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我聋哑?六年后带仨崽你强娶豪夺!》 第1章 重逢 被当成失足女扫到警局,又碰到分手六年的前男友,是乔眠至暗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 “乔眠,是吧?” 负责办案的警察例行查问。 “是……” 抱头蹲在墙角的乔眠,怯怯应了一声。 警察比对完身份证,冷声训诫:“年纪轻轻不找份正经工作,非得干这个?走吧,跟我到讯问室做笔录!” 乔眠慌忙捡起地上那双断了鞋跟的恨天高,站起身解释:“警察先生,冤枉啊,我真的只是酒吧的推酒员,只推酒,不推人的。” “那五百块钱怎么解释?” “顾客给的小费,我有凭证。” 说着,乔眠将鞋子挂在枯瘦伶仃的手腕上,开始翻包找手机。 因太着急,不小心将包里的一样东西翻落在地。 她急忙弯腰去捡。 却被警察先一步捡了起来。 看着手里那盒安全套,警察表情严肃:“好人家的姑娘会随身携带这个?走走走!跟我进去,好好交代你的问题!” 乔眠正欲开口解释时,旁边接待室的门开了。 “霍二爷。” 警察恭敬的上前打招呼。 乔眠却在听到一个熟悉的‘霍’字时,条件反射的头皮一麻! 等抬起头,看清楚来人后,才彻底愣住了。 男人穿着一身意大利顶级羊绒黑西装,剪裁利落,每一根线条都彰显着一个贵公子不容置疑的身份与地位。 每一寸质地精贵的布料,都完美贴合着男人一米九的绝佳身材。 那张自带矜贵与禁欲感的建模脸,褪去了早些年的阴郁与锐气。 眉宇间透着股成熟男人久居高位掌控全局的沉稳与冷冽。 视线交汇间,那双深邃幽沉的冷眸,仿佛一切情感都被冰封,只剩下冷漠与审视。 乔眠的脸,一瞬间失去了血色。 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紧紧攥住包的掌心起了一层濡湿的汗意。 脊背因紧张而轻颤。 连呼吸都是紊乱的。 六年了。 她设想过无数种跟霍宴北再见面时的情景。 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她最狼狈的情况下! 等回过神来时,霍宴北已经将视线移开了。 他没有认出自己。 毕竟—— 她现在叫乔眠。 早就不是六年前的霍妩。 也不是那个一百五十斤的聋哑胖妹。 现在的她,耳聪能言,一米六八的身高,不足九十斤。 也幸好,他没有认出自己。 毕竟,此刻,她顶着一头海王红假发,衣着性感擦边的辣妹装。 巴掌大的小脸刷满廉价劣质的化妆品。 渔网黑丝、满臂纹身贴。 艳俗又土气,俨然一个夜店精神小妹。 即便他没有认出自己,乔眠还是紧张的往警察身后躲了躲。 两人的交谈声清晰的传入耳中。 “二爷,您是来接霍沉少爷的?” “嗯。” “他在里面做笔录,马上就出来,您稍等一下。” “好。” 警察寒暄完,抬脚继续往前走。 乔眠不敢抬头,小心翼翼跟上去。 与霍宴北擦肩而过,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清冽的草木香时,呼吸蓦地一滞。 下意识往墙边靠了靠。 脑袋更是低到不能再低。 只是,刚走到讯问室门口,霍宴北一贯疏冷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她……犯什么事了?” 闻言,乔眠心里咯噔一下。 他应该没认出她吧…… 毕竟,霍宴北眼里的她,又聋又哑,还是一个大胖子。 思绪游弋时,听到警察对她的定性。 “她啊,一个误入歧途的失足女。” 说这话时,还特别展示了一下手里那盒安全套。 “……” 乔眠尴尬的脸红。 尤其是,感受到霍宴北那道沉暗的视线落于她身上时,她慌乱又难堪的快要把掌心皮肉抠烂了。 霍宴北偏又问了一句:“惯犯?” “……” 记忆中的霍宴北,寡漠无情的不通人味。 哪怕天塌下来了,永远一副置身之外的高冷姿态。 现在怎么爱管别人的闲事了…… 乔眠紧紧阖上眼睛,嘴唇都咬出血了,只希望警察赶紧将她从他眼皮底下带走。 但是,警察却聊上了:“我们接到匿名举报,霍沉少爷的酒吧涉嫌不正当交易,我们赶到时,这女人正在收钱,至于是不是惯犯,还需要进一步查证。” “嗯……” 霍宴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时,另一边讯问室的门开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 生了一张奶狗系的痞帅脸。 顶着骚包的奶奶灰卷发,一身顶奢潮牌,轻挑的眉眼间透着股不可一世的桀骜与轻狂。 “小叔!” 当看到他走到霍宴北身前,唤了一声小叔时,乔眠急忙背过身去。 没想到,他居然是霍宴北的侄子! 乔眠不动声色的蹲在墙角,彻底淹没自己的存在。 霍沉却嚣张的踢翻了走廊的长椅,骂骂咧咧的爆着粗口:“小叔,我太他妈倒霉了,我这酒吧刚开业没几天,居然被人举报了!” “这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孙子举报的,小爷我非把他眼珠子抠出来……啊!” “小叔……疼啊!” 骂得正嗨时,霍宴北一记狠踹过去,声音冷峻:“在警局公然损坏物品、辱骂、恐吓,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规定,当处五日以下拘留。” 说到此处,他眸光清冷的看向警察:“霍家人从不护短,该拘就拘,请便。” 警察惊讶:“二爷,您对法条这么熟悉的么?” 男人蹙眉:“背错了?” “呃……没错!” “那还等什么?” “……” 警察愣了两秒,确定自己没听错后,陪着笑脸看向霍沉:“霍沉少爷,那请您先去拘留室侯着?” 霍沉慌了:“小叔,您不是来保释我的吗?” “本来是……” 霍宴北顿了一下,冷白修长的手指,捻过腕骨上那串与他身份极不匹配的桃核红绳手链:“我不喜欢不听话的。” “小叔,我错了……” “错了,就应该接受惩罚。” 说这话时,男人眼眸晦暗的扫过缩在墙角的女人时,停留了一瞬后,转身离开了。 警察将霍沉送进拘留室出来后,小声嘟哝了一句:“都说霍二爷性子冷,没想到不近人情到连亲侄子都搁里头了……” “……” 乔眠轻扯唇角。 只是性子冷? 那是对霍宴北的认知太浅薄了。 只有当过他两年地下情人的乔眠最清楚,霍宴北这个人,不仅性子冷,还是个狠戾无情的疯批变态! 她下意识抚上脸颊,仿佛依旧能感受到当年那一巴掌,掴在脸上时火辣辣的灼痛感。 至于他为何熟知法条…… 毕竟,他睡了她一个法学手语专业的胖妹两年…… 当年,他夜夜闯入她这个妹妹的房间行荒唐事。 她床头的法律课本,都快被他翻烂了。 第2章 他结婚了 蓦然想起这些,原以为沉寂六年的心不会再痛,可此刻,她才发现,有些痛,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遗忘。 霍宴北,就像是她身体里的癌细胞,越想清除,越蚀骨钻心的痛。 “乔眠,进来吧!” 这时,警察招呼她。 她快速敛去泛红的眸底涌动的情绪,起身走进了讯问室。 未等警察讯问,她先开了口:“拘留区,一号男,红发,穿棕色皮夹克,牛仔裤。” “二号男:戴白色鸭舌帽,穿一套灰色运动装。” “这两个人被你们带走前,将违禁品藏在了包厢茶几下。” 警察惊诧:“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那通匿名举报电话,是我打的。” “你……举报的?” 警察怀疑的目光扫视着她。 显然不信。 乔眠容色淡静:“可以查我手机的通话记录。” 警察从她包里找到手机时,微微一怔。 这手机又破又旧。 屏幕还有几道裂痕。 有些年头了。 想来这姑娘挺穷的。 怪不得混迹酒吧讨生活。 警察打开手机,查证属实后,望着她的眼神更加疑惑了:“那五百块钱怎么解释?” “五百块钱是那两个人让我出去买安全套回来时给的小费,我看到他们偷偷在女生杯里放违禁品,所以就举报了。” 半个小时后。 警察亲自将乔眠送出讯问室:“姑娘,多亏了你的举报和指证,那两个人已经认罪了。” 乔眠神色恍惚了一下,喃声感慨了一句:“记得以前我们京大的教授常说,知法律于心,守法律于行。” 警察诧异:“原来你还上过大学?京大可是名校,那你怎么……” 混成现在这副德行? 乔眠在心里填补了他的潜台词。 是啊。 她一个京大高材生,怎么就混成现在这样了呢? 乔眠苦笑。 因为,她没能毕业…… 警察见她沉默,也不便多问,只是再次致谢:“总之今天多亏了你,才让无辜少女免于受害。” “那……” 乔眠有些难为情的问:“根据公民举报奖励法,视情节,应当给予举报者奖励的,对吗?” 警察:“……” …… 晩九点。 乔眠从警局出来。 双手捧着一张‘热心市民荣誉奖’,蔫蔫叹了一声。 初冬的寒风,像巴掌一样打在脸上,又冷又疼。 她衣着单薄,袒胸露腿。 后背一片清凉。 还赤着一双小脚。 冻得直打哆嗦。 腕上挂着的恨天高不能穿了。 但舍不得扔。 毕竟是九块九拼的。 回头把鞋跟钉上,还能继续跑场子。 她租的房子在城中村,离市区有十多公里。 若是穿这一身坐公交或者地铁,肯定会被路人指指点点。 可是,打车的话…… 得六七十块钱。 顶两天饭钱。 乔眠摇头。 还是不舍。 最后,搓着冻得起了鸡皮疙瘩的纤瘦胳膊,踩着湿冷的沥青路,走到路边,刷了一辆共享单车骑上走了。 十一月份的京市,比她之前待的海城要冷许多。 她刚搬回京市,一时间还未适应这边的天气。 蹬了二十多分钟,就冷得浑身发抖。 手上之前有冻疮,这会儿又痒又疼,快要攥不住车把了。 咬牙坚持到还剩下一半路程时,看到路边有一家蛋糕店,她把自行车停在门口,走了进去。 这家蛋糕店是名牌连锁店。 若是平时,她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但是,今天日子特殊,家里还有三张嘴等着呢。 一进门,就遭到店员一记白眼。 乔眠装没看见。 这六年,她早就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和傲骨,根本不会因别人一个白眼而内耗自己的情绪。 她顾自走到折扣区。 品牌蛋糕店的甜品是不过夜的,晚上八点半以后,就会低折出售。 对此,乔眠很有经验。 毕竟,她常常跟一帮大爷大妈去超市蹲点抢特价鸡蛋…… 扫遍那些虽然打了折,但依旧很贵的蛋糕,她纠结了一会儿,最后选了买二赠一的特价小蛋糕去收银台结账。 “一共39.9,微信还是支付宝?” “微信。” 乔眠掏出手机,准备付账时,却发现手机……没电了。 “那个……” 她小脸窘红:“抱歉……我手机没电了,支付不了,暂时不买了……” 店员直接挂脸:“特价蛋糕退不了!再说,都打过包装了,你让我们卖给谁啊?” “……” 乔眠窘迫的抠紧手机。 正想着该怎么解决问题时,一股熟悉的清冽草木香自身后萦绕而来。 紧接着,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越过她肩膀,握着手机,在支付设备上扫了一下。 同时,头顶传来一道淡淡的男人嗓音:“她的帐我付了。” “……” 乔眠浑身一僵。 即便没有回头,也知道这位‘好心人’是霍宴北。 此时,两人距离很近。 她光裸的后背似有若无的贴着他宽阔坚实的胸膛。 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源自于他高大挺括的身体濆涨而出的体温。 以及鼻息间细微的呼吸声。 乔眠掐紧掌心薄茧,身体越绷越紧。 就在她纠结,转身后该怎样面对他时,霍宴北疏冷的嗓音飘入耳中:“不让让?” “呃好……谢……谢谢。” 乔眠低着脑袋,慌作一团退到一旁。 紧张的都结巴了。 霍宴北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瞥见她那双冻得红肿的小脚时,眉心几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但很快就挪开了视线。 乔眠耳红目赤。 这些年过得再苦,也从未像现在这一刻,狼狈的想去死。 本来还想要一下联系方式,回头把钱还给他,但是,又怕被误会是有意搭讪,所以,犹豫几秒,她知趣地闪人了。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店员态度恭敬的说话声:“先生,蛋糕给您包装好了,一共3999。” “嗯。” “这款黑天鹅蛋糕寓意挚爱,是给您妻子买的吗?” “嗯……” 剩余的话,被砰一声关上的玻璃门隔绝。 乔眠跌跌撞撞的跑出门外。 耳边依旧回旋着店员话中‘妻子’二字。 他……结婚了? 是啊,六年过去了。 他二十九岁了。 早已不是那个眼睛里总是充满阴郁的少年了。 他现在是京圈太子爷。 更是身份地位最煊赫的霍家掌权人,霍二爷。 霍宴北这个名字,就是王权富贵的象征。 而她—— 乔眠垂眸,望了一眼自己全身上下不超过一百块钱的行头,不禁苦涩一笑。 起身时,正好瞥见公交站台的LED屏,正在播放一则新闻采访。 “宋蔓女士,您作为国内外最年轻的钢琴表演艺术家,您的感情生活一直备受瞩目,外界一直传您有男朋友,还隐婚生子了,对此,您怎么回应?” 第3章 禁忌关系 世界大师级音乐会巡演落幕的庆功宴上。 在各大官媒记者们的围堵下,宋蔓一袭典藏极高奢礼裙,娇丽的小脸染着一抹娇羞,首次公开回应恋情:“抱歉,他很低调,不想被大家过度关注,不方便透露太多哦。” “……” 乔眠收回了目光。 不方便透露吗? 可宋蔓时不时撩动秀发,露出的无名指上那枚十克拉钻戒,快要把记者们的眼睛都闪瞎了。 这是明晃晃的官宣……她婚了呢。 至于她口中的低调人士,自然是霍宴北。 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又都出身名门。 一个是高二就保送京大的理科学霸男神,一个是从小就斩获无数艺术大奖的国民小仙女。 这对神仙级颜霸CP。 当年,两人在京大校庆汇演上,合弹了一首《梦中的婚礼》,被传到网上,火爆了。 全网都磕疯了! 都以为这对CP会走到一起。 却不想,一场车祸,将那个天之骄子拉下了神坛。 霍宴北双目失明,失去了霍家继承人的资格。 不仅被宋家退婚。 还被当时掌权的叔伯逐出了霍家。 在那个雪夜街头,正好被仅十六岁的她捡回了家。 她是一个孤女。 和霍宴北在一起时,她每天除了上课,就是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还要为他求医问诊。 后来,霍宴北眼睛复明,被霍老爷子接回霍家。 而她,以霍家养女身份,也一起回到了霍家。 成了冠着霍姓,写在霍宴北户口本上的妹妹——霍妩。 人人都羡慕她野鸡变凤凰,跨越阶层,成了霍家的千金小姐。 可只有她最清楚,霍老爷子肯容她,不过是要用兄妹关系斩断她和霍宴北的关系。 事实上,从霍宴北回到霍家以后,她就提出了分手。 但他不同意。 还故意一次又一次,将她困于霍家的每一个角落贪欢。 就这样,她顺从的当了他两年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直至她大四那年,霍宴北跟宋蔓订婚。 她剪碎了霍宴北斥巨资,请米兰著名婚纱设计师,为宋蔓设计的订婚礼服,她被霍宴北当着无数宾客和媒体记者们的面,打了一巴掌后,这段禁忌关系,才彻底走到死亡…… 直到现在,她都无法忘记,后来订婚宴上那场大火,霍宴北踩着她的身体,抱着宋蔓冲出火场的一幕…… 濒临死亡那一刻,她才彻底醒悟,霍宴北从始至终爱的都是宋蔓。 而她,不过是他这一生中无法洗掉的污点。 她也无法忘记,霍宴北订婚前夕的私人聚会上。 所有人都以为她天聋地哑,于是,当着她的面,无所顾忌的聊了起来。 “宴北,你马上就跟宋蔓订婚了,怎么还没跟霍妩断啊?” “她可是你妹妹,这兄妹禁忌的游戏,你还玩上瘾了?” “她除了那张脸珠圆玉润怪好看的,可那肉乎乎身材,你跟她办事时,跟拱一头猪似的,恶不恶心啊?” 就在所有人对她污言秽语时,她以为,霍宴北会像以前那样,把嘲笑她的人揍个半死。 可是,她等来的是他长时间沉默之后的心里话。 “阿妩见证了我做盲人的两年,每次看到她,总会让我想起自己最不堪的过去,怪膈应的。” “可她终究陪我渡过了人生最黑暗的那段日子,所以,我会一辈子拿她当妹妹一样不离不弃,但……绝不会娶她。” “霍家也不会让一个聋哑人做霍太太的。” 当时,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根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抽在她心上。 疼的她几近窒息。 可霍宴北不知道,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听见。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聋哑人。 当年,她读的是法学手语专业,因为同学和朋友大多都是听障人士,加上她性格过于内向,又不愿与人打交道,所以,生活中,她习惯了只用手语交流。 当初,霍宴北因为眼睛失明,性情阴晴不定,疯起来还闹过自杀。 她不愿看到他自卑消沉下去,只好装作是聋哑人。 每天在他掌心写字,跟他交流。 大约是,他认为她也是残障人士,觉得同病相怜,才逐渐对她敞开心扉。 后来,他眼睛复明,她本想将这个秘密告诉他,给他惊喜时,他却回到了霍家。 跟宋蔓订了婚。 这个秘密,也就没有了告诉他的必要…… 而现在—— 霍宴北和宋蔓,有情人终成眷属。 挺好。 乔眠擦掉脸上不知何时糊满的眼泪,一回头,就看到一个膘肥体胖的男人骑上了她的共享单车。 单车没锁。 要是被骑走,会被白嫖车费的。 她慌忙走过去:“大哥,这是我刷的单车,要不,您重新刷一辆吧?” 她态度友好。 男人却满身酒气,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艹!老子先骑的,怎么就成了你的?” 乔眠不想惹事,耐着性子,指着车篓里的两只恨天高:“你看,我的鞋子还在里面。” 男人低头一瞅,嫌恶的将车篓里的鞋子丢了出去:“瞅你穿那样,也不知道哪个野鸡场子跑出来的小破鞋,滚滚滚!别挡道!” 骂完之后,还狠狠推了她一把。 乔眠经不住他的蛮力,一个没站稳,重重摔在了地上。 纤白的手臂磕在水泥地上,刮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乔眠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也不再跟他磨嘴皮子,直接走到单车后面,伸手将车锁猛地一拉。 哗啦一声。 还车成功的语音提示声传来。 男人见单车骑不走了,恼羞成怒的将车子掀翻在地:“臭婊子!找死是吧!” 说罢,抬起肥厚的大掌,就要朝她脸上掴去时,乔眠没躲,还一脸沉静地朝他走近一步:“《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三条》,殴打他人,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 “什么?” “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故意伤害他人身体,情节恶劣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我擦,还挺懂法!就算你是律师,老子也不怕你!” 男人嘴上放着狠话,但是,扬在半空中的手掌明显僵了一下。 乔眠见他被唬住,又指着手肘上那道血淋淋的伤口,继续道:“这周围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要么现在跟我道歉走人,要么我报警、验伤,但绝不接受调解,你还要补偿我一笔医药费。” 语落,她从包里掏出手机,侧过身体,假装打电话报警:“您好,110吗?我被人……” 话到一半,男人急忙摆手:“行了行了!为了一辆破车至于吗?我跟你道歉,行了吧!” 男人违心道歉后,撒腿跑了。 乔眠轻轻拍着紧颤的胸口,缓缓松了一口气。 手心都是汗津津的。 虽然她占理,可大晚上跟一个男人硬碰硬,她总归是害怕的。 她弯腰将鞋子捡起来,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砰地一声响。 乔眠转身望去。 惊得原本平静下来的心脏,骤然一紧。 那个男人,走时还好好的,这会儿,居然满脸鲜血的磕晕在了地上。 关键是,旁边站着……霍宴北。 第4章 他紧紧攥住她的手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此时,他眼神寂冷,正一瞬一不瞬地盯着她。 盯得她遍体生寒,心虚的微垂眼睫,指着地上不省人事的男人,结结巴巴的撇清自己:“他……他好像不关我的事。” “嗯……” 霍宴北踩着那人血乎淋啦的脸,阔步朝她走来,神情寡漠的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也不关我的事。” “……” 乔眠心惊胆颤! 甚至听到了鼻骨碎裂的声响。 他这股暴戾狠劲儿,比六年前还危险! 她不想跟他扯上半点关系,绕开他就走。 但是,擦身而过时,冻得僵白的纤瘦手腕却被男人漂亮修长的大手猛地攥住。 他掌心滚热,贴上她皮肤的瞬间,乔眠犹如被一条通体冰冷的毒蛇缠住般,惊惧的浑身战栗。 尤其是看到他手背上沾着的斑驳血迹时,更是慌措的甩开他的手:“你……干……干嘛?” 紧张加上惊吓,她又结巴了…… 霍宴北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说话还磕磕巴巴的,冷峻的眉宇微微一皱,把三个包装袋递过去:“你的蛋糕。” 乔眠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只顾跟那个男人理论,居然把蛋糕忘在了地上。 “呃……谢……谢谢。” 乔眠咬唇。 好像结巴更严重了…… 她下意识搓了搓被他碰过的那只手腕。 试图将属于他的气息和温度,从皮肤上清除干净。 又试着张了张嘴,想重新说一声谢谢时,霍宴北递过来一张名片:“记得还钱。” “呃……呃……” 这次,她居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乔眠又惊又慌。 猛地咳嗽几声,但还是说不出话来。 她急得跟他打手语:【我会还钱的。】 “……” 看到她打手语时,男人幽静的瞳孔微微一颤,抬腿朝她逼近一步。 再次伸手抓她的手时,乔眠避如蛇蝎似得后退几步。 快速抽走他指间的名片后,瞥见路边停着一辆出租车,也顾不上心疼钱了,快步跑到路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出租车开出去后,司机问她去哪儿。 乔眠尝试几次,可还是说不出话来。 司机见她半天说不出话来,透过后视镜瞅了她一眼,“哑巴?” 乔眠说不出话,就无法跟他报地址。 也没办法付车费。 于是,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打手语:【师傅,能不能借你的充电线用下?】 司机摆手:“姑娘,我看不懂你在比划什么。” 乔眠微微倾身,指了指他旁边中控板上插着的充电线后,再次指了指自己手里的手机。 司机这才明白,她想要给手机充电。 于是,将充电线另一头递给她。 给手机充上电,开机之后,乔眠编辑文字,将地址报给了司机。 之后,她蜷缩在座椅里,满脑子想的是,为什么她突然哑巴了? …… 霍宴北满眼沉郁的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连下起了绵绵细雨,也毫无察觉。 冰冷的雨水一点点浸透了西装,雨珠顺着发梢,滴落在苍白却格外冷峻的面孔上。 他寂静的像一只受了伤,奄奄一息的困兽。 直到特助陈珂走过来,将一把黑色雨伞撑于他头顶:“二爷,您从警局就一直跟着那女人,现在她已经走了,您上车吧。” 男人沾着雨珠的眼睫微微颤动,这才有了一丝活气。 嗓音掺杂着一丝潮湿的低糜。 “那女人的眼睛,是不是很像她?” 陈珂自然知道二爷口中的‘她’,指的是霍妩小姐。 他抖着胆子提醒:“二爷,霍妩小姐已经在六年前那场大火中丧生了……” 男人仰头,任由寒冷的雨水冲刷着眸底翻涌起的潮热:“一个人真的能烧得连一捧骨灰都不剩?” “……” 这些年,但凡二爷遇到长得像霍妩小姐的女人,都会格外关注。 甚至还…… 唉。 陈珂颔首:“我会命人继续留意那个女人的。” “嗯。” “那这个人怎么处理?” 陈珂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问。 “他嘴太脏,适合当哑巴。” “明白。” 劳斯莱斯汇入高架后,霍宴北将蛋糕放在旁边的空位上,不知是不是下雨的缘故,车厢内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将车窗降至一半,单手松了松领带,掏出一根烟咬进唇里。 窗外的风雨吹洒进来,他低头,拢着打火机迸射出来的蓝色火光,将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青色烟雾弥漫开来,朦胧了男人过分湿冷的俊脸。 教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陈珂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的瞄了他一眼:“二爷,您没把霍沉少爷接回家,老爷子打电话催您务必回老宅一趟。” 男人挺括的身躯沉靠在座椅背上,微抬下颌,慵懒的吐出一口烟圈:“今天我谁都不见。” “那现在去哪儿?” “墓地。” 陈珂一个激灵。 恍然想起,今天是霍妩小姐的祭日…… …… 乔眠回到出租屋,已是十点多。 她租的房子是城中村的自建房。 在一条弄堂里。 老破旧。 七楼,没有电梯。 楼道里没有灯。 她打开手机手电筒爬上七楼,进门之前,将假发取下来,才从包里摸出钥匙开门。 进屋后,刚将蛋糕放在玄关上,张婶磕着瓜子走了过来。 瞧着她那一身暴露的穿着,眯瞪着眼埋怨:“我说小乔啊,明明之前说好的,晚上九点我就收工,你瞅瞅,现在都十点多了!” 乔眠一脸歉意的解释:“对不起,张婶,今天我遇到点事情,所以回来迟了,下次绝对准时回来,不再耽搁你的时间。” 说完,瞬间一愣。 乔眠摸了摸喉咙。 她不仅不结巴了,又能正常说话了! 可为什么之前在霍宴北面前,突然哑巴了? 正当她困惑不解时,张婶冷着脸出声,打断了她的神游:“你这活,我可不干了,你还是另外找人吧。” 乔眠听后,急忙走进屋内,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盒子,从一堆零钱里凑出一百块钱,塞给张婶,“这个月的工钱,我再给您加点,行么?” 张婶接过钱,态度依旧没有缓和:“你抓紧时间再找个短时工吧,我可不想沾上你这种营生的人,我守寡清白了半辈子,你可别把我的名声给坏了。” “……” 乔眠知道张婶误会她是做皮肉生意的…… 本想解释的,但是,她能堵住一个人的嘴,还能堵住整条街坊邻里人的嘴吗? 罢了。 乔眠无力的叹了一声。 正准备回卧室换衣服时,一个小粉团子,从卧室里跑了出来,亲昵的抱住她的大腿,声音绵软又甜:“妈妈,你可回来了,我都想你了。” 乔眠蹲下身体,捏捏女儿乔慕心软乎乎的小脸:“哥哥们呢,都睡了吗?” 第5章 她的三个孩子 刚说完,大宝乔慕城从卧室走了出来。 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见她连鞋都没穿,小眉头一皱:“乔眠女士,你这是遇到抢劫的了吗?” 乔眠伸手揉了一把儿子发顶翘起的一缕呆毛:“没有哦,妈妈的鞋子坏了。” 乔慕城撇嘴:“谁让你总买便宜货。” “妈妈是节俭。” 比起大宝乔慕城的高冷,二宝乔慕野,俨然一枚小暖男。 他拿来一双棉拖,蹲在地上,放在乔眠脚前:“妈妈,穿上鞋子,脚就不冷了。” 乔慕心贴心的握住她冻得跟冰块的一双手,放在嘴边哈气:“妈妈,以后我再也要公主裙了,这样妈妈就不用辛苦打工挣钱了。” 看着三个小宝这么体贴懂事。 乔眠心里温暖极了。 每次在外面,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只要回家看到三个宝贝,她觉得再苦,都是值得的。 “妈妈一点儿都不辛苦哦。” 乔眠安抚地揽着三个孩子,在沙发上坐下来,“晚上张奶奶给你们做了什么好吃的?” 乔慕心瘪嘴:“张奶奶又烙大饼了,太硬了,把我的牙都硌掉了,好痛哦。” “……” 乔眠吓了一跳。 让女儿张开嘴巴。 仔细检查后,才松了一口气:“不怕哦,心心现在是换牙期,掉的是前些天松动的那颗坏牙。” “乔眠女士,你心可真大。” 大宝乔慕城冷哼一声:“那个张奶奶,除了就会烙大饼就咸菜,每天接我们放学以后,就知道嗑瓜子看电视,她耳背,声音开的好大,吵死了。” 乔慕野跟着告状:“我还听到张奶奶跟弄堂里的其他爷爷奶奶说妈妈的坏话。” 乔慕心:“她还总把我们家冰箱里的鸡蛋偷偷装口袋带走。” “……” 张婶有些小毛病,她不是不知道。 但是,正规中介公司里的短时工,她根本请不起。 当初花钱请张婶照顾孩子,一是图便宜,二是她独居,就住在楼下,很方便照看孩子。 所以,那些小毛病,她从未较真。 没想到,现在连孩子们都有意见了。 唉。 乔眠有些无奈:“妈妈白天要外出工作,总得有人接你们放学吧?” 乔慕城撇嘴:“幼儿园到我们住的地方一共986米,我闭着眼睛就能带着弟弟妹妹回家,干嘛非得花钱雇人?” “可是,晚上妈妈还得兼职,留你们三个小孩子在家,妈妈不放心。” “张奶奶已经不干了,我会尽快再找一个人接送你们放学的,你们要乖乖听话哦。” 乔慕城撅了撅嘴。 虽然心里不赞同,但理解妈妈也是担心他们的安全问题,所以没再继续争辩。 乔慕野温顺的点点头。 乔慕心看两个哥哥没意见,也跟着点点头:“我们听妈妈的话。” 乔眠欣慰的弯了弯眉眼,瞥见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十一点了,这才起身将蛋糕拿过来。 仔细将三个包装袋拆开。 “今天是你们的生日,妈妈给你们买了蛋糕哦。” 三个小团子见到蛋糕,蜜蜂一样围了过来。 乔慕城抿嘴:“又乱花钱。” 乔慕野:“妈妈,蛋糕会不会很贵?” 乔慕心趴在茶几上,眼睛亮晶晶的馋着蛋糕,声音糯叽叽的惊叹:“哇,好漂亮的蛋糕哦,上面还有草莓和芒果,妈妈,真的是给我们买的吗?” 望着远比同龄小朋友心智要成熟一些的三个孩子,总是关心钱的问题时,乔眠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这些年,她一个人拉扯三个崽长大,挣的钱,也只够温饱。 平时为了省钱,很少给孩子们买零嘴。 除了生日当天,蛋糕甜点,更是很少买。 因为,她总觉得,那些零食或是蛋糕甜品,没有馒头饼面能够填饱肚子来的实际。 但她偶尔也会奢侈一次,领着三个孩子去吃自助餐。 因为身高一米四以下的孩子免费…… 说起来,今年她还没有带孩子们去过自助餐厅。 因为慕城和慕野个头蹿的太快,已经超出免票身高了…… 唉。 都是她这个妈妈无用,无法给孩子们提供优越的物质生活。 想到这些,愧疚、自责,像绵密的针一样扎的乔眠心脏剧痛。 回卧室换衣服时,她将门关上,早已颤抖不已的瘦弱身体,沿着门板一点点滑落在地。 她蜷缩成一团,挂着泪水的脸颊埋进双膝,再也克制不住情绪,眼泪决堤一般汹涌而落。 这些年,她极少哭。 也不允许自己脆弱。 可这会儿,她就是忍不住想哭。 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但是,即便哭,也只能尽力隐忍。 不敢发出声音。 这套房子只有四十平。 本是一居室。 租下房子后,又用薄板开辟出了一间卧室。 不隔音。 她不愿孩子们听到自己哭鼻子。 可就在她默默掉眼泪时,乔慕城早已站在门外,隔着虚掩的一道门缝,望着妈妈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他低着脑袋,攥着小拳头,幽亮的眼睛渐渐地红了。 这时,乔慕野和乔慕心走了过来:“哥哥,妈妈怎么了?” 乔慕城嘘了一声。 弟弟妹妹默契的不再出声。 随后,三个小团子来到客厅,搬来小板凳,围坐在蛋糕前,一个个低头耷脑的。 乔慕心:“哥哥,妈妈哭,是因为想爸爸吗?” 乔慕野:“我觉得是,去年我们过生日,妈妈也哭了。” 乔慕城摇头:“妈妈要是想念一个抛妻弃子的渣男的话,早就领着我们去找渣爹了,妈妈没找他,那就代表妈妈不爱了。” “是嗷,他抛弃妈妈,妈妈才不会想他呢!” “就是,妈妈值得更好的叔叔心疼。” 三个小团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最后,乔慕城提议,“妈妈一个人照顾我们太辛苦了,我们要帮妈妈找一个对妈妈好的有钱男人分担压力才行。” 乔慕野附和:“只有钱不行,重要的是得人品好,若不然,他以后虐待我们怎么办?” 乔慕心举手,“颜值也得高,要是找一个丑叔叔当我们爸爸的话,我会吃不下饭的。” 乔慕城和乔慕野无语的瞅她一眼,“长得太好看的男人,会被别的阿姨惦记的,没看电视剧上演的吗?长得好看的男人一般都很渣。” 乔慕心歪着脑袋,黑漉漉的大眼睛在两个哥哥之间转悠:“那哥哥们长得就很好看,你们以后会不会也变成像爸爸一样的渣男呢?” 乔慕城满头黑线:“拿我们和渣爹比,乔慕心,你是在羞辱我们吗?” 第6章 爸爸长什么样 “大哥,二哥,心心错啦……” 乔慕心撒娇认错。 三人继续讨论之前的话题。 乔慕野:“那我们去哪儿给妈妈找一个好丈夫,给我们找一个好爹呢?” 乔慕城双手撑着脸颊,认真思索之后,来了主意:“我们可以帮妈妈征婚。” “好耶。” “同意。” “我看公园里那些大爷大妈们征婚,脖子上都挂着一张照片,我们得先有一张妈妈的美照才行。” “你们好low哦,现在流行网上征婚。” “那也需要照片吧。” “妈妈手机里就有。” 乔慕城将妈妈挂在玄关的包取下来。 从包里找手机时,看到一张名片。 他好奇的拿在手里,笨拙的念着名片上认不全的一行字:“X氏X团……XX北?” 乔慕野探过来一只小脑袋:“哥,看这名片就很贵,这个XX北叔叔,应该很有钱吧?” 乔慕心也凑了过来,眼睛放光的盯着名片上闪闪亮亮的金丝丝:“这张名片好华丽哦,这个XX北叔叔,应该在大公司上班吧?” 乔慕野:“妈妈留着他的名片,是不是说明妈妈暗恋这个XX北叔叔呀?” 听着弟弟妹妹叽里呱啦的猜测,乔慕城烦躁的叩叩桌子:“也许是卖保险的,先留着当个备胎,观望观望再说。” 说完,他从抽屉里翻出妈妈之前在鱼鱼上给他买的二手电话手表,点开照相机,对准名片拍了一张照片。 听到卧室门开时,他立马将名片塞回包里。 然后,小声嘱咐弟弟妹妹:“保密哦。” 弟弟妹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此时,乔眠穿着一身素净的米色家居服,从卧室里出来。 她卸了妆。 不施粉黛的一张鹅蛋小脸,羊脂玉般白嫩细腻。 那是一张极清纯的精致面孔。 眉目如画,鼻梁秀挺,樱唇泛着淡淡的粉。 一汪烟雨般莹润的桃花眼,纯澈的不染一丝杂质。 自然微卷的长发,如瀑般垂散在后腰。 气质又纯又欲。 骨相优越,偏幼态。 看起来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一点都不像三个孩子的妈妈。 就是瘦的怜人。 但那把盈盈一握的蚂蚁腰,傲人的丰盈,将一个女人最玲珑曼妙的曲线彰显的淋漓尽致。 乔慕心是个颜控。 每次看到妈妈的真实容颜时,都会骄傲的双眼冒红心。 此时,她趴在哥哥耳边,小声问:“哥哥,妈妈长得比电影明星都美,那……我们的爸爸到底长什么样啊?会不会帅惨了?” 乔慕野摸了摸自己的脸:“妈妈长得好看,我们三个长得也这么好看,说明爸爸应该长得也不差吧?” 乔慕城无语的低声警告:“渣爹再好看也是过去式了,记住,从今天起,我们要努力给妈妈找个好丈夫,给我们自己找个好爹。” “要暖男。” “还要颜值。” “重点是有钱。” 三兄妹一拍即合。 乔眠并不知道三个小家伙正在密谋她的终身大事。 已经恢复精神状态的她,面带笑颜的招呼孩子们点蜡烛、许愿。 吃蛋糕时,三个小团子不约而同的将蛋糕推到她面前,“妈妈一起吃哦。” 乔眠心里暖烘烘的。 吃了一小口。 却还是忍不住一阵反胃,差点吐了出来。 自从六年前,从火场里死里逃生,大病一场后,她习性大变。 但凡以前喜欢的、爱吃的,开始生理性厌恶。 尤其是甜食。 就像有些人吃不得香菜、榴莲那般敏感程度。 医生说,她是心理疾病…… 乔眠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见三个小宝吃着甜滋滋的蛋糕,一脸享受的小表情,心里那股恶心劲儿,才一点点消散。 吃完蛋糕后,她照顾孩子们洗漱睡觉。 三个小宝住的卧房不足十平,只有一张榻榻米。 还是她跟着短视频上,改造房屋的网红博主,学着动手买材料打造的。 书架是从二手家具市场淘来的。 刷了孩子们喜欢的宇宙蓝,跟崭新的一模一样。 墙纸和地板,也都换了新的。 显得整间小屋既干净又温馨。 三个孩子躺成一排,熟睡后,她才关掉顶灯,只留一盏床头小夜灯退出了卧房。 她自己的房间更小。 只有一张一米二的小床,和一张电脑桌。 没有衣柜。 她所有的衣服,都挂在床尾的落地衣架上。 此时,她坐在床上,给受伤的手臂处理伤口,不禁想起今天遇到霍宴北一事。 她确定,他没有认出她。 那个推她受伤的男人,好像是被他打晕的。 他……在帮她? 但是,以霍宴北冷心冷肺的性子,是绝对不会管一个陌生人的闲事…… 想了一会儿,胸口有些发闷。 也就不想了。 反正,以后、未来,她都不想再跟这个人有任何瓜葛。 虽然心里坚定的这么想,但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后,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过往回忆,像一片片锋利的玻璃,细密的往她心脏深处扎。 疼的她控制不住浑身有些抽搐时,她急忙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瓶药。 倒出一粒药丸,吃进了嘴里。 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 清晨六点。 霍宴北从墓园走出来。 平日里,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尊贵太子爷,此时,头发凌乱,深邃冷峻的眉眼间尽显憔悴。 面色更是苍白如纸。 紧抿的薄唇干枯的泛着一层橘皮。 名贵的西装湿哒哒的紧贴着身体,衬得他格外嶛峭沧桑。 陈珂小跑着迎上去,将一件藏青色羊绒厚大衣披在他肩上。 见他双膝和皮鞋沾满污泥,唏嘘的叹了一声:“二爷,您怕是又要发烧感冒了……” 六年了。 每逢霍妩小姐的祭日,不管刮风下雨,哪怕天上下刀子,二爷必会来到霍妩小姐的墓前守上一夜。 还不许人跟着。 这一夜,天寒地冻,又下雨,很难想像二爷是怎样熬过这一夜的。 去年,二爷就因为去墓园,得了一场严重的风寒,还赶上口罩特殊时期,在医院待了三个多月。 上车后,他把空调温度调大。 “二爷,老爷子又打电话了,让您回……” “去公司。” “是。” 劳斯莱斯开出墓园后,霍宴北从裤袋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备注为‘妹妹’的微信头像。 头像是一款黑天鹅造型的蛋糕。 第7章 她曾经那么爱他 霍妩爱吃甜食。 尤其偏爱蛋糕。 头像上这款蛋糕,是她在霍家过十八岁生日那天,他买给她的。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很清楚,那天,她穿着一件纯白连衣裙,因羞涩,脸颊红扑扑的,笑得比蛋糕还要漂亮甜美。 她虽然很胖,但脸蛋珠圆玉润的。 像猫咪。 很可爱。 性格腼腆,乖的很。 虽然闷闷的缺乏情趣,又极易羞怯,却诱的他那天,在她身上发了疯,着了魔…… 她的朋友圈,依旧是六年前在京大读书时的相关动态。 两人的聊天记录,还保留着她最后发给他的一条微信。 那是他订婚前夕,他在她的房间疯狂了一夜。 早晨从她房间离开时,她给他发了一条微信:【宴北哥,我们分手吧……】 当时看到这条消息,他并未在意。 想着,许是在她身上要的狠了,惹她耍起小性子了。 那夜,他喝了很多酒,有些粗暴。 她好像一直在哭…… 但是,她哭、挣扎,反而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和刺激。 所以,他发了狠劲的要了好几次。 事后,她流血了…… 他有些愧疚。 想着,以后再给她买更贵更漂亮的蛋糕,哄哄她。 毕竟,霍妩那样好哄。 不……霍妩是一个没有脾气的女孩。 从来不需要他哄…… 在一起时,无论他说什么,要求她做什么,她都会乖乖顺从。 有时候乖的让他觉得她不是正常人类,像一个专门为他设定一款服务型机器人。 只有那夜,她不肯配合,在他身下哭得厉害。 现在想想,当时,她或许真的想跟他分手…… 可是,为什么? 霍妩那么爱他。 当初,他答应和宋家联姻时,她也没有表现出一点不开心。 她一直都很乖,很懂事。 对他绝对服从。 她怎会舍得离开他…… 可事实是,这个狠心的女人,不仅舍得,连一捧骨灰都没有给他留下…… 想到这里,一股窒息的刺痛,在胸腔里翻涌,激得他猛烈咳嗽了几声。 因过度用力,额头青筋凸显,冷白的面孔一点点变成绛红色。 他仰头,倒靠在座椅背上。 冰冷的手腕搭在滚烫的额头上,闷胀的脑袋开始昏昏沉沉起来,嘴里呓语出一声‘阿妩’时,眼尾一滴猩红的湿意烫落下来。 陈珂听到后,迟疑了一下,给一个备注为‘1’的女人,发了一条消息:【打扮好,来公司。】 …… 这一周,乔眠晚上总是失眠。 靠吃药才能入睡。 因为张婶不干了,她又没有找到合适的短时工,她只能在家安装了一个监控摄像头。 白天忙完工作,马不停蹄的从市区坐地铁回去,把孩子们接回家,做好晚饭后,又出去跑外卖或是代驾。 每天回来时,都凌晨一点多了。 连续一周,超负荷的劳累,加上精神状态不佳,这天早上,醒来时已经七点半了。 搁平时,她早上六点就起来,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做早餐了。 顺便会把中午便当做好。 快八点了,孩子们上学要迟到了。 乔眠着急忙慌的从床上下来。 本打算叫三个孩子起床的。 没想到,一出卧房,却见三个小宝已经穿戴整齐收拾好了。 乔慕城正将一盘烤好的面包片摆放在餐桌上。 而乔慕野,站在凳子上,正围在灶台煎鸡蛋。 乔慕心坐在客厅里,帮哥哥们整理书包。 三个小宝井然有序的忙碌着。 乔眠看了一阵心疼。 她急忙走进阳台那间狭窄的厨房,将乔慕野从凳子上抱下来,“小野,以后妈妈来做早餐就行,你还小,别烫伤自己。” 乔慕野:“哥哥说,妈妈最近特别累,让妈妈早上多睡一会儿,再说,做早餐很简单的,我还会煮泡面哦。” 乔眠鼻尖发酸。 背过身去,悄悄拭去眼角沁出的湿润,低着头,把煎的有点糊的四份鸡蛋夹进盘子里。 又热了牛奶后,将早餐一一端到餐桌上。 看着三个小宝吃得津津有味,她认真嘱咐道:“以后妈妈会每天按时给你们做早餐的,你们还小,家务活不需要你们做哦。” 乔慕城将自己那份鸡蛋拨到妈妈碗里:“乔眠女士,你都累出熊猫眼了,就会逞强。” 乔慕心蹭进妈妈怀里:“妈妈,我们真的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乔慕野将自己那杯牛奶推到妈妈面前:“对呀,妈妈,幼儿园经常上手工课,老师教过我们做饭的。” “老师还说,在家要帮家长分担家务,做一个懂事孝顺的好孩子。” 看着孩子们一个个这么懂事,乔眠心里酸涩极了。 同时,驱使她更要努力赚钱。 饭后,把孩子们送去幼儿园后,等公交车的功夫,她打开招聘软件。 依旧没有收到任何一家律师事务所的邀请面试通知。 这六年,她除了忙着赚钱养孩子,还兼顾着学业。 去年才自学完成了法学专业的所有学科考试,并取得了毕业证书。 半年前,拿到的律师资格证书。 只要在律师事所或是法务公司实习一年,她就能拿到律师执业资格证了。 有了执业资格证后,她就能接案子,成为一名真正的律师了。 不像现在,她偶尔只能接一些写诉状、看合同的散活。 这个圈子里,法硕博比比皆是。 她一个没什么含金量的自考大学毕业生,即便是稀缺的手语律师,但是,想进一家律师事务所太难了。 搬来京市三个多月,因为学历的原因,没有一家事务所愿意聘用她。 也找不到一份像样的体面工作。 白天,她只能去医院做临时护工。 虽然累点,但是时间自由,也不影响她做其他兼职。 服务的顾客几乎都是中老年人。 挑剔刁难或是脾气不好的顾客很多,每天挨骂受指责,是家常便饭。 受了委屈,也只能忍着。 这几天,她服务的顾客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是个色胚。 年轻点的护工都被骚扰走了。 只有乔眠还在硬挺。 因为给钱多。 “小乔啊,我想方便一下。” 男人唤她。 乔眠应了一声,走到病床前,准备搀扶他下床时,男人色眯眯的眼神落于她胸口:“我腿上打着石膏,走不了路,不是有手持夜壶吗?小乔,你帮我拿着点,我在床上方便就行。” 第8章 他捏住了她的下巴 乔眠装没听见,直接将轮椅推了过来:“先生,我可以推您去卫生间的。” “去卫生间太麻烦了。” 男人从枕头下拿出一沓钞票塞进她的手里:“在卫生间解决,哪有在床上舒服啊,是不是,小乔?” 说完,握住她的手,就要往他腰上按时,乔眠用力将手抽了回去。 并将那沓钞票放回床头柜上,语气依旧恭敬客气:“先生,您太太昨天还给我发消息,问您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我一时忙,忘记回了,要不我现在给您太太打个电话,汇报一下,您现在很精神,请她放心。” 男人一听,变了脸,抓起床头柜上的茶杯摔在她脚下:“你干的就是伺候人的活,跟老子装什么纯?滚滚滚!我要换人!” “那麻烦把护工费结算一下。” “你这什么狗屁态度和服务?还有脸要钱?” 乔眠沉默地看着他一会儿。 见他依旧没有给钱的意思。 从包里找出先前签的劳务雇佣合同。 拍照之后,安静地开始操作手机。 男人瞪她:“你在干什么?怎么还不滚?” 乔眠将手机屏幕停留的页面展示给他:“我刚才在微信小程序上以遭受性骚扰和被拖欠工资之名,立案起诉您了。” “一周之内,法院传票会邮寄到您所在的工作单位,请注意查收。” “……” 男人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起诉了! 他恼羞成怒的将那一沓钞票,甩到她身上:“我一个大公司经理,还差你这几百块钱?给老子马上撤诉!” “好……” 乔眠撤销立案申请,捡起散落一地的钞票。 清点好她应得的护工费,将剩余的钞票还给他,依旧保持着本职工作最基础的素养和礼貌:“先生,祝您早日康复。” 说完,摘掉手上的手套,扔进了垃圾桶。 刚走出病房,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长身玉立在走廊里。 是霍宴北…… 乔眠脑袋一瞬间空白之后,耳蜗,也随之一阵嗡鸣。 四肢百骸的血液,好像顷刻间尽数蹿进了胸脏内。 涨痛的让她有一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鼻息渐渐紊乱。 身体也禁不住颤了一下。 只觉得世界太小。 才一周,竟又遇到了他。 又是在她最狼狈的情况下。 他今天穿着一身暗色系三件式西服套装。 羊毛质地的黑色衬衫,搭配一件铁灰色马甲和黑色长裤,衬得整个人愈加矜贵肃冷。 只是,气色不是太好。 深邃冷峻的五官,泛着病态的苍白。 专注审视着她的幽深冷眸,带着一抹危险的侵略性。 好像她是一只被他盯上的小猎物,他随时会发动攻击,将她擒于爪下撕碎。 乔眠湿漉漉的眼瞳里闪过一抹惧色,下意识将脸上的口罩往上拽了拽。 装作不认识他,绕过他准备快步离开时,站在霍宴北身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伸手拦住了她。 他戏谑地瞅了一眼霍宴北,调侃她:“姑娘,我兄弟病了,身边正好缺个可心人护理,你要不要过来?” 乔眠皱眉。 她认得这人。 顾淮年。 霍宴北的发小之一。 披着白天使的外衣,工作时一本正经,私下却是个雅痞毒舌的风流浪荡子。 当年,霍宴北的朋友中,数他最爱嘲笑她是一个大胖子。 想起当年,他们这帮人,是如何当着她的面,对她的身材嘲笑羞辱时,应激的生理性恶心,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拽掉口罩,捂住嘴,干呕一声,跑到卫生间的垃圾桶前吐了。 早上没怎么吃东西,也没吐出什么。 纯粹恶心。 “靠,我是一坨病毒不成,她怎么还吐了?” 顾淮年又气又笑的抖了抖眉尖,转头一看,身边已经没人了。 乔眠吐得脑袋发晕,直到胃里那股恶心劲儿没有那么强烈时,才双腿虚乏的走到洗手台前。 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捧冷水浇到脸上。 抬头后,却看到镜子里霍宴北那张冷峻逼人的面孔。 撑在洗手台的双手,颤抖着一点点抠紧。 指骨泛白到毫无血色。 乔眠咬着唇瓣,故作镇定的在镜子里与他对视。 他也静静地看着她。 只是,他的眼神极具压迫感。 两人明明隔着一段距离,她却感觉被他扼住了脖颈,有一种静止的眩晕感。 对峙不过两秒,她怯弱的垂下眼眸。 细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掩住了眸底潮湿的情绪。 她转过身,低着头,准备快速逃离他的视线时,一方面料精贵的格纹手帕,递到她面前。 霍宴北淡漠的毫无感情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擦擦吧。” 乔眠盯着那只白皙修长的大手攥着的手帕时,瞥见了男人袖口处露出的一条桃核红绳手链。 那是她送给霍宴北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那时,他还没有被接回霍家。 眼睛也没有复明。 生日那天,几个月以来,他第一次肯主动踏出两人住的那间出租小屋。 他不愿用盲人拐杖,却牵住她的小手:“阿妩,你愿不愿意当我一辈子的眼睛和拐杖?” 当时,少女的羞涩和迷恋都写在脸上。 只是,他看不见。 她在他掌心写下三个字:我愿意。 那天,她带他逛了最热闹的步行街。 路过一个老奶奶摆的地摊时,花十块钱,买了两条寓意平安顺遂的桃核红绳手链。 其中一条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了他。 作为回礼,他吻了她。 那是两人第一次接吻。 也是她的初吻。 此时,看着这条代表着两人那段美好回忆的手链时,乔眠只觉得刺眼。 更没想到,他还会戴着这条廉价的手链。 当年,他回到霍家后,就将手链取了下来,换成了宋蔓送给他的那只价值百万的情侣名表。 她以为,他早就将这条桃核手链丢了…… 许是见她低着脑袋,闷不吭声的发怔,霍宴北将手帕往她眼前送了送。 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却让乔眠如避蛇蝎般,防御性的推开他的手。 接连后退了几步,直到撞到身后的洗手台才停下脚步。 她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想看清楚,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是不是已经认出她了…… 可是,霍宴北依旧只是眼神寂静地盯着她。 就像观摩一件感兴趣的玩物。 不带任何感情。 并未认出她。 就在她低头,回避他的盯视时,霍宴北忽然逼近她。 修长冰冷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 第9章 他将抵在洗手台前 乔眠惊恐。 整个人都麻了。 身体僵硬的动弹不了。 小脸在他沁着寒意的指间被缓缓抬高。 他像在检查一件物件,看尽她脸上每一寸肌肤。 一根汗毛都不放过。 这是霍宴北第一次近距离看清楚她的容貌。 刚才在走廊,她戴着口罩,他只觉得她的眼睛,有点像那夜在警局和蛋糕店遇到的女人。 虽然,那夜她化着浓妆,几乎遮住了原本容貌。 现在,她素颜,他还是认出了她就是那夜……欠他钱的女人。 女人生了一张带着几分书卷气的清纯脸。 五官精雕玉琢,温婉柔静极了。 因紧张,过分冷白的皮肤泛红又灼眼。 穿着一身洗的泛白的护工装,身形纤薄盈盈。 很瘦。 霍宴北黑眸微眯,只觉得对方眼熟。 尤其是那汪泛着水润光泽的桃花眼,似曾相识的熟悉。 熟悉的让他不自控的靠近她。 松开她后,高大修长的身躯倾轧下去。 双臂撑在她身体双侧的洗手台上。 整个儿将瘦弱的女人困在身体与洗手台之间。 “你叫什么名字?” 头顶传来男人冷淡的询问声。 乔眠紧紧抠着洗手台的指甲断裂,沁出一滴一滴殷红的鲜血。 钝痛,刺激着感官神经,让她僵化的神智恢复一丝清醒。 羽翼般的睫毛轻颤,她呼吸灼乱的用力推开他。 抚着被他捏的起了指印,火辣辣的脸颊。 和当年,他那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时的刺痛感一模一样。 她眼睛通红的瞪着他,张嘴,想骂他。 可是,喉咙却像塞了一块火炭,烫的她说不出话。 “呃……喔……” 她再次张嘴。 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儿化音。 她心里一惊。 低着头,摸了摸喉咙。 惊惧的厉害。 她好像又变成哑巴了…… 霍宴北见她恐惧的像只应激的小猫,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吓到她了,将手帕放进她手里后,淡淡提醒了一句:“记得还钱。” 乔眠怔了怔。 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欠他39.9的蛋糕钱没还。 所以,他一路跟过来,是追债的…… 为了三十九块九…… 乔眠抿唇。 因为说不出话,只能打手语:【抱歉,我忘记了,一会儿就还你钱。】 “……” 霍宴北能看懂手语。 见她打手语时,浓墨的眉微微一拧,正欲开口问些什么时,女人却突然撒腿逃跑了。 霍宴北眯了眯眼睛。 这个女人很奇怪。 每次见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也不开口说话。 却只打手语…… 像是在故意引起他的注意。 “瞅瞅你把人家小护工吓得跟见了鬼似的。” 跟过来瞧了一出热闹的顾淮年,身姿慵懒的斜靠着门框:“说来也怪,这小护工之前在病房里摆平一个老色胚时,小嘴儿巴拉巴拉的能说善辩,怎么到你跟前就哑巴……” 话音刚落,霍宴北眼神一凛,一拳砸了过去。 这一拳又狠又重。 顾淮年的眼镜都飞了出去。 眼镜片,零落的碎裂一地。 手指拭掉唇角溢出来的一缕鲜血,反应过来为什么被揍时,顾淮年当即朝自己的嘴巴拍了一巴掌。 死嘴! 他犯了霍宴北的忌讳。 霍宴北最是听不得旁人在他面前提‘哑巴’两个字。 去年一次朋友生日聚会,寿星是个没长脑子的。 多喝了几杯。 切蛋糕时,不知怎地就想起了霍妩,嬉笑着打趣了一句:“宴北,你妹妹霍妩以前那么胖,最爱吃甜食,她要是还活着,今儿个这蛋糕,都不够她一个人吃的。” 当时,这货儿被霍宴北摁在地上一顿暴揍。 生生打断了三根肋骨。 躺在病床上三个多月。 事后,这哥们又是跪地致歉,又是托兄弟说情,可直到现在,但凡霍宴北在的场合,他连蹦个影都不敢。 顾淮年后怕的摸了摸脸上的淤肿,幸亏他嘴没那么欠。 要不然,就不是一拳的事了。 自打霍妩死后,霍宴北就像病了一样,性情变得愈加疯批暴戾。 但是—— 刚才盯着那个小护工的眼神就温柔不少。 顾淮年凑过去:“对那个小护工感兴趣?” 霍宴北没理他。 烦闷的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抬步走了。 回到医生办公室后,霍宴北颓乏的坐在沙发上,从口袋掏出一盒烟,弹出一根准备往嘴里放时,被顾淮年一把夺了过去。 “你现在肺部感染,反复高烧,还敢抽烟?” 霍宴北依旧没搭理他,淡声吩咐安静跟在身旁的陈珂:“把病房里那条杂鱼丢出去。” “是。” 顾淮年咂嘴:“呦呦呦,这就为小护工出头了?你这些年,玩的这么疯,宋蔓倒是能忍。” 霍宴北冷了他一眼,“想当杂鱼?” 顾淮年嘿嘿一笑:“我现在可是你的主治医生。” 语落,他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点开CT室那边传过来的霍宴北的片子,只看一眼,脑袋都炸了。 “一周了,肺都快烧穿了,霍宴北,你到底有没有按时吃药?” 霍宴北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神情专注的低头看着手机。 他给了那个女人名片。 她却一直没有加他微信。 刚才还提醒她还钱的。 他烦躁的收起手机,再次摸出一根烟,点燃后咬进嘴里,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顾淮年头大的看向陈珂:“瞧瞧,你家二爷快把自己的身体糟践成什么样了?再折腾下去,他这身体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说罢,开了一堆单子交给陈珂,“肺部感染不是开玩笑的,这次,他若还不肯住院的话,就告诉他爷爷,绑也要把他绑在医院不可。” 陈珂知道顾淮年说的并不夸张。 这六年,二爷好像永远不知疲倦似的,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工作中。 长期熬夜,饮食不规律,又常年奔跑于国内外出差。 拼命的应酬。 好几次喝到胃出血。 加上每年一场风寒大病,现在的身体状态很糟糕。 “二爷,您还是听顾医生的吧?” 陈珂抖着胆儿劝道。 他以为二爷会像以前那样直接冷脸走人。 没想到,却听到淡淡一个字。 “好。” 第10章 还他钱 “呦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霍宴北还有听劝的时候。” 顾淮年损了一句,唯恐他反悔,忙着出去给这位尊神安排病房了。 只有陈珂明白,二爷肯住院,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 中午,乔眠坐在地铁上,情绪依旧乱糟糟的。 她捂着嗓子,几番试着说话,可还是说不出话来。 两次。 只要见到霍宴北,她就失声了…… 可能是太紧张的缘故。 过一会儿,大概就又能开口说话了。 上次就是。 所以,她没再纠结失声的问题。 下地铁后,又转乘一趟公交车,来到一所聋哑学校。 刚走进办公室,黎音就打手语招呼她过来:【眠眠,你来的正好,我帮你把午饭打好了。】 黎音是她的大学同学。 两人都是法学手语专业的。 毕业后,黎音因为是聋哑人,找工作受限,最后只能到了这所聋哑学校当老师。 这些年,乔眠跟黎音断断续续保持着联系。 搬来京市后,她一直没有找到工作。 黎音就介绍她来这所学校当老师。 起初,校长因为她是自考本科学历,是不愿要的。 但得知她曾经读过京大,才勉强同意她留下来,兼职一名代课老师。 教的是道德与政治。 一周只有三节课。 这座聋哑学校是福利院性质,学生们年龄参差不齐。 最小的五六岁,大的都快十八岁了。 此时,正是午休时间。 老师和学生们都去食堂吃饭了。 黎音大概是看她没来,替她打了午饭在办公室等她。 乔眠走到办公桌前坐下,黎音递给她一双筷子。 她打手语:【谢谢。】 黎音笑着将一个鼓鼓囊囊的购物袋放在她的办公桌上,打手语说:【我给孩子们买了一些吃的,下班后,你带回家。】 乔眠打开一看。 里面有水果,各种罐装坚果,甜糕酸奶,以及面包饼干之类的零食。 黎音家境很好,但对于混迹生意场的黎家看来,先天残障的女儿,就是一件拿不出手的残次品。 黎音在黎家并不受宠。 若不然,一个世家千金,也不会到这里当一个月薪四千的聋哑老师。 这些吃的虽然不是很贵,但乔眠不好意思收。 黎音却一把将袋子塞进她怀里:【收下吧,我喜欢孩子们。】 她只好打手语道谢:【谢谢你,黎音。】 黎音:【以前在京大读书时,我被同学霸凌欺负,你经常帮我,我们是好朋友,不客气。】 听到霸凌欺负四个字,乔眠攥着筷子的手指微微一颤。 低着头,机械性的往嘴里扒了几口饭。 吃的很急。 呛得眼眶生疼。 吃完午饭,黎音先去上课了。 乔眠排在第二节课。 备完课后,还有些时间。 她从包里找到霍宴北的名片,准备还钱。 她以前的号,有他的微信。 本想用现在这个新号加他的微信转账的,但是想到转完账后,再删除或是拉黑他,就显得很刻意。 于是,打开支付宝,点开转账功能,输入他的手机号,转过去了39.9。 备注:蛋糕钱。 …… 华京医院。 顶级VIP套房。 霍宴北打完吊瓶后,这会儿正坐在沙发上,戴着蓝牙耳机,看着笔记本电脑,开视频会议。 烧退了一些,但脸色依旧很差。 整场会议,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皱眉听着众高层商讨最新的科技研发项目。 这时,一道清脆的机械女声响起。 【支付宝到账三十九块九。】 视频里,会议桌前的高层们还以为听岔了,纷纷低头查看自己的手机。 然后,又都齐刷刷的看向视频那边的霍宴北。 大家交头接耳,猜测,谁会给一个集团大总裁,转账39.9…… 霍宴北听到转账提示音时,表情微微一怔。 毕竟,还没有谁给他转过这么多钱…… 一旁的陈珂,小声提醒:“二爷,您的手机响了。” 霍宴北皱了皱眉,关掉视频会议后,从口袋掏出手机,点开支付宝消息提示。 是一个叫‘讨厌吃蛋糕的咸鱼’,给他转账了39.9。 头像是一张网图。 如果不是看到备注,他都没反应过来,是那个女人转给他的蛋糕钱。 他以为,她会加他微信的。 没想到,她会通过这种方式还钱。 他点开对方头像,却因为不是对方好友,无法查看个人信息。 陈珂询问:“要不要查下这个女人的信息?” “不必了。” 霍宴北咳嗽了几声,莫名有些烦躁。 今天已经吓到她了。 再说,她又不是霍妩。 只是眼睛像罢了。 不必太认真。 陈珂倒了一杯水,递过来,“对了,霍沉少爷已经被老爷子从看守所接出来了。” 霍宴北对此并不意外,只是淡淡问了一句:“霍沉酒吧被举报一事,查的怎么样了?” 陈珂:“举报霍沉少爷酒吧的就是那个小护工,她前段时间在霍沉少爷的酒吧兼职推酒,叫乔眠。” “乔眠……” 霍宴北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微微挑眉:“敢得罪霍家,倒是少见。” “是啊,现在霍沉少爷满世界找她寻仇呢。” 霍宴北垂眸,白皙的手指拨了一下腕上那条红绳上坠着的桃核小猫咪脑袋,深沉的眸底噙着一丝凉薄的兴味:“随他闹。” “是。” …… 临近傍晚。 乔眠从学校出来,小跑到了公交站。 但还是没赶上公交车。 下一趟车,要二十分钟。 去幼儿园接孩子,要迟到了。 最近接孩子总迟到,幼儿园老师都有意见了。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打车时,黎音开车在她面前缓缓停下。 打手语示意她上车。 乔眠没迟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谢谢。”等红绿灯时,乔眠跟黎音道谢。 黎音住在市区,跟她是两个方向。 显然是看到她从学校出来时很着急的样子,这才专门开车送她的。 黎音总是这样善良。 不过,‘谢谢’这句话,她没打手语。 一下午说不出话,有些憋闷,她想开口说话。 不过,她知道,黎音能够读懂唇语。 抵达幼儿园,准备下车时,黎音打手语问她:【眠眠,下周六,京大百年校庆典礼,你回去吗?】 乔眠没有一丝犹豫:【不去。】 第11章 把他的东西挂二手平台卖了 在所有人眼里,她,已经死在六年前那场大火中了。 京大百年校庆这么隆重的纪念日,都会请一些历届优秀的毕业生。 这些人,现在不是职场精英,就是各行业的顶尖翘楚。 还有跨行业经商的成功人士。 更有像霍宴北那样身居高位的京圈名贵,掌控地方经济命脉的财阀大佬,必定是京大校庆邀请名单里的座上宾。 而她,现在叫乔眠。 在京大学信网,根本查不到的一号无名小卒。 参加校庆,和蹭吃蹭喝别人家的酒席有何不同。 重点是,霍宴北会去。 黎音见她态度坚决,还想说些什么时,幼儿园正好放学了。 乔眠微笑着跟她招招手,就下车离开了。 接到三个小宝,回到家后,孩子们高兴的吃着黎音买给他们的零食。 “等下要吃晚饭,不可以吃太多哦。” 乔眠着重叮嘱贪甜食的女儿。 乔慕心乖巧地把剩余的零食收进袋子里。 乔慕城坐在地垫上,手里抱着一本拼音识字大全书,读得很专注。 前些天,接孩子们放学时,乔慕城突然提出想要一本识字大全书。 孩子们现在上大班,幼儿园只教了最基础的拼音字母。 乔慕城很聪明,却是最不爱一板一眼学习的。 买书时,她以为他只是心血来潮,没想到一周过去了,这孩子每天放学回来,也不鼓弄电脑了,只抱着那本识字大全咿咿呀呀的读。 此时,乔慕城指着书本上的一个字,问她:“妈妈,这个字,是念h-u-o吗?” 听到和某人姓氏一样的发音时,乔眠怔了一下。 走到儿子身边,弯腰看清楚他指着一个‘霍’字时,心里蓦地一紧。 她现在看到或是听到这个字,有些应激。 “到底是不是念‘h-u-o呀?” 乔慕城见妈妈皱着眉不说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眨巴着眼睛,又问了一遍。 乔眠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一声,抿了抿唇:“念祸,祸害的祸。” “霍……害?” 乔慕心凑过来,认出这个字,长得跟那张名片上XX北叔叔的姓氏一模一样时,很是好奇的咦了一声:“啊?怎么有人叫这个……唔。” 话到一半,嘴巴就被乔慕城捂住了。 乔慕心支吾两声,乔眠把女儿拉进怀里,伸手揉了一把乔慕城的脑袋:“慕城,不可以欺负妹妹哦。” 乔慕城没吭声。 只是瞪了妹妹一眼。 乔慕心朝哥哥吐了吐舌头,还想跟妈妈告状时,看到二哥哥乔慕野朝她使眼色,这才反应过来,她差点把名片的事情说漏了。 “妈妈,我没事哦。” 乔慕心笑着跑到乔慕城身边,递给他一根棒棒糖,“哥哥,吃糖。” 乔慕城哼了一声,却是接过棒棒糖,咬进了嘴里。 见三个孩子又凑到了一起嬉嬉闹闹的,乔眠没多想,去厨房做饭了。 只是有些小内疚。 那会儿带着情绪,把霍字,给儿子翻译成‘祸害’的‘祸’了…… 思绪乱飞时,乔慕城跑了进来,指着书本上的一个‘宴’字,问她:“妈妈,这个字念yan吗?” “……” 乔眠脸色泛白。 刚刚问一个‘霍’字,现在又问一个‘宴’字…… 这孩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下一个字,该不是要问‘北’了? “慕城,你为什么要问这两个字呀?” 乔眠蹲在儿子身前,语气温柔的问。 乔慕城眨了眨眼睛:“就是读到这里了呀。” “哦……” 乔眠觉得自己可能今天被霍宴北吓得有点神经过敏了。 孩子们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叫霍宴北。 问这两个字,应该是巧合。 “妈妈,是不是念yan啊?” 乔慕城见她又走神,再次问了一遍。 乔眠沉吟两秒,回道:“这个字念……厌恶的厌。” “……” 回到客厅的乔慕城,趴在书本上,指着书本上的‘霍’字和‘宴’字,嘴里嘟哝念着:“祸害……厌恶……好奇葩的名字哦。” 乔慕野:“听起来,这个XX北叔叔好像不是什么好人嘞。” 乔慕城:“不管怎么样,现在已经确定名片上的叔叔,叫huo-yan-北。” 乔慕心哇塞一声:“好好听的名字哦,肯定是一个帅叔叔。” 乔慕城扶额:“乔慕心,妈妈也不花痴,所以,你到底随谁呢?” 乔慕野:“肯定是渣爹,你们想啊,渣爹抛弃妈妈和我们,肯定是犯了花痴病,和别的漂亮阿姨在一起了。” 乔慕城难得认同的点点头:“说的对。” 乔慕心忽然撑着脸颊,望着窗外夜空里的星星,喃喃自语:“有没有可能,爸爸已经变成天上的星星啦?” 乔慕城:“……” 乔慕野:“……” …… 照顾完孩子们吃完晚饭后,乔眠打开家里的监控摄像头,全副武装后,出去跑代驾了。 回来时,已经凌晨了。 洗完澡,准备从包里拿出手机,给手机充电时,看到包里有一条手帕。 是白天霍宴北塞到她手里那条。 乔眠握在手里,仔细翻看着。 这些年,他的习惯一点没变。 无论穿的用的,都是私人订制的几个高奢品牌。 手帕是纯羊毛真丝的。 至少四位数。 但是,再贵,放在手里也烫手。 乔眠本想丢进垃圾桶的,但是,这么贵重的东西,丢了,就好像丢钱似的。 好心疼。 她想了想,打开手机,将手帕仔仔细细拍了几张照片后,挂到二手奢侈品平台上了。 至于名片,丢进了垃圾桶。 …… 翌日。 乔眠把孩子们送去幼儿园后,坐地铁去了京华医院。 刚走进员工换衣间,就听到几个同事聚在一起议论八卦。 “真够惨的。” “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 “活该,这个老色胚总是对我们动手动脚的,我看是老天长眼了,替我们教训他呢!” “……” 乔眠性子文静,不爱交际。 平时和同事之间保持着客气礼貌的社交距离。 别人聊八卦,她不会参与,也不愿多听。 但是,此刻,她听出她们议论的老色胚病人,应该是她昨天刚刚结束雇佣关系的那个男病人。 于是,插嘴问了一句:“请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12章 他成了她的雇主 一个跟她年龄相仿的护工周眉,问道:“小乔,809病床的老色胚可是你之前护理的病人,他出事了,你不知道吗?” 乔眠摇头。 年纪偏长一点的王姐说:“809今天早上被人发现扔在海边,泡了一夜海水,好在命大没死,送到医院时,蔫吧的跟条死鱼一样呢。” “哈哈!王姐,你这嘴可真毒。” “老娘四十多岁了,还被那下流胚子摸屁股占便宜,没咒他死算是嘴上留德了。” “就是,他活该!” 周眉见乔眠默不作声,凑到她耳边,小声问,“小乔,我听说昨天809刚对你耍流氓了,该不是你有什么大哥给你撑腰,找人教训了他一顿?” 乔眠:“没有。” “那就奇怪了,809到底得罪谁了?关键是,他也不报警,无论谁问,他硬说是自己不小心掉海里的。” “肯定是惹了哪位尊神,他敢说不得弄死他啊!” 同事们还在七嘴八舌的议论,乔眠却想起那夜在蛋糕店门外,被霍宴北踩得鼻梁断裂的那个男人。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809被丢进海里一事,跟霍宴北有关…… 这么狠厉的手段,太像他的行事作风了。 记得两人刚在一起时,他大四。 她才大一。 有一次在学校里,有人嘲笑她:“京大的学霸校草成了瞎子,倒是让一个聋哑胖妹捡了漏,小哑巴,你那么胖,霍大男神抱得动你吗?” 当时,霍宴北疯了似的把那个男同学差点打死。 到现在,她依旧记得他打人时,暴戾嗜血的眼神。 若不是,她哭着抱住他,他手里的刀已经捅进了那人的胸口。 这事闹得很大。 霍宴北被警察带走了。 后来,她在霍家门口跪了一个雨夜,霍家人怕事情闹得更大,有损家族名誉,这才花钱平息了此事。 但是,霍宴北很记仇。 他眼睛复明回到霍家后,仍是使了手段,逼得那个男同学不仅转了学,一大家子一夜间搬离了京市。 这就是霍宴北的狠。 像狼。 生性凉薄。 一旦被盯上,下场很惨。 他曾在喝醉时,说过一句话:【为了阿妩,我愿意当一个触犯整本刑法典的恶魔。】 他是戏言。 她却当了真。 那之后,她常常在床头放一本法律书,她看书时,会缠着他一起陪她看法条…… 可是,一个人的本性难改。 六年过去了,霍宴北,依旧没变。 冷血狠戾。 乔眠思绪混乱。 或许,是她想多了…… 霍宴北没认出她,何故为她出头? 这时,领头孟大姐走了进来,见一大堆人围在一起议论八卦,语气严肃的训斥:“快到上工点了,都没事做了?” 大家这才换好护工装,各自忙去了。 乔眠正欲开口问她,今天有没有活安排给她时,孟大姐走到她身前,拍着她的肩膀笑着说:“小乔,VIP病房1101需要一个陪护,我看你干活麻利又勤快,就推荐了你,这可是份好差事,雇主是个有钱人,只要你伺候好了,大把的小费呢!” “……” 乔眠惊讶。 她是兼职护工,刚来不到两个月。 这样有钱人的雇主,一般都会很挑剔,要求经验丰富的护工,孟大姐怎么推荐她一个新人? 她猜测,这位雇主,肯定是一位卧床不能自理,脾气古怪的老头子。 兴许还要伺候他擦屎换尿垫。 若不然,好差事定然轮不到她头上。 “磨蹭什么?” 孟大姐见她犹犹豫豫的,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小乔,你是不想干了?” 乔眠咬唇:“我去。” 她需要这份工作。 挣得就是这份辛苦钱,她没有挑三捡四的资格。 “这才懂事,好好干啊,别给我捅娄子。” “是……” 乔眠收拾好后,出了换衣室,乘坐电梯,去了顶楼VIP专区。 来到1101病房门前时,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只是,连续敲了两次,无人应答。 敲第三次仍是无人回应时,她试着转动门把手,轻轻一推。 门开了。 她步伐很轻的走进去。 不愧是VIP病房。 一百多平。 俨然酒店的大套间。 宽敞的客厅里,连一个家属都没有。 很奇怪。 她走到里间门口,准备敲门时,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她吓了一跳。 抬起头,看清楚对方那张脸时,瞳孔猛地一紧。 霍宴北。 雇主竟然是他? 乔眠心口一梗。 好像一股寒风从骨头缝里刮进胸腔里,堵的提不上来气。 他穿着一件藏青色羊绒长款睡袍。 斜襟交领半敞,腰带系的松松垮垮。 几乎露出整个上半身。 他比以前瘦了许多。 但因常年健身的缘故,皮肤紧致,肌肉壁垒分明,坚实健壮。 他很白。 尤其是,沐浴后顶着一头湿发,面孔泛着冷白的光泽,俊美冷艳的不似真人。 就是这张好看的脸,让她迷恋了整个少女时代。 现在这张脸,比六年前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性感沉稳。 但极具凌冽的气场,却让她只想逃离。 但是,脚底却像黏了胶水似的,身体僵硬的不听使唤。 目光直愣愣的落在他身上。 看着他发梢滴落下来的水珠,沿着棱角分明的五官,淌进线条凌厉的胸肌,最后没入睡袍下若隐若现的紧硕腹肌。 她的脸刷一下红了。 心脏狂乱的跳动着。 “看够没?” 男人淡淡出声。 乔眠眼神微颤。 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和她仅有一米多的距离。 他太高了,笼罩下来的阴影,将她完全覆盖。 乔眠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那股清淡幽微的草木香。 曾经无数次床榻缠绵,这股淡香,就像罂粟,麻痹着她的身体和神智,让她上瘾贪恋。 一度沉溺在那段禁忌的危险关系中。 “乔眠。” 他盯着她那双染着雾气的桃花眼,语气淡淡的唤她的名字。 乔眠不安的攥紧手指。 想开口问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时,却发现喉咙梗塞的说不出话来。 她再一次失声了…… 乔眠惊住。 见她总是闷不吭声的,霍宴北略有些不耐的将手里的毛巾丢到她头上:“进来。” 第13章 你很缺钱? “唔……” 乔眠呼吸一滞的嘤咛一声,拽下脑袋上的毛巾时,他已经率先走进了里间。 见他公事公办的态度,她波澜起伏的心绪才稍微平静一些。 他没有认出她。 不是刻意点名让她来陪护的…… 乔眠心里自我安慰,强逼着自己镇静下来。 她越是慌乱不安,只会越让他觉得奇怪。 她咬了咬牙。 心想,撑过这半天,她就跟孟大姐提出换人。 她将口罩往上拽了拽,这才慢吞吞的走进里间。 进屋后,发现整间卧室,布置的像一个办公室。 电脑桌上堆满了文件。 此时,他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说的是工作方面的专业术语。 神情严肃,语气低沉。 单是听着那语气,就让人不寒而栗。 乔眠走到病床前,从床尾取下病志本,仔细翻看了一遍。 肺部发炎引起的重症感冒。 乔眠知道这病可大可小。 女儿去年就是因为肺部感染引起的感冒,高烧反复,在儿童医院住了快一个月。 想到这里,她从口袋掏出一个崭新的口罩戴上。 然后,拿出酒精消毒水,清洁完双手后,将自己从头到脚消了一遍毒。 肺炎会传染的。 她要是中招了,回去后,再传染给孩子们怎么办。 “你在嫌弃我?” 打完电话的霍宴北走过来,看到她又戴了一层口罩,身上喷的消毒水把自己都呛的直咳嗽时,不由得蹙了蹙眉。 乔眠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来话,只好打手语解释:【注意卫生,是我的本职工作。】 霍宴北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的眼睛:“所以,你是嫌我脏,每次看到我才不说话的?” “……” 她很想说,自己是因为看到他,才变成哑巴的…… 但是,她知道,她说了,他也不会相信。 他一向高高在上强势霸道,在他面前,解释,就是狡辩。 只会招惹他不快。 还不如沉默。 见她仍是不说话,霍宴北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我饿了。” 乔眠打手语:【你想吃什么?我去食堂买。】 “我不吃食堂饭。” 乔眠:【我去外面买。】 “你来做。” 乔眠咬了一下唇,点头。 看着她离开时的纤细身影,霍宴北神情有些恍惚。 她那双眼睛,真的很熟悉。 …… 乔眠关上厨房门后,按着噗通噗通乱跳的心脏,蹲在了地上。 她拽掉口罩,大口呼吸着。 好像刚从魔窟逃出来一样。 他不是结婚了吗? 生病住院,他妻子宋蔓怎么没来照顾他…… 想到这里,她使劲拍了拍脸颊。 告诫自己清醒一些。 六年前,她已经‘死’了。 霍宴北的世界,与她无关。 整理好情绪后,她洗干净手,开始做早餐。 他这病,只能吃清淡的。 霍宴北对吃的很挑剔。 为了照顾他的口味,以前,课业不忙时,她会闷在厨房变着花样给他烧菜。 久而久之,他只爱吃她做的饭菜。 在霍家那两年,他无论在公司,或是在外地出差,只要他说,想吃她做的饭了,无论再远,她都会奔赴过去,为他洗手作羹汤。 没想到时隔六年,再次成了她的保姆。 四十分钟后,她端着一碗粥和两碟小菜,送去了卧室。 此时,霍宴北已经换了一身休闲装。 黑色高领毛衣,有些修身,紧实健硕的腹肌隐隐凸显。 黑色呢料长裤,愈加衬得他身姿修长。 头发刚刚吹过,蓬松的趴在额前,柔和了男人过分冷峻严肃的面孔。 尤其是,他戴着金丝边框眼镜时,禁欲又沉稳。 他正在翻阅文件,听到她进来的动静,低着头没看她,修长的手指,轻声叩了一下桌子。 乔眠心领神会,将托盘上的早餐放在他面前。 他垂眸扫了一眼,眉头微拧:“我不吃荤。” “……” 乔眠知道。 所以,她故意加了肉丝。 “我对虾过敏。” “……” 她也知道。 所以,她放了虾仁。 霍宴北的饮食习惯和生活习性,她比谁都了解。 她只是不想表现出很了解他的样子。 不然,他会起疑的。 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小菜后,额头青筋一跳。 “很咸,还辣。” 乔眠打手语:【抱歉,我不清楚您的饮食习惯,要重做吗?】 “不必了,你根本不会做饭。” 【那你想吃什么,我出去买。】 霍宴北见她一直打手语,起身走到她面前,有些烦躁的盯着她的眼睛:“为什么不开口说话?” 【我嗓子不舒服。】 “为什么会手语?” 他咄咄逼问。 乔眠紧张的绞紧手指:【因为我丈夫是听障人士。】 霍宴北神色微微一怔后,忽然附身,盯紧她的眼睛问:“你好像对我能看懂手语,一点儿都不奇怪。” “……” 乔眠咬唇。 百密一疏。 男人见她又沉默了,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没再理她,坐下来继续忙工作。 乔眠端着那份早餐出去时,正好看到陈珂提着一个公文包走了进来。 她对陈珂很熟悉。 以前,有时候霍宴北在外地出差,有那方面需求时,会让陈珂去学校把她接出来,送到他身边。 半夜,或者第二天再把她送回学校。 那几年,在霍家,除了霍宴北,她最熟悉的人就是陈珂。 “二爷没吃早餐吗?” 陈珂扫了一眼她端着的托盘上原封不动的早餐,问。 乔眠表情平静的打手语:【他嫌我做饭不好吃。】 陈珂看到她打手语时,着实一愣。 怪不得二爷对她格外注意了。 陈珂走到她身前,仔细看了一眼那份早餐后,开口道,“晚点我会把二爷的饮食习惯和喜好忌口,列一张表给你,下次注意。” 乔眠点头。 之后,陈珂打了一个电话,很快就有人送来了一份早餐。 乔眠整理干净厨房后,去护士站,要了一份他今天的用药清单。 等霍宴北用完早餐,半个多小时后,她将药拆开,分配好分量装进药盒,将一杯水一并放在他面前,提醒他吃药。 霍宴北吃完药后,护士过来给他扎针输液。 全程,他只能躺在病床上。 乔眠将一个电子体温计在他耳边轻轻放了一下。 38度五。 她在病志本上做好记录。 她尽职尽职的低头忙着。 霍宴北吩咐她把笔记本电脑拿给他之后,没再跟她有任何交流。 只是,第一瓶药输完,她垫着脚换第二瓶药时,护工服随着她的工作幅度,衣摆掀起,露出一截小腰。 第14章 他执念太深 腰,细软盈盈。 干净的像泛着冷光的绸缎。 白的晃目。 霍宴北挪开微灼的目光,落回电脑上,随口问了一句:“你多大了?” 刚才,她提及丈夫…… 可她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 已经结婚了吗? 乔眠没想到他会问个人隐私问题,微垂眼睫,有些困惑的看着他。 他掀起眼皮,也看着她。 两人目光对上。 乔眠表情局促的最先错开视线,回道:【二十七岁。】 她多说了一岁。 霍宴北收回目光,没再多问。 乔眠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总觉得,他像是在试探什么…… 输完液,已是中午。 她上午的看护工作已经结束。 现在是午休时间。 准备离开时,霍宴北忽然朝她伸手:“手机给我一下。” “……” 乔眠不不确定他想做什么。 不想给。 但是,他的目光逼匛,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强势和威压。 只是微沉的一个眼神,以前每每在他面前,那种刻进骨子里的顺从,让她条件反射的比脑子先作出了反应。 手机递给了他。 看着有几道裂痕的手机屏幕,男人深冷的眸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滑开手机,拨通了他自己的手机。 铃声响起,他切断电话:“你是我的陪护,我需要随时能联系到你。” “……” 乔眠微微蹙眉。 觉得这个说辞,有些生硬。 但好像从他这种霸道强势的人嘴里说出来,又并不违和。 或许是她过于敏感了…… 霍宴北把手机还给她时,瞥到一条跳到屏幕上的消息:【这款限量版男士Ls手帕巾,只卖两千?是不是假货啊?】 男人眼神微微一滞,装作没看到,将手机还给了她。 乔眠接过手机,塞进口袋。 离开病房后,霍宴北把通话记录的手机号复制下来,打开微信添加好友界面,把手机号粘贴后,搜索出来一个叫‘余生不见’的微信。 他申请添加对方好友。 她的头像是一张彩铅手绘图。 画面很抽象。 依稀看得出,是一个大人牵着三个小孩的背影。 看起来不像网图。 像小孩子的涂鸦之作。 这时,陈珂开口道:“二爷,她不是会说话吗?为什么一直打手语?” 霍宴北专注盯着‘余生不见’的微信头像,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你问她。” “难道是显得自己很特别,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毕竟,这些年,变着花样想爬二爷床的女人比海里的鱼都多。 除了一些世家千金,还有些名媛培训班出来的捞女,想尽办法打听二爷的喜好后,专门投其所好。 “她不是。” 沉默片刻后,霍宴北回了一句。 “您为何这么肯定?” “她结婚了。” “她那面相……看着也不像啊。” 陈珂小声嘟哝了一句,询问:“二爷,那您还要继续见她吗?” 男人疲惫的摁了摁眉心:“她不是阿妩,阿妩不会做那么难吃的饭菜。” “那个小护工的确不可能是霍妩小姐,毕竟霍妩小姐耳朵听不见,也不能开口说话……” 还有胖瘦不同这点,陈珂没胆说出来。 但是,二爷对霍妩小姐的死,执念太深。 每次碰到像霍妩小姐的女孩,都会关注、接近。 想尽办法求证。 哪怕所有人都告诉他霍妩小姐已经死了,但是,二爷仍旧执拗的满世界搜罗跟霍妩小姐相像的女孩。 这个小护工就是其中一个。 “有没有可能……” 霍宴北低着头,眼神迷茫的盯着腕上那条桃核红绳手链,喃喃自语:“阿妩没死,她只是藏了起来……” 不愿见他。 毕竟,他把她一个人丢在火场里…… 她当时一定很害怕,很委屈。 怨恨极了他。 不,阿妩很爱他。 即便他做错了,她也不舍得怨他。 毕竟,阿妩心软。 除非,她真的死了…… 想到这些,霍宴北烦躁的掀翻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他弯着腰,双臂撑在桌子上,低着脑袋,松软的额发垂散下来,盖住了眸底隐忍到极致,即将爆炸的情绪。 紧紧咬着牙齿,面颊狰狞扭曲,额上青筋暴突,呼吸急促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陈珂急忙上前扶着他到病床上躺下,小心翼翼的出声劝道:“二爷,这些年,您一直自苦折磨,身体真的会垮掉的,当年连消防员都确认过,霍妩小姐没有救出来……” “是吗?” 男人冷嗤一声,修长的大手搭在眉眼上,血红的眼梢闪着晶莹的湿润,他身体蜷缩在一起,微微轻颤。 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 像一头即将死去的野兽,发出最后一丝残弱的悲鸣。 “阿妩,无论生死,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 乔眠在医院食堂吃了一碗面,回到员工休息室。 她刚在下铺坐下来,周眉挤了过来:“小乔,听说你今天陪护的是VIP病房的雇主,怎么样?是不是那种难伺候又很有钱的老头?” 乔眠轻轻扯了扯唇角:“是一个年轻有颜多金的太子爷。” 语落,她摸了摸喉咙。 她又能开口说话了…… “我才不信呢!” 周眉嗔怪的瞅了她一眼,“那种年轻帅气的有钱人,上赶着追在屁股后面等伺候他的女人一抓一大把,怎么可能会找我们这种小护工?肯定是个丑老头。” 乔眠语气没什么起伏的回道:“是真的。” “哎呦,周眉,人家小乔说的是真的。” 王大姐插了一句嘴,“我听护士说,1101住的可是京圈最有钱有势的霍家二少。” 周眉一听,眼睛都直了:“小乔,你陪护的病人真的霍少?” “嗯。” “天呐,那可是顶级豪门的霍二少啊,那颜值、身材,甩男明星一条街好不好。” 周眉双眼冒红心的晃着乔眠的胳膊:“小乔,好羡慕你呀。” “既然你喜欢,要不,我们换一下?” 乔眠问。 周眉怔住。 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周眉不敢置信的眨着眼睛问:“小乔,你真的愿意跟我换?” “嗯,愿意。” “那……那太好了!” 周眉激动的快蹦了起来。 “等会孟大姐来了,我就跟她说,我们调换一下。” “好。” “小乔,你可别后悔哦。” 周眉唯恐她反悔,提醒了一句。 乔眠淡笑,“不会。” 第15章 为了避开他辞职了 两人商量好了,但是,周眉跟孟大姐提说互换陪护一事后,被狠狠骂了一顿。 周眉抹着眼泪:“小乔都同意了啊。” 孟大姐气得差点心梗:“她是新来的不懂规矩,你都是干了三年的老人了,会不懂换陪护,得问雇主同不同意?” 周眉心虚的抿了抿嘴,不敢说话了。 孟大姐哼了一声,看向乔眠。 本想发火的,但犹豫了一下,耐着性子询问,“小乔,你为什么想跟周眉换班?” 乔眠声音平静:“我只是单纯不想陪护1101病床的病人。” “不想?” 孟大姐气笑了,“你就一个兼职小护工,分配你干啥就干啥,哪来那么多屁事?马上两点了,下午你继续陪护1101病床。” 乔眠态度依旧平和:“抱歉,我真的陪护不了,麻烦你能不能帮我换到其他病房?苦点累点都行。” 孟大姐是个急脾气,最不喜欢不服管的。 听乔眠这么说,当即发了火:“那你就别干了!” “嗯,我不干了。” 乔眠容色平静,态度坚定。 从始至终,不吵不闹,情绪稳定的吓人。 孟大姐气得脸都白了,但面对乔眠冷静的性子,愣是哑火了。 若不是1101病床点名让她去陪护,这好事哪儿能轮到她一个新人头上? 那可是京圈太子爷霍二少,多少女孩想尽办法都爬不到跟前瞧上一眼,她得了美差,干了半天就不干了? 脑子有病吧? 此时,乔眠换下了护工服,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了桌子上,礼貌客气的朝她颔首:“孟大姐,多谢您这些日子的照顾。” 说完,挎上包,转身走了。 “她……她这就不干了?” 孟大姐还处于一脸震惊中。 不敢置信的问其他人。 “唉,小乔这姑娘平时看着文文静静的,没想到性子倒是挺刚的,孟大姐,强摁的牛不喝水的呦,算了吧。” 王姐说了一句,拎起茶壶上工去了。 其他人小声议论了几句,也走了。 周眉没走,搓着手问:“孟大姐,既然小乔不干了,那我是不是可以顶替她陪护1101病床?” “你?” 孟大姐嫌弃的瞪了她一眼。 不过,最后,犹豫了一下,摆了摆手:“那你去试试吧。” “好嘞!” 周眉高兴的哼起了歌。 精心打扮之后,欢喜的去了1101病房。 只是,进去不到两分钟,就哭着跑了出来。 “二爷,已经确认过,乔眠辞职了,已经离开了医院……” 陈珂汇报。 霍宴北敲击键盘的动作停下来,摘掉眼镜,随手搁在桌上。 挺括的脊背沉靠座椅里,语气不冷不淡:“她似乎很怕我。” 陈珂抓了抓额头,“二爷,您平时严肃惯了,别说公司里的高层见了您都直打哆嗦,何况小姑娘呢。” 霍宴北嗤笑一声:“所以……她是因为怕我才不干的?” “我觉得是,您看,刚才新来的那个小护工,您一句话就把人给吓走了。” 刚才周眉进来,还未自报姓名,二爷就沉着脸,让人滚了。 “她的陪护费还没结算。” 说着,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微信依旧没有通过好友申请。 虽然确认过,她不是霍妩。 可是,每次看到她那双眼睛,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再一次看微信时,对方还是没有通过他的好友申请,霍宴北下载了一个二手交易APP。 输入Ls这个品牌。 很快就搜索出来几款正在售卖的衣物配饰。 这个品牌出品都是限量版高定,卖家很少。 随便一翻,就找到了正在售卖中的一款手帕巾。 翻看完店家拍摄的几张生图后,他确定这条手帕巾,就是他昨天递给乔眠那条。 之所以笃定,是因为拍摄的商品展示图里露出了一只包。 包上挂着一个毛茸茸的兔子挂坠。 这只包,就是乔眠走的时候还挎着的包。 她居然把他随手给她的手帕巾挂在了二手平台。 似乎很缺钱…… 霍宴北沉默片刻后,注册了一个买家号:想给她买蛋糕的哥哥。 最后,把那条手帕拍了下来。 他不是善人,唯独见不得任何一个像阿妩的女孩,受苦。 就像有强迫症一样,总觉得他的阿妩在受苦一样。 …… 乔眠并不后悔辞去护工这份工作。 和霍宴北再遇,完全打破了她平静的日子。 尤其是这三次相遇,他无意或是刻意的靠近,让她精神饱受虐待。 而且,遇到他,她就变成了哑巴…… 霍宴北就像一个恶魔,会魔法,让她不得安宁。 若不是有不得已回京市的理由,她会带着孩子们去任何一个城市,都不会回京市…… 下午学校没有课,难得清闲小半天。 回到出租屋后,见阳光正好。 她将被褥抱到楼顶,搭在架子上晾晒。 忙完后,靠在躺椅上眯了一会儿。 醒来时,已是五点。 十一月底,天色暗下来的早。 此时,天边大片夕阳倾洒下来。 乔眠醒了醒神后,起身走到栏杆前,望着远处,神思恍惚又焦虑。 失去一份兼职,她得重新再找一份工作才是。 她现在的日子,不允许自己有喘息的机会。 偷得半日闲,亦是奢侈。 打开手机,准备登录招聘软件,再投一波简历时,却看到二手App跳出两条未读消息。 直接忽略掉那条质疑真假货的消息,她目光定定的看着系统提示‘请及时发货’的提示消息。 到底是高奢品牌,遇到识货的行家,那条手帕才一天就卖出去了。 乔眠点开聊天界面,留言:“不好意思,这条手帕不卖了……” 那天,因为被他捏疼了脸,带着情绪才将手帕挂到了二手平台。 虽然,她很缺钱。 但是,偷偷把霍宴北的东西挂出去卖掉,她心里很不舒服。 就像偷拿了他的钱一样。 虽然,以她现在的情况,尊严或是清高,和钱比起来,钱更重要,但若是换作对方是任何一个人,她或许真的就把这条手帕卖了。 但,对方是霍宴北。 是她最不想牵扯的人。 为了避开他,她连工作都辞了。 既然要避,就要干干净净的不留余地。 第16章 他的习惯没变 等了两分钟,对方没有回复,她收起手机,去幼儿园接孩子了。 回来的路上,去菜市场买了肉和菜。 还有一条鱼。 “乔眠女士,你是过完今天,明天不打算过了吗?” 爬楼梯时,乔慕城接过她其中一只手里提着的袋子,撅着小嘴问。 被卸下一部分重量,乔眠抬手擦了擦鬓发沁出的汗意,歇了一口气后,轻柔扒拉了一下儿子的脑袋,“今天妈妈难得有时间,就想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又乱花钱……” 乔慕城嘟哝了一声,动作笨拙的提着一袋子菜,走在她前面,像个小大人似的,叮嘱刚刚爬到五楼的弟弟妹妹:“慢死啦!” 说完,噔噔噔的往上跑。 “慢点。” 乔眠轻声叮嘱。 大宝这孩子,虽然嘴上说话硬邦邦的,其实,心里柔软贴心的很。 到屋后,她歇了一会儿,到楼顶把被子收回来,将床重新铺好,去厨房做饭了。 她做了孩子们最爱吃的几样菜。 “妈妈,你做的饭菜好好吃哦。” “是嗷,妈妈这厨艺可以当厨师啦。” 乔慕心和乔慕野夸赞妈妈时,乔慕城冒出一句话:“厨艺好,算什么好事?辛苦受累的大怨种而已。” “啊?” 正在啃排骨的乔慕心,瞬间觉得嘴里的肉肉不香了。 她蹭到乔眠怀里,“妈妈,以后我们吃简单点就行,不需要做那么多菜的。” 乔慕野:“这么多菜,要多花几天饭钱呢。” “傻宝们,妈妈真的不辛苦……” 乔眠欣慰孩子们的懂事,嫣然笑着,眼角却沁出了眼泪。 想到当年,她想尽办法要打掉孩子时的决然,心里更不是滋味。 当年,若不是她身体原因,做不了流产手术,她是不会留下和霍宴北的孩子…… 饭后,乔眠陪着孩子们完成老师布置的手抄报后,打开笔记本电脑,在招聘网站上浏览招聘信息。 乔慕城心思敏睿,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出她的异常。 “妈妈,你今天晚上不用出去吗?” 乔慕城走到她身边,探着脑袋,想看她在忙什么。 平时,这个点,妈妈都在外面兼职。 今晚没出去,说明有事发生。 乔眠不想撒谎,将笔记本电脑转到他面前,“妈妈不在医院做兼职护工了,现在正在投简历,准备换一份新的工作。” 乔慕野拉着妹妹跑了过来:“妈妈是被同事欺负了,才辞职的吗?” 乔慕心一脸担忧:“妈妈,你没事吧?” 乔眠将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弯着眉眼,将三个小宝搂进怀里:“妈妈没事,妈妈只是想换一份薪水高一点的工作。” 乔慕野:“这次,妈妈是不是就能去律师事务所当律师了?” 乔慕城:“干嘛非得是律师,妈妈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 乔慕心:“我希望妈妈找一份不累的工作,老板最好是颜值超高的帅叔叔。” 乔慕城和乔慕野,没眼看的刮了妹妹一眼,“花痴。” “哼,我才不是花痴,爸……” “乔慕心!” 乔慕城和乔慕野一人捏住她一边脸颊,打断了她呼之欲出的‘爸爸’二字。 乔慕心意识到自己又差点说漏嘴,心虚的搬了个鬼脸跑开了。 乔慕城和乔慕野追着她,故意吓她。 “哇啊,妈妈,哥哥们追杀我。” “乔慕心,你长点心吧……” “妈妈,哥哥们好凶哦,长大以后肯定不讨女孩子喜欢。” 乔慕心躲到妈妈怀里,还跟哥哥们斗嘴。 乔慕城无语。 乔慕野腼腆笑笑,没跟妹妹计较。 乔眠看着嬉闹的小宝们,感觉心里轻快多了。 也没那么焦虑了。 乔慕心忽然仰脸问她:“妈妈,如果我们有爸爸的话,妈妈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 乔眠表情微微一僵。 自打孩子生下来以后,她从未主动在孩子们面前提过爸爸二字。 有时候,他们主动问,她也是避而不答。 时间长了,孩子们也就没再问过。 此时,望着女儿提及爸爸时好奇的小表情,乔眠一时语塞。 最后,依旧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有你们三个这么乖的宝贝陪着妈妈,妈妈一点儿都不辛苦,妈妈一个人可以照顾好你们的。” “好啦,别打扰妈妈了。” 乔慕城拉着妹妹,跟弟弟使了个眼神去了卧室。 客厅里只剩下乔眠一人时,她从包里拿出那条手帕。 依稀还能闻到上面散发着一股幽淡的草木香。 这香,不是名贵的香水。 是霍宴北曾经眼睛失明那段时间,她四处求医问药时,从一个老中医那里配了一款中药调制的熏香。 有清心明目的效用。 以前,霍宴北每晚睡觉时,她都会点上这种熏香。 祈祷对他复明起作用…… 后来,他用习惯了。 她就求来了这个药方,自己买中药材配置成香。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习惯用这款香…… 手帕在指间一点点攥出褶皱。 她静静地发了一会儿呆,把手帕叠整齐,找来一个干净的收纳袋放进去。 点开同城跑腿,预约了明天上午9:00上门取件。 刚准备搁下手机时,二手app跳出来一条消息。 拍下手帕的买家留言:【为什么不卖了?】 乔眠回复:【不想卖了。】 【我可以加钱。】 乔眠怔了怔。 心想,有钱人真多。 不过,她已经决定不卖了,也不想跟一个陌生人磨洋工。 再次致歉后,单方面取消了订单。 况且,这个买家的名字叫‘想给她买蛋糕的哥哥’。 她看着不顺眼。 也不喜欢。 退出二手App后,乔眠打开微信,点开孟大姐建的工作群。 准备退群时,看到群里飘着几条消息。 她顺手就点开了。 【周眉那姑娘,下午眼巴巴的顶了小乔的美差,没想到被1101病床的雇主赶了出来。】 【那可是京圈太子爷,哪儿能随便个人就能伺候了的?】 【怪不得小乔不干了,肯定是被霍少吓的。】 【周眉,你咋不说个话?霍少是不是很凶?】 【她今天打扮那么美,最后被赶了出来,丢脸呗。】 看完这些聊热闹的消息,乔眠退群了。 第17章 她生病了 只是诧异,他不是需要陪护吗? 为什么赶走周眉…… 乔眠思索。 但又自嘲的拍了拍脸颊。 霍宴北的世界,早就与她无关了。 视线再次回到微信界面时,才注意到有一条好友申请。 看到申请人的微信头像时,吓得手上一抖,手机掉在了沙发上。 她捡起手机,再次看了一眼。 是霍宴北。 他申请加她好友…… 之所以一眼就认出他的微信,是因为头像,是她曾经偷拍他的一张照片。 那时,她在霍家过得并不快乐。 她出身穷苦,霍家没有人喜欢她。 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嘲讽一个闯入家门的乞丐。 哪怕她冠着霍姓,是名义上的霍家小姐,霍宴北的妹妹。 可在霍家,就连佣人都能随意欺负她。 以为她听不见,当着她的面,嘲笑她是个小哑巴,大胖子、水桶、猪…… 但她从来没有跟霍宴北说过这些委屈,因为当时的他,陷入继承人之争,在霍家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即便说了,他也不会做什么。 霍宴北重利,有野心。 为了登顶王权,他那样冷血狠厉的性子,忍受过屈辱、妥协。 可以舍弃一切。 包括婚姻。 还有她。 那次,趁着霍宴北刚进入霍氏集团忙碌那段时间,她搬回了学校宿舍。 霍宴北得知后,很生气。 连夜回学校找到她。 把她抵在篮球器材室的角落里,凶狠又用力的惩罚她。 第二天早上,他趴在桌子上,还在熟睡。 她偷拍了他一张照片。 其实,并没有拍到正脸。 那天,他穿着一件黑色连帽卫衣,兜帽整儿个扣在脑袋上。 几乎遮住了他整张脸。 只露出额前散下来的碎发,高挺的鼻尖,以及纤长密的睫毛。 单看照片,几乎看不出来是他。 她问他,可不可以当自己的微信头像。 他冷冷淡淡的拒绝了。 却随手换成了他自己的微信头像…… 那些零碎的记忆在脑海里清晰的闪回,乔眠觉得头疼脑涨。 盯着那条好友申请,点了拒绝。 此时,华京医院。 VIP套房。 霍宴北看到二手APP的订单信息被取消时,脸色沉了沉。 她……不想卖了? 什么意思? 她想留着那条手帕? 他还想再问清楚,发现消息已经发不过去了。 他被拉黑了…… 霍宴北泛白的薄唇,微微抽搐了一下。 乔眠。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当他再一次点开微信,看到好友申请被拒绝时,整张脸直接黑了。 加她一个微信,真费劲。 他当即就要拨通她的手机时,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 她说自己有丈夫。 这个点,打电话过去……不合适。 罢了。 她又不是阿妩。 何必在意。 他收起手机,吩咐陈珂:“把护工费给她结算了。” “是。” 陈珂明白,二爷这意思是,以后不会跟这个小护工有牵扯了。 只是,隔天下午,霍宴北收到一个快递。 打开看到是他的手帕时,幽深的冷眸闪过一抹异样的兴味。 乔眠。 很奇怪。 也很有意思。 就在同一天。 乔眠去了圣德医院。 见了她的高中同学,周津南。 两人关系还算融洽的原因是,一个沉默,一个寡言。 他家,和她曾经养父母家都住在职工回迁楼里。 严格来说,两人算是发小。 他是厂办主任的儿子。 从小生活优渥。 小学和初中,上的都是那片最好的学校。 乔眠若不是考上京市最好的重点高中,也没有机会跟他在一个学校。 高中毕业后,她上了京大。 他考上了海城的医科大学。 那几年,两人很少联系。 只是每一年都会戳她的QQ,问她去不去参加高中同学会。 每次,她都只回两个字:不去。 大学四年,两人只见过一面。 那次,他去学校找她。 她很胖,他都认不出她了。 她请他在京大食堂吃了一碗米线。 他说,以后会经常来学校看她。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再也没来找过她。 不过,她不在意。 从小,她就没有朋友。 她的世界一直都是孤独的。 和霍宴北在一起,更是一步步堕入地狱。 和周津南再次见面,是在海城。 那时,她刚生完孩子没多久…… 他在海城医院实习。 那次,她挂的是心理科。 后来,就一直保持着联络。 三年前,他家里催婚,所以,先回了京市。 她今天来,没有事先联系他。 按流程挂了他的号。 心理专家科,二号诊室。 “您好,乔女士,周医生诊室还有一位病患,请您稍等一下。” 护士温声提醒。 圣德医院是一家私立医院,对病患都是一对一服务。 除了贵,没毛病。 “谢谢。” 约模等了半个多小时,诊室的病患出来后,乔眠拿着挂号单走了进去。 周津南看到她时,着实一愣。 “乔安,怎么是你……” 周津南长相斯文清俊,穿着白大褂,干净清爽。 眉眼柔和,很有亲和力。 乔眠跟他相处,从不会有压力。 “周医生,还是叫我乔眠吧。” 周津南温润笑笑:“抱歉,乔安这个名字,叫习惯了……” 乔眠淡静笑笑,没作声。 和霍宴北回到霍家以前,她叫乔安。 已经很久,没人叫她这个名字了。 周津南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老同学,三年没见,你一点儿都没变。” 还像高中时那样好看。 只是,高二时,经历了那件事后,她就开始变胖了…… “你也没有变。” 乔眠应了一句。 周津南敛去思绪,问:“你什么时候回京市的?” “搬回京市三个多月了。” 他有些意外,温润的眸底划过一抹幽微的亮色:“怎么也不说一下,我去看看你和孩子们。” 乔眠莞尔,“现在亲自来告诉你了。” 周津南接过她手里的挂号单:“你今天找我,可不是叙旧的吧?是不是给你开的药吃完了?” 乔眠摇头:“周津南,我可能病得更严重了。” 当年,她生完孩子,因为长期焦虑不安,身体也不好,患有重度抑郁症。 这些年,一直从周津南这里拿抗抑郁症的药。 三年前,他回了京市,她还在海城,他就把药邮寄给她。 “上次打电话时,你说你的病情基本好了,还问我需不需要停药,怎么还严重了?” 第18章 看着她对别的男人笑的模样 “上次打电话时,你说你的病情基本好了,还问我需不需要停药,怎么还严重了?” 周津南问话时,眼睛一直在观察她。 虽然她表情和说话时的语气都很平静,但是,搁在腿上的一双小手,紧紧绞在一起。 指甲把虎口都抠出红印了。 下意识的行为,说明她内心很焦虑。 周津南起身走到窗口,将窗纱拉上。 瞬间,整间诊室的光线灰暗下来。 又放了一首舒缓解压的轻音乐。 他没有再问她任何问题。 乔眠心神放松下来后,主动开口,把每次遇到霍宴北就失声的问题讲述了一遍。 周津南听后,皱了皱眉,没有立即做出判断。 只是开了一张检查单,让她先去检查。 拿到检查结果后,又给她做了一遍心理测试后,周津南神色凝重的给出诊断:“乔……眠,你的喉部和声带没有器质性病变,你患了PTSD。” “什么……” “就是心理和神经系统遭受过严重创伤或是目睹过重大事故后,表现出过度紧张和恐惧、以及焦虑情绪,俗称,创伤性应激障碍。” “可是……” 听到这个诊断,乔眠有些恐慌的脸色泛白:“我之前只是抑郁症,这些年的日子,一直过得很平静,并没有经历过创伤性事情。” 周津南轻声解释:“六年前,你因为霍宴北遭受情伤,又在一场大火中死里逃生,一个人艰难产子,这些创伤和变故,造成了你长达六年的精神抑郁。” “如今,你再见到那个人,反而病情严重了,说明霍宴北就是你患上PTSD的病灶根源。” 周津南解释的很明白。 乔眠也听明白了。 的确,这些年,她从不敢想起和霍宴北之间曾经发生过的种种。 那些回忆,像是一味慢性毒药,每回忆一次,就发作一次。 焚心蚀骨的痛。 她回避、压抑了六年,再遇霍宴北,早已渗入骨髓血液的毒药,顷刻间就毒发了。 六年前,霍宴北是她戒不掉一味毒。 六年后,是杀死她的一味毒。 乔眠垂着轻轻颤动的羽睫,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所以,我失声,是因为,见到了霍宴北……” 周津南很确定的再一次重复他的诊断:“霍宴北是你患上PTSD的直接原因。” 搁在膝盖上的双手一点点蜷缩起来,女人平静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极致隐忍下的轻颤:“能治愈吗?” 周津南看着她鬓发沁着一层薄细的汗,将她面前那杯水端起来,递给她。 乔眠眼神晃动一下,就像渴了很久的一只小猫。 快速接过水杯后,动作有些急促的咕咚咕咚喝了小半杯。 周津南看到她此刻这个样子,不禁想起高三时的她…… “你现在偶尔还会控制不住吃东西吗?” 周津南问。 乔眠微微蹙眉,有些抗拒这个问题,顿了两秒,回道:“很少。” 周津南嗯了一声。 想想也是。 她现在瘦成这样了。 他将话题回到她的病情上,没有说治疗方法,只是问了一个问题,“除了在霍宴北面前失声,还有没有在其他情景中出现过这种症状?” 乔眠摇头:“只在他面前失声……” “如果是这样的话……” 周津南挑眉:“远离病灶,是治愈你最好的良药。” 乔眠哑然。 周津南敲击着键盘开药,没听到回应,抬眸看了她一眼,“当然,如果你想治愈PTSD的话,目前有心理疗法和……” 乔眠轻声打断他,“可以不花钱就能治愈的病,挺好的,不是吗?” 说完,他冲周津南起身,弯了弯唇,“不必开药了,毕竟药挺贵的。” 远离霍宴北,她还能回到以前平静的日子,也不会再变成了一个小哑巴。 她得了一种远离霍宴北就能幸福的病。 挺好。 如果时间倒流,她宁愿早点得这种病…… 从诊室出来,乔眠等电梯时,周津南走了过来。 此时,他已经褪去了白大褂。 穿着一件polo衬衫领白色毛衣,黑色长裤,外面罩着一件深灰色毛呢大衣。 气质清隽又文气。 “老同学,这么久没见面了,一起吃个饭吧?” 周津南看着她,温润地笑着说。 “我……” 乔眠本能想要拒绝。 但是,想了想,点头道:“好。” 进了电梯后,周津南按了电梯键后,问她,“想吃什么?” “你来定吧。” “吃日料怎么样?” “可以。” 周津南看着她一板一眼的样子,有些想笑。 也有些心疼。 以前的乔安,明明会明朗鲜亮的笑,愤怒时,也会像一只小野猫。 可现在,她才二十六岁,却像是一个饱经沧桑之后的人的内心一样从容。 甚至这份从容淡然,还是克制隐忍之下,强撑出来的。 两人来到一家日料店,刚落座。 顾淮年从二楼楼梯拐角走下来,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时,顿住了脚步。 走在前面的朋友招呼他,他摆摆手,让其先走。 他往下走了几个台阶,仔细一瞧。 眉头不由地扬了扬。 这不是那个小护工吗? 她对面坐着一个男人。 他立马转身,准备回去跟那位尊神八卦时,霍宴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身边。 目光定定的望着坐在靠窗位置的乔眠和一个……男人。 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女人嫣然一笑,眼睛弯弯的,恬静柔美。 因为角度温度,只能看到男人的背影。 顾淮年啧了一声,“这小护工看起来不像是有钱的样子,居然跟男人来这种高档餐厅,还聊的这么热乎,该不是她傍上的有钱富二代?” 霍宴北盯着女人柔婉的笑颜,幽深深邃的眼眸里,好像感情已被冰封,只剩下冷漠与审视。 他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回了两个淡冷的字,“不是。” 她说过,她结婚了…… 至于这个男人是谁……他不关心。 想到这里,胸腔里某个地方泛起一抹说不清楚的异样情绪。 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顾淮年立马道,“你这今天刚退烧就出来,这下可别再又严重了,等下回医院……” “陈珂。” 霍宴北打断顾淮年的话,吩咐站在他身后侧的陈珂,“出院。” 第19章 不收他给的钱 说完,抬步离开了。 顾淮年跟出餐厅:“我靠,你满打满算就在医院住了五天,病还没好利索呢!” 回应他的是砰一声,车门关闭的声音。 陈珂颔首道,“顾少,二爷的性子您了解,怕是咱们都劝不动,之后,二爷若是再反复高烧的话,请您跑一趟帝澜别墅吧。” “行!欠他的!” 顾淮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 “在看什么?” 周津南见乔眠看着窗外走些走神,把服务员上的菜往她面前推了推。 “没事……” 乔眠转头,淡淡一笑。 刚才好像看到霍宴北了…… 只是个背影。 很像他。 或许,是她看错了…… 他明明在医院。 他那病,少说也得半个月才能出院。 想到这里,她使劲掐了掐手心。 提醒自己,不要再去想任何与霍宴北相关的事情。 远离他,她的心才会得到治愈和救赎。 …… 从餐厅出来时,五点。 这个点,正好能赶上接孩子们。 周津南提出要送她,她婉拒了。 不顺路。 就是给别人填麻烦。 她不喜欢欠人情。 还要还。 她很穷,也很忙。 没有太多精力维护人际关系。 不过,周津南没有强求。 这些年,她的性子变了许多。 对谁都是温温婉婉的,好像没有脾气,却总是给人一种距离感。 边界感更是清清楚楚。 周津南坐在车里,望着女人小跑追着即将到站的一辆公交车时,眸底藏着的情愫一点点蔓延开来。 他想起,那年夏天,他还在海城医学院上大四。 她生日那天,他去京大见了乔眠。 那是高中毕业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她好像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两人在食堂吃了一碗米线。 那时,她虽然很胖。 却依旧耀眼。 少年青涩的表白没有说出口,离开京大时,却被几个人高马大的人,绑进了一辆宽敞的豪车里。 一个年轻的男人,居高临下的俾睨着他,冰冷的嗓音带着威胁的语气在头顶响起:“再靠近一次阿妩,我保证你和你全家,从京市……消失。” 那个年轻男人,就是霍宴北。 只有二十三岁,却一身狠戾之气的霍宴北。 闪回的画面和魔音般的声音,在脑子里散去,周津南点了一支烟咬进嘴里,望着乔眠挤上公交车后,他不禁在想,如果当年的他,再勇敢一些,或许他心目中的乔安,就只是乔安。 不是什么霍妩,更不是现在过得艰辛的乔眠…… …… 乔眠是在晚上躺在床上时,看到手机里跳出来一条银行卡到账的提示信息。 入账100000! 她吓了一跳。 想了一圈身边认识的人,也没想到谁会无缘无故的给她转账十万块钱。 更没往某个人身上想。 心想,肯定是别人转错了。 第二天,她去银行柜台查询这笔钱的来向。 根据银行柜员提供的转账明细信息,是一个叫陈然的女人转给她的。 她不认识这个女人。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给我转这笔钱的人,麻烦将这笔钱退回。” 柜员:“退回大额资金,需要对方进行确认,我这边暂时联系不上她,要不,你再想想,是不是你忘记谁给你转钱了?” 乔眠:“那我报警处理吧。” …… 正在开车的陈珂,接了一通电话后,先是诧异了一下,压着声音回道,“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坐在后排座闭目养神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菲薄的唇溢出一个冷淡的字眼:“说。” 陈珂透过后视镜,恭敬的看着男人汇报,“二爷,那个小护工把钱退回了,我还是用我家小妹的账号转的这笔钱,她居然还……” “怎么?” “她报警了,说是来源不明,怀疑非法资金。” 霍宴北:“……” 陈珂抓了抓额头,嘟哝了一句:“还没见过给钱不要的人。” 以前,二爷资助的那些女孩,哪一个不是拿到钱后,千恩万谢欢天喜地的? 这个小护工,真是另类。 霍宴北胸口发闷,声音冷淡:“随她。” 陈珂应了一声,问道:“那您现在是回别墅,还是……” “老宅。” “是。” 陈珂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担忧。 这些日子,老爷子一直催二爷回去,二爷一直置之不理,今晚回去,怕是一些人又要借题发挥了。 …… 霍宅。 今晚是霍家规定每半个月一次的聚餐。 老爷子有三子。 长子霍启国。 次子霍启家。 小女霍启芸。 此时,算上后辈们,十来个人围坐在一张大圆桌前。 饭菜酒水已经上齐。 坐在主位的霍老爷子须发花白,满脸肃穆的端坐在老梨花木太师椅上。 双手交叉,紧扣着一个狮头拐杖。 虽近八十岁,但体态硬朗,眼神炯烁,气场震慑力十足。 他没发话,没有一个人敢动筷。 所有人都在等霍家的活阎王。 此时,大房霍启国的儿媳林淑华,望了一眼堂屋门口方向,笑吟吟地说了一句,“这些年,宴北掌权后,倒是架子越发大了,我听说,爷爷打了很多次电话,都没把他请回来呢。” 丈夫霍宴礼瞪她一眼,“少说话。” “我是他的堂嫂,嘀咕两句,宴北还能打我不成?” “你……” 霍宴礼想阻止妻子,妻子已经扯住坐在一旁打游戏的儿子霍沉。 掀起他的衣服,露出腰上一处淤青,跟老爷子告状,“爷爷,霍沉可是您唯一的曾孙子,宴北是他亲小叔,把他丢在警局就算了,这下手也太狠了点。” 没等老爷子发话,大房家主霍启国拍了一下桌子:“行了,都过去多少天的事情了?” 林淑华见公公不帮腔,一下子哑火了。 心里却还是有些恼。 心疼儿子被踹了一脚。 霍沉放下手机,大咧咧道,“妈,我小叔没下狠劲,我一点儿都不疼,再说,是我惹小叔生气了,该揍。” “你傻啊,你小叔他……” 话到一半,霍宴北身高腿长的从堂屋正门走了进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走到饭桌前,没跟任何人打招呼。 越过二房家主,也就是他的父亲霍启家,径直走到老爷子身边坐了下来。 他低着头,把玩着腕上的手串,声音淡淡的,“看来堂嫂对我意见很大?” 第20章 他曾放弃过她 “……” 林淑华看到霍宴北时,被他眉宇间那股与生俱来的强大威压震慑住。 挑起的火,无声无息的灭了。 场面有些尴尬。 霍宴礼含笑看向霍宴北:“堂弟,你别多心,你堂嫂只是心疼阿沉,毕竟阿沉从小到大,我们都还没碰过他一指头呢。” 这话,多少还是沾了责备。 两人是堂兄弟。 霍宴礼比霍宴北大十几岁。 按他的思维逻辑看,他是大房嫡长孙,论在公司的资历和经验,最该是继承霍氏集团的正统人选。 最后,却让这个年纪轻轻的堂弟,抢得了继承人的位置…… 大房心里很不痛快。 一直攒着股劲儿,见缝插针的挑霍宴北的错处。 霍老爷子手里还攥着霍氏集团压箱底的股份。 在霍家,就是太上皇。 是绝对有话语权的人。 所以,平时鸡零狗碎的大小事都要闹到老人家跟前,给霍宴北上点眼药。 偏偏,霍宴北是个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活阎王。 即便今晚霍老爷子镇场,他亦是不留情面。 “既然堂哥护崽护得跟眼珠子一样,那就看好霍沉,别再让他烦到我眼皮底下。” 霍宴礼脸上的笑容僵住:“宴北,你这意思是……不让霍沉在霍氏集团干了?” 霍沉十来岁就被送到美国深造,是大房这一脉的希望。 三个多月前,霍沉归国,得到老爷子首肯,进入霍氏集团捞了个经理一职。 刚去没几天,就被霍宴北清出来了。 大房心里憋着火呢。 “霍氏集团不是他的游乐场。” 霍宴北冷淡回了一句。 霍宴礼脸色发白:“宴北,虽然现在霍氏你当家,但别忘了,我也持有股份。” 霍宴北冷笑:“你们那点股份之所以还能稳当捏在手里,那是因为老爷子说,都是霍家人,不能赶尽杀绝。” 说到这里,他眼神森寒的睨向霍启国:“大伯,比起您当年把我赶出霍家,我现在已经很仁慈了,不是吗?” “……” 霍启国老脸铁青。 他就知道,这个侄子记仇。 当年的小狼崽,已然长成一头野狼。 早晚会反扑报仇。 早知道,当年…… 霍老爷子的女儿霍启芸冷不丁插腔:“当年宴北流落在外,若不是霍妩那丫头照顾,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大哥,你欠宴北的,他现在做什么都不过分。” 霍启国瞪她:“你有什么资格说风凉话?当年,你死了丈夫,赖在娘家,不就是想让你儿子爬上继承人的位置?” “宴北当年眼睛失明,你可是比谁都高兴!” “当年,宴北在学校出事,可是,你让霍妩那丫头在门外跪了一夜,现在装好人去讨好宴北了?” 听着这些话,霍宴北紧攥的拳头咯咯作响。 一瞬间,气氛降至冰点。 霍老爷子跺了跺手里的拐杖:“吵什么?我还没死呢!” 所有人噤若寒蝉。 霍宴北却忽然起身,修长的大手猛地一抬。 砰一声巨响。 桌子被掀了。 酒菜洒落一地。 人人震惊! 霍宴北行事狠厉,霍家人是知道的。 但是,当着老爷子面发飙,还是头一回。 霍老爷子手里的拐杖抡到孙子身上:“给我滚去祠堂跪着!” 霍宴北挨了一棍,眉头都没皱一下,薄唇轻掀:“爷爷,如果还要执行家法的话,请快一点,这里,我不想多留一刻钟。” “孽障!跪一夜!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霍老爷子气得心梗痛。 霍宴北却已经迈着大长腿走出堂屋。 去了祠堂。 这顿家宴算是毁了。 一大家子吓得纷纷退席。 只有霍沉留了下来。 他扶着霍老爷子进里屋坐下,“太爷爷,是我硬要从公司离职的,根本不关小叔的事情。” 霍老爷子叹气:“罚他,不是因为你,是他现在行事愈发狂悖,得磨磨他的性子才行。” 霍沉松了一口气。 心里却好奇,霍妩这个人…… 他明明察觉到,刚才真正让小叔动怒掀桌的原因是,听到了霍妩两个字。 …… 祠堂。 霍宴北跪在青石板铺砌的地面上。 修长的双腿将裤子绷的很紧。 挺括宽厚的脊背像一张拉满的弓,隔着衬衫,隐隐可现那紧实的肌肉线条。 他双手搭在腿上,阴郁的面孔抬起,冰冷的像一尊石雕。 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时,脊背微颤,意乱神迷地唤了一声,“阿妩……” 以前,在霍家,每当他被罚跪祠堂或是受家法时,只有阿妩陪着他。 看到他满背鞭伤时,会哭的跟只小奶猫似的。 霍家,人心凉薄。 可他曾经自私的把她拽入了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他知道,她在霍家过得不开心。 可他还是将她禁锢在身边。 他习惯了她陪着。 阿妩不在,他睡觉都难以安稳。 霍宴北转过头,看清楚来人时,眉头紧拧。 霍启家叹气:“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该放下那丫头了……” 男人菲薄的唇掀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父亲,我到底没能遗传您爱情至上的伟大,不像您,当年轻飘飘就抛弃了我母亲和我,和你惦念的女人在外另置家室。” “是我对不住你死去的母亲,也亏欠了你。” 霍启家再次重重叹了一声:“宴北,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六年前,你就明白这个道理,即便霍妩现在还在,你们之间也不会有未来,六年前,你就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这席话,像冰棱子一样狠狠戳到霍宴北的痛处。 他死死咬着牙,眸底盛满暴怒、悔恨。 父亲说的,是事实。 当年,他为了走上权力的最顶峰,弃过阿妩…… 双手无力地滑落,撑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低着头,猩红的眸底翻腾如浪。 霍启家按了按他的肩膀:“别再执着了,等宋蔓从国外回来后,你该考虑和她要一个属于你们自己的孩子了……” “还是管好您在外面的女人和私生子,我的事情,与您无关。” 霍启家满脸愧色,抬步离开了。 下一瞬,霍宴北眼神一凛,冷声道,“滚出来。” 第21章 被疯狂加微信 霍沉从门后面走过来,扑通一声,跪在霍宴北身边。 “小叔,你们一直提的霍妩小姑姑,是怎样一个人啊?” “滚。” “啊?” 意识到问了不该问的,霍沉捂嘴,立马转移话题。 “小叔,我跟太爷爷解释了,是我主动从集团离职的,我根本就不喜欢那种枯燥无趣的工作。” “还是当酒吧主理人好,我下一步的目标是开一条街的酒吧,酷不酷?” 霍宴北摁了摁眉心:“说完就滚。” “我还没说完呢。” 霍沉没心没肺的笑笑:“我那酒吧之前被勒令停业整顿,过几天就要重新营业了,小叔,到时候,你可得去给我撑撑场子啊。” 听到这句话,男人冰冷的俊脸,有一丝动容:“听说你在找举报你酒吧的人?” “对啊,让我找到那个人的话,我一定弄死他。” “滚。” “……” 霍沉迷茫。 不懂又踩到小叔哪个雷点了。 不过,还是慌忙抬起屁股滚了。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霍宴北滑开手机。 看到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一个微信名叫‘芋粥无底美少女’的人,申请加他好友。 备注:我跟美。 男人额头青筋一跳。 好几个错别字…… 他点了拒绝! …… 晚九点。 乔慕城和弟弟妹妹围坐在榻榻米上。 乔慕野:“哥哥,是不是你没有操作正确?” 乔慕城:“我用电话手表的手机号注册的微信号,跟着网上学的怎么添加好友,是霍叔叔拒绝我的好友申请,跟我操作无关好吧。” 乔慕心:“可是,霍叔叔为什么要拒绝?” “我哪知道!” 乔慕城撇了撇嘴:“明天再加一遍。” 乔慕野:“最好每天都加一遍,通过几率高。” 乔慕城:“不过,霍叔叔只能是个备胎,我总觉得他不是好人……” 说着,他点开一个同城婚恋App,“这是我刚注册的账号,等把妈妈的美照传上去后,就可以给妈妈征婚了。” 乔慕野:“可是,我们还没有妈妈的照片。” “现拍呗。” …… 此时,乔眠正坐在电脑桌前,忙着修改合同。 自打辞去医院护工一职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不是时间不自由,就是离家太远。 她只能在网上接一些跟律师行业相关的私活。 她在某宝有一家网店。 拿到律师资格证后开的。 提供法律问题咨询。 拟定合同。 代写诉状。 代跑法庭、资料送审等等业务。 特殊群体免费。 这会儿,她正忙着给下单的顾客,拟定一份财产协议。 她穿着一件白色长款毛衣裙,长发松散的用一个鱼骨夹固定。 露出纤细莹白的脖颈。 光线昏黄,倾洒在身上,衬得身材格外纤柔。 乔慕城趴在门口,点开相机,偷偷拍了一张照片。 回到卧室后,三个小家伙又凑在一起,开始绞尽脑汁填写妈妈的征婚信息和择偶标准。 …… 一晃眼,进入十二月份。 京市迎来了第一场雪。 这天,乔眠从学校上完课回来,躺在床上休息。 今晚空闲,她打算接完孩子们后,出去跑外卖。 天冷,单多价高。 这会儿,刚有点睡意,手机响了。 她划开一看,是之前在酒吧兼职的同事温娜,打来的电话。 温娜比她大两岁。 是酒吧的小领班。 她刚去酒吧上班那段时间,什么都不懂。 有时候遇到难缠的顾客,或是被骚扰的情况,温娜帮她挡过不少麻烦。 她对温娜的印象很好。 自酒吧出事后,两人快一个月没见面了。 “娜姐,有事吗?” 她柔声问。 温娜刚睡醒,打了一个哈欠,“咱们之前工作的那家酒吧重新营业了,你来不来?” 乔眠蓦地攥紧手机:“我还是不去了。” “为啥?你不是很缺钱吗?” 温娜见她沉默,又劝说道:“这家酒吧可是京市提成待遇最好的,一晚上卖的好的话,千儿八百的赚。” “可是……” “可是啥啊,反正我通知你了,缺钱就来啊。” 温娜是个直性子,说完就挂了电话。 乔眠有些犹豫。 在酒吧兼职,一晚上确实不少挣。 尤其是遇到大款,小费给的多。 她虽然对薪资心动,但这家酒吧的老板,是霍宴北的侄子。 她好不容易躲开霍宴北,不想跟霍家人再扯上关系。 况且,前段时间,因为她的举报,导致酒吧被停业整顿了。 她有些心虚。 虽然,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乔眠认真想了许久,还是决定不去。 虽然,她也知道,在酒吧不可能会碰到霍宴北。 因为,霍宴北不沾烟酒。 他喜静。 厌恶嘈杂的地方。 …… 晚上七点。 霍氏集团。 总裁办公室。 霍宴北忙碌了一天,还在加班。 陈珂将一杯热茶放在他面前:“二爷,您的病刚好没几天,顾医生让我提醒您别太劳累了。” “嗯。” 这时,手机响了一下。 男人看都没看,将手机反扣在桌案上。 陈珂问:“二爷,怎么了?” 霍宴北烦闷的把手机丢给陈珂:“怎么设置,才能不被添加微信好友?” 陈珂:“您被骚扰了吗?” “嗯。” 这一周,每天都被一个叫什么‘芋粥无底美少女’的人添加好友。 很烦。 陈珂看着那条好友申请,思索片刻后,回道:“二爷,能添加您微信的,必定是知道你私人手机号的人,您的名片一般不会轻易给出去的,或许这个人,是您认识的人呢?” 说罢,看清楚申请好友那人的昵称时,忍不住笑了,“芋粥无底美少女?好几个错别字,是故意写错字的?” “应该是宇宙无敌美少女吧……” “对方肯定是个女孩。” “二爷,您给过哪个女孩名片吗?” 陈珂自说自话。 霍宴北烦躁的拧了拧眉。 忽然想起什么,从陈珂手里拿回手机,盯着那条好友申请良久,点了通过。 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你是谁?】 等了两分钟,对方没有回复。 他准备拉黑删除时,对方回复:【我跟大美女乔眠。】 第22章 拒接他的电话 霍宴北眼神困惑地盯着聊天对话框里,‘我跟大美女乔眠’这条消息。 又有一个错别字。 应该是‘我是大美女乔眠’…… 所以—— 这些天,一直骚扰加他微信的……是乔眠? 她真的很奇怪。 之前,他加她微信,被拒。 现在,她却用另一个微信号,疯狂加他…… 这操作很迷。 微信头像是她的照片。 这个微信号,应该就是她的。 可这古早土味的昵称,不像那女人的风格。 自恋张扬的开场白,也不像她嘴里会说出来的话。 毕竟,两人每次见面,她在他面前沉默如金。 好像在有意躲避他。 还有—— 她是小学文化? 明晃晃的错别字。 霍宴北好笑的扯了扯嘴角,发过去一条消息:【加我,有事?】 那边,乔慕心盯着微信新收到的消息,惊喜的拍手,“霍叔叔回消息啦。” 乔慕野念着上面几个不大认识的字,“加X,有X……哥,那两个字读什么啊?” 这些日子,三个小家伙恶补识字大全,但有些字,还不认识。 乔慕城记忆力和学习能力比弟弟妹妹强一些,这几个字,他是认得的。 他一个字一个字念给弟弟妹妹听:“加、我、有、事……?” 乔慕野:“霍叔叔这么问,我们该怎么回复?” 乔慕心星星眼:“就说相亲吧。” 乔慕城无语:“应该先搞清楚,他是做什么工作的,有没有钱,适不适合妈妈。” 乔慕野:“还有了解一下,他是不是单身。” 乔慕心:“对嗷,还要问问年龄,我不要太老的爸爸。” 乔慕城抓了抓脑袋:“那就一条一条问清楚。” 弟弟妹妹们举手赞成。 乔慕城费了好半天,才编辑出一串文字,发了过去。 【你几碎了?】 【劫婚了骂?】 【有歉吗?】 霍宴北收到这几条消息时,唇角抽搐了一下。 盯着看了一会儿,才意会出对方在问什么。 一大堆错别字…… 应该问的是—— 你几岁了? 结婚了吗? 有钱吗? 男人薄唇轻勾。 气笑了。 那个女人,看起来安安静静,温温柔柔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发癫的人…… 他直接拨打了一通视频电话。 他想问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但是,对方迟迟没有接。 霍宴北脸色发沉,把手机撂在桌子上。 身体颓困的陷进真皮座椅里,指骨按捏着眉心,挑眉轻笑了一声。 乔眠这个女人,挺有意思的。 陈珂看到二爷唇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时,还以为眼睛出问题了。 二爷真的很久没有笑过了。 平日里,二爷总是一张高冷严肃脸,对谁都是疏离寡淡的态度。 每天把自己绷的像一根弦。 现在,居然笑了。 他好奇的问了一嘴:“二爷,是那个小护工又给您发什么了吗?” “自己看。” “……” 陈珂拿起手机,看完后,先是愣了愣,而后忍不住乐了:“这么多错别字……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这个小护工是在恶作剧吗?” 霍宴北抬了抬下巴:“查查这个微信号的实名认证是谁。” “您怀疑对方不是乔眠?” 男人手指抵着太阳穴,闭目养神:“不接视频电话,就很有问题。” 陈珂再次琢磨了一遍那几条消息,“二爷,我怎么觉得这小护工打听您的个人隐私,是想跟你发生点什么呢。” “是吗?” 霍宴北不这么觉得。 那个女人每次看见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还不愿同他开口说话。 “我觉得是小护工看上您了,发这些消息,就是为了引起您的注意,要不然,她干嘛锲而不舍的加您微信?” 陈珂分析。 霍宴北听得头疼脑胀。 他不喜欢弯弯绕绕。 直接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串手机号。 此时,乔眠在外面送外卖。 商家出餐慢,她正站在餐厅前台等着取餐。 穿着一身男款黑色冲锋衣套装。 版型又肥又大,将凸显女人特征的身段包裹的严严实实。 戴着黑色头盔,黑色口罩。 还有挡风眼罩。 全副武装,只露出几缕鬓发。 如果不开口说话,以为是男生。 她只要晚上送外卖,都会乔装成男生,这样能避免不少麻烦。 此刻,盯着手机屏幕闪着的一串手机号时,就像握着一颗炸弹似的。 乔眠警铃大作,慌的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怪记忆太好,一眼认出是霍宴北的手机号。 他为什么给她打电话? 还是晚上。 她心里发慌,拒接了。 “小伙,08号餐好了。” 服务员招呼她。 乔眠走过去,接到餐后,看时间快超时了。 她急忙往餐厅外走。 外面很冷,还零星飘着雪花。 她却冒了一身冷汗。 手机再次响起。 是顾客打来的。 乔眠按了接听键。 一句‘您好’,还没说出口,对方不耐烦的催促声传入耳中,“都快超时了,我订的外卖怎么还没送到?再不快点送过来,我就不要了!” “抱歉,我马上给您送过去。” “快点啊,超时我就投诉!” “马上,您稍等。” 挂断电话后,乔眠快速将外卖放进餐箱,骑上电动车,马不停蹄地朝顾客家奔去。 这才是她的世界。 平淡又忙碌。 …… 望着被拒接的手机屏幕,霍宴北脸色发沉。 这个女人微信打听他个人隐私,给她打电话,却不接…… 有病! 男人冷着脸撂下手机。 点了一根烟,噙在嘴里,点燃后,走到落地窗前,深深地吸了一口。 青色烟雾从鼻间逸出,又很快散开。 他有一种被戏耍的愤懑。 陈珂:“二爷,我去查查这个微信号的实名制是不是那个小护工。” 霍宴北没作声。 就是默许。 …… 乔慕心双手撑着脸颊,嘟着嘴:“霍叔叔刚才打视频电话,真是吓死我了。” 乔慕城皱着小脸,“算了,这个霍叔叔看着不好相处的样子,放弃这个备胎爹吧。” 乔慕野:“那我们就在征婚网上给妈妈征婚。” 三个小家伙又来了精神,小脑袋瓜儿凑到一起,刷着婚恋APP的主页。 “哇,妈妈很受欢迎啊,这么多人跟妈妈打招呼。” 乔慕心指着妈妈照片下面显示999+的评论,惊叹道。 第23章 征婚 虽然评论区里的字认不全,但是,那些示好的各种表情包,说明妈妈的美色超级吸量。 乔慕城特别有成就感的扬了扬眉,“这么多人喜欢妈妈,我们一定能给妈妈挑一个好老公,给我们找一个好爹。” 乔慕野:“那我们什么时候告诉妈妈征婚的事情?” “先保密,妈妈那么忙,我们先筛掉一些不符合条件的叔叔,把好叔叔们留下来,让妈妈慢慢挑。” “好耶。” 三个小家伙天真又懂事的为妈妈的将来打算。 乔眠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她那三个小乖宝挂到了征婚网上。 这两天,总是接到一些陌生人发来的消息。 还有电话。 大多都是‘乔眠女士,你好,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类似的开场白。 她以为是推销或是诈骗电话,起初没在意。 后来,电话和短信轰炸越来越多。 她怀疑自己的手机号被泄露了,于是,只要看到不认识的手机号,一律拉黑或是拒接。 并没有把这件事往深处想。 陈珂已经把‘芋粥无底美少女’这个微信号的调查结果,告诉了霍宴北。 “二爷,已经查过,那个骚扰您的微信号,实名认证的手机号,确实是乔眠的。” 霍宴北觉得好笑。 更多的是好奇。 他点开微信,垂眸望着和‘芋粥无底美少女’的聊天对话许久,嗤笑一声后,收起了手机。 她在故意耍他吗? 这时,陈珂把一个平板电脑放在他面前:“二爷,我顺便查了下,乔眠最近在一个婚恋APP上征婚。” 霍宴北皱眉,“征婚?她不是结婚了吗?” “具体不清楚,但她确实在征婚……而且在站内人气很高,都上榜一了。” 霍宴北眯了眯眼睛。 看到屏幕里,乔眠的征婚简介里的择偶标准时,觉得太有意思了。 择偶标准—— 要求有车有房。 身高一米八以上。 帅气。 月薪一万以上。 会洗衣做饭,照顾孩子。 温柔疼老婆,脾气好。 不抽烟不喝酒。 陈珂也看笑了:“我觉得小护工之前给您发消息,就是看上您了,打探您的个人信息,就是在物色相亲对象。” 又是一个变着花样引起二爷注意,妄想上位的女人。 这些年,往二爷身上硬扑的女人前仆后继。 什么奇葩的招数都碰见过。 这个小护工的花样倒是稀奇。 之前看她挺腼腆的,没想到,欲擒故纵倒是手拿把掐。 这不,把二爷都钓成翘角了。 “二爷,这个女人心机挺深的。” 陈珂提醒。 “她嘴里没有实话。” 霍宴北冷嗤一声。 之前还骗他,她结婚了。 男人收起手机,拎起西装外套,抬步往总裁办公室外走。 “二爷,您又要去霍沉少爷的酒吧?” 霍宴北语气淡淡的:“你有意见?” “没有……” 陈珂憨笑:“您平时工作劳累,就应该多出去放松放松。” 但是,二爷最近去的也太频繁了。 …… 周五。 乔眠接了一单去法院递审资料的活。 忙完后,去幼儿园接孩子迟到半个小时。 老师都有些不高兴了。 她诚恳道歉,把孩子们接回家后,洗菜做饭。 照顾三小只吃完饭,准备全副武装出去跑代驾时,温娜打来了电话。 “小乔,今晚酒吧这边顾客爆满,我摇了几个姐妹过来,但是,根本忙不过来,你能不能过来帮我顶俩小时。” 说完,着重补补充:“经理说了,今晚提成翻倍呐,拜托了,小乔,就当帮我个忙,我都答应经理了。” 乔眠不想去的。 但她是温娜手把手带出来的。 以前,温娜没少帮她挡麻烦。 人情上,她都不应该拒绝。 “小乔?” 见她好一会儿不说话,温娜唤了一声,“你要是太忙的话就算了,我再去联系一下别的姐妹。” 就在温娜准备挂电话时,乔眠回道:“没事,娜姐,我现在过去。” “那太好了,待会儿见。” “嗯。” 挂完电话后,乔眠来到客厅。 三个小宝还在看动画片。 她催促孩子们去洗漱睡觉。 “妈妈,你要出去工作吗?” 乔慕心问。 “嗯,妈妈可能会回来的很晚,记住我平时叮嘱你们的安全注意事项哦。” 乔慕城扁嘴,“不爬窗,不玩火,不碰煤气,不给陌生人开门,遇事联系不上妈妈一律110,我们都记住了。” 乔眠笑了笑,叮嘱孩子们去洗漱睡觉。 她回到卧室,从衣柜翻出一身行头放进包里后,开始往脸上刷化妆品。 浓厚的烟熏妆,几乎辨不出原本面貌。 走之前,打开屋里的监控摄像头。 打车到雾色酒吧,已是九点半。 雾色是三个月前新开的酒吧。 规模很大,一共五层,吃喝玩乐一条龙。 今晚宾客爆满。 堪比操场大的舞池,人多的都挤不进去。 乔眠从后门的员工通道进场。 刚到换衣室,温娜已经等着了。 “小乔,你可算来了,快去换衣服。” “好。” 乔眠换上带来的JK制服装。 照着镜子调整好假发后,用一个别针把沟壑暴露的领口扣上一点。 温娜从镜子里打量着她,“你说你,明明那么一张漂亮脸蛋,每次都把自己化得那么丑干嘛?你要是像我这么打扮,推销业绩根本第一。” 乔眠看着镜子里。 温娜一头挑染的大波浪,穿着一件玫红色紧身包臀裙,前方的波涛汹涌,快要把薄薄一层布料撑破了。 滚圆的翘臀。 裙摆开叉到大腿根。 艳丽似火,风情万种。 乔眠默不作声地把百褶裙往下拽了拽,淡淡一笑,没作声。 扮丑,是为了降低被一些顾客纠缠的风险。 她找不到体面的工作。 挣的钱,得体面。 温娜领着她跟经理打完招呼后,让她先去三楼包厢809送酒。 三楼是VIP区。 此时,809包厢坐了七八个人。 都是些油头粉面的富二代,围在一起玩骰子拼酒。 每个人身边都依偎着一个美女。 包间里,灯红酒绿,充斥着刺鼻的烟酒味。 音乐声嘈杂。 乔眠推着酒车走进去,默不作声地将几瓶红酒小心翼翼摆在茶几上。 “新来的?” 头顶传来一道轻佻的男人声音。 乔眠仍旧低着头,点点头。 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第24章 这笔账该怎么算 她照常化了浓厚的烟熏妆,又在眼尾和鼻翼各点了一颗痣。 走之前,打开了屋内的监控摄像头。 …… 【雾色】是三个月前新开的酒吧。 规模很大。 一共五层。 吃喝玩乐一条龙。 因背靠霍家,豪门富少千金,明星和名流网红都纷纷站台打卡。 开业至今,一跃成为京市最火的网红酒吧。 今晚来了一位当红歌手,一楼缤纷绚丽的舞池,人多的堪比一场大型演唱会。 乔眠从后门员工通道入场。 走进换衣室,看见里面站着一排年轻漂亮的女孩。 有兼职大学生,还有脸熟的小网红和平面嫩模。 各有才艺。 专门陪身份贵重的客人的高阶公关。 “人家月薪好几万呐。” 温娜走过来,搂住她的肩膀,笑盈盈地说:“小乔,你要想去的话,我可以替你跟经理说。” “不了。” 乔眠摇头。 “就知道你会拒绝。” 温娜把她推到衣柜前,“快换衣服吧,其他姐妹儿都已经开始忙了。” “嗯。” 乔眠换上那套cj制服装后,照着镜子调整假发。 温娜看着镜子,打量她,“你说你,明明长了一张漂亮脸蛋,非得把自己搞这么丑干嘛?” “酒吧可是名利场下的小后宫,拼的是脸蛋和身材,要是傍上个明星阔少,改命嫁豪门不是梦。” “你看我,都奔三了,该露还是得露。” 乔眠凝视着镜子里的温娜。 一头挑染大波浪,穿着一件玫红色紧身包臀抹胸裙。 胸口的波涛,快要把那层薄透的纱撑爆了。 后背开叉到腰窝。 一截白皙翘臀若隐若现。 裙摆堪堪遮住大腿根。 美艳似火,风情万种。 相比之下,她的装扮平庸又艳俗。 扮丑,是为了降低被男人骚扰纠缠的风险。 这个道理,她在高中时,就深有体会。 “娜姐,我挣点小钱就行。” 乔眠将过短的百褶裙往下拽了拽,说道。 “唉,白瞎你这张脸了。” 温娜在她腰上捏了一把,让她去三楼包厢809送酒。 客人订好的。 只负责送过去就行。 乔眠去酒库领完酒,推着酒车,乘坐电梯去了三楼。 三楼是VIP区。 809是顶奢包厢。 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都不是好伺候的。 乔眠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推着酒车走进去。 包厢内,灯红酒绿,烟酒味刺鼻。 五六个年轻男人围坐在一起打扑克,玩拼酒游戏。 身边坐着几个衣着性感漂亮的美女。 露骨调情的声音,听得乔眠脸红。 她默不作声地将一瓶红酒放在茶几上。 “呦,新来的?” 头顶传来一道语气轻佻的声音。 乔眠局促的点头。 “把酒起开。” “是。” 她动作熟练的用开酒器将红酒打开,又听到一声吩咐,“这些酒杯都倒满。” “是。” 茶几上摆着六只高脚杯,她单膝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酒杯填满。 哪怕起身,亦是低着脑袋。 全程机械式服务。 存在感很低。 但还是惹来一句调侃。 “小姑娘身材不错,多大?” 乔眠拘谨站姿,低声回了一句:“二十六岁。” “我问的不是年龄。” 那人调笑。 另一人起哄:“想知道,你倒是扒开看啊。” “滚,我可是绅士手,扒也得姑娘亲自扒才刺激。” “哈哈!” 听着这些低级趣味的狎逗,乔眠蹙了蹙眉,装作没听懂。 但有时候沉默,却更容易挑起那些人逆反的捉弄心理。 “这年龄,可不是嫩的能掐出水的小樱桃了。” “抬起小脸瞧瞧,看看是不是熟透了?” 戏谑的笑声继续传来。 乔眠颔首:“抱歉,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招待,手头还有其他工作,就不打扰各位了,祝您们玩的尽兴。” 说完,一手推着酒车,另一只手拉开门就走时,身后传来一声冷嗤:“这么不给面子?” 乔眠转过身,那人已经走了过来。 乔眠后退一步,躲闪间,还是被捏起了脸。 但很快就被乔眠推开了。 男人也只是匆匆瞧了一眼,扭过头,语气嘲讽的喊了一句:“霍沉,我还以为你这儿都是美女呢,这个也忒普了点。” 听到霍沉这个名字时,乔眠心里一紧。 没想到霍宴北的侄子也在包厢内。 想必,这些人都是他的朋友。 “身材倒是挺勾人。” 男人摩挲着下巴,色眯眯地盯着女人纤细的腰肢,百褶裙下那双又白又细的大长腿,挑眉笑道,“来,陪哥哥喝一杯。” 说着,就要伸手揽她的肩膀,却被乔眠躲开了。 “抱歉,我是来送酒的,不陪酒。” 语落,她再次转身欲走时,另外一个男人端着酒杯走过来,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瞅了瞅后,转身,看向包厢里面:“小霍爷,她就是举报你酒吧,害得黎少和沈少在局子里待蹲一个月的女人。” 乔眠心里咯噔一声。 没想到会被人认出来。 还当着老板的面…… 想到上次霍沉在警局都敢摔摔打打的张狂劲,心里不免有些生怯。 她在霍家生活了两年,深知霍家人个个不是好惹的。 此时,沉浸在游戏中大杀四方的霍沉,听到这句话,豁然站了起来。 他寒着脸走到乔眠身前,眼神冰冷的打量着她。 乔眠也看着他。 不同于上次,男人一身时尚潮牌,今天的他,白衬,黑裤,清爽干净。 那头灰色微卷发,有一种漫画男的贵气感。 他看向指认乔眠的朋友,“确定是她?” “确定,那天,我看见她出包厢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没一会儿,警察冲进包厢,把黎少和沈少带走了,不是她报警举报的,还能是谁?” 男人愠怒的目光落回乔眠脸上:“举报我的酒吧,还敢在我的场子晃荡,女人,你胆子够大啊。” 说着,猛地攥住她的手腕,一把拽到身前,“我这个人不会对女人动手,但是,你举报我的酒吧,害我朋友蹲局子,说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我靠,小霍爷,还跟她费什么话?她敢举报你的酒吧,就该好好教训教训她!” 说着,身旁的男人,将酒杯里的酒泼到了乔眠脸上:“丑女多作怪。” 第25章 醉酒跌倒在他怀里 “滚蛋!” 霍沉没想到朋友会直接出手,瞪过去一眼,“显着你了?” 那人笑着回到了座位上。 霍沉垂眸。 只见女人安静地站着。 若是搁别的女人,最起码会有所反应。 躲一下或者叫一声。 她呢。 脸上都是红酒。 酒液沿着脸颊滴落下来,在雪白的上衣晕染开来。 她穿着制服装,妆也花了,打眼一看,像恐怖片里,穿着校服的……女鬼。 重点是她的冷静,更吓人。 霍沉抿了抿唇,“你……” “霍先生。” 乔眠打断他,胡乱擦了一把脸,抬眸凝视着男人,“首先,我举报的是那天在包厢给女生下违禁品的那两个人,没想到会连累您的酒吧遭到停业整顿,这一点,我给您道歉。” 霍沉呵笑一声。 却在看到女人擦去脸上的脂粉,露出的白净皮肤时,眼神微微一怔。 这个女人明明不丑。 似乎还很美。 走神时,又听到乔眠说:“你那两位朋友在你的场子携带违禁品,还在女生杯里放违禁品,这些都是犯法的,我报警,没有做错。” “小嘴儿倒是挺能说。” 霍沉忽然附身,眉眼和她齐平,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女人:“但是,你害我的酒吧半个多月无法营业,这笔损失,该怎么赔偿?” 对视间,霍沉惊异的发现,女人生了一双特别漂亮的桃花眼。 之前,她妆容浓艳的都看不清她长什么模样。 这会儿,脸上的化妆品被她蹭掉七七八八,这才瞧出几分原本容貌。 她很白。 看骨相,应该长得挺好看的。 “您想怎么样?” 乔眠被他盯得心里发毛,紧忙后退一步。 其他人开始瞧热闹。 “姑娘,你得罪了霍家人,这次死定了。” “就是,小霍爷,可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霍沉没理朋友们的添油加醋,目光漫不经心地看着乔眠:“我这酒吧一天营业额少说也得几十万,一共停了半个多月,算算,你至少得赔我一百来万吧?” 乔眠咬了一下唇:“我赔不起,建议您起诉我吧,最后法院判赔多少,我赔多少。” 说完,推着酒车就走。 门刚打开,霍沉大手一按,将门啪一声关上了。 乔眠皱眉,“霍先生,我虽然只是你酒吧的兼职员工,但不代表你可以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被你的朋友言语侮辱开黄腔,又被泼酒,这些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可定性为寻衅滋事罪,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五百元以下罚款,我相信霍先生不想再进一次拘留所吧?” 霍沉脸色一沉,忽然想起什么,哼笑,“怪不得觉得你眼熟,原来那天在警局见过你。” 乔眠没否认。 霍沉扬眉:“你好像很懂法?你是律师?” 乔眠不想跟他继续纠缠:“霍先生,我已经说了,你若是对我之前的做法有意见,可以去起诉……” “我为什么要起诉?” “那您想怎么样?” “道歉也得有个态度。” 说着,他指了指茶几上的六杯红酒,“我这人大度,也不欺负女人,喝了那六杯酒,赔偿的事情两清。” 乔眠攥紧手指,有些犹豫。 其他人起哄。 “小霍爷这已经放你一马了,墨迹啥呢,喝啊!” “就是,别给脸不要脸!” 霍沉斜靠门,姿态慵懒的瞧着她。 乔眠知道这六杯酒不喝,今天这个门怕是走不出去。 如果报警…… 想到上次在警局碰到霍宴北。 她摇了摇头,还是不能把事情闹大。 万一惊动霍宴北,又要和他牵扯不清了。 六杯酒,她扛得住。 以前,跟霍宴北在一起时,没少陪他参加饭局。 她酒量不好,但至少不是一杯倒。 “好,我喝。” 她一咬牙,走到茶几前,弯腰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灌入肺腑,乔眠忍着一丝不适,继续端起第二杯,送进了嘴里。 霍沉眯了眯眼睛:“酒量不错。” 乔眠没应声,继续端起第三杯酒,往嘴里猛灌。 第四杯…… 第五杯时,脑袋有些眩晕感。 身体支撑不住的晃了一下。 在场的人开始打赌。 “我赌她挺不过第六杯。” “输了的话全场你买单。” “哈哈。” 乔眠单手撑着茶几,把手里的酒喝进肚子里后,整个人虚软的往下坠去时,霍沉走过来扶了她一下。 却惊叹女人腰细的一掌可握。 他在她耳边戏谑的笑了笑:“女人,如果你跟我求饶的话,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乔眠虽然有些坚持不住,但脑子还算清醒。 她即便说软话,也只会换来无情的嘲笑和羞辱。 这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们向来以取乐为主。 以前的经历,她刻骨铭心。 乔眠推开霍沉的手,抓起第六杯酒,喝进嘴里后,呼吸灼热的眼睛发红:“可以了吗?” 霍沉眼神里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面上却是吊儿郎当的“当然,我小霍爷……” “一笔勾销。” 还未说完,乔眠打断他,转身朝门外走去。 望着女人摇摇晃晃的纤细身影,霍沉抬步追上去时,朋友打趣,“小霍爷是舍不得了?” 霍沉耸肩,“怎么可能?” 一个小服务员而已。 他坐回沙发上。 朋友招呼道:“继续玩啊,别让那个丑女扫了大家的兴致。” 说着,递给霍沉一杯酒。 霍沉没接,“刚才哪个王八蛋说的,赌输了,全场买单的?” “这……开玩笑嘛!” 刚才叫唤的最欢的那人笑道。 霍沉皱眉:“耍我?” 那人忙道,“行!我买单。” 说罢,掏出一张卡扔在茶几上。 霍沉捡起来,“这卡我得亲自刷。” 说罢,起身走了。 出门后,他循着一抹身影走去。 …… 乔眠在走廊里跌跌撞撞的走着。 这会儿,酒劲上来,强烈的眩晕感和酒精麻痹,导致她神智不清,步伐虚乏。 扶着墙壁才堪堪站稳。 她现在继续去卫生间。 想吐。 可是,眼前越来越模糊。 灯光炫丽,更是让她视线混乱的辨不清方向。 直到跌进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里。 “抱……抱歉。” 她低着头,结结巴巴的说。 刚说完,身子软塌塌的往下坠去。 一只手臂及时落在她腰上。 用力一提,将她整儿个捞进了怀里。 “乔眠。” 男人声音冷峻。 目光沉冷的盯着怀里满身酒气的女人。 乔眠听到这道熟悉的唤声时,缓缓抬起头来。 模糊的视线里,依稀可见一张冷峻绝美的面孔。 “霍……霍宴北。” 第26章 吐他一身 霍宴北目光幽暗的落在怀里的女人身上。 她穿着一套性感的制服装。 上衣紧窄,完美服帖着身体,展现出玲珑曼妙的曲线。 衣摆很短,堪堪遮住腰。 但凡有点动作幅度,莹白细柔的小腰就露了出来。 此时,男人宽厚温热的手掌,恰好将露出的那截雪白肌肤捂得严严实实。 她脸上的妆花了。 白色上衣被鲜红的酒液浸透,薄薄一层布料黏在皮肤上,将胸型勾勒的恰到好处。 随着她略微急促的呼吸,沟壑跃跃欲出。 男人喉结滚动,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喝酒了?” 乔眠眨着一双仿佛浸泡着红酒般的桃花眼,眼神迷离地望着眼前的男人:“霍宴北……” 但又很快捶了捶脑袋。 不……不可能是他。 她一定是醉的出现幻觉了。 霍宴北是不会出现在酒吧的。 他从不喝酒。 不管是聚会还是饭局,他身边的朋友没人敢劝酒。 即便应酬,哪怕对方来头再大,他亦是滴酒不沾。 都由秘书或是高管挡酒。 “嗯,我是霍宴北。” 见她身体晃了一下,霍宴北拢紧她的腰,淡声回了一句。 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时,乔眠使劲摇了摇混沌不清的脑袋。 像是要确认一下,她扬起醉红的面颊,缓缓伸手。 白皙如葱的手指,沿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一点点描绘。 动作轻如羽毛,拂过深邃立体的眉眼。 高挺的鼻梁。 擦过削薄的唇时,霍宴北呼吸微灼,攥住女人细腰的大手微微收紧。 另一只手握着在他唇上不规矩的小手。 目光深深地盯着已经醉得辨不清人的女人:“你醉了,知道我是谁吗?” 乔眠确实醉了。 竟是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喃:“只要不是霍宴北……” 男人白皙的耳蜗被女人说话间吞吐出的灼息烫的一点点泛红。 落在女人腰上的大手,也越攥越紧。 之前几次见面,她见到他,不是紧张就是躲。 此时,这举动,显然已经醉糊涂了。 男人脸颊微侧,贴着女人红润滚烫的脸,嗓音微涩,带着一丝诱哄的意味:“为什么不能是我?” 乔眠被问的一怔。 意识凌乱。 努力想保持清醒,可是,动作和说话,在酒精的催化下,根本不受大脑支配。 但她清楚自己醉了。 醉倒在一个疑似霍宴北的男人怀里。 不管对方是不是霍宴北,男女大防,都很危险。 此刻,两人身体贴合在一起,让她感觉有一种强烈到不能呼吸的窒息感。 腰上的力道,勒得她有些疼。 “你放开我……” 她试图推开腰上那只手。 但是,那股力道却越扣越紧。 紧接着,霍宴北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从头将她整儿个罩住,然后打横抱了起来。 与此同时,霍沉从走廊另一端走了过来。 “小叔?我还以为你今晚不来了呢。” 语落,注意到小叔怀里抱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 身上罩着一件男士西装外套。 只露出一双白皙纤细的双腿。 霍沉笑得耐人寻味:“小叔,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霍宴北双臂收拢。 将怀里的人更严实的纳入怀中,蹙眉:“看不出来?” “嗷,明白。” 霍沉眼神清澈的呵呵一笑,“懂,我懂,小叔你想怎么开心就怎么开心,我肯定不告诉宋蔓姐。” 霍宴北眉骨紧拢,没接话,径直越过霍沉,迈着阔步朝电梯口走去。 这时,霍沉在身后问了一句:“对了小叔,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醉醺醺的女人经过?” 霍宴北唇线紧绷:“没有。” “不会呀,刚才看到她走过来了……”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后,说道,“小叔,我今晚找到那个举报我酒吧的女人了,我让她喝了六杯酒赔罪,没想到她还真傻乎乎的喝了。” 霍宴北神色骤冷。 只是霍沉没有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再抬眼时,小叔抱着那个女人已经走了。 随后,霍沉打了一个电话。 经理林远忙不迭赶到五楼最大的一间房。 是霍沉的办公室。 此时,他整个身体陷进真皮座椅内,双腿翘在办公桌上,扫了一眼进来的林远。 林远是霍沉的心腹。 霍沉不在时,酒吧都由他在打理。 “查下刚才到809包厢送酒的女人叫什么名字?” 林远立马打了一通电话。 两分钟后,恭敬汇报,“小霍爷,那个女人叫乔眠,一个多月前来这里做的兼职。” “乔眠。” 霍沉低声唤着这个名字,挑了挑眉。 六杯酒就想了事? 没完。 …… 顶奢套房。 霍宴北抱着已经醉的一塌糊涂的乔眠走进屋内。 动作并不温柔地扔到床上。 “今晚你在这里住下。” 说完,捡起掉在地上的西装外套,迟疑了一下,丢在了沙发上。 “我要回家……” 原本就晕的不知东南西北的乔眠,这会儿更是头昏脑涨。 她撑着一丝意识,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动作笨拙的想要从床上下来,却翻了个空,眼看着就要从床上跌下来时,却稳稳地落在一双坚实有力的臂弯中。 “老实点。” 霍宴北面色清冷的瞅了一眼怀里的女人。 然后再一次将她丢到了床上。 乔眠纤瘦的身体在松软的床上弹了两下,才爬起来稳住身体。 她仰着小脸,依稀这才看清楚面前身姿修长,五官冷峻的男人是她避之不及的霍宴北。 虽然醉酒,但是潜意识的回避和畏惧,让她马上想逃离这里。 “我……我……回家。” 比起之前每次见到他就失声,此刻,她结结巴巴的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音。 见她说话结巴,霍宴北以为她是喝醉酒的缘故,淡声道,“你醉成这样,先在这里休息。” 乔眠一听,像是听到一个鬼故事似的,浑身打了一个冷颤,猛烈摇摇头。 再想开口说话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此时,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 她捂着嘴,手脚并用的从床上下来。 男人意识到她要吐,拦腰将她抱起来,还没走到洗手间时,怀里的女人已经忍不住吐在了他身上。 第27章 被他放在床上 “乔、眠。” 霍宴北咬了咬牙,黑着脸走进卫生间,将女人放下。 乔眠身体瘫软的跪坐在地上,抱着马桶,将胃里一股脑倒了个干净。 霍宴北垂眸,看了一眼衬衫上的污秽,狠狠闭了闭眼后,将衬衫脱了,丢到了一旁。 乔眠醉醺醺的吐完,好不容易站起身,一回头,就看到霍宴北赤裸着上半身,吓得双腿一软,惊坐在地上。 目光呆呆的看着男人那具绝美的身材。 一时间没挪开眼睛。 “好看吗?” 男人附身,捏起她的小脸,意味深长地问。 以前,阿妩也总是这样呆呆的眼神看着他…… 乔眠眼神迷离的眨了眨眼睛,酒精作用下,反应迟钝的点了点头。 她趴坐在地上,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像一只猫。 乖的很。 霍宴北轻笑一声,大掌落于她头顶,轻轻揉了揉。 做完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后,神色微微一怔。 乔眠脸上的表情也楞楞的。 男人指腹摩挲着女人柔软的红唇,望着她那双醉醺状态下恍惚朦胧的桃花眼时,一股气血翻涌的冲动直冲腰腹。 而乔眠越来越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男人忽然起身走了。 她像是做梦一样,伸手想要去抓那个模糊的身影,却抓了个空。 眼皮越来越重,最后陷入一片黑暗中。 而霍宴北去了另一间卫浴室冲冷水澡。 望了一眼依旧汹涌的地方,男人将冷水开到最大。 整具滚烫的身体沉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才稍稍得以缓解。 他刚才一定是魔怔了,居然对一个相对陌生的女人产生了身体反应。 大概那双眼睛太像阿妩了。 总是让他产生错觉。 二十分钟后,霍宴北裹着睡袍从浴室出来。 回到另一间卫浴室时,原以为乔眠已经趁机走了,却看到她靠着马桶睡着了。 脸颊晕染着两坨艳丽的红,上衣领口被扯开了一粒扣子,本就性感饱满的地方半隐半露。 霍宴北喉间微微发紧,走过去将女人拦腰抱起来,走出浴室放在床上。 只是刚要松手时,女人忽然抱住他一只胳膊,蹭了蹭,呓语出声:“乖哦……抱抱……” 这声音,软软的。 很好听。 也很熟悉。 男人身形微微一顿。 垂眸看着自己的胳膊紧贴着女人胸口时,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将胳膊抽了出来。 然后拉起薄被,盖在女人身上后,打了一个电话。 因为醉酒导致胃里不适,所以,乔眠睡得并不踏实。 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她头疼的捶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后,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间装修极其豪华的房间。 当脑海里映现出一些零碎的画面时,她惊惧的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了。 她环视一圈,看到沙发上躺着霍宴北时,更是紧张到喉咙发疼。 他应该睡着了。 穿着一件白色睡袍,侧躺在沙发上,个头过于高的缘故,一双腿搭垂在沙发扶手下。 面部轮廓深邃立体,闭着眼睛睡着的样子,整个人柔和多了。 此时,乔眠的酒醒了一半。 但是,脑袋还是晕乎乎的。 从床上下来后,脚步虚浮的像踩着棉花。 她小心翼翼经过沙发,准备朝门口走去时,手腕忽然被一只手紧紧圈住。 乔眠扭头一看。 沙发上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眼神幽暗的盯着她。 乔眠垂眸,视线正好落在他手腕上那串桃核红绳手链上。 一些过往不由得钻进脑海里。 让本就晕沉沉的脑袋更是胀痛的厉害。 她微微蹙眉,挣开他的手,张嘴想说话时,发现说不出话。 她抿了抿嘴,干脆不说话,抬步就要离开这里。 男人起身坐起来,在她走到门口时,说了一句,“不知道礼貌二字是怎么写的吗?” 乔眠脚步一顿,扭头看向他,用手语回道,“谢谢。” 男人见她又打手语,走到她身前,“跟我开口说话有毒?” 乔眠摇头。 不知作何解释,匆匆用手语回了一句,“霍先生,我身体不舒服,先走了。” “嗓子不舒服?” 男人揶揄了一句。 乔眠胡乱点头,应了一声。 盯着她依旧红扑扑的脸颊,霍宴北将一个袋子递给她,“换上再出去。” 乔眠这才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片片干涸的红酒渍。 看着像沾了血一样,挺吓人的。 乔眠打开袋子一看,是她来时穿的那套衣服,还有她的挎包。 之前换衣服时,放在了换衣室的衣柜。 他大概是使了钞能力,让人把她的衣服送了过来。 【谢谢。】 她用手语比划出一个谢谢后,抱着衣服去卫浴室换衣服了。 十多分钟出来后,乔眠准备直接走人,但是男人从里间走了出来。 看到他身上的衣服,不是之前那身时,不禁想起吐在他身上的画面。 她装作不记得,颔首,【我走了。】 然后,挎着包,跌跌撞撞的跑了。 从酒吧跑出来后,来到路边准备打车。 但是,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出租车。 从包里翻出手机,准备叫网约车时,一辆劳斯莱斯停在她身侧。 后车窗缓缓落下一半,露出男人冷峻深邃的一张脸。 他一只胳膊搭在车窗外,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烟,弹了弹烟灰后,转头瞅了她一眼,“上车。” 语气清冷,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乔眠往旁边退了一步,打手语,【不用麻烦了,我叫车就行。】 男人蹙眉看着她,“我不想说第二遍。” 乔眠咬了一下唇角。 站着没动。 但是,驾驶室的陈珂已经下来了,替她拉开了后车门,“乔小姐,请上车。” 乔眠抿了抿唇,只好硬着头皮上车了。 上车后,紧贴着靠窗的位置坐着。 和霍宴北中间隔出一大段距离。 男人侧目瞅了她一眼,“你很怕我?” 乔眠攥紧手指,没作声。 男人忽然伸手捏起她的小脸,“乔眠,为什么每次看到我都不愿开口说话?你是在表现出你有多特别?” 乔眠推开他的手,用手语回复,【如果我说,我看到你就变成了哑巴,你信吗?】 霍宴北唇角微微一抽,“你在逗我?还是拿我当傻子?”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回完这句后,乔眠扭头,脑袋靠着车窗,目光落向车窗外。 再不愿跟他交流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