎其神。谁的都不接，直接离开，又感觉很不给人面子。 江道旻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白衡参加的会议结束时间还早着呢，不可能过来给他送水。江道旻视线在场上来回转，看到有女生大着胆子迈步要朝他走来时，江道旻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这一退，倒是让江道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江道旻微微偏头，看到了被挡在人群之后的洛千山，江道旻眯了眯眼，看到洛千山手里好像有一瓶未开封的水。 洛千山握着手里的水，看到那么多女生围在前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洛千山看见江道旻扯着衣领扇风，视线在场馆里转悠，他低下头，握着水瓶的水慢慢收紧。 下一秒，一阵风袭来，带来一股淡淡的清茶香，洛千山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就见江道旻站在他面前，伸手握上了洛千山手中的水。 洛千山下意识的松了手，由着江道旻抽走他手中的水。 江道旻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喝完后，说出口的话都仿佛带上了湿意。 “谢谢，我明天还你。” 不用还，这本来就是给你的。 但最终洛千山也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但也没应声，只看着江道旻握着瓶身，一口接着一口的灌了大半瓶的水下去。 . 第二场比赛是和B班。 B班上场的人里有一个曾经是A班的，和江道旻打过球。 他们围在一起商讨策略时，那人说：“江道旻准头很行，远投近投百分之85能进，A班拿到球肯定会传给江道旻。” B班队长一锤定音：“防死江道旻，别让他有拿球的机会。” 姜媛没和A班说打赌的事情，但林老师是在B班说了的。 “篮球比赛完大家能不能出去吃大餐就要看你们了。” 一瞬间B班上场的人身上多了很多压力。 但压力越大，就越容易出差错。 江道旻早在看到对面有熟悉的人后，变换了策略：“一会儿上场，如果有人防我，就把球传给吴止或者唐卓安。” 于是，在B班对江道旻严防死守的情况下，A班一点都不慌，球拐了个弯到了吴止或者唐卓安手里照样百投百中。 中场休息时，江道旻撑着膝盖喘了两口气，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比分。 9:6 A班9，B班6。 下半场B班改换策略，开始防吴止，毕竟唐卓安起码还有两、三颗球没投进，吴止拿到球后直接带球过人，然后单手扣篮，速度快到一点截断的可能性都没有。 吴止被防了后，憋屈了半场的江道旻终于摸到球了，连着站在三分线外投进了两颗。 16:8 看台上，A班的加油声、喝彩声越来越大，与之相对的是旁边越发沉默的B班。 球场上的人也不好受，看着比分一点点拉大，却无力阻止，不由得急躁。 俗话说，一急就容易出事，B班的一个队员在抢球时，不小心撞倒了陈愈。 陈愈被撞倒后，那人十分慌乱，手足无措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没事吧。” 裁判紧急吹哨，场上其余的A班四人赶紧跑到陈愈身边，吴止刚好就在陈愈不远处，他几步跨了过去，半蹲下身，问：“你怎么样？” 陈愈坐起身，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背，有点疼，但在能承受的范围内。 吴止站起身，将手伸向陈愈，把他拉了起来， 其余三人也围了过来，江道旻问：“有没有事，需不需要休息？” 陈愈摆摆手：“没事，小伤，我能行。” 裁判再三确认不需要换人后，吹了哨。 因为撞人的原因，B班失去球权，A班得到一次发球的机会。 江道旻几人将发球的机会给了陈愈，陈愈站在三分线外，起跳投球，球擦边打在篮筐边框上，没进到筐里。 陈愈动了动胳膊，擦过地面的地方还有些痛，但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江道旻注意到陈愈的举动，什么也没说，只在经过他时，拍了拍陈愈的肩。 接下来的比赛，B班好像是被这件事吓到变得畏首畏尾，又好像是看到比分差距太大认为没有希望了，总之，接下来的比赛，与A班而言，就如同过家家一样，球跟玩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的往B班球筐里进。 偶尔也能进几颗球，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最后半分钟，李佑垣往江道旻方向传了一个球，江道旻恰好站在篮球架的左方，手上拍球动作，抬眼就看到比分。 21:12 江道旻收回视线，在场上环视一圈后，和不远处的陈愈对上了视线。 下一秒，江道旻拿起球，将球传向陈愈。 陈愈一愣，但还是下意识的接住了传来的球，有点懵的看着江道旻，就见江道旻对他点了一下头。 那一瞬间，陈愈福至心灵，明白了江道旻的意思。 他今天运气不好，投五个顶了天能进三个，吴止下半场被人防的和上半场的江道旻一样，连球都摸不到，李佑垣一直在抢球和传球，投球几乎都是靠的江道旻和唐卓安。 陈愈打了两场比赛，球没进到多少，反倒还被撞了一下。 陈愈更没想到的是，江道旻会注意到他的失意，在最后时刻将球传给他。 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陈愈拼命忍住眼底的酸涩，拍着球绕过挡在前面的人，在篮球架不远处，起跳，将篮球稳稳地扣进了筐中。 陈愈双手握住边筐，整个人挂在球筐上，扭头冲江道旻笑，第一次心悦诚服地喊出：“江神！” “我们赢了！” . ［今天他打篮球赛，我去给他送水，他接了。］ ［他既然主动接你的水，说明就是对你有意思，别再犹豫了，找个合适的机会表白吧。］ ［会不会太快了，我和他说话的时间还是很少…］ ［确实是有点快，哎呀你没有时间要懂的创造时间，懂？大胆点，相信我，他都这样了，绝对对你有意思，你们俩就差一个契机就能成了！！］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拉扯 后面的比赛，理科A班势如破竹，五人一个接着一个，在赛场上跟炫技一样，篮球玩似的往对面人的篮筐里进，看的人眼花缭乱。 最后半分钟，江道旻拍着球，佯装要往前，在对面的注意力都在前防守他时，迅速带球后撤，踩在三分线外，抬手投球。 “哐当”的一声，球砸在边筐上，转了一圈后落入筐中，直直的垂落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然后又被反弹起一段高度，最后再次落下，在地上滚了一小段距离后停住。 计时结束，比分变为27:18 看台上的A班全员欢呼，还夹杂着几声“江神牛逼！” “A班牛逼！” 随机，吼出这两句话的几个男生身边的人爆笑，一个劲的喊坐在前排的夏韵初。 “夏韵初。” “班长。” “初初。” “扣分！” 夏韵初回头，双眸弯成了月牙形状，也跟着开玩笑道：“名字都报上来，回去扣分。” 比赛结束后，秉承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要互相握手、拥抱一下。李佑垣第一个上前，和文科平行一班上场的五人拥抱。 抱完后，李佑垣转身看到站在场外的白衡，李佑垣朝白衡挥了挥手，然后又拍了拍身侧几人的肩，指了指白衡。 白衡见几人都看向他，将手里的袋子举起来晃了晃，然后迈步朝他们走来。 江道旻是最后和对面握手的，他嫌打完球全身上下全是汗，就没和一班的人拥抱，只握手。 站在五人末尾，穿着三号球服的男生，在江道旻即将靠近他时，反复用纸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握上江道旻的手，一边握一边说：“江神，敬仰，啊不，久仰久仰。” 江道旻满脸疑惑：“你真的是文科生吗？” 三号的队友在他身后笑成一团，七嘴八舌的开始揭三号的短。 “江神，他是你小迷弟，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江神，你不知道，他知道要和你打比赛后，兴奋的一晚没睡。” “江神，他天天在寝室里说你是他的偶像。” 说到最后，穿着五号球服的男生开玩笑道：“江神小心，他是男同。” 三号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听到这句话眼睛都瞪大了，赶忙松开江道旻的手，慌乱摆手解释：“我不是，我不是。” 三号转身，狠狠的瞪了五号一眼：“你说儿豁。” 五号笑嘻嘻的搭上三号的肩：“我豁儿。” 江道旻：“……” 五号突然意识到什么，赶忙解释：“不，我不是说你江神，我是说他。” 江道旻哭笑不得，但他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没空听他们在这里扯皮，于是出声打断道：“要我的联系方式吗？可以，我给你。” 三号一愣，随后欢天喜地的从自己的外套里翻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备忘录，递到江道旻面前。 江道旻接过手机，往上打自己的微信号。 其他人接着又开始七嘴八舌的夸起了江道旻。 “江神你人真好，还真给。” “江神，你也是我的偶像，能不能也给我一个联系方式。” “这学校里谁不崇拜江神，长得一表人才，成绩优异还多才多艺，江神你肯定不知道，一年前的晚宴中我们见过的，你当时上去弹得那首曲子，我这辈子都弹不顺。” “小五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蠢啊，哈哈哈。” 江道旻闻言打字的手轻抖了一下，点到了另外的数字，江道旻面色无常的删掉打错的数学，将正确的数字打了上去，然后递给了三号。 三号拿到手机后，脸涨得通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不住的向江道旻道谢，江道旻随意的摆了摆手，就转身往白衡那里走。 唐卓安几人早去休息了，白衡手里拿着两瓶芒果汁，看到江道旻过来，白衡将芒果汁递给了江道旻。 江道旻接过芒果汁，朝白衡晃了晃：“谢谢。” “没事。” 江道旻拿着芒果汁，看向班级所在的位置，找了一圈，才找到坐在第四排最外边的洛千山。 “洛千山。” 江道旻拿着果汁的手冲洛千山挥了挥，他懒得走过去了，于是站在原地，等着洛千山来找他。 洛千山听到有人在喊他，视线投向声音的来源处，看到是江道旻后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起身，快步走下看台，将栏杆推开一条缝隙，从中挤了出来，走到江道旻身边。 洛千山还没来得及说话，江道旻就将手里的果汁和吸管塞到洛千山怀里：“谢礼。” 洛千山拿起水，瓶身上还残留着温热的温度，洛千山的手慢慢收紧，想要将温度尽收于掌心之中。 不远处的唐卓安张罗着拍照，他左看看、右看看，终于找到了江道旻。唐卓安手抵在唇边做喇叭状，扬声道：“江！道！旻！快过来拍照！” 江道旻听到后，也顾不上听洛千山回话，江道旻叮嘱洛千山一定要早点喝完，不然会坏掉，然后朝洛千山随意的挥了挥手，然后匆匆的跑到唐卓安身旁。 洛千山看着江道旻渐渐远去的背影，冰冷的果汁掠夺走了洛千山掌心中的温度，也包括江道旻残留在瓶身上的温度，洛千山低眸看着黄色的液体，再抬眸看向江道旻，他正站在吴止的旁边，和参加比赛的人一起看向镜头。 洛千山摩挲着手中的吸管，视线久久的落在站在五人正中间的人，半晌，才轻声道： “不用谢。” . 篮球赛后没过几天就是月考，篮球赛带来的兴奋与激动也在月考的威压下渐渐平复了下来。 唯一掀起一丝波澜的是有人拍到江道旻喝了洛千山送的水。 ［不是说这两位大神不对付吗？狗头jpg］ ［楼上的，这是谣传。］ ［一直听说过他两不和，但就没实锤过。］ ［有的有的，各位，还记得吗？高一下的时候有人拍到的，江神一看到洛神掉头就走的视频。］ 视频很模糊久远，内容是有人在楼上本意是拍江道旻，没想到洛千山刚好正对着江道旻走来，洛千山自从连着考过江道旻两次后，难言上也开始有人洛神洛神的叫他，拍视频的人原本以为能拍到两位大佬同框，没想到江道旻一看到洛千山转头就走。 视频流传出来后，难言上对这段视频的讨论热度居高不下，最后一致得出结论。 江道旻和洛千山不和。 这件事也没引起太大的波澜，很快热度就散去。 王晨赫看着讨论的话，到最后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将手机扔进桌兜里，发出“咚”的一声。 讲课的老师听到动静，不咸不淡的扫了王晨赫一眼，开口：“有些同学不想学就出去，别影响其他同学。” 南安一中的老师见过了有钱人对孩子的精英教育，也见过贫穷但努力上进的一颗赤子心，对于王晨赫这种花钱进来的，他们也不会惯着让着，该骂骂该罚罚。 王晨赫被阴阳却也不敢和老师叫板，他今天要是敢拍桌，明天腿就能被打断，只得悻悻趴下装睡。 一闭眼，难言上讨论的话就涌入脑中。 王晨赫一直以为江道旻和洛千山不和，顶了天会因为同班同学的关系不可避免的说上两句话，上次江道旻帮洛千山出头，王晨赫还以为是江道旻看不惯他欺负人这一套，还想着怎么去和江道旻解释，感情这两人是好兄弟的关系啊。 王晨赫想起他妈让他少惹事，和江道旻打好关系，想到这，王晨赫抖腿的速度越来越快，眉头紧皱。 出了上次那档子事，还怎么打好关系。 . 林老师的赌约兑现是在月考完后的晚自习。 姜媛还是没说打赌的事，只说是给班上这次篮球比赛第一的奖励。 班上有四十五个人，最后去吃的火锅。 十几个人围成一桌，东西一盘接着一盘被摆上桌，锅底的汤水翻涌着冒泡，一缕缕的白雾直直的往上飘。 江道旻和洛千山坐在同一桌，但是是面对面隔桌的距离，江道旻身旁坐的是唐卓安和吴止。 吴止在吃了几筷子后，就起身出去接了个电话，然后发消息在群里让他们走的时候给他发给消息，就一直没回来。 唐卓安是闲不下来的性子，东聊聊、西聊聊，连最远处的洛千山都被扯上了几句话题。 这顿饭接近尾声时，唐卓安附耳在江道旻耳边说了两句话，江道旻被逗乐。 江道旻笑着不经意的抬眸，视线穿过淡淡的白雾，撞入了洛千山的眼中。 洛千山就安静的坐在那里，像是融于热闹之中的局外人，像是不经意的看了江道旻一眼，又像是已经看了许久，才终于等到眸中人的回视。 洛千山看到江道旻笑，即使知道江道旻的笑不是因为看见他，也还是跟着浅浅的笑了一下。 热闹愉悦的氛围使大脑处于兴奋状态，肾上腺素分泌，江道旻也没去深究洛千山为什么要对着他笑，握着杯子的手抬起，隔着白雾，对着洛千山做了个碰杯的动作。 随后，江道旻收回手，将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 绚烂的琉璃盏灯光之下，洛千山看着江道旻抬起头，修长白皙的脖颈完完全全暴露在众人眼前，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滑动着。 洛千山趁无人在意自己，明目张胆的看着江道旻，然后举起自己握在手中的杯子，将杯中的水一口口喝完。 . 回学校时，第三节课晚自习刚过半。 唐卓安看见吴止从车上下来，冲他挥了挥手。 等吴止走进，唐卓安撞了撞他的肩膀，揶揄道：“吴少，哪去了？” 吴止瞥他一眼，淡声道：“拯救世界去了。” 唐卓安戚了一声：“这么神秘，不会和谁约会去了吧。” “想多了，”吴止手中手机亮起，他低眸看了眼发来的信息，然后按灭手机，回道，“去做好人好事了。” 唐卓安一万个不相信：“就你？” 吴止毫不客气的回怼：“难不成是你。” 江道旻和白衡走在前面，江道旻听到后面两人说话的内容，对白衡说：“看到了吧，这就是小学生吵架。” 白衡懵懂又无措：“啊？哦哦。” 姜媛虽然不用出这次吃饭的钱，但她把省下来的钱买了巧克力，一人一盒。 姜媛带着A班人回班，给他们发了巧克力后，让他们收拾收拾就可以回宿舍了，不用等下课铃。 江道旻拿到巧克力后，立刻拆了一颗，塞进了嘴里。 唐卓安注意到江道旻的主动，笑道：“江道旻你才是小孩吧，这么爱吃糖。” 吴止原本低头在回消息，听到唐卓安这句话后，踹了唐卓安凳腿一脚。 唐卓安立马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找补到：“我不是那个意思，要不，我这盒你也拿去。” 江道旻淡淡的看了唐卓安一眼，摆摆手，含着巧克力球的嘴说话有些含糊：“不要，你自己留着吃吧。” 唐卓安见江道旻面色无常，还是有些担心，他靠近江道旻，歉意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江道旻咽下巧克力，金黄色的糖纸在江道旻手中被折成玫瑰的形状，他无所谓道：“没关系啊，都过去了。” 江道旻小的时候，在同龄人都在玩耍，在父母怀里撒娇，吃糖时，他已经开始上乐器课，一门接着一门，小小的江道旻，不是拿着和他半个人差不多高的小提琴，一拉就是一天，就是坐在只有黑白两色的钢琴前，一遍遍弹着闻秋莱让他练的曲子。 卡壳了重来、错音了重来、慢了重来、快了重来…… 日复一日，很长一段时间里，江道旻的世界里只有那些死气的乐器，和难以下咽的营养餐。 闻秋莱在江道旻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控制江道旻的饮食，不让江道旻吃糖。 营养餐里的东西在变，但永远是一个味。 江道旻第一次吃到糖，是在和吴止认识以后。 吴止的父母是在高中相恋，从校服走向婚纱，在出租屋里相拥过，也执手建立起自己的公司。 从一贫如洗走向资产过亿，情比金坚，两人的感情一直没变过。 吴止就是在这样充满爱的家庭里成长起来的。 苏玉珍一直觉得小孩子就是要多吃点甜的，于是常常给吴止放几颗糖在包里。 吴止上小学那天，苏玉珍给吴止多放了好些糖，让吴止记得分给小朋友一起吃。 唐卓安从小就是个社牛，很快跟班里人打成一片，而坐在唐卓安身边的江道旻，则是冷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却莫名的人想上前和他说话。 江家和唐家是世交，所以唐卓安和江道旻很早就认识了，唐卓安知道江道旻自小就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于是交朋友时，也会把江道旻连拉带扯的给拉上。 吴止当时坐在两人前面，是唐卓安的第一个攀谈对象，吴止记得苏玉珍说的话，于是将包里的糖拿了几颗出来，递给唐卓安。 然后吴止就看见，唐卓安身边那个像琉璃像的人看着他手中的糖果。 吴止以为他也想吃，于是就又拉了几颗出来，递给了江道旻。 江道旻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接过糖，小心翼翼的拆开一个，然后放进了嘴里。 在那一刻，吴止看见，琉璃像原本平淡无波的眸中，带上了点别样的情绪。 很久之后，吴止才知道，那是新奇与喜欢。 . 江道旻偏头看着唐卓安，挑眉，眼里全是傲气：“我不在乎。” 和洛千山那日在音乐教室说的话又在江道旻耳边响起。 “他们对你做的那样过分的事，你不难过吗，不愤怒吗？” “我不在乎他们，所以他们做的那些事伤害不到我。” “江道旻，如果每一个人我都要去在乎，那也活的太累了。” 江道旻放下折好的玫瑰，又拆了一颗巧克力球放进嘴里。 学会不在乎后，好像，是轻松很多了。 . 回寝后。 江道旻窝在椅子里，一盒的巧克力被他吃了一大半。 洛千山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江道旻又剥了一颗塞进嘴里。 洛千山走到自己桌前，看着好没动过的巧克力，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江道旻晃腿打着游戏，突然听到“哒”的一声。 江道旻下意识抬眸，看见一盒崭新的巧克力放在自己桌上。 手上动作一停，操作的英雄立刻被打中，掉了小半管血。 江道旻随意的点了几下，胜负早定，半分钟不到，胜利的画面就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江道旻关掉手机，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一言不发的洛千山，问：“什么意思。” 洛千山没看江道旻，看着他放在桌上的巧克力，背在身后的手，悄悄的握成拳。 洛千山解释道：“我不爱吃甜的，我看你挺喜欢的，送给你，” 江道旻没多想，很坦然的接受了：“哦，那谢谢。” 洛千山这才将视线投向江道旻，和那双棕色的眸子对视。 第二次了，洛千山想。 “不用谢。” 儿豁：骗你我是你儿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拉扯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拉扯 月考是周五考完的，南安一中老师改卷速度出奇的快，周天的时候卷子就改完了，周天晚自习的时候所有人就知道了自己的成绩。 周天晚自习第一节课下课，每个人的成绩就以短信的形式发到了每个人的手机上面。 A班这次整体考的还行，没一个掉下四十五名的，于是这次换班A班没有变动。 唐卓安是第一个看到消息的，他一边解锁手机查看自己的分数，一边催促江道旻快看自己考了多少分。 江道旻原本在看考试卷子，闻言也停了笔，从抽屉里将手机拿了出来。 江道旻解锁手机，点开短信，最新的一条短信上写着：南安市南安一中祝贺您，在本次月考中您成绩为： 语文：133 数学：150 英语：142 理科：297 总分：722 排名：年纪第一 全省第一 “我靠。” 早看完自己成绩，挤过来看江道旻成绩的唐卓安轻声爆了一句粗口。 “这是人能考出来的分啊。” 唐卓安再看一眼自己690多分的成绩，有点心梗。 上高中后，他就没上过700，一直在680、690徘徊，而唐卓安身旁这位，上700就跟玩似的，唐卓安就没见过江道旻下710。 江道旻按灭手机，歪头平静的给了唐卓安一击：“这次考试很难吗？” 江道旻的眼睛圆长，眼尾高于眼头，微微睁大看人时给人有一种无辜感，江道旻补到刀：“上700很难吗？” 唐卓安看着江道旻慢慢扯出一个笑：“江道旻你再说我就死给你看。” 江道旻丝毫不惧，一摊手：“请。” 靠！ 唐卓安想带着这混球一起死！！ 奈何唐卓安刚伸出手上课铃就响了，他只得收回手，没再继续作死。 . 第二节课下课后，夏韵初被叫到了办公室，回来后，手上拿着语文答案，然后叫另外五科的课代表去办公室领答案。 六科卷子的答案被打印成卷子发到每个人手里，A班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考完先发答案，让学生对着答案找自己错误的地方，看能不能自己想通，不能想通的就等老师上课讲。 周日过后就是漫长的两天评卷，第一天的一上午全是理科，A班作为理科实验班，卷子上就没多少错题，所以还算轻松。 下午午睡一起来就是两节语文课。 语文老师徐遥华踩着铃声进了教室，一进教室，她就把一踏厚厚的答题卡往讲桌上一拍。 班上大班人的困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徐遥华扫过台上如鹌鹑般的众人，一个二个的头恨不得埋到桌子里，长久的寂静过后，她冷笑一声。 “各位，考的好啊。” 无人敢接话，一片死寂。 班上不少人从高一开始就在这个班，和徐遥华也相处了快两年，自然知道这是徐遥华发火的前兆，换成姜媛、郑儒胆子大的还敢活跃一下气氛，但到徐遥华面前除了沉默还是只有沉默。 徐遥华拍了拍手，语调拉长，她说：“考的好啊，全都在前四十五没一个掉出去，说明各位都用了功的，但你们这种上进心能不能分一点在语文上面啊？全年级理科，两个实验班、六个平行班、两个基础班，你们除语文外的其他科目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偏偏语文给我考第三？！想干什么啊你们。” “我就知道你们的德行，背书从来都是敷衍，背过既忘，这次古诗词默写全是必修的内容，四十五个人里，就五个人拿了满分，十三个人零分！零分！你们怎么考出来的啊。” “还有，有些人的字啊，我也是懒得说了，丑的千奇百怪，在座诸位日后有多少人是要读工商管理、金融，接手家里的产业的？”徐遥华一边说一边抽了几张答题卡走到投影仪旁边，“就用这样的字去签合同，丢不丢脸啊。” 江道旻的答题卡第一个被投影出来，徐遥华移动着屏幕，说：“你们看看江道旻的卷面，字迹工整、逻辑清晰，每道题都完美的踩在了答分点上，还有默写江道旻就是为数不多全对的人之一。” 徐遥华将答题卡翻了个面：“有些同学觉得你们是理科生，只要理科好就行了，光理科好你考的到全省第一吗？全省前100都进不了。” “作文字数这事我都不想说了，说了千八百遍了不要刚好写在八百字的横线处，多写两行，多写两行，跟要你们命一样，还有我说没说过要适当引用名人名言，实在是没有乱编两句上去，没让你们乱编作者。有些人才写了个古诗上去，忘记作者了那就不写作者这么简单的道理脑子都转不过来吗？写个李白上去。” 徐遥华手撑在黑板上被气的短促的笑了一下：“人李商隐写的变成李白真的是人才。” 徐遥华将江道旻的答题卡抽走，投影下一张：“看看人家写的字。” 这张答题卡是洛千山的。 比起江道旻的字要规整一些，很明显的行楷。 徐遥华又投影了几张其他人的，投到夏韵初的答题卡时，她还专门将作文投影出来让众人看。 “夏韵初是理科班唯一一个语文上了135的，作文拿了58分，好好看看人家怎么就能拿58分，你们怎么就上52都困难。” “叶婧雪。” 坐在夏韵初身边的女生举手：“到。” 徐遥华从手提包里抽出三张复印纸，叶婧雪赶忙起身走到讲台旁。 “各学科成绩分析也出来了，你们自己去看，到时候语文作文低于45分的，就到叶婧雪这里选一份作文抄一遍。” 徐遥华将作文递给叶婧雪：“这是文科A班三个拿了59分的女生的作文，人字写的也很漂亮，拿过来给你们开开眼。” 叶婧雪拿着作文下去后，徐遥华关了投影仪，她抬手看表，看离下课还有5分钟，徐遥华突然想起什么，她说：“既然你们记不住，那好，下节课我随机抽背，答不上来的抄20遍。” 教室里顿时哀嚎一片。 徐遥华迤迤然坐下，她用粉笔敲了敲桌面，然后将粉笔扔回粉笔盒，拍了拍手：“有时间在这鬼叫，不如抓紧时间背两首诗。” 江道旻不是很慌，他背过的东西就很难忘记，只要徐遥华不抽江道旻记忆储存范围之外的，他都能答的上来。 陈愈才是真的想死了，他就是徐遥华说的13个零分之一。 陈愈是典型的短时间记忆，背过就忘，这次看到默写全是高一的时候学的人直接当场石化，好不容易想起了两句，结果两句里面全是错别字。 通假字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 陈愈在一旁鬼哭狼嚎，扭成蛆，显洛千山不慌不忙，给人一种超脱于世界之外的感觉。 陈愈抱怨半天后，突然想起自己身边坐着个学霸，他可怜兮兮的凑上前：“洛神。” 洛千山其实并不喜欢别人洛神洛神的叫他，但因为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加上后来的一点私心，就随他们去了，爱叫什么叫什么。 “怎么了。”洛千山回。 “你会背这些古诗词吗？” 洛千山不敢托大，他斟酌了一下：“大部分会。” 洛千山这句大部分会，在陈愈耳里自动翻译成了全部都会。 陈愈一把按住洛千山肩膀，满脸的信任：“洛神等会就靠你救我命了。” 洛千山张了张嘴，但看到陈愈一副‘你敢拒绝我就死给你看’的模样，最终答应了下来：“好。” . 抽人采用的是电脑随机抽选的方式。 A班人管这叫“速度与激情”。 45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屏幕，上面的名字快到只能看清残影，徐遥华扫了一眼台下众人，很满意这种紧张的氛围，她随意一点，一个名字显现在屏幕上。 刘寒。 没被抽到的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刘寒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徐遥华看着他说：“三个问题，错一个20遍，两个40遍，全错一百遍。” 此话一出，班里一阵哗然。 谁也没想到徐遥华竟然会临时改规矩。 班上只有寥寥几人还算平静，江道旻甚至还在悠闲的转笔。 对于徐遥华会临时变卦这一件事江道旻早已预料到了。 南安一中会给每一个新生发放入学守则的同时还会夹带着一张假期作业。 江道旻他们那年的假期作业中有一项是自行背诵必修一的所有古诗词。 而这项任务前面标了个选做。 众所周知，选做就等同于不做。 于是这个假期，江道旻三人写完作业后，从国内玩到了国外，尤其是唐卓安，玩的异常开心，作业都是用吴止和江道旻的拼凑出来的。 徐遥华开学前半个月只字不提背诵的事，众人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在大家都遗忘的差不多的时候，徐遥华又笑眯眯的提起了这件事。 她说只抽几个人看下大家背的怎么样，没有惩罚。 最后站起来了小半个班的人，唐卓安很不幸的成为了其中之一。 唐卓安凭借着危急关头迸发出的超强记忆力，成功回答出了前两句诗，然后死在了第三句。 结果徐遥华说话不算话，在临近下课时让他们没背出来的每个抄20遍。 唐卓安刚好死在的是一首巨长的古诗。 当天晚上，唐卓安在寝室里撒泼打滚，鬼哭狼嚎，要江道旻和吴止帮他一起抄。 那时他们和白衡还没有多熟，白衡只是愣愣的看着这一幕，然后被吴止推回去继续写题。 吴止不为所动，给了唐卓安两个选项，要么自己老老实实抄，要么硬气点不写，总之他不会帮忙。 江道旻则是不堪其扰，最后帮唐卓安抄了五遍。 结果交上去后，徐遥华很容易就看出来是两个人的字迹，压着唐卓安在办公室里重抄了20遍。 这事被唐父知道后，差点没给唐卓安腿打断，幸好唐卓安哥哥赶巧从国外回来，拦住了唐父，但不可避免的唐卓安被关了半天的禁闭。 徐遥华等他们闹过了，拍了拍手，做了个停的手势，开始抽问。 “熊咆龙吟殷岩泉下一句。” “…栗深林兮惊层巅。” “池鱼思故渊上一句。” “羁鸟恋旧林。” “恰同学少年下一句。” “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好坐下，下一个。” 整节课A班同学的心提了放，放了又提，有几个答的磕磕绊绊的被徐遥华加问了两句，身侧人拼了命的提醒才安稳坐下。 江道旻被抽起来已经临近下课，徐遥华连问了江道旻六个，江道旻都在第一时间答上来了。 “很好，”徐遥华展露了今天的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颜，“坐下。” 徐遥华抬手看表，还有三分钟下课，她说：“最后再抽一个人。” 班上人的心又再次悬了起来。 名字飞速变换，徐遥华轻轻一按，洛千山的名字出现在大屏幕前。 洛千山站了起来，徐遥华再次变卦：“你把我前段时间布置的背诵扬州慢背一遍。” 全班再次哗然。 扬州慢是在月考前一天布置的，那时候大家都忙着复习，谁也没去背。 “咳咳，”陈愈低声咳了两下，小声道，“淮左名都，竹西佳处。” 然后陈愈也记不到了，他们的书都按照徐遥华的要求放在地上，根本做不了弊。 洛千山庆幸自己在上课前看过扬州慢，但能记到的部分不多，只能背多少算多少。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 洛千山停了一下，他努力回想：“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 还剩最后两句，洛千山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正当他想对徐遥华说放弃时，一个本子被陈愈小心翼翼的推到了他的桌面上。 陈愈偷瞄了一眼发现徐遥华低着头，于是凑近洛千山说：“江神给的。” 其实不用陈愈说洛千山也认得出来是江道旻写的。 江道旻的字和人一样，处处透露着狂妄和傲气。 本子上写着的正是洛千山想不起来的两句。 .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 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梦游天姥吟留别》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归园田居》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沁园春·长沙》 “淮左名都…年年只为谁生。”—《扬州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拉扯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拉扯 月考过后南安市进入了四月。 平南这个地方一向被人戏称没有春秋只有冬夏，南安特为犹胜，明明三月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刺骨的春雨，四月的阳光就已经向夏季看齐了。 这天早上跑操时，太阳很大，A班的女生看姜媛没来，于是嘻嘻哈哈的离开跑道去了凉亭呆着。 A班和主席台相隔甚远，但拿着话筒组织跑步的老师还是一眼就看到了A班的异样。 “高二理科A班，你们班什么时候成全男班了。” 夏韵初去教导处交东西下来的晚了点，才靠近方队就听到喇叭里传来的话，夏韵初看了眼班上人员，男生一个不差，女生就只有两个在，还因为怕晒蹲着，老师才没有看见。 夏韵初有些无奈，她准确无误的看到了那些躲懒的女生所在地，一群女生在推推搡搡，显然她们也都听到了，只是没一个愿意先迈出这一步。 “婧雪，沐青回来。” 叶婧雪这才挽着肖沐雪的胳膊，哭丧着脸走到夏韵初身边：“初初，真的好晒啊。” 夏韵初觉得好笑，她拍了拍叶婧雪的肩膀，安慰道：“很快就回班了。” 叶婧雪不情不愿的站在夏韵初身边，抱怨道：“平南这个鬼地方一会冷一会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北宁。” A班男女之间的关系很好，尤其是叶婧雪的性格，只要她想，和谁都合得来，听到叶婧雪的话，有个男生接话道：“网上不都在说吗，平南的春秋永远留在了战国。” 说完，周围笑了一片人。 “北宁是昼夜温差大，我们这是月月温差大。” 叶婧雪抱臂：“我以后一定要去荣西，那里四季如春，我最喜欢春天了。” 叶婧雪刚说完话，跑操的音乐就从广播里传遍整个操场，叶婧雪也没了聊天的性质，半死不活的跑了起来。 队伍是按照身高排的，江道旻站在洛千山的斜前方，洛千山的耳朵里除开音乐，还有前面两人的交谈声。 “江道旻你以后想去哪个城市？” “不知道，在哪儿都一样。” 洛千山在后面默默的听着，他的余光一直注视着斜前方的人，方队跑过树林下后，阳光再无遮挡，完全的向着众人照来。 江道旻身上像是被渡了层金黄色的光，低头、抬头之间都尽显少年朝气。 洛千山眨了眨眼，才发现他们已经跑了大半圈了，而他盯着江道旻的背影看了多久。 . 下午第二节课是体育课。 南安一中每学期都会有一次体测，直到高三才不会有，这节课他们先测长跑。 按老规矩，男生先跑。 开跑前一群男生围在那里打赌，谁输了谁请客吃饭。 唐卓安是一个爱凑热闹的性子，看到围了一圈人，也挤了过去问怎么了。 唐卓安人缘好，家世又高，他一来，一个接着一个喊他“卓哥。” “我们在打赌，谁跑最后一个谁请客吃饭，卓哥你来吗？” 唐卓安最喜欢打赌了：“当然，加我一个。” 说完他就想把江道旻也拉上，于是转头去找江道旻说了这件事。 江道旻只是嫌弃的瞥了唐卓安一眼，说了六个字：“无聊、幼稚、不要。” 唐卓安又去找了吴止，吴止毫不留情的送了唐卓安一个字：“滚。” 至于白衡，唐卓安拍了拍他的肩：“等着，哥们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哨声吹响后，打赌的男生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个个都不甘试后，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体育老师扯着嗓子喊了两声：“保存体力！开头不要跑那么快！” 见没人听，他摇了摇头，直到这群人又开始打赌了。 江道旻跑的不算快，在中游的位置，他虽然比起其他人不易出汗，但一千米跑下来是个人都会出一身的汗，江道旻不喜欢出汗后浑身黏糊糊的感觉，于是没用全力，不紧不慢的在队伍里摸着鱼。 江道旻一直保持着自己的速度跑，前面的人变了又变，直到他再次抬头看时，发现前面的人变成了洛千山。 江道旻突然就想起了高一下的运动会。 不爽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 于是，江道旻快跑了几步，和洛千山并排，洛千山察觉到身旁有人，他都不用转头，空气里飘来的淡淡的清茶香就能让洛千山认出身侧人是谁。 江道旻耐力一向很好，跑了一圈半了都还有力气说话：“洛千山。” 洛千山脚步不停，微微偏头：“怎么了？” 江道旻冲着洛千山露出一个挑衅的笑：“我们来比赛吧，就比谁先跑完一千米。” 洛千山觉得有些荒谬，刚刚唐卓安去找江道旻说话时，洛千山就站在不远处，加上唐卓安说话声音不算小，说的内容洛千山听的一清二楚。 洛千山对这种无聊的比赛没兴趣，但因为说出这句话的是江道旻，所是洛千山答应了：“好。” 洛千山刚答应完，江道旻的笑容加深，那是一个充满挑衅和势在必得的笑，下一秒，江道旻收起了笑，往前冲。 洛千山被江道旻的笑弄得晃了神，反应过来后，江道旻已经和他拉开一小段距离了，洛千山垂下眸，眨眨眼，然后提速去追江道旻。 唐卓安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然后一个不经意的侧头，他看见前不久才和自己说“无聊、幼稚、不要”的人，像后面有狗在追一样，跑的飞快。 原本唐卓安觉得距离被他拉开刚刚好，于是整个人就松懈下来，慢悠悠的跑，但看到江道旻一个接着一个超人，莫名的被点燃了胜负欲，又开始加速。 最后唐卓安耗尽力气，用着他平生最快的速度第一个冲过终点线，”跑完一千米。 体育老师掐了表，惊叹道：“还不错，差点就破记录了。” 唐卓安累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也不管什么形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着气，朝体育老师摆了摆手。 “你中间有段松懈了，要是一直这速度肯定能破记录，要不要再来一次。” 唐卓安怀疑体育老师疯了。 体育老师话音刚落，江道旻和洛千山就前后脚过了终点线。 江道旻到底是顾及着自己的形象，加上他不像唐卓安，像是后面有鬼差拖着锁链要来索命般，拼了命的往前跑，所以在跑过终点线后还能站着，只是弯腰，手掌撑在膝盖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天气渐暖，再加上今天有体育课，所以江道旻今天穿了一件薄卫衣，随着江道旻的举动，大半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江道旻每一次呼吸，锁骨都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洛千山和江道旻面对面站着，他一抬眼就能看见。 洛千山的视线在深陷的锁骨处停留了十几秒，那一刻仿佛忘记了呼吸，然后他视线从锁骨移到江道旻白皙修长的脖颈，再到微微发红的侧脸，最后是微微晃动的黑发。 洛千山站直身体，若无其事的将视线投向跑道旁的一颗大树，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江道旻也缓得差不多了，他站直身体，抹掉顺着脸颊滑到下巴的汗水，微微抬起下巴，朝着洛千山说：“洛千山，我赢了。” 洛千山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应道：“嗯，我输了。” 江道旻对洛千山这幅人机的模样已经见怪不怪。 江道旻曾想过，如果每个人出生前都有一大把的兑换卷，可以兑换成自己的特长，那么洛千山一定全都拿去兑换智商了，不然也不至于每次和他说话都像个短路的机器人一样，延迟回复他的每一句话。 到这儿唐卓安才明白江道旻跑这么快的原因，是因为在和洛千山打赌。 到终点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唐卓安拍了拍手，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上前勾住江道旻的脖子：“你不是说这种赌约幼稚、无聊吗？” 江道旻打掉唐卓安的手，和他拉开起码有半米的距离，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那是和你。” 唐卓安想继续说点什么，就看见江道旻单手插在卫衣兜里，看着洛千山，懒洋洋开口：“喂，洛千山，输了要接受惩罚。” 洛千山不知道在想什么，眼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不远处的树，呼吸有点乱：“什么惩罚。” 江道旻和洛千山熟起来后，江道旻发现洛千山看起来人冷冷的，实际上是闷闷的，像柏树，孤高、沉静，尤其是在和他说话时，江道旻总觉得洛千山会掉线，说话时不时就要慢半拍。 发现这些后，江道旻就特别爱逗洛千山，尤其是在寝室时，两人面对面坐着，江道旻身体前倾，膝盖碰着膝盖，透过薄薄的布料，体温相互传递着。 江道旻唇角勾起戏谑的笑，在明亮的白炽灯下，洛千山眼底的慌乱被照的一清二楚。 可惜，一方情根深种，自乱阵脚，一方抱着戏谑、好玩的心态，从未细想背后的深意。 每当这种时候，江道旻就会微微偏头，光印在他的眸底，像星星点缀在夜幕中，江道旻会拖着调子，懒懒道：“洛千山，你又走神啦。” “我还没想好，”江道旻轻轻扬起下巴，棕色的双眸在太阳的照射下像琥珀一样，美的令人着迷，“等我想好了在告诉你。” 洛千山终于转回头，和江道旻对视，那双琥珀般的双瞳仿佛可以看穿洛千山的灵魂，让他那些卑劣的、不敢为人所知的心思全部暴露在阳光之下。 洛千山呼吸一窒，嗓音有些哑，他说：“好。” 马上考试了，等考完下章补字数[红心] “平南的春秋永远留在了战国”是我改编的网络句子“四川的春秋永远留在了战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拉扯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拉扯 不四月中旬，南安市各中校陆续召开春季运动会。 南安市大部分中学的运动会都有两次，一次是春季运动会，一次秋季运动会。 南安一中的春季运动会日期选在了四月二十三号。 运动会前一周就要把参加比赛的人员决定下来。 上学期的秋季运动会是团体赛：拔河、接力、同舟共济、跳绳等项目。 春季运动会则是个人赛：跑步、跳高、跳远、铅球、引体向上等项目。 体育委员在教室里拿着报名表晃了两天后，又哭丧着脸来找唐卓安了。 他叉开腿，在唐卓安前面的一个位置上坐下，双手捧着只写了寥寥几个名字的报名表递到唐卓安面前：“卓哥救救小弟。” 唐卓安是闲不住的性子，尤其在体育上有着过人的天赋，闻言也没摆谱，接过来久拿起笔就在1500和3000下写上了名字。 体育委员一拱手：“卓哥，霸气！” 每个人限报两个项目，唐卓安解决了两个最棘手的项目，看到还剩着的项目，他撞了撞江道旻，将报名表推了过去：“你报名不。” 江道旻悠悠闲闲的一边看手机一边转着笔，手机搁在腿上，空闲着的手拿起报名表，抬头看还剩那些项目。 看到夹在一堆项目中间的一个项目一个报名的都没有，江道旻挑了一下眉。 唐卓安看见原本还悠闲的江道旻，像是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突然来了兴致，手机不看了，笔也不转了，江道旻将手机推进抽屉里，利索的在400米下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拿着报名表起身。 陈愈一下课就拉着李佑垣去厕所了，洛千山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罕见的没刷题，在低头看手机。 江道旻一只腿屈起，搭在陈愈的板凳上，将报名表拍在洛千山桌面上。 江道旻匆匆扫了一眼洛千山的手机屏幕，好像是什么购物页面，洛千山听到动静，下意识就按灭了手机，抬头看见是江道旻。 江道旻的指尖轻点在他写的名字的旁边，洛千山顺着指尖往上一看，是400米。 “洛千山，”江道旻居高临下的看着洛千山，唇角微勾，“我们再比一次，你敢吗？” . 风轻拂过，淡淡的云随着风散开，露出天蓝色的天空，太阳从云层后探出，清晨的白雾在光辉中消散。 时针一点点挪动，滴答滴答，在指向9的那刻，激昂的音乐随着广播响彻整个校园。 嫩绿的树叶上还带着晶莹剔透的露珠，露珠随着树叶的晃动，滚落在红色的塑胶跑道旁。 昨天晚上下了场小雨，七点多的时候跑道上还有些积水。等高一、高二师生站在绿色的草坪上时，跑道上的积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道旻几人站在队伍的后面，唐卓安闲不下来，这边说两句，那边聊几句，吴止戴着黑色棒球帽低头闭着眼补觉，白衡站在陈愈身边和李佑垣一起看陈愈打游戏。 热闹的气氛中，唯独江道旻一人半死不活的，后背挨着洛千山的右臂，双手环抱在胸前，原本就冷的脸此刻更加厌世。 洛千山一动都不敢动，目光一直紧盯着主席台。 唐卓安意犹未尽转过身，看见江道旻这幅样子觉得好笑：“江大少爷，收收你的冷气吧，你身边的人快被你冻死了。” 江道旻抬起眼看了唐卓安一眼，然后将头撇向一边，将眼睛闭上。 唐卓安这下笑得更欢了，他拍了拍洛千山左肩问：“洛千山这人这几天在寝室里是不是也这个样子。” 江道旻这一撇头，刚好将正脸转向了洛千山，洛千山偏头看向江道旻，他的眉宇间满是不耐烦与躁意，唇瓣紧抿着，气鼓鼓的。 江道旻闻言掀起眼皮看了洛千山一眼，刚好和洛千山视线相撞，这一刻，江道旻有些诧异，因为他看到了洛千山眼底的笑意。 洛千山很少在江道旻面前笑，更多的时候都是淡淡的，像是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引起他的兴趣，但在无数次他的靠近里，在被调成暖黄色的灯光下，江道旻也能看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江道旻第一次觉得两人相接触的地方如此滚烫，就像是炎日里正午的阳光直照他全身，他眨眨眼，压下心底那些莫名的、说不出的情绪，悄悄地和洛千山挪开了一点点。 洛千山转回头，看向唐卓安，平静道：“还好，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唐卓安对洛千山竖了个大拇指。 江道旻冷脸是因为举班牌的事情。 运动会开幕式有一个环节是展示方队。 一个班排成一个方队，然后有一个人举着班牌走在最前面，其余的同学跟在他后面，经过主席台时还要喊出班级口号，每个班还有两到三分钟的节目展示。 原本都是默认的每个班的班长举班牌，但好巧不巧，这次夏韵初被选为了运动会开幕式主持人，于是A班举牌的人还需要另选。 姜媛视线在四十四个人里转了一圈，体委肯定不行，他需要站在中间带着全班喊口号，叶婧雪要表演节目也不行，姜媛的目光停留在男生队列的倒数几排。 江道旻原本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白衡聊着天，突然感觉有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他抬头和姜媛对视上。 江道旻看到姜媛水里的班牌，心底不好，还没来得及把自己隐藏在人群中，姜媛就拎着班牌大步超江道旻走来。 江道旻皮笑肉不笑：“姜老师，举班牌这事我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姜媛拍拍江道旻手臂，颇为赞许：“有心就行，力不力的另说。”说着就要把班牌塞到江道旻手中。 江道旻把手往后一背，笑堪堪能维持住：“媛姐，放过我吧，我真不行。” 唐卓安在一边拱火：“媛姐他豁你的，他特行。” “行不行都没事，”姜媛直接上手去拽江道旻的手，江道旻无法接下了班牌，姜媛这次满意的拍了拍江道旻的肩膀，“你可是我们班的排面，你举我们班在这一块就已经完胜了。” 唐卓安有样学样，拍了拍江道旻的肩，吊儿郎当的笑：“排面，完胜。” 江道旻的双眸从白色的班牌移到唐卓安身上。 唐卓安一眼就看出江道旻在想什么，他举起双手：“江道旻你给我也没用，我还要跳舞。” 叶婧雪选取了一段比较燃的爵士舞，需要六个人，三个男生三个女生。 女生很好找，男生有一个和叶婧雪玩的好的刚好学过，被叶婧雪抓来跳，还差两个男生，也不知道怎么搞得，最后又找到了唐卓安。 “卓哥，”男生笑得有些心虚，“我记得你也学过爵士舞。” 何止是爵士舞，唐家家风严厉，但对孩子的爱好却是鼎力支持，于是小时候只要是唐卓安感兴趣的，都找老师来教他，学到后面不想学了，也不会勉强苛责。 唐卓安原本不是很感兴趣，但架不住叶婧雪和那个男生轮番劝说，最终还是同意了。 然后在听说还差一个男生后，转头就去拉白衡入伙。 白衡一脸懵：“你觉得我会跳舞吗？” 唐卓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然后开始骚扰吴止。 吴止不管他说什么都只有一个字：“滚。” 后来不知道怎的，吴止突然改变主意了，再唐卓安第n 1次骚扰时答应下来了。 唐卓安对此感到震惊，在江道旻耳边只哇乱叫了大半节课，最后被江道旻一巴掌拍安静了。 . 前面的流程过的快，很快就到了展示方队，现实高一，然后再是高二。 2到3分钟的表演时间各班花样百出，有走秀的、cos的、跳古典舞的、唱歌的…… 终于到理科A班了。 江道旻今天穿了身白色的运动装，短袖、长裤，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握着班牌，看着前一个班的表演即将达到尾声，他突然有些心慌，不知怎的突然回头。 江道旻也不知道自己想看谁，他清楚的知道他自己根本不惧怕这种场面，江道旻之前百般不愿只是因为举着班牌走太傻冒了。 可加速跳动的心跳不是错觉，江道旻的视线也像是有了自我意识，穿过唐卓安、白衡疑惑的眼神，绕开吴止淡漠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最后一排身着黑色运动服的男生身上。 洛千山似乎是一直在看江道旻，所以在江道旻转过头来的那一刻，就和江道旻对上了视线。 隔得有点远，洛千山看不清江道旻眼底的神色，只知道身着白衣，被金黄色阳光笼罩着的江道旻，在这一刻、在他的心里，恍若神明。 于是，洛千山对着江道旻缓缓展露一个笑颜。 在那些不为人知时刻，他早已向他的神明俯首称臣了千万次。 . 四百米比赛在运动会的第二天下午。 运动会第一天江道旻没有项目，坐在观众席上玩了大半天，最后被唐卓安拉着去看他跳远，跳完远刚好白衡的两百米比赛也快开始了，几人又拐去两百米比赛的终点处接白衡。 洛千山也和他们一起，他被夹在陈愈和李佑垣两人中间，听着这两人插科打诨。 江道旻被太阳晒久了觉得不舒服，但他们都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唯独洛千山一直淡淡的，于是江道旻在问洛千山要不要和他一起走，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和唐卓安打了声招呼，就和洛千山并肩离开。 江道旻没回观众席，直接回了教学楼，一路走来每间教室里都坐着零星几人，不是聚在一起打游戏的，就是在自己刷题。 理科A班也有人回来，不过看着开着灯缺空无一人的教室，江道旻断定是去办公室问题了。 江道旻坐过自己位置后，这次月考他考的可以，闻秋莱罕见的没有施压，于是这段时间江道旻放松了不少，他没刷题，玩了会儿手机觉得有些困。 于是，江道旻将手机放进抽屉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睡了。 几缕清风从开着的窗户和教室门吹进，翻开的书本随着风的方向发出“沙沙”的声音，不知是谁的笔被吹落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堪堪停住。 洛千山从书本里抬眸时看到的，是被风吹动着轻晃的发丝，圆领短袖让江道旻修长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却又因姿势而弯曲，薄薄的运动装贴合着江道旻的身体，脊背处的蝴蝶骨将衣服微微撑起两个凸点。 洛千山滞住了呼吸，轻轻放下笔，生怕惊醒睡梦中的江道旻，他缓缓站起身，脚步轻到没发出一点动静，走到了唐卓安的座位前，蹲下身，自下而上的仰视着江道旻， 江道旻大半张脸埋在臂弯中，上下睫毛纠缠在一起，呼吸均匀且平缓。 风又一次的吹来，吹动江道旻的额发，江道旻在睡梦中感觉到头发擦过皮肤的痒感，皱眉动了动。 这一刻，洛千山搭在膝盖上的手紧攥成拳，连心跳都仿佛停止了跳动。 所幸，江道旻只是将脸埋的更深了些，并没有睁开眼。 洛千山慢慢站起身，轻手轻脚的回了自己的座位，然后将从抽屉里抽出一个新的横线本。 这天下午，江道旻睡了多久，洛千山就看着他的后脑勺画了多久。 一笔一画，无比慎重。 . 第二天江道旻换了件白灰配的运动装，四月的天早晨还是有点冷，江道旻也没硬扛，穿了一件黑色的薄外套。 洛千山依旧穿着昨天的黑色衣服。 下午三点半左右，坐在观众席上闲聊的众人听到了广播。 “请高二四百米男子组到检录处集合，请高二四百米男子组到检录处集合，请高二四百米男子组到检录处集合。” “走吧，”江道旻拎着水站起身，将外套随意的扔在看台上，“检录了。” 唐卓安熟练的结果江道旻手里的水，看了眼和江道旻并肩站在一起的洛千山，从班级看台旁的纸箱中拿了瓶没开的水出来。 唐卓安他们没和江道旻和洛千山走一起，唐卓安晃了晃手里的水，对他们说：“我们在终点等你们。” 江道旻背身敷衍的朝他挥了挥手，洛千山闻言脚步一顿，转头说：“好。” 到检录处检录完后，老师依次分发了号码服，嘱咐了几句后就让第一组上了跑道。 江道旻和洛千山都在第二组，江道旻是三号，洛千山四号。 号码服在江道旻身上略显宽大，他抱臂，和洛千山并肩站在跑道旁看着第一组的人。 风微微拂过，枝条随风摇曳，树叶间发出“沙沙沙”的声音。洛千山的莫名的想起了昨天下午的那像是做梦般的一个小时。 洛千山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不堪的、卑劣的情绪，视线在宽大的操场上转了一圈后，才小心翼翼的落到了身侧人的身上。 看到江道旻专注的视线，洛千山突然开口：“你很想拿第一吗。” 江道旻扭头看向洛千山，语气略带命令：“洛千山，我要你全力以赴。” 横跨整个操场，第一组的最后一位也冲过了终点，检录处的老师招呼着第二组的上跑道。 江道旻没动，连身体都转向了洛千山，看着他，要他一个回答。 洛千山扯了一下唇，应道：“我会的。” . 等到所有人都在跑道上站好，裁判扫视一圈后，举起了手中的枪。 “各就位，预备——” “砰。” 枪声炸响在每个人的耳旁，江道旻如离弦的箭般“咻”的一下就冲了出去，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 四百米不像八百、一千，不存在保存体力，先慢后快的战术，在刚开始的时候每个人都会用最好的状态、最快的速度全力以赴，和别人拉开差距。 风吹过脸颊，头发一簇簇的被吹的往后飘，江道旻的微微张嘴，让自己的呼吸达到平稳。 “好厉害，这组比上组快多了。” “你也不看看这是谁。这可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江神。” “好帅啊，怎么会有人跑步都那么帅。” “小姐姐，又犯花痴了，真喜欢就上啊。” “…不敢…” “哈哈哈……” “……” 江道旻听不清跑道两旁的人说的话，无论是喝彩的还是议论的，在此刻都淹没在了呼啸的风声中，只剩下身后人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 江道旻咬牙，拼命往前冲。 最后，江道旻和洛千山前后脚过了终点线。 终点处拉起的红色冠军带，两人几乎是同时撞过了，又是同时停止脚步。 带子原本顺着两人的衣服往下落，一阵大风刮过，将带子又吹了回去，还拐了个弯绕到了两人身后，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红圈，将两人包围在一起。 唐卓安拿着水想上前，就看见江道旻喘着气，朝洛千山举起一只手。 洛千山有些迟疑，但在看到江道旻带笑的眼眸一下就明白了江道旻的意思，抬起手，努力让自己的举动看起来是自然的，握住了江道旻的手。 江道旻急促的踹气，但并不妨碍他在和洛千山握上手的那一刻，唇角绽放出笑意。 然后江道旻靠近洛千山，和他轻轻的碰了碰肩，红色的带子随着江道旻的举动徐徐往下落。 刚剧烈运动完的人，需要呼吸大量的氧气，用来恢复正常的生理状态。而此刻的洛千山鼻腔里全是江道旻身上的味道。 于是在足以照亮一切的暖阳下，洛千山微微低下头，下巴蹭在江道旻的肩膀处，上扬的嘴角怎么压也压不住。 上周考试考完了，我也完了。。。[裂开] 下周还有一次大考，等考试过了应该就能恢复以前的更新速度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