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复苏》 第1章 初见目标对象 六年前。当时还是宇宙中心的帝星。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撕裂了列车站的穹顶,冲击波裹挟着热浪如猛虎般扑向人潮。金属架构在高温下扭曲融化,发出呛臭的怪味。人潮沸腾不止,尖叫声、哭喊声不绝于耳。 出口尽全力大开,但今天是周未,客流量比平时翻了不止三倍,遭逢动乱,人推人,很快就发生了踩踏事件。有人趁乱拽着前面人的书包带,借着又一次的推挤,粗暴的拽着书包撞进人群中隐匿身形。 王禹被拽得脚步一个趔趄,撞到了旁边一个alpha身上,浓浓的刺鼻的硝烟味信息素夹着汗臭味熏过来,王禹屏着气说了声“抱歉”后缩着肩膀扭头试图找到那个青天白日下抢他包的人。 极目望去,人山人海,烟尘四起,哪里还能看到自己的包?超出计划的事情,让王禹彷徨不安。 倒不是他包里有什么贵重东西,他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也就是不久前联盟(全称“星际联盟共和体”,英文Interstellar Alliance Republic,简称“IAR”) 给他包办婚约的百万罚款了,罚款申请被偷没什么,只是包里有一封信,是要由他带来帝星亲手交给会内人员的。 纸质信作为一种古老的联络方式早就被当代人淘汰了,在向九天揽月触手可及的今天,人们更喜欢用联络器。但联络器所有记录都是IAR存档可查的,这也就让人生出**保密危机。基于这种恐惧,纸质媒质反而获得机会再次发展。 王禹试图逆着人潮涌动的方向,去追回自己的包。但在密不透风的人堆中,停下和回头都是不可能的,他只能被人群挤着、夹着一点点的往出口挪动。 车站在暴乱发生的第一时间就启动了警报系统,IAR的军队五分钟过后就赶了过来。 一堵不起眼的墙,“唰”地打开,墙灰簌簌落下,先是出来两列近两米高的治安机械人,而后才是十几个穿戴整齐的alpha治安兵,最后才迈出双穿着军靴的长腿。往上是劲瘦的腰,往上是披着军装的高大上躯,再往上,是一双很睿利的眼睛。 治安机械人的程序设定很高级,由IAR军事总部的高级技术人员远程操控。它们能扫描记录并快速分析人类的面部表情,通过表情分析判断哪些人心里有诡。一经确认,即刻启动逮捕程序,拒捕的人类会当场被治安机械人消灭。因此,好不容易从人山人海中挤出来的幸存者或是藏起武器的犯罪分子都敛住表情,惊魂未定又强作镇定的服从指挥慢慢疏散。 王禹排在一个女beta身后,慢慢的挪动着,治安机械人识别通过确认他没有嫌疑后,站在治安机械人身边的治安兵朝他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王禹赶紧低下头,贴着人群走。突然又是一声暴响,人群又开始混乱起来。 “救命啊!杀人啦!”“快跑!”“我没有!不是我的!这是我偷的!” 王禹加快脚步想走到街对面的小巷子里,只要进到巷子里,他今天就算是躲过一劫。然而,就在他踏上马路的前一刻,马路中间的黄线陡然升起成为了一堵三米高的激光墙。 “站住,现在开始进行人员排查。”身后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 王禹收回那只险些被激光墙切断的右脚,讪讪回头,看到的是一张微微勾起嘴角的薄唇,紧挨着上唇的是偏深偏长的人中,再往上是立体挺翘的鼻子,鼻梁两侧是两汪幽深的淡蓝色眼睛。 那双眼睛此刻正沉沉的审视着他。 王禹看清那张脸,心脏蓦地漏了一拍,几乎只在瞬间的对视后他就立刻低下头,移开目光并侧向退开两步。 鼻间闻到若有若无的薄荷味信息素。王禹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用力握了握手指,平复下来。 然而,AO信息素契合吸引是双向的,并不是王禹降低存在感,邵苇霖就注意不到他。邵苇霖是受过军事化抗高契合度训练的,但这种抗本能训练靠的是意志力,意志力再强也不能把一个正常人变成木头人。 几乎是王禹擦身而过的一瞬间,邵苇霖就注意到他了。 是一个长很挺高、骨架不小的omega,信息素味道淡淡的泛着花香,自己的腺体很喜欢他的信息素。 身体在躁动。 邵苇霖左手伸到嘴边,张嘴用牙咬住手套一角,慢条斯理脱了下来,露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左手。在风衣口袋里摸出一根烟,调了调手腕上的能源环,点燃香烟。吸了两口,才用手指把烟夹下来。依旧一眨不眨的缓缓盯着王禹,意料之中,他开口了。 “名字。” “王禹。” alpha弹了弹烟灰,“哪个王哪个雨?” 王禹飞快掠了alpha一眼,微微低着头。 这个人皮肤很薄,上眼皮甚至泛着点浅皮肌肉的粉色,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一摇一摇的扇。整个人看上去又乖又怯。邵苇霖心里默默评价着。 “青蛙王子的王,大禹治水的禹。” “来……”邵苇霖刚想继续盘问来帝星玩还是本星球土著,突然不远处人群里发出骚动,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几声警告意味的枪响。 邵苇霖环视一圈,有几个人来不及逃出去或者是缩回来,身体被切割掉一部分,此刻正抱着残肢、捂着伤口哀嚎。剩下的被围在圈子里的人,跟被定在原地似的,脸上是难掩的惊恐和庆幸。治安机械人和治安兵在人群中穿梭,把可疑份子一个个揪出来。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我不是坏人!我不是坏人!” “杀人啦!杀人啦!联盟滥杀无辜啦!” “你们想干什么!我只是来帝星旅游的!我真的不是犯罪份子!” “我要去虚拟社区上告你们!告你们草菅人命!” …… 再回头,那个叫王禹的Omega已经挪到了人群里,只看到个背影。邵苇霖干脆靠在柱子上,狠抽几口烟,吞云吐雾间,他的副官回来了。 “上将,我们搜到了这个。”副官拎着个染血的书包走过来,书包是很普通的布包,上面有烧焦的痕迹,明显是当事人拒捕被治安机械人启动攻击程序后殃及的。副官从里面翻出一封被烧得只剩一半的信件,以及完全被烧成一坨的塑料水杯。 伸出戴着皮手套的手接过那封信,翻来覆去看了看,上面的文字明显不属于人类任何一个种族、任何一个时期,“人外文字。有点意思,带回去,让技术部的人破译一下。”说着,又拿起那个水杯,治安机械人攻击起来没轻没重的,这个水杯烧毁的程度近乎炭化,就算是送去技术部也提取不到一点点有用的人类的基因。 没有调查价值。 邵苇霖拧开那个还算成型的瓶盖,用手扇了扇,闻到了点淡淡的酵香味,见他略有沉思,副官问:“怎么了上将?有什么发现吗?” “你没闻到吗?”邵苇霖不答反问。 “什么?”副官疑惑的接过,放到鼻子附近使劲儿闻,而后摇了摇头。 “信息素的味道,植物类。”邵苇霖回味一番。 “……”刘副官脑子转得快,反应过来立刻将那个瓶子妥善保存起来,说:“是,上将,我让技术部的人调出和您契合度高至90%且信息素为植物类的人员名单。” “嗯。” 邵苇霖侧目,注意到树稍上的叶子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现在的风向是从右往左吹。 是绿木本木是绿木本木!对!亲妈搬运! (欲看正文,绿木指路第五章。前面是背景设定[好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初见目标对象 第2章 查感兴趣的人查到准师娘 王禹独行到小巷里才点开手腕上戴着的联络器,对面的女人担忧地说:“听说帝星的列车站下午发生了暴乱,你现在才给我报平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是有暴乱,好像是有某些组织在那里报复社会……”王禹忧心忡忡地说:“陈姐,我把东西弄丢了。我本来是放在包里的,拿衣服包着,放在很隐秘的地方,但下午车站不是发生了暴乱吗?有人趁我不注意把我包抢了……” “没事没事,人没事就好,不是什么大事。”陈姐笑着安慰王禹:“虽然东西弄丢了有点棘手,但也不是什么很要命的事……” 说不要命是假的,从农星到帝星12.5亿公里带来的信,怎么可能不重要。 王禹心里门儿清。 “那东西……落在了IAR手里,要是怕他们破译出来,会不会造成大麻烦?”王禹站的墙根处长了些青苔,抬起鞋尖蹭了蹭,蹭下一小块。 那边的陈姐顿了顿,在那边拿笔记录点东西,又抬头安慰他:“没事,过几天我们再派人过去联络。你当前的首要任务是保证自身安全。” 王禹嗯了一声,抬眼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王禹只穿了短袖长裤,但眉目清秀,五官无论是单拎出来还是组合起来都十分好看且耐看。更难能可贵的是,王禹身上有种土地般厚润的气质,看上去乖得紧,很难讨人厌。 真不愧是上面那位精心挑选出来的软特工。只是这个人并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时间紧直接上岗了,陈姐有点担心他不能很好的完成任务。 “小禹……”陈姐犹豫的看着他,似乎不知道怎么说自己的怀疑,才显得不那么冒昧。 王禹眼里的波光闪烁了下,隔着遥远的距离看透了陈姐的担虑,信笑道:“放心吧,陈姐,这个任务对我来说轻轻松松、手拿把掐。” 王禹回忆了下邵苇霖白天的反应,自信道:“三天,最多三天,我把小的拿下。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陈姐复杂的深深看他一眼,叮嘱了几句,切断联络。 王禹挂掉了电话,伸了伸胳膊,弯身捡起被自己蹭掉的成块的苔藓,再把它们按回墙上。 不留太明显的痕迹。 晚上二十一点四十四分,帝星禁忌岛。 帝星是IAR的政治军事经济中心,虽然帝星上没有一座大型工场或是农场,但它这里汇聚了IAR百分之十的精英,而这10%的精英把持着IAR四十二颗星球的90%资源和财富。 禁忌岛是帝星上唯一一块人造洲,是帝星的娱乐洲。做为禁忌岛最大最权威的销金窟,禁忌塔名副其实,只招待那10%里面的前1%。 邵苇霖戴上手套推门而入,包厢里闪烁的斑驳灯光打在里面寻欢作乐的人群身上。包厢外面吵,里面也不遑多让。 坐在沙发上抱着个alpha嘴对嘴品酒的男人,看到站在门口巡视的邵苇霖,扬手冲他喊:“安德!这边!看哪儿呢?枪打多了?用眼过度,最近眼神不太好啊?” 邵苇霖走过来,岔开腿坐在沙发上,笑他:“赵七,瞧你这天天纸醉金迷的样子,那股**都快腌入味儿了。”很难不注意到那个像条水蛇般缠在赵七身上的alpha,邵苇霖吹了声口哨:“哟~alpha?” 赵七被伺侯得舒服,听邵苇霖调侃的话也不生气,摆了摆手:“唉,你不知道,老子家里那位有多烦人,动不动就哭,还喜欢往娘家告状……天知道他顶着张爷们脸,做那副表情有多倒了胃口。还是alpha好,再不济beta也行啊,怎么IAR非要让我娶个Omega呢?” 邵苇霖不置一词,赵七的配偶是联姻来的,一个IAR高官的小儿子。 赵七见他眉心郁结,善解人意的喊经理过来耳语几句,不多时,经理就带了个模样清爽的男O上来。这个男o穿的是一身无袖睡衣背心,胳肢口开得很大,腿上又没穿裤子,动作幅度大点就跟没穿一样。 “安德,别那么忧愁,人活着嘛,不就吃喝玩乐?”赵七喊邵苇霖在IAR身份档案上的正经名字,醉生梦死地说着他的人生哲学,揪着那个娇艳欲滴omega背心带子。骤然拉紧,赵七摸了一把,趁机把人按到邵苇霖腿上:“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去他妈的不相干!哎,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IAR最年轻有为的alpha!年仅21岁就成为了IAR上将!好好伺候哈,有你福气的!” 那位Omega眼睛亮了亮,收着声音喊了声婉转的“上将”。 “别看我啊,兄弟我可良心了。这个可是从三叶星跳槽过来的高级腺体安全师,黄晓天”赵七暧昧的挤了挤眼睛:“功夫了得~” 所谓“腺体安全师”指的是合法化的多陪。曾有智者指出,腺体安全师的合法化标志着IAR对Omega群体的终极压迫以及人类文明的退化。 作为受益者和事不关己者,大多数alpha和beta选择保持沉默,祸临己身时才选择抗议则为时已晚。 邵苇霖搂着omega黄晓天的腰,嗅了嗅,很浓的红酒味,很醺。黄晓天柔软的手很上道的攀在他肩膀上,停留在肩章的位置,附在耳边。 邵苇霖笑得露出犬齿来,微微往后仰,躲过那个吻。确实是个极品,只可惜,似乎和他契合度不高,生理反应平平。 现在这个时代,奉契合度为圭臬的除了IAR就是老封建老古董。 年轻人的世界嘛,高契合度有高契合度的谈法;低契合度有低契合度的玩法。 邵苇霖笑了,抛开契合度,他也不会碰黄晓天。因为他有洁癖,人,也不例外。 尽管,黄晓天可能是生活所迫或误入歧途。 他并没有救风尘的英雄情结。 不过邵苇霖并没有推开黄晓天,而是继续抱着充当个香喷喷的人形娃娃,侧过脸看向赵七问:“下午我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也许是酒精麻痹神经,让这个精明的财阀公子反应减慢,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的是哪件事:“……哦,你说查一个叫王什么,王禹的人是吧?” 邵苇霖抿了口怀里omega递过来的红酒,唔了一声。 “那什么禹的你不用查了。轮不到你采花献佛,他早就盖上南部战区统帅的名字了。”赵七猛一跺脚,嚷嚷着唤出光屏,操作一番,竟然点开IAR婚育部的公示文件,滑动一番,重点圈了圈两个名字,“喏,你看,兹有……联盟第三战区统帅埃里克……和三叶星球第一学院准新生王禹,AO信息素契合度99.97%,特批建议结婚……” 邵苇霖放在omega腰上的手顿住了,有点吃惊的看着光屏上两个人的名字,以及后面的惊人契合度。 “大费周章,查你师娘。你得赔我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赵七卧在沙发上眼神迷离,喝高了嘴里嘟嘟囔囔的嚷着。 公示名单是按契合度高低依次排序的,99.97%的契合度仅次于前两名100%排在第三,很难不让人注意到。附带的一寸照片证明了王禹这个人真的很不上镜。 邵苇霖盯着王禹那张脸,笑了笑,意味不明:“准师娘?” 我是谁我在哪儿?哦对我是绿木,我在这里[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查感兴趣的人查到准师娘 第3章 两个目标人物的会晤 坐在沙发上的omega绞了绞手指,紧张而拘谨的飞快看邵苇霖一眼,脸上浮现着名为为难的神情,似乎是在想要不要应承一声。 到底是年纪小,最终omega纠结出来的结果就是保持沉默,并眨了眨眼睛扭头看向楼梯。 邵苇霖不明显的笑了下,收回线视,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IAR军装,喊了声:“老师,上午好。” “安德里森来了啊?”浑厚沉重的声音响起。 在复古欧式的旋转楼梯上正下来一个五十岁左右、金发碧眼的白人,深碧色略显沧桑的眼睛在看到站在沙发边上如懵懂小鹿的少年时狠狠滞了一下。 几乎没有人知道,埃里克有个从小养大却爱而不得的小情人,因为小情人早在埃里克成名之前就在一次随军时弄丢了。当时埃里克已有家室,多方掣肘下,他不能放开手脚去找回那个小情人。 这么多年,权当人死了。但埃里克从来没有放下过,他找过的情人都或多或少的有那位的影子。 如果说其他人都是影子的话,那么面前的王禹就是最完美的高仿品。从眼睛到头发再到神态,都堪称一比一复刻! 这位冷漠无情的政客眼睛里竟然爆发出了极度的渴望和占有欲,他是一定一定要拿下这个少年的! 埃里克隐下心底的疯狂,开口跟omega说得第一句话是:“王禹是吗?今年几岁?” 前段时间,埃里克的副官建议他可以再结一次婚,有个拿得出手的伴侣对他接下来的竞选百利而无一害。于是埃里克就跟IAR婚育部提出自己的要求:契合度不重要、越年轻越好、东方血脉越纯粹越好。没想到IAR竟然误打误撞给他配了个怎么令他满意的……埃里克目光粘在少年身上,眼神**裸的一寸一寸扫过。少年人脸上甚至还有细小的绒毛……好年轻!真他妈的赚!简直是一举两得!或许这就是上帝给他的奖励!埃里克心中窃喜。 “您好,尊敬的埃里克将军,我是王禹,今年十八。”王禹轻声道。 邵苇霖眼睛眯了起来。 “十八啊?” 十八岁真是个好年纪!当年自己此生最爱的那个人也是在十八岁的时候从他身边逃离了。 这一次,18岁的王禹可别想再逃。 埃里克兴奋中夹杂着狂热,却还故作亲和的问:“还在上学吧?听说你户籍在三叶星,这次来帝星是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埃里克是真喜欢王禹的皮囊,坐在单人扶手沙发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Omega隽秀的脸,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花香类信息素。这个信息素来源于客厅里唯一的Omega,但除了让人心旷神怡外,并没有引发本能的生理冲动。但就冲这个皮囊,埃里克就非常满意了。 IAR公布的数据说,王禹和埃里克的契合度有99.97%。单看埃里克的反应,似乎确实如此。但……邵苇霖不动声色的看了几眼乖顺低头的王禹,掀着盖子慢慢喝了口茶。王禹这反应与其说是生理性喜欢,不如说是生理性恐惧。 真有99.97%的契合度,王禹就不应该是低着头不敢看埃里克了,而应该是仰着头,满脸藏不住的生理驱动式爱慕……邵苇霖控制不住的幻想到那幅画面,眉头紧蹙。 “哦,我今年刚考上了帝星的第一学院,秋季开学。对,是我自己一个人来的。”王禹看上去很老实,没有太重的心机和防备心,堪称有问必答。 “第一学院啊?那你很厉害嘛。”第一学院虽然每年都招几千个新生,但正式途径下对外只招收300个学生,这样都能考进来,那的确值得称赞。埃里克注意到邵苇霖频频看向自己,并且表**言又止。 埃里克也打算找个更私密的场合,和他的,“小未婚夫”好好聊聊,于是便打了个手势说:“不好意思,王小先生,我可能有点公事先和安德里森处理一下,你可以先稍等片刻吗?” 话是询问,但其实还没等王禹回答,埃里克就招手招过来个beta佣人,埃里克语气很缓很从容的说:“带这位王小先生,去茶室等候片刻,记得上些年轻人爱吃的点心饼干。”说到“茶室”的时候,埃里克嘴边的胡子搅动着,似乎嚼出不同寻常的味道。 佣人面无表情的引着王禹走了。 邵苇霖扫了一眼那个背影,感受到离他越来越远的Omega信息素,身体慢慢恢复往日的自持稳重。 王禹敲着茶杯,看向架子上摆放的文玩古董,有西欧风的珐琅,也有东亚风的瓷器,看上去规格惊人。天花板上雕刻着四十二种花鸟,阳光从缕空的墙上打进来,通过反射照到天花板上,熠熠生辉。这是片缩小的宇宙,也是政客毫不掩饰的野心。 等人长的《沉睡的赫尔玛弗洛狄托斯》瓷塑摆放在茶室入门三步左侧的小花石池边,彩色的小花石映衬下,灰白的雕塑栩栩如生。离雕塑最近的角落里摆放着个三米高的巨大《普里阿波斯》雕塑,从王禹这个角度看过去,《普里阿波斯》似乎正在凝视着《沉睡的赫尔玛弗洛狄托斯》,又似乎是正在凝视着他。 王禹突然觉得很恶心,克制面色想喝两口热茶,但凑近一看,看到杯底未化的粗颗粒。王禹手一晃,滚烫的热茶从杯里泼了出来。因为烫到手,王禹顺势把手一松。 瓷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个面无表情的beta佣人走过来清扫了地面,给王禹换了个新杯子,当着面给他倒了杯没加料的开水。 “谢谢。” 佣人面不改色的看他一眼,慢慢的提着水壶走开了。 王禹捧着杯子开始真正的谨言慎行。 好一会儿过去了,埃里克才掀开帘子进来,坐在王禹身边的空位上,如果不是年纪相差确实大,看上去也许是有那么几分绅士的。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工作上有点事情亟须处理,”埃里克让beta上来给他们换杯红茶咖啡,“我们的婚姻还有二十五天才起效,不知小先生提前来找我所为何事?” “谢谢,”王禹道了声谢,从beta佣人手里接过咖啡,捧在手里,却不敢随便喝了。面上客气又恰到好处的紧张,问道:“尊敬的埃里克统帅,我来并不是为了履行婚约,我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能否申请解除婚约?” 埃里克皱了皱眉,明显是有些意外。 “抱歉,我知道我这样很冒昧,可能会给您造成困扰。”王禹一脸歉意的说。 抛开那张脸不说,王禹的请求称得上冒犯了,毕竟身为IAR的拥护者和治理者,埃里克如果拒绝IAR婚配,不仅会留下违抗指令的记录,日后还会成为政敌论证他“不忠联盟”的把柄。 果然,埃里克冷脸了。 “拒绝联盟的配婚,无论缴不缴纳罚款,都会记录在个人档案里成为黑历史,王小先生才刚刚申请到第一学院,就不怕日后第一学院因为这个不重要的原因而不给你介绍体面的好工作吗?”埃里克不说对自己的影响,重点告诫王禹。 第一学院又称“IAR储官学院”,每年毕业季,从第一学院毕业的学生都可以向学院申请拿到介绍信去自己想去的IAR部门,免试入职。这项待遇,才是无数人削尖了脑袋也想申请进入第一学院的目的。 埃里克喝了口咖啡,咖啡沫子在上唇边的胡子上晕开,被伸出的舌头卷干净,淡定的审视着面前这个阅历不足的小年轻:“况且,就算是不介意前途尽毁,IAR计算出来的罚款高达一百万……”埃里克轻轻用手拍着扶手,补充说:“小先生,据我所知,您家中并无父母兄弟,您只是一个在贫民窟长大的普通公民。一百万的罚款你怎么凑得齐?” 王禹面上出现难堪的神色,微微埋头绞着手指。 “你知道嫁给我意味着什么吗?”埃里克缓缓靠在椅背上,尊贵地开口:“我是IAR直属战队仅有的七名统帅之一,下个月新一季度的IAR理事长换届选举我本人是候选人。和我结婚,你能成为第一夫人,这是多少omega梦寐以求的好事?” 王禹舔了舔唇,适时的表现出犹豫。 埃里克一脸了然,又倾身靠近“还是说?你是觉得鄙人年纪有点大?配不上你?嗯?”铁锈味的压迫信息素扑面过来。 接受到信息素威胁,王禹本能的感到一阵眩晕、心跳加速、呼吸困难。手下意识的攥紧,给自己默默攒劲儿。 下一刻,粗糙的手横过中间的茶几握住王禹的手。王禹真吓着了,惊呼了声“先生!”,而后飞快抽回手。 埃里克很满意Omega的反应,无声停止了信息素压迫。这时,一个侍者从雕塑《普里阿波斯》身后走出,“吱呀”一声,推开窗户通风散气。阳光照进来,王禹心里才没那么害怕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没有想过,”王禹连忙解释,一副害怕引人误会的样子:“我没有想过自己会和尊敬的埃里克统帅您结婚……” 埃里克拈了拈手指,很包容的笑了笑:“没事,那您现在可以开始想了。做统帅夫人没什么不好的,omega吗,早晚都是会被IAR匹配对象的。王小先生,婚后,我这边可以给IAR再写一封介绍信,让你直接去IAR总部核心部门工作。当然,我需要稳定的婚姻来完善我本人的对外形象,这段良缘对大家都有好处。” “言尽于此,”埃里克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妨好好考虑考虑。” 如果说前面还在犹豫,最后那几句话就彻底驱散了那仅存的徘徊,王禹把一个经不住诱惑、贪权好势、清澈愚蠢、涉事不深的牛犊子演得很传神。微微咬了咬唇,抬起一双圆圆的眼睛怯怯看埃里克:“那……容我回去再好好想想。” 年轻、漂亮、无脑、好拿捏,最重要的是,和自己记忆中深爱的那个人长得越看越像。埃里克很满意这个未婚夫。但他并不热情表现,只坐在椅子上不起身,示意茶室里的佣人送送客:“您还年轻,冲动犯错提出傻问题很正常,不过以后不要这样做了。不符合身份。” 埃里克不轻不重的训了两句,见王禹低头受教,才话风一转忽悠道:“IAR说我们的契合度很高,想来我们是很般配的,年龄不足以成为错过这段美妙情缘的因素。婚约起效之前,我等你的答复。” “好的,打扰到您真不好意思。”王禹站起来,跟在佣人身后慢慢的出去了。 王禹小心翼翼的提着脚踩在地板上,尽量不发出声音。 第4章 IAR的腐朽可见一斑 王禹被侍者一路送到城堡门口,道了声谢后,目送侍者把笨重的铁门关上,王禹才如释重负的转身漫步走在路边的林荫道上。 路过三岔路口的时候,王禹驻足,等了一会儿绿灯亮起,才继续抬脚穿梭过大路,融入人潮中。 停靠在一株大榕树下的私家车降下车窗,一只夹着燃烧到一半香烟的手从里面探出来,青筋盘伏在虬结的肌肉上,显得结实有力。邵苇霖似乎烟瘾很大,坐在车里盯着那个渐行渐远渐成点的背影,又抽了三根烟,低头不知道想些什么,突然伸手把烟掐灭了,猛踩油门,风驰电掣的赶了上去。漆黑的车身如同黑豹扑向它锁定的猎物。 二十公里。他又看到了人点。 十公里。他看清了人形。 五公里。他看到王禹信步抬脚落脚。 …… 最后,邵苇霖慢慢降下车速,保持着300米的距离跟踪在王禹身后。 跟着跟着,职业使然,他发现不对劲。 王禹每走一段路都是很肯定,不带一丝犹豫和茫然,好像是提前做好了计划。可是明明他昨天才第一次踏足帝星,他怎么可能对帝星的区划以及道路如此清晰? IAR统管四十二星,划分为十四个星区,七个战区,不同战区的地图并不共享。帝星自成一个战区,王禹身为一个三叶星的公民,怎么能在一天之内拿到帝星的地图?这太不现实了。 邵苇霖眸色深沉的锁定那道背影,直至跟到一片古城区。这里保留着三百年前的古建筑,曾经被IAR划为过景区,但慢慢的人们不喜欢往回看历史,更喜欢往前看科技,这片古城区就和历史一样被人们给遗弃了。以低廉的价格卖了出去。后来慢慢的就成了帝星罕有的贫民区。 这里的基础设施差,建筑密集,并不支持现代科技入驻。 可以说是,帝星上唯一一片没有被联盟监控覆盖的区域。 很适合藏匿。邵苇霖意识到这一点后,心里生出无边的怀疑,手放在门把手上,打算开门下去,跟个明白时身上的联络器却响了。 抬头,在四通八达的窄街上,已经找不到王禹的身影了。 “喂?什么事?”邵苇霖接起电话。 那边副官的声音清晰传来:“上将,契合度名单筛选出来了,您要过来看看吗?” “那封信呢?”邵苇霖敲了敲方向盘,浓眉压着淡蓝色的眼睛。 “确实是虫族文字,但语序和用词都很奇怪,翻译起来很有难度。” “好,我马上过来。”邵苇霖调转方向,往回开。 古城区很久没有修缮了,路上烟尘随着汽车的经过而飞沙走石。王禹慢慢从墙角探出头来,若有所思地看着那辆跟踪了自己一路的车被风沙挡住,渐渐开远了,嗤笑一声,扭头走街串巷的拐进一栋居民楼。 “上将,这是技术部筛选出来的名单。”刘副官把光屏打开,放大给邵苇霖过目。 “已婚的未婚的,都在这里了?” “是的,上将大人。” 说起来,不同于其他IAR公民,这是长到二十一岁的邵苇霖第一次看到自己和别人的契合度名单。 虽然IAR明文规定是每一个年满二十(omega是年满十八)的公民都要按时结婚,到期单身者IAR会匹配对象。拒婚者缴纳罚款并留下案底,并且配婚系统每年启动四次。但身为规则的制定者、执行者、解释者,前1%的人拥有特权。所谓走程序不过是说一句话,就可以让样本库把他的信息素样本单独存放,不放入样本池里,不参与婚姻匹配。 挨个浏览下去,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名字,邵苇霖几乎是立刻怀疑起这份名单:“信息素样本是从联盟的样本池中调用的吗?来源能确保?” 刘副官谨慎说:“是的,我盯着他们做的。” 刘副官思索片刻补充到:“婚姻部每季度的婚姻匹配名单也是从样本池里调取的测出来的信息素契合度。” 邵苇霖没有再说话,用烟头点了几个比较可疑的人名:“这几个重点调查调查,其他的也要去做次筛查。” “是。”刘副官拿着名单应声道。 “哦,对了,那封残信破译得怎么样了?” “上将大人,”刘副官把负责这件事情的研究员喊出来,研究员看上去是个知识渊博的学者,在可以植入晶体的时代还戴着双金丝边框眼镜,或许日常生活会不方便,但在格调和信服力上明显上了几个档次。 “根据这封信的信纸中的绵麻比和含水比来看,应该来自是南四大星区。其中这个墨水的成分中含有少量的特殊钢成分,进一步确定是来源离熔炉星最近的白鹇、孔雀星区。另外,信上的文字虽然是虫族符号,但书写方式和书写习惯并不是虫族的偏性,可以肯定是人类制作的信件,”研究员顿了顿。 邵苇霖坐在椅子上,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研究员继续说:“因为用词和语法都不符合常规虫族逻辑,阻碍了我们的翻译工作,所以我们向第一学院的权威教授发出申请,凯特先生参与过多次粉碎破坏IAR和谐稳定组织的活动。可谓是经验丰富,凯特先生认定这是来自近几年兴起的独立会。用语虽然杂乱,但乱中有序,正如那毒瘤般成立并迅速壮大的独立会。” 凯特·凯恩是邵苇霖生物学意义上的二叔。一个出身资产阶级世家,却纯粹奉献学术的权威知识分子。也是目前IAR公开认证从事虫文方面研究的第一教授。 邵苇霖放下翘起的腿,脸上多了几分郑重。 独立会全称“星际独立协会”,英文名称“Interstellar Independence Association”或“Interstellar Independence Society”,分别简称“IIA”或IIS。目前为了严格划分界限,表明敌对立场,公认简称是“IIS”。 光从协会名字上看,就知道是专门和IAR作对的组织。 目前在IIS的操纵下,IAR西部战区的几个农星和工星已经拆卸了IAR入驻的监控设备,拒绝向帝星缴纳高额生产税,公开宣布星球独立。 这年头,什么事只要扯上IIS,就会显得棘手且急迫。 邵苇霖虽然急功近利,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他并不会揽在自己身上,“咔嚓”一声,火光亮起,吞云吐雾间,邵苇霖敲了敲烟灰,“把所有线索、证据、资料都包封好,送到IAR治安总部去,这事不要冠上我的名字。” 说完,披上风衣带着副官和警卫风风火火的走了。徒留下技术部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没有人愿意碰这事儿,都希望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最后竟是找了个两个月前才拿着第一学院介绍信入职的实习生全权负责后续事宜,这个实习生没有背景没有人脉。 况且实习生目前的职位已经被部长的远房亲戚定好了,实习期满就找个由头把实习生开了,好把位置腾出来给部长的亲戚。 众人心知肚明。 第5章 和目标对象A装偶遇 邵苇霖把手里看不完的文件扔到一边,按了内线让刘副官进来给他送杯热咖啡。 “叩叩。” “进。” 刘副官在邵苇霖手边放了一杯咖啡。 “把这些文件也拿去处理一下,不是要命的文件你自己看着签。”邵苇霖捏着牌子,脑门抽痛。 “好的上将大人,”刘副官抱着文件,出于关切上司的目的问了句:“上将,是不是头又疼了?需要我给你拿些药过来吗?” 邵苇霖搓了搓额头,挥手示意她出去。 “好的,那么上将有什么需要再喊我。”刘副官抱走了大半文件。 现在是下午五点十一分,楼下主干道上川流不息。昨天刮了一场大风,夜里一直打雷,今早雨下得特别大。雨天开飞行器是很不明智的选择,今天的路况怕是不好。 邵苇霖没回月季湾的公寓,先是去了军部附属医院拿了几盒抑制剂,然后一脚油门把车开到了洲际第一医院。他是医院的常客,护士上来就恭恭敬敬的冲他打了个招呼。 邵苇霖没什么表情的迈步经过,走到一间vip病房里,推门而入。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本来无聊的靠在枕头上向窗外看夜景,手里还抱着个粉色的长耳兔布偶。病房的灯光调成温馨的粉黄色。一见他来,病床上的男人就立刻捂着脑袋“哎呀哎呀”喊不舒服。 邵苇霖拉了张椅子抱臂坐在病床旁边,静静看着他演。 演了一会儿,男人嫌没意思,抬手轻轻推了推邵苇霖抱着的双臂。开口不满道:“哎!臭小子,你那什么反应?老子身体不舒服,你这个不孝子就在边上干看哈?也不知道关心关心人家。” 男人颇有风致地“哼”了一声,抱着被子,背过身去,“早知道生块叉烧好过生你~” 身后响起打火机的声音,一股烟味弥漫开来。 病房里响起慵懒的声音接话道:“叉烧可不会每周过来看你,叉烧也不会给你缴医药费。” 男人皱着眉回头数落他:“喂!臭小子,怎么又在医院里吸烟?吸烟有害健康!说多少次了不要在医院里吸烟,尤其是不要在我面前吸烟!我不喜欢烟味!” 男人说着扑上来要把邵苇霖的烟抢走,却因为下半身不良于行,而宣告失败。 邵苇霖也就吸了两口,就把烟投进了带水的玻璃花瓶里。 把男人扶起来,又掩了掩被子。 静静的盯着男人。 男人显然是被盯惯了,没有一点不自在,继续自顾自的絮絮叨叨。 邵苇霖很有耐心的坐在旁边听男人从小学开始讲,讲到邵苇霖出生,又讲到后面被家暴被打断腿。 面前这个男人是邵苇霖的omega爸爸,也是政坛邵家直系的三少爷,叫邵安宁。虽然他们这种世家,omega通常只作为联姻工具而没有继承权。但只要好好依从家族铺设好的道路走,这辈子怎么过都不会差。但偏偏近千年的世家,却养出了一个天真的情种。 十五岁被如今的凯恩家主骗得裤衩子都不剩,十六岁还未成年就怀上了孩子。当时凯恩家族和邵家政治意见不同,双方水火不容,根本就不可能联姻。 十六岁的邵安宁,天真又圣母,不愿意听从家里安排秘密把孩子打掉,坚定的认为孩子是无辜的,不问孩子意愿扼杀小生命是罪恶的。于是邵安宁给看护他的保姆喂安眠药,自己怀着孩子躲进星际运送货物的商列里。一直跑到了白鹇星区的工星上,隐姓埋名的把邵苇霖生下来,又自己做工把邵苇霖养到六岁。 政治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凯恩家和邵家利益一致,便又重新开始合作,作为钮带,邵苇霖又风风火火的被接了回来。 邵苇霖好安置,而邵安宁何去何从却成了个问题。因为凯恩家主已经结婚了,结婚对象是联盟最高长官理事长的婚生次女,不可能离婚再娶邵安宁。邵家更不可能让自家直系后代当一个没名没分见不得光的情人。商讨来去,最终也就是凯恩家让出了一条经三大战区的星际冷链作为“年轻时所犯错误”的赔偿,邵安宁继续以单身未婚的身份养在邵家。 邵苇霖的“生身之母”这一名头安到了凯恩家主一个难产早死的情人头上。 吃了那么多苦,邵安宁竟然还有一颗相信爱情的心。 不过这次恋爱脑上头的对象不再是那位始乱终弃的凯恩家主,而是一个来自遥远而贫穷的农星贫农。 自古以来,白天鹅爱上穷小鸭,最受不了的就是白天鹅的家人。 为了拆散他们,邵家给邵安宁找了个有权有势、门当户对的IAR高级议员。紧锣密鼓的让那位高级议员把邵安宁永久标记。 一个omega一生只能被永久标记一次,哪怕是洗掉标记也不能再标记第二次。而且标记后的omega会高度依赖标记他/她的alpha。无论心里有没有爱。 就这样,相信爱情的浪漫主义,被标记和家族困进了方寸之地。 三年生了三个孩子。 但邵安宁这边生的邵苇霖的弟弟妹妹没有一个活过十岁。也许是基因问题,那位高级议员结婚三次都没有一个孩子成功长大。 邵安宁和如今那些被压迫到极致而以拒婚拒育表示沉默抗议IAR的omega不同,他从小生活环境优渥,相信爱情,喜欢孩子。但他面对自己唯一活着健康长大的孩子邵苇霖,却显得极其刻薄寡恩。 邵安宁从来都不欢迎邵苇霖去高级议员家里看望他,哪怕是邵苇霖脱下衣服展示被凯恩家虐待出来的伤口,邵安宁也从不心软,只一味的把邵苇霖往凯恩家赶。 直到邵苇霖后来有能力有身份有地位之后,才知道原来邵安宁一定要把他从高级议员家里赶出去的原因,并不是有了后爸就有后妈,而是因为高级议员心理不健康。 那位高级议员有个畸型的审美,他喜欢幼童,有暴力倾向。邵苇霖那三个弟弟妹妹活不过十岁,根本就不是因为基因问题,而是不幸遭遇亲生父亲毒手。 在邵苇霖抱着痛恨生父、怨恨生母、破釜沉舟的心理一步一步踩着战友的血肉不择手段往上爬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无条件爱他、给予他血肉的生母邵安宁却在遭受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十七岁,邵苇霖“认祖归宗”,收获了“安德里森·凯恩”这个象征着IAR军事家族的光荣名字。同时还带着一队私兵,把自己的生母从高级议员家里救了出来。 …… 邵安宁说话的时候,手舞足蹈的特别夸张,明显是精神有问题。 邵苇霖等他说累了,说困了,才关了灯,轻手轻脚的出去。 他喜欢吸烟,尼古丁的刺激是次要的,主要原因是烟这种慢性损害身体的东西,带来的自我惩罚会让他有赎罪感。 转角和王禹撞了个满怀之前,邵苇霖不知道在这种地方这个时间他都能偶遇王禹。自从两天前在列车站见到王禹的第一眼开始,邵苇霖无论做什么脑海里都会时不时的浮现王禹的脸,鼻间甚至会幻嗅到王禹身上很淡又很香的信息素。 “你怎么会在这里?”邵苇霖强作镇定。 王禹左手手背上还贴着针后贴,被他那么一撞,手上拎着的袋子也摔在了地上。纸袋子里一排五支的玻璃安瓿摔碎了三支,液体混着碎玻璃铺在地上。还有一支针管和六个针头。 “啊!我刚开的抑制剂!”王禹贴着针后贴的手下意识放在邵苇霖的臂肘上,抬头飞快和邵苇霖打了个照面后又低头把神情藏住。 “不好意思……”弯腰下去就要捡,手指却不小心被碎玻璃划伤了。 “我撞的你,你怎么先说不好意思?” 邵苇霖捏着omega的手臂边把人拉起来,边说:“碎了就别捡了,我带你再去开点。” 王禹抬头看了他一眼,低下头,脸上两坨粉红色,看上去像是病红的又像是羞红的。扯了扯,把手臂从邵苇霖的安禄山之爪里挣了出来。 “那,好吧。” 真是只误打误撞闯入斗兽场的小鹿。邵苇霖轻笑了声,前胸紧紧贴着王禹后背,这个距离很不礼貌了。 但邵苇霖一脸坦然,“准师娘”又过于羞涩,竟就这么一路走到了药剂科。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五十三分了,医院里只剩下值夜班的医生护士。窗口里是一位比较年轻的Omega,戴着护士帽。 “晚上好。”王禹走到窗口前,递了张学生卡过去。 “晚上好,你要开什么药?”Omega护士接过学生卡,在机上过了一遍记录,验证通过,又把卡递了回去。 “可以给我开点抑制剂吗?哦我有处方,刚开的药我打碎了,可以帮我再开一份吗?” 护士输入信息的手微顿,看着王禹说:“可以,不过学生卡优惠单日只能用一次。你要不明天再来开?这样可以享半价优惠。” “啊……那好” “不用,你给他开就行。”邵苇霖上前两步插话,贴在王禹后背,跟座山一样站在后面,“钱多少算我账上。” 王禹适时的微微往前挪了挪,掰着手指犹豫说:“这样不好吧……我们……” “没有什么不好的,我的原因。”邵苇霖按了按他肩头。 “……”护士看了他们几眼,转身给王禹配药去了。递过来的时候,护士看着在不远处缴费的alpha,低声和王禹说:“抑制剂用多了对身体没好处,你alpha长那么好看,其实你可以让你alpha帮忙的。还可以省回一笔买药钱……” 王禹摸了摸鼻子尴尬说:“他不是我alpha。” 护士深深看了他一眼,并不相信。 “走了?”邵苇霖插着兜走回来,从王禹手中接过可降解纸袋。 王禹“嗯”了一声乖乖跟在他身后。 第6章 明目张胆的勾引目标A 从药剂科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夏季的天气千变万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了大雨,天空还时不时雷声轰响。 王禹抬头看了眼漆黑如墨的夜,厚重的雨帘里闪烁的灯光都显得那么阴森。 邵苇霖驻足,头也不回问他:“带伞了吗?” “啊?” “王先生,如果没带伞的啊,我可以送你回去。”邵苇霖回头,手拢在大衣里,静而缓的看着王禹。 王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眨了下眼睛,顺从的说:“那,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应该的。”邵苇霖调头,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王禹下意识的把手放在后排车座上,犹豫不到一秒,重重一松肩膀,豁出去了。拉开副驾驶车门,抬眼,和邵苇霖正对上。 “……” 两个人默契的不就着【车里那么多位置,王禹为什么非得坐副驾驶这个问题】展开辩论。安安静静的享受了几分钟共处一室的时光。 帝星的排水系统很完善,哪怕是这样连日的瓢泼大雨,路面上也没有积水。邵苇霖把车开到了干主道上,盯着前方,问:“你住哪?” 王禹报了个小区名。 “怎么住这种地方?那里治安不是很好。”邵苇霖一听那个小区的名字就忍不住评价道。 王禹尴尬的笑了笑:“还好吧,早点回去,把门关好,也没多大问题。” 邵苇霖摇头否定他:“你刚来帝星不清楚,那片区域是有名的治安混乱区,常有案件发生。不适合久居。最好是尽快搬家。” 王禹抬脚比划比划副驾驶座前面的位置,闻言轻笑出声:“上将先生,我又不会久居。” 正好是红灯,趁着时间,邵苇霖看了眼王禹。车内微弱灯光映照的映照下,五官柔和的纯种东方少年面部折叠度很高,鼻子打了片淡淡的阴影在暖瓷般的脸上,细细的睫毛影下是一双映着灯光的黑眼睛,黑眼睛和他对视着,唇角还泛着淡淡的上扬的弧度。 只是这笑容看上去有点发苦。 “反正过不了一个月,我和,”王禹顿了顿,别开视线,收敛笑容看向前方如断线的珠子般下个不停的雨,“埃里克统帅就是合法伴侣了,想来,我应该会搬到埃里克将军那里住。” “你……”邵苇霖张了张嘴,王禹拍了拍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眼神示意他:“灯绿了。” 那只微凉的手一触即离,像是大雨降临前平静池塘的水面上,蜻蜓点水。邵苇霖心里好像被拨了一下,定了定心神,稳稳把车开着。 密闭的空间里,信息素的味道更纯粹更浓郁了。清爽的薄荷信息素和香而不腻的花香信息素仿佛在空气中勾缠、编织成细密的柔网,无形的柔网笼在两人身上。 王禹住的地方很快就到了,外面的雨也变小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王禹“嘭”地一声把车门关上,扭头嫣然一笑,轻唤:“邵先生。” 邵苇霖呼吸都顿了顿,握紧方向盘,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 王禹轻轻转了转伞,伞上的雨珠轻轻旋起来,有几点甩进了车里,甩到了邵苇霖的衣服上、手上、脸上。王禹笑得露出了两排白如编贝的牙齿,脸上有淡淡的梨窝。 看上去竟有点孩子般的天真和美好。 “晚安。”王禹说完撑着伞扭头就往巷子里消失了。 邵苇霖重重的握了一下方向盘,骂了声,从中控台储物格里掏了包烟出来,就着夜雨和车里未散尽的信息素抽了小半包烟。 心里那个荒谬的念头,才随着一根根化为烟灰的香烟,而灰飞烟灭。 邵苇霖心有所感一抬头,在某栋居民楼的窗户上看见一道身影。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王禹居住的准确位置。 禹:三天拿下 霖:太久了我等不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明目张胆的勾引目标A 第7章 目标A不可言说的梦 邵苇霖回到月季湾的公寓时,雨已经停了。 屋里只有他一个人住,连个家务机器人都没有,家具也少得可怜,与其说是他家,不如说是个临时休息的场所更为适宜。 邵苇霖脱掉大衣随手扔在沙发上,把手套也摘了下来,没有如往常那般回来第一时间洗澡,而是摸了摸手背。指尖是热的,手背也是热的,就好像热的不是他的体温,而是王禹留下的火苗。 …… 王禹穿着宽松舒适的居家服,赤脚踩着双柔软兔毛的拖鞋,身上带着刚刚沐浴后的水汽和沐浴露的味道。但最好闻的,还是王禹本身信息素的味道。清香又独特。 邵苇霖一看到他,就招了招手,举起吹风机:“过来,给你把头发吹干。” 兴许是洗澡水的温度调得偏高,王禹脸上被蒸得粉红粉红的,嘴唇像是吸满了朝露的花瓣,整个人特别娇又露着点怯怯的媚意。 王禹很听话的把拖鞋脱了,折着腿坐在铺着羊绒毯的地面上,撒娇般把脑袋枕在他膝盖上。 “阿禹,你头发湿嗒嗒的,都把我裤子弄湿了。” 邵苇霖不轻不重的捏了捏omega的鼻尖,无奈的摸了摸那头那脸,最后粗砺的指腹停留在王禹噙着水露的唇上。 omega抬眼狂热的看着他,空气中那股不知名的花香类信息素渐浓。邵苇霖也慢慢被高契合度发热期的omega勾出了易感期,心潮澎湃下,手指用力,轻轻在唇瓣上划了一道口子。一滴细小的血珠凝成顺着王禹光洁的下巴滑落,将要湮灭入毯子的时候,邵苇霖伸手接住了,用手在omega脸上抚了抚。王禹的侧脸被血迹染出更为诱人的血红色,而另一边脸干净纯洁。 “先生,”王禹咬了咬唇,眼睛含着浓浓的期待:“帮我。” “我怎么帮你呢?”邵苇霖把omega抱到了沙发上,一只手臂穿过omega光洁的左膝,把那条左腿架到肘弯里,舔了舔omega的侧脸。 王禹下意识闭了闭那边侧脸上的眼睛,长长的黑睫发着颤儿。 …… 邵苇霖咍了一声,用两根手指轻轻按在王禹后脖颈的腺体,那里已经被别的alpha永久标记了。 也是,埃里克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目挑心招的小妖精呢? 邵苇霖在标记处轻轻抠了抠,诙道:“师娘是说,让我当你的腺体安全师吗?” …… 想到这里,邵苇霖就觉得刺激。 故意说些让王禹更羞的话:“师娘,你说你会先怀上埃里克的孩子,还是我们的孽种呢? …… 脸憋得通红,王禹眼睛蒙起水雾,看上去要哭了。 ……omega挂在眼眶里的泪水唰地一下决堤了,邵苇霖本来就是想弄哭他,但不知道为什么真把人弄哭了,心里又悔得要扇自己两巴掌。 …… 王禹带着哭腔趴在他肩头,说:“就是怪你,你怎么不早点来娶我?你早点娶我,我就不是你师娘了。” …… 邵苇霖热汗淋漓从梦里醒来的时候,黑夜浓得跟墨似的。 望高抬贵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目标A不可言说的梦 第8章 步入陷阱的目标A 黑魆魆的卧室宛如黑洞,吞噬一切,连同刚刚和自己缠绵热吻的王禹也被吞吃掉,只剩下他自己坐着床上回味无穷。 空荡荡的臂弯却又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 “艹” 拳头砸在镜面上,镜面没有一丝破裂,镜框感受到了压力闪烁着碎钻般的光泽。 王禹在医院药剂科和那个omega护士的对话,声音放得很小,但邵苇霖听力是经过改造强化的。他们的对话,邵苇霖听得清清楚楚。 【其实你可以让你alpha帮忙……】 【他不是我alpha】 邵苇霖咀嚼着王禹那简短的回答。 王禹没有否认需要alpha,只是否认了他。 这个认知比美梦中断更让人烦躁! …… 明明三天前,他们才第一次见面。现在把自己勾得夜不能寐的王禹,不久之后,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和埃里克,把自己梦里的情境上演无数遍。 邵苇霖只消一想,王禹有一天会用渴望的目光,恳请埃里克“帮忙”…… 他就浑身难受,那感觉,就好像…… 邵苇霖努力想象,心里有涛天的愤怒,那怒火来得理直气壮,就好像是埃里克在进犯他……邵苇霖的妻子! ……这是不讲道理的,这是荒谬的! 邵苇霖不断的用水泼向自己,让自己发热的头脑冷却下来。 深夜的水很凉。 后背比前胸更怕冷,所以邵苇霖撑在墙上任由凉水自上而下从他后背浇下去,企图浇灭身体里的热意。 浇下去的明明是水,但身体里的火却越烧越旺。仿佛是水管和油管接错了。 易感期来得毫无预兆。 邵苇霖扯开床头柜,急切而暴力的破开药盒。带着冷藏室丝丝余凉的抑制剂推进手臂,燥热几乎没有消解。 …… 军部附属医院给他配的抑制剂比市面上任何一款抑制剂浓度和纯度都高。易感期到了,注射一针就能立杆见影。 军部附属医院汇集IAR四十二星球的顶尖医学人才,他从不怀疑军部所开抑制剂的水准。 出现这种情况,那只能说明,抑制剂被调包了。 邵苇霖拿起安瓿瓶,看上面贴的标签。是第一医院的标号。 AO抑制剂是不能够混用的,虽然抗制机理相同,药效成分也一致,但是AO适用浓度范围大不相同。如果omega短期注射alpha抑制剂,可能会抑制过度,出现腺体休眠或者是紧急休克。 邵苇霖拔掉针头,丢进垃圾桶里。窗外天渐渐从黑色淡化成暗蓝色。 看来,他明天又可以见到那个omega了。 自己的准师娘还真是个粗心大意、天真单纯的小白兔。 下午五点五十二分,会议耽搁了点时间。 邵苇霖敬畏的把埃里克送上飞行器,临启动前,凑近和埃里克说:“统帅,西海湾那位今天孕吐特别严重,刚刚打电话过来问我,您什么时候过去一趟。” 微风吹得额角一绺头发轻轻摇摆,显得这位年轻有为又野心勃勃的alpha意气风发。埃里克一直都很欣赏这个年轻人,尤其是邵苇霖还是个小兵的时候就把他从虫星雨林里背出来。后来提拔他,这个年轻人也懂报恩。工作上,辅助自己;生活上,把自己的几十个情人安排得妥妥当当。 埃里克想了想,西海湾那位是两年前搞上手的,是第一学院的老师。去年给他生了他的第十八个alpha,是个女儿,很聪明。本来玩两年也腻了,但半年前,那位又怀孕了。不看情面,看在孩子的面上,自己也该去看看那位。 “好,今晚没什么事,就去看看他。”埃里克正了正领带,扯了扯胡子,拍了拍邵苇霖的肩膀:“安德啊,明天和后天,如果有人找我,你就看着帮我解决掉。对了,白鹇那边的项目,我会跟进的。你准备准备,去白鹇上任。” “放心吧,统帅。”邵苇霖面带笑意的目送埃里克的飞行器开向西海湾的方向。 等把车开出了军区,邵苇霖脸上又变成了一脸漠然,漠然的注视着街边的行人。和往常一样,他开过了一段很有生活气息的路段,来到了十字路口上。 或许是天意使然,正好他外侧也有一辆车在等红灯。如果自己要回月季湾就要往左转,往左转就要等旁边那辆车先过去。太阳已经落山了,天上已经开始挂晚霞了,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了。再耽搁两分钟回到家天都黑了。单纯为了节省时间…… 绿灯一亮,邵苇霖继续保持直行,一路把车开到了王禹楼下。 这片旧小区大概是几十年前建成的,墙体有风吹日晒的痕迹。傍晚有几个小孩在楼下玩耍。小区里有饭菜的香气飘出。 邵苇霖靠在车上吸了两根烟,心里想着,等他抽到第三根,如果王禹还是没有下来的话,那他就带着抑制剂上去。王禹应该会很感谢他,并请他进去坐坐。 碰上饭点,王禹应该会出于礼节问他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自己就大大方方同意好了。毕竟,盛情难却。 第三根烟抽到一半的时候,邵苇霖把它踩灭了。从副驾驶上拿出袋子,抬脚走了上去。 门紧紧关着,门口的铁钩上挂着昨晚王禹撑走的那把黑伞。其实不用这把伞,邵苇霖通过钻出门缝传出的花香味信息素,也知道,这就是王禹住的房子。 时至今日,邵苇霖还是没有弄清楚,王禹信息素的味道到底是什么植物。只知道应该是淡而香的,闻起来像是某种重瓣大花。 但此刻,信息素的味道似乎有点浓? 邵苇霖猜测是到了发热期。 按了按门铃,没有反应。邵苇霖按到第三次的时候,感受到钻出门缝的信息素越来越浓,浓到直往他鼻子里钻,浓到贴附在他的腺体上。邵苇霖盯了盯那个门,后退一步,抬脚直接把门踹开了。门弹到墙上又折返回来。邵苇霖挡在门把上,推门进去。 屋子很小,但生活气息很浓。桌子上插着一枝枯木,枯木上绑着几个晴天娃娃。是独居,没养猫没养狗,也没有居家机器人。 “深绿木”删到只剩“木”[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步入陷阱的目标A 第9章 煮熟的鸭子飞了 “你要做什么?” omega声带里像是含着一泡水,绵绵的没什么力气。说完,又用那种警惕又可怜的眼神仰视着他。 邵苇霖额角青筋突起,从前做抗高契合度训练的时候,训练模型信息素都是以训练者本人信息素为印迹探针一对一设计出来的,用现有的测试设备测出来的契合度为100%。那样的情况下,邵苇霖的分数从未下过98分。可以说通过了IAR的抗高契合度训练,就标志着他再也不会成为信息素的奴隶。 那么,他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来自王禹的omega信息素念念不忘,有可能……他疯狂着迷的根本就不是王禹的信息素,而是王禹本人! 此刻,可怜的小狗泪汪汪的看着他,一双平日里无辜单纯的鹿眼,此刻满含热泪而委屈的看着他。 脸上未干的泪痕诉说着对邵苇霖冒犯的控诉。 邵苇霖热切着和可怜小狗眼对视有半分钟后,心底的**战胜了他衣冠楚楚的表演欲。 ……邵苇霖,你不是要当IAR最出色的alpha吗?最出色的alpha就是想要什么就去得到什么。 那么就从王禹开始啊,想要王禹,那就去得到王禹! 但王禹的哭腔唤回了邵苇霖仅存的理智。 他像是生锈的机器人一样,极慢的退开,缓缓放下捂在王禹眼睛上的手。王禹涕泗横流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 “求你……” 要命,上帝,他又听到了王禹带着化不开的委屈和可怜的求饶声。 邵苇霖重重呼吸着。 王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哀求的看着他。 他在求什么?求自己放过他吗? 邵苇霖为什么要放过他?不是都做好了要当自己最讨厌的那一类人,对王禹来硬的吗?怎么王禹一哭,就又后悔了? …… “唉……”邵苇霖重重叹息一声,肩膀都耷拉下来,像是一息之间,失去了所有的野性。 邵苇霖一边脱下自己的衣服把王禹包裹起来,一边又在想,今天之后,怎么面对王禹?怎么面对埃里克?omega发热期过后如果能失忆就好了,这样自己不仅可以释放自己纵容自己做个牲畜,还可以继续和他羞怯的师娘正常相处。 王禹王禹,终究是他邵苇霖一个人的妄语。 邵苇霖的风度随着衣服的脱下渐渐回归,衣服裹着的是王禹,赤着的是邵苇霖。 邵苇霖把王禹从浴室里抱了出来,路过客厅的时候,眼睛掠过那张沙发。他还是很想把王禹放到沙发上,贼心不死的还原那个梦。 但他脚底还是转了个弯,把王禹抱回了卧室。 王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哭得一抽一抽的看着他。 邵苇霖张了张嘴,想为自己刚刚的行为辩解一下。比如说,他是一个正常的alpha,面对一个处于发热期的omega,一时把持不住,不是很正常吗?要怪就怪王禹不应该把抑制剂拿错了,这样自己就不会因为送抑制剂,误撞上王禹,也就不会在浴室里冒犯了王禹。 ……但是,这样的借口既恶心又拙劣,他自己都不信,又怎么敢让别人相信? 邵苇霖去客厅找到了王禹拿错的自己的那盒alpha特效抑制剂,麻木不甘的给自己推了一针进去。药效果然是立杆见影,邵苇霖身上的戾气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息、平静下来。 眨了眨眼睛,现在窗外的天色很梦幻,最上方是渐变的蓝黑色,最下方是渐变的霞红色,交界处是粉橙色。 邵苇霖一脸漠然的推开卧室门时,在床上打滚的omega猛地抬头看他,眼睛很亮,燃着的是无法掩饰也不需掩饰的狂热。 邵苇霖心里告诉自己,这样很正常,这个时候换埃里克来,王禹也是为幅表情。王禹在发热期,王禹是无辜的。 自己和埃里克最大的不同就是自己是个人,自己想成为一个人,而不是一个趁人之危的禽兽。 “这是omega抑制剂。” 邵苇霖说完,转身就走,门干脆利落的被甩上。 王禹不可思议的盯着那个门,门后面挂着的倒福还晃来晃去,看上去好像是在嘲笑他戏演过了。 身体里一波一波的热浪拍打过来,王禹脸上红得要滴血,说不出来是气得还是因为发热期。 他演过头了吗? 王禹浑身虚脱无力的倒在床上,闭了闭眼,又睁开,似乎是在反复确认,邵苇霖真的走了。到嘴的鸭子真的飞了。自己真的演过头了! “艹” 王禹骂了一声。 终于明白了引火**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意思。 邵苇霖下楼的步子迈得很大,似是要逃掉身后的洪水猛兽。 “嘭!” 车门重重被他摔上。邵苇霖忧愁的在车里一根一根烟的接着抽。 车窗和车门一个都没开,夜已经渐深了,华灯初上,片区的繁华夜景开始了。而车里唯一的光亮是那点明明灭灭的烟光。 不要再想了,不能再想了。 王禹是IAR公布的埃里克的未婚夫,距离婚姻成立还剩23天。自己只是埃里克的学生,只是和王禹有过几面之缘,不应该掺和进他们夫夫之间。 他们才是一对,自己什么都不是。 邵苇霖用了两根烟才让自己消化并接受这个早就定下来的结论。 王禹发热期是需要alpha帮忙,但需要的是王禹的alpha帮忙。 自己虽然也是alpha,但显然不是王禹的alpha。 更遑论,埃里克既是自己的上司,也是自己的老师,自己绝对不应该去代替埃里克给王禹行使alpha丈夫的权利。 …… 邵苇霖用七根烟,冲淡了身上残存的omega信息素。 邵苇霖把车窗降下来,散散烟味,却在空气中闻到了丝丝缕缕的信息素味道。神情愣怔,现在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王禹还没有成功注射抑制剂吗? 路边月光下依稀可见玻璃酒瓶的碎片,邵苇霖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猛的打开车门,发疯般往楼上跑去。 第10章 目标A要倒霉了 王禹是个善于反省、精于变通的人,在确认邵苇霖真的不会再回来后,没有失落多久,发热的脑子一边在想邵苇霖这边后面的路该怎么走,最后才能达到离间他们师徒俩的目的; 一边捏着因为发热期而打颤虚软无力的手,去够邵苇霖离开前放在床头柜的抑制剂。 平日里王禹就有手抖的毛病,注意力越集中、心情越紧张,手抖得就越厉害。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射击差得一塌糊涂。想硬闯特工这条路,只能当通过非武力手段执行任务的软特工。 陈姐他们给他的计划是,先勾搭上邵苇霖,然后再和埃里克结婚。在他们二人之间周旋,,过程可以他自己看着调整,保证最终目的是让拔掉埃里克在南部战区威胁到IIS的军事力量。南部军区尤以白鹇是IIS的主要渗透地区,据潜入IAR高层的特工情报,埃里克打算让邵苇霖去白鹇任职。 又摔碎了一支安瓿,王禹心里暗暗骂着邵苇霖这个假正经的伪君子,自己不就客气了两下吗?他不是都进去了吗?还给他装正人君子! “混蛋!”光把抑制剂拿进来就走了啊?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不知道帮忙打药啊! 脸上阴沉着,心里骂骂咧咧,好不容易把仅剩的一支安瓿里装的抑制剂吸进了注射器里,针尖刚刺破皮肤,王禹就听到了客厅里有动静。 像是有人撞到了桌子,桌腿磨擦在地板上,发出挪动的声音。 王禹停下动作,警惕的注视着卧室紧紧关着的门。门缝里看不到影子,但外面的信息素可以从门缝里钻进来。 是邵苇霖去而复返。 这是王禹的第一想法。 但随着脚步靠近,信息素也变得浓郁起来。 脚步是虚浮的,并不是沉稳有力的;信息素是石榴花味道的,并不是香水薄荷味。 王禹重新把针头抵在了手臂上,同时从床头柜书本下方掏出一把军刀。 门被人拧开了,石榴味信息素和冲天的劣质酒精味铺天盖地的熏过来,王禹眼疾手快的把注射器掷过去。 下一刻,门口站着的alpha捂着眼睛嚎叫起来。有鲜血从受伤的左眼里溢出。 正常的omega抑制剂潜伏期在30分钟至1小时,王禹现在的状态还处于发热期,根本没有多少力气。 能闻着味儿登堂入室的alpha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被王禹偷袭成功后,更是恼怒极了。空气中的石榴味信息素陡然变浓,其间还夹杂着来自alpha的压迫信息素。 王禹撑在被子上的手渐渐疲软无力,在阴影压过来的前一刻,王禹又强撑起来,拔刀飞快的往来人的颈总动脉切去。 然而这个alpha虽然一身酒味,反应却也并不慢,加上AO天然存在的力量差异。王禹手里的军刀被无情打飞,刀脱手的那一刻,王禹就知道自己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救——”王禹的呼救声只到喉咙就被死死捂了回去,同时脸上来落下两个重重的巴掌。 …… 王禹不仅身体发热,脸也火辣辣的疼。药效还没有发挥,尚处于发热期的身体敏感异常,他闻到了很浓很浓的alpha信息素味道。 他不讨厌石榴花的,但今天过后,他怕是再也见不得一棵石榴树了。 所幸,IAR的制服质量上乘,酒鬼一时竟然撕扯不开。 酒鬼根本就没有醉,只是用酒精充当借口,通过欺负弱势者来彰显自己的优越感。 王禹被打得耳窝传来阵阵空鸣声,口腔里也尝到铁锈味。 妈蛋! 王禹瘫在床上,像是被打得没有任何力气反抗了,半翻着白眼重重喘息着。 酒鬼实在撕不开王禹身上穿的IAR制服,又没有耐心把衣服一件件脱下来。干脆在王禹腹部踹了一脚。这一脚用了十足的戾气,王禹疼出了几分力气,抱着小腹弓着背,疼出一头的冷汗。脸都青了。 酒鬼扭头去地上捡那把刀,正狞笑着准备用刀割掉Omega身上的破衣服。却猝不及防被王禹抡起藏在床底的酒瓶砸了个正着。 王禹也是用了剩下的全部力气。 酒鬼的后脑勺被砸出个血窿,脚步趔趄。 王禹滚下床,咳了血沫出来。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握着刀撑着地面起来。 瞄准酒鬼的脖颈,手起刀落的刹那,他闻到了空气中的香水薄荷的味道,动作凝滞。狠戾的眼睛稍微波动了下…… 邵苇霖闯进卧室的时候,就看到王禹浑身狼狈的被一个穿着帝星城区安全管理制服的alpha揪着王禹领子把Omega往墙上撞。呼吸都停滞了。 …… 王禹靠坐在床头,披着邵苇霖给他的风衣外套,疲倦地强撑着眼皮,旁观邵苇霖直把那个alpha打得再也爬不起来,才出声虚弱地劝架:“别……别打了,再再打,就出……出人咳咳咳——” 一股腥甜直冲上喉咙,王禹捂着嘴拼命咽了回去。眼前一片旋晕,人影都辨不清了。只知道鼻腔里充斥着的都是香水薄荷味的信息素。 好奇怪,他竟然开始觉得这个味道令人心安了。 王禹感觉到有人仿佛想用手碰他的脸,但他的脸实在是太肿了,或许还伤了。 邵苇霖怕弄疼他,最终只是摸了摸他肩颈处被酒鬼撕扯衣服时勒出的痕迹。 他听到alpha轻声问:“王禹,我送你去医院好吗?” 王禹从alpha发颤的尾音里听到了任务成功的曙光,沉重的呼吸着,偏偏小腹被踢得很疼,影响他发挥了。 他以为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柔弱无力又我见犹怜的,实际上却是切急又沙哑,带着真心实意的哭腔,听起来甚至有破音。 “帮我。” 王禹说出口就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真他妈的难听,心里很是厌弃。想再开口发出点挽回形象的话,但实在是没有力气。撑在地面上的手,慢慢松开又握紧。指尖发白。 如果王禹此刻还有力气睁眼的话,他就会发现自己把任务超额完成了。 邵苇霖脸上的表情是比**更高级别、更高文明、更人类智慧的——怜惜。 当一个人开始怜惜另一个人的时候,就意味着这个人开始倒霉了。同时,也意味着另一个人将有能力去操纵这个人的喜怒哀乐。 王禹清醒后,头一次的感谢omega抑制剂凑效缓慢。 现在这个时候,王禹对外表现的症状仍是处于发/情/期。邵苇霖无障碍理解王禹那两个字的意思。 邵苇霖抱住了王禹,凑近了,那股王禹特有的味道更浓了。 咬啊,邵苇霖,王禹现在都这样了,他都开口要你帮忙了,你还在矜持什么?王禹遭了那么多罪,你负全责。如果不是你把人家好好的门踹坏了,又把发热期的omega单独落在房里,死酒鬼怎么登堂入室?你现在还在骄情什么? 另一个声音又在告诫他,这样是不对的,你不应该迈出那一步,这已经越界了。你以为你是什么见好就收的好人吗?豁了个口子后,你甘愿就这么收手吗?不,不可能的,别人不了解你,你还不了解你自己吗?从小到大,你就是个得寸进尺的贪心鬼。今天,你帮了他。明天,你就想要占有他。后天,你就想翻了埃里克,独占他。欲壑难填,到此为止。把王禹打晕,送去医院! 邵苇霖深深呼吸着王禹腺体的味道,沉醉其中。 他还真就得寸进尺了! 毕竟……埃里克年纪那么大!情人那么多!埃里克帮得过来吗? 亲爱的准师娘王禹,就由他邵苇霖,替敬爱的老师埃里克,分、担、了。 其实被临时标记并不是很痛,但痛值在王禹这里是可以叠加的。前面他被打得已经很痛了,自己服用催情剂催出来的发/情/期比正常的发/情期来得更迅猛,活生活熬了几个小时。到现在彻底的筋疲力尽了。 喉咙里的血,再也压不下去。噗地一声,就喷在了邵苇霖肩膀上。 求放过我态度很端正的[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目标A要倒霉了 第11章 给目标A下毒? “刘娅,刘娅,听到请回答。” …… 邵苇霖沉着脸盯着前面的浓雾,深夜了,他的联络终端终于在绿灯亮起的同一时刻闪烁起来。 “……在,谁啊?”联络器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刘副官的声音听上去很没精神。 邵苇霖脸色难看的盯着前方道路:“醒了没?没醒的话,明天也不用来了。” “!!!醒了!上将!有事请吩咐!”那头的声间立刻精神起来,一扫前面话里慵懒的困意。 邵苇霖报了王禹家的地址和门牌号,对着联络器说:“那里有个死人,处理干净点。” “……”刘娅看了看窗外,月黑风高的,棕榈树叶被阴风吹得沙沙响,她有点害怕了,捂着联络环提了提脚,她的omega女伴跪在地面上给她穿好鞋子。刘娅问了句:“上将?您是说您大晚上的不睡觉,去杀了个人?” 经过一个减速带,车身有轻微的颠簸,如果在车上放一杯九点九成满的水,这个颠簸程度连一滴水都不会溢出来。但他竟然担忧的往副驾驶上看了一眼,王禹合着眼靠在软枕上睡得很乖。 左侧脸不怎么肿,但是有几道血痕,血已经凝结在皮肤上了,看上去又惨又可怜。 邵苇霖再收回眼神的时候,寒声道:“带两个信得过的人过去,”邵苇霖点了两个亲信,继续说:“去看看,死了就直接找个地方丢了,没死就想办法把人弄死。处理干净点,别让人发现和我以及和住户有任何关系。” “……呃,”刘副官已经拿着钥匙出门了,为了更好的善后,刘副官压抑着好奇心“可以简单和我说一下事情经过吗?没别的意思,主要是我看着往哪个方向处理?” 那边重重的呼吸几声,长话短说。 “上将……这个不好处理,毕竟在IAR的律法里,没有任何一起因为omega发/情被人侵犯而处罚侵犯者的案件,何况对方是个alpha……”刘副官带着人往那个小区赶了,继续劝阻道:“alpha在律法上享有优待……我觉得还是不要……” “刘副官。”邵苇霖压抑着愤怒,尽管他知道这愤怒不应该对着自己的副官发,但他真的忍不住。尤其是身边还坐着个昏迷不醒的当事人。 “他不仅是个alpha,他还是IAR高级认证的城区安全管理员,”邵苇霖语气里藏不住的怒火:“作为一个IAR城区安全管理员,每个月领着纳税人给他的高额工资,他就是这样保护城区居民的?趁着omega发/情,家里没人,就可以直接登堂入室实施强/暴?” “是我多嘴了。”刘副官是开着飞行器过去的,估计已经到现场了。看到现场的狼籍和满地的碎酒瓶,以及满室的酒味,心里有个处理办法:“上将,死者喝多了,误入居民楼,居民楼年久失修,死者不慎从二十七楼跌落。我去找几个目击者过来,这栋楼的监控不多,我派人去取走录像。你看这样处理可以吗?” 邵苇霖嗯了一声,直接关掉联络器。把车停到了地下停车场。 伸手摸了摸王禹额头,已经开始低烧了。邵苇霖没再耽搁时间,把人抱到了公寓里,简单处理一番。 邵苇霖给周常开了权限,周常都已经开门进来了,又想起没按门铃,随手在门铃上补了个。 “别整那些虚的,赶紧过来!” 周常走进来的时候,正看到alpha坐在床边,用一个剥了壳的水煮蛋在omega脸上轻轻滚动着。 放下药箱,凑近看清楚了床上的战损款睡美人,周常吹了声口哨:“瞧瞧,多好看的小O。你怎么就那么狠心把人打成这样?啧啧,真可怜,脸都肿了,幸好你找来了我,不然这小美人,可就要毁容啦。“ 周常坐药箱里翻出几包药粉,敲敲打打的现场配了个搽剂,“喏,哥们儿,让一下。” “……”邵苇霖给周常挪了挪位置。 “诶诶!这搁这儿站着,好好教教你,怎么给病人上药。”周常嘀嘀咕咕的让邵苇霖给他打下手。 “你说你也真是的,omega这种生物多可爱啊?香香软软的。你就是再眼馋儿,也不能打人家呀。得慢慢哄,要是还不愿意呢,哎,你就加钱继续哄。美人嘛,就是要花钱花心思哄的。你不哄我不哄,人美人干啥子要理你哦。” “……”邵苇霖忍了忍,没忍住,“周常,你话也太密了吧?专心点不行吗?” 周常咻地一声,把空瓶子投进垃圾桶里,戴上手套在王禹的关节处轻轻探着,头也不抬回答:“不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一干正经事就紧张,紧张起来就干不了正经事。你不让我说话,我等会儿把你这小美人给治死了,你要哭都没地儿哭。” “他肚子上有团瘀青,刚给他换衣服的时候还肿了,你最好是用探测器看看有没有伤到内脏。” “知道。总得一步步来嘛。” 周常在手腕上的医疗环上调了调参数,边调边唠:“你怎么不把人送医院呢?去医院我更方便操作,你看这出诊还要我带着破手环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玩意儿辐射大,回头我把你家的细菌都杀死了,你家死老鼠了都没细菌给你分解。本来家里就没人,细菌也死了,干脆当个无菌房得了……” 因为是直接把人带过来的,王禹清洗后身上穿的是邵苇霖的衬衫和短裤。邵苇霖上前一步说:“我来。” 在周常似笑非笑的目光中,邵苇霖若无其事的把衣服掀了个角出来。王禹平坦柔软的小腹就那么露了出来。 小腹上的肚脐也干干净净,但小腹□□近肋处和下方近髂处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 周常伸手就在淤青处按了按,王禹疼得缩了下肚子。 “你轻点!”邵苇霖出声提醒。 周常白了他一眼:“你是医生还我是医生?” “嗯……还好,”周常松了松眉头,又继续说:“只是破了几根胃部毛细血管,肝脉也有俩破口……” “只是?”邵苇霖皱了皱眉,愁声说:“还有呢?” “肋骨,裂了三根。其他也就是软组织挫伤。”周常拍了拍手,说:“问题不大。治标三天,根治半月打底。” 邵苇霖相信周常的医术:“开点药吧,要根治。” 周常轻佻地看了他一眼。 “……”邵苇霖捏了捏鼻子,“快开快滚。” “切,河都没过,就开始拆桥。”周常撇撇嘴,低头配药,开药方。 “一天三次,内服外涂区分好。开头两天别给他经胃,打营养剂就行了……别皱眉别皱眉,耐心点……人醒来后能站起来,那就是可以吃东西了。戒烟戒酒戒辛辣戒房事至少半个月……嘶,要不,我给你也开点药吧?免得你控制不住……毕竟孤A寡O共处一室什么的太危险了……” 王禹慢慢睁开眼睛。 虚弱的身体重新获得了力量,王禹第一时间就是攥了攥拳头,感受到筋骨没有那么痛了,才开始打量新环境。 薄荷,薄荷,无处不在的薄荷味。 好像坠入了一片薄荷农场。 房间很陌生,但门口的架子上挂着的IAR制服很眼熟。 肩章上有三颗星。 这里是邵苇霖的房间。 王禹摸了摸后颈的腺体。原本藏在浅皮下摸起来软软的腺体稍微变硬了些,用指腹在上面轻轻蹭了蹭,用鼻子嗅了嗅,真的有薄荷味。 王禹心里的大石头稍稍落下,原来真的不是他做梦,自己真的被邵苇霖临时标记了。 王禹慢慢揉着酸疼的腹部,心里复盘着,并腹稿着接下来怎么做。 既然住都住进了邵苇霖家里,那他是不是可以更得寸进尺点,筑固这段婚前……?顺便见缝插针地给邵苇霖吹吹风? 对了,二十一岁的三星上将,确实是个人才。只可惜这样的人才,不是他们IIS的,既然如此,那不如再顺便给姓邵的下点慢性毒药? 邵苇霖推门进来的时候,正看到omega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他的床品主要色调是灰色和蓝色,昨天晚上给王禹换了件暖桔色的睡衣。事实证明,他的审美很正确,王禹非常适合抢眼的暖色系。 “醒了?” 王禹低头摸联络环太专注了,邵苇霖走到跟前了才反应过来。 惊了一下,警惕的仰头看他。 王禹的眼睛其实长得并不是很圆,只是因为眼睛很大,看上去显得很圆。王禹眼睛微眯的时候,一双眼睛特别像两只黑鸦,很魅也很美。受惊的时候,微微放大瞳孔,就显得没那么魅,多了点单纯天真。 邵苇霖眼里,王禹就是这样一个天真又单纯的孩子。 邵苇霖见王禹愣住了,伸手想探王禹额头,看看低烧退了没。王禹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下意识捂着手腕上的联络环往后撤。 “……” 王禹睡懵了,反应过来,有点心虚的移开视线,轻轻“嗯”了一声。 “醒了就好,你睡三天了。”邵苇霖还是把手放在了王禹额头上。别看omega看上去又软又乖又可怜,但他的头发可扎手了,硬硬了戳在手背上。 “烧退了,”邵苇霖站起来,把兜里的手套丢到一边,问:“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王禹没有说话,反应很慢的看着他,邵苇霖脸上竟然有点温柔?王禹微微低下眼皮,轻声说:“清淡一点就行,麻烦你了……” 王禹努力想自己该怎么称呼邵苇霖,才会既符合准师娘的人设,又符合软弱好欺可发展奸情omega的形象。脑子里闪过一个亮闪闪的灯泡,王禹再抬头上,脸上挂了个羞怯的笑,说:“谢谢你啊,小邵。” 长辈对晚辈的叫法,意味明显又刻意拉开距离。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王禹心里乐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邵苇霖神情微微变了变。 “嗯,不用客气,这是我该做的。”邵苇霖弯了弯唇,却没什么笑意,冷冽的湖蓝色眼睛倒映着王禹略有些故作尴尬的笑。 终于可以正常行驶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给目标A下毒? 第12章 目标A的好机会 王禹纳纳地点点头,不经意的借着掀被子的遮掩,把联络器的暗键收了回去。再伸出手的时候,动作自然多了。 抬眼看向邵苇霖,欲言又止,等邵苇霖看过来时,却又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如此重复好几次,把一个别扭尴尬的omega人设立住了。王禹才犹豫着开口:“那天……那天……” 邵苇霖听见他说话,等着听他回答。 “那天,”王禹说着说着脸微微发红,低下头揉着睡衣说:“那天,谢谢你帮我。” “嗯。” “还有……”王禹有些难为情般,头埋得更低了,声音很小的说:“你可不可以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邵苇霖挑了挑眉,看着王禹头顶的发旋和那两缀呆毛。他当然知道王禹前面说的“帮忙”是指临时标记。 世界上,事情只要发生了,就会留下痕迹。不可能是当做没发生,就真的可以翻篇的。总有心眼小的人,会斤斤计较。 邵苇霖慢慢笑了,“发生过什么吗?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王禹扭捏的动作微顿,低着头嗯了一声。 “好了,吃点东西,我再叫医生过来复查。” “哦,好,谢谢。”王禹客气的回答。 双手撑在床沿,看了圈,问:“那个……小——” “叫我安德里森·凯恩或是苇霖就行,不用太客气。”邵苇霖先发制人打断。 “……”王禹稍微沉吟,直接略过了称呼,礼貌的问:“可不可以有双拖鞋?我……” “等下。” 邵苇霖弯腰从床头柜最下面的格子里拿出了双粉白色的兔毛拖鞋,放在王禹脚边。 “穿这双,”邵苇霖看着王禹一脸怀疑的样子,头顶那两缀特立独行的呆毛看上去像极了某种动物的耳朵,邵苇霖无声笑了笑,内心的恶趣味快要溢出来:“这双是新的。” 几乎是在王禹开口要说话的时候,邵苇霖即该补充到:“我是独居,家里除了我没有别人,也没有多余的鞋子。王先生如果不喜欢这双的话,可以暂时先穿我的。” 鞋和牙刷坚决不可与人同用! “不用不用,这双就挺好的。真是太麻烦您了。” 王禹摸摸鼻子客气道,不情不愿地把脚捅/进了那双很一言难尽的兔毛拖鞋里。 “能站起来吗?”邵苇霖伸开手臂,隔着虚空围着臂弯圈着王禹。 “能!能!能——”王禹站起来,才走两步,就又觉得小腹很痛了,捂着肚子,往旁边一歪。 “还疼是吗?还疼就先不要下地走路了,做好饭我端过来。”邵苇霖提前做好准备抱了个满怀。 王禹顺势靠在alpha的胸肌上,用眼尾瞧了他一眼,低下头,轻轻道:“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别客气,”邵苇霖胸腔震动,把王禹抱到了床上,“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王禹就以养伤的名义,理所当然的在邵苇霖家里住下来了。 期间,王禹贼心不死,但他发现,如果不是直接直白的说,邵苇霖都会笑一笑,然后给他把衣服披上。 ……就离谱。 这天,王禹在浴室里看着镜子,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没有魅力。怎么总是失败呢? 距离和埃里克婚约成立,还有十七天。他不趁着这点时间,和邵苇霖发展并巩固奸情,他后面和埃里克结婚后,岂不是更难勾搭上邵苇霖了吗? 色诱不行,难道要他攻心吗? 别开玩笑了,他活到十八岁,哪里懂什么攻心?陈姐他们也没教啊! 不行不行!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取得实质性进展。 王禹开始算自己的发热期了。 妈蛋,有没有催情剂啊?他再吃一次好了! 催情剂作为人为合成的化学药品,口服经过胃肠道给药吸收,至少半个月才能完全代谢干净。omega发/情期高发年龄段是十八到二十九岁,频率在一个月三次到七次之间。王禹满十八岁才两个月,本来发/情期都还没来过几次。 前几天又服用了催情剂催化,两天后,他真的发/情了,却很不巧,那段时间邵苇霖忙到王禹想抛个媚眼的机会都没有。 邵苇霖拿到凯特·凯恩的译本照片从凯恩家离开,刚回到军部,就接到了王禹的电话。 “喂?怎么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紧接着传来一阵轻一阵重的呼吸,邵苇霖好歹比王禹年长了三岁,再听不出来他就真是虚长三年了。 “你……又发/情了?” 电话那边传来王禹含含糊糊的声音:“嗯……邵先生,我可以去你房间呆一会儿吗?” 邵苇霖无言片刻。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急切地解释:“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不会乱碰你东西的,我只是想要你的信息素……” 邵苇霖靠在车座上,捏了捏鼻梁。是了,临时标记至少七天才会消失。被标记的omega会很想要标记者的信息素,尤其是在发/情这种特殊时刻,标记者的信息素会让omega觉得心安。 “可以,我给你开权限,不过衣柜的衣服我都拿去洗过了,”邵苇霖启动车子往月季湾开,“你需要信息素的话,直接拿我放在门口架子上那件深黑色披风,你也可以用我的枕头。” 电话那头传来带着点哭腔的声音:“谢谢你,邵先生。” 挂了电话,邵苇霖无声叹气,在回去的路上买了一拿omega抑制剂,结账的时候,看到货架。邵苇霖平静的移开目光,上车的时候,想了想,还是把东西从包装袋里拿了出来,揣进兜里。 他想好了,回去后,决定权交给王禹。 如果王禹需要抑制剂,那自己就给他打抑制剂。 如果王禹需要alpha,那自己就当那个alpha。 王禹看着那一排书架,还有文件,心里蠢蠢欲动。他很想乘机翻点东西,但鬼知道这里有没有监控?毕竟是连家里都不用锁用权限的高防人群。 又一阵热浪拍打在王禹脑门上,晃晃脑袋,把那些蠢念头甩出去。扯了挂在架子上的大风衣,躺到床上就开始扯衣服扯裤子。 这个必须很有技巧。 最终,邵苇霖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灰蓝色的床上长了个包,房间里有急促的呼吸声,还有隐隐约约的哼唧声。omega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只有一只穿着米白色中筒袜的脚露在外面。 房间里邵苇霖很喜欢的那股信息素的味道很浓,临时标记后,双方都会对彼此的信息素更敏感更依恋。 何况,邵苇霖不知道的是,他们两个才是契合度有99.97%的一对。 邵苇霖只以为自己是爱屋及乌,喜欢王禹,所以爱惨了王禹身上的信息素。 “王禹,我回来了。” 邵苇霖轻轻推了推那个小包,小包慢慢静下来,缓缓的探出一个闷红的脑袋。王禹眼神迷离的看着他。 本来发/情期设定在基因深处的程序,就会控制腺体分泌纯度更高、浓度更深的信息素,用以求偶和吸引伴侣一起进行种族繁衍。王禹在被子里又闷了闷,整个人身上就像是被信息素闷入味似的,偏偏汗水里还黏着薄荷味的alpha信息素。 邵苇霖屏着呼吸,平复心里的想法。把被子掀开了,王禹果然抱着他的风衣和枕头把自己埋进里面。 这是omega发/情期本能的筑巢行为,王禹只是在遵从本能,并不是有多喜欢你。邵苇霖在自己心里催眠。 “王禹,你需要我帮忙吗?” 邵苇霖存了点私心,没有直接给王禹抑制剂,甚至不去问王禹要不要抑制剂。而是用一个模棱两可的问法,去诱导一个正处于发/情期被自己临时标记过极度渴望他的omega做出他想听到的回答。 王禹浑身汗涔涔的,脑子里糊着浆糊,本能和任务的一致性,让他可以自由发挥。 王禹仰着头,眼睛都快睁不开,很想睡过去。 又上来了唉没事我很老实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目标A的好机会 第13章 目标A拔剑四顾心茫然 可惜,王禹这会儿真不是装矜持,上次服用的催情剂还没有代谢掉,残留在身体里,不仅让正常的发/情期提前了,还让这次发/情期来得更猛烈。这会儿,别说什么搏弈,他烧得都快想死了。 见王禹不说话,邵苇霖牙咬得直作响,像是某种野兽狞猎前盯着猎物在磨牙流唾。 王禹盖在身上的大衣被邵苇霖掀开,接着的画面刺激着邵苇霖的感官。 …… 真该死,他怎么忘了?王禹小腹有内伤! 邵苇霖顿时脸色难看得跟吃了几只爆汁蟑螂似的,那该死的死酒鬼! 清凉的针剂从手臂推了进去,王禹被发/情期折磨得瞳孔一阵放大一阵缩小的症状得到缓解。和催情剂一样,上次注射的抑制剂在身体里还有残留,又打入新的抑制剂,血药浓度很快就达到了临界药效浓度,只用了十五分钟就开始生效了。 邵苇霖从后来抱着王禹,慢慢看着王禹脸上潮水般退去,心情复杂。 周常这次来得比较晚,邵苇霖看到他就要骂。被周常举起的手势制止,周常也不管是谁的杯子谁的水,抱起来就灌,灌完就“啪”地一声放在床头柜上,骂道:“你要骂我?我还想骂你呢!不是老子不想早点来,实在是脱不开身,你那老师年纪都那么大了,还天天玩那么多情人,他那位八个月的情人,挺着肚子,点名道姓要老子给他看病。天爷啊,老子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他居然让老子一个外科医生,给他看产科?有病就去治!当然了,别找我!” 周常用暴力打开医箱,从里面拿出针管。手指攥得死用力,真让人担心他会徒手把针捏爆。 “去他的,上次老子肯给他看病,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用埃里克威胁我!狐假虎威!我话今天就放这里了,埃里克有关的人,老子盖不奉陪!就算是埃里克本人来了,老子也不治!威胁我?做他断子绝孙的春秋大梦!” 周常骂完了,瞥了眼邵苇霖怀里面如金纸、衣裳凌乱、满身汗湿的omega,抬头问邵苇霖:“这次又咋了?” “没有。”邵苇霖声音听上去气不顺,还有点懊恼:“本来好好的,他突然就这样了。可能是腹部有伤被压到了。” 周常戏谑地看了他一眼,在王禹小腹上按了按,按到某处,果然王禹脸又白了几分。 又给我删成木木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目标A拔剑四顾心茫然 第14章 终止和目标A的同居 清晨的阳光晒在人脸上,暖洋洋的。 王禹怅然若失的睁开眼睛,药物残留让他脑袋昏昏沉沉的。疼晕前的记忆是糊涂的,当时他都神智不清了。只知道自己大抵是真把事情办砸了。 有机会啊,但是他不中用。 邵苇霖从监控里看到王禹醒来,端了杯牛奶就进来了,看到王禹一脸苦大愁深的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邵苇霖把牛奶递给王禹。 或许是最近瘦了,王禹看上去眼睛更大了。转过头,看他的时候,邵苇霖有种被两个黑窟窿盯上的感觉,王禹眨了眨眼,说了声谢谢接过牛奶,一口气喝完了,舔了舔嘴唇上的奶沫子。 强打起精神来笑了笑,“没有,我只是,躺得有点久了。” 他哪里是不舒服啊,他就是太舒服了,舒服到乐不思蜀。这不,身体都养娇了。王禹略显失落的坐在那里,看上去像是又睡懵了。 邵苇霖很想伸手摸摸他的头,但是想了想,还不急,先想办法让他和埃里克的婚约失效,不然他不放心,王禹也不安全。 “那你要是……” “这段时间……” 两个人同时出声。 邵苇霖看着王禹后颈上已经消失的临时标忌,微微沉默,“你先说。” 王禹听他那个开头,就觉得估计是和自己要说的话大差不差。在心里叹了口气,罢了,以后多以师娘的身份关爱关爱他,反正档案里说邵苇霖就是缺爱、回避型依恋,也不是非要发展成□□关系。实在不行,他就发展个母子关系呢?给他妈妈般的关爱? ……王禹被自己荒谬的想象力整笑了,扑哧就笑出声,近在咫尺的邵苇霖存在感太强,王禹定了定心神,努力忽略那个他也很喜欢的薄荷味。 “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王禹摸了摸后颈那块又重新变软的腺体,清爽的笑了笑:“一而再的帮我,真的非常感谢。叨扰您挺长时间了,我想了想,我该回去了。” 看着王禹那双干净到剔透的眼睛,邵苇霖暂时把自己心里头的想法压了下去。 邵苇霖其实是不想让王禹走的,如果可以,他想让王禹一直住在他家里,这样他可以每天都闻到那股让他心旷神怡的味道,还能时不时看两眼王禹解解馋。 但他又没什么身份让王禹留下来,都发/情两次了,他还是没能和王禹有实质性的关系进展……或许是天意吧。 邵苇霖冷嘲一声,狗屁的天意。再看向王禹的时候,笑得也很爽朗:“那我送你回去?” “真是太麻烦你了。”见邵苇霖也没有挽留,王禹更沮丧了。 “王先生,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王禹正在看那扇门,不仅门锁换了,门也换了,换成隔音隔味效果非常好的那一款,崭新的门和破旧的墙体显得突兀极了。听到邵苇霖的话,王禹丧丧的眼神,一下子又精神起来,不过他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收拾收拾表情,才转过身。王禹的身量放在alpha中都不算矮的,回头只需要微微往上看就可以和邵苇霖对视。 “好啊,那有空常联系。”王禹很干脆利落的在邵苇霖的联络环里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邵苇霖又在联络环上操纵一番,关掉联络器的时候,冲王禹点了点头:“那你早点休息,记得关门。” “嗯,”王禹目送他离开,转身关上门,穿过客厅,走到窗边,在路边找到邵苇霖那辆车。不一会儿,邵苇霖从楼里走出来了,径直走向车,拉开车门,坐了上去。王禹车窗挥了挥手,邵苇霖遥遥颌首,升上车窗,接着开走了。 “唉,”王禹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对联络器敲敲打打。 对面很快就收到消息了,没什么回复。王禹闲得没事,在房间里逛了一圈,在冰箱前微微停了停,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打开冰箱,拿了一瓶碑酒,去到厨房,没有喝,只是放在台边。 晚上洗完澡出来,他的联络器上多了一条邵苇霖编辑的医嘱。 【胃出血,戒烟戒酒戒生冷辛辣。】 王禹喝了杯热牛奶就往床上躺,盯着天花板发笑,笑了笑就蒙着被子给陈姐发消息。 【有余地。】 下午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终止和目标A的同居 第15章 IAR的传统特色 王禹是被门铃声吵醒的,拿起放在枕头底下的联络器一看,才早上七点半。他奇怪的起床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几个和那天那个酒鬼同款制服的alpha和beta。 为首一个长得让王禹很不舒服,王禹看了一眼,微微把门合了合,只留个门缝。 “你们是谁?” 为首的alpha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而后把手也放在了门框上,笑得痞里痞气的:“你好啊?王先生,我是这片区治安局第七治安队的队长,我叫吴枭。接到有人举报,说你故意杀人,方便跟我们走一趟吗?” “你说我杀人,我就杀人了吗?证据呢?” 吴枭把帽子塞进了裤头,盯着王禹敲了敲门框,“所以说跟我们走一趟,真要证据确凿……”吴枭眯了眯眼睛,用力推开门,在客厅里逛了一圈,说:“可就没那么客气了。都进来,给我好好搜搜。” 王禹站在门口,侧身让出一条道,冷着脸看七、八个治安兵呼啦啦的进来,翻箱倒柜、左踢右踹的把他家里弄得一团糟。 “哎,”吴枭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用手指指着王禹,吹了声口哨:“就你,过来,老子有话盘问盘问。” “问什么?” 吴枭看着只站在自己三步远的omega,笑得流里流气:“过来啊,坐着说,别那么紧张。” “谢谢,我比较喜欢站着,你有什么话就问吧。” 吴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摸着下巴笑了笑,拍拍大腿问:“本月二十九号晚,你在做什么?” “那天我在家里,身体不舒服,叫了朋友过来,朋友接我去他家照顾了一段时间。直到昨天晚上我才回到家。”王禹一脸平静的把事情掐头去尾,他不怕他们查,也不信他们能查出点什么。 整栋楼的监控设备早在两个月前就被技术部IIS的同事黑掉了,到现在都还没修好,这片区维修成本太高,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住的地方,IAR相关部门向来是能拖就拖。 “什么朋友?”吴枭把脚搭在了茶几上,靴子也不知道踩过什么,跺两跺就把脏东西都蹭到王禹的茶几边上,吴枭紧紧盯着王禹的脖子,问:“同伙吧?” “吴先生,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得不是很明白。”王禹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吴枭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走近王禹,突然伸手,揪着王禹衣领,凑近,嗅了嗅王禹脖子,用手指点了点王禹脖子上一块淡红色的痕迹:“姘头吧?一身的alpha味。” 王禹微微后仰,睨着眼看吴枭,笑道:“是朋友还是姘头,和吴队长没关系吧?这是我很私人的问题。” “当然,和我本人没关系,”吴枭往左看了看,又往右看了看,“啧”了一声,完了往后一推,拍拍手说:“但是很不巧,和案子有关系。” “哦?”王禹摸了摸脖子上的咬痕,他自己都不知道,这里邵苇霖什么时候留下来的。 吴枭点开联络器,对着提前拟好的案情总结就念:“本月二十九日晚,本片区一名高级认证城市安全保护员在该小区坠楼身亡,经尸检,死者生前大量饮酒。楼顶护栏年久失修。初步判断为失足坠楼。经目击证人所言,当日傍晚,小区有可疑人员出没。进入该楼时间大概是半小时到四十五分钟。有人说,是个光着膀子的omega,因为他身上有很浓的omega信息素味道。又有人说,那个光着膀子出去的是个alpha。我们认为是个沾了Omega发/情信息素的alpha。我们合理怀疑这是一场蓄意谋杀案。王先生,你觉得呢?” 对上吴枭锐利审视的目光,王禹风轻云淡的:“哦,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吴枭当着王禹的面,把那份案情结总删删改改,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戏说:“你看,这个案子缺个omega,而你,王先生刚好是个omega,又缺一个alpha,你’朋友‘或者换个说法是’姘头’,应该是个alpha吧?你发/情了,所以你的姘头上来帮你。后来多加了个我们的安保员,你们三个没谈妥,于是把我们的安保员杀死并丢到楼下。是不是合情合理?时间、地点、人物都对上了。这案子现在就可以结了。” 王禹失笑:“吴队长办案效率着实令人拍案叫绝啊。很高兴你的工作可以完成,但是我本人以及我朋友并不想配合。谢谢,要捉我,请拿出证据。” 吴枭带来的人已经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到底还是没翻出任何证据,地板没有血迹残留,甚至连可疑的过度清洁都没有。 “呵,”吴枭阴笑一声,拍了拍王禹的脸对后面的人说:“去厨房找两把菜刀,带回去,就说是证据。” “吴队长先画靶再射箭的本事,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王禹看着戴在自己手上的微流手铐,嘲讽道。 “老子还有更叹为观止的地方呢!”吴枭鼻子怼到王禹腺体上闻了闻,喊了声:“未来的统帅夫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邵苇霖进到办公室的时候,埃里克正把秘书骂得狗血淋头,副官站在旁边,幸灾乐祸的看着秘书被咖啡泼得一脸狼狈的样子。 “莱奥先生,什么情况?”邵苇霖也站在副官旁边。 副官压低声音说:“还记得十几天前IAR公布的结婚名单吗?” “记得。” “就那个和统师有99.97%的结婚对象,被牵涉进一起公民谋杀IAR高级公职alpha的案子,现在还在拘留中,没有报道出来。刚刚顾长天过来拿这件事情说事,嘲笑埃里克晚节不保,过段时间正好是选会,埃里克以为娶个妻子可以提高个人形象,结果这事一闹,到时候怕是反食恶果。” 邵苇霖听明白了,脸上不显山露水,正常唠嗑:“顾长天怎么想到这个损招的?太毒了。” 莱奥副官嗤笑一声:“也是巧合。本来就是一起坠楼案,报道一下就过去了。但好死不死,有人知道那栋楼里住了个统帅未婚夫。这节骨眼上,无论是哪一位统帅沾着屎了,其他六位都是拍手称快的。那片区的局长是顾长天情妇的弟弟,案子一上去,情妇弟弟就闻着味儿了。再一查,发现是埃里克未婚夫,这不是送上门的选票吗?” 邵苇霖厘清楚了,哦了一声,看向埃里克,埃里克咆哮完了,重重摔坐在座椅上。 秘书是埃里克众多情人之一,平时人很机灵,当惯了埃里克的出气包。红着眼擦着泪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向邵苇霖和莱奥副官,吸了吸鼻子嗡声嗡气的对邵苇霖说:“安德上将,统帅叫您进去。” 可能是前段时间和王禹待久了,这会儿邵苇霖有点愰惚,突然发现这个秘书眉眼很像王禹,尤其是现在哭红着眼的时候,转头间侧脸也像。 “看什么?”莱奥嗤笑一声。 邵苇霖听着很不舒服,没什么内容的看了莱奥一眼,掀开帘纱就进去了。 埃里克坐在椅子上,抱着肚子,吹胡子瞪眼。 “老师。”邵苇霖先是行了个IAR军礼。 埃里克火气未消,但邵苇霖是凯恩家的,和埃里克的家族平起平坐,他不好得罪。但也比往日更爱端着老师的架子。 “安德来了啊,坐吧。” 邵苇霖坐下就问:“老师找我来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埃里克很喜欢邵苇霖这种可以直接给他解决问题的学生和下属。深深叹了口气把王禹那件事情简单和邵苇霖说。 和莱奥的版本差不多。 邵苇霖听完就提了个很符合埃里克办事逻辑的建议:“不如直接把他弃了,跟IAR提起撤销婚约申请,我想婚育部的人不会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埃里克不认同:“安德,这事儿明显就和王禹无关,单纯就是顾长天那家伙绪意构陷,可恨那里没有可以指证的证据,有罪无罪全凭他一人编写。我就知道,顾长天的支持者不如我的多。在这个节点上故意来这一出,就是为了败坏我的公众信服力。” “可是,老师,这件事情如你所说,没有物证,人证他们想捏造多少就捏造多少。王禹,”邵苇霖念到这个名单,还是没来由的心跳加速,“弃他比保他更方便安全。毕竟,主动权在顾长天手里,他完全可以狮子大开口。何况,我并不认为他会愿意私了。老师,你们可是下一届IAR理事长选举的竞争对手。” 邵苇霖有私心,如果埃里克弃了王禹,他完全可以让邵家那边出面,把王禹弄出来,到时候王禹和埃里克没有一点关系。 以埃里克那个怕麻烦好面子的性格,多半已经想通了。 哪知道,埃里克这次居然出乎意料的,振振有辞:“不,我绝不纵容顾长天这样无法无天,他不是要把我的未婚夫打上杀人犯的标签吗?我偏不要,这世上,办案还是要讲究证据的。无凭无据,我倒要说他是IIS的高级特工呢!” 邵苇霖皱眉看着埃里克。 埃里克拍着邵苇霖的肩膀说:“务必在婚姻成立之前,把你的准师娘救出来。” 邵苇霖低头掩去复杂的情绪,说:“是。” 下午好,记得吃饭(企图签到领读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IAR的传统特色 第16章 目标A的愤怒 今天周五,按IAR的律法规定,是一周工作日的结束时间。街上人却不多,只有学生和附近的IAR部门按时休假。 学生和IAR工作人员挤在路边的交通信号灯下等绿灯。 邵苇霖也在等绿灯。 附近有几所高校和中学,中学的校服基本上是白色的,和IAR黑色为主的制服泾渭分明。 绿灯亮起,三三两两的行人穿过斑马线。还有相当一部分学生继续挤在路灯下,邵苇霖这边车道上堵车堵得厉害。 今天应该开飞行器出来的。 邵苇霖等得有些心烦,摸了摸口袋,烟已经没有了。只摸出了两根菠萝味的棒棒糖。 看着手里的棒棒糖,邵苇霖有些惝恍。 邵先生,不要总是吸烟了,对身体不好。我请你吃糖吧。 …… 后面的车按着喇叭催促他,邵苇霖把糖揣回兜里。 瞄了眼窗外,几个治安兵和城市安全管理员正在驱赶路灯下学生,有几个IAR工作人员举着设备在拍照片。邵苇霖仔细看,发现有几个学生手里拿着喇叭和荧光牌,依稀可见“反对”二字。 邵苇霖收回事不关己的目光,跟着大潮慢慢开动车辆。 好不容易开出那段拥挤的路,车前蹿过两个抱着横幅的学生,学生后面还跟着一溜的城市安全管理员。 紧急刹车下,后面的车碰到了邵苇霖的车。 “呯!” 后面车的人骂骂咧咧的下来,愤怒的拍打车窗。邵苇霖冷着脸降下车窗,对方原来还想骂,目之触及那身IAR高级军装以及肩膀上的三颗红星,气焰一下子消了。举着手连连说不好意思,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邵苇霖的车没有一点追尾的痕迹,反而是后面车主的车引擎盖都变形了,像是撞在石头上的鸡蛋,破裂的样子完全没法开。 不过,邵苇霖才不管,那是别人的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车子刚转向辅路,混乱的人群中,邵苇霖注意到有个走路摇摇晃晃的omega,后面还跟着几个alpha。邵苇霖多看了两眼,就知道那是在倒霉的omega,在街上发/情了。估计几分钟后,那个omega就会被后面的alpha拉进巷子里……后面会遭遇什么,是个人都清楚。 邵苇霖不是个热心肠的,他选择视而不见。 后视镜里,omega无助的往这边看了一眼。 “艹!” 邵苇霖骂了一声,重重甩上车门,跨过路边一米高的交通栏,三步并作两步挤进巷子里。 “唉……排队啊……”几个虎视耽耽的alpha不满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邵苇霖。 “滚!”邵苇霖揪着那个压制住omega的alpha就挥了一拳。 “……靠!你谁啊!”那个alpha猝不及防被打出了鼻血,捂着鼻子就想踹回去。邵苇霖直接往alpha膝盖上猛踹一脚。 众人看清邵苇霖身上穿着IAR高级军官服,纷纷鸟兽散。 “没事吧?” 邵苇霖冷沉着脸,没什么表情的朝那位omega伸出手。 omega满脸潮红,后颈的隔离贴被揪掉了,空气中omega香水百合味的发/情信息素很浓,路过的alpha都探进来看个热闹,却碍于邵苇霖这个身材高大的alpha立在巷口,没人敢进来。 omega颤颤巍巍地把抑制剂打进了手臂里,扯了扯身上的校服,看着面前这个alpha真挚道:“谢谢你,要不是你及时救我……” omega屈辱的拉了拉身上被弄皱的衣服,说:“我是IAR总工会会长侯相儒的小女儿,我叫侯行歌。” 女omega后怕的捂着衣领,抑制剂尚未生效,身上还在发烫,但她却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先生,可以问一下您叫什么名字吗?过几天,我让家父陪我登门道谢。” 邵苇霖多看了她两眼,侯行歌,他知道。就是那个契合度名单上,和他有96%的omega。 “安德里森·凯恩。” 邵苇霖说完,转身就走。 少女捡起地上的书包,捡查里面完好无损的物品,抱着书包感激地看那位穿着IAR制服却良心未泯的alpha高级军官,眼里的闪烁着比夕阳余辉更明亮的神彩。 如果说自己对王禹是心理战胜本能,没有90%的契合度依然让他魂牵梦萦。那么,名单上和他96%契合的侯行歌,信息素却对他而言清汤寡水。 不是腺体出卖了他,就是信息素筛选名单把他当鬼骗。 邵苇霖回到家里,去自己卧房找出王禹穿过的那件睡衣。衣领上的残留的信息素浓度足以作为检测样本。 抛开社会上那些“公信阴谋论”,IAR官方部门严格落实八小时工作制。 现在是晚上八点零五分,正式职工早就下班了。值班室里只剩下几个派遣工和实习生。 “测一下这两个信息素的契合度。” 值班的实习生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微微呆愣。 “尽快。”邵苇霖敲了敲桌面上的玻璃催促。 “哦哦哦,好,上将您稍等。”实习生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取走睡衣和领带。 “上将……”派遣工喊住要跟进化验室的邵苇霖,欲言又止。 邵苇霖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派遣工住嘴,没敢再拦。 被上将盯着做实验,几个实习生压力很大,差不多是抖着手把实验做完的,终于打印出检测报告时,黑眼圈实习生如释重负的把报告交给跟个瘟神似的立在化验室里的上将。 邵苇霖翻到报告最后一页,看到那个结果,表情变来变去,最后重重呼出一口气,拿走取样台上的领带和睡衣风风火火的就离开了。 徒留几个值班人员面面相觑。 邵苇霖现在也很懵,99.97%,真是个令人熟悉又敏感的数字。 就在白天,他才在莱奥那里听到了这个数字,是王禹和埃里克的契合度数据。 到了晚上,他又在自己和王禹的契合度报告上看到了这个数据。 很明显,埃里克的数据是假的,而自己的数据却是真的。 契合度伪造配婚是圈内潜规则了,但为什么非要是99.97%呢? 巧合吗? 邵苇霖不信。 他隐隐觉得这里头有内幕。幸好,今夜没有下雨,他返回下午侯行歌被堵的那个巷子,在沙发缝里捡到了那张被揪掉的隔离贴。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收到了周常的消息提示,是一个汇款码,以及一个压缩附件。 【样本一和样本二,苏格兰绿玫瑰omega信息素x香水薄荷alpha信息素,综合契合度99.97%】 【样本三和样本四,香水百合omega信息素x铁锈味alpha信息素,综合契合度96%】 【样本一和样本四,苏格兰绿玫瑰omega信息素x铁锈味alpha信息素,综合契合度76%】 【样本二和样本三,香水薄荷alpha信息素x香水百合omega信息素,综合契合度74%】 邵苇霖浏览过四张检测报告后,又反复看前两张报告。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有着99.97%契合度的,不是王禹和埃里克,而是自己和王禹。 自己在样本池里存放的信息素样本和埃里克的调包了,联盟本该是给自己和王禹匹配的婚约,调换成了埃里克。 如果没有调换样本,王禹会是他邵苇霖的未婚夫! 下午好[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目标A的愤怒 第17章 目标A的意思 天边泛起橘红色的晚霞,晚风穿梭过榆树的树叶,发出哗哗地声响,北岗山昼夜温差很大。中午没有冷气的牢房热得像个火炉,傍晚却又急骤降温到只剩十度左右。 铁门被拍地“咣咣”响时,王禹正靠在单人牢房的枕头上闭目养神。 睁开眼睛,就被刺亮的白光刺得眼睛不舒服。 “两千三百一十八号。”狱警用微流棍在电源上敲了敲,房门开了,对王禹轻笑了声,叼着烟又去敲下一个门。 这是三天一次自由活动的时间,一小时。 王禹慢条斯理的从柜子里拿出水盆和干净的衣服。缀在人群后面进入淋浴堂。 先是在镜子上端详片刻,把AIR红色囚服马甲脱下,丢到一边,动手一颗一颗的解扣子。解到第三颗的时候,王禹注意到头顶有灯光闪烁,又慢慢的把扣子扣了回去。 隐约间,他听到一声重重的叹息。 王禹洗了把脸擦着毛巾就出去了。 果然,后半夜,王禹就察觉到有人开了囚房的门,在黑影落到跟前的时候,王禹“啪”地一声,打开了电灯。 白炽灯下,赫然是一个穿着治安服的alpha。 王禹眯着眼,适应光线,看清来人,蓦地就笑了,笑得刻薄:“吴队长,你大晚上的,不会是来审我的吧?” 来人微愣,也笑了,伸了条腿踩在王禹手边,凑近了盯着王禹痞笑:“的确不是。” “那你来找我干嘛?” 吴枭吹了声口哨,转了个身,也坐在了床边:“找王先生做个交易。” 王禹不语。 “王先生你看,你进来快有一星期了吧?也没见有谁来捞你出去啊?我看,怕不是他们都觉得,证据确凿,辩无可辩。权衡之下,把你给弃了。”吴枭分了根烟给王禹,王禹看了看,没接。 吴枭无所谓的把烟夹在手里转了转,点燃自己吸,抽了两口,才又说:“你看,埃里克年纪大又没良心,你跟他,不如跟我。风头一过,我就带你出去。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王禹想也不想,斩钉截铁道。 “多好的买卖。” 吴枭看着王禹站起来,走远。笑了笑,也站起来,走过去。 掐着王禹下巴,恶狠狠威胁:“傲什么?要有人救你早救了,现在都没消息,就是不要你了。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埃里克这个人老会趋利避害了。你等着他来救你?尸体都臭了。” 王禹提了提下马巴,撤不出去,只是冷冷看着他说:“那就不劳吴先生废心了。” “弃我是不可能的,”王禹眼里满是自信:“想落井下石或者是捡便宜,吴先生来早了。” “是吗?我不那么认为。”吴枭盯着王禹那张欠收拾的脸,浑身痒痒,抵到墙上就要咬。王禹抬脚踹吴枭身上男人最想要保护的地方,吴枭侧身躲过。伸手要拿王禹后颈最脆弱的地方,却被王禹用手臂格档过去。王禹甚至还屈指成爪直往吴枭门面而去。 吴枭脸上的随意收尽,往后撤躲过王禹的攻击,扫腿捉着王禹的手臂想把人压在向下。王禹一个反挺,四两拨千斤把人放倒。一脚踩在吴枭心口,抽出吴枭腰带上的军刀,刀尖戳进吴枭脖子上的皮肤,血液在刀尖上像是燃烧的一簇火苗。 王禹高居胜利者的姿态用力压了压alpha的心口,讥诮:“那么现在,吴先生怎么认为呢?” 吴枭眼睛里翻腾着恼怒、不信、不甘和屈服,森然的笑声突兀地响在牢房里。 王禹看着吴枭贴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举起双手投降:“开个玩笑。不要紧张。” 刀尖又往里没了几毫米,王禹冷冷说:“该紧张的人是你吧。再歪两毫米,我就能用您的大动脉喷彩虹了。” “对对对,请王先生,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 王禹手腕转了转,把刀收回来的同时,活动活动脚踝,把近两百斤的alpha踢足球似的踢到一边。大马金刀的坐在床边,拿毛巾擦了擦刀上的血迹。 “记得把门关上。” 吴枭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指腹旁边就是一起一伏的大动脉。看着坐在床上,低头拿军刀削指甲的omega,颇感兴趣的笑容隐在黑暗里。 王禹吹了吹削得乱七八糟的指甲,漆黑的眼睛慢慢的眨着,他猜,最多再有三天,他就能出去了。 把事情安排出去后,邵苇霖就不再插手此事。甚至在这时候,他还抽空回了趟邵家。 邵家的历史很长久,久到与IAR同寿。邵家虽然这几年慢慢的离开政治中心,但若有人问如今整个IAR政坛影响力最大的是哪个世家,全票肯定为邵家。 AIR首任最高领导人同时也是邵家的第一任家主,后来连续六届理事长都是邵家子弟。至今隐隐有人戏称是邵家禅让了IAR理事长之职给联盟政客。 邵苇霖经过了长长的历任家主长廊,走到尽头,拐了个弯,来到一处高台园林。这里通风离水,空气新鲜又干燥,一看就很适合老年人居住。 推开门,就闻到浓浓的檀香味。 “外祖。” 邵苇霖边往里面走,边喊那个坐在屏风后面插花的omega老太。 老年人回头看他,还未说话,眼睛里就溢出了笑意:“霖霖来了啊?坐坐坐。都跟外祖说说,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邵苇霖屈膝坐在外祖对面,边沏茶边说着自己最近的事情。 老奶奶听罢,用剪刀给甘菊剪了个长长的斜口,认可道:“由着顾长天和埃里克他们闹去,闹得越大热闹看起来越有趣。” 邵苇霖也笑了,慢慢喝着茶。 老奶奶又点了几个邵苇霖工作上需要注意的点,完了,拉着邵苇霖的手,慈详地看着他:“霖霖啊,你是老太婆唯一的外孙,什么时候你成家了,外婆才心安。别像你爸那样,挑来挑去,把自己弄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邵苇霖垂下眼帘,盖住眼里的情绪。老太经历的事情多了,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拍了拍外孙的手:“霖霖啊,你爸的事情你也别怪你舅舅,当初我们都是为了你爸好。谁知道,唉……” 老太长叹一声,枯瘦像树枝的手紧紧攥在邵苇霖,仿佛怕他跑了。 “也是命运弄人,谁知道看上去好好的人,背后那么禽兽呢?” “你也别怪你大舅了,老天罚我,早早地收走了我的大儿子,又逼疯了我小儿子。你也懂点事,年纪不小了。早点成家,带回来,让你二舅舅把把关。你二舅眼光一向不错的,对你又好。当初你爸那婚事,你二舅是极力阻止的。” 老太说着说着又悔起来了,揩了揩眼角说:“唉……说来说去,都是我欠你们的。” 就是当年把邵安宁往火坑里推的人都死了,邵苇霖才愿意时不时回一趟邵家。 邵苇霖这个外婆,对邵苇霖还是很好的。只是当初没什么话语权。毕竟,外祖alpha在世时,外头的情人私生子一点不比埃里克少,外婆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邵苇霖回握住老太的手,“外婆,人,我已经找到了,最迟下个月末,我就可以带人回来给你敬茶了。” 外婆愣了愣,回过神来,那话里的“人”,连说几个好。 外婆又殷切地拉着邵苇霖问东问西,邵苇霖只回以神秘微笑:“百闻不如一见。到时候你看到他,你就知道他怎么样了。” “那留下来吃个晚饭?外婆让你二舅别回来?” 邵苇霖戴起手套,摇头拒绝:“不用了外婆,我今晚有个工作上的聚会,过几天再来看您。” “工作上啊,那快去吧。别迟到了,路上注意安全。” 邵苇霖到的时候,包厢里的人都到了。 “老弟,你可算来了,哎哟,快快入座,菜都凉了。” “对对对,来来来,快给老弟满上!” “哎经理,叫几个新鲜货上来,给邵老弟暖暖手!” …… 七嘴八舌的,邵苇霖坐在了主位上,环视了一圈。人都到齐了,蠢蠢欲动地想向他汇报。 邵苇霖却不急,拿起筷子,大手一挥,豪气地说:“吃!都吃啊,今天老弟我来晚了,这餐由老弟我请客!” 来的都是欠埃里克人情的、或者是想巴结埃里克的,三天前邵苇霖以埃里克的名义,把这些人喊齐了。加重强调,王禹在埃里克心里的重要性,恳请他们务必帮一帮恩师埃里克这个忙。并说,埃里克承诺会记得他们的人情。 邵苇霖觉得既然恩师口口声声说师娘,又把捞师娘的事情全权交由他负责。 捞埃里克的未婚夫,用埃里克的人情和名头,合情又合理。 酒席散尽。 一个做媒体的商人堆笑道:“亲爱的上将先生,我已经把收集到的那个安保员生前所有的不良记录公布到了虚拟社区上,现在吵得沸沸扬扬的。民众反响很大,不过……” 邵苇霖送走了最后一个师兄,扭头好脾气的问:“不过什么?” 那个商人是个很矮很精明的beta,转了转眼珠子,说:“我们这么引导舆论……” “唉!孟老板,那不是我们,”邵苇霖哂笑打卡,湖蓝色的眼睛带着深意俯视beta,“那是……IIS做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孟老板眼睛骨碌碌地转,眼里划过一抹精光,忙点头附和“对对对!没错,一切都是IIS做的!” 邵苇霖欣慰的拍了拍身高只到自己肩膀的孟老板,“回去吧,这事闹到这个程度可以了。矿星那条线,我回去会跟统帅说的。” 有“IIS”的介入,原本“栽赃陷害”的刑事案件披盖下的权力博弈直接发酵成IAR信任危机,本就饱受诟病的IAR律法第一次被拉出来放在虚拟社区批斗。 “IIS”在IAR的天罗地网上撕开了一道口子,民意反扑剑指IAR立身之本——律法。 律法的天平一直偏向alpha群体,Omega群体早就苦不堪言。这个突破口,让民众怨气有的放矢。 这已经不是候选人争取选票的范畴了。 这已经严重动摇了IAR背后众世家的利益。为首几个世家抽皮扒筋,结果发现事情的起因竟然是顾长天和埃里克的选票之争。恨不得,磨刀杀了埃里克和顾长天。 轰轰烈烈的民意反扑被IAR用武力迅速镇压下来,虚拟社区一时之间鸦雀无声。IAR逮捕通告连发三日。 不过,这又和他邵苇霖有什么关系呢? 在邵苇霖的警卫去北岗山把王禹接出来的时候,埃里克和顾长天正被理事长逮去挨劈头盖脸的骂。 下午好呀[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目标A的意思 第18章 这不得甩两杆? “到了,王先生。” 警卫礼貌的喊醒挨在座位上小憩的omega。 王禹脑袋重重地往下一点,然后惊醒,稍微费了点时间,才清醒,往窗外看,是一栋西式建筑,问:“是埃里克先生让你们来接我的吗?” 警卫飞快瞄了王禹一眼,低头中气十足道:“是!” 王禹收回视线,微微沉思,跟着警卫走进别墅里。 “王先生可以自便。”警卫说完这句话,也不管王禹什么反应了,轻轻合上门就出去了。 王禹先是在原地站定,轻轻转动眼睛打量别墅的基本构造。这是一栋四层的错层别墅。进门的是地表二层,依着不平的地势顺势而建。下面一层王禹刚刚过来时并没看清。客厅十分宽敞,中间有道复古的棕色楼梯。王禹像只巡查的猫科动物,一边警惕一边好奇地巡视地盘。 双腿交替着一抬一落,王禹走上三楼,伸手缓缓抚过栏杆,踱步到层台中央,双手在栏杆上分开,往下看去,可以将整个二楼尽收眼底。悬挂的星空瀑布吊灯发出深蓝浅白的光,熠熠地映在王禹脸上。王禹看了会儿,就又转身走向别处,层台正走是一个间茶室。 入门,王禹就往侧面看去,没有充满性暗示的雕塑,反而是有两樽动物雕塑。 一只是长伸着脖颈的丹顶鹤,口中衔着橄榄枝。羽毛摸上去根根分明。 另一只是姿态优雅、单足而立的白鹤,微微振翅,秀美的脖子轻轻扭着,眼尾缀着打磨圆润的红宝石。 架子上还半空着,看上去是等着人入住后布置。 王禹在茶几旁坐下,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摆放《普里阿波斯》和《沉睡的赫尔玛费洛狄托斯》的最佳位置已经被两只大鸟占去了。 王禹心下了然,不动声色的站起来。继续慢慢踱步在别墅里。 邵苇霖静静着看监控另一边王禹的一举一动,王禹走到二楼的房间里了,手放在门把手上,沉吟片刻后,就见王禹抿唇用力按下门把,在门缝里看了看,而后推开门,慢慢走了进去。 主卧很大很宽敞,中间是一张灰蓝色调的大床,床上有两个枕头,没有两张被子,只有一张足够两个人盖的大被子。床头有两排柜子,上面摆放着书架、花瓶还有夜灯。紧贴着床尾摆放着一张沙发,是藏青色的。对墙的大窗前有一张单人用的飘窗,拉开窗帘,能看到山上的风景。另一侧是面巨大的落地窗,阳台上有一个摇椅,摇椅上爬着茂盛的九重紫。 王禹仰头,阳光穿过花丛叶隙,斑驳地打在他脸上。 邵苇霖看见王禹闭上眼睛,抬手摸着花,深深嗅着,而后露出个特别温柔特别好看的笑。 阳光撒在脸上,红唇缀着白齿,细手探着紫花,漂亮极了。 也诱人极了。 邵苇霖此刻才觉得这别墅买得很值。 当天晚上,王禹在客房睡下了。 这几天他在北岗山的牢房里睡得不安稳,此时正是困到极点。 别墅里的四件套软柔又干净,还有淡淡的让他心安的信息素味道。 很是助眠。 王禹一睡就睡沉了。 迷迷瞪瞪睁开眼,王禹魂还在梦里,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也没有多大反应。声音没什么力气的嘟囔:“谁啊?” 来人没有回答,抱着他走了几步,然后拧开门,王禹又陷进一片柔软。 “嗯……”王禹抱着被角睫毛轻颤几下,最终还是放弃了。 邵苇霖听着王禹渐渐平缓的呼吸,也躺进了被子里。从正面抱住王禹,手放在omega后脑勺上,把脑袋按到自己怀里。 王禹,本来就是他的omega。 高契合度的信息素,不仅是发/情期的良药,平日里还是很好的养分和助眠物。 一夜好眠。 王禹醒来的时候,还差一分钟就上午十点了。 空气中薄荷的味道已经很淡了,但王禹知道就是邵苇霖把他抱过来的。 心里轻笑一声,面上却摆出微微讶然,嘀咕了句:“我梦游来的主卧吗?” 床头的收录设备不露痕迹地把声音和画面传到了邵苇霖的终端。 正在开会,邵苇霖眼睛微微移动,看向一抹流光蹿过的联络环,又若无其事地把视线放到主席位上。 那里坐着即将任职到期的理事长。 理事长旁边分边坐着七个战区最高指挥官。 埃里克和顾长天因为前段时间的“蠢才行为”,被撵到了长桌末尾。现在坐在理事长左右手的是东部战区的最高指挥官统帅邵寒,和帝星治安统帅弗洛格。 长桌外是几张分离的弧形圆桌,第一圈是十四个星区最高指挥官,军衔为大将。第二圈是四十二个星球最高指挥官,军衔为上将。第三圈是IAR最高政治议会的列席议员(共14位)和常务议员(共42位)。 全会一百一十三人。 这就是全IAR的领导班底,这里任何一个人脑袋抽风了想出来的点子,落在任何一个星球上都是一颗陨石。 权力的高度集中、裙带交联、世家盘据,给贪污**提供了最大的便利和最强有力的保护伞。 临近换届,会议没有任何内涵。单纯就是七大候选人的五年战区治理结果展示和拉票活动。 邵苇霖百无聊赖的分了一半注意力去看终端传送过来的画面。 王禹进了浴室。 ……他倒没有那么丧心病狂,浴室和卫生间是整栋别墅唯二监控没有覆盖的地方。 他只能一边用敲指敲打桌面,听埃里克在吹嘘政绩,一边耐心的等王禹收拾好从浴室里出来。 大概过去十分钟,王禹里面穿着件白色纯绵短袖,外面披着件抹茶绿的衬衫,从床头的书架上挑了本书就出门了。 门口的监控范围是八百米,邵苇霖就这么看着王禹抱着本书一点点的走出监控范围。 “咔”燃油味淡淡的漫在会议室里。 旁边的同僚看了他一眼,邵苇霖戴着皮手套的手指熟练地夹着一根烟。 同僚用食指和中指做了个夹的动作,朝他挤眉弄眼。 邵苇霖笑了下,从烟盒里倒了一根给他。 同僚名叫赛德尔,是埃里克前前妻的外甥。 赛德尔也无聊极了,接过烟就重重擂了两下邵苇霖的后背,控制着音量说:“谢了啊,老弟!开完会,去禁忌塔喝两杯?” “不去了,家里有事儿。”邵苇霖礼貌拒绝。 赛德尔也不多邀请,叼着烟靠在椅背上冷眼旁观埃里克在长桌上高谈阔论。 王禹看了看时间,十点五十分。 从咖啡室里出来,漫步踱进中心洲最大的图书博物馆五号开放楼,电梯在第五层停下。往第十一号阅读室走去,找到第26个架子上,在十一点整把书放在了第八个格子里,成为从左到右数的第三本书。 还完书后,王禹直起腰,踮脚从第二十一号格子取下第三本书。走到最近的长桌上,把咖啡放在一边,摊开书本慢慢看起来。 又过了十五分钟,旁边的人离开时,衣服上的金属袖扣勾在了缕空桌布上,起身时带动了整张桌布。 王禹没有盖盖子的咖啡就那么泼到了王禹的外衫上。 “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位粗心的阅读者满含歉意的从包里抽出纸巾,在王禹的衣服上擦了擦。 “没关系没关系。”王禹接过纸巾自己擦了擦,发现擦不干净。 那个阅读者,懊恼的拍了拍额头,双手合十冲王禹拜了拜说:“弄脏你的衣服,我真的非常不好意思。要不这样吧,我认识一家传统洗衣店,带你去处理一下这件衣服。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不用不用,就一件外衫,我回去自己就洗了。” “那怎么行?是我的错误,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小朋友,可不可以给哥哥一个挽救的机会?后续费用我负责。” 王禹继续推脱:“真的不用,没多大事——” “哎呀,你再不同意,我就当你是生气了,我会很难过的。”对面的omega灵动的用手蹭了蹭眼尾。 王禹没办法了,只好说:“那好吧。麻烦你了。” omega笑了笑:“不麻烦不麻烦,都是我该做的。” 两个omega手挽着手,热切的聊天,仿佛相见恨晚的兄弟。 车门一关,王禹脸上故作的热烈就收了收,看向驾驶座上的omega,伸出手问:“先生怎么称呼?” “黄晓天,你叫我’黄大哥’或’晓天哥’就行。不过,我更喜欢后面的称呼。” 黄晓天把身上的联络器关掉,又把智能驾驶也关掉,才跟王禹交换了芯片。 深绿木是我,我是深绿木。亲妈真的骗人我就无痛拥有9亿![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这不得甩两杆? 第19章 钓了个鱼钩。 “晓天哥,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 王禹看看路上越来越多的车辆,以及天空飞过的飞行器。俨然是往中心区去的。 黄晓天笑笑:“带你去个新地方。” 王禹哦了一声,点头把芯片插/进联络器里。王禹的联络器经过改造,有两个信息池,一个信号IAR可追踪,一个是IIS嵌入的内部独立信号。 唤出光屏,王禹一目十行的看着他需要知道的信息,以及后续的工作安排。 “到了,”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从图书博物馆里出来时,还只是毛毛小雨,现在的雨就像是天上撕了道裂口,雨水往下倒。 黄晓天撑开一把大伞,揽着王禹。雨水以巨大的冲力冲刷在伞面,地上溅起的水弹到王禹裤脚上。 王禹扶正了倾向自己的雨伞,对黄晓天露出了个淡淡的笑。 “晓天哥,伞够大,不用往我这边倾。” 黄晓天微怔,“……嗯。” 来的竟然是个高级会所,王禹有些好奇的打量四周。亦步亦趋地跟在黄晓天身后。 到办公室门口,黄晓天也没有权限,让王禹等一下。他低头在联络器上发了串乱密的数字和字母。 下一刻,门锁开了。 “陈姐?” 王禹不确定的对面前坐在办公室后面的女alpha喊了声。 女alpha眉眼含笑,“小禹,好久不见。” “随便坐。”黄晓天把王禹按在了沙发上,对陈姐说:“这个小朋友你们哪里找来的,太妙了。长得和埃里克年轻时跑了那位小情人几乎一模一样,信息素契合度又和埃里克的得意门生安德里森那么高。” 陈姐笑而不言,从王禹进来她就在电脑上调参数。 和黄晓天寒喧几句,把目光温和的投向王禹:“小禹,给你的资料你看过了吧?没看完也不打紧,我让你晓天哥给你长话短说。” “看完了,我原本以为冲击IAR律法是我们IIS的作为,真实情况真是令人啼笑皆非。”王禹似乎真觉得好笑,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不自然的泛着笑意。 陈姐敲了敲烟灰,“确实是很好笑……” 邵苇霖刻意暗示做虚拟社区运营生意的孟老板把案件往IAR律法上引,引导IAR民众对律法进行冲击。完了,再把幕后主使推到IIS上,让IIS背锅。而孟老板一直以来都是从埃里克那边获得便利的。最后IAR彻查下来,埃里克就会多一条勾结IIS投机倒把的罪名。 而他们不知道或者是不屑知道的是,整个事件的发酵,的确有IIS的介入。 “王禹,这个任务你完成得很好。”陈姐赞赏的看着王禹。 “回去继续周旋,上面那位的消息说凯恩家和赛德尔家族在整埃里克了,估计这次埃里克够呛。你回去,继续把重心放在邵苇霖身上,当然了,世事无常,后面的走向我们也无法百分百确保,所以,埃里克也不要随便放弃。后面两师徒肯定是要撕破脸皮的,你要做的就是让这口子撕得更开些、更大些。无论是谁输谁赢,只要他们斗起来,我们的人才有机会往里/插足。” “接下来,IIS会配合邵赛二人,拉埃里克下马。你回去注意安全,不要让埃里克发现你的身份,也别放松邵苇霖这边的警惕和进度。” “总而言之,如果埃里克倒台而邵苇霖无恙,你就顺势攀住他,深入邵家或是凯恩家内部;如果邵苇霖被牵连,而埃里克无事,那么你就按兵不动,嫁进埃里克家里,后面让他把你安排进最高议会,到时会有新的任务给你。” 王禹垂眸,表示知道了。 …… 陈姐看着黄晓天和王禹把门关上了,转而在电脑上操作一番。把联络屏蔽IAR共享信号关了。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黄晓天从购物袋里拿出两件和王禹外套白T别无二致的衣服,“换上吧。”黄晓天把车窗的防窥膜打开。 “谢谢”王禹接过,背对着黄晓天,换衣服。 黄晓天在倒后镜上看王禹略显青涩的后背。这个年纪,正常人家的孩子应该是在放高三暑假,而王禹已经在分分钟掉命的棋局里步步为营了。黄晓天神情复杂,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住了。见王禹换好了,开口问: “我送你回去?” 王禹嗯了一声。 送到离别墅还有两公里的地方,王禹撑着伞挥别了黄晓天。 回到别墅时已经下午四点整了,别墅里空荡荡的。王禹放下手里的书,去浴室里洗了个澡。 在主卧睡到半夜,有人推门进来了。 王禹背对着门,闻着渐浓的信息素,突兀地翻了个身。 “埃里克?”睡得软绵绵的声音响在卧室里,尾调上扬,像是带着钩子。 邵苇霖停顿片刻,没有说话,但空气中波动的信息素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并没有那么平静。 王禹动了动,似乎是又清醒了几分,抱着被子问:“你怎么会来我房间?” 邵苇霖走近两步,凑到王禹跟前,鼻尖贴着鼻尖,咬牙挤出句:“师娘不妨仔细看看我是谁?” 邵苇霖加重了“师娘”二字,紧接着他就看到王禹迷蒙的眼睛一下子清明了,有点惊魂未定地抱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他有点防备的拉开距离。 “邵先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邵苇霖站起来,把灯打开:“这是我家,这是我房间,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 王禹眼睛都瞪圆了,明知故问:“他们不是说这是埃里克先生的住所吗?怎么会变成你家?” “我买的,这就是我家,”邵苇霖抱臂看着将要起身的王禹,把他按回去,问:“怎么?我家不能住?师娘几天前在我家养伤不是养得挺好的吗?” 王禹红着脸躲开肩膀上发热的大手,脸上红得要滴血,说话都嗑嗑绊绊地:“不是,我不是。我不知道这是你家,我……” 邵苇霖沉默的看着他。 omega咬了咬下唇,作势从床上下来,“我这就回客房……” “大晚上的换房间太麻烦了。你就睡这里,我去客房睡。”邵苇霖很认真的看着王禹,不容王禹反驳,邵苇霖关上门,去了隔壁客房。 王禹放松身体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看着联络器上的时间慢慢走。隔壁信息素的味道渐渐浓郁,跟失控似的在走廊里横冲直撞。 王禹假寐中睁开眼睛,黑暗中一双黑瞳显得很是狡黠。 没有立刻行动,他在等。 …… 王禹等了好一会儿,并没有等到某个信息素失控破门而入的易感期alpha。 睁眼闭眼间,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两个小时过去了,正是药效浓度最高的时候。邵苇霖这时候应该正是欲/火焚身。 怎么还不过来呢? 王禹呈一个大字形,踢开被子,摊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数数。 数到三十七的时候,下定决心,从抽屉里找到alpha抑制剂,敲响了隔壁客房的门。 邵苇霖盯着门,得逞的笑了笑,把床头的水灌了下去。本来就赤红的眼睛,变得更红了,仿佛要渗出血。 他不需要克制。但凡存有一丝理智,他今晚都不会成事。 这次易感期来得毫无预兆,在他洗完冷水澡躺在床上的时候,身体就慢慢热起来了。 这是天时。 他好心的“准师娘”会带着抑制剂来敲他门……则是人和。 他本来是打算慢慢来的,但谁让王禹醒来喊的第一个名字是“埃里克”呢? 今晚,就要彻底拿回属于他的omega! 这是他买下来的别墅,他不开通权限,就算是里面的人想出去也逃不了! 这是地利。 面前的门被人从里面开了一条缝,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客房里alpha信息素的浓度浓到近乎化为实质,信息素浓得十分均匀,王禹甚至不能判断alpha从一开始就站在门后面蛰伏着。王禹握着抑制剂轻轻把门关上,伸手摸向灯片,却摸到了硬邦邦、起起伏伏还带着热汽的东西。 “啊……”王禹做作地轻呼出声,往后退两步,探着脑袋,努力睁大眼睛,“邵先生?是你吗?” 那人不说话,只在黑暗里沉重的呼吸着。 王禹往前伸手出,探了探,确定是个人,“我给你带了抑制剂?”王禹慢慢的摸向灯片,想把灯打开,太黑了,影响他表演。 手腕被人用力劈了一下,酸酸麻麻的,抑制剂脱手,摔在了地上,淡淡的药味很快被填满整个客房的薄荷味信息素掩盖。 王禹惊呼一声。 第20章 要是有把刀就好了 王禹觉得整个世界都是虚的,时而轻飘飘的,天与地俱是云朵的白色,扪手可触是一片柔软;时而又是潮湿激荡的,天上地下都在海啸,惊涛骇浪毫不留情的扑向他。 他看到了亮堂堂的山岩石壁,街边的石壁被挖空,一家家商铺和住房就座落在挖空的石壁里。一群小孩子举着风筝在石道里跑过,嗒嗒嗒的跑步声湮灭在热闹的街道上。沿着石道一直跑,冲进天光中,他们跑到了平坦而开阔的地面。一栋栋圆柱形的厂房林立在荒芜的地面上,浓黑的烟雾直冲云霄。 高温炼烧金属生成的黑烟和天上稀薄的白云混在一起,翻滚沸腾,然后从点到面开始烧起来,火烧云一片片塌下来,烧干净地上的工厂和地下的城市。 一片灰飞碎石散在风里、云里、浪里,翻来覆去,起起伏伏。天地没有尽头,直到窗帘被人刷地拉上,王禹再也看不到天边的晚霞和无尽远处的海岸线。 过了好久,王禹慢慢感觉到身体的热意褪去,手上传来实质的触觉。他微微动了动手指,相扣的手重重的回握,头顶传来又哑又慵懒的声音:“醒了?” 王禹怔怔然缓慢的回神,颤着睫毛,嗓子更哑地“嗯”了一声。 疯狂又放肆的易感期刚过,alpha进入了虚弱期,通常是一到三天。 邵苇霖只醒了一会儿,在王禹闪躲又心照不宣的注视中,打开权限,把王禹脖子上的防咬器取了下来。 照样还是个干净到没有一点标记痕迹的腺体。 邵苇霖埋脖子,深深嗅着腺腔里最浓的苏格兰绿玫瑰信息素,吻了吻那块皮肤,贴在那里说:“王禹,等我几天,好吗?” 王禹越过alpha的肩膀看向窗外日出时的日照金山,飞快的不停眨眼,又闷又乖地回答了个“好”字。 顺利渡过易感期后,两个人都没什么力气,简单清理了下,直接相拥而眠。 顶着alpha温存的黏糊糊视线,王禹有点别扭的下床,腿有点站不稳,但王禹忍痛能力在好面子上是可以指数爆炸的。保持着奇怪又死倔的走路姿势,挪到衣柜边。幸好王禹头顶能到邵苇霖的眉毛,骨架也没有太小,穿邵苇霖的衣服完全没有问题。找到衣服,然后快速闪进浴室。 邵苇霖听着浴室里的潺潺水声,头痛欲裂,打开联络器。 凯恩家虽然已经有一位统帅、两位大将、一位上将,但凯恩家主,也就是邵苇霖的生物学父亲还有更大的野心——带领凯恩家取代邵家成为IAR的第一世家。 要实现这个目标,在政坛上,一时撼动不了邵家;但可以发挥凯恩家族的特色,在军事上占领全IAR的领先分额。 埃里克手上的南部无疑是一块肥肉。 和凯恩家主说了自己的计划,分别约了凯恩家主和赛德尔明天见面详谈的时候。 又发了条消息,让警卫去买胚胎着床阻隔药。 王禹年纪还太小,他也还不够强大,现在并不是适合要孩子的时候。 “这是什么?” 王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接过药片打量。 “钙片。”邵苇霖眼睛都不睁就撒谎。任哪一个omega被alpha吃干抹净后,没捞着个标记,还被要求吃药……听起来都很像被渣了。邵苇霖宁愿撒谎,也不想在王禹那里留下坏印象。 王禹看着淡黄色的药片,轻轻笑了笑,“直接吞还是咀嚼片?” “有点苦,你就着温水吞就行。” “哦”了一声,接过温水当着邵苇霖的面把药吞下去了。 把药吃下去后,两人都没有在说话,王禹坐了一会儿就想松开手。 邵苇霖皱眉捏了捏鼻梁,拽了拽握在一起的手,“过来陪我睡会儿,我睡着了你再出去玩。” 王禹犹豫了一下,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外面山上的鸟在叫,卧室里安静的只剩呼吸声。好一会,王禹偷偷用牙关打了个哈欠,他都以为邵苇霖睡着了。 结果,温热的手掌从胳膊后面探过来,放在他小腹上,暖暖的贴着。耳边重重的叹了一声。 热乎乎的手贴在腰腹上,很舒服,王禹不自觉的,放松身体,缩进alpha怀里。 中午热气最盛的时候,人最容易犯困,王禹也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王禹轻手轻脚的从alpha怀里钻出来,蹑手蹑脚把门关上。路过客房的时候,看到门开着,有个居家机械人正在打扫清理,换下的被子堆在门口。 “你好,王禹,我是1126,请问你需要帮忙吗?” 机械人扫描到生物电波,无声地一百八十度扭头看他,手里还推着吸尘器。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我去浴室找点东西。”王禹摆摆手让它忙它的。 关上浴室门,王禹拆开花洒,取出一根半厘米长的药管,里面的外用强效催/情剂已经用完了。塞进裤头里,王禹和机械人打了个照面就离开了。 1126在王禹身上扫了一圈,没有扫到什么异常,转过身继续换被子。 这四夜三天,两个人一直关在房间里,靠营养剂续命。王禹看到恒温箱里热腾腾的饭菜,肚子就叫得不行。 走过去,端出四菜一汤,王禹抱着半锅饭就热乎乎的吃起来。 从小到大,饥一顿饱一顿,王禹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直到他吃到第二碗饭,机械人从楼梯上狂奔下来从他手里把碗夺走的时候,王禹筷子停了停,看向机械人。 机械人分析了一下,给出个建议:“你好,王禹,经分析您当前的身体状况为长期饥饿后的脆弱阶段,消化系统需要循序渐进适应常规饮食。立即摄入大量固态食物可能导致胃痉挛、血糖骤升或再喂养综合征。为了身体健康,建议你首餐控制份量在200克温软米饭(约半碗),搭配少量易消化的蒸南瓜或米粥,让胃部逐步激活。两小时后,再进餐。尽量少食多餐。” “……”王禹放下筷子,指了指恒温箱:“不让我吃完,干嘛一下子做那么多?” 机械人运作了下,回答:“不好意思,当前程序设定有待升级,初始化设定是准备两人份食量。如果量多用不完,请登录后台权限,重新设置参数。” 王禹笑了笑,把筷子放下,去冰箱拿了盒牛奶,就要出门去。 机械人先是在他面前扫描了一下那盒牛奶,接着响起“嘟嘟嘟”的警报声:“你好,王禹,经分析您目前身体仍处于能量匮乏状态,低温牛奶可能刺激胃黏膜,引起腹胀或腹泻。建议将牛奶加热到40摄氏度左右再饮用,口度更佳,身体更健康。” 灰蓝色的机械人不待王禹同意拿走他手上的牛奶,进厨房加热后再递给他:“你好,王禹,您的牛奶加热完成,请慢用。” 王禹握着暖乎乎的牛奶,有点无语发笑。 “谢了。” 什么时候多了个烦人的机械人?有病吧?搞不好的还以为他得癌症了呢? 王禹咬着吸管,背了个书包就出去了。 王禹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傍晚六点十八分了。 邵苇霖还在床上躺着,睡得很沉,王禹碰了碰他的脸都没醒。 王禹伸手在alpha的脖子上比划比划,虚空中收拢五指,发现这个位置他可以来个完美锁喉。 alpha的喉结很大,摸上去硬硬的。王禹摸了摸自己的喉结,比了比大小,发现差不多是三一比。自己一,邵苇霖三。 Alpha的胸锁乳突肌也很好看……王禹轻轻摸着。 要是有把刀,就好了。他可以沿着清晰的肌肉纹路,把那两块肌肉分解下来,泡进福尔马林里,带走……带回老家? “诶!” 王禹手腕猝不及防被抓了一下,然后整个人被拉着往前栽,脸摔在alpha的嘴巴上。 alpha顺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王禹撑着床抬起脑袋,邵苇霖那张混血脸放大在眼前,王禹在那双湖蓝色的瞳仁里看到自己因干坏事被抓包而惊讶的脸。 alpha下巴长了点胡茬,故意刺在omega的脖子上,问:“去哪儿玩了?怎么才回来?” 王禹眨眨眼睛,随便回答,“没去哪儿玩,到处散步。” 王禹干脆放平身体,把自己全部重量压在alpha身上。 邵苇霖摸了摸王禹的头发,有点湿,但没有透,于是问:“散个步怎么把头发尖都散湿了?外面下雨了吗?” “下了,四点多的时候下的。” 王禹乖乖的趴在他胸口回答。 接下来三天,邵苇霖醒来都能看到王禹,他权当是王禹对情侣关系的默认了。 “明天,我去白鹇出差。” 邵苇霖从后面抱着王禹,边用牙在omega肩膀上磨,边说:“最近帝星不太平,你好好在家里呆着,无聊的话就去找周常,他会带你去玩的。” 王禹哑着嗓子应了声。 邵苇霖没再说话,趁着时间还早,抱着王禹继续睡。 为什么是23?别问,问就是这棵倔强树最后的坚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要是有把刀就好了 第21章 和目标B周旋周旋 季夏的时候,雨总是不分昼夜的下个不停。 下午两点,雨稍稍停了,远处高楼的楼顶还停着无边浓蓝色的雨云,树梢上还滴着新鲜的雨水。 一个年轻的高瘦男人背着个书包蹲在一橦高耸入云大楼外面的墙根下,嘴里叼着根白色的糖棍。 莱恩按了按喇叭,年轻男人抬起头环顾四周,没看到有车,站起来,又张望张望,还是没看到有车朝他亮灯。 莱恩摇头笑着对后座上的老白人说:“统帅,夫人他看上去怎么跟个孩子一样?呆呆愣愣的?” 老白人抽了口雪茄,沉沉的笑声传来:“可不是个孩子?刚十八呢。” 松了松领带,老白人说:“停到他面前去。” 漆黑的战斗型改装版飞行器,落在了年轻男人面前。 年轻男人似乎是被炫到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像铜铃。嘴里叼着的棒棒糖都差点掉出来,王禹不好意思的抬了抬鸭舌帽,小跑过去,站在窗前,像个新兵蛋子,紧张的冲老白人笑。 “敬爱的统帅大人,劳烦您来接我了。” 埃里克眯着眼盯着王禹那张姣好的皮囊,不大高兴地说“你该怎么称呼我?我的小未婚夫?” 年轻不谙世事的omega顶不住位高权重的审视,脸蹿地一下就红透了,站在那里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喊什么,只敢怯怯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舱门。 埃里克见威严给够了,才用一种说教的语气道:“小王啊,我认为你既然到现在都不曾提交注销婚约的申请,那就是默认了我们的婚约。明天零点,我们的婚姻正式生效。我们是要做一辈子夫夫的关系,你婚后也总不能一直那么客气的喊我。我认为这样不合适。” “可是,”omega纠结的咬了咬唇,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眼角还有个红棕色的泪痣,站在被雨洗得相当干净的绿化带前面,有种从老照片里走出来的感觉。 “我很尊敬您,我不知道,一时之间该怎么称呼您才好。” 不知道是不是埃里克的错觉,十几天不见,他真心觉得自己的小未婚夫身上多了点怯生生但又很自然的媚意。 埃里克深呼吸,压下心里的躁动。敲了敲雪茄说:“你可以直接喊我,埃里克,或者,”埃里克顿了顿,动了动胡子,很有几番味道的咀嚼出几个字:“喊我,先生。” 不加任何前缀的先生,在不同的情景中自然有不同的含意。 但埃里克在说完这句话后……那么,也只有那一个意思了。 他在调戏我!王禹低下头,掩去情绪。从埃里克的角度看上去,Omega乖顺极了,“那……埃里克?” 喊完又怯生生地抬头飞快觑了埃里克一眼,就一眼,别的动作都没有。但那一瞬间的神态,最容易让人脑补。 埃里克几乎是立刻恍惚了,那一眼仿佛不是王禹看过来的,而是隔着久远的时间长河、由自己年轻时那位爱人含情脉脉望过来的。 一个男人之所以对年轻时某个爱而不得的人念念不忘,或许有一部分原因是真的爱,但绝大部分只不过是他们怀念的是自己去而不返的青春。 埃里克抬起手,重重地穿过时间长河,握住了自己昨日已逝的青春。 年轻人的手很柔软,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润泽。埃里克笑了:“你以后就叫我,埃里克。” “好……”王禹乖乖的红着脸,任由埃里克牵着他的手,一直到了做造型的地方才松开。 “这是什么地方?”王禹好奇的看着走来走去、时不时在自己身上比划比划的造型师,扭头,一脸干净澄澈的问莱恩。 莱恩没有回答,甚至不敢明目张胆和王禹对视,而是向埃里克投去请示的目光。 埃里克正端着红酒,盯着王禹上衣扎进裤子掐出来的身材,闻言晃了晃高脚杯,“造型室,你以后会常来的。” 王禹明知故问:“先生是要带我去哪里吗?” 埃里克被他那一声“先生”喊得心波荡漾,放下酒杯,站到王禹背后,无声挤开造型师:“带你去参加个晚会,跳跳舞,泡泡汤……” “啊——”王禹被凑近的声音吓了一跳,往旁边躲开,先是看了眼周围人的反应。见他们熟视无睹的样子,omega红着脸低下头。 真是朵娇艳欲滴的小玫瑰啊。埃里克没有再调戏王禹。 让造型师抓紧时间给王禹做好造型。 不用太郑重太浓艳,十八岁本来就很美,王禹底子又好。拉开帘子出来的时候,饶是见多了美人的埃里克也忍不住被惊艳到了。 omega见没有人说话,以为是不好看,不自在的扯了扯身上的黑色碎光礼服,小心咕哝“我就知道不好看,趁着还有时间,我让造型老师再换一套?” “不!”埃里克夸张地三步并做两步走过来,牵起王禹的右手吻了吻,“非常好看!就这套了!” 年轻人很不禁夸,一夸,脸就红,而那两抹自然红,竟然比任何腮红都要好看千倍百倍。 王禹有点别扭地小步小步走着。 “怎么了?是衣服不合身吗?”埃里克眼睛都快黏到王禹身上了,当然注意到王禹很刻意的走路姿势。 omega没有说话,只是不好意思般咬唇,摇了摇头。 造型师笑着走上去,嘴唇贴在埃里克旁边,看着王禹,说了句什么。 埃里克脸上立刻浮现一种难言的深意,拉着王禹的手,托着王禹的腰,往他后背看去。 原来后背是缕空设计,一大片暖白色的平滑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蝴蝶骨伏在皮肉下面,像是要振翅起飞。说是缕空,但其实基本是等于全空,只到腰凹处近腰窝的地方,才开始有几缕不走心的黑丝绣的缕空裹住。 这件礼服,前面看只是件很常规的衣服,只是穿它的人身材好脸好。而后面才是最大的看头。 埃里克伸手摸。 “先……先生……”omega很害羞的往前缩了缩。 真是的明明是要躲开自己那只作乱的手,怎么就缩进了他怀里呢?埃里克心叹,这真的是成精了。伸手把omega按到怀里,深深吸了口王禹自带的香水般的信息素。 “别动,让我……抱一抱……” 王禹眼底闪过一丝烦燥,深呼吸忍下了后背的不适。 还有半个月,新一任的理事长选举就要正式开幕了。 说是为了公平公正的选出最能带领全人类走向更好发展的领/导人,IAR采取的是全民票选。 为了拉票,几个理事长候选人会在这段时间频繁出席各种活动,以增加曝光度和为自己在公众面前博取好感。 今晚,埃里克带王禹出席的就是大型官方举办的招标晚会。埃里克事先收卖了七家IAR官方媒体,打算在这场招标会上出尽风头,为自己半个月后的大选造势。 埃里克的竞争对手们也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各个争奇斗艳。 由于是官方场合,IAR高层们纵然私生活再怎么丰富,也不会蠢到带情人出席。 在伴侣上,埃里克几乎是完胜的。 刚携着王禹从飞行器上下来,媒体的闪光灯就疯了般拍个不停,埃里克伸手把王禹捞到怀里,护着他穿梭过红毯。 莱恩那边已经给媒体们拟好了几个标题,无一不是体现着埃里克各方面人格魅力。 虽然社会上omega的地位很低,但是若要评价一个alpha有多么优秀,仍然离不开omega的衬托。 拥有一个年轻、漂亮还有着第一学院学历的omega伴侣,无疑在很大程度上证明了埃里克的优秀和突出。 带着IAR匹配的伴侣出席,并处处维护,更体现了埃里克对IAR的忠诚度。 会场办在帝心中心洲最大的活火山上,晚会的主题是开发活火山温泉文化。 主办方很有眼色,给埃里克安排在最靠前的位置。 王禹伸手触了触脸上的狐狸面具,心里松了口气。 幸好这个面具是服装配套的,不然明天新闻满天飞,埃里克这个名字真就阴魂不散的跟他一辈子呗! 腿上被放了一只手,王禹强颜笑了笑,凑近埃里克问:“怎么了?先生?” “刚刚,主办方说,晚会后还有个温泉宴……”埃里克来回在王禹腿上摸,在王禹缀着流苏面具扣的耳朵边说话:“你来的时候还没用晚饭吧?不如一起去泡个温泉?山下正好有个自动领证机,明天早上一醒来~我们就可以顺便把证领了。” 借着昏暗的灯光,王禹平静的移开视线,轻轻“嗯”了一声。 绿绿来啦!记得吃饭哦[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和目标B周旋周旋 第22章 逮捕目标B 晚会上半场主要是当地人组织的文艺汇演,王禹除了专心看了两场学生的舞蹈之后,就再也没有专心欣赏了。 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转来转去,留意全场的状况,黑金镶着碎钻的面具在闪耀的灯光下流光溢彩,很大程度上掩盖了他飘来飘去的目光。 突然王禹手腕一痛,他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微笑着把手放在了埃里克的手腕上。埃里克正盯着台上独奏钢琴的音乐家出神,冷不丁被王禹摸手腕,他竟然有点心虚。 不过他到底是上位者,很快调整过来,另一只手叠在王禹手背上,问:“怎么了?” 只见面具遮盖下,是微微上扬的红唇,还有光洁精巧的下巴。 omega扬唇璨然一笑,黑狐狸面具下俨然是一只勾魂摄魄的真狐狸。埃里克有点恍神。 在他逐渐深沉的目光中,omega用白贝般的牙齿轻轻咬了咬唇,像是很不好意思,但又憋不住。王禹凑到埃里克的耳边,用一种近到几乎是贴着埃里克耳朵的距离,说着什么。 埃里克侧耳听着,除了开头那几句,后面王禹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只一味的往王禹那边倾,心里想的都是【他到是亲上自己的耳朵啊】。但这小妖精真就跟妖精似的,总是若即若离,感觉那唇要贴上,下一刻又稍微远了些。 王禹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埃里克手腕上的联络器,见那阵流光过去后,心里松了口气。刚准备坐直,却又见那流光又蹿起来,荧荧地绕着暗淡的联络环慢慢流滞着。 王禹心里骂了声,又挂着笑脸,再一次倾身过去。仿佛他刚刚只是在调整个更舒服的姿势。 这边埃里克刚刚心里有点失落,见小美人跟开了话匣子般,又倾身过来。这次埃里克直接伸手搂着omega的腰,两个脑袋凑得特别近。 和王禹隔着一个位置,坐在他左手边的顾长天,不屑又厌恶地往埃里克这边看了两眼。轻嗤一声。埃里克那双皱皮的手就那么放在光洁得像是上好暖玉般的美背上。 顾长天“啧”了一声,心里既骂暴殄天物,又骂伤风败俗。眼睛却是从开始到现在都时不时的往王禹身上瞅。 欣赏美,是每个人类的本能。顾长天也不例外。 那流光贼心不死地闪了三遍,将于彻底平息下来,王禹不轻不重的在埃里克手臂上拍了拍,两人亲昵又暧昧地对视一眼,各自坐直,观看台上未尽的表演。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却被埃里克抓在手里不停的盘着。 王禹颇有些生无可恋般的放空一切,仿佛被盘的不是他自己身体的部位。手腕上传来三次刺痛。 这是有鱼跑出去的意思。 王禹祈祷藏在联络器里的信号针,不要再刺第四次。 他甚至闭上眼睛,慢慢倒数三个数字,数到“一”的时候,手腕上又痛了一下。 王禹倏然紧张起来,往会堂的入口看去。正正着撞上顾长天来不及收回的视线,王禹直接略过,看了眼门口。 那里的帘子重重的垂落着,看不见帘外的状况。 中场休息的时候,手腕上三长两短的疼痛信号,提醒他带目标对象离开主会场,蔽其耳目。 王禹拍了拍埃里克大腿,柔声请求:“先生,你可以陪我去一下洗手间吗?” omega说话的时候,颌骨运动,连带着耳侧的流苏也晃了晃。一又眼睛专注又含情地看着埃里克,埃里克直接兴奋起来,连说:“好好好好,咱这就去一趟洗手间……” 顾长天无声的坐在座位上看着他那位好/色的竞争对手,搂着小未婚夫大摇大摆地离开会场。烦躁地抽了根烟,低骂道:“妈的,他命怎么那么好?” 选票比自己多就算了,辖区比自己油水多也算了……怎么连IAR发的未婚夫都他妈的那么极品? 狗/日/的上帝到底给他/妈/的埃里克关了哪扇窗?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到了大长廊里,不知道埃里克说了什么,王禹又气又羞假笑着用手肘戳了下埃里克肚腩。 埃里克粗犷地笑声响在长廊里,要过去继续摸王禹的背。 王禹狡黠地笑着,转了个弯,和埃里克面对面,边慢悠悠地说闲话,边抬眼越过埃里克留心着长廊入口的情况。 像探戈一样的步子响在室内长廊里,两侧的油画和暖意复古的灯光,照得很有氛围感。 埃里克心痒难耐,快走两步,抓住王禹的手腕,咧嘴正待说啥。 王禹听到一阵颇为凌乱的脚步声,直接魅惑众生地笑了笑,伸手搭在埃里克脖子上,双手十指交叉,竟是以一种撒娇的势态拉近距离。 闻到骤然变浓的清新淡雅信息素时,埃里克心脏蓦地加快了,呼吸都开始错乱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急促,听上去越来越近,王禹已经看到一个穿着IAR高级士官服并身后紧追着两个武装齐全的alpha特种兵出现在长廊的入口端。 王禹视力极好,只用一瞬的时间就认出了那个士官是埃里克的至信。 埃里克若有所觉,扭头想看过去。王禹微眯了下眼,捏着埃里克下巴把脸板过来,然后低头压下去,转了两个圈,直接把身为统帅的埃里克按在柱子后面,深深吻了下去。 饶是埃里克这种纵横情场多年的绝对上位者都被王禹这大胆的举动惊呆了,一双贪婪而浑浊的眼睛瞳孔缓缓放大。 “统——” 在长廊里看到埃里克的那一刹那,逃命般逃出来的大将眼睛亮堂堂的,像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一声高昂的称呼只来得及起个头,就被后面穷追不舍的“好师弟”邵苇霖飞扑上来,捂了回去。 邵苇霖浑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犀利的湖蓝色眼睛。把这位逃出来通风报信的大将制住后,邵苇霖抬头看到长廊边上有两个人抱在一起深吻。 吻得难舍难分。 从背影上看,主动的是个高挑大胆的omega。虽然很远,但会穿着种大面积露背的,只有omega,alpha的服装里是没有这种设计的。那个背……邵苇霖觉得很美,有种难以形容的美。光滑平整,复古灯光打在上面,比墙壁上贴的珐琅还夺目。 大将恶狠狠地瞪着邵苇霖,发不出一点声音。 “师兄,走吧?”邵苇霖露出来的眼睛弯了弯,和同伙逮着大将丢到飞行器里,关上门就开走了。 王禹注意到那边没动静了,推开埃里克,就双手捂脸,囫囵说了两句,就仿佛臊地慌,一跺脚,跑开了。 埃里克在原地回味了一下,没追。 美人固然重要,但他的选票显然比美人更重要!当了理事长,要什么美人没有? 埃里克盯着王禹消失的方向,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况且,埃里克觉得,王禹已经爱上他了。毕竟,他如此优秀又有魅力,像王禹这种不谙世事的小omega哪里抵抗得住成功人士的诱惑? 王禹趴在洗手间呕了好久,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了,才用力抓着池沿缓神。 真应该培训培训的,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实在太差了。 王禹舀了几捧水,泼在脸上。 明明在邵苇霖那里不是练了很多次了吗?怎么就一个吻都难受成这样? 王禹回想起和埃里克接吻的感觉,胃里一阵翻滚,又吐了出来。 “咳……咳咳!咳……呕……” 王禹整理好再出来的时候,下半场晚会已经开始了。 座位上埃里克的人影早不见了,王禹慌张的四处找寻,眼神找了几圈,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埃里克在和一位年轻的记者**。 王禹皱眉,那股恶心感又翻涌上来。 他静静的坐在座位上慢慢缓着。 “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埃里克带着浓浓的烟味和脂粉气回来了,一坐下就搂着王禹肩膀,凑过去要亲他。 王禹恶心得要命,伸手推开。再一次庆幸脸上戴着面具,不然厌恶和反感藏都藏不住了。 埃里克笑了笑,继续凑过去,抱住王禹:“宝贝儿?你刚刚是不是看到了?” 埃里克语气里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也没有在未婚夫面前公然调戏别人的心虚,反而话里话外都是优越感:“吃醋了?这有什么好醋的?那都是逢场作戏……” 王禹有点无助,勉强笑了笑。 “你要想,我将来是要做理事长的人,身边莺莺燕燕多点太正常了。但你不一样啊,你是IAR钦点给我的夫人。以后就是第一夫人,你可不能那么小气!” 王禹借着面具的遮挡,使劲儿蹙眉,一脸视死如归。 后面那场,埃里克似乎是真喜欢,抱着王禹不撒手,就那么看到近尾声。 主持人邀请与会人员给候选人们投票,埃里克比顾长天多三十七票,正在台上沾沾自喜间,会场突然灯光大亮。在众人惊慌失措间,所有通道打开,快速而有序的冲进一批荷着高能冲激波武器的IAR特种兵。 进来后,所有出口都被封闭。 为首的邵寒出示逮捕令,挥手把让两个兵把埃里克及其同党控制住。 “其他人坐在原地不要动!” 王禹飞快和台上的湖蓝色眼睛对视了一眼,心虚的移开。再瞟回去,发现那双眼睛没再看他,而是走下来逡巡其他人。 第23章 好凶好吓人的目标A 武装齐全到亲妈都难认的邵苇霖背着手从另一侧下来,慢慢的踱步在大礼堂里。 就好像他没认出那个戴着黑狐狸面具的人似的,从容不迫的逡巡全场。 alpha慢慢从顾长天那边向自己走过来,站到王禹身后时,脚步明显停顿。王禹登时感觉如芒在背,心虚至极的往前挪了挪屁股,借着椅背把光裸的后背挡住。忽听一声冷笑,alpha大步迈过他身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舞台上,和为首的邵寒低语几句。 邵寒按了按耳朵上的接听设备,拍了拍话筒,沉稳不迫的声音响起来,听上去竟然有几分文人墨客的儒雅:“无关人员原地解散。” 王禹几乎是被座位弹起来的,立马钻进人潮里。 凛冽的蓝眸恶狠狠地盯着那面反光得像铜镜的背消失在帘后,冷冷地收回视线。 “有病吧?好好一个上将,做什么小兵打扮?搁这儿玩cosplay呢!神精!” “该死,他不是说滚去白鹇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该死!都该死!” 王禹狠狠踢了两脚马路牙子。 举头望苍月,忽觉背微凉。 妈的,他不敢回去啊?他觉得姓邵的能把他弄死。 王禹干脆在温泉镇里找了个青旅入住。 人多,就算是真找来了,也会顾忌点吧? 王禹刷开房卡,就看到十人住的青旅里已经入住了两个。 王禹脸上带笑,亲和又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你们好啊?我是新入住的。” 靠门的是个中年男omega,看到王禹背过身关门时露出来的大片后背,默默收回目光。没说什么,只是直接拉上了床帘,仿佛王禹是什么脏东西。 王禹脸上笑容不变,走过去和学生气很重的另一个旅友握了握手。 “你……你好,”那个学生气的omega脸上微微发红,眼睛都不怎么敢往王禹身上看。 王禹笑意满满的点头,眉飞色舞的环顾剩下的几张床,问:“是可以自己选?是吗?” “对!”那个学生小鸡啄米般点头。 “谢谢你,你真可爱。”王禹从不吝啬夸赞。因为夸赞是最快获得同性间好感的方式。 学生omega也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你好漂亮啊……” 王禹一愣,而后笑容更深,“谢谢你,我知道。” 王禹直接趴在床上,盯着上铺床板缝隙,在想后面怎么和邵苇霖圆谎。埃里克看上去是真不成了,那么大一个政治版图,连根拔起,南部战/区怕是会水土流失。流失的这部分水土看样子是邵苇霖和赛德尔得利。赛德尔的妹妹前两年嫁给了凯恩家的大公子,邵苇霖军事上的身份是安德里森·凯恩。 也就是说,南部战/区四舍五入就是凯恩家的囊中之物。 一个萝卜一个坑,南部战区作为IAR最大一个军事一级区域,包含五个星区,区十五个星球。除却二十一个高级士官,一下子空出十几亿的士官职位。 IIS应该能趁机安插不少钉子在里面。 王禹想着想着,开心的晃起脚来。 面前投下个阴影,王禹看过去,是那个腼腆的学生。坐起来,拍了拍旁边的床铺示意他可以坐这里。 “怎么了?” 那个学生戳戳手指,有点不好意思地递出自己的校服外套:“那个,你需要一件外套的话,可以穿我的校服……” “谢谢。” 王禹正觉得后背发凉,大大方方地接过外套,披在身上,拉上拉链。 三言两语套出了这是个和同学暑假琰温泉镇玩的高二学生。他朋友住在了隔壁的房间。 “哥哥,你今年几岁啊?”学生戴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又乖又呆。很难让人生厌。 王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向他学习,故而和他聊个没完。 “我啊?我今年十八。” “哇,那你只比我大一岁诶!” …… 王禹笑眯眯地,正专心至致的观察学习中,突然青旅停电了。 对!就是很突兀的停电了! 天知道,“停电”这两个字从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王禹觉得有多荒谬。 拜托,他上次看到“停电”两个字还是在历史书上! 学生omega似乎很怕黑,在黑暗中拉住王禹的手,话都不敢说。 王禹安抚性的拍了拍,动手点亮联络器,想出门看看情况。拉住他的手却陡然发力,接着王禹就撞进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冰凉的手形物死死捂住他下半张脸。 力度之大,王禹以为这人要谋杀他! 夜风刮在脸上、被死死钳住的身体急速下坠时,王禹还在状况外。 在地上打了个滚,王禹额头嗑到冷硬的头盔,疼得“嘶”了一声。 来人松开他,带着手套的手握住他膝盖,王禹还没来得及蹬掉,就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高高的抛了起来。 “啊——” 小腹硌在来人肩膀上,王禹头朝下被扛了起来。 王禹脚奋力踹了踹,脸或许是因为充血而变红,“邵苇霖!你放我下来!妈的!你有病吧!带我跳楼!不怕死啊!” 来人不理他,只一味大步流星的走在街上。 王禹开始撒娇了:“苇霖~苇霖~你放我下来好不好?这样扛得我不舒服……” 来人还是不理他,跨过斑马线,径直往一个酒店走去。 “你好!欢迎——”前台话还没说完,来人就甩了两张卡过去,头也不回的扛着个穿着校服的人进了电梯。 前台把卡捡过来看,差点没吓死。 一张士官证,一张IAR黑卡。 王禹觉得一定是因为倒位,所以他心跳得才会那么快。 来人重重把王禹摔在酒店的大床上,王禹甚至还被弹簧床弹了两下。王禹连忙坐起来,紧张兮兮地觑邵苇霖的表情,但很可惜,他只能看到一双湖蓝色的眼睛凶狠的盯着他。 来人已经开始卸装备了,一声不吭,只用一双冷酷无情的下三白死死瞪着他。 完了! 王禹都快吓死了,紧张到口不择言,叽哩呱啦扯皮一大堆。 表面的隔离服脱掉后,那股闷了一天的薄荷味信息就横冲直撞出来,来人摘掉了最后一层手套,朝omega伸出手,然后在王禹瞪大眼睛、惊慌失措的注视下,在王禹口袋里,用两根手指夹出王禹的身份证件。 alpha湖蓝色的眼睛没什么人情味的在证件上翻来覆去看了看,然后把证件不轻不重的摔在了omega脸上。 王禹闭眼,一骨碌从床的另一边爬起。 “还跑?”alpha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还带着证件出来?怎么?是打算和埃里克约完会去开房还是直接领证?” “我我我……我不是……你听我……” “狡辩!还在狡辩!”alpha怒极反笑,本来王禹在会场上和他解释解释,他也没那么气了。偏偏王禹居然心虚到不敢面对他!那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肯定是打算给自己绿泡大的!没干坏事,他心虚什么?不心虚的话,他躲什么! “呵!”alpha冷笑一声,看着王禹贴着墙角站,一脸惊慌的看着自己。 脸上的“悍匪头巾”摘下后,彻底露出那张盛怒的脸。 “过来。”邵苇霖冷冷出声命令。 王禹吓得脚跟都踮起来了,恨不得会穿墙术。连连摇头,说什么都不肯过来。 他怕死,他才十八。 他还没活够。 IAR都没倒台,他凭什么要死? 邵苇霖重重呼吸,慢慢解开身上仅剩的纯绵质白衬衣扣子,紧紧盯着,一步一步向王禹走去。 王禹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吓得直接蹲地上了。抬头,哀求地仰望着邵苇霖。 邵苇霖向拼命往角落里缩的omega伸手,王禹疯狂摇头,红着眼眶可怜无比的看着他。 求放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好凶好吓人的目标A 第24章 完了又演脱了 邵苇霖居高临下的站着,低头阴郁地睥睨着可怜求饶的omega,出声:“怕我?” omega点头又摇头,不说话,依旧是可怜兮兮的眼尾挂着要掉不掉的泪花。 邵苇霖冷笑一声:“骗子,真怕我,就不会上赶着去陪埃里克!” 王禹大喊冤枉:“不是我主动去找埃里克的!是他!是他让莱恩副官要求我去的!” “他让你去你就去啊!他让你陪他睡觉你是不是也陪!” 王禹脸都白了,心里委屈,觉得眼睛又不听话了,泪腺失控般分泌着。王禹不想流一滴计划之外的眼泪,但是他忍不住。飞快眨眼,企图憋回去,却适得其反,眼泪大颗大颗地淌下来,流过那颗小小的泪痣。 邵苇霖伸手要给他擦,王禹“啪”地一声,重重的打在alpha手背上,别过脸生气。 alpha强硬的把他的脸又板回来,用指腹扒拉着他眼皮下方。 “又哭?有什么好哭的?不许哭!”邵苇霖被他哭得心烦意乱的,冷声用一种命令的语气说话。 王禹一听就气了:“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管天管地还管我不许哭!你以为你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 邵苇霖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面露不满。 王禹猛地在他膝盖上推了一把,哭骂道:“你滚!你给老子滚!老子爱上哪儿上哪儿去!爱陪我未婚夫就陪我未婚夫!你有什么身份管——” 王禹耍脾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掐着下颌止在了喉咙里。 “唔!”王禹不服气的被迫仰望着脸藏在逆光阴影处的alpha,用一种气鼓鼓、倒打一耙的表情瞪回去。 “看来你还没清楚?”邵苇霖被王禹话里话外对埃里克的归属感刺到了,表情阴鸷的压着怒火说:“我说过了,我把你当我男朋友。我男朋友趁着我出差,背着我和别人搞在一起。还大庭广众之下和外面的野男人,你侬我侬地在走廊里吻得难舍难分……” 掐在下颌处的手异常用力,王禹疼得眉头都皱紧了,不自禁伸手想去掰开。 “我男朋友要绿我!你说我不能管吗?”这话邵苇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被迫仰头,让王禹很难受,有点艰难地看着邵苇霖暗沉阴鸷的眼睛,王禹心里蓦地一悚。 几乎是有暴露的风险,寄希望于邵苇霖只是单纯的争风吃醋而不是发现端倪,王禹眼神闪了闪。想囫囵着把这事儿翻篇。 王禹垂下眼皮,颤着睫毛在想办法。 从邵苇霖的角度看,王禹低眼逃避他的目光,就是王禹死不悔改,心里的怒火又添了一把柴。 真想伸手扇出王禹脑袋里的水!下一刻王禹仰起头,很痛苦、很挣扎地哭诉:“我是IAR匹配给埃里克的omega,埃里克是你老师。我和埃里克才是白纸黑字、铁板钉钉的未婚夫夫!你才是外面的野男人!我和埃里克怎么样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对!我就是和埃里克约会了!怎样!你要打死我吗!是你破不要脸!你不肯标记我!你不是在玩儿我不是不想对我负责那是什么!” 邵苇霖脸色微变。 王禹继续屈辱的进行他的表演:“我怎么知道你们师生是不是想逼死我?当学生的三翻四次的威胁我!当老师的又威逼利诱调/戏我!你是不是很得意啊?是不是埃里克不倒台你还打算表面上师慈徒孝背地里惦记着自己师娘……我恶心死你们了……”王禹一口气说完,明明是反咬一口,却用逼真的演技演出了个被逼无奈的贞洁烈o。 王禹悲伤的捂着脸痛哭。 王禹在赌,他赌邵苇霖易感期最初的那晚上没有意识。不知道是自己在勾引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自愿的。 alpha不辨喜怒的声音响在上方“你不是也没有反抗吗?” 王禹以为有效,继续带着哭腔,以一种弱势者的姿态说:“我能反抗得了吗?你们一个上将,一个更不得了,统帅!我只是一个小小的omega,我无权无势,我怎么反抗?” 邵苇霖神情冷沉。所以还是因为他的官不够大?所以王禹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两头都想顾? 邵苇霖伸手,青筋暴起,怒极反而生出了阴鸷的柔情,轻轻摸着王禹的发顶。 “所以,在你眼里,我就中是个……”邵苇霖想了想,缓缓吐出几个字:“仗势欺人的恶霸?” 王禹再反应不过来,那他就枉为特工了。心脏擂得震天响,王禹白着脸看向上方的alpha。 这间房没有窗户,只有一排通风用的小窗,位置很高,不知道是哪口窗的光,此刻恰巧的把外头清冷明亮的月光打在邵苇霖面前的墙面上,反射的光亮映出邵苇霖那张立体粗犷的脸。 显得很可怖。 邵苇霖笑了笑,显得白森森的:“那好,现在你面前的恶霸很生气。” “不……不是的,你……”王禹呐呐地,知道自己演脱了。 他平时哪里见过这样的邵苇霖?真的要吓成傻子了。 邵苇霖血淋淋的继续道:“嗬,看我忘了。你丈夫被我舅舅下狱了。你不是很满意这场婚事吗?怎么办呢?被我这个外面招的野男人毁啦……” 王禹结结巴巴的连说几个“你”,后背死命在墙里缩,磨得背竟有些生疼。 邵苇霖沉静的看了他许久。 第25章 宝宝委屈宝宝要哭 邵苇霖恼极扬起手要打omega。 却见王禹痛苦的趴在地上干呕。 一直吐不出东西。刚开始吐出些白色泡沫状的液体,像是唾沫;紧接着又是一阵干呕,嘴巴一鼓,脸上苦得皱巴巴的,张嘴呕出些清稀的酒水茶饮。 然后整个人弓着背,撑在地上摇摇欲坠。 邵苇霖要去扶他,王禹很用力的甩开,并扬手在alpha脸上扇了一巴掌。 王禹带着恶恨恨地剜他一眼,然后按着小腹,弓着背,转过去,挨在墙角。 王禹真的觉得很委屈。 在他老家,食物的地位就像是基督教中的耶稣、就像是**中的马克思恩格思。浪费食物和糟蹋食物都是要下极恶世界的。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只是在执行任务,为什么要被惩罚? 埃里克不是东西,邵苇霖更不是东西! 他的任务里,埃里克和邵苇霖是平等的任务目标,他在私心上已经偏坦邵苇霖很多了,邵苇霖还要得寸进尺。 就因为自己和埃里克接了个吻?就因为自己让邵苇霖心情不爽?就要受这种颠覆世界观的惩罚? 他不是把任务完成得很好吗?没有他的纠缠勾引,埃里克能一直待在会场里那么久吗?埃里克早就收到风声,跟只狡猾的土拨鼠一样跑路了。 没有奖励就算了,还要罚他! 他不服! 他委屈! 邵苇霖抓住王禹的手,问:“怎么那么冰?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要你管!” 王禹狠狠甩手,想抢回自己的手,却因为内脏痉挛没力气抢回来。心里更气了,一气就又没用的想哭,王禹扇了自己一巴掌。 “啪”地一声,特别响。 这一扇,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又开始哭了。 王禹虚弱又生气的骂了声:“没用的东西!” 邵苇霖伸手想抱他去医院,王禹脸色已经白得不正常了,王禹又一个弓身,推开邵苇霖,撑在地上又干呕起来。 呕了好一阵,王禹都没再吐出什么东西,只是喉咙里发出阵阵干燥又难听的轰鸣声。邵苇霖无措地在他背上轻拍。 王禹脸颊一鼓,突然喷出一口粉红色的液体,浓浓的血腥气散发出来。 “王禹!王禹!”邵苇霖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去了最近的医院。 第26章 各怀鬼胎的小情侣 “上次的暴力外伤愈合后,受创部位胃壁变硬,弹性下降,形成瘢痕组织;新生血管结构脆弱;长时间空腹胃酸直接刺激旧伤部位,加上情绪激动时血压升高,那细细的小血管都没完全成年,破裂了,可不就呕血了嘛……” 周常翘着二郞腿,一边拿着平板机打游戏,一边吊儿郎当的给邵苇霖背病例单。 “你也真是的,到底是说了什么?把人气成这样?啧!” “小脸煞白煞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扮鬼吓嘘他了呢!” 邵苇霖沉默的翻了翻诊断报告,问:“不能直接给他换个胃吗?或者是用现代植入技术给他根治了?” 周常看白痴般白了他一眼:“宝宝,人类会因为烤瓷牙和种植牙的发明,就给刚蛀牙的儿童把牙全换成科技牙吗?” 邵苇霖脸微微黑了黑,表情变得很无语。 “嗤,”周常抢了个对面的激光枪,头也不抬打发人:“快滚吧,医院床位不多。把你男朋友带回去,好好养着,胃没穿成筛子,换器官这种傻念头就不要有了啊?有也自己消化掉,别说出来贻笑大方。” …… 再回到病房的时候,王禹已经醒了。正巧睁着大眼睛往门口看,见是邵苇霖,表情有点晦气的移开了。 邵苇霖深呼吸,坐在旁边,拍了拍病床上的被子,王禹盖在被子下面的腿往另一侧挪了挪。 人也背过去,一副不想看到他的模样。 邵苇霖无法,只得站起来,走到另一边。 王禹抬眼看到他,又要翻到另一面去。邵苇霖伸手制止,“翻来翻去,你当自己是咸鱼呢?” 王禹瞪眼:“你才是咸鱼!你全家都是咸鱼!”语气里有几分孩子气,又有点儿娇悄,拿捏地恰到好处就是可爱的感觉。 邵苇霖轻轻笑了笑,伸手不顾小家伙的张牙舞爪,摸了摸他的脸,把手贴在王禹脸颊上,柔和的说:“那我认错,我跟你道歉,出院跟我回去好吗?” 王禹“哼”了一声:“那不行,我是你师娘,要回家也是回埃里克家。不过,鉴于我丈夫被你舅舅下狱了,我现在是无家可归的状态。出了院我可就得住桥洞底下了……诶?桥洞!那正好,我可以当一块望夫石~” 王禹说得眉飞色舞,有鼻子有脸的,故意刺邵苇霖。 邵苇霖被磨得彻底没了脾气,挪近了椅子,凑到王禹面前耐着性子哄了几句,王禹翻了翻白眼。 邵苇霖叹气:“行吧,那就……先从标记和避孕药开始解释吧。出于我个人一些很不幸的遭遇,我观念里,标记是一种很不尊重omega的行为。我不希望你对我的感情里有任何比例的原因是标记带来的依赖,我爱你,所以你必须是自由的——” “是吗?那我怎么出去和我未婚夫约个会都不行?”王禹故意打岔。 邵苇霖举手,截断:“一码归一码,这事儿换任何一个人真心爱你的人,都没法给你自由。” 王禹懂得把握尺度,知道埃里克不成事后,邵苇霖身边是他以后的主要据点,保持在邵苇霖可以容忍的范畴里作。“切”了一声就任由alpha牵着他的手玩你侬我侬那一套。 “避孕药是考虑到你年纪还小,不适合那么早就让孩子去侵占掉你的青春。最重要的是,我那段时间,有抽烟喝酒的的不良记录,很有可能会让胎儿不健康。到时候遭罪的是你和孩子,”邵苇霖话风一转,坏笑着探向王禹的小腹:“当然了,如果你那么介意这种事,我们可以出院后就开始——” “不!我没有!你别瞎说!”王禹急急打断到。 他只是把自己奉献给了IIS,又不打算把自己的后代也奉献给IIS!疯了才会和任务对象生孩子! 邵苇霖定定的看他两秒,又捡了个他们起争执的点解释:“至于你说的我强迫你?这个我真不清楚。那晚我的状态很不对劲……”怎么不对劲的,邵苇霖心知肚明,给他买药的刘娅副官也心知肚明,但这事儿是他算计了王禹,当然不能让王禹也明了。 “我仅存的理智只支撑着我给你戴上防咬器,后面躁狂期间发生的一切,都非理智的我本意……你先别皱眉,我说这些不是免责声明。我的意思是,理智状态的我,或许不会那么对你,但失去理智只剩下本能的我会那样对你,那么是不是证明了,在本能里,我是爱你的,是想和你渡过易感期的……” 王禹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他没有说出来……毕竟说出来,这游戏就玩不下去了,他只是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一个有所怀疑的神情。 “你听上去不信是吗?”邵苇霖一点都不心虚的和王禹清澈见底的眼睛对视着,凑近吻了吻他,“那么,我以后会无数次向你证明,我句句所言非虚。” 邵苇霖的目光很诚挚,里面的诚意让王禹有点自惭形愧。王禹不自在的移开视线,看向床头新换的碎冰蓝玫瑰。抿了抿唇问:“那你以后还对我说那些话吗?” 那些话?邵苇霖湖蓝色的眼睛深了深。 一个死人,也值得他拿来气王禹吗? 想到埃里克之死,以及埃里克死后留给自己的巨大好处。 邵苇霖笑容多了几分发自肺腑,顺着毛撸:“不说了,早知道把你气成这样,我恨不得自己变成哑巴。” 王禹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或许是没有滋味吧?王禹摸着跳得很快的心脏,没有再说话。 邵苇霖抱了抱他,商量道:“那我们出院?” 王禹顺着杆子往下爬,伸手搂住alpha脖子,抬了抬膝盖,以便alpha手臂可以抄过去。 “嗯,天天闻着消毒水味,我鼻子里的菌群都快死光了。” 邵苇霖笑着抱起王禹,直接离开了。出院手续周常打完游戏会给他们补办的,当务之急是先把自己恢复单身的小男朋友抱回家。 第27章 目标B彻底下线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空气里漫开淡淡的玫瑰味,邵苇霖抬头,果然就看到王禹叼着根棒棒糖、披着张空调毯、蹬着双兔毛拖鞋靠在门框边,见他看过来,还朝他抛了个眼神。 说不上算不算媚眼。 在邵苇霖看来,王禹一举一动都带着媚意、都在勾引自己。但邵苇霖自己都觉得荒唐,怎么会有人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演呢?那他不累吗? 邵苇霖从繁忙的公务中分神出来,招王禹招了招手,温声道“过来,让我抱抱。” “抱抱精……”王禹用小但又让邵苇霖听到的音量吐槽着。 邵苇霖敝开怀让索抱,哪知王禹不按常理出牌,站到他面前,扭身一屁股坐到他腿上。邵苇霖挑了挑眉,拢紧omega的腰,捏了捏他微微泛红的耳朵:“大早上的怎么那么骚?” 王禹小脸一板,眼角都耷拉下来,不高兴地拍了拍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哦,你说我骚?那我不理你了……” “哪有,我就喜欢你这款的,骚不骚我都喜欢……”邵苇霖顺着毛撸,怀里的小东西一听就嗤笑一声,仰头,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他:“我这款?我什么款?” 邵苇霖爽朗一笑,手放在王禹的脸颊上,“没款,就你一个。” 王禹这才破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抬下巴,攒着唇。 俨然是个索吻的意思。 邵苇霖福至心灵地低头吻了下去,王禹脖子上的筋肉起起伏伏的,这个姿势吻久了怀里的人容易晕,邵苇霖直接掐着omega的腰,转了个九十度,把人托到书桌上面对面接吻。 唾液里的信息素交换很微妙,邵苇霖品尝着、沉醉着,电脑上的消息提示响在耳边,他才不至于色令智昏。微微直起腰后退,书桌上的omega追了过来,直接站起来,踮脚搂着他脖子继续加深延长这个吻。 邵苇霖按下去的悸动反弹了出来,横臂在书桌上扫出了足以让王禹躺在上面的空间,边低头热烈的回应王禹的吻,一边伸手从王禹衬衫下摆探进去。单手拉起王禹两只手腕,把脱下来的衣服往地上一丢,把脱光的人儿往桌面上一放。 书房里的信息素以一种近乎粉尘爆炸的模式浓郁起来。 …… 擦干桌面上的水渍,王禹裹着张羊毛毯,斜斜地靠在alpha宽阔地胸膛。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邵苇霖浏览着屏幕上的IAR内部文件,问:“今天怎么不出去玩?竟然有空来陪我?” 王禹眉毛轻轻飞了一下,看向窗外又缓缓地收回来,眼神绵软无力地攀在邵苇霖脸上,慵懒答:“拜托,外面暴雨。” alpha的胸膛震了几下,几声闷闷的笑声传出来。 外面的雨没有一点消停的迹象,邵苇霖倒是希望它最好是一辈子都别停了。王禹安安静静的,邵苇霖还以为他睡着了,低头一看,王禹用联络器的光屏在虚拟社区上刷八卦新闻和话题留言。 王禹像是没发现他在窥屏,手指百无聊赖地划着,点进一个最近社会争议很大的热点话题“政治性抑郁”,浏览了一下评论区,王禹给几条意见偏左的评论点赞后就退了出来。 接着,点进一个社区明星的帖子里,那个明星,邵苇霖有过几面之缘。叫黄晓天。 报道上说,黄晓天频繁被拍到出席高档聚会,疑似将要嫁入豪门。新闻上还有配图,王禹点开一张黄晓天和穿着IAR高级制服的alpha举止亲昵的照片。照片里的alpha看上去很年轻,二十出头,左侧眉头上有颗黑痣,脸有点小帅,邪气很浓。 邵苇霖皱皱目,颠了颠坐自己腿上的omega,引起王禹的注意,怀里的家伙抬头:“干嘛?” “凑那么近刷光屏,不怕眼睛坏掉?” 王禹:“……” 邵苇霖动手在omega腕上戴的联络器上掐了一下,光屏消失,王禹瞪着眼睛看他。邵苇霖安抚般轻轻吻了他一下,捂着他眼睛说:“乖啊,乖乖睡觉,昨晚就没睡多少,现在刚好补回来。” 王禹用脚尖点了点地面,示意alpha放自己站起来,要回房间去。 “就在这里睡,”邵苇霖不放,不仅搂着他,还把脑袋埋进omega肩颈里,“在我怀里睡。” “哎……”王禹叹了一声,真就倚在alpha的怀里闭上眼睛。 闭了一会儿,又悄然睁开眼睛,头也不转,脸也不侧,就用眼角余光,一目十行的偷窥着屏幕上的文件。 和IAR晦涩难通的官方文件不同,内部文件写得跟口水话一样简单明了。 邵苇霖正盯着一处段落沉思,突然怀里的人动了动,低头一看,王禹睁开眼睛了。 “睡不着……”王禹嘟囔着,抓着他的一只手推开比大小。邵苇霖一直以为自己的手掌肯定比王禹的大,结果却是——王禹的手长度和他相等,但手指骨骼比他细小,看上去显得十分细长好看。 邵苇霖捞起那双称得上葱葱纤指的手,用牙咬了咬,问:“那怎么办?” 王禹把脸埋进他怀里,扯着alpha衬衫胸口上的小口袋,撒娇道:“那你给我讲个故事。” “我哪里会讲什么故事?”邵苇霖一听就笑了,不轻不重的揉着王禹的腰。 “哪有人不会讲故事?” 邵苇霖抱着omega左右摇晃着,想了半天,干脆就地取材编了个故事。 邵苇霖有些不自在的说了句“我要是讲得不好,你也不许说出来。给我乖乖听着,明白吗?” 王禹撇撇嘴:“请讲。” “从前,有一片星区……”邵苇霖刚起了个头,王禹就不疾不徐的插了句:“那片星区叫白鹇是吧?” 邵苇霖睨了他一眼,故意一哼声,故作高深:“不,那是一片比白鹇还大的星区。” 王禹欠欠地引导:“哦~那就是南部战区,对吧?”说完,还挑衅般冲alpha挑了挑单侧眉毛。 “啪!”邵苇霖扬手不轻不重的打了下omega的屁股,咬牙冷笑:“对,没错,那片星区就是南部战区!听就好好听,你插什么话?找打是不是?”邵苇霖威胁道,王禹捧心摆出一副“哎呀,我好怕怕”的夸张表情。 逗笑了邵苇霖,一抖腿,又颠了下坐在上面的王禹,清了清嗓子开始以故事的形式讲述“从前这片名为南部战区的星区”编年体。王禹听得只觉无聊,眼神骨碌碌的转着。 邵苇霖有意在王禹面前避开埃里克这个话题,但近百年,IAR的领导层基本上等同于世袭。要避开埃里克,就要避开一大堆埃里克。因为埃里克是一个姓氏、一个群体、一个世家。 王禹在邵苇霖第三次跳过的时候,截住了话头:“诶?等等,我怎么算不对?从2588年到2594之间,是不是又缺了个五年?这五年哪儿去了?被你当宵夜吃了?” 王禹一脸怀疑的看着邵苇霖,后者以微笑掩饰心虚:“啊……那是我漏了,没事,无伤大雅……” “伤!太伤了!”王禹反驳道,扭头捧着邵苇霖的脸,认真的看着他说:“姓邵的,你要不要那么小心眼啊?不就一个埃里克吗?你至于直接把人家列为禁忌词吗?” 邵苇霖好心伪装被蓄意揭穿,不悦的恨恨磨牙,重重的捏了捏omega的屁股:“至于!怎么不至于!一想到他和你有过婚约,一想到他和你亲过……还亲了差不多长达六分钟!我他妈的就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了!” 王禹皱着脸看他,深呼吸,捧着对方的脸,吻了下去。 可能同吃同住久了,脾气就是会传染的。邵苇霖也耍脾气般侧脸躲开,王禹力气不小,直接霸道的板回来,重重吻下去。牙都嗑在一起。 邵苇霖干脆紧闭牙关,王禹也不气,舌尖探在牙关外面,慢慢的吻着。最终还是邵苇霖松开牙关,暴力的回吻。 王禹划了下光标,屏幕上显示过去了十五分钟,他扬了扬眉:“喏,翻了两倍不止,还小气吗?” 邵苇霖埋在omega肩上深深嗅着腺腔处最浓的信息素味道,心里的贪婪无边无际的疯长。 怎么办?怎么办?王禹那么好,他会越来越贪心的! 邵苇霖无声的深呼吸着,神经质的张牙在离王禹腺体那块皮肤两厘米远的地方,虚空锁敌,“嘎巴嘎巴”地做咬合动作。 直到王禹久久听不到回应,反手在他额头上推了一下:“喂?怎么不回我?” 邵苇霖眼底疯狂的赤红慢慢褪去。努力平淡语气说:“气啊,埃里克这老不死的,下马了还丢个烂摊子给我!让我忙得焦头烂额,”都不能好好的和我从他手里抢过来的你好好享受好时光了! 王禹眼睛一亮。忙活了一上午,终于切到主题了。王禹不动声色的关切问:“什么烂摊子?” 邵苇霖想了想,王禹考上了“IAR储官学院”,过几天,等处罚埃里克的通告下来,王禹和埃里克被紧急冻洁的婚约就会彻底失效,到时候,王禹肯定会和他结婚。结完婚,他们会有稳定的家庭,王禹会进入IAR工作……说不定过几年等王禹再长大些,他们会生几个可爱的孩子。 无疑,在他默认的未来里,王禹会加入IAR,并成为和IAR高度绑定的“自己人”。 如果王禹不愿意,或者是和他的原想相悖……那也没关系,他、会、让、他们、心念合一的! 邵苇霖偏执的笑着,放平语气,像是在聊天气一样和王禹聊起最近在忙的事。 王禹安安静静的听着,努力记住重要的信息。邵苇霖说完,叹了声,抱紧怀里又乖又懵懂的omega,亲了亲他耳朵:“看,就是这些了。埃里克势力庞大,全拔出来,到处都是坑洞。怎么填?用什么人填?都是需要慎重考虑的事。” 在就业困难的现代,一岗千人求、万人求,这种话也只有邵苇霖这种阶层的人才说得出口了。 王禹低头,嘲讽地笑了一声。玩了玩alpha的手指,低声说:“那不是很好解决吗?” alpha看着他,王禹笑得天真又残忍:“办个宴会,有关系的人才就都来了;办个考试,有能力的人就找到了。多简单的事,也值得你这段时间冷落我?” 邵苇霖微愣,似乎是没想到王禹能说出这种话。半响,他心里的大石头一松,稳稳当当落到实处,从后面抱着王禹,心叹王禹的同化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还快。 若有所思笑了笑,打横抱起王禹,两额抵了抵,边往卧室走边说:“冤枉!哪儿冷落了这就补上。”提起后脚跟,把门踢上。 三天后,IAR授权在白鹇星区三叶星球上开设了为期四天的入职考试。招收了一千三百多万IAR基层治理士官以及更多的基层职工,全部分派到南部空缺出来的岗位。此处考试入职的人员在总入职人员中占比高到60%。 虚拟社区上称之为近百年来第一次,这一举动挽回了相当大的IAR公信力。 七天后,黄晓天推开玻璃门,露天的遮阳伞下的咖啡桌旁,坐着个眉目清秀却难掩忧愁的少年。 黄晓天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就夸:“小禹,你这一次事情办得太漂亮了!” 王禹抬头闷闷不乐的笑了笑,打招呼道:“晓天哥,你来啦。” 哪儿漂亮了?他什么都没干,只是吹了几句枕边风。发酵得那么好,邵苇霖功劳占一半,剩下的就是IIS的前辈们见缝插针的本事好。 王禹闷闷不乐的在咖啡里又加了块糖,走神的搅拌着。 “怎么了?”黄晓天关心备至的看着王禹。不说王禹是IIS大力培养的优秀特工,光说这孩子真把他当哥哥,黄晓天也要关心一番:“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不会是A怀疑你了吧?” 王禹摇头,往咖啡里又加了块糖:“没有,不是。” 王禹仰头望天,长叹一声,“我就是……觉得胸口堵堵的、闷闷的,很不舒服,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 黄晓天琥珀色的眼睛凝着他,很像邻家大哥的表情出现在他那张明媚张扬的脸上。 “小禹,你信得过我的话,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朋友,有什么心里话,不要憋着,可以和我说说。”黄晓天眉眼含着温柔的笑意:“有些话憋着憋着就成病了。” 王禹想了很久,终于开口,声音里没什么力气:“我就是觉得……我有点儿矫情。” “你为什么要怎么觉得你自己呢?”黄晓天奇怪的看他,“你是第二十一届里最优秀的一位,短短两个月不到,你就促成了B倒台、以及‘遗产’大换血,我们的人没有这个机会,很难进入密不透风的地方,很多活动也只能停滞不前。你看,你明明就最优秀的特工。” 王禹听完这段话,沉默片刻,捧着咖啡汲取温度:“我……我只是觉得,我受过那么多格斗上的训练,我会打狙,我会跳崖,我——” “你觉得大材小用了?”黄晓天皱眉打断。 “我绝没这个意思,”王禹想也不想就否认。 黄晓天笑了笑,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咖啡。这地方是黄晓天约的,店主是个温和反IAR派,店里只除了收银台,一律不设任何现代科技收录设备。连咖啡都是人类服务员端得。 边往里面加牛奶,黄晓天边摊了摊手:“你应该坚信IIS的决策。” 王禹叹了口气:“晓天哥,帽子太大,都扣到我鼻子了。” 黄晓天笑出声,连声说:“好,那你继续说,你到底在忧愁什么?调解你的心事,也是IIS给我的工作内容。” 王禹眨了眨眼,喝了半杯咖啡,想了在组织语言,好久才看着远处的棕榈树说:“我只是觉得我不应该安全的缩在温房里当一朵解语花,这种机会应该留给更脆弱更需要保护的同伴……” 黄晓天打断,“小禹,你没有明白。我们培圳你那么久,从十二岁到十八岁,教你的老师那么多。他们竟然都没有告诉过你吗?这些本事是给我们这样的软特工保命的,我们不需要去拼命,但我们必须得有保命的手段。我们的工作虽然不用枪林弹雨,但是我们就没有危险吗?如果,有那么一天,A发现了你的身份、你接近他的目的,你会面临什么,你想过吗?到时候,你难道只能做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吗?” …… “性命是一切的根本,无论如何,你都要先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黄晓天的话犹在耳侧,王禹失魂落魄的走在行道上。道理他都懂,但他就是心里酸酸涩涩的。 王禹长叹一声,用力甩了甩脑袋。 他为什么要有思想呢?没有自己的思想,他只做一个听令而动的机械人好了。 一辆飞行器在不远处急速降落,匆忙的样子像是在逃命。 但是既然是逃命,为什么要在逃命路上停下来呢?那不是找死吗? 王禹正愣愣盯着飞行器发呆,下一刻,“找死的亡命之徒”埃里克就蹿到他面前,用力拽着王禹手腕上的联络器。这段日子应该是过得很不好,原本花白的络腮胡已经全白了,干枯毛躁得像是把干玉米须粘在脸上。 “玉米须”动了动,仿佛说了什么,然后埃里克就急切的拖着王禹转身往飞行器跑去。 王禹被拖着踉跄几步,灵魂归位,几乎是下意识就想甩开,但埃里克不知哪来的力气,五指跟机械爪一样紧紧钳着王禹手腕,联络器上的金属部件和各种暗键硌得生疼。 “嘶——”王禹还没嘶完一声,有一只手臂从后面伸过来,手臂终末的大掌扣在他小腹上,和薄荷味信息素一同侵占他嗅觉的是硝烟味。 耳边一阵连续短促的枪响后,攥在王禹腕上的手缓缓地、无力的松开了,埃里克后背心脏的位置几乎是被最传统、最野蛮的热武器打了个稀巴烂。 “嗡——”王禹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埃里克倒地时震起的飞灰。 第28章 目标A会对我开几枪 好奇怪,明明自己的眼睛是黑色的,更像湖泊的是邵苇霖的眼睛,那为什么自己眼睛里看到的东西像涟漪一样,一圈圈的浮荡不安? 到底开了几枪才能直接把心脏打烂? 王禹惊恐地回头,看到的是微微上扬的上唇,往上是冰冷寒潭般的蓝瞳。 湖蓝色眼睛上方的长睫掀了掀,蓝色的水波晃了晃,里面映出了飞奔过来的IAR特种兵。 “!!!!” “……” 七个IAR特种兵看样子是负责押送埃里克去审判庭的,人送到半路跑了不说,追上来还直接被上将……不,准大将开枪打死了!小队队长摘下头盔,脸色不善的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大将,敢问刚刚是谁开枪打死的逃犯?” 邵苇霖搂紧了王禹,傲然挥了挥弹匣打空的手枪。王禹看清了那个型号,是一款古董级别的紧凑型手枪,弹匣里最多可放九枚子弹。 王禹心里疯狂发颤,耳腔里“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九声枪响不停回荡着。 邵苇霖和对方交涉了几句,最后为首的小队长好像看了眼自己,和邵苇霖争执起来,邵苇霖直接把枪往埃里克尸体上随手一丢,又说了几句。小队长敢怒不敢言的拖着埃里克离开了。 地上好长一道血迹。王禹灵魂出窍般视线追随着那道拖出来的血痕。眼前一黑,邵苇霖站到自己前面,挡住王禹“生死相随”般的视线。 邵苇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瓶浓度70%的消毒酒精,喷在王禹被抓握过的手上。 酒精蒸发带走皮肤上的温度,凉凉的感觉恢复了王禹的触觉和听觉,慢慢的他又听到路上车喇叭的声音、树上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山上飞鸟的鸣叫声、邵苇霖的呼吸声、易降绵巾擦在皮肤上的声音。 最后是自己的心跳声。 邵苇霖把易降绵巾往埃里克倒下的位置一丢,半拖半搂的带着王禹离开了。 王禹抱着杯洋甘菊茶,怔怔出神。 邵苇霖手扶着膝盖,盯了王禹呆滞的表情片刻,确定没有一丝一毫的痛心,只是单纯的被吓傻后,他就站直离开了。 他似乎并不打算哄。 虽然可以理解,任何一个远离战场、远离权斗的人,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被连开九枪、当场毙命,都会被吓得魂飞天外。 但,那是王禹,是他亲自选的要和自己混蛋一辈子的伴侣。和自己站在一起的人,怎么能被几枪就吓成这样呢? 适应——是一种心理素质,培养它,宜早不宜迟。 邵苇霖心情仿佛好极了,哼着不知名的西欧小调,开了瓶红酒,快活的跳了几步探戈。 其实,适当的吓一吓王禹也好。不吓吓他,他都不老实!邵苇霖品着酒,为今天这出举杯庆祝。 王禹抱着茶的时间有些久了,手心都被烫红了,他才惶惶然放下杯子。微微弯着背盯着地板出神。好久,他才机械的拿起玻璃杯,慢慢的喝着。但往日里甘甜可口的花茶,此刻像是粘稠的浆糊,梗阻在食道里,不上不下的,仿佛他得了梅核气。 努力握拳在胸口上捶了捶,仰着脖子,滚烫的茶水滑过食管,留下一种火/辣/辣的痛觉。 痛觉分去了心脏仿佛被人攥紧的痛苦,王禹终于觉得呼吸轻松了些。干脆握起杯子,猛喝半杯,按着沙发扶手用力往下咽。 咽到一半,一阵反胃。王禹跑到洗手间,把刚刚喝进去的热花茶都吐了出来,吐完花茶又开始吐早上吃的早饭,吐完能吐的,他又吐了点稀水出来。 大口大口呼吸着,王禹往镜子里一看,里面的人五官皱在一起,脸色青苍,双眼无神,看上去跟死了一样! 王禹打开水龙头,把呕吐痕迹冲洗干净,盯着镜子发呆。 埃里克对邵苇霖,从十四岁到二十一岁,那么多年的知遇之恩。他说翻脸就翻脸,说杀就杀。还连开九枪。 那自己呢?如果有一天,邵苇霖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在骗他、耍他、利用他,那么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呢?邵苇霖会对他开几枪?九枪还是更多? 王禹不敢想,却又控制不住地去想。心里一阵阵骤缩,他痛得直不起腰,五指紧紧抓在心口上,浑身发寒。 他努力想弄清楚,自己怕的到底是什么? 死亡?暴露?还是邵苇霖失望而愤怒的眼神? 王禹分不清,痛苦的靠在墙壁上,慢慢滑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他看到瓷砖的反射里,自己手腕上戴着的联络环。 “咔”地一声,王禹把它摘了下来,掰过背面,看着里面和正常联络器别无二致的设计,但他知道,这个联络器是IIS多少人熬了多少个数不清的夜才攻克的技术难关。 他身上戴着的是IIS前辈们的心血,他身上带着的是IIS的希望和使命。 王禹慢慢捋了捋佩带,重新郑重的把联络器戴好、摆正。 洗了把脸,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他来自离帝星最近的一片星区上的一颗普通而不平凡的矿星。这颗矿星不大,但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而变得举足轻重。因为横在虫区和帝星之间,一整片星区都是人类和虫族交战的主要战场。战火常年纷绯在这片星区,但这片星区的人民从来不会丢弃自己的家园,而是守望相助。本来他可以很快乐的在爸爸、妈妈、姐姐、哥哥的爱意下长大、成年、老去。但是IAR“英名”的策略下,那片星区一半的星球被轰碎了。他的老家,变成了飘在宇宙中人类和虫族都无法立足的碎灰。 确实很英名,牺牲半个星区,烧出一条一劳永逸的防护带。 只是那些失去家园、失去家人、失去性命的人怎么办呢? 王禹笑了笑,镜子里的人也笑了笑。他的脸继承了父母的所有优点,在他的脸上能看到亲人的影子。这或许是造物主深藏在基因里的浪漫。 王禹通过镜子和自己的母亲对视,心情慢慢的被母亲安抚。 对啊,他是王禹。他本来就是要死的,他本来就是该死的。 他不怕死。 他只怕死的没有价值。 王禹用热毛巾把脸敷得红红的,才拉开门。 正对上邵苇霖,邵苇霖身上穿着围裙,还有淡淡的酒气,走过来问:“怎么了?脸那么红?” 一看到邵苇霖,王禹刚刚做的心理暗示又失效了,左耳回荡着黄晓天说的那句“任人宰割”,右边回荡着那阵枪响和埃里克倒地时的声音。王禹看到邵苇霖皱着眉,嘴巴张张合合的,似乎在说什么,但他听不到。王禹笑了笑,本能般捧了捧脸,说:“没什么?刚刚脸上好像溅了点血,我去洗了把脸。” 邵苇霖盯着他强堆出来的笑脸看了挺久,末了欣慰的抱了抱他,问:“晚上想吃什么?” 王禹侧侧脑袋,一时不想靠在alpha怀里,嘴巴比脑子反应还快,回了句什么。 邵苇霖抱了一下,就松开,把手放在王禹额头上,皱眉:“怎么都是素的?还有,你不是不吃毛豆和玉米吗?怎么净说些你不吃的菜?” 王禹微微睁大眼睛,终于彻底回神,笑了笑,调皮的吐了吐舌尖:“我说懒了,少说了个‘只除了’。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邵苇霖笑着摸了摸Omega的发顶,眼尾弯弯,长睫翘起来像翅膀一样,温柔的说:“那我做主了?” 王禹点头如捣蒜。 “哎,不行,你陪我一起下去,你看着我做。”alpha伸手搂着他的肩膀。 王禹没反对,由着alpha半搂半抱的把自己也带了下去。 邵苇霖给了他一包薯片和苹果汁,让他边吃边等晚餐。 王禹先是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用一种考究的目光盯着那杯果汁,一副精神头很差的样子。眼神时而空洞时而坚定,不知道那小脑瓜子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邵苇霖决定今晚熬个猪心乌鸡汤。 味同嚼蜡地啃了两片薯片,干巴巴的,难以下咽。王禹一口气把苹果汁喝完了,进到厨房,把杯子往正在洗菜的邵苇霖面前一递。 “喝完了?”邵苇霖接过杯子,扭头看恹恹无力靠在自己背上的王禹。 高契合度的信息素就是不同啊,闻着王禹心都安定不少。轻轻嗯了一声。 干脆手脚并用的挂在alpha身上。 邵苇霖洗了杯子,反扣在烘干机里,摘了手套,在王禹放在自己胸前的手背上拍了拍:“喂?王禹你是树袋熊吗?” 王禹趴着半点不带动的,深嗅着alpha腺腔处浓到呛鼻的薄荷味,这味道提神又醒脑。闻言,王禹学着树袋能哼唧了两下。 “你这叫的是雄性考拉的声音吧?”alpha反手拍了拍某个挂在自己背上冒充树袋熊的Omega屁股,拍了几个带水的手印,“你知道雄性考拉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发出叫声吗?” 王禹在alpha后颈腺体的位置,轻轻亲了一下:“对,我在求偶。” alpha提了提一侧的肩膀,晃了晃王禹,显示自己的强壮:“那你已经求到了。” 插科打诨间,邵苇霖知道,埃里克的事情,在王禹心里算是过去了。 第29章 误打误撞真相了 但,埃里克之死,如同无形的庞然乌云笼罩在很多人头顶。 第一批,就是特/权阶层。 埃里克盘踮南部长达二十年,牵涉颇多。他一死,既平了一些人的账面,又使一些人的利益打水漂。 前部分人想让埃里克死,后部分人想让埃里克活。 邵苇霖没有账面要平,但他也容不了埃里克活。埃里克不死,他寝食难安。 最近,邵苇霖的办公室的电话都要打爆了,他索性把权限交付刘娅,让她全部按事实回复,自己当个甩手掌柜。 这天,邵苇霖坐在床边看着王禹安静如死的睡颜,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omega的小腹。他微微转动目光,接起电话向阳台走去,关上阳台门,电话对面传来了赛德尔的声音。 【老弟,埃里克真的是你杀的吗?听说心脏剖出来,里面的心腔都被子弹塞满了,你小子神枪手啊!】 邵苇霖叼着烟笑了:“当时埃里克就站在离我一米的地方,要是这样我还射不准,那我这手和眼睛都可以捐出去了。” 那边的赛德尔开怀大笑起来【该!当时你怎么不叫上我?我也给他来九枪,凑够十八枪,让他下十八层地狱,或者是下辈子活不过十八岁。】 邵苇霖吸了口烟,并没有回答。他本来就是打算在王禹面前,亲手弄死埃里克,越可怖效果越好。他绝不是有什么吓嘘小孩儿的癖好,他只是在警告王禹: 老实点。 不过……他看向卧室大床上睡得一点动静都没有的omega,有些愁郁的吐了吐烟圈。 他倒是没想到王禹会那么介意。 他明显感觉到之前两人之间那种自然而然的情愫消失了或者是消减了,虽然王禹依然对他予取予求。 但,那感觉就是不一样。 赛德尔笑够后,终于想起给这个同盟打电话的目的。 【安德里森,你知道那几位现在很生气吗?尤其是总工会的侯会长,他盯南部那条线好多年了,好不容易去香星灰市买了个和埃里克契合度有96%的腺体,造出了个和埃里克顶配的小女儿。结果半途杀出个不知名的王禹,他对你那前师娘积怨颇深。现在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是你为了你那前师娘王禹才打死的埃里克。要求你交出你那前师娘呢!】 “那不是’前’,是’准’,”邵苇霖语气较真的纠正,扶着栏杆俯瞰远处的地平线:“侯会长?他算什么东西,一个买官鬻爵的小人物罢了。他说交我便交吗?” 赛德尔沉吟后又说【你后面打算怎么办?真就自己揽下来吗?】 “本来就是我开的枪,我没打算否认。” 【那这样的话,你后面要升大将就不太可能了,毕竟那些家伙会拿这事儿来压你。】 邵苇霖无所畏惧地说:“你以为埃里克真的能仅凭一个人就能在IAR特押队的眼皮底下逃出来吗?真要追责下来,负责押送的弗洛格才是关键人物。我的行为顶多算个解救无辜人质的见义勇为。” 那边的赛德尔恍然大悟【对啊,弗洛格可是IAR嫡长子……是我杞人忧天了,邵老弟果然是成大事者。】 邵苇霖嚣张地笑出了声,挂断电话。 虽然他们的成就都离不开家庭势力,但关系户之间也是有鄙视链的。好比方他们这些周边星区的指挥官多多少少是真的上过战场,好歹也能担一句将才。但弗洛格就不同,人家那是世代驻守帝星,安安稳稳的,连个虫族都没打过。是他们这些周边指挥官保护了帝星,他们每年驻地的时候,人弗洛格守着世袭的大肥肉载歌载舞,怎么不招人恨呢? 但弗洛格和邵家一样,都是IAR的初始创立者。邵家是自己傻,放权出去了。弗洛格家族聪明得很,无论别人怎么不满,就是死不松手。 邵苇霖接到的第二通电话是邵寒打来的,他没有立刻接,而是等第三次打过来,才慢吞吞的接起来。 “喂?” 【小霖,是二舅舅】电话那边传来一道儒雅平和的声音。 邵苇霖“哦”了一声,回了句:“舅舅啊?怎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邵寒斟酌一下词句【小霖,如果埃里克这件事你需要帮忙的话,可以跟舅舅说。】 “那先谢谢舅舅了,我暂时还处理得来,不劳您费心。”邵苇霖疏离地拒绝。 那边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那行,你有空的话,可以回来看看,你外婆总是念叨你。】 “嗯。”邵苇霖应了一声,两舅甥无言片刻,却都没有挂断电话。邵苇霖想了想才别别扭扭地补充:“过几天,我带个人回去让你们见见面。” 那边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人,安静片刻后传来了有点受宠若惊的声音【好、好好,我让你舅妈准备准备,那什么,有什么忌口的或者是过敏的东西吗?住的地方——】 “不用怎么安排,随便弄个家宴就行,他没有过敏源。不吃玉米毛豆,但可以接受玉米汤和豆腐。”邵苇霖敲着栏杆慢慢说。 【好,行,我回头跟你舅妈说。】 邵苇霖挂断电话,又主动把电话打给凯恩家主。 那边接电话的怠慢的速度比邵苇霖怠慢邵寒的速度有过之而无不及,邵苇霖打了第二次没接后,他就不再打了,编辑了个内容就发给刘娅,让她用公线发给凯利·凯恩。 刘娅没看内容,直接打包发了过来。 半分钟后,邵苇霖的电话响了起来,邵苇霖没接,等它响够十分钟后才慢条斯理的接起来,那边传来不辨喜怒的声音【安德里森。什么事。” 邵苇霖把联络器摘了,往九重紫花架下的摇椅上一坐,慢吞吞地说:“埃里克的事情,收尾一下。” 那边传来音乐声和杯盘碰撞的声音,邵苇霖盯着上方在灯光下依稀可见的葱郁紫花,大概过了几分钟,那边传来几声恭维。 凯恩先生今晚好彩头啊,一连赢了七局。 哪里哪里,是你们让着我。 来,卡莉,过去给凯恩先生倒杯白兰地。 …… 差不多是半小时后,凯利·凯恩才想起似的,回了句【什么。】 邵苇霖深呼吸,平复心底的怒火,极力平静的说:“想来是凯恩先生贵人多忘事,此次埃里克事件,您难道不是最大的受益者吗?受了益还不想出力,这似乎太不合理。” 那边传来其他人忽远忽近的声音,想来是凯利·凯恩在玩乐之中抽空回了个他。 谁啊? 那边传来娇媚的声音。 一个私生子。 凯利·凯恩平淡的回复着。 终于想起他说了句【你和我秘书说去,以后这种小事不用来烦我。】 邵苇霖回了个:“知道了,父亲。” 却没有一点情绪。 起身,重新戴回联络器,伸手摘了串紫藤萝,踱步回到床边,放在王禹枕侧,深紫色的花瓣衬在王禹脸侧,看上去像是戴着耳环。 摸了摸Omega的耳垂。这里似乎很适合打个耳洞。 邵苇霖把那串紫藤萝分成两串,一左一右各放一串,然后趴在上方欣赏。 沉静的睡美人戴着一副紫色耳坠,紫色显得整个人多了点韵味,少了几分青涩。长串耳环和细长的脖子相映成趣。王禹的脖子也如同连接着小花苞的枝梗一般,稍微用力就能掐断。 无论父亲还是舅舅,在他们的世界里自己永远只是个客体。但在他的Omega眼里、在这栋别墅里,他是唯一的主体。 第二批就是IIS。 对于他们来说,埃里克是一块必须啃下来的硬骨头,现在骨头不仅啃下来了,还啃得干干净净,绝无任何复活的机会。但是他们高精力培养的特工却被卷入这场命案。 虚拟社区上,埃里克的旧部在那里疯狂蹦哒,把责任推给邵苇霖和王禹。 社区运营商不敢攻击邵苇霖,于是枪头对准那位神秘的埃里克未婚夫。 甚至有阴谋论说,埃里克未婚夫实则是IIS的特工,接近埃里克之后,策反了埃里克,让埃里克为了红颜背叛IAR。所以埃里克身死,证据链断裂,但可以把埃里克那位美丽而神秘的未婚夫逮捕归案,他必定知道不少秘密。 对于这种误打误撞,切中真相的“谣言”,IIS必须把王禹洗干净。 王禹现在用处还很大,远远不到事了拂衣去的地步。 虚拟社区上甚至开始流传起了埃里克被逮捕当天在晚会上携手的美人未婚夫,各个角度都有,但因为戴着面具,一时之间还没有找到对应的人。 虽然IAR内部,邵家和凯恩家打过招呼,冻洁封锁埃里克最新一次婚配消息,但还是有很多人查出了埃里克未婚夫的个人信息。 是来自十五年前被计划轰毁的钢星,一位家人都死在撤退前夕的孤儿,一位被分送到三叶星但被当地IAR官员贪墨安置费后被驱赶到贫民窟后又被农星一对没有子女的夫妇收养的omega。 这样的身份,无疑是可以滋生出对IAR恨意的沃土。因为遭遇不公,所以心有不甘,故而加入IIS,成为反IAR人员。 连陈姐都怀疑这论断这么精准,是不是IIS出现了叛徒? 现在显然不是陈姐看热闹的时候,她要做的是配合上面的人拼命把水搅浑,水越浑,王禹这条鱼就藏得越安全。 第30章 见目标A的家长 在第一批人和第二批人的努力翻搅下,风向变来变去,虚拟社区上热闹非凡,有人在看热闹、有人在凑热闹、有人在搅浑水、有人在思考、有人在指责…… 如此,闹哄哄的,最后竟然奇迹般的风向统一,叩问起了IAR的制度体系。 南部代理统帅赛德尔终于在十天后发布官/方通告,宣称前统帅埃里克经调查,证据确凿,确实为IIS的渗/透/势力,在六年前就已经被IIS洗/脑成功。埃里克在职间期多次为IIS组织大开/方便之门、贪损IAR以及全人类/联盟利益、亵/职渎/职、拉/帮/结/派,经最高/审/判庭/审/判,前统帅埃里克被IAR除名并流放猎狱狼星,但押送途中,罪犯埃里克和IIS人员里应外合,攻击三名光荣的IAR英雄,伺机逃脱。在街头挟持无辜路人,为公民中的英雄见义勇为,将犯人就地处罚。 与此同时,IAR第一官方媒体在虚拟社区上发布“那三名光荣牺牲的IAR英雄讣告”、最高审判庭对埃里克的审判状、以及按IAR第一千四百二十六条律法规定通报在此期间煽风造谣的账号及用号。 这次的“埃里克事件”IAR的处理方式让一部分人恢复对IAR的信心,IAR相关部门嗅到味道,大肆宣扬这次IAR公平公正的态度。连同前阵子南部战区举办的选才考试也拉出来一起营销。 如此过度美化、自吹自擂、自我/高/潮下,挽回的公信抵不过反扑的民意。 第三批人从民间浮露出来。 【胖子不是一口吃成的,埃里克是怎么从一个无所事事的世家废柴长成今天盘距一方的地头蛇呢。公正处罚埃里克固然说明了IAR尚存工作能力,但埃里克成长路上为其大开方便之门的人呢?都不查了吗?这和自罚三杯有什么区别?请IAR正面回答】 【考试取才不是本来应该的吗?原来不作为久了,把本该做的义务做了也是值得大夸特夸的。涨眼界了,谢谢,IAR不必回答】 【一条官方通告下,出现三次IAR,出现三次IIS。看得出来IAR又把IIS当成万恶之源了。一个出了事只会往敌人身上甩锅的IAR,已经彻底失去了自我反省和自我改进的能力,这真是个令人无奈的世界。IAR请反面回答】 【所以目前剩下的理事长候选人只剩下那四个了吗?票数最多的人居然成了顾光头,天啊,两眼一睁看不到人类的未来。跪求儒雅公子邵寒参加本次选举。@东部战区请正面回答】 …… 条条缀以“回答”结尾的高讨论度帖子,终究是没有等到任何回答。IAR也只是一味的删帖、封号、逮捕一条龙。 在虚拟社区人人自危的时候,邵苇霖带着王禹先是去帝星中心洲第一医院看过了邵安宁。 王禹进门就把一束凌霄花放在床头,在邵安宁瞪大的好奇眼神中,自来熟的牵起邵安宁的手直入主题:“叔叔好,我是苇霖的男朋友,今年十八,下个月开学。他特意带我过来看看您。” 邵安宁愣愣的被王禹牵着手,抬头看站在旁边的儿子,面露疑惑。 邵苇霖把手按在王禹肩膀上,王禹单侧带的蓝黑流苏耳坠在alpha手背上方轻轻晃着,邵苇霖纵容的笑笑:“对。” “哦……哦哦哦,那什么,随便坐随便坐……来来来吃个水果……”邵安宁拉着王禹坐在了病床边,抓了个苹果就往Omega手里塞,视线来回在两人间流转,“小王啊,来就行了,怎么还带着礼物来呢?诶!叔叔不戴项链,你拿回去自己戴——” 王禹反手把苹果往身后一递,然后从兜里掏出条项链。 “叔叔,这颜色衬你!”王禹直接给邵安宁戴上了,“叔叔抬一下脖子!” 邵安宁被这热情弄得有点儿社恐,听话地抬了抬脖子,求助般看向儿子。 邵苇霖接过苹果就拿去洗,面对来自邵安宁的求助,但笑不语。 “好了,我看看?”王禹眼睛又黑又亮,看上去又乖又狡黠,很讨喜。目光干净的盯着项链、脖子、和邵安宁的脸,心道这父子长得是真不像,脸上笑着说:“叔叔,这项链果然衬你!下次我再给你挑顶太阳帽,我们一起出去放风筝啊!” 鲜活的少年,像阳光一样晒在身上,邵安宁也热络起来。拉着王禹的手讲东讲西。 看到他分明是给儿子男朋友的水果,儿子倒拿去洗了自己吃,邵安宁不满道:“我给小王的苹果,臭小子你怎么自己吃起来了?我在这儿,你都这么欺负人家 ” 王禹帮忙解释:“不是的,叔叔,我等会还要去做个检查,不能吃东西。” 邵安宁一听就紧张的拉着他左看右看:“为什么要做检查?是哪里不舒服吗?臭小子!你怎么照顾人的?” 邵苇霖轻笑一声,把手指上沾的苹果汁蹭到王禹下巴处。王禹提着肩膀蹭干净了,瞪了邵苇霖一眼,撒娇道:“就是,叔叔你看,他总欺负我!” 被一个又乖又好看的孩子扯着袖子撒娇,邵安宁心都化了,摸着王禹的头,嗔骂:“臭小子!不许欺负小王,听到没有!” 邵苇霖耸耸肩。 邵安宁拉着王禹哄了几句:“小王啊,臭小子平时不这样的,他就是比较憋坏,他要是太过分了,你就跟叔叔说,叔叔替你骂他!啊?” 王禹笑得很乖,点点头,流苏耳坠一晃一晃的,很是漂亮。 邵安宁对王禹简直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儿子是他亲生的,他哪里见过那么鲜活的儿子?也就小王有真本事。 “小王啊,你们怎么认识的?你年纪那么小,你家人放心你和臭小子谈恋爱吗?” 王禹的笑有点尴尬,捏了捏手指,停顿片刻后掐头去尾的把这段以“偷/情”开始的关系包装成正常的恋爱故事。 “叔叔,是……苇霖他……几次三番的帮我,一来二去,我们就认识了。我觉得他人不错,他也觉得我不错,就谈上了。” 邵安宁听出了话里有故事,肯定不只那么简单,偷偷瞧了眼宠溺的目光始终粘在omega身上的儿子,心道:不说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就说那个“不错”,分量太轻,瞧那眼神,自己儿子只怕是爱惨了。 邵安宁过来人般笑了笑,年轻人的事他不插手。 拉着王禹问另一个问题:“还在上学是吗?在哪里上学啊?开学了就好好读书,臭小子不要去打扰人家啊!”最后那句话是看到王禹不经意露出的锁骨后,对儿子警告的。上面的红痕触目惊心的,邵安宁怕自己儿子没个节制把人小孩儿吓跑了。 “哦,叔叔,我在法思特学院上学,”王禹回头鼓着腮帮子,灵动的和邵苇霖交换了个眼睛,转回来和邵安宁说:“我让苇霖帮我写了个申请书,把学制缩成两年。” 法思特学院的学制有两年制,也有四年制。两年制又被戏称为“IAR入职培训”,只有拥有IAR高层的亲笔申请书才可以申请。 邵苇霖的申请书就简短的一行字“王禹是我爱人,其他你们看着办”加上红色的钢印。法思特学院立刻通过了申请并把王禹的学号调到新生中的前十。 邵安宁自然也明白这是什么含金量,面前这个omega就是自己儿子挑的未来妻子了。深深看了两眼王禹,问:“你们同居了……是吗?” 王禹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眼睛不自在的羞涩“嗯”了一声。 邵安宁悟然的轻拍着王禹的手,看向自己儿子,质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人小王把证领了,把婚结了?你要是玩玩不想负责,我这个当爹的可饶不了你!” 其实他们证已经领了,只是还不办婚礼。等风头再过过,等知情的人注意力分散分散,他再和王禹办婚礼。他可不想在自己和王禹交换婚戒的时候,台下的宾客指着他们两窃窃私语说自己撬埃里克墙角。 “……”王禹也想到了这层,回头,仿佛求助般看向邵苇霖。 邵苇霖最受不了王禹那种可怜又无辜的眼神,双臂伸过去,交叉叠在王禹锁骨处,举止亲昵又自然,“爸,我们已经领过结婚证了。” “啊?”邵安宁没想到那么迅速,还要问:“那……那婚礼呢?什么时候办?” “该办的时候自然会办,”本来不能立刻办婚礼召告天下就很烦躁,邵苇霖也不想和自己的生父解释那笔算不清的烂账,更加不想在王禹面前提那个死人,抬手看看时间,拉起王禹说:“好了爸,约医生的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带他过去。” “哦……哦哦,小心点啊!”邵安宁靠在枕头上看着他们俩离开。 王禹笑了笑和他挥手做告别:“一定一定,叔叔再见!” 邵苇霖牵着王禹就出来了,王禹跟在他身边,好奇的抱着他胳膊用一种撒娇的语气问:“叔叔怎么了?怎么一直躺床上?” 邵苇霖脸色有一瞬间的阴郁,但他很快就没事了,搂了搂omega的腰,不在意的说:“他啊,腿有点毛病,走不了路。” “那坐轮椅呢?”王禹回想起自己浏览过的那份邵苇霖的个人情况报告,关于邵安宁的部分,整理资料的同事用一种春秋笔法给他一笔带过了。可能是觉得不重要或者是没查清楚。 邵苇霖已经带着他来到周常的办公室了,不想回答,指了指周常说:“周常,你先带他进去做检查。王禹,我在外头等你。” 王禹被敷衍了,脸有点想垮,但他想想这时候,邵苇霖是他的保护伞和登天梯,还是不要作太过分的好。只得乖乖的“哦”了句,捏了捏邵苇霖的掌茧,末了又用手指勾了勾alpha手心。alpha回握了一下,挠挠他虎口。 最后在周常受不了的催促中,王禹才一步三回头地跟在周常后面去做检查。 第31章 已婚三年未被标记 “怎么样?” 周常慢慢的把手套脱了、口罩摘了,拿起茶缸喝了两口,才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王禹。 和十八岁尚有婴儿肥的王禹不同,三年过去了,二十一岁的王禹褪去了青涩。脸部骨骼清晰了很多,紧致的皮肤包着顶级骨相,懵懂的黑瞳在政坛上短短一年就淬出了几丝冰冷和沉稳。问他话的时候,轻微的动作带动耳垂上戴着的红丝线编织的耳坠。修长的脖子被高领黑毛衣裹住,整个人静静坐在那里,像一只优雅高贵的黑天鹅。 周常收回视线,放到屏幕上的病例表上:“还行,恢复得很好,继续保持。牛奶可以少喝点,米汤更适合你。” 王禹把捋到手肘上的袖子放下来,“谢谢常哥。” “老邵呢?他怎么让你一个人来医院?” 王禹伸手把垂到前肩的头发,轻轻捋到耳后,笑了一下,“他啊?开会呢。没空接我。” 周常捕捉到信息,皱眉:“你自己开车过来的还是开飞行器过来的?” “哦,”王禹眨了眨眼睛,“我自己开车过来的,怎么了吗?” “那你要不再坐半小时,刚刚给你用的检查剂胃部有残留,可能会影响精神状态,短时间里不适合驾驶。” 王禹抿了抿唇说:“那不行,我晚上还有个婚礼要参加。” “婚礼你自己去?”周常很好脾气的靠在椅子上,揶揄:“不带你家亲亲老公?” 王禹“哈”地笑了声:“常哥,我们又不是连体婴。我那个是领导带我过去涨涨人脉的,带苇霖去算什么意思?” 周常收拾收拾公文包,一锤定音:“行,正好,我也快下班了,我送你过去。省得你路上因为药效影响出意外,回头你家那位追责到我这儿来。” “那就谢谢常哥了。”王禹客气道。 “谢啥,都是自己人。”周常拍了拍外套,披起来就推开办公室的门,等王禹出来了,才把门关上。 “什么婚礼啊?”周常等了下红灯,盯着前方空阔的主干道,随口问。 王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不在意的回:“好像是一个大将?不清楚,但是秘书长说我可以去认识一下。” “豁,跟你家那位平级啊,”周常感叹了一下,啧啧惊奇道:“秘书长怎么对你那么好啊?听说你刚毕业的时候,本来是想去技术部的,但推荐信一过秘书长手里,她就给你调到信息部了。” “常哥人脉真广,”王禹对上那双带着笑意语气调侃却难掩探究的脸,淡笑:“可能是我比较合他眼缘吧。” 周常视线巡了两圈,收回,然后继续专心开车。 “谢谢常哥,改天请你吃饭啊!”王禹站在路边挥了挥手。周常点点头,“没事儿,反正顺路。” 王禹静静看着车开远了,又在原地等了一下,才转身走进酒店。 门口的大屏幕上有这场婚礼的两位主角,是男alpha和女omega的组合。 新娘王禹听说过,是总工会前会长侯相儒的小女儿,叫侯行歌。一个被换过腺体的可怜联姻工具。 本来是打算和前南部/战/区统师埃里克联姻,但杀出个他,后来埃里克又死了,就不了了之。 新郞的左侧眉头有颗黑痣,有点邪里痞气的。王禹有点熟悉,叫吴枭。 吴枭的父母一定是对能人,给吴枭生了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姐姐做片区治/安局局/长情人,给他谋了个小队长的职位;弟弟更不得了,做了新任理事长顾长天长子的情人,谋了个大将的身份。 “王处长,别来无恙啊。”随着声音的靠近,是释放出来的雪松味的alpha信息素。 王禹回头,对上了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眉头上那颗黑痣很是抢眼,王禹不由得往上看了两眼。 alpha依旧是笑得流里流气,目光毫不避讳地在王禹脸上、耳朵上、身上逡巡一圈,朝他伸出手:“王处长真是三日不见,另人想念啊。” 王禹看了看那只手,来来往往的有不少同事和熟面孔,假笑两声,伸出手碰了碰第一个指节。飞快收回来的时候,alpha收握的手指刮蹭破王禹手背,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血倒是没有流出来。 alpha盯着王禹扭头就走的背影,把刚刚握过的手放到鼻尖出深嗅着,淡淡的花香味真是沁其心脾啊。 外界都传王禹和姓邵的夫夫恩爱、婚姻美满,他倒觉得那是演的。 真那么好的话,又怎么会结婚三年都不标记呢?他不信,这世界上有alpha能容忍自己omega的信息素天天被人闻到。 人类世界的信息素和动物世界的信息素功能上大同小异,基本主要起一个求伴侣的作用。被永久标记过的omega信息素很少会泄露,除非是直接凑到腺腔去闻,不然除了永久标记这个omega的alpha才能闻到。 像王禹这种,他远远就闻道信息素的Omega,百分百确定是没有被姓邵的永久标记过的。 指尖残留的信息素,让吴枭心情愉悦,在婚宴上到处社交时,脸上多带了几分笑意。 王禹被秘书长带着认识了不少高官财阀,站得大腿有些酸,正巧秘书长和理事长顾长天碰面了,两人相谈甚欢。 一个是IAR最高/军/事长官,一个是IAR最高/事务/长官的秘书,聊起来很有共同话题。王禹跟在旁边,顾长天时不时扫他一眼,目光有些猎奇。看得王禹很不舒服。 “龙秘,我先去那边看看,你们慢慢聊,什么时候需要我用联络器唤我。” 被叫做龙秘的是一位女性beta,三十出头,一身黑色干练西装,东皮西骨,又一个黄白混血,闻言侧身看向王禹,“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王禹含笑道了声谢,对顾长天点头致歉,忽略掉站在顾长天身边的新郎官吴枭。 omega休息室。 王禹抬头看了下光牌,抬脚走进去,按了一泡洗手液,哗啦啦地洗了半分钟,手上闻不到因为握手而粘到的各种信息素后才罢休。 正用纸巾边擦手边往外走,走廊死角里伸出有力的手臂,拽着王禹按在墙上。 王禹抬手搂住了alpha的脖子,挑挑眉,用一种得意的眼神看向来人。 alpha邪气的笑了笑,低头就是一个深吻,分开的时候,意犹未尽的一下一下啄着omega,故作生气问:“怎么是个人拽你,你都不呼救的不反抗的?” 王禹揪着他IAR军/装领子低头嗅了嗅,反问:“你说呢?” “顶着股呛人的薄荷味,除了你还有谁?” 邵苇霖爽朗大笑,捏了捏王禹耳朵上的红丝线耳坠:“有没有想我?” “没有。”王禹毫不犹豫的回答,低头把手揣进alpha的上衣口袋里,拍了拍他的腰,示意他出去。 邵苇霖长腿往后让了一步,把手套摘了,和王禹共揣一个口袋,捏了捏里面的手指,问:“怎么凉凉的?” 王禹翻了个白眼,“拜托?哥,你要不看看我刚刚从哪里出来?” 邵苇霖似是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蠢,痴痴地笑着。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王禹微微眯了眯眼睛:“是不是常哥告诉你的?” 邵苇霖大大方方出卖兄弟:“是啊,就是他告诉我的。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王禹嗔骂了一句:“你摄像头挺多啊?邵大将!” “嗯,是挺多的,”邵苇霖也不心虚,两根手指捏住王禹的两颊:“所以啊,你千万不要想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你上一秒杀人放火,我下一秒就赶到现场。” 王禹脸上的肉软乎乎的,被捏得有点可爱,干脆吐了吐舌尖,半翻着白眼,一副听了但不怕的样子。 alpha做了半个月的保密任务,连新鲜的苏格兰绿玫瑰Omega信息素都闻不到,这会儿温香软玉在怀,还冲他吐舌卖萌……邵苇霖吞了吞喉结,拍了拍王禹后背,没什么威慑力的训道:“站有站相,趴我身上干什么!起立!” 王禹笑着推了他一把:“老子不是你的兵,老子是你祖宗!” 王禹直接带着邵苇霖进了主会场,婚礼正进行到交换戒指。两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王禹抬头看了眼,目光在新娘身上稍微逗留的时间多一点,然后掠了眼吴枭。就没什么兴趣了,从众的鼓着掌。目光在角落里发现黄晓天,黄晓天正盯着台上的新人怔怔出神。许是感受到被注视,黄晓天警惕的看过来,发现是王禹,有些不自在的理了理帽子,起身离开了。 回头一看,邵苇霖正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 “怎么了?”王禹被盯得不自在。 “你认识?” 王禹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问得发懵。 “什么?” 邵苇霖盯着他的脸,片刻后,眼底的波澜散开,“没谁。” 王禹一副没放在心上的样子,端起餐桌上的蛋糕叉了一口塞嘴里。心里微微松懈。 第32章 是不是很像永久标记? 对于永久标记的看法,往往是见仁见智。 传统主流说永久标记是一种alpha负责任、omega忠诚度的表现。 因为被标记后,omega的信息素将会很少泄露出去招引其他alpha;同时发/情期到来时会比没标记前来得更凶猛,光用抑制剂不够,还需要标记方的信息素安抚;此外,标记后的omega会对标记方产生生理性依赖,离开alpha久了,omega会心理不安、身体不适。 这就要求alpha承担起照顾和保护omega的责任。永久标记一生只能标记一次,洗掉了,这辈子也没法让第二个alpha再次标记。 alpha往往很乐意去标记自己的固定伴侣,因为某种意义上,那意味着标记后这个omega就是独属于他/她的附庸。 黄晓天笑了,那笑容看不出一点点的讥讽:“那你妻子挺荣幸的。” 吴枭平日里就看不出黄晓天的笑里藏刀。 “晓天哥,你耳朵怎么了?”王禹走过来,坐在黄晓天对面,很难不注意到omega左耳包扎的纱布。 “没什么,前几天理发,不小心被划到了。”黄晓天没脸和王禹说是被人咬伤的,移开视线自然地撒着谎。 “哦,那你要小心不要沾到洗发水,不然会发炎的。”所幸王禹没怀疑,拿过服务员送过来的苹果汁,插着吸管,吸了一口。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加密聊天着,聊完了重要内容。黄晓天状若不经意的问:“小禹,你的耳洞……是在哪里打的?” 三年前王禹刚打完耳洞后的第一次会面,戴了对砗磲珠打磨挖空的镂空耳钉,又轻又闪,当时黄晓天没多问,只说了句“耳饰好看”。 今天王禹倒没戴任何耳饰,闻言摸了摸耳垂,说:“哦,这个啊,是A想我打,当时要捧着他嘛。他让我打我就打了……”当时王禹被那个所谓的“阴谋论”扒得底裤都不剩了,醒来看到A用一种很骇人的专注目光盯着他,以为自己要完了,结果A只是很平静的问他自己的身世是不是真的? 王禹当时抱着抢救一下的心思,忍着害怕和恐惧,抱着alpha哭了一场。他也没想到,alpha真信了。后来,alpha摸着他的耳垂说:“戴点耳饰会更美。”,王禹就听话的打了对耳洞…… “我是问你,在哪里打的?”黄晓天又问了一遍。 王禹思绪回笼,好奇又认真地问:“这和接下来的任务有关系吗?” “没……没有,”黄晓天被王禹眼里的纯粹盯得不是滋味,知道自己不该冲着王禹发脾气,定了定神,强颜笑着,说:“我只是有个朋友,想打对耳洞,但是怕疼又怕设备不安全,在我面前叨念了好久。我答应他给他物色几家。” 王禹恍然大悟,丝毫不怀疑,但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面带歉意地说:“那……我也没有什可推荐的……我上次——” 黄晓天这下真有些烦躁了,打断:“算了算了,你不方便说就不说,没有必要扭扭捏捏半天!”说着,黄晓天拿起东西,就要走。 王禹以为是自己哪里说错话了,连忙站起来,拉着黄晓天衣袖说:“我没有那个意思!”说完着急忙慌地从包里掏出张名片递了过去:“这个,中心洲第一医院的的外科医生。” 黄晓天拿起来看了看,是一位长得很清秀的男alpha,叫“周常”。 “只是……他这个人吧,并不是专业打耳洞的……” 黄晓天收了名片,随意说了两句,转身就走了。 王禹皱着眉盯着黄晓天消失在转角的背影,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感觉今天的黄晓天很不对劲,虽然平日里黄晓天也是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王禹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 有可能是晓天哥最近心情不太好,跟他关系不大。 王禹很珍惜食物,虔诚地把杯子里的果汁喝干净了,才拎起东西离开。 邵苇霖的车就停在三条街的图书馆门口,王禹从图书馆后门进去,想着事情,随便在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在前台的机器里刷了一遍,打开书随意在前面的位置卡了张书签,抱着书就从正门出去了。 alpha双腿交叠着靠在车边,黑色的车和黑色的大衣几乎要融为一体,寒风中他百无聊赖地反复把手套摘下、捋平、戴上。狗鼻子般敏锐地闻到那点熟悉的信息素,猛一抬头,就看到自家夫人抱着书若有所思地走过来。 王禹在想黄晓天的反常,没留神,被门槛拌了一下。心脏漏跳一拍,“诶!”了一声,跌到一个怀抱里。 “……” 胸腔震了震:“夫人想什么呢?那么专注?门槛都不看?” 王禹推了他一把,踩了踩门槛说:“没事,这门槛太不懂事了——” “那回头让人把它砍了。” 邵苇霖也重重往门槛上跺了跺。 王禹瞪他:“发什么神经,别丢人了!”说着,用手里的书拍了alpha一下。 alpha受了这一拍,伸手截住书,看了眼封面就愣住了,然后目光放在王禹平坦的小腹上。看看书又看看王禹的肚子,有点不敢置信:“你……你什么时候……我……我们不是一直有做措施的吗?” 王禹这才注意到!上帝的!居然拿的是一本孕婴书。 原来是为了响应IAR的生育号召,图书馆把珍贵的一楼都放满了生育相关的书籍。 …… 邵苇霖摸了摸他肚子,小声问:“真怀了?” “怀个蛋!我拿错了还不行吗!”王禹有点气急败坏的扭头把书还了回去。 “别还啊!早晚用得上!”邵苇霖在后面憋笑着扬声喊。 最终这书还是没还回去,馆主为了鼓励阅读,规定借书不得短于三天。 王禹视其书为烫手山芋,抛给邵苇霖就回房间里洗澡了。 邵苇霖笑着接住,哗啦啦地翻了翻,发现书里面塞的书签掉了下来。捡起来,是一张落日余晖的硬纸签,挺好看的,放到鼻尖处嗅了嗅,有很淡的苏格兰绿玫瑰信息素。 第33章 公开秀恩爱 王禹低头调试一下记录笔的音量,注意到前两排有人在看他,便抬头看过去。只见邵苇霖正穿着IAR大将的军士服,大马金刀的坐在那,此刻正回头用那双深邃的蓝眼睛看他。 见王禹看过来,而且精准的捕捉到自己的视线,邵苇霖觉得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朝王禹打了个“我爱你”的手势,王禹飞快的往中心的长桌看了眼。顾长天正在主/席位上侃侃而谈,七位统帅也没人注意到这边,才冲着邵苇霖盈盈一笑,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本月底的述职汇报无功也无过。 其实是过大于功,比如边缘有几个农星上缴的税款骤减;比如说好几个工星出现罢/工现象;再比如说宣布独立出IAR的几个星球,在IAR的极力打压下非但没死,反而发展得越来越好…… 当然,在IAR看来,这些都是不成气候的小事。 高层们沉醉于虚假的数据狂欢。 王禹淡淡的收回目光,撇向邵苇霖时,对方已经对着话筒开始汇报本月的工作了。 大将的座席是按治理星区的地理位置安排的,白鹇旁边最近的星区就是白鹤星区,白鹤星区的星区指挥官正是前几天新婚的吴枭。 王禹对上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心里冷笑一声,平静的做着会议记录。 会议在IAR最高事务院的大会场开办的,按理说各级指挥官开完会就该回各自的驻军部了,但邵苇霖直接跟着王禹去了他办公室。 当然,他们是IAR出了名的模范夫夫。邵大将开完会后,在信息署的王处长办公室休息一下,在整个IAR里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 “渴了自己找水喝,我还有几份文件处理一下。”王禹把门打开,邵苇霖轻车熟路的进去就在沙发上叉开腿坐下。 “没事儿,你忙你的。早点下班。” alpha手有些痒,从口袋里摸了支烟,刚想点,又意识到这里是王禹的办公室。 而且前几天那本孕婴书也提醒他,两人已经结婚三年了,他也二十四岁了,正是可以考虑要孩子的时候。 备孕的话,抽烟确实不好。 他不认为是自己一厢情愿,王禹那么聪明,虽然总是呆呆的,但拿错书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在王禹身上。况且,如果是真的拿错书,为什么会在第96页夹了张书签呢? 一定是自己在图书馆看到了第96页,又不好意思和他明说。故意说“拿错了”这种话揭过话题。 自己作为一个体贴夫人的好丈夫,肯定是要夫唱夫随的。 omega不好意思承认,那他就不提。但是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他可以先做好准备,万一哪天王禹突然拦着他羞红着把脸埋枕头里说:“要不,就不戴了吧……” 邵苇霖想了想那画面,笑出声。换来王禹“关爱智障”的目光,alpha轻咳一声,松了松领子,喉结滚动:“那什么,你慢慢来啊,我去上个厕所。去去便回。” alpha开门出去了,门轻轻掩着,方便等会回来的时候,不麻烦王禹给他开门。王禹看着磨纱窗上的高大人影渐渐离去后,把文件平放在桌面上,捡了个桌面上的记录笔就压住了翘起来的页角。把绑起来的头发散下后,王禹又才半拿起文件看起来。借着一个“喷嚏”的遮档,把手上捧着的文件、文件旁边的记录笔、桌上的保温杯一下子全打翻。 “唉……”omega无语又懊恼的拍了拍额头,推开椅子,低头把东西一件件捡起来,幸好保湿杯是盖着的,只是记录笔摔开了,里面的内存卡不知道掉进哪个角落。 吴枭进来的时候,还以为王禹已经不在了。办公室里的信息素告诉他,人或许是刚走的。刚转身想走,却又突然听到一点鞋底挪动的声音。 谁在鬼鬼祟祟?吴枭眯了眯眼,收着信息素,放轻脚步往声源处走近。这走得越近,他闻到的信息素味道就越清晰。 人还没走是吗?那在这里偷偷摸摸干什么?不会是! 吴枭想到会议结束时姓邵的和王禹是并肩离开的,想到那个可能,就一股无名火起。 这里可是IAR事务院!他们把这里当什么了!要做不会去开房吗! “你们在干嘛!” 吴枭猛地探头出去,低吼一声。 半蹲在地上的人影猛地一颤。 王禹插/卡的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下了一跳,倏然抬头,见是吴枭,心里有些慌乱,但面上有点生气,依旧蹲在地上质问他:“你怎么进来我办公室的!谁放你进来的!你进来想干嘛!” 吴枭扫了一圈,没见着那个讨厌的alpha,心情一下子晴朗起来,痞笑了下,举起手,“是你自己没关门,我见你门开着,就进来送包喜糖。” 王禹这才注意到吴枭举起来的手上,中指处挂了一包爱心型的喜糖盒子。 “……”就挺无语的。 吴枭盯着王禹,慢慢的把挂在手指上的喜糖取下来,放在王禹的保温杯上,抛了个眼神:“听说,王处长喜欢吃甜食,特地送过来的。你可一定要收下啊。” 王禹蹙眉说了句:“糖我收下,你可以走了。” 吴枭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别啊,这么急着赶人干什么?看王处长这样子倒像是在心虚……” “我有什么可心虚的?”王禹余光看到联络环,终于把内存卡读取完了,在桌子底下的监控死角把卡抠了出来,甩到桌子最里面。 “哧”吴枭抓起茶几上的茶宠把玩着:“难说,毕竟现在我们孤A寡O的共处一室,难保你那位’很爱’你的丈夫,下一刻不会推门进来——” “王禹,我回来了,你好了没——你怎么在这!”说曹操,曹操到,吴枭调戏的话都没说完,调戏对象的丈夫就推门进来了。 “……艹!”吴枭骂了声,把茶宠往手里一拢,皮笑肉不笑的打招呼:“凯恩大将,别来无恙啊……” 邵苇霖扶着门框冷笑一声,轻蔑地上下打量,“吴大将啊,来我爱人办公室是有什么公事吗?” “没,”吴枭把手往兜里一揣,潇洒的和邵苇霖擦肩:“我就是来送一盒喜糖。” 扭头冲半蹲在地上找东西的王禹挥挥手:“回见~” “……”王禹。 邵苇霖把门重重关上,迈着大长腿三两步走过去,抓起桌面上的喜糖往垃圾桶里就是一丢。 王禹无奈抬头:“你跟他这种神经病计较什么?” 邵苇霖嫌弃的把手套摘下来也丢到垃圾桶里,撑过桌面看王禹问:“你为什么蹲在地上?” 王禹沉默片刻,开了个玩笑:“种菜呢,你信不信?” “扑哧”邵苇霖被逗笑了,撸了把袖子,凑过去问:“在找什么?” 王禹忧愁地叹了句:“会议记录笔刚刚不小心摔地上了,芯片池可能是有点松了,掉地上就散架了。指甲盖大小的芯片可真不好找……” “IAR就是这点比较抠,什么年代的记录笔了还不淘汰,”邵苇霖边吐槽,边弯下身,往里一看,在桌角处找到了那片小小的芯片,半蹲下来,长手一够捡起来了:“呐,找到了,这不挺明显的吗?” 王禹接过芯片,吹了吹上面沾着的尘屑,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桌子底下乌漆嘛黑的。我夜视不太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瞎子。” 王禹把芯片重新插/回去,邵苇霖往刚刚离开时的沙发上一坐,想泡杯茶喝喝,发现本来一对的茶宠少了一只。 想起刚刚吴枭一开始,手里似乎隐隐约约握着点东西。 邵苇霖偷眼去瞧王禹,发现omega一脸平静,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按捺住心里的怒意,邵苇霖打算把另一个茶宠也带走,“王禹,你这茶宠有些旧了,我改天给你换对新的?” “嗯”王禹不以为意的应了一声,低头求知若渴的从文件中抽取IIS想要的信息,“那你把旧的那对给我,我拿回去收好。” 王禹朝邵苇霖伸出手,久久没有东西落在掌心上,王禹疑惑望去。 沙发处人已经空了,邵苇霖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身后,俯身环住他:“不用,我揣兜里了,上面有点茶渍,回去洗干净存到你的''小金库''里。” 王禹笑了笑,由着alpha环着自己,没再说什么。 第34章 一只茶宠引发的血案 吴枭从事务院出来,吹着口哨,抛着手里顺来的茶宠,溜弯儿似的溜到停车场。关上门,把茶宠往汽车前面的筒里一放,开车就上路了。 他开车的癖好很恶俗。 别人开车是躲着行人,他开车是专门瞄准行人。吴枭就喜欢擦着行人开过去,行人的尖叫声于他而言仿佛是天籁之音。 叼着烟,连车载音乐都不放,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在路上看着。 很快,视野里就出现了一个穿着高跟鞋走在斑马线上的女人。这个女人看上去身材高挑,骨架不小,一头明媚张扬的酒红色头发,一双比吴枭命还长的大长腿在斑马线上大步走着。 吴枭微微放慢速度,看上去和其他放慢速度等绿灯的车没有区别。直到他估算到了最佳时机,才邪气的勾唇,姿态狂狷,一脚把油门踩到底。 风驰电掣间,一道冰冷的黑影擦着陈姐的衣摆“咻”地一声飞过去了。 路人一阵尖叫和谩骂,还有个老人被吓得摔倒在斑马线上,等红灯的车主都不满的探头出来痛骂刚刚那个恶意闯红灯的家伙。 陈姐盯着那辆急速飞过去的车,挑了挑眉,一脸平静的抠了抠指甲上的小钻石。衣角微脏,她拍了拍被擦到的衣摆。抬脚三两步走过斑马线。 吴枭从后视镜上捕捉到那个女人险些被撞后平静的反应,竟有种被人轻视、不放在眼里的愤怒。尤其是刚刚无限靠近的一瞬间,他闻到的那股很有侵略性的像雨后树根的信息素,低调老土却充满侵略性,湿润中藏着腐朽与新生的力量,前调有点潮湿泥土的腥气,中调有树根被雨水泡发后的苦味,后调又有真菌与苔藓的阴凉腥甜。 虽然目前没有任何一个研究证明,层次分明的信息素代表着信息素的级别更高,但是不妨碍社会上的普遍认知顽固且坚定。 吴枭的信息素是很单一的雪松味,但刚刚那个女alpha的信息素居然层次如此分明。 自己不如他人,是吴枭万万不能接受的。哪怕那个女alpha在几分钟前不认识他,或者说是从此往后两个人没有任何交集。但他就是个心里受不了一点委屈的人! 他烦躁地把车开了回去。他分析过了,真有权有势不可能大深秋的走在街上。他现在不还好好的? 一点事都没有! 等第八次看到吴枭的车在楼下转过的时候,黄晓天身后响起高跟鞋敲击在地板上的声音,陈姐抱臂往楼下那辆鬼打墙般的车上看,缓缓说:“晓天,你不出去把人引走吗?这样下去,其他小朋友都不敢下班呐……” 陈姐捋了捋自己刚做的大波浪,嘲讽到:“要是IAR都是这种人就好了,又蠢又冲动。” 黄晓天轻蹙了下眉,“陈姐,你说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然怎么一直在这附近转悠,这附近可是我们的大本营……” “或许吧,”陈姐坐在椅子上,鞋跟支地,轻轻晃了晃椅子:“不过,他那脑子估计没那么聪明。” “对了,我下午来的时候,他开车恐吓我呢。车紧紧贴着我衣服擦过去的,”陈姐一双眼睛专注的盯着黄晓天,好奇问:“他一直这样,也真是委屈你了。” 黄晓天扯唇笑了笑,“陈姐,我下去把他引走。你交代的事我会配合小禹的。” 陈姐在他临出门前嘱咐了一句:“对了,要是实在完成不了,就让他尽力而为,不要为了这种小行动暴露自己。” 黄晓天背影微顿,扭头强颜欢笑:“嗯。知道了,陈姐。” 饶是黄晓天,也不只一次感叹,IIS是真宠王禹啊。 什么危险的活动,都绕过他。 不过也是王禹命好,每一次险些滑向泥潭的时候,总有人托他一把。最开始,王禹也只在贫民窟住了半年,就立刻被农星的养父母收养了,不短吃穿,还供他上学;十二岁的时候,养父母亲自作为引路人,带他加入IIS;连上面那位都亲手为他布了个长达六年的局——嫁给埃里克,潜伏在埃里克身边。 十七岁的时候测出和IAR最年轻有为、也是最有实战经验的上将邵苇霖契合度高达99.97%。 那段时间,几乎是整个IIS都在紧急调整工作方向。 以为要嫁给埃里克了,结果埃里克直接倒台了。和邵苇霖结婚后,更是在IIS的操作下,让王禹坐在办公室里收集情报。 …… 黄晓天走出树荫,月光的清辉洒在他的脸上,看上去美得冷艳如鬼魅。 吴枭从转角出来的时候,看到树下站了个人影,心底就莫名兴奋,故伎重施,猛踩油门,切着那人就疾速开了过去。等看清是黄晓天那张惊恐的脸后,吴枭几乎是本能的猛打方向盘。 车就在黄晓天眼前猛然转了近90度,而后直直的撞向不远处巨大的喷水石雕上。 “呯!” 一声,响在静寂的夜晚。 王禹听到声音,下意识往窗外一看,黑魆魆的,什么也看不见。 “看什么呢?”邵苇霖把剥好的两只黑虎虾递过去。 距离太远,王禹依稀看到好像是有一辆车撞在了石敢当上,但他在邵苇霖这里立的人设是“夜盲”,回过头来夹起虾仁蘸了蘸酱,眼也不眨就撒谎:“没,黑漆漆的,我看不见。听上去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 邵苇霖喝了口红酒,笑他:“小瞎子快多吃鲜蔬菜水果补充补充维生素。什么东西爆炸都跟你也没关系,又炸不到你。” 王禹吃了口虾,没表态。 黄晓天趴在车窗前,大声喊吴枭的名字。 吴枭脑袋嗑到前面,车都变形了,他竟然没事,只是额头破了点。 “妈的!”吴枭推了推车门,发现推不开,就冲黄晓天吼道:“你瞎啊!快给老子把门从外面拉开!” 黄晓天手忙脚乱的拉开门,却看见吴枭先是在筒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往兜里一揣,而后才钳着他的手,一瘸一拐的跳到路边的马路牙子上坐着,愣愣回魂。 “吴枭?你怎么了?”黄晓天在旁边用纸巾给他擦额头上的血,吴枭慢慢回过神来,甩了甩脑袋,一双眼睛阴狠又邪戾:“老子命大,死不了。” 黄晓天还是担忧的说:“要不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万一有什么内伤呢?” “不去!”吴枭最烦这种婆婆妈妈,用力甩开黄晓天。力气太大,黄晓天后退了两步。 吴枭一边嘲笑omega太虚弱,一边招狗似的冲黄晓天招手:“过来。” 黄晓天看了看不远处的大楼,听话的过去搀扶起alpha。 “送我回去。” “你家在哪里?” 吴枭一个爆栗敲在黄晓天脑袋上:“你傻啊!老子这样子能回去吗?家里那边病秧子还不得被我吓死!” 黄晓天认命的把人带回家里。 吴枭突然用力在扯了一下他耳朵上戴着的耳坠,疼得黄晓天叫出声,打开alpha不客气不留情的手,捂着耳朵后退皱眉看他。 吴枭上上下下打量他几圈,突然咧嘴笑了:“这么听话啊?让你打耳洞就去打耳洞?” 黄晓天看了看刚刚捂耳朵的手,上面已经有点点血迹了。 “过来!让我看看你戴得什么耳坠。” 黄晓天慢慢挪过去,跪在alpha面前,让吴枭低头看他的耳坠。 “哟,还是流苏的啊,挺好看的,就是说不出的……” 黄晓天深呼吸,他早就知道这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吴枭痴汉般在他的耳朵上看了又看。黄晓天被他炽热的视线看得都不好意思了,微微偏头像避其目光。却被吴枭一把薅住头发板了回来。 “这么讨好我啊?让你打耳洞就打耳洞……”alpha恶劣的扯了扯黄晓天的发根,力气没个轻重,像是要把头发薅下来。 “那要是我让你留长发呢?你是不是也留啊?” 黄晓天皱皱眉:“我又不是你的手办,凭什么你一句喜欢我就得去留长发?怎么短的头发,你都薅得我忒疼,真长了你不把我头皮扯下来。” Omega的话里带着幽怨和委屈。 吴枭“哈哈”大笑两声,拍拍手放过黄晓天的头发。 伤口也不处理了。 黄晓天以为吴枭是单纯的喜欢他戴耳坠,直到捡吴枭的衣服丢洗衣机里时,从衣服里面滚落的茶宠,狠狠给了他当头一棒。 那是一只小猫形的茶宠。 小猫四脚踏雪,胸怀抱月,常温下像是一只黑猫,遇热才会变成简州猫。或许茶宠没有什么特别的,但……黄晓天用指腹在那只鸡蛋大的小猫腹部摸了摸,上面有个不明显的“禹”字。 那是他闲着没事刻着玩的,后来送给王禹当个小礼物。 这个刻字就很“特别”。 耳坠、长发、茶宠……几乎具体到有一个剪影。 黄晓天一下子明白过来,收紧掌心,仿佛要用力把那只茶宠捏碎,但那对茶宠他是用变色矿做的。手都破皮流血了,那只茶宠还是完好无损。 “骨碌碌”憨态可掬的小茶宠滚到地板上,高高竖起的尾巴像条小天线。当时他刻到尾巴的时候,手上伤了好几道口子。 成品他还是很满意的。他从来不会给朋友送次品。 如今转了一圈,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竟觉得触眼触目、浑身不爽。 第35章 上线的脾气用事 alpha在兜里掏了掏,没掏到自己想要的,于是扭头睨了omega一眼,问:“你有没有在我的衣服里找到一块石雕?鸡蛋大小,小猫,还挺可爱的。” 黄晓天心如止水地看了他一眼,扬了扬风衣,绕到alpha身后,“抬手,” 吴枭把手伸出去,黄晓天边把衣服套上去,一边转了转眼珠子,那模样似在回忆,好一会儿过去了,吴枭耐心都快耗尽的时候,黄晓天才有些轻嘲的问:“什么小猫石雕?我没看到啊?吴大将大早上的问这个,难道是外面哪个小野猫送你的吗?” “哧,”吴枭听到那个“小野猫”形容词,发自内心觉得贴合极了。黑眼睛黑头发红嘴唇,看得到吃不着,逗一逗还能张牙舞爪抓他一爪子,可不就是一只让人心痒痒的小野猫吗? “是又怎么了?”吴枭用两根手指捏了捏omega的下巴,往他脸上吹了一口二手烟,烟气氤氲,他看到黄晓天波光潋滟的眼睛……说实话,美极了……但吴枭狗嘴吐不出象牙,刻薄的话张嘴就来:“腺安师?你还吃上老子的醋了?嗯?” 看着眼前那张美艳的脸一瞬间变得有些煞白,吴枭心底的纵恶欲得到了满足,一边踩在黄晓天家的高订沙发上绑皮靴的鞋带,一边跟黄晓天说:“对了,最近顾长天那老不死的,你要多去陪陪他,听说他最近又搞了个小娃娃,你可别把这条大水鱼放跑了。老子也是好不容易把你引荐上去的,别浪费老子一片好心。” “……”黄晓天调整了好一会儿,才弯着唇,扯出一个血淋淋的笑,“知道了,放心吧。顾长天还挺喜欢我的呢……” 吴枭又不满意了,“蹭”地一声,从沙发上拔地而起,用力掐着黄晓天的下颌,邪戾的警告:“他喜欢你?那你是不是也挺喜欢他啊?” “是啊,他给了我一张三百万的卡呢……”黄晓天有些赌气的傲然说:“怎么,吴大将可以结婚攀个好姻缘谋个好前程,我黄晓天就不行吗?” “嗤,你以为顾长天会娶你吗?”吴枭一副了解全世界alpha的姿态:“都是熟人了,我奉劝你两句。alpha都没好东西,哄你两句不都是馋你身子。睡到手了,哪管说过什么?他哄你的话说得越好听,心里就越瞧不起你。” “我哪管他瞧不瞧得起我,他愿意包我就——”黄晓天话都没说完,就重重地挨了一个巴掌,扇得他脑袋都歪到一边。擦了擦唇角的血,黄晓天眼神狠戾的看着吴枭。 那小模样看上去竟然有些野性难驯,吴枭很喜欢这副模样,调笑一声,搂着耍小性子的omega,亲了一口,咬牙恨恨威胁道:“那你也不准他包你,别忘了,你是老子的人。我是你老大!”alpha见omega淡漠的盯着他,烦躁地加大音量吼他:“听到没有!” 黄晓天往上抬抬下巴,像是猎物乖驯地把最脆弱的喉管露给猎手,颇有些面无表情,懒懒道:“知道了。” 吴枭用手背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他的脸才进电梯离开了。 看着电梯上的数字跳到了一楼,又过了一会儿电梯升上来了,升到了楼上。他才从兜里掏出那只茶宠。 不甘的盯了好久,猛然用力掼在了墙上,小茶宠弹落在地上,尾巴尖缺了一小块,原本圆润的地方变得锋利无比。黄晓天再捡回来的时候,没注意到,立刻就被刮伤了。鲜红的血滴在楼道上。 黄晓天勉强笑了笑,抬眼,看向对面的年轻男人,“王禹,听上去很有难度,是吗?” 对面的omega拧着眉,觉得黄晓天的视线像手术刀,一刀一刀的片开他的皮肤和肌肉层,让他心里的想法无所遁形。用力抠了抠手,王禹问心有愧,不敢直视黄晓天的眼睛:“没……是有点……” “王禹,”黄晓天喊了他全名,用一种认真,又让王禹陌生的目光看进他眼里,王禹觉得有点如坐针毡,他又听到黄晓天说:“自你加入IIS以来,你有为IIS的会义付出过什么代价、冒过什么生命危险吗?” 王禹张了张嘴,说不上来。 他知道,IIS有很多人都戏称他是“IIS嫡太子”。 从十二岁,到二十一岁,他自己都觉得过得太安逸了。 “你也说不上来,是吗?”黄晓天笑着抿了口咖啡,陶瓷碰撞在玻璃上的声音让王禹从羞愧中回神,他又听到黄晓天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安逸久了,你都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我们IIS大力培养的特工。特工不需要感情,也不能够拈轻怕重、贪生怕死。你觉得这个行动会把A拖下水,所以你开始犹豫?你觉得这个行动会让你冒着暴露的风险,害怕丢掉性命,所以你开始推脱?那么,那些一直在前面冲锋陷阵的同伴算什么?那些用生命血肉填沟壑的前辈又算什么?笑话吗?” 王禹被说得羞愧难当,握紧咖啡杯,埋头,眼眶都红了。 黄晓天把话说出口,心里的郁结减轻不少,十指交叉,搁在桌面上,“王禹,请回答我。” “好……”王禹听话的点点头,诚恳道歉:“对不起,晓天哥,我知道我的思想出了问题,谢谢您及时纠正。” “嗯,”黄晓天笑了笑,拿起勺子,给王禹的咖啡里又加了一块方糖:“没事,你能想过来就好。” 王禹道了声谢,垂着眼皮,慢慢的搅拌咖啡,想出了个主意,抬头和黄晓天商量。 “晓天哥,你看这样可以吗?” 对上王禹征求的目光,黄晓天有种莫名的成就感,撇了撇视线,盯着葡萄架上的熟葡萄,淡声问:“你的计划里,怎么把A绕出去了?你不会真的对他动真感情了吧?” “没有!”王禹急于否认,努力说出自己的忧虑:“我是这样想的,A的身边牵涉了IAR多个高层世家,保住他,后面我可以从他这里谋取更多有用的东西。现在远远还没到把他拉下马的时机。我认为不应该为了这次的生物攻击样本,就让IAR开始怀疑他……” 凭心而论,王禹的方向,应该是陈姐最满意的方向。但黄晓天还是揪了几个点跟王禹掰扯,最后敲定了个有点冒险但成功率很高的方案。 “行了,你先回去吧,配合的事,我会让吩咐下去的。”黄晓天似乎也觉得今天自己说的话有点重了,拿湿巾在王禹发红的眼眶上印了印,趁着王禹不注意把那只茶宠放回他包里,拍了拍他后背安抚两句:“回去吧啊,别在外面呆太久,不然让人怀疑。” 王禹回抱了一下黄晓天,闻着黄晓天身上红酒味的信息素,脑袋有点醺醺的炫晕感,低声说了句:“晓天哥,下次见。”转身失魂落魄的扶着楼梯离开了。 黄晓天坐在咖桌边,抽了好几根烟,才把心里对自己的厌弃压下去了。 事情交代到位就行,他又不是圣人,哪能不带点自己的情绪?王禹又不是小孩,哪能因为被他凶两句就坏事?他只是着重强调了任务的重要性,以此引起王禹的重视罢了。 黄晓天为自己的反常找好了借口,就没再管这事儿了,开始把拟定好的计划安排下去。 第36章 茶宠再度诱发惨案 深秋天黑得很快,邵苇霖回到家的时七点开头,别墅里一片漆黑,灯亮起来的时候,他看了一圈客厅,没有人。王禹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低头在玄关处看到王禹的拖鞋已经被穿走了,他放下心来,弯身开始脱军靴。玄关处有个架子,邵苇霖平时喜欢往上面挂风衣和外套。 王禹一般不会在上面挂东西,除非是手里放不开,或者是心不在蔫才会往上面挂包或是外套。 所以当邵苇霖在架子上看到王禹挂的包后,下意识就以为是王禹哪里不舒服了。 常人的思维是赶紧把鞋子换了,进去找着人,问人哪里不舒服? 但邵苇霖有一套自己的法则,先是往楼梯看了几秒,确定王禹不会突然从上面下来。然后眼疾手快的打开王禹的包。 怕王禹发现,没有翻,只是把包开到最大,往里面看去。 水杯、巴掌大的记事本、钢笔、耳机、发圈、纸巾、口罩、图书、维生素、胃药……都是很常规的东西,没有病例单,也没有其他药物,更没有可疑的东西……等等,邵苇霖目光锁定在那瓶维生素C上,拿起那瓶维生素看了又看,闻了闻感觉到味道不对,倒了两片出来,揣兜里。 准备拉上包链,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却又在包的最下面、书压着的地方,看到一个突起的尖刺。 邵苇霖轻轻的在不翻动王禹其他物品的前提下,在书下面找到了王禹办公室里被吴枭偷走的那只茶宠。 尖刺的地方是小猫摔掉的尾巴尖,嗅了嗅,有血腥气,还有点未散尽的红酒味。 邵苇霖把皮手套摘下来了,用指腹在小猫的腹部摸了摸,上面的“禹”字还是那么熟悉。他百分百确定这只就是王禹办公室丢掉那只! 所以王禹是去见吴枭了?还喝了红酒? 邵苇霖脸色沉沉的在终端上查看监控,发现王禹是下午六点三十七分才回来的。事务院的工作时间是上午九点到下午四点,中间午休两小时。从事务院到家里最慢也只需要半小时。 也就是说,王禹下班后,在外面待了近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能做很多事了。 邵苇霖不动声色的敛了敛身上的戾气,敲了敲卧室的门,响:“王禹?”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声音,“在,你回来了吗?” 下一刻,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王禹穿着睡衣用毛巾擦着长发出现在他面前。 俨然是刚洗完澡,邵苇霖慢慢笑了,伸手勾住王禹一绺湿嗒嗒的头发,明知故问:“刚刚在洗澡?” 王禹目光有点闪躲,轻轻“嗯”了一声。他那点闪躲,其实不明显。只是因为邵苇霖此刻压抑着怀疑和愠怒,目光紧紧盯着王禹,不肯错过一点,所以才捕捉到了那稍纵即逝的神情。 邵苇霖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笑着把王禹推到沙发上,声音温柔得出奇:“正好,我给你吹头发。” “好……”王禹把吹风机递给他,然后背对过去,把毛巾拿下来,湿嗒嗒、发尾有点弯的长发就散在了睡衣上。 邵苇霖温柔又熟练的帮他吹着,指腹时不时穿梭在头皮、发缝间,力道适中,像是在按摩。 邵苇霖好几次,故意稍稍用力,轻轻扯着长发,王禹也没有扭过头来嗔他一眼。 说明,王禹现在不是神游天外就是心虚难抑。 好好好,好得很! 邵苇霖湖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快速地把头发吹干了,借着扒拉头发的时机,视线像蛇一样顺着领口往下滑,看到的当然是许许多多的吻痕和咬痕……废话,他们昨晚才做过。 不足以成为证据。 邵苇霖决定给王禹一个绞辩的机会,如果王禹自己能圆回去,那自己就当不知道。 “王禹,你吃饭了吗?”邵苇霖拢了拢omega的长发,从后面轻轻环抱他,面无表情,却心潮暗涌。 王禹身体一僵,长睫眨都不眨,就说谎:“吃了……” 邵苇霖拿脑袋蹭蹭他,语气可惜地说:“这样啊……自己在外面吃的吗?” “……嗯。” 邵苇霖轻轻的笑出声来,吻了吻王禹颈侧,意味深长地说:“那就好。” “好什么?”王禹迟顿的没发现危险,反问一句。 “当然好,”邵苇霖从后面把手放在omega的腰上。 第37章 拒绝任何被绿的可能 翻身下来,抱着王禹轻拍omega的后背,哑声说:“睡吧。” 王禹胃里绞饿得慌,又不敢说出来,推翻自己不久前撒的谎,只得暗暗忍着。 alpha发泄后,往往累得倒头就要睡。平时还会撑着精神哄哄王禹,但今天邵苇霖心里憋着火,打算给王禹点惩罚,别说哄了,抱着人去洗一下也没有。倒头就睡。 王禹等了一会,确认alpha睡着后,才有点心虚又有点歉意的在枕头里摸了一把,手里带着点东西,轻柔地在alpha的唇鼻附近摸了摸。 邵苇霖很快就睡得更沉了,王禹又把手伸进被子里。 别墅里有三重权限,邵苇霖给王禹开的是第二道权限,基本上别墅里就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但二重权限还不够,他要启动最高权限,把邵苇霖安在别墅里无死角(除浴室和厕所)的收录设备全关了。 一重权限是最高权限者设定的生物允许,这部分人基本上就是门口的警卫和机械人1126; 二重权限是最高权限者设定的特权生物允许,这部分人往往是配偶和孩子。可以进界定区域的所有地方。 三重权限也就是最高权限,是初始化设定者和程序设定者,可以决定哪个房间开启哪些参数。 王禹知道邵苇霖联络终端的登录密码,但没有邵苇霖的指纹。现在他在被子底下捣鼓着,把邵苇霖的手指放在终端识别区上识别,认真而谨慎的操作着。 【已关闭】 王禹听到那个机械音,心里彻底放松下来,掀开被子,去厨房找了根香蕉边埋饱肚子,边在邵苇霖身上提取IIS需要的生物样本。 做完一切,王禹恢复了下现场,在alpha的终端上把时间设定调到刚刚关闭监控前,并加了个函数设定,让后面的时间按1.2倍的时间走,直到设定显示假时间与现实真实时间重合。 【已删除本次屏蔽记录,全域设备将于五秒钟后恢复。五、四、三……】 王禹拉起alpha的手臂,撗在自己胸上,把头埋在alpha怀里,装作一副沉睡的样子。 第二天去军/部的路上,邵苇霖惯常地打开别墅的后台,查看前一天家里的情况。他睡着后,王禹一直窝在他怀里睡着,期间翻了七个身,似乎是在找一个最舒服的睡姿。蹬了几次被子,但后面都因为感受到冷,又把被子盖了回去。 邵苇霖笑了笑,关掉终端,下车,大跨步的迈向自己的指挥部。 这章依旧是木木,读者来读者来(许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拒绝任何被绿的可能 第38章 今天当个小小偷 王禹接过小盒子,里面装着根据邵苇霖的生物信息紧急复刻/制作出来的穿戴装备,看向对面的黄晓天,有些惴惴不安的确认问:“晓天哥,你们会配合我的,对吗?” 黄晓天敲了敲玻璃杯,有点烦躁的“嗯”了一声。 黄晓天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变成这样?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更不应该冲王禹耍脾气,但他就是控制不住。昨晚吴枭竟然在情迷意乱间,喊他“王禹”,呵,多好笑,他明明和王禹一点都不像! 黄晓天闭眼,摇了摇头。深叹一声。 引起王禹紧张兮兮地问:“怎么了?晓天哥,是你们的安排不方便吗?” “没有,你放心吧。”黄晓天挠了挠头,烦闷的厌弃着自己。 盯着王禹走过路对面,然后拦了辆车离开后,有些心堵地用联络器想给吴枭发消息,突然,他光屏里切入顾长天的视频。 轻“啧”一声,黄晓天收拾出一个灿烂地笑容,接通了视频就热情的表达一番自己对顾理事长的想念。 对面的顾理事长被哄得哈哈大笑,打了个哑声地响指,“晓天啊,今晚有个宴会,我带你去见见世面。对了,上次你不是说你很好奇邵寒吗?这次的宴会上,邵寒也会出宴。” 黄晓天一下子就明白顾长天的意思了,这又是一个把自己当人情的家伙,不过这就是他的目的。广散网,滥捕鱼。总能捞到、拼接出有用的消息。 会心一笑,“好,那晓天先谢谢理事长先生的引荐了。” 顾理事长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不过他没打算在一个腺体安全师面前损自己的威严,抽着雪茄补充道:“不过,我只是引荐,能不能攀上,就看你的本事了。” “没问题没问题,晓天先谢谢理事长先生。” 黄晓天等顾长天挂断视频,先是跟陈姐说了下这件事情,陈姐让他去忙顾长天和邵寒那边的事,并说了句辛苦他了,然后说王禹那边她再找人安排下去。 问黄晓天怎么样? 黄晓天忙不迭地答应,他现在在王禹面前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嫉妒和怨气了,或许稍微离开些距离,他冷静冷静,后面可以调整过来。 “那行,我这边和王禹说一下。陈姐你尽快找到合适的人接手,我和对方过一下王禹的计划细节。” “没问题,你先去做造型,我后面找到人会通知你的。小禹的事是后天行动,对吧?”陈姐在那边似乎是开始找人了,时不时传来通讯的声音。 黄晓天回了个“对”,两人简单说了两句就挂断电话了。又准备打个电话知会一下王禹,但就在这时候,吴枭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黄晓天边拿齐东西,边接起吴枭的电话:“喂?吴大将,找我什么事儿?” 电话那边传来alpha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开门!” 黄晓天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笑道:“不好意思,吴大将,我不在家。” “艹!”吴枭踢了一脚门口的橡皮树,厚瓷花盆嗑得他脚踝生疼:“你他妈的什么时候回来?” “呵,”黄晓天轻笑出声,抬手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手指,在路边等顾长天的车,慢慢的拿着腔调说:“真不好意思,今晚我都不回来了。吴大将不如去找你的小野猫?” “靠!”吴枭的怒气来得莫名其妙且毫无道理,咆哮道:“你又打算死那个男人女人床上!” “不好意思,这回,这人官比你大。”黄晓天听着alpha的咆哮声,感觉如听天籁。 “谁?”吴枭声音收了收,警觉的问:“顾长天?这老头怎么总在找你?你不会是给他灌了什么**汤吧?” “冤枉啊,”黄晓天看着时不时飞过头顶的飞行器,靠在路牌上,点了根烟,吐出来的烟尚还来得及在寒风中成型就被吹散,路过的alpha和beta都忍不住侧目、回头,祈导着这个omega原地发/情或者是落单。察觉到不友善的打量,omega拢了拢身上的皮草,继续说:“不是你让我好好捧着点顾长天吗?我就是在按你说的去做啊?大将还有何不满?” 吴枭半天说不上来,骂了句很脏很脏的话,黄晓天气得当场就狠狠在光屏上掐了掐,直接把通讯界面掐掉了。 恶狠狠的抽了几口烟,不一会儿,顾长天的副官就就飞行器停在他面前。 “黄先生,理事长让我来接你。” 黄晓天轻佻地笑了笑,舱门一关,红酒味的信息素很快就在路牌下消散了。 王禹在生物基地附近的卫生间戴上虹膜镜片,贴上生物波长发射膜,戴上口罩和手套,打扮成清洁工在基地附近打卡进入。 清洁工的卡是IIS搞来的,王禹不担心会被发现。清洁工按理只能进入表外区域,内里的核心区进不了。但王禹有IIS搞来的密码还有邵苇霖的指纹和虹膜,就看邵苇霖在基地里的权限有多高了。 王禹推着小推车,进去卫生间时还是一身清洁工的打扮,三分钟后出来个身材高瘦挺拔的“alpha”研究员。 路过几个研究员和他点头无声而默契的打着招呼。 王禹从容淡定的在走廊里抬脚落脚,走到走廊进头,透过门上的窗,他在到里面的通道里闪着射线,几乎没有犹豫,他把手指放在了指纹识别器上。 【滴】很轻很轻的一声,王禹心里的紧张消减半分,拧开门把,先是抬了左脚进去。 安然无恙后,整个人才放心的走进去。 一路走到消息说的房间,王禹听到玻璃缸里激荡的水声,和设备运作的声音。 抬眼,对上了虹膜识别框,王禹那双湖蓝的眼睛,呈现着邵苇霖惯常的眼神。 【识别成功】 王禹推门进去的同时,生物基地因为存放、研究着众多的放射样本、当量生物体,极大程度上干扰了信号。 从进门开始算,登入记录上传到IAR云端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差。这十分钟不是留给王禹窃取样本的,是留给王禹逃跑的。 王禹把IIS需要的几个生物体的样本存放在变相恒温袋里,抱着它立刻不停歇地往门外走。 近两公里的射线通道,王禹用匀速穿过,几乎是刚刚打开射线通道的门,另一侧入口就有人赶过来了。 【站住!你已经被锁定了!放下手里的样本!】 王禹头都没回,把门拧开又合上,往通风口跑。 出口这边机械脚敲打在地面的声音在无限逼近,王禹几乎是半摔进通风管道的。 …… “大将!” 邵苇霖捻了捻丢在草地上的指纹膜,上面残留着很淡的alpha信息素,看了看,交给旁边的刘娅,让她包装好,送去存档,湖蓝色的眼睛在被踩伏的草地上看着:“人跑了?” “是,我们在收到您异地登录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启动了逮捕程序,但生物基地这边的反应系统被人干拢了。否则,一前一后堵住他,根本就不可能让人跑掉!” “汇报一下目前可以知道的消息。” “男,alpha,身高一百八十点三四二厘米,体重六十八到七十五公斤之间,年轻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邵苇霖戴着手套的手拍起来特别响,他淡漠的看了那人一眼,“alpha?未必。” “可是,我们在其丢下的装备里,确实提取到了alpha信息素。” 邵苇霖笑了,拍拍那个在研究室泡得有点单纯的研究员:“我不否认,你们这儿,有全宇宙最精准最权威的分析器,但,你也别急着否认我的经验和见识。” 说着,邵苇霖用摄子夹起嫌疑人脱下来的生物波长发射薄膜,“还记得七年前,从生物基地叛逃到IIS的万博士吗?他当时合成了第一代生物波长发射材料,后面成果发布上他被除名,怀才不遇而心有不甘,就带着最新一代的研究成果逃到IIS的据点。七年过去了,IAR唯一在这方面的落后于IIS……” 邵苇霖笑着看向院长,“你觉得能研发出如此先进设备的组织,会让底下的特工,犯,把信息素’不慎’留在贴膜上,这种愚蠢至极的错误吗?” 院长接受到邵苇霖含笑轻嘲的目光,有点难堪,清咳一声:“那就把范围扩大到所有性别!omega和beta都不要放过!” 邵苇霖伸手让他们先停一停,竖了根手指放在唇上,示意他们都安静。 院长不知道这个二世祖又要干什么,但刘娅冲他挤眉弄眼,示意他听着吩咐做。 经过体征变态改造过的alpha,视觉和听觉都强得可怕。 下水道滴嗒滴嗒和静静流淌的水声,听在耳朵里有点意思。 邵苇霖慢慢挪动脚步,走到一处井旁,在附近轻轻走了几步,半蹲下来,一双湖蓝色的眼睛往里面看。耳朵全神贯注的听着。 他突然摘了块价值三百万IAR通行币的手表抛了进去。里面传来重物入水的声音,回声荡了几圈。 “有什么发现?”院长凑在邵苇霖耳边用气声说话,看上去是尽边不打扰到邵苇霖的操作了。 但邵苇霖还是重重叹了一声,扭头面无表情的看了院长一眼,嘴角往下压了压,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院长立刻抿紧唇,不再发出任何动静。 王禹手臂上青筋暴起,手脚并用的悬挂在油管上,下面就是流淌的污水。 他很庆幸自己没有直接站在水里,不然刚刚邵苇霖丢进来的手表传开的水波和声波都会暴露他的位置。 一动不敢动的扒在管道上,外面的人还在交谈,并没有打算走的意思。 王禹趁着邵苇霖又开始和院长、刘娅交谈的时候,在联络器上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给邵苇霖。 下一秒,邵苇霖站了起来,脸上十分难看,院长以为是又出什么事了,紧张地问:“大将,又出什么事了吗?” 邵苇霖边走边说:“一些私事,刘娅,你留下来协助院长把人截住。” 说完,大跨步的就走开了。 王禹发完消息,把手又挂回去,分散了四肢的压力。 等王禹狼狈的带着样本和陈姐安排过来的人会面的时候,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王禹气都没喘匀,慌张的在巷子里东张西望。 接应人对王禹是久闻其名,今日初见,看到王禹狼狈的模样,忙问:“怎么了吗?” 王禹闭了闭眼,努力说了句完整的话:“有没有砖头?砸我一下!” “你……你要做这个干什么?” 王禹已经在角落的垃圾堆里看到了个菜坛子。 “天啊!我的上帝!小沙士比亚你在干什么!”接应人被王禹这举动吓得抱头直喊上帝。 王禹朝他伸手急忙说:“长话短说,你快给我找个井盖,不然我就要暴露了!” 第39章 拿着鸡毛当令箭 邵苇霖把王禹从井盖里捞出来时,距离王禹砸坛才过去十分钟,几乎是王禹刚蹲下,还没来得及摘虹膜镜,他就看到邵苇霖的车闪着灯开了过来。 平时也不常戴,右眼王禹轻轻一眨,虹膜镜就摘下来了,往黑暗处一抛。左眼似乎和他的角膜贴合很紧,好一会儿,王禹都没能弄下来,心里一急,直接用两根手指在眼球处狠狠一夹,涩痛间,成功把镜片摘下,邵苇霖就从车上跳下来了。 王禹手撑在地上,把镜片搓进沙土里,扭头赤痛着左眼,虚虚地唤到:“苇霖……” 看清王禹凄惨的样子,邵苇霖就气不打一处来,既骂王禹那个心里没数的同学,又骂这片区脏乱差,脱下风衣往omega身上罩。 王禹目光闪躲又心虚的缩了一下,换来alpha的皱眉,王禹连忙说:“浑身都是污水,脏死了。” 邵苇霖叹了声,强硬地给他披上:“好了好了,听话,去医院洗干净。” “没受伤吧?” 王禹没有说话,而是有些柔弱地往墙上靠了靠,慢慢吸着气,把裤腿往上扒。膝盖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赫然出现在邵苇霖眼前。 其实如果是平日的邵苇霖会敏锐的发现这伤口明显没有泡过水,伤口的新鲜程度和形状,都不是摔进下水管道可以摔出的样子。但他此刻关心则乱,看了一眼,就呲起牙,心都揪了起来,慢慢把裤腿又放了下去。 “疼不疼?”见王禹目光闪烁,还以为是怕被他骂,邵苇霖软了软语气,启动车子,“我没有要骂你的意思,就是在气,气你那个不靠谱的同学,怎么大晚上的让你一个人走夜路,路灯还坏了。你也不跟他说清楚你有点夜盲?” “……”同学是王禹杜撰的,路灯是接应人帮忙砸的……王禹气场有点弱的回答:“他送了我的,只是我见这附近风景不错,多逛了两圈,哪里知道这儿会没有井盖……” 趁着没人,邵苇霖连闯几个红灯,闻言冷笑两声:“哪里会有没井盖的下水道,不是被人偷了,就是被人贪了。你以后少来些这种地方,治安那么差。” 王禹含糊的嗯了一声。 就是这种地方才方便他们接头啊。他以后还会常来的。 等到了医院,被迫加班而一脸怨念颇深的周常早就等在坐诊室里了,看到王禹浑身酸臭的出现在面前,嘴了两句:“哟,小夫人今天是去下水道逮老鼠了吗?头上还带着根葱呢……” 邵苇霖看了看,哪里有什么葱,黑着脸看了眼周常,让周常给王禹看脚伤。 周常在灯光下看了看,用摄子在伤口里夹出碎陶片,笑了声说:“看来果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啊,没井盖的下水道约等于垃圾桶是吧?连碎陶片都有。” 邵苇霖也盯着王禹那个膝盖看,没有注意到王禹微僵的神情。那一瞬间没被注意到,王禹就不会再让邵苇霖有机会发现了。 周常看了下伤口,又坐回电脑前,让邵苇霖带人去洗下澡,免得着冷感冒了。洗干净爽利了再过来处理伤口。 “没有骨折,一点皮外伤,不用担心啊。” 王禹要自己洗,邵苇霖直接挤进来就给他脱衣服,一边脱还一边笑话他:“这么见外干什么?都老夫老妻了,还害臊?” 邵苇霖看到王禹冻青的脸因为害羞而微微发红,颇有些无奈,半蹲下来,抬起王禹那只左脚,让他踩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慢慢的、小心翼翼地给他把裤子褪下。 等洗完出来的时候,邵苇霖接过王禹的病例本在上面签字,看着护士正在给王禹的膝盖上药,有点无聊的走到门外,翻着病例看。 第一页是病人的基本信息。包括身高、体重、血型、23号染色体第一性别、常染色体第二性别基因型、信息素归类、年龄、联系人…… 王禹身高是180.342厘米,体重是71.5千克……邵苇霖突然想起白天时,那个偷窃者的身高和王禹的身高一样,王禹的体重也在这个范围里。 那看来还挺巧合的,邵苇霖感慨了一下,有点怀疑,但很快就打消了。王禹怎么看怎么笨手笨脚,怎么可能是IIS的特工? 慢慢往后翻看着。 周常在旁边坐下,神神秘秘的从兜里掏出个一寸的透明袋,看了看,才递给邵苇霖,然后用一种很奇怪的打量视线看他。 “你干嘛这样看我?” 周常拍了拍他肩膀问:“你们平时夫夫生活怎么样?就是说王禹是不是挺排斥那档子事的?” 邵苇霖一听就拍了拍病例本,一脸得意的说:“没啊,和谐得很,一周七天,少一天都要和我闹。” 周常顿了顿,看着那小袋子里剩下的一片半黄白色药片,又问:“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王禹是不是挺讨厌小孩的?” “没啊,王禹不讨厌小孩,”邵苇霖唰唰唰翻着病例本,想了想才回答,“再等几年吧,再长长,才21岁,还很年轻呢。” “哦……这样啊……”周常深深点头,揭了谜底,“那你别让他吃那么多药,吃多了容易坏身体。” “什么药?”邵苇霖皱眉看他。 “着床阻隔药啊!”周常一脸看戏的表情,重复道。 邵苇霖先是有些惊讶,后又有点怀疑,过渡到微忿,最后是神情莫测。周常啧啧称奇,人的脸色变幻果真能如此精彩。 “你不知道?” 知道我还让你验!邵苇霖暗暗压下脾气,面无表情是他现在能收拾出的唯一表情。 “他用维生素C瓶子装的。” “啊?”周常没再说话,打了打嘴,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把那袋药片往口袋里一装,邵苇霖站起来进到了就诊室,站在门口看护士给王禹缠纱布。 王禹感受到那股炽热的视线,抬头对上邵苇霖那双幽深的眼睛,有些瑟缩的缩小瞳孔,调整了千分之一秒,冲邵苇霖抿唇不好意思的笑笑。 邵苇霖无声的看了一会儿,把王禹的微表情解析了一下,摸着口袋里的避孕药走进去,扶着王禹后背,问护士:“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护士给他叮嘱了几句,端着托盘离开了。 回到家,邵苇霖没什么表现,平静而乏累的进厨房给王禹热了些吃的,静静地看着王禹吃完就抱着他回房间休息了。 周常以为邵苇霖回去会对王禹发难一场,毕竟如果是当丈夫的明明已经做了措施的前提下,当妻子的还要背着丈夫吃避孕药,目的就很耐人寻味了。 既可以解释为不信任,也可以解释为更多、更坏、更不好的理由。 结果邵苇霖平静到王禹都不知道还有这茬事儿。 伤筋动骨一百天,王禹既没伤筋,也没有动骨,但是邵苇霖给王禹请了一个月病假。 因为偷窃者盗用的是邵苇霖的生物信息,所以IAR怀疑的第一个人就是邵苇霖,于是邵苇霖身边的人都被调查了个遍,为了避免“自己查自己”,IAR让邵苇霖把所有的信息都交付给同级的大将。 吴枭自告奋勇的接下了这起案件。 他这个人,最擅长就是先射箭再画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他都能凭空捏出条线牵连起来。更何况,这次偷窃者都帮他射好了箭,用的都是邵苇霖的生物信息,他怎好辜负偷窃者的一片好心呢?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虚构些“充分”的证据出来,证明偷窃者受姓邵的指使,或者是偷窃者就是姓邵的本人。 吴枭得意的闯进邵苇霖的办公室,让人在邵苇霖办公室里翻箱倒柜的搜,邵苇霖和他对视一眼,寒声道:“吴大将,你确定现在就要得罪我吗?证据还没找出来,你就把我当犯人,恐怕不太好吧?” “是啊,证据还没找到,所以我才要在这里找啊!”吴枭在办公室里逛了一圈,走到柜子里,看到上面的结婚照。白色燕尾服和黑色IAR军装,很是相配。 吴枭直接伸手就要拿,邵苇霖冷声出口:“你敢碰一下试试。” 吴枭回头,发现姓邵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枪,正“咔咔咔”地转着枪轮玩,见他看过来,似笑非笑地晃了晃黑洞洞的枪口。 “你……你敢……这里是军部,你敢对同级的大将开枪……你不怕——”吴枭被邵苇霖冰冷的眼睛吓到,声音戛然而止。 事实上,邵苇霖的五官是偏向粗犷的,但又很立体,有种诡异的英俊,冷脸的时候是很吓唬人的。 邵苇霖非但没收手,反而释放了大量的压迫信息素。alpha的领地意识极强,就像是一山不容二虎,当一个alpha开始释放压迫信息素时,就证明这个alpha开始对入侵者发起警告了。 吴枭身体里的alpha基因开始叫嚣着冲过去撕了姓邵的,但理智又告诉他,自己眼下只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还没有到可以落井下石的时候。 邵苇霖又说话了:“怕?我有什么好怕的?别说平级的大将了,越级的统帅我都能照开九枪,你看我现在有事吗?” “你!你嚣张!”吴枭显然是想起了埃里克之死,身体已经讪讪地把手收回来了,但嘴还硬着:“埃里克都能和IIS有关,你作为他的得意门生,肯定和IIS同样关系密切!你就等着我把证据找出来的那天!看老子不让你爬!” 邵苇霖冷冷地看着边放狠话边往门外退的吴枭,轻笑出声。他的办公室没人敢搜,但外面的副官和秘书就遭殃了,乒乒乓乓、敲敲打打的,根本没法安静下来看文件。 邵苇霖把东西一丢,拿起风衣干脆想要提前下班。 还没把车开出去,吴枭就嚣张的先一步把飞行器挡在路前面,还十分作死的贴着地面开,邵苇霖眉目冷沉,可惜他这条虎未落平阳,忍不了这狗欺! 一脚油门,直接开过去。吓得吴枭猛地往上拔方向盘,恨恨咬牙看着邵苇霖扬长而去。 “等着,有你向老子下跪的一天!” 第40章 完球了,被发现了 吴枭暗暗咬牙放着狠话,烦燥的靠在飞行器椅背上,死死盯着邵苇霖消失的方向,安排了几个人隐秘的跟踪邵苇霖,不要让姓邵的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 “有什么异常举动都汇报给我。” 吴枭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事绝对和邵苇霖脱不了干系……或者说,就算没有关系,他又在乎真相吗?他只想把姓邵的往死里搞! 邵苇霖昨晚去过的地方追踪出来了,先是从生物基地驱车去了中心洲唯一的一块老片区,接着是法斯特医院,而后是一路往西山别墅。 吴枭需要用最快的速度去搜查这三个地方,以及追踪姓邵的,他几乎是把自己驻留在帝星的所有人马都派了出去,又和顾大公子借了几百万个alpha治安兵。风风火火的往这几个地方去。 黑压压的跟蝗虫过境般,半小时后,吴枭站在昨晚王禹蹲过的地方,掌心里静静的躺着两个风干的虹膜镜。 alpha阴笑一声,把东西接给技术兵,“两分钟,给我一个结论,证明虹膜镜上的生物信息和姓邵的重合。” “这……”技术兵迟疑不决,吴枭斜着眼睛看他,技术员连忙把虹膜镜泡进修复液里,一边在识别机上直接去信息库调出邵苇霖的存档信息,复制一份粘贴到样本处,调节一下新鲜度、剔除人体光泽,直接开始打出重合率100%的报告。 吴枭屈起手指,拿那份报告扇了扇风,上面的墨还有点湿,粘得指腹有点黑,不过吴枭满意极了。 老片区的居民在他们的“引导”和盘问下,说昨天下午四点三十七分,有个男人鬼鬼祟祟的进到这个巷子里,不久,一辆车开了过来,取走一个小箱子,然后直接开走了。 吴枭弹着自己手里的“证据”正想走,突然负责生物追踪的下属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将!大将!有发现!追踪到线索了!” …… 邵苇霖回到家发现王禹不在,把路上买的抹茶蛋糕放进冰箱里,在客厅里跺了两步,抬头盯着墙上挂着的画。 画的内容是他和王禹的婚礼,画几乎占了半面墙。 他们的婚礼是在白鹇的一个农星上办的,一往无际的向日葵和他们很搭,画里的王禹腼腆地挽着他的手臂,脑袋微微往他肩膀上靠。邵苇霖在这种场合根本严肃不起来。当时,他们已经结婚第十七个月了,但因为埃里克死后的余波久久未散,愣是把婚礼一推再推。好不容易敲定好办婚礼的时间,通知王禹,王禹一脸错愕。自己问他是不满意还是不开心? 王禹拿钢笔戳了戳脸天真的说:“如果我们一开始没有办婚礼的话,那么我觉得现在补办会不会有点奇怪?” 邵苇霖一听就深呼吸,很平和的问他为什么会这样想,哪里让他觉得奇怪。 王禹当时眼神闪烁地说:“婚礼就是个仪式,可有可无。我们两个人把日子过好就行了,你平时也忙,办不办都可以的。” 邵苇霖当场就下定决心,要把婚礼大操大办。不管王禹是婚前恐惧还是别的担忧,甚至是那点邵苇霖能感受到的几分不以为然,他都要彻底堵死。他要用一个盛大的仪式来告诉所有人,王禹以后是他邵苇霖的爱人,更重要的是,他要让王禹在心里对他们关系的改变有个清醒的认知。 场地是提前半年开始布置的,司仪是他亲自挑选的,摄影师、画师都是尽他所能找最好的…… 这副画,画了足足半年,挂在墙上,王禹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惊呆了。直说这画画得太假了,他哪里有那么美? 邵苇霖倒觉得这画比真人差太多了,真人更灵动更鲜活……也更不听话,更喜欢撒慌! 玄关处,少了王禹一双外出的鞋。 直接在终端上查开监控,在筛选框下直接输入【01】,监控定位到王禹关门的那一刹那,邵苇霖看了看右上角的时间显示。 14:21 往前调十分钟。 监控里的王禹原本是坐在卧室的飘窗上看一本书,昏昏欲睡,突然监控里传来几声连续的猫叫。王禹困顿的神情一顿,抬头看了看窗外,而后合上书本,一瘸一拐地下楼,出现在客厅里,从架子上拎了一袋猫粮,一拐一拐地出门去了。 这一出去,就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邵苇霖看了看现在的时间。 16:57 喂猫喂了近三小时?骗鬼呢! 红酒味的茶宠、避孕药以及王禹的种种反常,比如说好好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老片区的巷口,邵苇霖调查过了,王禹的同学里根本就没有同学是住在那附近的。 什么参加大学同学生日,时间晚了,没看清路掉到井里,划伤了腿。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他当时就怀疑了,只不过是先稳住王禹,确保王禹的安全罢了。 邵苇霖脸色有点难看的往停车场走,一边联系安插在吴枭身边的耳目,问吴枭的动态。 得到动向后,邵苇霖抱着抓奸的想法,赶了过去。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他的猜想得到证实。没关系啊,到时候把吴枭给毙了,再把王禹这个不安分的永久标记了就好。 邵苇霖脸色阴沉的发现自己身后跟了两条虫子,烦躁又不屑的把他们甩掉,而后直直往中心商业区赶。这边的酒店是真的多啊。邵苇霖一边等红灯,一边单手上子弹。他算是尊重吴枭的了,今天带的是他收藏库里的珍藏版,最多十二发子弹,比埃里克还多三发。 “大将!我们把姓邵的跟丢了!”那两个被邵苇霖甩掉的IAR治安兵不安的向吴枭汇报着。吴枭正带着野生的证人蹲在楼下,不好大声发作,低骂道:“饭桶!跟丢了就赶紧回西山别墅守着,别两头都顾不着!回去再削你们!” “是!” 吴枭掐断通讯,邪戾地盯着那栋大楼出出入入的工作人员。 这栋楼里有很多公司,他们找到的线索只能确定窃取的样本就在这栋楼里,但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个公司。 “案件新发,IAR海关查得紧,样本不可能运得出去。只要这里存放了样本,就一定能识别到。”吴枭兴奋的念叨。 “信号器搬过来了吗?”吴枭冲通讯机里喊。 副官说过来了,吴枭不懂技术,也不尊重技术,一直在催。技术员都汗流浃背了,放置样本的时候手一抖,样本直到透穿了旁边副官的衣服。这还只是稀释后的分泌液。 共振图上的仪表还是慢慢偏动,在八楼和十一楼之间徘徊,而后停在九楼,指针只剩下轻轻的偏动。 吴枭得到方位,又提前安排好人把出入口全守住,一声令下,往楼上冲去。 陈姐的人反应过来时,想逃发现出口已经有IAR的治安兵和机械人守着了。让其他人往其他楼层跑,自己抱着样本和黄晓天王禹一起从秘密通道逃跑。 王禹膝盖的伤还新鲜着,稍微站直了都钻心的疼,别说跑了,陈姐和黄晓天跑了段路程,回头发现王禹一蹦一跳的往他们这边挪。 才想起来,王禹现在腿脚极不方便,根本不能支持他走秘密通道。 黄晓天拉着陈姐说:“陈姐,你先跑,我带着小禹分头跑。” 陈姐拍了拍箱子,重重地和黄晓天握了握手,“那你们注意安全。”说完,也不多废话,猴子一样爬进通道里。 “可以走吗?”黄晓天拉着王禹跑。王禹被拖着跑了两步,就疼得冷汗涔涔,摇了摇头,“你自己跑吧,我就算没逮到,凭借大将夫人的身份,没有证据他们也不敢对我做什么。” 黄晓天认真的看了他几秒,眼睛里的感情王禹看不懂,挣扎一会,还是在王禹面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王禹着急的推拒着:“不用,真的不用,晓天哥,带着我你跑不快——” “我没有要带着你的意思,”黄晓天打断他,直接伸手过去握在王禹腘窝:“我背你去个地方就跑,然后你躲在里面。” 王禹没再骄情,道了声谢,攀上黄晓天的背。 九楼是个贸易公司,但此刻公司里一个人都不剩了,暖气还开着,会议室里杂乱的信息素混着干扰香还未散尽,茶杯里的茶还是暖的。 “靠!跑得比兔子还快!”吴枭踹了一脚车门,叉着腰仰天转了转脖子,在对面大楼的电梯里看到一个很熟的身影从面走出来。 吴枭眯了眯眼睛,一时没明白,黄晓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直接让副官去把黄晓天喊过来。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副官跑过去,拍了拍黄晓天,黄晓天疑惑回头,见是他的副官,然后眼睛一亮。顺着副官指的方向,往他这边看来。那张欠收拾的骚脸就冲他露出了个灿烂的笑。 “吴大将,好巧啊,你怎么会在这里?”黄晓天上来就笑眯眯的看着他。 吴枭仔细地察看他,没在他身上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这才放心的把手伸进omega的领口,边揉边烦躁的抱怨:“巧个屁,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闲出屁吃?老子今天是有正事干的。” 黄晓天往前走近两步,谦就着alpha无礼的动作,笑得恍人:“我还说呢,刚刚我在对面楼看到乌泱乌泱的一群人,还以为是这栋楼里包藏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呢。原来是吴大将在这里办事儿。” 摸了一手的汗,吴枭放到鼻前嗅了嗅,满满的红酒味信息素,视线来回在对面的商业楼和黄晓天之间,突然想起,上次他也是在这附近开车差点撞到的黄晓天,把手在黄晓天的衣服上边蹭边问:“你老出现在这附近干嘛?还一身骚汗,刚刚干什么了?” 黄晓天低头拍了拍被蹭得皱巴巴的衣服,随口说:“哪有老出现,就来过几次。” “来这里干嘛?”吴枭警觉的问,目光盯在黄晓天掉了一只耳钉的左耳上。 黄晓天下意识摸了摸耳垂,那里的耳钉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空荡荡的。黄晓天弯唇笑着:“我能干嘛?对面楼有个影视公司啊,我当然是来谈合作的。” “谈合作大冷天的还能谈出一身汗?还能把耳钉谈没了?”吴枭今天似乎智商格外在线,怀疑地凝视着黄晓天。 看到黄晓天有点默,吴枭笑了,瞟向对面的大楼,卷起手里的纸拍了拍黄晓天的脸,“床上谈的合作吧?嗯?” 黄晓天愣了一下,而后露出一个被猜中后的无奈表情,笑了声:“对,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吴大将。” 吴枭得意地叼了根烟,用牙咬着上下晃了晃,示意黄晓天给他点上。黄晓天表现得听话又狗腿,“咔”地一声,吴枭吸了几口平复烦闷,搂着黄晓天上车,冲司机说:“留几个人继续守着,其他人跟我去法斯特医院堵一趟。” 王禹等了好久,腿都蹲麻了,听到外头的脚步声平息后,才伸手迅猛地推开隔水板,水哗啦一声波在楼面上。这边的动静吸引到驻守在门口的两个alpha治安兵。王禹用好的那只脚扫倒一个,夺了手里的武器,把地上的解释了。头皮都快被另一个alpha薅掉了,王禹疼极生努,和那个alpha杠起来,扇掉alpha身上的呼叫器。 邵苇霖刚走进巷子里,从上方就摔了个呼叫器下来,二十二楼的高度,呼叫器摔得粉身碎骨。抬头,往上方看去,看到了寒风中飘荡的几缕长发,定睛一看,是一个穿着IAR治安服的alpha治安兵被压在栏杆边。还没来得及细看,那个alpha就被翻了下来。 邵苇霖后退几步,面前摔了一滩肉泥。再抬头,楼顶的凶手已经消失不见了。 王禹从二十二楼往下看,下面站着个IAR军官。那个军官正往他的方向看,他果断打消了跳楼爬管的念头。王禹抄起个花瓶就往那个军官的位置砸。在死alpha身上摸到把刀,就一瘸一拐的往楼道口走去。 王禹冷兵器玩得很溜,在这方面是可以出师的。动静还小。留下来的alpha兵不多,王禹慢慢挪动到三楼,回忆了下地型,外面就是一个低矮的酒吧,酒吧外面是条巷子,巷子里堆了一点杂物。自己跳下去,腿应该不会断。 跳了几下,够到窗边,omega手脚并用的翻了出去。 脚踩在干硬的土地时,那种踏实感填满了他的肺腑。 现在天已经快黑全乎了,他回到家,邵苇霖肯定已经坐在餐桌前脸色有一点点难看的等他,旁边或许有一个蛋糕。他可以在玄关处一边哄他的alpha,一边冲他的alpha撒娇。邵苇霖受不了两句,就会破功,上来把他抱过去。 他还是全IIS最幸运的特工! 王禹这么想着,扭头要走出穷巷时,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冰冷到能把人冻死的湖蓝色眼睛。一瞬间,王禹头脑空白,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只是愣愣地瞪大眼睛看向站在巷口的alpha。 邵苇霖的眼睛蓝得幽深,温柔的时候,简直能把人溺死。冷漠的时候,能把人冻死。蓝到极处是黑色吗?邵苇霖一只眼睛被黑洞洞的东西代替,王禹回神,看清了那是枪口。 埃里克死时的场景,又浮现在他眼前。王禹皱眉,想再说些什么去抢救一下自己。 一声枪响,让他准备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子弹擦着耳廓射进皮肉里,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王禹睁开眼睛,看见邵苇霖一脸死寂的注视着他,枪口还冒着烟,心跳快速恢复、加速。 “我……”王禹想说些什么来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邵苇霖用的枪没有安消音器,“嘭”地一声,响亮极了,一墙之隔的酒吧开始骚乱起来,耳边靴子踏在水泥钢板上的声音凌乱而急切的逼近。 “跑!” 邵苇霖飞快摘掉肩章和胸口上的身份铭牌,捋上王禹的卷领毛衣就跑。 蹿进酒吧,邵苇霖把王禹掼进包厢,就开始解王禹身上的衣服,王禹没反应过来,喊了两声邵苇霖的名字。换来邵苇霖的警告视线:“闭嘴,回去再审你!” 王禹抿了抿唇,看着邵苇霖把大衣和毛衣也都脱了,松开三颗扣子,饱满的胸肌若隐若现,王禹吞了吞唾沫,膝盖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邵苇霖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把,横腿扫倒桌面上的酒瓶,酒水混着玻璃营造出一种凌乱的氛围。天旋地转间,邵苇霖用外套盖住了王禹。 门被人踹开的时候,里面的情景很逼真。 “滚!” alpha治安兵对上邵苇霖骇人的目光,立刻瑟缩的说了句:“抱歉抱歉,您继续……”原来是立爱妻人设的邵大将在外面偷吃。 又等了一会儿,邵苇霖起来,捞起衣服丢给王禹,冷冷说:“穿上。” 王禹小声了唤了两声,alpha非但没理他,还背对着他坐着,点了根烟。 王禹失落又心慌的把衣服穿好,从后面拉了拉邵苇霖袖子,“苇霖,你,听我解释。” 邵苇霖直接起身,手里的袖子脱手出去,王禹看不到邵苇霖的表情,心里空落落的。 邵苇霖钳着他手腕就往车里带,车门关得震天响。王禹在后排看到邵苇霖打开门坐进了驾驶座,把风衣往副驾驶上一丢。 王禹暗淡地收回视线。 第41章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我可以给你一次辨解的机会。”邵苇霖点了根烟,把枪拍在桌面上,静静的用那双死沉平静的湖蓝色眼睛看着王禹。他现在倒是宁愿自己是把王禹和吴枭抓奸在床,也不是现在这样。 那样,他可以把吴枭杀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事情还仅是局限在他们的家庭小事。 而不是,现在这样,静静的对薄,慢慢的清算,给王禹和自己宣判死刑。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来,都没有开灯。壁炉也没有工作,别墅里冷极了。只有瀑布吊灯流泻着微弱的蓝白交替光,和空气中淡淡的两种信息素,一个柔和,一个呛人,没有暧昧缠绕,而是泾渭分明。 王禹坐在另一侧沙发,膝盖很疼,但却没有再叫唤出来。只是垂着手,弓着背,没有说话。 他现在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他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 王禹深深看着邵苇霖,接着看向桌面上那把枪,缓缓褪下戒指,低声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黑暗中传来邵苇霖的一声轻笑,接着有点火光闪烁,淡淡的烟味飘过来,邵苇霖“啧”了一声,搓了搓太阳穴,“其实,你的伪装并没有那么天衣无缝,我早就该怀疑你的。” 王禹看过去,能看到alpha脸部轮廓,明明灭灭的火光下,alpha敲了敲烟灰,叹息般说:“现在怎么不继续骗我了?” 王禹低头,淡声说:“我演不下去了。” “为什么?”邵苇霖平静而不甘的看着王禹,“这么多年你都演过来了,三年,你再多演几个三年,这辈子不就过去了吗?” alpha执拗地盯着他,似乎在逼王禹给他一个自己想要的理由。 如果王禹不是因为被他发现了,所以演不下去。而是意识到、承认了因为他们感情上的羁绊和悔悟,决定不再诓骗他。 他会尽他所能的给王禹兜底。哪怕是颠倒黑白。 “唉……”王禹睫毛簌簌颤着,掐了掐虎口,按下心里翻涌的情绪,抬头,冲他扯唇苦笑,“很抱歉,我发现你是个不错的人,骗你的话,有点良心过意不去。” “就只是良心过不去吗?”邵苇霖翘起来的鞋尖踩实在地毯上,向王禹走近,握着他的肩膀,执着又失望地问:“那你这里呢?”alpha拍着左胸心脏的位置,望进王禹和夜一样黑的眼睛,用力摇了摇他,“你这里过意得去吗?王禹,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在和我撒谎!你就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工具、一个踏板、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薄荷味的alpha信息素开始随着主人的情绪暴动起来。 王禹不知道是被吼的、还是不敢直视alpha咆哮抓狂的灵魂,紧闭着眼睛回避,深呼吸说着:“对不起。” “妈的!”alpha一脚踢在沙发上,力道之大,踢得沙发一歪,连带着坐在上面的omega也随着沙发挪了挪,邵苇霖攥着他的下颌骨把人拽回来,恼怒的咆哮:“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再说一遍!” 王禹忍住想哭的冲动,睁开眼,看着他,悲伤被平静掩盖,又重复了句:“对不起。” “啪!”邵苇霖第一次动手扇了王禹一巴掌,力道很大,似是把被骗身骗心的屈辱都扇了出去。 王禹头偏向一边,没有捂脸,扭过头迎接alpha的怒火。 邵苇霖见他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气得指尖都在发颤,扬手却再也打不下去,气急败坏的质问:“你以为说两句对不起,就能把你对我做过的事一笔勾销吗!你是不是挺得意的!把我耍得团团转!是不是每次我说爱你的时候,你都觉得你手段高明!” 王禹咬着牙,像是哑了一样,不说话也不反驳,由着邵苇霖在咆哮。 邵苇霖揪着他领子,“王禹,你挺能为IIS付出的啊!先是埃里克,后又是我。是不是对你而言,只要能达到目标,手段过程都不重要。你可以花三年来陪我演戏,换个人也能演下去,对吗?” 王禹飞快眨眼,把泪水眨回去,倔着下巴看他,“对,你说得没错。” “难怪IIS能成事,”邵苇霖笑了笑,掐着王禹脖子,恨声道:“不过,你碰上我,你的丰功伟业就进行不下去了。我会把你关死在这里一辈子,让你永无天日!” 王禹眼里没有一丝害怕,黑瞳在黑暗里极具掩蔽性,邵苇霖听到王禹几声冷笑,很陌生,接着王禹把手搭在他手背上,眼神定定的像条吐信子的毒蛇看着他:“那你可要想好了,我是IIS的特工,埃里克之死,有我一份。信息泄露,导致IAR陷入信息危机,有我一份。连这次的样本,都是我亲自去偷的。你沾上我,就不怕我把你辛苦钻营的一切毁掉吗?” 邵苇霖从来没有见过王禹这样冰冷又淬毒的眼神,不由得一愣。 王禹心里也难受,但他并不想再连累邵苇霖,既然已经暴露了,那他演不下去了,邵苇霖也不信任他了。一刀两断是最好的解法。王禹扬唇想扯出个更嚣张更血盆大口的笑,但扯动脸颊上火辣辣的疼,不禁皱着眉。 邵苇霖有所觉,王禹将要说些更难听的话,想伸手把话堵回去,但手却无力而不听使唤的在王禹肿起来的侧脸上贴着。 王禹神情一滞,不顾刺痛,扯出个嚣张的笑,侧头跟往常般在邵苇霖的手心里蹭了蹭:“你看,你被我吃得死死的,不是吗?你把我留下来,是给你自己安了个定时炸弹。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和我一刀两断,在IAR彻底查到我之前,把自己摘干净;二,是把我献上去,为你的事业谋个好晋升。” 邵苇霖沉默着,王禹眼角余光看到桌面上的枪,沉吟后眸光变深,“或许,你还有第三条路。” 邵苇霖无声看着他。 王禹笑了笑,笑得温柔缱绻,含着不说出口的爱意:“苇霖,你拿起枪,让我死在你枪下。” “不可能!”邵苇霖断然拒绝。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呢?”王禹瞌了瞌眼皮,像是真的演累了,轻轻抱住alpha腰身。他的alpha在颤抖,他知道只要他说一句“爱他”,邵苇霖就会说服自己,把这件事揭过去,劝他从此和IIS断干净,回归他们平稳体面的生活。 可是那样的体面是在废墟上起舞,下面埋葬的是无数具沉默不成形的活人尸骸。 他的过去,他的经历,不容他做出背叛、背弃IIS的事情; 他的心,他的魂,他的欲,不容他做出伤害、连累邵苇霖的事情。 王禹抱着发颤的alpha,苏格兰绿玫瑰味的安抚信息素缠绕在alpha的腺体上,这次换他来哄:“苇霖,你会被我连累的。” 邵苇霖身体一顿,多年默契告诉他,王禹在自己和IIS之间,选择了后者。他有些惨白的说:“你就不能为了我,从此以后和IIS断干净吗?我会动用我的关系,把你摘得很干净的。” 王禹轻轻摇头,把够到的枪递给邵苇霖,“你知道吗?原本的计划是再利用你两年,等你没有价值后,我亲手杀了你。可是……从你在巷子里,为我开了一枪,打死IAR的追兵开始,我就打算放过你了。你能不能也放过我?” “我想活,我才二十一,我还没活够……” “你待在我身边,没有人能动得了你——” “不,你不知道吗?现在IAR视IIS为眼中钉肉中刺,只要我在你面前暴露了,不久后,别人也会发现我的。我被IAR公开追捕只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你非但护不了我,你连你自己都保不住。” 邵苇霖没有说话,他自己很清楚,王禹说的都是事实。 他自己处理竞争对手,都知道往对手身上泼名为IIS的脏水,怎么不能理解王禹身处险境的急迫呢? 可是,他真的很不甘心,明明他们这三年过得不是挺好的吗?他的夫人很爱他,他也很爱他的夫人。 “求你了,苇霖,看在我陪伴了你三年的份上,绕我一条活路。”王禹没有再演,脸上是真切的渴求。 邵苇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住不把王禹藏起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放王禹回归黑暗,融入夜色的。 第42章 我缺了你就像鱼缺了水 “你是说,你在A面前暴露了,但他没有揭发你,只是和你撇清了关系?为什么,是不是你们达成了某种协议?” 面对质疑,王禹难以置信的看着对面疏离陌生的男beta,“没有啊,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男beta摊手笑了笑,金丝框眼镜闪着初冬的冷光,“抱歉,毕竟这听上去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众所周知,IAR和IIS水火不容,王先生作为IIS的高级特工,竟然能安然无恙的从IAR的四星大将手里脱身。很难不让人怀疑。” 王禹皱眉看着他。陈姐亲自护送生物样本会总部了,离岗期间,由面前这位男beta负责代理陈姐的工作。王禹被重复质疑,心情很不美妙。 “我希望卡瑞先生,不要再对我起这种没有证据的怀疑,我听起来,并不舒服。” 卡瑞抿了口红茶,浅蓝色的瞳仁似笑非笑的盯着王禹,试图在王禹表情里捕捉到心虚,“那么,王先生可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卡瑞伸手在王禹身上虚空点了点,满满的质疑和好奇毫不掩饰:“能好好的出现在我们面前吗?是否有什么拿捏敌人的窍门。毕竟我们的特工被发现了,不是惨死就只能反杀,头一回出现您这种情况的。或许,您可以将经验分享给我,我回去好好让他们学一学。” 王禹不闪不避,但也无法回答。和对面阵营的人假戏真做,还有了真感情,这听上去太没有专业素养了。 见王禹答不上,卡瑞嗤笑一声,往前倾,把手肘交叉搁在桌面上,望进王禹的眼睛里,“王先生,回答我。总不能是因为他爱你,你爱他,屠刀在挥向爱人的时候,选择性失灵了吧?” “……”王禹深呼吸,捏了捏被戒指压出印子的手指,没说一个字,但坦坦荡荡的表情,无疑是肯定了卡瑞那句半哂笑半认真的话。 “哈哈哈,”卡瑞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好笑话,轻摇着头,“王先生,你不会是真信了吧?他们这个阶层怎么可能存在爱情这种高等情感?安德里森·凯恩,是一个冷血自私的人,为了往上爬,为了权力和**,他可以利用抛弃他的邵家、辜负他母亲的凯恩家,连对他恩重如山的埃里克都能毫不犹豫的过河拆桥,这种人,床笫间说他爱你,不过是在用情感操控你。” 王禹摇头否认卡瑞对邵苇霖的判词。 世界上,并非所有事情,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邵苇霖对自己不掺一丝杂质的感情,他本人即使是身在局中,却也体会颇深。他很早就清醒的认知到,自己之所以在邵苇霖那里算无遗策,并不是他手段高明,仅仅只是因为邵苇霖真的爱他。从不会把自己列为怀疑对象。 “按照安德里森的思维惯性,他发现你真实身份后,应该是把你献祭给他的事业,而不是放你一马。” 卡瑞紧接着又说:“古老的东方有句话叫做,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很有可能是在放长线钓大鱼,而你,就是那个鱼饵。” “你什么意思?”王禹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质疑,心情烦闷到了阀值,一阵阵胸闷气短,信息素不安的波动着。 “卡瑞先生,我不是你疑心病发作的对象,我不知道你做过什么贡献,但想必你上任时与陈姐交接,肯定看过我的履历。你不应该质疑一个为IIS奉献一切的人!” 安静地将王禹的失态尽收眼底,卡瑞才抬抬手说:“王先生情绪不要激动。就当是我们没有怀疑你,单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全,希望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要和我们联系。回归IIS总部的申请,我们给你驳回。您很有可能已经被A监视上了……或者说,您已经不安全、不值得我们信任了。在信任恢复之前,请您和我们保持距离。” “卡瑞!”王禹怨忿地拍桌而起,“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要替IIS将我除名吗?我不接受!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你凭什么代表IIS孤立我!” 黄晓天连忙扶住王禹,冲其他桌的客人赔笑道歉,暗暗说:“小禹,你冷静一点,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王禹红着眼眶看向他,有点委屈地问:“晓天哥,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我……”黄晓天说了一个字,就闪躲开王禹的目光,“小禹,我们没有孤立你。我们只是想让你休息一段时间,一切等陈姐回来再说,好嘛?” “不好!”王禹苦笑一声,缩回自己被黄晓天握住的手臂,朝黄晓天鞠了个躬,“谢谢晓天哥上次救我。” 扭头挺直脊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楼梯口走去。 身为一个IIS战士,他从未背弃过这个组织;现在新来的负责人,说怀疑他就怀疑他!他不服,他牺牲了那么多,可不是为了让人怀疑他的! 王禹漱了漱口,把呕吐痕迹冲洗干净,盯着镜子紧闭着眼睛养神。他要等,等陈姐回来,等IIS还他一个清白。 当邵苇霖又一次下班路过顺手买了个新口味蛋糕,打算放到甜品柜里存着给家里的“小孩儿”当口粮时,他发现那个存放甜品的柜子已经塞满了,再也找不到位置存放新的蛋糕。蛋糕只进不出,爱吃蛋糕的人离开了。 邵苇霖视线从一个个蛋糕上扫过,想动手把这一墙的蛋糕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清除,但却动作不了。半响,他蹲下身,把最久的那一层蛋糕清理掉,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新买的蛋糕放了进去。 坐在沙发上抽烟解愁时,有什么坚硬而冰冷的东西硌到他腿上。黑灯瞎火往缝隙里一摸,指尖穿进一个环形金属。 拿近一看,原来是那天晚上,王禹褪下的戒指。试着在自己手上挨个戴遍,发现无名指戴太小,小指戴太大。没有一根手指可以适配,整个别墅里最适合这枚戒指的人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 他的妻子,离开了他。 邵苇霖深呼吸,失去王禹,带来的戒断反应太强了。 三年,让他像鱼习惯水一样,习惯并依赖着王禹的存在。心里对王禹的思念和**,并没有随着分离时间的拉长而消减,反而是欲演欲烈。 他怕自己哪天熬不住了,反悔,把王禹夺回来。 只能寄希望于45天的冷静期快点过去,王禹领完离婚证,就会离开帝星。王禹对IIS的贡献那么大,IIS一定会给安排去一个安全又隐蔽的地方。 一个IAR找不到,他也找不到的地方。 盯着戒指看了好久,直到眼睛都干涩了,邵苇霖才用力把戒指拢紧在掌心里。 坐在王禹那天晚上坐着的位置,戴着王禹戴过的戒指,却没有办法真的进入王禹待过的世界,真正的理解王禹这个人。 他始终无法相信,那个他很爱的Omega,从始至终,只是在演戏。演对他动情、演对他动心。 但王禹的确,从来没有明明白白的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他以前只以为是王禹羞涩,不善言辞,不喜欢把感情挂在嘴边。 现在才知道,原来那只是王禹不愿意对他撒没必要的谎言。 一股挫败感啃噬着他的肺腑。 他的易感期又来了,但这次没有那个懂他的王禹帮他,他必须自己想办法渡过易感期。别墅里备用的抑制剂也早就用完了。邵苇霖打了个电话,让人送点加强版抑制剂过来。 这次的易感期难捱得多,他发疯般的渴望那个有着淡淡花香的omega,亲信赶过来的时候,邵苇霖已经抱着王禹穿过的衣服、用过的被子,很久了。 “大将!” 邵苇霖抬起头,露出一双充血的眼睛,猛兽锁定猎物般看向来人。 是个alpha,没有那个味道,不是王禹。 他抓狂地抢过抑制剂,推了进去,心里的燥火才渐渐消减下去。 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不甘、渴望又疯狂地看着画上那个笑得腼腆,却能激发他最强最偏执占有欲和保护欲的男人。 注射过量抑制剂,让邵苇霖短期内变得很虚弱。他瘫在地上,一眨不眨的盯着墙上的Omega,双眼因为久久不眨,而干涩发红。实在忍不住了,飞快眨过后,继续死死瞪着那幅画。 第43章 作死的 第一个发现邵王婚变的是吴枭,他在会场上敏锐的发现,那两道粘糊糊的视线没有再交汇。 吴枭开会时有个习惯,那就是东张西望。看到王禹那个位置时,发现王禹在用一种很眷恋的目光看向自己旁边的位置,而坐在自己旁边那个姓邵的,并没有回应那个目光,只一味的握拳盯着中心的长桌。 当王禹的视线移开后,姓邵的又会偷偷看过去,目光痛楚中带着不舍。每一次都完美的错过对视的可能。 吴枭砸摸着下巴,心里盘算着怎么把他们的摸范婚姻彻底给崩溃了。 每个月的例会散会后,军方从上将到统帅都被要求留了下来,就前阵子生物武器样本失窃一事进行讨论安排。 吴枭换了条腿翘着,眼角余光注意着姓邵的一举一动。 姓邵的先是把手套摘下来,甩了甩那双装逼的黑皮手套,然后又慢慢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戴上。戴完左手戴右手……诶?吴枭用力眨眨眼,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他在反复确认。 姓邵左手戴的那枚素圈婚戒怎么不见了?是弄丢了还是忘记戴了? 吴枭又扭头往王禹那个位置上看,后面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离场了,王禹的位置已经空了,只剩点燃的熏香在冒着丝丝缕缕的紫烟。 虽然已经提交了离婚申请,但根据IAR的离婚政策,他们有45天的离婚冷静期。寻常夫妻是30天,但王禹和邵苇霖属于军/婚。其实按照邵苇霖这个阶级身份来说,45天的手续缩短到1天完成,也不是不行。但不走正常程序的话,难免会让人疑心,如此剧烈的婚变背后是不是犯了什么原则性立场问题。为了不引人耳目,双方都默契的走完这45天冷静期。 王禹也趁着这仅存的时间,再厚脸皮的留在IAR事务院,继续搜集IIS需要的信息。万一,有用呢? 王禹到点就下班了,经过秘书时,秘书小姑娘和他打了声招呼:“王处,刚刚会场的人通知说,附加会还剩十分钟开完,您不在办公室里等一下安德里森大将吗?” 王禹神情不变,放在手臂上的外套换了只手放,“不了,我有点事先回去。你也早点下班吧。” “是,那王处路上小心。” “嗯,”王禹快步走出IAR事务院,去停车场里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但没有启动车子,而是把车里的灯光都光了,防窥膜全打开,静静的握着方向盘把视线投向邵苇霖停车的位置上。 大概十分钟后,那个一身漆黑IAR军士服的高大alpha就出现在视野里,大步径直走向车门,伸手拉开车门的前一刻,回头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似是没料到自己的车还没开走,抬脚想过来这边看看情况,但最终没有过来。 转身拧开车门,就把车开走了。 王禹又等了十分钟,缓过来了,才深叹一声,也把车开走了。开上主干道时,王禹往后视镜觑了一眼,古怪的收回视线。 邵苇霖等王禹的速度恢复正常后,才悄悄的从前面车的屁股边绕出来,看两眼王禹的车,而后转了转方向盘,进入了辅路。 通过后视镜,他看到王禹的车开向了与自己相反方向的跨海大桥。 “他怎么说?”吴枭从腕上摘了个表给王禹的秘书小姑娘,夹着烟吹了一口雾。 小姑娘惊喜的收下表,连声道谢,一五一十的重复一遍王禹的回答。 吴枭一听,就“啧”了一声,又让手底下人去问问婚育部的,邵王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一会儿,他的副官小跑回来,凑在他耳边说:“大将,婚育部的人说,他们已经提交了离婚申请。” “真的假的?”吴枭有点怀疑。 “比珍珠还真,还是姓邵的亲自提交的,我还要到了他们的申请书……”说着,吴枭的副官点开光屏,把那份申请书出示给吴枭看。吴枭看署名处王禹那工整清秀的两个汉字,和旁边那串长长的英文,徒手把烟掐灭,鼓掌道:“妥了!” 说完,吴枭插着兜就往门口大步走,副官跟在后面问:“大将,您要去哪里?需要我当司机吗?” 吴枭抬手制止他:“不用,你该干嘛干嘛去。顺利的话,你明天也不用来上班了。” 明天不用来上班的意思是,吴枭明天起不来。副官乐呵呵的恭维道:“大将,事必成。” 吴枭舔了舔牙,用力拍了拍副官的肩膀,笑了声:“好好干啊。” 说完,就哼着歌,心情很好的拉开车门,直接猛踩油门开上跨海大桥。 暴雨是突然开始下的,王禹连外卖都来不及点。稠密的雨下得像块布,王禹把窗帘拉上,看了看冰箱,还剩几个鸡蛋、一棵蔬菜、一点挂面。 捧着碗清汤面,王禹找了部剧,盘在地毯上,边看剧边吃晚饭。 剧情很老套,没有一点新意。王禹看了个开头就猜到过程和结果。无非就是A爱B的时候,B爱C;A被伤透后决定离开B,B却发现自己离不开A,于是开始展开追妻火葬场。什么假死、流产、小三、失踪的豪门大少等等狗血元素拉满,最后he的故事。 要不是主角A是黄晓天演的,这种剧,王禹停留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分钟。 剧情寡淡,面也清汤寡水的。王禹吃了两口就觉得嘴里没味,正好外面雨小了,干脆下楼去隔壁商买点辣椒酱。 吴枭抽完一包烟的时候,联络器里传来手下激动的声音:“大将!目标下楼了……” “要你说,我也看到了,废物。”吴枭把烟掐来,盯着王禹撑开伞走进巷子里,戴了个帽子直接推门下车。 王禹从商超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彻底停了,地上虽没什么积水,但路面还是湿润的。 膝盖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走快点会有点痛。王禹拈着裤腿小心翼翼地走进后巷时,身后传来脚步声,王禹警觉的调动信息素,把味道敛了敛。快走起来,眼看着就进入小区了,王禹才回头,看向后方,夜晚寂寂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王禹疑惑的收回视线,拎着东西上楼了。 吴枭盯着电梯,升到了十五楼,然后又下到十一楼,最终停留在八楼。眼里迸发出兴奋的光芒,握着手里的针管进入电梯,直奔八楼而去。 只要标记了王禹就好,永久标记后王禹就是他的omega了。 吴枭兴奋而疯狂的想着。 王禹看着alpha嚣张的从电梯里出来,跟个变态似的贴在每个住户的门口上嗅来嗅去。 一种嫌弃又厌恶的神情出现在王禹脸上,被这种人盯上,也真是他的不幸。 黄晓天找的小区安保还算不错,又在中心区,希望那位有着在最高院当审判长姐姐的健身达人不会让他失望吧。王禹笑了笑,转身就走。 回到十五楼的临时住处,王禹重新开始播放黄晓天主演的那部肥皂剧,对楼道里传来的惨叫声充耳不闻。 哼着五音不全的小调,挖了一大块辣酱在面里搅和。清汤面很快变成了辣油泼面。王禹吸溜吸溜的吃得开胃又开怀。 六天后,再次见到吴枭,对方是一脸愤愤、满眼煞气、一蹦一跳地从走廊那头跳过来的。王禹一看就笑着打招呼:“哟,是吴大将啊,好久不见,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看看,腿包得跟炸鸡腿似的……诶?你手怎么也断啦?好可怜。”王禹呲着牙摇头叹到。 吴枭屈辱的瞪着王禹。他怎么知道另一个有着和王禹同款信息素的omega,是个二米三、一拳能把他半条命干死的巨O!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显得苍白无力。 该死,要不是副官来得及时,他真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妈的! 吴枭两眼几欲要喷火,咬牙挤出句:“摔的。” 王禹上下打量一番,而后轻笑一声:“看来吴大将平时是亏心事做多了,要不然,这一跤怎么会摔得那么严重呢?” “呵呵,”吴枭盯着王禹冷笑,盯着王禹那张白里透红的脸,心里想的全都是以后怎么让姓王的和姓邵的千倍百倍奉还! “吴大将还能笑得出来,那就是没事了。我很忙,先走了。拜拜~” 王禹抱着包,扭头慢慢的往门口走去。 外面阳光明媚,恰如王禹此刻的心情。 要想生活过得去,果然还得是干点损人利己的小事啊。接下来,他有好一阵子不用被苍蝇的“嗡嗡”声吵到了。 第44章 可以管我一顿饭吗? 吴枭柱着拐杖,直到那个低调又嚣张的omega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才从牙缝里挤出声:“艹!” 他的副官见大将被气得摇摇欲坠、金鸡独立,生怕一个不小心气晕过去,赶紧过来搀着他,并细声细气的问:“大将,咱们还去隔壁附属医院换药吗?” 吴枭剜了他一眼,恶声恶气道:“换!干嘛不换!” 事务院旁边的军部附属医院有着全IAR最好的医疗资源,平时有事没事IAR军官都会带家属来这里看病拿药。 吴枭正一瘸一拐的走在长廊里,看着一个高大挺拔的alpha拎着一盒东西走过来。对方很高,两条腿结实有力,走近时往自己身上瞥了一眼就立刻移开了。明明什么情绪都没有,就是路过看一眼,却被吴枭解读出对方是在挑衅他。 就跟他媳妇一样令人讨厌! 吴枭憋着气趁alpha侧肩而过时,猛地伸手抢alpha手里拎着的袋子。 高材质的袋子很耐拽,吴枭没有顺利抢过去,来人稍稍用力就把袋子拽了回去,拍了拍袋子上的褶皱,湖蓝色的眼睛上下扫他一眼,而后说了句:“脑子有病就去治,别见着个人就乱吠。” 吴枭瞪目,气急败坏的指着邵苇霖的鼻子骂:“你他丫的你个有娘生没爹养的私生子,你在骂谁呢!” “啧,”吴枭这话骂得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凯利·凯恩那样的生物爹没总好过有。邵苇霖轻嗤一声:“谁吠的最大声就是骂谁。” 吴枭气得牙根痒痒。这两口子没一个好东西!他忽地朝那袋口“呸”了一声,看到邵苇脸色骤变,心里一乐,还没来得及笑,左眼就迎了一拳。 “啊!你敢在军部医院对同级的大将出手!姓邵的!别以为你是邵家的就IAR军法就处置不了你!”吴枭捂眼瞬间拐杖脱手,整个人往边栽。副官跟只鹌鹑般馋着他,并有些怯怯的觑着邵苇霖。 邵苇霖几乎是在吴枭那唾沫吐过来的时候,挥拳过去的同时,手里的袋子也被他丢了出去。 盯着地上混着碎玻璃的抑制剂,邵苇霖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抬头不善的盯着吴枭。不发一言。 吴枭往地上看了一眼,发现是Omega抑制剂,看戏般不怀好意的扫了邵苇霖几眼,“哟,邵大将还真是二十四孝好丈夫,都闹离婚了,还来军部给准前妻蹭免费的抑制剂呢?” 邵苇霖伸出靴子踩在地上的玻璃上,一边踩得“咔咔”作响,一边脸色难看的说:“姓吴的,我不知道我是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以为我是个好欺负的人。你这样三番五次的来找茬,我会以为你很享受死亡的感觉。” 邵苇霖盯吴枭的眼神像极了再盯一个死物、一团垃圾。吴枭色厉内荏的呲了呲牙,“你敢对我怎么样?这里可是军部医院!你公然对我出手,你就不把IAR对你通报批评吗?”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医院,”邵苇霖挽起一截袖子,露出精壮的小臂,叉着腰居高临下的看着吴枭,白森森的笑着,眼里翻涌出不加掩饰的杀意,“不然我还不敢放开手脚打你。反正只要留一口气,就不算搞出人命。” 吴枭看着要挥过来的拳头,暗暗拿手肘戳了戳副官。瞪大眼睛吃瓜看戏的副官啊啊啊的喊着:“杀人啦!杀人啦!安德里森大将在医院杀人了!” 邵苇霖不屑的笑了一声,他以前到底是有多瞎,才会怀疑王禹愿意委身这种人?捡起袋子丢进垃圾桶,意有所指说:“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该待的地方”,说完,邵苇霖调头往来时的方向走。 “姓邵的!怕了吧!咱们走着瞧!”吴枭等邵苇霖都走出二十米远了,才冲着背影放狠话。 本来打算是在下班前把抑制剂送到王禹办公室的,结果因为吴臭虫那恶心的家伙,耽搁了时间,过去的时候,整个部门都下班了,门都落锁了。 邵苇霖记得王禹已经快有一个月没发/情了,算起来,发/情期也就这两天了。一个omega在外面住,尤其是特殊时期,太不安全了。 下意识拨了个通讯过去,邵苇霖才想起来,王禹是个能自己闯入生物基地窃取样本还全须全尾出来的IIS特工啊。这些事怎么会轮得到他担心? 刚准备掐掉,电话却接通了。 王禹说话的声音没有立刻传过来,而是几声鸣笛声以及陌生嗓音的交谈声,以及王禹的呼吸声。 邵苇霖静默的等待着。 王禹有点别扭的声音传过来:“苇……”意识到自己的称呼有问题,omega停顿片刻后纠正,疏离地唤到:“邵先生……” 邵苇霖无声的握紧方向盘,唇角泛起一丝苦笑。 很好,结婚三年,又变回了那个“邵先生”。 “我……我在高架上和别人的飞行器撞上了,你能过来帮忙处理一下吗?” 对面的omega似乎是捂着联络器说话的,风声时大时小,争吵声一直作为背景音响个不停。 看样子,他的小omega是碰上难缠的人了。 “好,你把定位发我。”邵苇霖推开车门下去,换了飞行器开过去。 王禹和交通管理员站在大桥上,海风呼呼的横向吹着,长发翻飞在空中,见到邵苇霖过来了,omega撑在栏杆上的手肘放下来,无言的和他对视两秒,而后平静的移开。 邵苇霖走过去问交通管理员,事情的经过。原来是王禹突然把车开进了飞行器的低空航道上,把飞行器撞翻出高架外,高架有应急系统,人都没事。就是飞行器被应急系统绞烂了。对方是个飞行器收藏好爱者,今天开的这一款是绝版藏品。赔钱都不愿意,就是要闹。指着王禹骂,骂到王禹胸闷气短趴在栏杆上直吐,还是要骂,而且越骂越凶。 邵苇霖听完,先是看了眼王禹的脸色,果然青白青白的,看上去像析出水后的苦瓜,递下衣服递给王禹,“披着。” 王禹呆呆的,盯着鞋尖,冷不丁看到衣风,想了想伸手接过,轻声说:“谢谢。” 邵苇霖轻轻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撸起袖子单手叉着腰,搂过那个抓狂的飞行器主人商量赔偿事宜。 好半天过去,飞行器主人的声音慢慢回归平静,最后两人一人叼着一根烟回来了。 王禹和那个车主对视着,车主挠了挠头,说:“那啥,车的事这位大兄弟和我商量好了。对你进行人身攻击是我不对,大哥今天在这儿给你道个歉哈。” “嗯。”王禹点点头,和那大哥握了握手。事情算是过去了。 “回去了。”邵苇霖说了声,就往前走。 王禹抬了抬脚,没跟上,打开联络器打算打个车回去。 薄荷味又靠近过来,邵苇霖侧头看着他,认真的问:“你不回去吗?” “啊?……”王禹抿了抿唇,扯下披在身上的衣服递回去:“谢谢你今天帮我,还有你的衣服。” 邵苇霖深呼吸,刺骨寒风里夹着的玫瑰信息素有点烧肺,咬着烟,看了眼王禹的车说:“你的车都成那样了,叫拖车的过来吧。我送你回去。” “那……不好吧,”王禹低着头靠在栏杆上回望邵苇霖:“毕竟,我们已经申请离婚了。” 邵苇霖沉吟片刻后,笑了:“我们只是要离婚了,又不是反目成仇了。我为什么不能送你回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禹也不好再矫情,“那……麻烦你了。” 邵苇霖不置可否,给王禹拉开了副驾驶的门。王禹伸了伸手,犹豫着打开了后座的门,扭头冲邵苇霖扯唇说:“我想,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邵先生是个好人,不应该离我太近。” 邵苇霖把副驾驶的门关上,重重的踩灭烟头,火星在靴底飞扬。 “你家……”话一出口,邵苇霖立刻改成:“你住哪里?” 他还是只认西山的别墅是他们唯一的家。 王禹报了个地址,邵苇霖在心里多念了几次,暗暗记住。 “今天,真的谢谢你了。”王禹站在车窗外,冲邵苇霖再次客气而刻意疏离的道谢。 邵苇霖低头掩住神情,从卡筒里拿出一袋根据王禹身体指标特配的抑制剂,“对了,这些抑制剂你拿着。晚上把门锁好,有需要可以打电话找我。” 王禹视线静静停留在朝他递出抑制剂的那只手上,刚刚撸上去的袖子估计是忘了放下来,露出的上臂有几个触目惊心的针孔。 有稳定性生活的alpha和Omega易感期和发/情期都会来得比较少且温驯。算起来这次算是两人在一起后,旷身时间最长的一次。估计,alpha的易感期反扑得特别凶猛。 王禹接过东西,冲邵苇霖点了点头。 “没什么事了?”邵苇霖没有立刻走,而是隐在漆黑的车里看着站在路灯下的王禹。 王禹也没有立刻走,静静站了一会儿。好像是轻叹一声,抬头要说些什么。邵苇霖抢先一步,看了看天色,故作轻松的说:“也到晚饭的时间了,不如,王先生,管我一顿晚饭?” 对上邵苇霖希冀的目光,王禹那句拒绝的话再也没能说出口。 “好吧。” 第45章 真是受够了你的眼泪 “可是我家……”话到嘴边,王禹突然改口:“我这里没有什么好酒好菜——” “没关系,”像是生怕王禹反悔,邵苇霖抢着打断,温柔的看着自己的omega,“随便吃点什么都好。” 王禹垂下眼帘,捏了捏手里的手提包,无声的叹气。 “滴”电梯开了,王禹率先一步从电梯里走出。密闭的空间里两个人不争气的信息素相互勾引着,在他们周围起着微秒的化学反应,仿佛在半空中生成了无形的轻羽,挠得人心头发痒、灵魂发颤。邵苇霖紧紧的跟在王禹身后两步远的距离。 “你先……”王禹胡思乱想的路过客厅放下包,然后鞋子都忘了换就径直往厨房里走,扭头却发现alpha非但跟着进来了,连围裙都已经拿在手里了。王禹看着alpha熟练的动作,有点晦涩的走上前,伸出手要拿过围裙,“邵,先生,说好了是我管你一顿饭,你就是客人,哪里有客人来主人家做客还要亲自做饭的道理?围裙还给我吧。” 其实王禹大可以直接说“围裙还给我吧”,没必要说前面一长串,但他就是故意要说的,说出来再次强调一下他们之间应该保持距离。 果然,邵苇霖一听,就点点头,松了松手里的围裙,靠在墙边,眼神晦暗地盯着忙活的omega。王禹的厨艺其实还行,就是放盐和辣椒没数,常常一放就是一大把。 青椒炒蛋偏咸了,邵苇霖吃了一口就吃出来了,但没有说,而是低头夹了两口米饭淡淡咸味,继续夹了好几筷子青椒炒蛋。 王禹吃到一口特别咸的辣子鸡,苦着舌头拿过汤碗准备装汤,一拿,手边的汤碗已经提前被人拿走了。一抬头,就看到邵苇霖正一勺一勺地给他装汤。 “喝两口,淡淡舌头。” 邵苇霖自然而然的把汤碗吹了吹,没那么烫了才递给王禹。 王禹伸着双手接过,喝了几口,放下碗,又吃了几筷子,才想起来似的,补了句:“谢谢。” 邵苇霖夹菜的手一顿,而后若无其事的夹了一片苦瓜。王禹做菜不喜欢放糖,哪怕是清炒苦瓜也不放糖,说是糖会掩盖食材原本的味道。入口的苦瓜苦而不涩,但却有点难咽,喉咙里哽着咽着,很难受。邵苇霖不想用情绪浪费这顿晚餐。 一种尴尬又晦涩的氛围笼罩在客厅里。粘糊糊的信息素像是迟顿的没有发现主人之间关系的变化,依旧相互撩拨、挑逗着。 王禹先受不了了,放下碗说:“邵,先生,我用完了。你慢慢吃,我去厨房切点水果。” 邵苇霖看着连一碗饭都没吃完的王禹逃也似的进入厨房,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怎么就成这样子了呢?明明他们不久前还很恩爱的,现在却都伪装出刻意的疏离。王禹没再吃了,他却不舍得浪费王禹做的一桌菜,连带着王禹碗里的剩饭也拿过来吃了。饭里有点眼泪的味道,邵苇霖愣怔片刻后,扒饭的动作变慢了。 王禹在厨房里磨蹭了好久,才端着果盘出来,看到桌面上的碗碟吃得干干净净,连自那碗也吃干净了,有点微愣。不自在的把果盘放在茶几上,说:“你,你吃好了?” “嗯,”邵苇霖这个角度看不清王禹的脸,只能看到王禹半侧着的身体,想了想,好不容易搜刮出一句:“谢谢你的饭。” 王禹眼神一颤,控制不住的又往自己那个被alpha吃空剩饭的碗里看,脸皮微微发红,闪烁着不敢和空间里的第二个人对视。 “那你先吃点水果吧。”说着,王禹拿纸巾擦了擦手,准备去收拾桌上的碗筷。邵苇霖蹭地从座位上站起,麻利的把碗碟收拢好,“我来吧。总是看着你忙进忙出的,有点不好意思。” 王禹把手放在最底下那个盘子上,努力笑了笑,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 “都说做不成夫妻,那也能做朋友。王禹,我认为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对吗?” 面对alpha进取的眼神,王禹慌乱地移开,张嘴才说了个“我”字,邵苇霖又打断道:“你觉得也有道理,是不是?既然是朋友,那么就应该相互帮忙,相互照应。哪里有去朋友家里做客,当个大爷似的坐那看你干活的道理?” 王禹固执的摇头,放在盘子里的手加大力气,要从alpha手里把碗碟抢过去,“没关系的,厨房里配有洗碗机,我往柜子里一放就好。” “那我去放,你坐沙发上休息休息。” 一个想拿,一个不给,拉扯下,王禹闻到那股混杂的油味,有点不舒服,手上一松。碗碟摔了一地,王禹脸色有点发白,飞快看了眼邵苇霖,大声说:“没关系,我来收拾!” 王禹不等邵苇霖反应,哄抢般蹲下,直接伸手捡碎瓷片。 “你!”邵苇霖看到王禹的手被碎瓷割伤了,赶紧抓着胳膊把人拉起来,“别慌别慌,这里先放着,你告诉我药箱在哪里?” 王禹轻轻按了按被包扎好的手指,一股刺痛感直抵人心。 果然是,十指连心啊。 王禹感叹了句,抬头看着邵苇霖用扫把把碎瓷片扫成一堆,从厨房里找了个装尖锐垃圾的袋子,把它们统统倒了进去。又去找了把拖把在地上把痕迹拖干净。看着动作带起的衣服褶皱,他比谁都清楚,衣服包裹下的每一块肌肉的形状,每一寸皮肤的质感,王禹有些愁怅的叹息。 明明两个熟得不能再熟的两个人,却要刻意拉开距离装客气。 这简直比让王禹色诱邵苇霖更艰难。 注意到王禹盯得自己出神,邵苇霖洗好了手,边放袖子边迎着omega灰暗的目光走过来,坐在他身边。 闻到变浓的薄荷信息素,王禹瞳孔慢慢聚焦,看着邵苇霖好半响才说:“啊,你都弄好了?那我送你下楼吧?” 邵苇霖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注视着王禹,看了好久,低头看向王禹的膝盖,问:“腿好点了吗?” “好,好得差不多了,走慢点就没事。”王禹闪避着alpha炽热的目光。 “那就好,”邵苇霖点点头,站了起来,说:“不用你送了,我自己下去吧。明天,还是八点半出门吗?我到时来接你。” alpha说话太平常了,平常得像过往每天的日常对话。王禹顿了顿,回绝“谢谢,不用了,我,”一咬牙,说出个绝佳的借口:“明天请假。” 邵苇霖闻言,掀起眼帘看着王禹。看了好久,点点头:“那我走了?” “嗯。” 王禹目光紧紧追随着男人往门口走的背影。邵苇霖很少会让他看到背影,很多时候,都是从正面抱着他;或者是站在自己倾后方两步远的地方,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自己只要回头,就能看到他的脸。 背影某种意义上代表了拒绝和距离,王禹眼里的难过在alpha看不到的视角疯狂滋长。 当邵苇霖突然转身时,正好撞见王禹来不及收回的眼神。 那眼神里的情愫像霉雨季潮湿的室内空气,凝滞、厚实、黏密,散在半空中,无处不在。推开门窗通风后,更加潮湿不尽。 他心头猛地一颤。原本赤地千里的世界,突然下起淅淅沥沥的雨。邵苇霖冲上去抱住紧急起身准备逃避的omega,把脸埋进王禹肩窝里,长发上残留的洗发水香味和信息素的味道荧绕在鼻腔。 邵苇霖听到自己的声音透着点哀求和示好:“王禹,我们能不能不要分开?我不想和你分开,哪怕是多一天,也不愿意。” 王禹手晃了晃,没有立刻扯下alpha揽住自己的手,盯着垃圾桶里包装好的尖锐瓷片,“不行啊,我不想拖累你。我早晚要在IAR面前暴露个彻底。到时候你会因为包庇罪被处以极刑的。最好的结果,就是我消失在你的世界,你回去把我告发。” 身后的alpha痛苦的低鸣一声,搂着他的手更紧了,“大不了,我跟你一起走。我们找个没有IAR,也没有IIS的地方,我们去虫区,我们去荒区,总有一个地方容得下我们的。” 王禹努力往上瞪着天花板,眼泪却扑簌扑簌地往下砸,“我不能……不能害了你。我清楚你为了今天的社会地位付出了多少,你忍辱负重那么些年,不是为了陪我送死的。” “那你要我怎么办?”邵苇霖有些无助而茫然的抱着怀里的人,他接受不了IIS,也逃避不了IAR的追杀。他的爱人要他亲手把爱人从自己的世界里摘除,要他亲手把自己爱人的退路斩断。他怎么能做得到呢? “你应该,把我当陌生人。离完婚后,把我当仇人。你对我的恨意越浓,你才会越安全……”王禹艰涩而哽咽的说。 Omega说话时,滚烫的泪珠砸在alpha手背上,烫得人心酸。 “王禹,我多么希望你能继续利用我。” alpha手上长了眼睛似的用手背在王禹脸上擦泪,“除了幸福到哭之外,我真的受够了你的眼泪。” 王禹呼吸一滞,眼泪再也憋不住,疯狂的离开他的泪腺。 第46章 那我再走远点好了 事情是怎么开始的,当事人也不清楚。反正,等他们脑袋冷静下来的时候,他们又藕断丝连了。 王禹懊丧的翻过身去,抓着被角,盯着透过窗帘打在地上的月光。 邵苇霖看着王禹的后背,也有些鄙弃自己的alpha特性。多想证明自己不是冲着这个来的,但只要和王禹呆在一起,就忍不住想做些比拥抱、亲吻更亲密的举动。 “王禹?”邵苇霖试探着喊了声,王禹烦闷地直接扯上被子,盖过脑袋。 “唉……”邵苇霖见omega这么孩子气的举动,深深叹了口气,从后面连着被子一起搂住王禹,盯着地上的月光,耐心的说:“你也很舍不得我,对不对?” 怀里的人没有一点反应,邵苇霖絮絮叨叨地哄着:“宝贝儿,我真的喜欢你,喜欢到其他的都不在乎了。你再信我一次,好吗?我会处理好一切的。你好好待在我身边,待在我看得见摸的着的地方?好吗?” 王禹安静的呼吸着,蒙在被子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好半天,才翻了个身,长长的睫毛盖住了晦暗的眼神,妥协般直接缩进邵苇霖怀里。 “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邵苇霖对王禹的投怀送抱来者不拒,摸着手里柔顺的长发,在上面吻了吻:“那么,晚安,我的爱人。” 不问了,不说了,就这么过一天是一天的糊弄过去吧。 王禹很早就没有睡意了,但邵苇霖还没有起床,他不知道醒来应该怎么面对邵苇霖。这是身份暴露后,第一次和邵苇霖发生关系的清晨。 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邵苇霖似乎也不想起,很贪恋这种安静的时光,但一早上,IAR的通讯一直不停地发过来。最近的事情堆在一起,IAR很忙,邵苇霖也很忙。 捱到了十点多,邵苇霖终于起床了。静谧的卧室里,只有几声拖鞋很轻的声音,卫生间的门关了又开,清爽的薄荷味往床边靠近,王禹继续装睡逃避现实。保持着昨晚的睡姿。 同床共枕三年,邵苇霖又怎么可能分不清王禹装睡还是真睡?他并不打算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就像王禹不愿意说爱他一样,他不会逼他。因为他从王禹的行动上感受到不是自己在唱独角戏那就够了。 在王禹后脑上吻了吻,给他又盖了盖被角,邵苇霖这才出门。 听到大门落锁的声音响起,王禹才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先是视线在半空中凝了半响,然后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找出那瓶装着维生素C的避孕药。 昨晚的事情,发生的突然,又顺水推舟。根本来不及找安全套。王禹倒了两粒,看着掌心的那两片淡黄白色的药片,怔怔出神。 这世界上早就没有他的血亲了,养父母自从把自己领进IIS后就下落不明、音讯全无,现在IIS又避他如瘟神……他需要一个人陪着自己,王禹做好决定后,把药倒进了垃圾桶里。 扔了一地的衣服已经被邵苇霖丢进洗衣机里洗好,晾在阳台上了。 王禹坐在床沿边缓了缓,才慢慢站起来,找了套休闲服穿上,又收拾了些重要物品在背包里。 路过饭厅的时候,他闻到了早餐的味道。依旧是最寻常的煎鸡蛋和甜麦片,王禹放在门把上的手收了回来。 吃完邵苇霖给他做的最后一顿早餐,王禹坐在餐桌上找了张纸,开始写留言。他本来只打算写三行,但写着写着,字越写越小,最后还剩两句话,这张纸写不下去了。 “唉……”王禹盯着那张没有足够空间放下他想对邵苇霖说的心里话的纸,四五秒后,他点燃了它,高材质的纸易降解也易焚烧。火苗沾上一点,立刻就呈燎原之势。 说不完的话,那就没有必要说了。 最后,王禹关上门的时候,身上轻便得像是下楼买一罐酱菜般寻常。 过去了三个小时,监控里的的门都没有被人再推开,卡瑞摘下立体耳机,在烟灰缸上敲子敲烟灰,掀起眼皮看向一旁站着面色不佳的黄晓天,问:“观察这些天,黄先生,你觉得王禹还值得我们信任吗?” 黄晓天暗暗打量着卡瑞一脸平静的神情,面前这个beta似乎是把那种窥探人**的事当做理所当然,心里不免生出些唇亡齿寒之感。默默无言。 “黄先生,你看,我早就说了,王禹这种年轻气盛的Omega根本担不住大事。什么理想信念,哪有富贵荣华重要?如果不量和邵苇霖有交易,那么昨晚的事又如何解释呢?”卡瑞边说边划动光标停在昨晚监控里那两个人盖着被子抱在一起的画面上。 “卡瑞先生……”黄晓天有点能理解王禹,但卡瑞似乎并没有和自己商量对话的意思。才起了个头,就见卡瑞抬手制止。 “黄先生,我看,你就是太天真了。” “你看,说好的和IAR划清界限,说好的安德里森发现了他,结果两人直到现在还有关系……我可不认为他们两个是纯空虚寂寞找对方做消遣的,分明就是狼狈为奸,”卡瑞露出个极厌恶的表情,给那段视频命名了一个编号,然后关掉监控:“很难解释清楚王禹现在的成分到底是什么。” “或许,他曾被IIS寄予厚望,也在IIS的策划指挥下做出一定贡献。但不妨碍他今天的见风使舵。” “卡瑞先生,我觉得这样做是否是不妥的?”毕竟是以黄晓天的名义让王禹住进那个公寓里的,如果让王禹知道,那个公寓根本就是个变相观察室……王禹一定会对他、对IIS失望透顶。 “哪里不妥?”卡瑞反问,那双碧眼仿佛不沾染一丝人类的感情,透着天真的残忍,“这只是IIS对王禹的一个考验,很可惜,王禹没通过。他一定是和邵苇霖达成了协议,放他回归IIS,无异是引狼入室。” 黄晓天轻轻摇头,“就算是考验,也不应该用对付敌人的手段对付自己人。卡瑞先生,你有没有想过,王禹也是个独立的人,作为领导,应该尊重下属的个人**,我认为这样的监视和偷拍又有什么区别?” 卡瑞疑惑的看着黄晓天,“当然有区别了,偷拍是基于私欲的违法犯罪;但我们的行为,只是在考查一个信用崩塌的可疑人员,这是基于公共目的。”卡瑞加重了“我们”二字,提醒着黄晓天,当时没有提醒王禹,那么现在也别想着把自己摘出去。 果然,黄晓天脸都成猪肝色了,也没有再就这个话题和卡瑞争论。心底里却开始生起厌弃,对自己的厌弃,对自己出卖朋友的厌弃。 “你先下去吧。” “……是。” 余光注意到黄晓天离开,卡瑞继续把目光投回监控里,瞄准空餐盘上的那张便利贴,不断调整参数。精细到毛孔都能看清的镜头,竟然看不到上面写的字,再放大几倍,才发现原来是便利贴上还盖着张空白的便利贴。 “啧”卡瑞发出点动静,靠在椅背上,肆意翻动着陈无宵的资料。一边看,一边若有所思的审判着上一任会长陈无宵的工作。 “过家家。”卡瑞评价了一句,轻蔑地又翻开陈无宵的汇报资料,发现那个女人竟然在报告上把功劳大头安在那几个只会出卖色相的omega身上。蠢才,怪不得十几年了,才爬到这个位置。卡瑞不咸不淡地笑了声。 等到监控里再有动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天都黑了。卡瑞盯着转动的门把手,心里暗暗在猜,回来的是那个omega还是那个和omega有交易的alpha。 灯亮起来时,一张带着寒冬冷意的脸出现在画面里,卡瑞往门外看了看,没有看到跟在alpha身后的omega,兴趣很浓的打算看看邵苇霖后续的反应,以及王禹到底在纸上写了什么? 邵苇霖先是走到卧室,见王禹不在床上,又去其他房间找了找,没见着人。然后坐在餐桌上,低头咬掉手套,正打算用联络器问问王禹去哪里了。终于一抬头间,看到了倒扣餐盘上贴着的纸。 期待于上面会出现些把王禹背叛IIS捶死的证据,卡瑞眼里丝毫没有偷窥别人**的罪恶感,飞快的调整参数,对准了邵苇霖手上的那张纸。 邵苇霖摸了摸,发现是两张纸,上面那张没有字,下面那张有点字迹。两个人的默契已经到了一种惊人的境界,邵苇霖几个眨眼的思忖便明白了王禹的意思。没有立刻把纸打开,而是虚幌一枪后猛然盯住那个隐藏在墙上涂鸦里的收录设备。 “还在看?王禹不是你们IIS的大功臣吗?密不透风的监视,就是你们给他的回报?”邵苇霖的声音寒冷锋利像冰锥。 他在为王禹感到不值,王禹为了这种组织,耗消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甚至把自己能牺牲的都牺牲了,把IIS当成唯一的信仰,结果IIS对王禹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 这不是考查,这是对王禹人格的蔑视、对王禹奉献的漠视、对王禹理想的践踏。 邵苇霖根本无法想象,那个有点执拗傻气的理想主义者,今天早上发现这件事情时,会感到多恶心,多心寒。 “咔”地一声,收录设备远程裂解,一堆碎屑飘洒下来。邵苇霖盯着地上的金属碎屑,重重的闭了闭眼,推开卧室的门、推开浴室的门、推开阳台的门……无处不在的碎屑,IIS到底在这间公寓里安装了多少个收录设备?像天罗地网般把王禹监视起来,这简直就是不把王禹当人看! 王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被IIS背刺,他得多难过?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又因为情绪低落而没有好好吃饭? 邵苇霖这才领略到,原来IIS也没有人情味。 王禹确实感觉到恶心,离开帝星那片土地后,他就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干净了,他靠在卫生间里,眼神暗淡的停滞在半空。 他知道,卡瑞对他心有偏见,在有充分的证据之前,就行预设给他罪行。但他没想到,卡瑞对他无不留情,并且IIS没有制止卡瑞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王禹是在昨晚发现的收录设备,当时他很想喊停,但想到这是和爱人的最后一次,王禹闭着眼,就当没发现。 反正脏的是偷窥者,而不是他——一个为理想、为爱朝圣坚定信徒。 他不愿意相信自己奉献那么多的组织,是这样一个表里不一、敲骨吸髓的伪正义。 他似乎看到了,假以时日,IIS取代IAR后,世界对Omega的压迫和利用将会到达一个全新到不可思议的维度。 因为感到浑身恶寒,所以他背身离开。 卫生间的门被人敲响,王禹站起来,整理了下仪容,打开门,和外面排队用卫生间的乘客点头致歉。 回到自己的位置,刚吐完,王禹胃里空空,但没有任何食欲,靠在窗边,看外面的景色。远处的蝴蝶星云很漂亮,王禹越过那片星云,看到了一片碎石带。那里本该有几颗小星球。 列车经过白芨芨星区时,一个包得全身只露双眼睛的人跟着人群下了列车。列车开走的时候,王禹回头看了一眼,长条状物像巨蚺般在太空中甩尾。王禹东西不多,抱在怀里,电梯慢慢往地表靠近,彻底落地后,王禹摘下防护罩,交给出站口的机器人,头也不回的走进了人群中。 白芨芨是全IAR最广阔的星区,这里的空气都是人工制造的,降水很少,风一吹,旷野的黄沙和牧草的味道扑面而来。 王禹打算在这里度过未来的三十天。 看得到的距离,让他们藕断丝连;那他就再走远点好了。 王禹在白芨芨星区的第十七天。 抱着两个老汉瓜回农家小居时,遇到了他不想见的人。 卡瑞依旧很傲慢地睥睨着他:“王先生,我们谈谈?” 王禹换了只手提着网兜,抬了抬戴着联络器的那只手臂,像笑又不笑的问:“你又盗用陈姐的权限,追踪我?” 卡瑞不悦,抬起擦得锃光瓦亮的皮鞋,把抽了一半的烟丢在地上,用脚尖把它碾灭,“王先生,您身为IIS精心培养多年的特工,留个烂摊子在帝星,让同事们忙得焦头烂额,自己却在这里度假,不太合适吧?” “不然呢?”王禹动手把联络器摘下来,抛向卡瑞:“你不是以IIS的名义将我除名了吗?我都被开除了,还不许我旅个游、度个假?” 卡瑞皱眉,对王禹的态度很不满意,“王先生,或许是你当时情绪激动会错意了,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将你除名。只是让你暂时证明一下你的清白。现在,经过考查,你还是很值得我们信任的。” 王禹被beta话里话外的恩赐感气笑了,认真的看着卡瑞问:“卡瑞先生,我无意冒犯,只是真的很感兴趣,你此前到底在工作上做出过哪些突出贡献。才会让你有如此大的自信和官威?让你生出了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优越感?” “王禹!我是总部派来的代理会长!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陈无宵她怎么教你配合上级工作指令的!”卡瑞被触犯到,颇为气愤的提高音量。浑然忘了,现在是他需要王禹,而不是王禹需要他。 “啧,”王禹上下扫视他,讥笑:“原来是代理会长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IIS总指挥官呢?” 王禹翻了个白眼扭头往杨桃树下走去,那里有水龙头,还有一把菜刀,王禹从网兜里掏了个瓜出来,刀尖在上面比划着,似乎是要准备切个瓜吃。 皮鞋尖出现在视野里,王禹头都没抬。自顾自的在瓜上面横切竖八的切着。 他听到卡瑞带着点纡尊降贵的语气:“王禹,你不该如此任性,现在组织需要你,你必须跟我回去,继续完成你的任务。” “哦?卡瑞先生不是怀疑我,背叛了IIS吗?不是说,我现在靠近IIS,只会让你们变得不幸吗?我这不很听话,躲得远远的?”王禹笑弯了眼,抬头,嘲讽的说:“哦,不需要我的时候,把我拒之门外,对我过河拆桥;需要我了,又高高在上的来通知我回去?卡瑞,我称呼你一声’先生’,你就真的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 卡瑞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这是组织的命令。” “我怎么知道,是组织的命令,还是你个人的偏见?”王禹把切好的瓜放到干净的竹筐里,拍拍膝盖站起来,平视着beta:“反正你瞧不起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你是不是以为,你是全世界的中心和主宰?说驱赶我就驱赶我,说监视我就监视我,现在好了,想起个任务,发现我特别好用,于是又来找我。” 王禹嗤笑一声:“卡瑞,你好大的官威啊。” 王禹眼神突然变得比卡瑞还狠戾,扬手一巴掌甩在卡瑞脸上,优雅启唇,挤出个“滚”字,头也不回的就往民居里走。 卡瑞被王禹羞辱了,恶狠狠地盯着那道背影。 第二天,黄晓天一脸为难的出现在门口,王禹没有请他进去坐坐。只站在门槛上不冷不热的打招呼:“黄大哥,好久不见。” 黄晓天看着王禹,提了提气想当说客,又被王禹打断:“如果你是替卡瑞来的话,那么很抱歉。如一个月前,卡瑞所言,我已经不值得你们信任了……” “不是的!王禹,我们没有不信任你——” 王禹抬手打断:“不,黄大哥,现在你们信不信任我,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现在是我不信任你们了。” 王禹深深看了他一眼,“黄大哥,我可以当一把好使的枪,IIS指哪打哪。但IIS不能对我过河拆桥。宣传给我的IIS不应该是个个充斥着官僚主义、利益主义的组织。IIS许诺过会给Omega的尊重我看不见,说好的同舟共济,结果却是一有风险就将我弃如蔽履。卡瑞傲慢且瞧不起我,否认我的价值和奉献,在没有充分证据下,对我判死刑。未征得我个人同意下,对我进行无死角的监控。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道理,但我很不舒服,我很愤怒……” “小禹,那只是卡瑞……” “真的只是卡瑞吗?在明知道那是个遍布监控却还让我入住的人,又是谁呢?”王禹眸中满是不加掩饰的失望。 黄晓天脸色微白,说:“对不起,小禹,我当时……” “够了!”王禹微微提高音量,看着黄晓天摇摇头说:“晓天哥,你有很多机会提醒我,但你没有。你从一开始默认了,卡瑞对我不公正的判词,从这里,你就已经不值得成为我的朋友了。这条路,我不和你们一起走了。” 黄晓天不可思议的看着王禹,见王禹手往外扣门,急切的扒着门,不让王禹把门关上,“小禹,真的,现在帝星那边,姓邵的和吴枭搜查我们查得风风火火的,你回去,安抚住姓邵的,我们的计划还差一点点就完成了……” 王禹猛地把门推开,黄晓天不防,后退着趔趄两步。 “晓天哥,经历了一些事,我才看透,无论是IAR还是IIS,本质上都没有把我们omega当人看。IAR是明目张胆,IIS是糖衣炮蛋。像卡瑞这样的人,会被IIS派来负责帝星的工作,就足以说明一切。” “不要盲目的相信任何人,你掏心掏肺,回报你的是人是鬼?” 王禹关上门前,说了最后一句:“早点擦亮眼睛,把脑袋好好晾晾,别被IIS卖了,还替某些人数钱。” 第47章 感谢你的倾情演出 帝星中心洲这些天一直在下雪,下得草也枯了、树也秃了。 邵苇霖靠在车窗上,没有穿IAR士官服,而是穿一黑低调的黑色风衣,手套也没戴,露在寒风中,手指夹着一根烟。燃烧烟蒂飘出的烟来不及成圈,就被寒风吹散了。 王禹从街的另一边走过来,在alpha深沉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近,停在三步远的地方。 一个月的离开,帝星中心洲已经完全入冬了,街上冻得只有零下十八度,除了铲雪的机器人和工人,没有别的人。天地一片苍白,很是萧瑟。王禹只和alpha对视了一眼,就移开了,闪躲地看着地上新下的雪。 隔着厚厚的衣服,看不出王禹是瘦了还是胖了,邵苇霖把烟踩灭,嘴角扯出一道弧度,率先开口:“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像是并没有因为王禹的不告而别生气。 王禹抿了抿唇,点点头。看来自己留得那四个字,邵苇霖慢慢接受了。没生气就好。 “我们进去办手续吧。”王禹站了站,搓了搓被冻得有点发红的耳朵,往前走了两步。 身后的脚步声和信息素紧紧的跟随着,两个人走得都很慢,像是被这个冰雪世界冻坏了关节,走不快,只能慢慢的小步小步地往离婚□□处走去。 IAR的政策里,结婚是强制的、快捷的;而离婚却是漫长的拉据,只要在45天内,任意一方选择反悔,他们的婚就离不成。熬过了冷静期,他们还要到现场进行繁琐的□□手续。 在离办事厅大门还有一米时,门自动打开了,王禹一眼看到了办事厅前台的几位工作人员,每天离婚的人都很多,王禹一眼就看到长长的队伍,有些头疼。 邵苇霖站在他身后,并不打算走特权,拍了拍王禹肩膀上的雪花,“我去取排队号,你去找工作人员要杯姜茶喝。” “……谢谢。”王禹看着alpha的背影,落寞地抱着姜茶坐在等候室。 邵苇霖拿起号码卡看了看,二十四号。 □□处一天只办三十张离婚证。他后面来了对边吵边过来的老夫妻,吵架内容是怪对方出门的时间太慢了,没抢到今天的离婚号。 邵苇霖瞄了眼,发现王禹没看这面,低头捣鼓着前台处领的两张表格。几乎是想也没想,礼貌地和那对老夫妻打招呼。 在两位老人家千恩万谢的目光中,邵苇霖朝王禹的方向走去,把号码递了过去。 “三十二?”王禹看了看上面的数字就问:“我们不是来得挺早的吗?怎么这就没号了?” “唉,”邵苇霖故作遗憾的叹息:“没办法,只能明天才来了。” 今天是离婚冷静期到期的第一天。如果在三天内,没有离婚成功,他们的离婚申请将失效。如果要离婚,那就得再申请一次。 王禹长吁一声,有些愁怅的看着办事厅里乌泱乌泱的人。这里有办离婚证的,也有办脱离亲子关系证的,还有移民证。明明有更高效的□□程序,但IAR为了提高消费和维护表面稳定,将所有脱离性证件都集中到一个机构,由人类限号办理。 “那,我们明天早点来。”王禹说完,就冲邵苇霖疏离又礼貌的笑了笑。 擦肩而过时,邵苇霖拉住他的手腕,那双湖蓝色的眼睛,深到能把人溺毙其中。 薄荷味的信息素在冬季更显得呛人,王禹被弄得有点呼吸困难。他微微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听到邵苇霖说:“快到用午饭的时间了,上次你管了我一顿饭,这次我还你一顿饭,怎么样?” 王禹深呼吸着,在alpha的眼睛里看到渴求,心已经软了,但还是要防止上次藕断丝连的情况再次出现,故作轻松地说:“好啊,就当是我们的散伙饭。这下是真的两清了。” 说出去的话,带着倒刺,听的人不舒服,说的人也不好受。 邵苇霖脸色僵硬的淡笑着,“行,大冷天的,我们去吃顿火锅?” 一提到火锅就自然而然的想起重油重辣,以往王禹是很喜欢吃的。但现在,王禹有点不是很有胃口,不过既然请客的是邵苇霖,那就勉为其难吧。 “好。” 邵苇霖带着王禹来到川菜馆,菜上得差不多了,王禹看着外层的清汤锅水已经沸了,邵苇霖不烫菜,却是站起来往外走,疑惑地问了句:“菜不是都上齐了吗?你又去哪里?” “我去找两瓶酒过来,和你吃最后一顿饭,总不能没有酒。”alpha目光温柔地回头看他。 王禹触到那个视线,就跟被烫到似的,目光瑟缩回来,放在眼前的菜上,安静地点点头,在锅里放了些不容易熟的肉菜。 烫了八成熟后捞出来,放在两个人都能夹到的位置。等要吃的时候,只需要稍稍烫热就能吃了。 门被人推开的时候,和着冷风进来的是一肌清凉的薄荷味信息素。邵苇霖把酒放在桌上,看到空盘子上烫得八成熟的牛肉和羊肉,自然又熟练的伸手在王禹头上摸了摸。表示夸赞。 摸完后两个人都尴尬了。 王禹清咳一声,目光闪烁的不知道说什么。 邵苇霖笑了两声,缓解尴尬般问:“你头发怎么剪了?” “哦,太长了,不好打理,就剪掉了。”王禹眨了眨眼睛,在清汤锅了把一片青菜涮个半熟,然后放红油锅里浸两浸沾点辣味。 “……”邵苇霖想起两人刚认识的时候,王禹也是一头利落的短发,很清爽,很显年轻。 “也很好看,看上去跟个学生一样。” 王禹笑了笑,低头吹了吹那片青菜,若有所思的吃着。他才二十一岁,按正常轨迹,的确是个大三的学生。 邵苇霖给王禹递了几只烫好的生蚝,边倒酒边说:“这里的海鲜很不错,你尝尝。” 推到面前的蚝肉被烫熟了,微微散发着海水的腥咸和鲜味,王禹咬了一口,嫩豆腐般的蚝肉化在嘴里,那股腥味在舌尖爆炸,熏得他差点吐出来。王禹不动声色地咬了咬牙关,把那股恶心压了下去。不言不语地在调料盘上夹了两根姜丝,在清水里烫了烫,就着姜丝勉强吃了一只蚝,就没有再动了。 邵苇霖不知情,低头安安静静的吃着。等王禹吃得差不多了,才举了举杯,“来!王禹,我们喝一杯。” “好,”王禹放下筷子,碰杯的时候,深深的凝望着邵苇霖,说:“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祝你官运亨通,前途无量。” alpha笑了,露出两颗犬齿,舔了舔嘴唇,“那也谢谢你这些年的倾情演出,给我编织了一个华丽而虚幻的美梦。” 王禹脸上不自在,“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你和别的IAR高层不一样。你会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alpha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望着王禹,收回视线,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王禹也不甘示弱,把酒一口闷。辣椒弄得舌头发麻,又被酒一浇,王禹没品出这酒什么味道,就吞了下去。喝完,露出个释然地笑,“敬我们,好聚好散。” 邵苇霖笑了笑,给王禹夹了一块牛肉:“多的就不说了,来,吃块肉,压压酒气。” “谢谢……” …… 王禹闭了闭眼,像是困极,又懒又倦地看着对面嘴角含笑的alpha,发软的手一松,筷子“哐啷”摔在盘子上,整个人往椅子上栽。 邵苇霖又给自己倒了两杯酒,慢悠悠的喝下去,才站起来,伸手在王禹脸上拍了拍,轻喊了几声王禹的名字。 omega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彻底睡死过去。长长的睫毛盖在下眼处,在灯光下留有小小的阴影。嘴唇轻轻闭着,呼吸很平稳。 第48章 还有机会当父亲 “王禹……我……我不知道……”邵苇霖慌张的在王禹身上摸来摸去,他不知道自己弄坏了王禹身体里的哪部分,才会流那么多的血。 王禹痛得没有力气说话,瞳孔都灰暗了,捂在小腹上,感受着血脉的流逝。 周常踢着拖鞋赶过来的时候,在手术室外的走廊,看到靠墙丢了魂般的兄弟。邵苇霖身上都是凝固的血迹,一绺头发凌乱的缀在额角,拉开的领子露出因不安自责而上下滚动的喉结。 能让邵大将落魄至此的,除了那个omega也没有谁了。 周常走近,闻到alpha满身的omega信息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问:“你,你把他永久标记了?”这么浓的信息素不是正常发生关系能达到的强度,必须是永久标记才行。 邵苇霖极缓的转动眼珠子,在脸上搓了一把:“我实在是,不知道怎样留住他……” “你们今天去领离婚证,然后你临时反悔了?”周常立刻猜到了,又说:“所以你用了些手段,把王禹永久标记了?他是在标记途中发生了什么意外?对吗?” 邵苇霖没有看周常阴沉难看的脸色,只是依旧盯着手术室的灯,呐呐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怀孕了……我……我真的不知道……” “什么!”周常的声音响在空荡的走廊里,震惊地看着邵苇霖:“孕期进行永久标记!你是想要王禹的命吗!” 永久标记是覆盖在腔内的,如果有胚胎植入的情况,大出血的风险极高。 邵苇霖把脸埋在手掌里,痛苦的低吼一声:“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标记他。” 周常眉头拧得死紧,“他要是死了,你也不用活下去了。”说完,似乎是觉得话说狠了,随口又安慰道:“没事,有大出血的风险,也不一定就那么不幸。” 周常开始坐在长椅上掐着联络器,找能叫过来的的产科、标记科、omega专科的大拿。 二十八小时过去,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幸好送医及时,没有造成大出血,母体有点损伤,回去好好养着。”医生不善的看着面前两个alpha,问:“你们谁是病人的alpha?” “不是我啊不是我!”周常连连后退,生怕沾上关系。 邵苇霖上前紧紧看着医生,深呼吸,像个犯错被警察抓住的罪犯,悔恨道:“我是。” 医生摘下口罩朝着邵苇霖劈头盖脸就骂:“真那么想标记!早干嘛去了!孩子都65天了,你才巴巴上去标记!你这是想一尸两命啊!真不知道你这种人怎么配做父亲的!” 邵苇霖干涸的眼睛慢慢湿润起来,艰涩地问:“父亲?孩子……” “也保住了。”医生长吁一气。 “谢谢……谢谢,真的谢谢你们。”邵苇霖瞬间感动到想哭。 他都已经做好了,王禹会因为这件事恨他一辈子的准备。结果上帝垂怜,竟然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第49章 我只怕你离开我 王禹情况稳定后,就被转到军部医院了。这里的医疗条件更硬核,急救时缝合的组织在这里可以进一步修复。损失痕迹会降到细胞及以下级别。 醒来的时候,空气里的消毒水味已经很淡了,病房外有人在嘀嘀咕咕地聊天,王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动了动手,将手放在小腹上。这里已经不痛了,别说摸了,轻轻按着也没有感觉。 他不知道,孩子还在不在。心里有点慌,一遍一遍地在小腹处摸着。 门什么时候开的,他也不知道。但空气中那股像干了坏事而收敛的薄荷味信息素存在感太强了,王禹一闻到这个味道,刚被标记过的身体就起反应了。一股股小电流般的酥麻从后颈信息素腺体和腹腔出发,流经四肢百骸,最后汇聚在大脑皮层,让王禹整个人连带着心都颤了颤。这一颤之后,反馈出来的就是腺体开始升温发热,丝丝缕缕姿态很谦和温驯的信息素从他的腺腔里爬出来,溶在空气中,和alpha的信息素一同营造出温馨的氛围。 王禹不动声色的收回手,眼睛盯着天花板,在余光里看到不知所措的alpha,“你根本就没打算放我离开,对吗?” “……”看着脸色明显没那么惨白的omega,邵苇霖心里一直绷紧的弦才松了些,走近了,看了看点滴,言简意骇:“是。” “你同意我的离婚申请,只是为了有时间去处理你的事?” “……”邵苇霖沉默着,没有告诉王禹,其实一开始他是下定过决心放王禹离开的,但他发现,王禹离开他,并不会过得更好。IIS也没有想象中的善待王禹,王禹离开自己还不如待在自己身边安全。 “对。”alpha简短的回应着。 随着alpha的走近,王禹闻到的薄荷信息素更浓了,虽然被永久标记后,理论上和实际上他都会更喜欢这个味道,但王禹就是别了别脑袋,苦笑着说:“我早该知道的。” “孩子……”王禹刚说了两个字就没有再说下去了,抓着被子的手在发紧。他以为是一个月前藕断丝连那回怀上的,也以为是自己的自作聪明隐瞒把孩子害没的。心里很自责,也很感叹。 “还在,快十周了,医生说,很健康。”邵苇霖像是知道王禹为什么顿住,立刻跟王禹说清楚,免得他又多想。 王禹愣了愣,好久才眨了眨眼,低下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邵苇霖握住他的手,隔着被子摸他小腹的位置,“既然说到了孩子,那就说说,你是不是原本打算瞒我一辈子?” 王禹扒拉了一下放在被子上的手,却反手被扣住,alpha的五根手指嵌进去,拉到唇边,吻了吻王禹手背。湖蓝色的眼睛风平浪静地看着他,仿佛几天前红着眼偏执到用尽手段标记他的不是同一个人似的。 “是,”王禹没力气抽手,也没有反感邵苇霖的意思。毕竟在这种人人喊打、无处可去的时候,有个人傻乎乎的只想要留住他,虽然手段有点不好评价,但王禹其实还是有点触动的。 “这是我自己决定要的孩子。” “所以那天,你知道我没戴,你也没有补吃药?” 邵苇霖说的是那天开完例会,吴枭去王禹办公室顺走茶宠,两人去外面庆祝完结婚纪念日后。在浴室里清洗时,发生的那几次。 王禹看着邵苇霖,脸上划过疑惑不解,“你……你很早就知道了?”那个时候他们感情还很稳定,邵苇霖理应是被他完全蒙在鼓里的! “也不是,我是后面才知道到,也就是那晚你窃取样本去医院那天,”邵苇霖眼睛沉沉的看着omega,“我知道你那瓶随身携带的维生素,其实是避孕药。” 王禹靠在枕头上,盯着天花板。 “王禹,”alpha郑重的喊他名字。王禹侧头看他,就听见alpha说:“我是孩子的父亲,也是你丈夫。你既然那么早就给了我机会,那我就绝不可能让你身处危险中,也绝不可能让你一个人承担生养孩子的风险和辛苦。”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邵苇霖认真的一字一句说。 王禹飞快颤着睫毛,偏过头,没有看他。 “你不怕我连累你啊?”omega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我只怕你离开我。”alpha缱绻的吻了吻王禹手腕处跳动的脉搏。 婚姻、标记、孩子、定位,四重门闩重重落锁,邵苇霖终于彻底放心下来。王禹这次是真的不可能草草给他留四个字就消失一个月了。 这之后,两个人没有再提这件事。王禹舍不得怪邵苇霖;邵苇霖对王禹也只舍得温和软禁,确保王禹不会一声不吭的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就行。王禹身体彻底好了之后,已经到了孕十一周。按理说这个时候正是孕反高峰期,但王禹除了偏好重味之外,也就偶尔情绪上来,呕两下子。 王禹再回到西山别墅,心境却完全不一样了。他看到卧室里那张画,再也没有了那种达成目标的成就感,而是有点伤感的看着画上的一对碧人。 邵苇霖说过,他爱的人必须是自由的,他永远不会标记他爱的人。 摸了摸后颈那块因为被永久标记而变硬的腺体,王禹很难过的想:他被永久标记了,那么也就意味着,邵苇霖下定决心不再爱他了。 当邵苇霖决定夺走他自由的时候,是不是说明了,邵苇霖不再把他当爱人了? 做出永久标记的决定时,邵苇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王禹猜想不到,轻轻的翻了个身,把脸埋进alpha怀里。三个月不到的身孕,还很轻盈,小腹都没有弧度。邵苇霖半梦半醒,伸手搂住那个小脑袋,低头亲了亲,“睡吧。” “诶……”王禹叹息一声,呼吸着掺有薄荷信息素的暧空气。 1126到底是人工智能,不能完全理解人类。邵苇霖给别墅请了两个omega阿姨,听说是一对老闺蜜,很专业,专门照顾王禹的饮食起居。早上九点上班、下午四点下班。邵苇霖不在家的时间,王禹也能被照顾得很好。 早上王禹模糊间起床,就到到卧室外那两个阿姨在建议邵苇霖可以留点信息素很浓的衣物在家里,或者是提前一天把王禹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捂一捂,捂上alpha的味道,让怀孕的omega闻着可以减轻孕反,也有利于宝宝和alpha父亲之间建立更深的亲子关系。 脚步声靠近的时候,王禹不动声色的把半边脸缩进被子里,嗜睡的样子演得真假难辨。邵苇霖在他脸上亲了亲,把刚刚穿上的衬衫和领带又脱了下来,叠放在床头。起身又找了套新的穿好出门处理公务去了。 最近,IIS和IAR的争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了。前阵子,他和吴枭一个顺藤摸瓜查到IIS驻帝星总部窝点,一个直接到处打突击,两个互看不顺眼的人,竟然在捉捕IIS人员上出其的合力。 上次卡瑞之所以要找王禹,就是想让王禹把邵家甥舅暗杀了,但王禹不愿意到IIS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了,他让黄晓天去干这件事。结果悲伤的发现,黄晓天在邵家老夫人的生日宴上,连邵寒身边都接近不了。几次频繁暗杀,没有一点进展就算了,还差点把黄晓天也搭进去。 IIS总部那边,对帝星潜会的办事效率相当不满。卡瑞那个在IIS高层的表哥,让他赶紧想办法申请调离,不然到时候查下来,发现他昏招频出,连那位表哥也要被同级的几个嘲笑。 卡瑞当然不甘,他总觉得自己明明应该做得比陈无宵那死女人更好才对。他只是裁掉了几个无关痛痒的关系户而已。 王禹有什么了不起的?没有他们这些幕后人的苦心策划,不会真的有人相信王禹真的能同时游刃有余的周旋在两个alpha之间吧? 搭建信息网的事情,不也是和潜伏在IAR事务院的几个同志一同构建的吗?非要把功劳都安在一个空有皮囊的omega手里。 陈无宵那女人,对王禹那么偏颇,很难说他们没有什么不正经的关系。卡瑞无不轻蔑的恶意揣测着。 卡瑞觉得陈无宵这种明目张胆乱搞上下级关系的人,待在IIS里,简直就是污辱了IIS的会义。 孕期的omega是真的嗜睡,王禹原本只是假寐,合了合眼皮,再睁开的时候,天都已经暗沉起来了。一转头,发现自己埋在邵苇霖离开前堆叠起来的衣服里。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王禹推开门,阿姨们给他准备了下午茶。 连邵苇霖都不会说王禹睡太久,两个阿姨当然也不会说教他。只是隔几个小时就进去看两眼,醒了就让人吃点东西,没醒就继续让他睡着。 孕期嗜睡是很正常的。只要能睡着,那就是缺觉了。睡饱了,自己就会醒来了。 第50章 是觊觎不是喜欢 每个星区周期不同,但为了方便管理,IAR官方统一采用帝星的自转周期和公转周期安排年日。这种计时方式是简单粗暴且不合理的。 年末,临近圣诞的时候,邵苇霖开始忙起来了,常常不见人,时间充分的时候会半夜回来陪王禹睡两三个小时,时间实在挤不出来的时候只能是寄一些沾着信息素的贴身衣物回去。 本来永久标记后的omega如果长期得不到alpha的信息素,就会抑郁。现在,王禹肚子里还怀了一个,对alpha的信息素需求更高了。尽管是这样,邵苇霖也没有后悔把王禹永久标记这件事,他反而在这样的紧迫和忙碌中品出了些甜蜜的负担。 孕十四周,军部医院定下的产检时间,邵苇霖回不来,只能让已经放年假的周常带着王禹过去。 不到四个月,王禹本来身材又高挑,冬天稍微穿多两件衣服就不明显。周常本来在医院门口百无聊懒的抽烟,看到王禹穿着风衣揣着兜慢腾腾地向他走过来。立刻把烟掐了,快步走过去,停在王禹三步远的地方。 “上次的事,谢谢常哥。”王禹淡淡的说着。 看上去状态还不错,或许是因为孕激素的影响,周常竟然在王禹的额头上看到了一颗痘痘,说话间,还发现王禹舌尖因为上火而有点红。被永久标记后,闻不到王禹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玫瑰味信息素了。 周常心底有抹遗憾划过,面上风轻云淡地笑笑:“不用客气,主要是帮安德。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兄弟也活不下去了。” 王禹不止一次羡慕邵苇霖能有那么好的朋友,好像出什么事,邵苇霖一句请求,周常都会应下来。 “走吧,去看医生。我看你最近过得好像还不错?怀孕很辛苦吧,真想不到,三年前还那么小一个omega,现在居然要生一个人了。” 周常一路说着话,王禹时不时抽两句回答。 “还好,就是总感觉睡不够。”王禹坦然道。 “没事,趁着怀孕这个契机多睡点,不然以后生完宝宝,你还得回IAR上班。” “我已经把工作辞了,IAR的工作抢手,估计早就有人顶替了我的位置。”王禹和周常等候在走廊的椅子上,约的那的产科大拿今天接了四个号,上午两个,下午两个。 周常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只以为前阵子闹离婚是别的事,闹归闹,最后不仅没离成,还搞出了个孩子。那离婚这事就算翻篇了。周常呐呐点头,没再说话,把手放在膝盖上,等前面那位出来,换王禹进去。 大概是过了十分钟,诊室的门从里面打开,王禹和周常抬头,就和一双讶异的眼睛对上。左侧眉头那颗黑痣太抢眼,王禹总是忍不住把目光放在那颗痣上。 在吴枭眼里,那就是王禹看自己看得出神。调笑一声,“哟,这不王处……哦不对,听说王处长辞职了。现在应该叫……” alpha头一歪,咧嘴喊:“喊大将夫人也不合适,那就只好喊你王先生了。王先生,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王禹张嘴,深呼吸。不想理他,看了眼周常。周常正盯着他,那目光仿佛在问:你认识他? 王禹冲周常摇了摇头。周常拍拍手站了起来,笑眯眯的上前一步,自然地把王禹挡在身后,朝吴枭伸出手:“你好,周常,周家三公子。我父亲是圣伦星的星长,我母亲在最高审判庭当审判长。” 吴枭目光在王禹和周常之间逡巡了几个来回,最后落在王禹腰线很模糊的小腹上,不动声色的舔了舔牙,“吴枭,白鹤星区最高指挥官。” 说完,又介绍了下自己怀里木纳的女omega,“侯行歌,总工会会长的女儿,也是我的夫人。” 搂在女人腰上的手收紧,女人惊恐地睁大眼睛,有些害怕的看两眼周常,然后托着高高鼓起的孕肚,一个劲儿往吴枭怀里躲。 王禹觉得那女人的精神状态有问题,周常那点医德驱使他多看了两眼,吴枭邪笑着展开大衣,把侯行歌罩在里面:“不好意思,家妻胆子比较小。” “不止胆子吧?”周常上下扫视着他,“你经常对她进行了信息素恐吓?” 王禹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明所以。但两个alpha之间的气氛刹时变得剑拨弩张。在场的两个omega都是被永久标记过的。王禹现在只能识别并反馈来自邵苇霖的alpha信息素,对吴枭和周常的压迫信息素没有一点反应。他只是有点懵的坐在椅子上。 吴枭怀里的omega已经窒息到快要晕厥过去了,他却在这时候不关心自己老婆,反而越过周常的阻挡,看向后面坐在长椅上正打哈欠的王禹。见那人一点不受影响,先是宕机,而后明白过来,竟然有些愤怒,不可置信道:“你被标记了?谁标记的你!” 周常笑了笑,“吴大将干嘛那么关心别人?你自己的夫人状况好像不太好,你不打算关心关心她吗?你这样对自己夫人,可不合适。” “是你?是你标记了他!”吴枭跟只疯狗一样吠叫,目露凶光的瞪着面前这个瘦得跟只弱鸡似的alpha。 周常摊摊手:“不是我哦,人王禹有丈夫,标记这种事情当然是人家丈夫才能做的事情。” 吴枭粗重的喘息着,慢慢收敛了身上的压迫信息素,咬破嘴唇,染在牙上,看上去血淋淋的,凶狠怨恶的盯着王禹,“王禹,你出来,我们好好聊聊。” 王禹一脸莫名的站起来,“好奇怪,我和你什么时候有话可聊了?麻烦吴先生让一让,到我号了。” 吴枭没让,盯着王禹的肚子,不死心地问:“你怀孕了?姓邵的?” “关你什么事?”王禹按了按墙上的呼叫按钮,“你再不让开,我喊驻院军过来收你了。” 吴枭恶狠狠地瞪了两眼王禹十分不明显的孕肚,恨不得飞出眼刀,把王禹肚子里姓邵的孽种剜了。 看着人走远了,周常探询的眼神瞄向王禹,问:“他喜欢你?” “觊觎。”王禹纠正到,手放在门把上,回头看周常:“你需要一起进去吗?” 周常看了看门牌警示,闲人止步。摇摇头,从口袋里摸了个游戏机,冲王禹晃了晃:“闲人免进,我玩会手机,你自己进去吧。” 王禹点点头,推门进去了。那位大拿正在调取王禹的就诊记录。 “孕97天,65天的时候有过出血记录?” “是。” 大拿看了两眼王禹,给他开了张单子,让分室里的护士带他去做各项检查。 “嗯……发育得还不错,就是你体内的激素不太稳定,后期有很高的流产预兆。胎儿因为之前那次出血,有些感官信号发育不良。你最近已经出现了表征性状。” 王禹两手握在一起,有些紧张地看着医生,“那……那怎么办?” 医生却没说话,而是往门口看了看,问:“你alpha怎么不进来?” “哦,他不是,他是我alpha的朋友。” 医生皱着眉,扶了扶眼镜。认为怀孕生育是omega的事,很多alpha甚至都不陪产检和生产。她很不满这种社会风气,但那是病人的家事,她也不能多说什么。能来这里看病的,都是有身份有背景的。 医生低头在单子上写写画画,再抬头时,看着王禹说:“有听说过’信息素灌注’吗?” 王禹摇摇头。 又是一对怀孕前,没有做好功课的夫夫。医生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从柜子里挑了本孕婴书给王禹递过去:“喏,回去有空就翻翻,第十页开始有这个名词的释义。信息素灌注的最佳时期在14~27周,通过alpha父亲的信息素给胎儿赋能以及给孕体减轻妊娠负担。14~16周,你们可以先探索探索。后面摸索出经验了,17~27周是灌注的黄金时段。你正好到这个阶段了,可以回去试试,效果会很好的。听上去或许有点麻烦,但孩子毕竟不是你一个人的,让alpha替你分担一部分。后期也能少受点罪。” 第51章 腺体饥饿地叫嚣着 正好打赢第三把游戏,王禹从诊室里出来了。见omega两手空空,脸皮上泛着奇怪的粉红色,周常没多想直接就问:“医生怎么说?怎么都不给你开点袪痘下火的药?西药不行,那也开点中药啊?” 医生开的药王禹直接揣兜里了,含含糊糊说:“没什么,医生说挺正常的。常哥……我先回去了。” “诶?”周常盯着王禹走路间,医院门口的风吹得外套口袋里露出的棱角,看上去像是一本书。 “好奇怪,医生不开药改开书了?”周常收起游戏机,把今天的事情和远在白鹇做年末总结的邵大将一五一十说了。尤其是吴枭那事儿,浓墨重彩的加工蛐蛐了一遍。 邵苇霖回了句:“辛苦你了,回头有空请你喝酒。” “没事儿,都是兄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周常想起点什么又说:“对了,你家那位可能有点问题,我刚刚看他从诊室里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对劲。问他医生怎么说,他闪烁其词。兜里揣了本书就出来了。” “嗯,知道了。谢谢你啊,老周。”邵苇霖挂断电话,阅完兵后,他开始布署圣诞期间的防守。 …… 按日程规划,他应该是最早明天上午才能赶回帝星,一落地刚好赶上IAR的年终总结大会,今年的IAR不平静,汇报的内容会比往年更多,会议预计开到下午四点半。得到明天晚上才真正开始放圣诞假期。 IAR律法里有产假,但指挥官没有,指挥官的产假会直接加和到配偶一方。但王禹唯一一份在IAR事务所的工作早在他们申请离婚的时候就辞了。夫夫俩人加起来,等于是没有一天假期。好在,他不缺钱,也不缺权,再养十个王禹都不成问题。 “唉……”邵苇霖叹气,加快处理手上的工作。他得尽快把工作处理完,他想他在帝星的小妻子了,也想他们的宝宝了。 王禹最终还是没好意思和邵苇霖提那什么“信息素灌注法”,把医生开给他的药品和书都塞到书架上。盯着天花板,孕中期他没有那么嗜睡了,小腹那种胀痛感与日俱增,肚皮也紧紧的像被扯着,很不舒服。经常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或者是好不容易把手臂抬过头顶,睡着了,但半夜翻个身就醒,醒来后只能瞪着大眼睛到天亮。 邵苇霖在终端看着监控里明显见瘦的王禹,做好最后的部署,披星戴月的就赶回去了。 晚上八点半,阿姨们已经下班离开了。浴室里哗啦啦的,王禹在洗澡。 邵苇霖大马金刀的坐在飘窗上,低头才发现自己进门时连靴子都没脱,踩了一地的雪沫子回来。低头把靴子脱好的时候,浴室的水停了。传来一些动静。 王禹在穿衣服。 邵苇霖移开目光,看到飘窗的小书架上有几本书塞得乱七八糟的。看得出来,放书的时候,那个omega有多烦躁了。 伸手抽了几本书出来,有一包东西从书里掉了出来,鼓鼓囊囊地摔在邵苇霖腿边。alpha疑惑地把那包东西捡起来,闻了闻,很温和的药味。又捡起那本书看了看。 是一本很旧的孕婴书,上面有许多勾勾画画的阅读笔记。书的扉页是签名版,一个法斯特学院产科方向的学术大拿的名字,龙飞凤舞的盘旋在那里。下面一行小字写着的是邵苇霖在军部医院给王禹定的那个医生的名字。 立刻想起了那天产检,周常给他打的报告。 邵苇霖把书和药都揣到口袋里,按着原来的顺序,一本一本的把剩下的书整平放好。 王禹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正和站起来准备出卧室的邵苇霖对上眼。王禹的腺腔叫嚣着渴望alpha的新鲜信息素,但身份暴露后,赤条条的灵魂反而有点放不开手脚了。 王禹用力握了握门把,从浴室里走出来,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邵苇霖如实回答。 王禹哦了一声,就见alpha又往门外走,有点急了。不能抱着啃,好歹多待一会儿,让他闻闻信息素也好啊! “你刚回来,又去哪里!” 王禹说完就有些懊恼的拍了下嘴皮子。 邵苇霖本想把大衣脱下给王禹抱着闻,但大衣口袋里装着从王禹书架上偷的书和药,而且王禹刚洗好热水澡出来,自己的衣服都半个月没洗了。给王禹有点太埋汰了。又不想扭头看到王禹渴求的眼神,只好举了举手里拎着的靴子说:“刚刚进来的时候,忘记换鞋了,我去放下鞋子再回来。”说着,冷漠的背影消失了,门都没关。 王禹坐在床上,很郁闷。 这时候还管什么破鞋子! 王禹愤愤的捶了捶被子。伸手抄了抄床上堆得跟座小山似的衣物,把自己埋在里面,吸香水薄荷味的信息素。 过了一会儿,“哒哒”几声金属敲在地板的声音传来,王禹连看都不看,就知道是1126进来打扫了。 又过了一会儿,“啪啪”几声脚步传来,王禹被衣物里的信息素熏得晕头转向,懒得管1126。 头上埋的衣物一轻,邵苇霖的脸出现在上方。王禹迷迷瞪瞪地盯了一下,眼睛缓缓睁大,一双桃花眼睁得圆溜溜地。 “你……”王禹立刻坐起来,看着衬衫扣子解到只剩两颗,袖子拨到手肘处,露出的大片胸肌和腹肌的alpha直直的站在自己面前。 见王禹起身的动作剧烈,邵苇霖都有些害怕,王禹会折到肚子里小人儿的脖子。沉默而深邃地看了会儿王禹。看到了王禹额头上还没有消下去的痘痘、发青的脸色、发白的嘴唇、还有微微成弧形的小腹。 被打量的时间有些久,王禹有种紧张的心情。突然他听到alpha问:“孕十六周了?” 王禹愣愣的“呃”了一声。 王禹后颈的腺体被摸了摸。变硬变封闭的腺体感受到近半个月里第一口新鲜的信息素,饥饿得恨不得长出口齿,狠狠那那几根手指咬住不放。 王禹有点委屈,又有点难为情。这几天他吃不好睡不好积攒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暴发。 “我……我很难受……” 邵苇霖明显感受到omega波动的信息素,叹了一声,搂住他。把王禹脑袋按在自己腹部,轻轻拍着王禹后背,慢慢的释放着信息素。先让信息素慢慢的滋养一下王禹的腺体。 第52章 第 52 章 “你在看什么?” 邵苇霖把手轻轻放在王禹小腹上,轻声说:“看我们的宝宝。” 王禹“哦”了一声,很人机的回答完,打算闭目酝酿睡意。突然,小腹鼓了一声。那点动静带动着王禹心脏也漏跳一拍。 “刚刚!”邵苇霖激动的说:“刚刚!是不是胎动了?” 王禹屏住呼吸,低头往自己小腹上看。那里光溜溜、圆鼓鼓的。 “可能吧……” 像是为了回应两个没见识的新手爸爸,一个小小的鼓点又起在肚皮上。王禹心跳又漏了一拍。 他一遍又遍的摸着肚子,瞪大了眼睛问邵苇霖:“原来,这就是胎动吗?” 邵苇霖兴奋得简直不想睡了!幸好他今晚赶回来了,不然不仅错过了今夜的王禹,还错过了他们结晶的第一次胎动! 邵苇霖趴在床上,傻里傻气地冲王禹的肚子叫了半天宝宝。再没有半点回应。 王禹“扑哧”一声笑了,推开alpha快要贴到自己肚皮上的脑袋,“好了,跟个智障一样,别在这里带坏孩子。” 邵苇霖不信邪,抱着王禹,把耳朵贴在肚皮上,想听里面的动静。 “咕……”很微弱的几声,邵苇霖疑惑抬头,王禹羞恼的抄起枕头挡在自己肚子面前,过河拆桥嚎:“好了,不需要你了,你快滚出去!” 王禹说完,拉起被子就睡。 邵苇霖不明所以,怔怔地喊了两声腻歪的称呼。王禹不带理他的。 最后alpha去洗了个澡回来,抱着王禹又哄又亲半天,王禹才不闹别扭了。 第53章 你的腿竟然可以晃起来 睡得迷迷糊糊间,王禹听到一声仿佛远在天边的叹息,没多想,想翻个身,结果小腹坠坠的,又命苦的正面仰躺着睡。睡醒了,发现怀里抱着的是邵苇霖昨晚穿的睡衣,睡衣的主人早就不知道何时金蝉脱壳了。床上的衣服又堆了一小堆在床尾。 王禹抱着被子看着那堆衣服发呆。 昨晚不会是做梦吧? 王禹揉揉肚子,不胀了。再一摸床单,干净得很。 “诶……”王禹长太息一声,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IIS没意思极了,和邵苇霖谈恋爱也没意思极了,待在别墅里混吃等死更是没意思到了极点。 话说得天花乱坠。什么见不得他自己受苦啦、心疼他年纪轻轻就要怀孕啦…… 结果不还是他自己怀,自己生? 王禹烦躁地把抱着的睡衣往地上丢,不仅丢,他还穿着拖鞋恶狠狠的踩了几个脚印,趿着拖鞋去洗手间刷牙洗脸了。 “王先生?你起床了吗?”阿姨在门上轻轻敲了敲,王禹吐了含在嘴里的水和泡沫。 阿姨们很有分寸,平时不会随便进王禹房间,门如果不是掩着都不会敲一下的。王禹以为自己昨天晚上没关门,走过去拉开门问:“有事?” 阿姨笑容可掬:“王先生,是这样的,大将出门时说今天不要让你睡太久,十一点钟还没醒的话,就让我过来叫你起床。” “大将?”王禹又问:“你看到他了?” 阿姨点点头:“对啊,我今天和另一位阿姨过来上班的时候,正巧碰见大将出门,穿着IAR士官服,可神气了。” 王禹随手在头上抓了几把,“好了,我起来了……“宕机了一会儿,肚子里胀胀的感觉提醒他昨晚那出是真的。在阿姨和蔼的注视下,王禹思考了下说:“我中午想吃酸菜鱼,酸菜要正宗的酸,不够酸可以回白米醋,辣椒籽儿不要去。” 又酸又辣的,也就王禹这时候能吃得津津有味了。 阿姨笑得跟朵花似的冲了杯麦片,就下去和老闺蜜做饭了。脚步声听起来欢快极了。 朝九晚四,工资高,活儿少。只需要做三顿饭,以及看一下孕夫不要让人摔着。有时候王禹睡过早饭、午饭,一天只需要做一顿饭。 王禹想,如果自己找到这样的工作,半夜做梦都是会笑醒的。毕竟,在这个极度剥削压榨劳动者的时代,能找到这样的工作,确实是真的上岸了。 王禹捧着那杯麦片,坐在飘窗上。发现自己书架上乱中有序的书被整理了一遍,他一时竟然不能找到自己昨天还没看完的那本狗血小说。 “真是多手多脚……”王禹低低的呢喃了句,动手在书架上翻了翻。书脊上是有书名,但是他连那本狗血小说的主角名都记不住,更别说什么书名了。找半天找不到,随便拿起一本就看。 年终会开的时长远超邵苇霖预估,直接从上午十点开到晚上九点,会议加班让那批精准卡点的高层们怨气深重。但问题确实太多,解决的方法又太少。吵来吵去,最终吴枭拍了拍桌,说:“不好意思,家里老婆要生了,要回去陪产。”然后也不等主会人员同意,直接叼着烟走了。 看得人一愣了愣的,直到知情人士回神,小声说:“吴大将上个月好像也是会开到一半,说他妻子要生了,然后临时早退。上个月生,生到这个月,还没生出来吗?” 说的人有心吐槽,听的人也听得懂。顾长天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吴枭的空座位,又骂了十五分钟。 万事开头难,有了一个领头的,后面的人陆陆续续以各种花样借口出去和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邵苇霖在纸上写了几个好听的名字,抬头一看,会场里的人已经走了一大半了。 “……” 和顾长天四目相对的时候,理事长嗓子冒烟,老泪纵横。 被虚拟社区民众喷得体无完肤的现任理事长顾长天,在就任的第三年决定励精图治,摘掉“IAR最可能的亡国之君”称号。但沉疴日久、又病痛满身的IAR哪里是开个会就能挽救得了的呢? “罢了,散会吧。” 年终会,隆重的开始,草率的结束。 邵苇霖回到家的时候,别墅里的灯已经关了,远远看过去,只剩三楼主卧的那几扇窗户还亮着。进到卧房的时候,往床上看了眼,堆在一团的衣服边上没有人,浴室里也没有水声,邵苇霖掀了掀被子,也没有人。蹲下来,想在床底下找人,耳边传来幽幽的声音。 “你在找我吗?” 邵苇霖循声望去,就见飘窗上飘着一条腿,另一条腿盘在飘窗上,一团人影坐在那里。王禹托了托垂下来盖头遮脸的大衣领子,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邵苇霖松了口气,调笑着踱步过去,问:“怎么还没睡?” “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王禹拽了拽披着的军大衣,露出脸来。军大衣上的薄荷味信息素深度恰到好处,没有浓到提神醒脑,又可以起到安抚作用。 邵苇霖走近了才发现王禹手里拿着本小说。王禹张嘴的时间有点长,哈出点带着苏格兰绿玫瑰信息素的热气,完了又砸巴两下嘴。 俨然是打了个哈欠,邵苇霖笑着问:“刚说睡不着,这就打了个哈欠?” “……”王禹拿姆指卡在书边上,合上那本快要看完(实则还剩四分之三)的小说,“这事还得赖你。我好好的书架,你整理什么?我之前看的那本快看完了,你又给我捋平放了回去。” 邵苇霖只扫了一眼,就从书架里挑出那本王禹心心念念“快看完的小说”,沉默地递给他。 “……”王禹接过来,才翻两面就确定了,确实是那本。 面对alpha无语的表情,王禹干笑两声:“哇,你真厉害。一下就找到了那本书呢。” 邵苇霖摇摇头:“一孕傻三年,激素的力量太强大了。” 王禹被说得不高兴,晃脚踢了他一下:“还不快点洗洗睡?” 邵苇霖这才注意到一般,王禹坐在飘窗上,竟然可以把腿晃起来,很直男的问:“你为什么坐在飘窗上,还可以把腿晃起来?我就不行。”那样的话,明天就得在飘窗附近垫点软台阶了,不然小矮子上去下来蹦蹦跳跳的,不安全。 王禹不知道邵苇霖在想什么,只以为对方在嘲笑自己矮。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邵生,所以你是想表达什么呢?”说着,王禹不甘人后的把盘起来的另一条腿也放下来,脚底板稳稳踩在地毯上。 “麻烦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老子的腿也是可以到地的!不是就你一个大高个!” 邵苇霖哈哈笑了两声,不管王禹的小脾气,搂着王禹亲了又亲,才放开,转身去洗澡了。 根本不敢想,这样臭屁的小孩,几个月后还要再添一个。邵苇霖洗澡的时候都在哼歌。 洗完了发现自己才穿一次的睡衣怎么也找不到了,就那么光着膀子、大大方方的在卧房里走来走去、在王禹眼皮子底下绷出那一身肌肉,在床上的一大堆衣服里找睡衣。 王禹幽怨得跟鬼一样的声音传来:“你又在找什么?” “亲爱的,你有看到我的睡衣吗?” 王禹面无表情的指了指阳台的洗衣机。那台洗衣机是邵苇霖拿来给王禹洗内裤的,顿时大喜,抱着王禹又亲又爱的:“我宝贝儿还会给我洗衣服了?真贤惠。” 王禹绝不会告诉邵苇霖是因为那件很显型的睡衣,被他踩得不成样了,他又实在喜欢邵苇霖穿那件睡衣勾引自己。在让阿姨们洗和1126洗之间,选择了自己洗。 “洗了,还没晾,”王禹面无表情的说:“你去把衣服晾了再睡。” 第54章 原来我们没错怪你! 圣诞节这天,王禹九点多就被邵苇霖从被子里挖了出来,坐在床上愣愣的看着走来走去的alpha。邵苇霖伸了条左腿在前侧,扭了扭腰身,看刚穿上的衣服上身效果。完了,又试了几条领带,最后还是又把外面的西装脱了,套了件西装马甲。 劲瘦的腰和宽阔的背一下子就衬出来了。 王禹眯了眯眼,看着跟孔雀开屏一样的假洋鬼子,没什么情绪的开口:“大将一早上的干嘛呢?穿那么漂亮是去相亲吗?” 邵苇霖对着镜子正了正领带,闻言不显山不露水的得意着,“漂亮吗?我觉得还行吧……” “那你换一套吧。”王禹闷闷的吐槽完,一歪,抱着被子继续睡。 还没睡几分钟,就又被拽着胳膊薅醒了,王禹踢了一下被子,骂道:“不是,你有病啊?你自己搁这儿变装,把我叫起来干嘛!” 邵苇霖指了指床上的一套衣服,“你也要起来换衣服。” “大哥~”王禹拖长尾音嚎:“你有病啊!你又不让我出去,我换个屁的衣服!不换!就穿睡衣!你能看看,不能看滚!” 王禹说完,一闭眼睛,又要往床上倒。 邵苇霖扶着他,轻轻摇了摇,“谁说我不让你出去了?这不就是让你和我一起出去吗?天天闷家里,也不怕把人闷坏。” 是他不想出去吗?明明是姓邵的给他套的狗屁定位带有毛病吧?一离开别墅,就开始收紧,好几次差点把他勒死。 王禹穿好了衣服,在镜子前看了又看。衣服还是很合身的,就是肚子那块怎么都盖不住了。王禹正看侧看,总是忍不住把目光放在那个已经显怀的部位。 “要不,换一套吧?”王禹打着商量。 邵苇霖摇头,站在他旁边,看着镜子里一看就很配的两个人、两套衣服,“就这套,没有比这套更合适的了。” “可……”王禹摸了摸小腹那里,“会不会太明显了?” 能把四个月衬得像六个月的设计,确定没问题吗? 邵苇霖亲了王禹犹豫的脸,哄骗他:“哪里?是你自己总忍不住往小腹上看,才觉得这衣服把肚子衬大了。别人打眼望过去,视觉肯定会被你整体的高挑分散。” 王禹还要说,邵苇霖抱了抱他,“怕什么?怀孕又不是什么很丢人的事。显出来就显出来呗。难道晚宴上有你喜欢的人啊?” 邵苇霖低头在王禹腺体上嗅了嗅,似亲密又似威胁。王禹不负邵望的想起永久标记那次,alpha把自己的腺体一遍又一遍的咬,咬得血肉模糊。王禹被恐吓地打了个激灵,再也不提换一套衣服的事了。 拉了拉脖子上的素黑色定位带,心有余悸地问:“苇霖,不能把这条带子取下来吗?我真的不会再跑了。” 邵苇霖抛了抛手里的绿宝石雕花,低头轻轻咬住omega的舌头,接了个不深不浅的吻,“咔”地一声,素黑色的带子上缀了个绿宝石雕的薄荷叶,不大不小,但很晃人。看着让人仇富! “缀个雕花就不丑了啊,乖。” 王禹闭了闭眼,深呼吸。 这不是丑不丑的问题,就是尊严的问题。 王禹不说话,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邵苇霖。 邵苇霖也在看他,不过刻意忽略王禹乞求的眼神。只把视线锁定在王禹脖子上的那条素黑带子。 为什么非得戴在脖子上呢?当然不是把王禹当狗栓,而是考虑到王禹的前科。为了掩饰任务痕迹,王禹会用缸砸腿。那么就有可能为了摆脱他,砍手砍脚。戴在脖子上,他就不信,王禹还能把头砍下来。 黑得很纯粹的素色带子,看上去质地很好,还缀着个绿宝石雕的薄荷叶,看上去就是一条做工精细的项链,任谁也不会觉得这是条定位带。 到了宴会厅,王禹也没有被脖子上的定位带勒死,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才放回胸腔。 邵苇霖带着王禹一出现,其他人都忍不住往他们身上看。外界一直传他们俩婚变,虚拟社区上他们的离婚申请转发都破千亿了,不少年轻人更是直接在IAR婚育部贴脸开大。 婚育部大力营销的模范夫夫,才结婚三年就演不下去了。这让看透婚约的年轻人更清醒了,同时也让婚育部很没面子。 IAR高层在王禹提交离职申请的时候,就默认了传闻是真的。 结果三个月过去,人家非但一起出席了IAR公开的圣诞晚宴,那明显的孕肚看上去简直是要临盆了。人家哪里是辞职走人啊?人家只不过是回家养胎罢了。 王禹被媒体拍得有点不自在,往邵苇霖怀里缩了缩,邵苇霖大大方方的任由媒体拍。拍够了才搂着王禹进入宴厅。 IAR事务院的人事部部长端着酒杯和秘书长走过来,简单寒喧几句,直接切入主题,问王禹:“小王,你怎么不说是怀孕了?你直接给我们说,我们会给你休产假的啊?你自己的六个月,加上邵大将那六个月,加起来都有一年了。干嘛一声不吭就辞职?” “我……我孕反比较大,很影响工作……”王禹看了眼邵苇霖,才斟酌着开口。 人事部部长没怀疑,点点头,又问:“几个月了?看上去快生了吧?你之前瞒得还挺好,谁也看不出来。” 邵苇霖笑着接过话头:“四个月,只是他今天的衣服衬肚子。还有大半年才生呢。” “……那你们要注意控制营养,胎儿太大,分娩风险很高。”人事部部长觉得邵苇霖是在嘴硬护短,热心提醒道。 龙秘书长看看王禹的状态,关心地问:“生完孩子,你还回来工作吗?回的话,我给你留心个职位。” 王禹摇了摇头,“谢谢龙秘,我不回去了。后面的事,我还没有想好。” 龙秘闻言深深看了他两眼,又和邵苇霖说了几句,两个人又走了。 应付了几波上来问情况的人,邵寒从后面走过来,拍了拍邵苇霖的肩膀,儒雅的冲王禹点点头。没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Omega信息素,看了眼邵苇霖,似乎明白了什么。兀自点点头,目光很收敛的在王禹的小腹上看了看,问王禹:“我可以借一会儿你家alpha吗?” 王禹忙不迭点头:“可以,邵先生尽管借。”感受到搂在他肩膀的手不悦的收紧,隐隐闻到点很轻的alpha带有威胁性的信息素,王禹笑容荡漾开:“正好,我有点饿了,我去茶室找点东西吃。” 邵苇霖离开的时候,眼神警告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王禹毫不畏惧的望回去。看着alpha走远了,王禹感觉周围那种看猴子般稀奇的眼神越来越放肆了,硬着头皮故作镇定的“挺着”孕肚找了个偏僻的茶室躲起来。 王禹吃了两块蛋糕,有点晕碳,开始昏昏欲睡了。茶室的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打开,又猛地被人从里面关上。 动静很大,王禹一下惊醒起来。隔着桌面上的圣诞树和糕点架,刚进来的人不能看到他,他却可以一下子看清进来的人。 “蹭”地站起来,和黄晓天对上视线。 “王禹?”黄晓天似乎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震惊的瞪圆了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些天你去哪里了?” 王禹不答,目光在黄晓天身上逡巡了一遍,看到黄晓天身上套着件大红袄,嘴巴附近还贴着白胡子,领口上依稀可见里面是件做工精细的晚礼服。 “卡瑞又让你来送死了?” 黄晓天愣住了,没想到王禹说话那么直白,把胡子扯了下来,走近了才发现王禹的肚子。 “你……”黄晓天看着这个比吴枭那位正室侯行歌有过之无不及的肚子,震惊到结结巴巴的问:“怎么怀孕了?还那么大?你什么时候怀上的?我们怎么一直不知道?” 王禹一噎。低头看,这衣服真的那么神奇吗?怎么每个人都觉得他快要生了? 黄晓天同为Omega,与alpha不同,他还能闻到王禹的信息素。但那信息素里掺着大量的呛人薄荷味,恍然大悟,而后陌生的看着王禹:“难怪,我还以为一切都是卡瑞武断,原来你的心早就偏向姓邵的了。你和他标记了?你还瞒着IIS给他生孩子?原来我们没有错怪你!” 第55章 腺体下达的指令 如果说怀孕还可以有解释的余地,那么永久标记那就是铁证如山。身为omega无比清楚标永久记意味着什么。那是omega对标记方的绝对忠诚和归属。 再一看王禹的肚子,保守估计七个月,而卡瑞就任才四个月不到。黄晓天连连摇头,似乎自己的三观深受冲击,“枉我还为你说话,原来你早就背叛了我们!” “你好能藏,骗过了陈姐也骗过了我!”黄晓天有些生气的用力抓住王禹的手腕,尖声道:“是不是你!出卖了我们!难怪最近姓邵的突袭我们履履成功!原来是你在帮他!” 王禹也生气了,重重甩开黄晓天的手,“黄晓天!够了!我都说了,是你们先怀疑我!是卡瑞那个官僚主义先给我预设了罪行。罪名摆在那,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们都会解释为证据来论证是我背叛在先!” 王禹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肚子里的小家伙因为母体信息素的波动不安,而轻轻动了动。牵动着王禹的心。他不应该为了已经没有关系了的前同事大动干戈,王禹右手放在小腹上,掌心的热意安抚了胎儿,王禹平复着呼吸看向一脸固执己见的黄晓天。 “你还说不是?不是你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个杂种?”黄晓天连日遭受的不顺,有了个宣泄口,咄咄逼人的质问:“你是不是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和姓邵的珠胎暗结了?一边拿着高级保密的IIS信息,看着我们在前面送死;一边在后面把所有关于IIS的消息和姓邵的全盘托出!王禹!算我们都看错你了!” 王禹身体微微发抖,在黄晓天参悟真相般的目光里,扬手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 “啪”地一声,王禹扇得手疼肚子疼,另一只手轻轻安抚般的摸了摸小腹。 黄晓天不可置信的回过脸来看他,“王禹!你敢打我?” “你们根本就不愿意看到事实,你们只会抽取你们想看到的,你们觉得我有罪,那么哪怕是全世□□据都指认我无罪,你们都不会再相信,也只以为是我只手遮天,”王禹换了口气,降低音量:“不是因为我错了,而是因为你们错了。你们不指责我,就会显得你们错的有多么愚蠢!” “你……”黄晓天像是被说中了,心虚的顿了顿,而后提高音量:“你在狡辩什么!你没那么做,那好,你跟我解释一下,姓邵的是怎么精准的把握住我们的每一次动向的?永久标记怎么回事?你肚子里揣的杂种又是怎么回事!” “啪!”王禹毫不迟疑的扬手又扇了黄晓天一巴掌,指着他气得发抖:“再让我听到那个词,我听一次,打你一次!” 黄晓天从来没有见过王禹凶狠得跟只母狼般的眼神,他一直以为王禹的性格软软糯糯的,特别好欺负。被王禹恶狠狠的盯着,黄晓天抿着唇继续又道:“你说你无辜,那就拿出证据证明你的无辜。” 王禹有些累了,坐在沙发上:“我为什么要证明?你们有什么资格质疑我?” “别忘了,我已经不是IIS的人了,是你和卡瑞亲手把我开除了。” 王禹说着,目光缓缓的在黄晓天身上看着:“无论怎样,无论我做了什么,去了哪里,都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标记还是怀孕那都是我个人自由。我不会出卖IIS,你只需要相信这一点就够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说你没有出卖就没有出卖?那你的话真是太值人命了,”黄晓天抛了把消音武器出来,“我不信任你,除非,你现在拿起枪,用你的生命向我保证。” 王禹摸起枪,抬眼看他。 黄晓天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疼,紧紧盯着王禹说:“枪里还剩三发子弹,你要是敢赌,我就敢信你。” 王禹“咔咔咔”地转了三轮,然后把枪抛了回去,翻了个白眼:“爱信不信,神经病。” 王禹说完,摸着小腹起身就绕到另一侧长桌要出去,黄晓天在身后拿枪指着他:“王禹!” 声音里有些气急败坏:“你是不是心虚了?” 晚场没有太多的科技加成,私密性很高,王禹把手放在门把上,扭头,发现黄晓天的枪口正对自己眉心,笑了笑:“看在一场朋友的份上,奉劝你一句,离卡瑞远点,不然你会变笨。” 身后传来扣动板机的声音,毫不迟疑,但王禹没有一点害怕。只是心头被寒雪覆盖,又心寒又沉闷。 刚刚黄晓天把枪递给他的时候,下一枪百分百有弹药。黄晓天让自己证明,明摆着就是想让自己死。自己转了三轮,把弹夹转乱了,看上去是赌概率。但他这些天被邵苇霖关在别墅里也不是白关的,收藏室的每一把枪他都玩遍了。什么型号的枪,转几圈,怎么转,用什么力度转,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他清楚得很。 王禹依稀知道邵苇霖从上次“藕断丝连”那次后,就一直在大力报复IIS。至于,邵苇霖是怎么做到百分百精准预判的,他不得而知。 但他现在必须要尽快找到邵苇霖。黄晓天出现了,那么现场绝对不止他一个IIS特工,依照卡瑞那急功近利的性子,必是有暗杀任务。自己说不定也新增在暗杀名单里,去找邵苇霖是为了自身安全,也是为了提醒邵苇霖。 王禹走到楼梯口,顿了顿,一拍大脑,才想起来,自己联络器里有唯一联系人。 “喂?邵苇霖,你在哪里”王禹靠坐在柱子后面的软沙发上,安抚着胎儿。 那边的alpha说了个分厅的位置,王禹抬头看了看,自己在C4号厅,邵苇霖在A2号厅。 “那行,你注意安全。”王禹说得含蓄,邵苇霖没太在乎,和那几个高层继续谈论,又听到王禹说:“我过去找你。” 听到在挂断之际,对面传来“嗯”地一声,王禹坐久了,缓了缓才站起来,走出喧闹的宴厅。走廊里的灯光有点昏暗,但很空旷,倒不怕撞到什么东西,王禹不疾不徐的经过B3厅,一个正和别人侃侃而谈的alpha看到门口路过的王禹,噎了半口酒,抽出手帕,冲旁边人抱歉的示意一下。 走出宴厅跟踪过去。王禹到了A区,微微顿了顿,回头看了看,走廊上三三两两的站着几个名媛公子,王禹闻不到除了邵苇霖以外的alpha信息素,只闻到了omega杂糅的信息素。 刚被标记没多久,他思维暂时还没转换过来,以为闻不到alpha信息素,那就是没有alpha在身边。王禹转回去,继续慢慢的往A2厅的方向走。 A2厅那边突然一堆人跟洪水决堤般呼啸而出,尖叫着跑在走廊里,像王禹这种身怀六甲的人被撞到,怕是要遭。吴枭反应很快,一把搂着王禹往楼梯间的小杂物房里躲。 “嘭!”地一声,门被alpha硬生生撞开,王禹被拽进去的时候,踩到了一截棍子,险些迎面摔倒。幸而,吴枭横臂在王禹身前托了一下。 …… 邵苇霖脱下衣服抱着王禹,释放信息素。蛮横又霸道的薄荷味信息素充斥在狭小的杂物室里,周常和赶过来的其他人都退了出去,色胆包天的吴枭被抓了个正着,顾长天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朝他吹胡子瞪眼。吴枭动了动腮帮子,被压制住了索幸嚣张的呸了一口血沫。 人群中,黄晓天已经换上了伪装,袅娜地站在顾长天身边,皱着眉看着吴枭。 几个IIS死掉的特工被摆放在大厅里。 好久,杂物室外只剩下周常和几个与邵苇霖交好的同僚。 邵苇霖把王禹抱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怎么样?”周常上前一步问。 邵苇霖往上扯了扯盖在王禹身上的西装,露出Omega呆滞而焕散的眼睛。光洒进来,Omega惊弓之鸟般又开始瑟瑟发抖。邵苇霖轻缓的拍拍Omega,把西装又扯上去,脸色阴鸷却语气平静的说:“没事,受了点惊吓。” 周常松了口气。拍了拍邵苇霖肩膀,“别太生气,吴枭这事闹得虽然好几个人都知道了,但我和赛德尔跟他们打过招呼了,他们承诺不说出去。” 赛德尔在旁边点点头,“放心吧,大家都是聪明人。” “邵统帅已经被送到军部医院了,并无大碍。你放心吧。”赛德尔又道。 邵苇霖深呼吸,再睁眼时,眼里的杀意被他藏了起来。 “谢谢你们了。老周,你去我家住几天?方便吗?” 周常知道邵苇霖是担心王禹,又不放心其他医生,忙不迭点头:“当然没问题,你不嫌我碍眼就行。” 绿木知道中间不流畅但保留不下来啊求原谅[空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5章 腺体下达的指令 第56章 你跟他计较什么? 邵苇霖不嫌周常碍眼,但王禹暂时容不下空气里有第二个alpha的信息素。虽然王禹闻不到,但王禹过度反应的腺体刚烈的镇守住关隘。 一旦周常靠近,omega就会在腺体的控制下,一脸惊恐又绝望的往邵苇霖怀里钻。 邵苇霖有些无奈的抱着王禹哄:“好了,好,没事呢,我在。” omega还是瑟瑟发抖的跟只鸵鸟似的把自己埋起来,周常无语的退出去,贴了三层隔离贴才敢过来。邵苇霖把王禹按在自己腿上,那领带绑着王禹的眼睛,又把手放在omega的人中附近,让他沉浸在标记者的信息素中。 周常戴着乳胶手套,掀开王禹的衣服,捡查了下小腹附近。 周常用镊子钳着酒精绵球,轻轻擦干净了。贴了个防菌贴,又检查了下其他地方。犹豫着要不要再看看别的地方,征求了邵苇霖的同意。王禹突然尖叫起来,翻身抱住邵苇霖,对周常拳打脚踢。 “……诶,我……”周常有些无措的站起来。 邵苇霖按着王禹的腿。这宝贝发作起来,不管不顾的,蹬那几步,孕肚颤得厉害,真让人担心,下一刻会不会把孩子蹬掉。 “好了……好了……别怕,到家了……”邵苇霖抱起王禹,又亲又哄的。 领带被挣脱,斜斜地挂在脖子上。 “要……要信息素……”omega口齿不清的呢喃道。腺体张牙舞爪的抗拒一切外来者,却又无比渴望着标记者的靠近。 “好好好,给你信息素。”邵苇霖一下一下的摸着omega的脑袋。空气里的信息素骤然浓厚起来。 “……”周常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摸了摸鼻子,脸色尴尬的去找了两针加强营养剂。 听到脚步声,alpha猛然抬头,锁定入侵者般盯住去而复反的周常。 周常连忙举起双手投降:“那个……我回来给你打两针营养剂。” 邵苇霖拢了拢王禹的衣服,又捡起自己丢在茶几上的衣服,罩在王禹身上。做完这些才伸出手臂。 “老周,辛苦你今天在客房住一晚了。改天我登门道谢。” 周常干笑两声:“没事,你不嫌我这个灯泡太亮就行。” 说打两针就打两针,打完针,周常忙不迭的跑了。生怕又撞上点什么不该看的,客房门一关就是一整夜。 第二天大清早醒来的时候,周常鬼鬼祟祟的扶着栏杆,借着瀑布吊灯的遮掩往下看。茶几周围已经弄得干干净净了,厨房里有两个阿姨在做早饭。 王禹已经面色如常的坐在餐桌边等饭吃了。 周常一见到他,不等王禹做出反应,猛地往上蹿了几层台阶。正巧邵苇霖从另一条分楼梯上下来,见着周常大早上的行为艺术有些奇怪的问:“老周,你身上有跳蚤吗?” 周常挤眉弄眼的和他打暗号,王禹的含糊不清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哪里有跳蚤?” 邵苇霖笑了声,搂着周常肩膀下楼,边下边说:“没有,你常哥大早上的在楼梯里锻练身体呢。” 王禹正在吃一个蒸得很嫩的鸡蛋饼,一双眼睛又大又有神的看着两个alpha走过来。 “早。” 周常探究的观察着王禹的表情,发现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甚至是精神饱满。心里暗暗惊叹,王禹的修复能力太强悍了。礼貌的笑了笑,回了个“早上好”。 再一看,拉开椅子坐在王禹旁边的邵苇霖,拉椅子的手血管突起、眼眶深陷、空气里的薄荷信息素都变稀薄了。腹绯:热力学第一定律诚不欺我。 阿姨们早饭做得丰盛,王禹嘴又馋,这个试一口,那个也想试一口。试完剩下的都塞邵苇霖盘子里。反正邵苇霖饭量也不小,都能吃完。一点儿也不浪费食物。 周常笑眯眯的捧着杯豆浆喝,欣赏着他们两个人自然而然的谦就和娇横。 王禹尝了口蒸饺,咸得他皱眉,把剩下的大半个递给邵苇霖,“这个好吃,你尝一下。来,啊——” 邵苇霖张嘴就吃了,面不改色的咀嚼着。 王禹狡黠的笑了笑,又换了双干净的筷子夹了个给周常,笑嘻嘻的说:“来,常哥,昨晚的事邵苇霖告诉我了。非常感谢你,作为答谢,我请你吃个饺子。” “我也有啊!”周常受宠若惊的夹起饺子,心很大的一口闷。 “噗——”周常把整个饺子都呸到纸币里,愤怒的控诉对面可恶的夫夫:“我靠!还是不是兄弟你,你和你家那口子一起坑我?” “噗——”王禹忍俊不禁的笑着,两眼弯弯。皮这一下,他很开心。 邵苇霖叹着气,给兄弟倒了杯果汁:“你跟他计较什么?小孩一个……” “见色忘友!”周常愤愤的接过果汁。也不知道是什么果榨的,青青绿绿的,看上去怪解渴的。喝了一口。差点没喷出来。 皱着五官忍无可忍:“妈的!我受够你们了!一个咸一个酸!你俩绝配,真的!锁死得了!” 王禹忍笑忍得肚子疼,面无异色的喝了口同款果汁,随口哄道:“你跟他计较什么?孕夫喝的……” 周常待不下去了,看王禹这状态什么创伤后应激障碍、什么omega腺体过度反应,都是遥远的昨晚。 早饭后就蹭着邵苇霖的飞行器离开了。 王禹站在门口嗑着瓜子目送他们离开。周常这才注意到般,问邵苇霖:“诶?你家那口子脖子上挂的带子是什么?和他睡衣的颜色不怎么搭啊?” 粉橙色的绵质睡衣上,那一圈黑色的素带,怎么看怎么奇怪。 还有些诡异。 邵苇霖面不改色:“哦,项链吧。他戴就让他戴,你管它搭不搭?” 周常没在意,粗盐粒般的雪花砸在玻璃上,白噪音让周常思维发散,问:“吴枭那家伙,你打算怎么收拾?昨晚要是来晚点,你家那位怕是……” 周常的未尽之言,邵苇霖明白。真的就差一点,吴枭就得手了。邵苇霖忘不了,王禹躺在地上,无助而绝望的那一眼。心里痛地发慌。 “他弟弟给顾长天生了个长房长孙,虽然是个私生子,但听说测过基因,是个alpha。顾长天很宝贝那孙子。” 邵苇霖无不恨声道:“要收拾吴枭,他弟弟肯定极力保护。” “昨晚怎么就没当场打死他?”邵苇霖遗憾的低骂。 邵苇霖把周常送回了家,周常站在单元外的绿化带边上,看着邵苇霖一身很正经的穿搭,问:“你去哪里?不是开始放假了吗?” “去一趟医院,看一下我二舅。” 那声“二舅”喊得太顺溜,周常都没反应过来,邵苇霖就已经把车开走了。 周常点了根烟,看着渐渐飞远的飞行器,轻笑了声:“别扭啥啊?早就说你邵寒没坏心眼,偏偏不信。非要给你挡两枪才信是吧?死闷骚。” 是的,昨晚,黄晓天主要的暗杀目标是邵氏甥舅,当然主要是邵苇霖。因为小的那个邵最近三个月端IIS的老巢端开挂般,一端一个准,还撸得干干净净。恨不得路过条蚯蚓都要对半切开。仿佛,他和IIS有什么深仇大恨般。 “废物!”卡瑞得知大邵小邵一伤一安,气得砸了办公室。 黄晓天和两个受兵站在那里接受卡瑞口沫横飞的洗礼。 “去了十九个人,就回来你们三个!目标连一个都没死!”卡瑞感到诸事不顺,难以置信的竖起两根手指:“两枪?才两枪!死了十六个!就打中两枪!还不致命!你们都是废物吗!” “陈无宵怎么带出你们这群饭桶的!” 没有人喜欢被骂废物,不是他们能力不足。而是卡瑞的计划十分脑残。今年IAR的圣诞晚宴虽然是在一个私人大会馆里举办的,没有成熟的布防、没有全面覆盖的监控,但不代表没有一点安保力量。相反,最近风头火势的,宴厅内外的安保力量都是往日的数倍之强。 卡瑞自己是坐在办公室的,安全又安逸,总是纸上谈兵,根本不屑去做那些调研。他觉得这些事情是下面的人自己解决的。又失了王禹这条在信息素管理信息泄密的大鱼,他们的信息蔽塞,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任务的成功率。 人人都知道是什么导致任务失败,但没有一个人敢说。 卡瑞无能狂怒了一早上,把他们全轰了出去。 黄晓天重重的叹息一声,他妈的,真的太想陈姐了。谁说跟谁干不是干?陈姐可比一百个卡瑞都好! 第57章 茶宠限时返场 也不知道吴枭是真傻还是假傻,总之是傻人有傻福,黄晓天和他混了差不多六、七年,从吴枭这边套到的有用消息少之又少。 不过,对于黄晓天而言,吴枭确实是个不错的跳板和情人。 这天,黄晓天到吴家别墅的时候,吴枭面前正在训他的妻子。两个男人隔着花窗遥遥对视一眼。 黄晓天轻轻笑着,吴枭也不避讳他的妻子。直接招手把人招了过来,黄晓天慢慢地经过地上跪着受训的女人。 那是个很憔悴的女omega,黄晓天一点儿也不陌生,但他一个登堂入室的小三,当然对正室不需要有太好的脸色。所以,黄晓天草草打了声招呼,就径直走到人丈夫身边。 吴枭松了松领口,跟个皇帝审视侍寝的妃子般,上下扫视黄晓天一眼,“你先去洗澡,我等会儿再叫你下来。” 黄晓天笑着说了声“好”,就跟着佣人上楼洗澡去了。 那位被小三和渣男骑在头上的可怜正室,一脸灰败、神情枯槁,连生机都快熬干了,更别提还会有什么愤怒的情绪出现了。 吴枭跺了跺脚,IAR的军靴踏在实木铺的地板上,发出的声音沉闷又响亮。震得那位神经衰弱的omega瑟瑟回神。 “行歌,你说说,你为什么要跪我?” 侯行歌极慢极慢的反应着,大脑里的脑脊液仿佛干涸了,她动起脑来十分困难,半天想不明白,自己是谁、对面的男人是谁、自己为什么要跪着? 要不是侯会长有用,他早就受够了妻子这副枯槁干瘦的身体。吴枭不耐烦的释放着压迫信息素,无形的雪松味弥漫在空气中,压迫起来,竟像硝烟味。那股象征着战争和死亡的味道笼罩在侯行歌的世界里,她的灵魂很想在浓雾中呐喊、宣告她的自由与理想,但她的身体在腺体的奴役下,卑微而无尊严地向吴枭下跪、向标记者俯首称臣。 “先……先生……我不知道……” 看着侯行歌把额头贴在地上,身体还在挣扎着发抖,吴枭就心里舒畅得厉害。 “不知道是吗?”alpha抬起脚尖,把女人的脸抬了起来。军靴挑在女人苍白的脸上,显得恶霸极了。 侯行歌讷讷摇头。 “那好,我告诉你。”吴枭收回脚,双腿岔开,向前倾着,把烟呼在omega脸上。 “你身体一直不好,你什么都不会做。而我,是个大将。我年轻有为,我事业有成。”吴枭用指腹摸着妻子枯瘦干瘪的脸,继续道:“我如此优秀,而你甚至连个普通omega都不如。但我却从来没有嫌弃过你。” “你明明只需要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我每周对会给你信息素。但你怎么就那么没用呢?父亲,你父亲的资源,你不能替我谋划过来。孩子,你把我好好的七个月的alpha孩子弄掉了?你说,我今天,该不该罚你?” 侯行歌自怀孕以来,胎象就不稳,但吴枭从来不当回事。该抽烟抽烟,该喝酒喝酒,该用信息素恐吓就用信息素恐吓。有时候,吴枭显得很尊重科学。但更多时候,他又莫名自信。认为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懂得某些事情。 比如,怀孕,他坚定的认为,只要父亲的精细胞质量足够好,孩子是死作不掉的。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慎重对待怀孕的侯行歌。 孕检也仅仅只是配合IAR婚育工作。 侯行歌自怀孕以来,小腹就一直坠坠的。和王禹那种卧位,胎儿的重量压在腰椎上导致的横向坠感不同,她感受到的坠感是竖直向下的。 吴枭又习惯了用信息素来拿捏omega,给侯行歌的信息素中,压迫性质远大于安抚性质。长期处于身体、精神双折磨的孕妇,孩子能保到七月,已经是奇迹了。 没有任何机械外伤、也没有药物作用,孩子在一个寻常的早上,悄然流逝。 吴枭觉得自己身为alpha的尊严深受挑战。他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问题,于量坚决地把流产归咎于可怜又无辜的妻子。 侯行歌的认错态度很诚恳,匍匐在地,轻声痛哭:“先生,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吴枭静静听了许久,敏锐的听到楼上浴室的水声停了,他掐了烟头,挥了挥手。 侯行歌读懂那个手势,神情满是渴望又凄悲地往前膝行着,抱住alpha的鞋子,像是毒/瘾发作般语无伦次的说:“先生……先生……给我,给我你的信息素,就一点点,求你了,给我,信息,信息素!” 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侯家名媛,不到一年,就摇尾乞怜像条狗似的趴在地上求他,吴枭心情美妙极了。那种驯服获得的成就感极大的满足了alpha扭曲的心理。 “还是老规矩。行歌,你过来。” 黄晓天穿着睡衣下来的时候,吴枭那位妻子已经被佣人送回房间里关着了。吴枭慵懒的靠在宽大的椅背上。这时候,已经开春了。 alpha只穿着白衬衫和高腰裤,皮带有点松,两条长腿张开着。吞云吐雾间,黄晓天的声音传来:“大将今天好兴致,一大早的训完贤妻了?” 听到黄晓天话里凑热闹的意味,alpha嗤笑一声,“你不也挺好兴致的?大早上的上门送货?” …… 黄晓天冷笑,这次推开alpha和再没一点犹豫地捡起衣服,往门口走去:“不能。” 吴枭不明所以,“不能就不能,至于那么生气吗?不就一只小猫石雕?” 黄晓天把门推开,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春寒料峭,冷风吹在皮肤上。 吴家院子里给鲜花埋肥的佣人纷纷往这边看过来,见黄晓天□□的站在门口生气。有点见怪不怪的继续埋头干活。 黄晓天披好了衣服,走到一丛绿玫瑰前,伸手指着那丛玫瑰问:“这是什么品种的绿玫瑰?” 园丁知道这是大将的嚣张外室,老实巴交的说:“苏格兰……唉!你!你别踩啊!都是刺!” 黄晓天幼稚而面目狰狞的猛踩几脚那丛绿玫瑰,花刺扎得脚和小腿上都是血印子,好几颗刺扎进肉里。黄晓天盯着沾了自己血的绿玫瑰,更显几分嗜血的美,气得上手揪掉所有花苞。 “黄晓天!你发什么疯!好端端的我的花招你惹你了?” 吴枭在门口披着个白衬衫破口大骂。 黄晓天又踩了两脚,头也不回的赤着脚离开了。 春天地上铺的鹅卵石凉凉的,黄晓天赤脚踩在上面,感觉说不上好。 鹅卵石上铺了张毯子,王禹赤脚踩在上面,在浴室明亮的灯光下,捧着肚子细细端详。 前阵子他的皮肤就开始发干、发痒,知道男omega、尤其是有点薄肌的男omega,比其他孕夫、孕妇更容易出现妊娠纹,但他没想到,在有预防措施的情况下,只用了一天。 细细长长的肉粉色妊娠纹就爬满了自己的小腹,胸侧也长了,只有大腿根还在坚守,不过看样子,一觉睡醒,明天连大腿根都保不住了。 王禹看着镜子里的妊娠纹,心里很不舒服。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有点难以接受吧。 “笃笃”浴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了敲,接着,alpha关切的声音传来:“怎么洗那么久?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王禹打开水龙头,假装自己还没洗完,瓮声瓮气道:“哦,快好了,我没事。” “需要我进去帮忙吗?”邵苇霖的声音很近,还在门边。 王禹伸开五指,试图用手掌把那些丑陋的纹路遮盖住。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怀了。念头一出,肚子里的小家伙就伸了伸手,在肚皮上形成一个小五指印。试图唤醒母爱。 王禹轻轻拍了拍肚皮,小家伙又争取了一下,轻轻印了个脚印。 王禹笑了,对着肚子嘀咕:“你那么聪明的吗?我只是想想罢了,哪会真的不要你?” 这下子肚皮上出现两个小小的掌印,那点变丑的难过,彻底被小家伙努力唤醒的母爱冲散了。 邵苇霖看到王禹出来,回头看了看浴室,铺在地上的毯子是吸水速干的,并没有任何摔跤的痕迹。轻轻关上门。 王禹已经坐在床上了,却没有脱衣服,反而是托着篮球大的孕肚,往被子下缩脚,看上去竟然是直接准备睡觉了。 …… “你滚!”王禹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出来,“我以后再也不信你骗人的鬼话了!” 邵苇霖笑了两声,没再火上浇油,趴在床边,看王禹的肚子。肚皮底下的小家伙似乎是感受到两位爸爸很相爱、也很爱它,快活的在轻轻动作着。时不时小手小脚的印在肚皮上。邵苇霖看着看着,就不自觉的释放出很浓的安抚信息素。突然他看到个圆球形的东西,大小鹅蛋差不多。邵苇霖屏住呼吸,轻轻把手放了上去。小家伙像是感受到信息素的指引,很乖又很大胆的用脑袋碰了碰邵苇霖的掌心。 邵苇霖为这孩子的聪明震惊到无以复加。 王禹被那一下的动静,弄到一激灵。他敏锐的发现,这次不是用小手小脚碰他,还是用脑袋在碰他。 王禹撑着床垫坐了起来,看着已经平复的孕肚,问邵苇霖:“刚刚它用什么踢我?” alpha跟傻了一样,摊开右手,呆呆的看着手掌,久久不能回神。 王禹拿脚踢了他一下,“问你话呢?傻了?” “啊……呃,”邵苇霖不知道怎么回答,眼神来回在王禹和王禹的孕肚之间,“刚刚,孩子在你肚子里练铁头功。” “……”王禹翻了个白眼,靠在枕头上,“关灯,睡觉。” 邵苇霖见他不信,摸摸鼻子,无奈而惆怅地叹息。 第二天,王禹醒来洗漱的时候,绝望的掀起肚皮,本以为会看到满肚子的妊娠纹,结果发现肚子光滑得紧。拿放大镜看都没有一点纹裂。 王禹叼着牙刷出来,看着床上睡得死沉死沉的alpha,无声地笑着。 [黄心][黄心]为了放出来我努力删减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7章 茶宠限时返场 第58章 不是你先招惹我的吗? 到了孕中期,王禹倒没有前期那么嗜睡了,经常是和alpha一起睡醒,时不时还能醒得比邵苇霖早。但今天的时间已经超出了邵苇霖正常的早起时间,王禹不认为是alpha累了。 毕竟,他挑的alpha。 睡那么死,就只能是趁着他睡着的时候,悄悄干活了。 王禹洗漱完,就托着肚子,轻手轻脚在房间里找有没有多出来的可疑东西。从床头柜到床尾的沙发,再到卧房里的所有架子,王禹都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东西。 邵苇霖睫毛开始颤起来,王禹正好踱回到床边。在alpha睁眼的一瞬间,王禹来了个泰山压顶,整个人都压在alpha的腰上。 “嘶……”邵苇霖大早上的被压得有点痛,扶着王禹的腰,以免omega摔下去,嚯笑,“大早上的,谋杀亲夫呢?” 王禹笑眯眯的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问:“你昨晚趁我睡着,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邵苇霖轻轻抖着王禹玩,轻叫喊,“冤枉,哪有干什么坏事?净陪夫人睡觉了。” 王禹见他还不老实交代,掀起衣服,露出重新恢复光洁的孕肚。圆滚滚的孕肚跟个球一样压着。 那感觉好奇怪,邵苇霖明知道王禹为什么要这么做,却也难免走神。湖蓝色的眼睛一睁一闭,就又有了新主意,等下周诓骗王禹配合他。 “别跟我贪嘴,”王禹指着自己的肚皮道:“老实交代,你是怎么做到的?一夜之间,我肚子、胸侧那些妊娠纹都消失了?” 邵苇霖不急不缓,由着王禹压他,心里美滋滋的。双手交叉枕在脑后,舒服地闭起眼睛,慵懒的提要求,“交代什么?我不知道夫人在问什么啊?我真的只是个老实陪睡的汉子。” 说是这么说,嘴却嘟了起来。 “你不仅会贪嘴,你还想亲嘴啊?”王禹拧住alpha的嘴,直把人拧得求饶。 “邵苇霖,说不说,你说不说?”王禹挠他胳肢窝,可惜邵苇霖压根就不怕痒。趁着王禹喘气的功夫,动作迅速的护着王禹的肚子,来了个乾坤大挪移。上下位置换了一下,alpha不给王禹说话的功夫,低头就来了个长达数分钟的早安吻。 胎儿不停在腹腔发育,王禹的器官一天天被挤压着,本来呼吸就日渐困难,被邵苇霖亲了一会,就喘了半天才喘匀。 “你……你他妈……你想憋死我啊……呼——”王禹长长深深的呼吸着。 邵苇霖解开王禹的衣服,边摸边端详着王禹原本要长了点妊娠纹的地方。昨晚黑灯瞎火又困得紧,随手处理了下,没想到效果意外的好。一点都看不出来。 王禹轻声问:“真的是你干的?” 邵苇霖挑眉,一颗扣子接一颗扣子地把王禹的衣服又系好,语气里藏着骄傲和得意,“不然呢?除了我,还有谁?” 王禹笑了,拍了拍他的脸,眼睛里都是他的倒影。 “你还挺不错的嘛,王邵氏。” 邵苇霖“霍”了一声,翻身也仰躺在床上,和王禹五指相嵌,问:“说到这个了,那就聊聊孩子取什么名字吧?” “……”王禹有点脑袋空白,瓜熟蒂落之前,他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又听邵苇霖认真说:“我想过了,凯恩,不是个好姓。这个姓,我自己都不喜欢。邵姓……我也不是很认可……” 王禹知道他的意思,打断道:“你为什么要考虑我的问题?孩子是我生的,当然跟我姓。” 邵苇霖发自内心的笑了。王禹果然懂他。 又听王禹说:“你别自作多情,要知道,这孩子本来我是打算自己养的。” “是你,死皮白癞的非要照顾我们爷俩。” 王禹把去父留子说得轻飘飘,听得人直牙痒手痒。邵苇霖气得扯了一下王禹脖子上的定位带。 软皮质的带,拉起来有一定的弹性,“啪”地很轻一声回弹在王禹脖子上。 “啊——”王禹捂着被弹到的那片皮肤,那点柔情蜜意一下子弹没了。 “姓邵的,你他妈的,有病吧!” 邵苇霖恨得牙痒痒,掐着王禹下颌骨,“对!我就是有病!有病你也得认了!是你先招惹我的!那么多医院,你非得去第一医院!走廊那么宽,你非要往我身上撞!拿错抑制剂,你非要等我送过来!我送过去的时候,你非要给我开门!我进去的时候,你非要不穿衣服!不是你在勾引我吗?不是你一步一步算计我上当的吗!” 王禹瞪大眼睛,两人心照不宣却从未宣之于口公开对账的事情,一件一件被邵苇霖翻了出来。 “妈的,老子上当了,你跟我说不玩了?”邵苇霖从来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他斤斤计较……不,他是锱铢必较! “凭什么?要玩就玩到底,要死就一起死!”邵苇霖掐得力气有点大。但他又很有技巧,掐下颌骨不同于锁喉,不容易掐死人。 “唔唔!”王禹有点被他发疯上头,不管不顾。 但邵苇霖比王禹想象中的更理性,甩上浴室门,然后传来一声声砸墙的闷响。接着是水哗啦啦的声音。 王禹闻到骤然浓厚的alpha信息素,薄荷味侵略性极强的一股脑往王禹后颈腺体里灌入。 王禹浑身发麻。动弹不得。 邵苇霖竟然易感了。因为永久标记,王禹的腺体早就从王禹阵营叛逃到邵苇霖那边了。只要邵苇霖需要,腺体就会不管不顾的让王禹送上门去。 王禹撑着床,试图站起来。这种情况下,应对上易感期的alpha,孩子铁定是保不住的,搞不好还一尸两命。 但腺体察觉到王禹竟然打算丢下易感期的alpha自己逃,怒不可遏的分泌大量的酸性物,麻痹着王禹的颈椎神经。 邵苇霖在浴室里低吼着,胡乱的砸东西。王禹不知道,邵苇霖的理智能撑多久。但他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至少是不应该做邵苇霖一推门出来就能闻到个被他标记过的、他喜欢的、有着99.97%契合度的omega。 这对于一个易感期的alpha来说,太美味了!根本不可能控制得住。 王禹勉力扫倒了床头所有的东西,试图高声叫喊,让楼下的阿姨过来把他带走。 但嗓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似乎是感受到alpha爸爸的躁动,和omega爸爸的不安和惊惧,肚子里的小家伙也不安起来,在王禹肚子里拳打脚踢。 王禹疼得脸色都白了。 卧室的门终于被人敲响,王禹嗓子眼跟被掐住似的,喊不出一个字。浴室里的水声突然停了下来,粗重的呼吸从里面传出。王禹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以前觉得永久标记无所吊谓。但他现在这副任人宰割的样子,让他再一次刷新了对永久标记的下限。 “进。”很沉重响亮的一声,从浴室里传出来。 久久听不到吩咐打算直接下楼离开的阿姨们听到这一声吩咐,开了门。两位阿姨都是omega,有一个老伴去世后洗过永久标记,几乎是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人合力把王禹扶了起来,慢慢的往楼下挪。一个阿姨把主卧的门反锁起来,接着回过头来架着王禹往一楼挪。 隔了一层楼,alpha再怎么疯,只要闻不到、看不见王禹就没有问题。 王禹被安置在花房里,捧着个暖水袋,拉住阿姨说:“阿姨,你去打一下这串电话,让周医生过来看看,我怕,我怕他出事。” 那位阿姨没有多想,直接就打了一通过去。周常的声音从那边响起。 【喂,你好,我是法斯特医院外科主任周常,你找我什么事?】 王禹招了招手,示意阿姨过来。阿姨反应很快。 “常哥,是我。” 【哇,你声音听上去怎么那么虚弱?你怎么了?】 “……常哥,邵苇霖他突然易感了,来得很严重,你可以过来看看吗?谢谢你了。” 【……】 事急从权,又是自己人,周常没有计较自己专业不对口。喊了两个对口的医生就火急火燎的赶过去了。 还很贴心的顺便叫上个产科的实习生过去。 王禹看着床上安静沉睡的alpha,有些混乱的感谢着周常他们。 周常拍了拍他,“没事,别自责,这又不怪你。易感嘛,A之常情。家里还是得到处存放点抑制剂,免得第一时间找不到药。尤其是家里有孕夫,误伤到你就不好了。” 王禹讷讷点头。 “你能把自己保护好,就很棒了。不然苇霖醒来,怕是要悔死。” 王禹叹了口气,道理他都懂,但他刚刚的确,又一次抛弃了他的alpha。而他的alpha也知道,甚至那声“进”还是邵苇霖喊的。 第59章 下辈子希望你投个好胎 从那次开始,两人的关系又变得尴尬、别扭起来。从永久标记、定位带、发现怀孕以来,所有藏在被子底下的不和以及矛盾都翻了出来。 表面的平静温馨下,两个人的关系从来就不是平等的。以前是王禹骗邵苇霖,现在是邵苇霖囚王禹。 爱意就在不平等中,疯狂滋长。 旧账翻多了,两个人会连表面的平和也演不下去。那天过后,两只缩头乌龟依旧是把冲突和矛盾按下去、不再提起。 该睡觉睡觉、该吃饭吃饭、该灌注灌注。邵苇霖不敢再付之真情,唯恐被骗,但又不甘后退半步,唯恐这一退就抓不住了。王禹看得懂alpha时不时对他露出的探究神色,他不知道如何自证,自己真的没有再演,他也不打算解释了,被骗久的alpha已经不信任他了。 终于,事情在孕34周的时候出现了转机。 或许是孕晚期,又或许是王禹心境变化了,他又变得嗜睡起来。没日没夜的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偶尔下床在别墅里走动走动。但因为产检的时候,医生说父母双方骨架都不小,胎儿才孕8个月,身体框架已经有足月胎儿大了,重量也比一般同月份的胎儿重。躺着的时候,沉沉的重量压在腰椎上,躺久了腰酸;站着的时候,更不得了,高挺、前凸、沉重得像个沙袋似的肚子,要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托着肚底,才能步履蹒跚地慢慢走,不仅腰酸,腿也酸。 邵苇霖本来在军部,但是在监控里看着把脸埋进被子里睡的omega睡到上午十一点了还不醒,他想了想,不能让王禹一直这么消沉下去。抓起钥匙就出了办公室。 回去的路上,他没有再看实时监控,不知道王禹这个时候已经醒了。 王禹不是自己醒的,而是被肚子里一阵阵的发紧发硬弄醒的,没有剧痛,但就是那种自发性的假性让他很不适。肚子里的小家伙已经长得很大了,几乎是贴着胎膜长的,翻滚的幅度很小,只偶尔的用肢体顶撞和踢打。 “诶!”王禹刷着牙,又被踢了一脚,有些无奈的释放信息素安抚它。信息素灌注的确让小家伙尚在腹中就已经对父母双方的信息素都很熟悉了,感受到omega爸爸在难受,小家伙乖乖的靠在腔壁上小幅度的动着。 邵苇霖回来的时候,王禹又在整理早就准备好的婴儿房了。靠在婴儿床上反反复复的拿着绵巾在擦试小玩具和小奶瓶,把邵苇霖和他自己的衣服堆在婴儿床上,看上去像极了某种动物的巢窝。 “王禹。” omega手上擦拭的动作停下,抬头对上alpha湖蓝色的眼睛。 “你怎么回来了?” 邵苇霖走过去,拿起王禹正在擦的奶瓶,“又在婴儿房里逛了?你一天要逛八百遍,衣服叼上来、叼下去的,你不嫌无聊——”话刚说完,alpha就开始后悔。自己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王禹会这么无聊,不正是因为他把人限制在别墅里吗? 果然,本来脸上泛着隐隐温柔的omega,一听这话,眼睫毛就轻颤起来。空气中甜腻的花香味信息素一下子变得有点发苦。 上次产检时,医生支开王禹,和自己说的。王禹有产前抑郁的征兆,尽量多满足一下孕夫的心理需求。 邵苇霖怕他思维又发散了,连忙找话说:“小洲八个月的衣服是不是还没有买?今天刚好,部里没事,我们一起去买了吧。” 孩子,是两人之间的安全话题。 王禹放下绵巾,点点头说:“好。” 夏天的商场里人很多,小孩子在空旷的地方跑来跑去,邵苇霖有点担心他们会撞到王禹,紧紧的扶着王禹。两人带着五个IAR卫兵逛进了孕婴区。 王禹在展示台上拿起一件浅绿色的小衣服,摸了摸,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摸上去柔软极了。邵苇霖见他很喜欢,凑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王禹微微笑了。 挺着个气球般鼓起来的大肚子,衣服都盖不住。拿起小衣服和柜员说话的时候,脸上的光看上去柔和又圣洁。吴枭看着就挪不开眼了。两根被烟熏得有些泛黄的手指熟练地把烟掐灭,揣着裤兜往隔了两层楼的孕婴区走。 “上次,医生拍的等比例片,你还有吗?”王禹拿起一双鞋子,纠结的在掌心里比了比大小,侧头问邵苇霖。 alpha正托着王禹的腰和肚子,让他站得轻松些,闻言就笑了,“咱儿子的东西我都存着呢,等着啊。” 说着,alpha用联络器唤出光屏,然后找到那个文件包,里面都是王迹洲小朋友从十一周到现在的所有成长记录。 “喏,这里。”alpha调出最近的记录。王禹看着上面医生预估的宝宝体貌尺寸,问柜员:“这双粉色的有XX长度吗?” “有,夫人您稍等一下,我去取来。” 邵苇霖问:“为什么要买粉色的?这里不是有蓝色的吗?” omega狡黠一笑:“男孩子就是要粉粉的才可爱呀。” 邵苇霖摇摇头,不作评价。 黄晓天真的只是路过,他没有想到会在商场碰到王禹和邵苇霖。那个背叛了IIS又背叛了他们友谊的骗子,居然在IAR高官的怀里亲密的说笑着。看着王禹从柜员手里接过一双小小的粉色凉鞋,黄晓天目光缓缓下移到王禹高高隆起的孕肚上。他视力受过改造强化,远远的就看到王禹气球般的肚子上,出现了个小手掌,五指分明。 王禹摸了摸肚子,低头冲里面的胎儿说了句什么,那肚子又动了一下。 黄晓天看清了,这次是脚印。 深呼吸,黄晓天慢慢的往后退,退到了一家卖手工成衣的店里。先是瞄准了王禹后脑,以这个距离和他的准头,王禹不用五秒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但他突然又一想,这个月份了,母体哪怕是死了,邵苇霖也可以让人剖开王禹的肚子,把那不该存在不该出生、象征着IIS的耻辱挖出来。 虽然,邵苇霖一直位于IIIS的暗杀名单榜首,但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杀IAR高官固然重要,但那也先得清理门户。 黄晓天无声的为那位不幸的孩子祷告了句:下辈子希望你投个好胎。 邵苇霖几乎以闪电般的反应速度,往前跨了一步,用身体挡住王禹,而后才猛地扭头看向对面那家手工成衣店的方向。有个人仓惶的逃跑了,挂在那里的衣服还在颤动。 王禹吓得惊叫起来,手里的粉色小鞋摔在地上,笨拙而无措的试图扶住半跪在地上的alpha. 亏得邵苇霖还有精力去把人吩咐起来,五个卫兵团团围住两人,围得密不透风,商场里响起警报声、惊慌声、哭喊声。 “邵苇霖……苇霖……你……”王禹急得肚子疼,想弯身却发现肚子那么大,根本无法弯下去。 alpha回头,冲他虚弱一笑,“没事,没事,你别急,深呼吸,乖……” 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般,王禹哭着,慢慢的托着肚子单膝着地,扶着邵苇霖,“你……你哪里疼?” “没有……一点儿都不疼……”alpha嘴硬道,见王禹手很忙的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抽空伸手捏着omega汗湿的爪子,“深呼吸……深呼吸……不要慌……没事的……” 王禹急得拿手按在alpha腹部,“我没慌……你不要说话了!也别乱动!” 黄晓天蹿进车的时候,松了口气,“麻烦开车,去——”话戛然而止,驾驶座上的alpha敲了敲烟头,审视着杀人未遂的omega。 锐利的目光一寸一寸削过黄晓天震惊、茫然的脸,半响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冷声质问:“你刚刚要杀的是王禹,还是邵苇霖?” 黄晓天咽了咽喉结,“我……我……” “过程我全看到了,你别跟我说,不是你,”说着alpha前倾,从黄晓天的包里掏出了那把激光武器,眼睛里藏着暗涌,“别把我当傻子。” “是……”黄晓天飞快的想着,怎么保住自己,干脆把心里对王禹真心实意的嫉妒和恨意说了出来:“对,是我干的,怎么样?你还要为姓王的出气吗?” 吴枭靠在椅背上,脸上的神色黄晓天无法分解,心里直惴惴。 “为什么?” 吴枭问得简单,黄晓天却很难回答。一个回答不好,他就完了!此刻念头很多,末了,他豁出去咬牙切齿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对,我是嫉妒他,我还恨他。嫉妒他,命那么好,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一切!我恨他,恨他明明什么都有了,还要勾引你!” “从耳环到长发,从茶宠到玫瑰,你是不是恨不得你干的不是我,而是那个现在在大着肚子哭丧的王禹!” 看着omega为他吃醋争风的样子,alpha轻笑一声,坦然点头:“对,我确实一直是把你当他。不过……” alpha顿了顿,唇角晕出一个残忍的笑:“你可比不上他,他是天上月,你是脚下泥。他可比你干净多了,你顶多就是个玩物。” 黄晓天被说得脸上毫无血色,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不然呢?你以为你很干净?”吴枭甚至点了根烟,用一种极其轻蔑的眼神扫垃圾般扫视他。 黄晓天重重的呼吸着,眼里渐渐泛起杀意,硬声道:“你以为,王禹就很干净?他本来是要和埃里克烂做一堆的,又勾搭上了安德里森。谁知道他是靠什么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的?你别忘了,人家现在还怀着别人的孩子。你算什么东西?你上次都没得手吧?王禹,倒了两手你还没机会……你也挺没用的——” “妈的!”吴枭狂怒着扇了两巴掌黄晓天。 …… 远方传来救护声,两个互喷对方为烂货的两人驱车离开现场。 街道上热浪翻滚,人潮涌动。 走廊里寒意森森,只有几声脚步响在这里。 王禹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坐了一下,又站起来,托着孕肚踱了几步,又被邵安宁劝到椅子上坐着。 邵安宁听取王禹的意见,把残腿给锯了,安上了生物过渡性机械肢,可以站起来很正常人那样行走。 “你别担心,只要不是中了心脏大脑,就都有得救。” 王禹眼睛肿肿的,像是两颗核桃,显然是哭过了。眨了眨眼,又想哭,邵安宁拍了拍王禹的手臂,搂着他轻哄:“没事了啊,没事了啊,爸爸在。” 王禹低声啜泣着,靠在邵安宁身上哭,泪水染在中年omega的衣服上。 邵寒看了看那两个omega,没说话,坐在一旁,问凶手抓到没。 【统帅,确定了几个嫌疑人,已经在全力抓捕了】 “小霖他们是临时出来的,不可能是提前被埋伏了。如果又是IIS的暗杀,那么很有可能是他们的人藏在西山口别墅附近。” 那边的人立刻意会了【知道了!统帅,我这就派人去西山附近搜索!】 门口站了一堆邵家的人,还有个凯恩家的小姑娘。叫莱娜,是个女beta,抱着个玩偶就过来了,蹲在墙角,看看紧闭的手术室,又看看埋头哭泣的王禹。见邵寒看过来,小姑娘抱紧了玩偶,又些害怕那人身上的军装。 邵寒看了她几眼,走过去温声问:“你是莱娜·凯恩吗?安德里森的堂妹?” 小姑娘见他过来,立刻就站起身要走。 “诶?”邵寒走过去,又问:“你为什么不跟着你哥哥姐姐离开?是谁让你留下来的?”眼神有点犀利。 刚刚凯恩家的人来过,呼啦呼啦的过来,关心了两句,又训了王禹两句,把人逼哭了,又表面功夫的找补两句。见邵家人也在,讪讪离开了。 邵寒可不认凯恩家会有什么真正关心邵苇霖的人。 小姑娘红着眼,结结巴巴道:“里面……也是我哥哥……哥哥还没有出来,哥夫还在哭……我……” 邵寒审视着她,年纪这么小的孩子真有坏心思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他伸直了腰,背着手走了回去。 那位叫莱娜的小姑娘又抱着玩偶,轻轻的跑了回来,蹲在墙角,继续看一眼手术室的门,看一眼王禹。一双碎星蓝的眸子很干净。 邵寒还是放心不下,暗暗让两个卫兵站在离小姑娘一米远的距离。既盯着小姑娘,也隔开了她和王禹。免得小姑娘突然发作,撞到王禹造成意外。 医生推开门,吩咐了几句,王禹托着肚子拉住她问:“医生……我……我……他……”王禹一瞬间不知道怎么称呼自己的身份。 医生百忙之中体恤到病人家属的心情,又见王禹高挺的孕肚,猜测是大将的那位夫人,藏起了不耐,简短的回答:“病人是被激光轰炸武器击伤的胰腺及部分椎神经,相应组织被高温灼烧和汽化……” 王禹往后踉跄小半步。周常站在原地,伸手扶住王禹,安慰道:“没事没事,别自己吓自己。听医生说完。” “我们给他切除了失活组织,会调用增生剂帮助他恢复的。家属不要担心,我们会尽全力治救安德里森大将的。” 王禹小腹一阵阵的紧绷,明白自己情绪太过激动了,深呼吸看着医生匆匆开门又进去了。 周常扶了一下,就没敢再碰王禹。生怕王禹那个很凶的腺体又要开始应激。 低头看到了王禹脚踝上有点血迹,指着问:“你受伤了吗?” 王禹低头,也看到了脚踝上一片干涸的血迹。 “没有,这是他的……”omega艰涩的说。 当时,那个角度,那一枪分明是朝着自己的肚子来的,要不是邵苇霖突然上前一步挡住,他现在肚子里的小家伙已经被烤熟了,他的肠子也灼穿了。 周常主张邵安宁带着王禹去洗一下,顺便开了个病房让王禹休息一下。但王禹说没事,他在这里等邵苇霖。 “唉呀,你又不是医生。你坐这里是能指挥还是镇邪?让你去你就去,听你周医生话啊?”周常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白大卦,示意王禹,自己也是医生。 邵安宁看着王禹惊魂不定的样子,也劝到:“是阿,小王,你先跟爸去洗一洗,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啊!” 王禹拗不过,肚子里的小家伙又实在是调皮得紧,闹得他身心俱疲。 “不对。”正在开车的alpha突然冷静下来,盯着前方行走在斑马线上的路人。 “什么?”黄晓天莫名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你手上的茧不是刀茧而是枪茧吧?那么远的距离,你却一枪击中姓邵的后腹腰……”alpha弯唇一笑,一个让人在大夏天不寒而栗的笑容就这么出现在眼前,“你受过专业训练,并且经过视力强化。” “你是IIS特工?” 黄晓天彻底冰冻住了。 在行人的尖叫怒骂中,吴枭畅快地仰头大笑,笑出了眼泪,回头盯着黄晓天,“借用身份之便游走于上流社会和高层。参加各种宴会,前几次姓邵的遇袭时,你都在场。都以为你是交际花,原来你还是食人花。” 秃鹫盯着垂死的猎物,缓缓道,“提起王禹,你反应那么大。是因为心虚。你害怕我发现你的真正目标是姓邵的。” “你知道王禹的信息素是苏格兰绿玫瑰,一般人可分不清。你还会石雕。”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黄晓天大吼大叫,“什么绿玫瑰红玫瑰的!我哪管那么多!” “扑哧”吴枭敲了敲方向盘,竟然停下来等红灯,“上次我一说小猫石雕你就生气。你出门后直奔我院子里唯一一丛苏格兰绿玫瑰,光着脚也要踩毁它……你不会真的认识王禹,小猫也是你送他的?” 黄晓天觉得吴枭今天聪明得令人陌生。 “他把你送的东西,放在办公室里。起码证明你们交情不一般。” “他也是IIS特工?” 惯用伎俩是先射箭再画靶,吴枭一旦决心要给某人定罪,就会想方设法南辕北辙也要把人绕进去。却不知他运气真好,这次竟又误打误撞了。 吴枭兀自想了想,仿佛逻辑自通,敲板定论,“那就对了。前未婚夫埃里克都是IIS成分,他当然也有很大可能。” 黄晓天这时候已经感到头晕脑胀了,耳边突然响起夹着雨声的一句话。 晓天哥,不用倾斜,伞够大。 心里陡生出几分陈年义气,一口咬死,“吴大将,你编故事的能力真好,听着我都以为是真的。” “到了。” “真不真,你得让我审审。” 黑。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第60章 和儿子抢口粮 邵苇霖慢慢醒来的时候,看到纯白的天花板,空气里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有股令人心安的绿玫瑰信息素。腹部的伤口已经被缝织修复到细胞级别,表面看,没有一点受伤痕迹。 刚催生出来的椎神经还隐隐发痛着,腰部相当一部分肌肉还使不上力气。扭头,看到omega脸挨在椅背上,睡得脑袋一点一点的。 孕晚期王禹吃得多,长胖了点,脸上肉肉的,看上去竟然更显年轻了。乖乖的、安安静静的靠在椅子上午休。 或许是因为肚子不方便,他没有像正常守病人那样趴在自己手边小憩。 真可惜。 不能醒来就摸到王禹脸上软乎乎的肉。 邵苇霖很轻的叹了声,病房里的温度有点低,盖在omega胸前的毯子有点要滑落的迹像。alpha慢慢撑着床坐起来,伸手去够王禹那张要掉不掉的毯子。却忘了身体还处于恢复期,手一伸,够是够到了毯子,但想往上使劲儿却突然脱力,整只手臂无力的下滑。连带着勾住的毯子一角。 身上的毯子猛然被人一扯,omega直接惊醒了,警觉的瞪大眼睛。刚睡醒的眼睛看东西有点模糊不清,王禹又远离一线,反应力没有那么快。 先是懵了一下,然后眨了几下眼睛,慢慢把瞳孔聚焦在邵苇霖身上。看到alpha难看而苍白的脸色,再顺着alpha垂下来的手,以及手上勾着的毯子。 王禹像是明白了什么,面露失落和委屈地托着肚子撑着腰,边缓慢地站起来边说:“你醒了啊,我去叫医生。” “唉!”邵苇霖急急提醒:“叫医生的话,你按一下床头这个按钮就行了。”干嘛非得亲自去,大夏天的,挺着个大肚子好走吗?陪自己说说话不好? “那……那我去跟他们说你醒了,让他们进来看看。”王禹站都站起来了,艰难地往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邵苇霖急得想抬脚蹭他屁股,但抬脚的话,腹部就要发力,而他腹部现在还发不了力气。 “早干嘛去了?”邵苇霖的语气有点重,王禹以为对方在骂自己,嘴一撇,有点要哭不哭。王禹深吸了一口气,睁了睁眼睛,没在邵苇霖面前丢脸。 “……你不想见到我,那我出去好了。” “那么多人让你一个孕夫守病人……”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出口,邵苇霖愣了愣,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大,王禹说话的声音又太小,自己没听清。 邵苇霖问:“你刚刚说什么了?” 知道不是在骂自己,王禹心里稍微好受了点,转过身子,看着他解释说:“医生说人多细菌杂,对你的恢复反而不利。我和你……” 王禹抿了抿唇,想起点他们之间不愉快的事情,停顿片刻消化好后,才若无其事道:“契合度很高,我的信息素对你有好处。” 邵苇霖眼睛一眯,拍了拍床:“那你上来,离近点,我闻不清。” “……”王禹在alpha眼神的催促下,挪过去,扶着肚子小心翼翼地坐下。 刚一坐下,alpha就用另一只使得上劲儿的手搂着王禹,在他脖子上挂着脑袋。 “是不是吓坏了?” 王禹眨眨眼睛,没有回答。 邵苇霖又说:“刚刚。刚刚我不是要扯你毯子,我本来是见它要掉了,想给你盖好的。没想到我手挥出去了,又没力气收回来。” 他刚说完,omega就默默的握着他那只无力下垂的手,帮他收了回来,“医生说这是正常的,你别丧气。最多半个月就好了。” 邵苇霖抱着他亲了亲王禹的腺体。alpha的信息素顺着腺体直接毫无阻碍的进入王禹的神经,刺激着他的大脑感受到愉悦。薄荷味很清新。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安然的换了个侧姿躺在omega的腔室里。 “丧什么气?抱你一只手也行。”alpha拍了拍王禹的后背,以示安抚。 王禹轻声说:“谢谢你。” “谢什么?我救的是我老婆孩子,你谢谁?”邵苇霖大病初愈,声音里还带着虚弱,却已经开始咬牙切齿的威胁王禹了。 omega果然一听就听出了alpha的韫怒,没有再说话。抱了一会儿,王禹又问:“我去叫医生?” 邵苇霖无可无不可的轻哼了声。 医生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单人病床上长了两个人。一个躺着盖了半身被子,一个坐着,盖了另半床被子。 “伤口恢复得很有,没有一丝痕迹。大将最近注意休息,不要做大动作。” 说完,开了点注射剂就离开了。 王禹坐了一会儿,听到邵苇霖肚子“咕噜”叫了一声。王禹立刻松开手,要站起来,“医生说,你最近只能吃流食,我去给你找找。你想吃什么?” 王禹坐的那边,正好是自己不方便的那边,邵苇霖另一只手臂被挂了吊针,竟然一时之间找不到手去拉王禹。 邵苇霖喊:“你先别急着出去,走廊里有钱捡吗?你怎么总想出去?” 话又有些重了,邵苇霖很少生病,不知道怎么在病期耍赖。 王禹一脸茫然,左右看了看,桌面干干净净只有几颗水果,除此之外,连束花都没有。 邵苇霖索幸由着自己放纵自己对王禹逗弄的心思。身体才好一点,又开始原形毕露。 不用怀疑,木木子为了发出来又删减了部分内容(没办法了我真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0章 和儿子抢口粮 第61章 笑他忠心错付 邵苇霖肚子不饿了,脑袋开始转了,问王禹:“那天商场什么人啊?直接往你肚子上攻击?” 王禹摇摇头,很隐晦的指了指自己,又摇了摇头。 邵苇霖立刻就明白了,心里对IIS简直是无语又怨恨。 在他看来,王禹以前把心、把身、把爱、把理想、把未来,都托负给了IIS。甚至为了它,去接近自己,欺骗自己,放弃自己,结果IIS把王禹背弃了个彻底。先是无孔不入的监视王禹,不把王禹当人看;现在更干脆,直接上演过河拆桥。 那感觉,就像是邵苇霖被渣男渣了,这个渣男骗身骗心骗钱骗命,渣男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句“别了勿寻”;本以为这个渣男会回归山林,从此潇潇洒洒,结果,渣男回去投入的怀抱还不如他! 真是“渣男”捕“霖”,“更渣”在后。 alpha当即就对王禹露出个半嘲讽半心疼的纠结表情。 王禹看了一眼,低头擦了个苹果,啃了两口,“不过,听说人抓住了,就是不知道是谁……” 王禹突然不说话了,邵苇霖还以为Omega被苹果噎住了,拍了拍王禹后背,“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容易噎着。” 王禹打了个激灵,摆了摆苹果,露出个吃屎的表情,“你猜,嫌疑人是谁逮着的?” “谁啊?” 王禹撇撇嘴,苹果看了又看,到底没舍得丢。提起那个人就反胃,也要硬着头皮大啃一口。 “姓吴的。” alpha一听脸就难看起来,“怎么又是他?” 王禹死死皱着眉,“你不知道,你昏迷的这此天。他拿着个破记录,来叫我过去……” “你去了!”邵苇霖用力掐着桌角,看样子要跑出去杀鸟了。 “没有,你二舅出面应付过去了。” “还是得问清楚,万一拔出萝卜带出你……” 王禹笑了,“现在知道我是个定时炸弹了吧?别人都避之不及,你还把我当个镇宅之宝。” “可不是,”邵苇霖半真半假的苦笑,“我就是小心眼,你骗了我,我就要关你。” 这个话题不适合再深入,两个人都默契的止住话头。 王禹苹果咬得“咔咔”响。 邵苇霖又躺下了,敲了敲手指,又在琢磨了。王禹握住他的手,温声道:“没事儿。” 王禹见alpha依旧阴沉着脸,无声叹气,转移话题:“这次的暗杀目标确定是我。你当时在外面,真要瞄准你,你脑花都烤熟了。” 邵苇霖没想到,在IIS的暗杀名单里,王禹的咖位比自己还高。 “你前同事对你真够狠的,真的。”邵苇霖闭目靠在枕头上,嘴上哂着王禹,笑他忠心错付;心里又开始盘算起什么时候再去扫荡一波IIS的鼠洞?上下横跳的,是他给了对方什么错觉,让对方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对自己的老婆孩子下手。 [空碗]求读者求读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1章 笑他忠心错付 第62章 这种A留着过年 看着奄奄一息的omega,吴枭一脸冰寒雪冷。心里有点酒糟发酵的感觉。 omega的双臂早在和他争执的时候就引爆了,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曾经风情万种的情人,如今变得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怜惜吗? 吴枭想。 怜惜是不存在的,他只是有点可惜。 呷了一口玫瑰花茶,看着浮浮沉沉的干玫瑰花苞,娴适的盖上盖子。目光里的贪婪炽盛的迸射在omega身上,他现在只希望这个omega能给自己谋点福利。 比如,拉几个他看不惯的人下水。首当其冲的就是姓邵的和姓王的。 再比如,交代一份名单,让他按图索骥,抓几个IIS老鼠来立立功。 alpha的视线太过狂热,黄晓天装死也装得不自在,浑身都是受刑的痕迹,闭着眼也舒服不了多少,干脆睁开眼,往下看那个坐在椅子上喝茶的alpha。 那双秋光潋滟的眸子,此刻变得干涸枯竭,气若游丝,“吴枭……看在那么多年的份上……你就不能给我个痛快吗……” 吴枭又啜了一口茶,嗤笑一声,“那么多年又怎么了?哪有什么狗屁的情分?” 吴家的地下室阴暗又潮湿,黄晓天呼吸到空气里飘浮的霉味,粉尘刺激着呼吸道,让他猛烈的咳嗽起来。 闷闷的声音听上去像是胸腔里的肺积水积血了。 黄晓天咳得双眼赤红,了无生机的看着干净和肮脏的地下室格格不入的alpha,字字泣血道:“你杀了我啊……你杀了我啊……” “我可不敢杀你,”吴枭笑了一下,放下茶缸,站起来,绕着omega转了两圈,“IAR……不对,是那个很喜欢你的顾光头,允许我先审你半个月,这半个月能审出什么,就都归我。后面你可就要送去IAR了,他们比我专业得多。趁着在我这里,你赶紧把要交代的都交代了吧。肥水不留外人田,老子好歹和你鬼混了这些年不是?” ……(删) 周常看到磨砂窗户上缓慢路过的人影,腰往前凹,肚子也往前凸,整体又很长条,看上去很像海马。本来是站起来打算开门的,但他在那个人影靠近的时候,又坐回了椅子上。下一秒,门就被人轻轻敲了三下,王禹的脸出现在屏幕一角,周常扬声喊:“进。” 王禹托着肚子没有进来,而是靠着门框,站在门口,“常哥,邵苇霖说后腰有点紧绷,让你过去给他看看。” 周常收了收笔,问:“他自己不会用联络器唤我过去吗?至于使唤你个孕夫来来回回的走?” “唉……”王禹叹了叹气,摸了摸肚子,说:“没事儿,走动走动也没坏处。” “那行,我这就跟你去找他……”周常往前走了几步,一回头才发现王禹走得特别慢,落后他近十米了。又往回走了几步,走到王禹旁边,不好意思道:“你看我,忙忘了,你这肚子好大,快到日子了吧?” 王禹摇摇头:“还有一个月吧,但也说不好,最近总一阵阵的紧缩,真害怕哪天一觉醒来就要生了……” 周常笑他:“怕什么?伟大的omega爸爸。” “怕疼……”王禹笑着慢慢走,又说:“也怕死。” “但又真的很想见它。我很需要它。” 周常有点沉默,快走到病房的时候,扭头认真又郑重的看着王禹说:“别怕,没有人能要走你的命。” 王禹微愣,周常刚刚的神色和语气都很奇怪,他还来不及琢磨,穿着白大卦的alpha就转身,拧开了病房的门。 与些同时,邵苇霖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王小禹,是不是又没有好好放慢速度散步?回头看我不打爆你屁股!” “真敢打爆他屁股啊?”周常从左胸的口袋里取下笔,走过去把病例本和笔放在病床上,拍了拍邵苇霖的肩膀,“看不出你居然是这种人?” 扭头对正在关门的omega怂恿道:“这种A你还留着过年啊?” 王禹扶着肚子慢慢走进来,轻轻摇了摇头,“就不到一百米我还能走半小时不成?” 倒没有真的要打他,就是没话找话聊,邵苇霖朝王禹伸手,“过来。” omega托着肚子小心翼翼坐到床边,邵苇霖把脑袋埋进王禹肩窝里,呼吸到的都是王禹身上好闻的信息素和奶香味。 周常无语极了,“我算是明白了,帝星那么多医院,你们非得来法斯特;法斯特里那么多外科医生,你非得让你老婆去喊我。敢情是别的单身狗不好骗进来杀!” 王禹“扑哧”一声笑了,“我不知道,来法斯特主要是因为近。叫你来,主要是邵苇霖打的主意。” 邵苇霖扒在王禹身上就不动了,哼哼唧唧的,周常都不知道一个有着实战经验的Alpha大将是怎么发出这动静的。王禹还哄他说不疼了不疼了啊。 “真是没眼看!”周常重重的在那块皮肤附近按了按,疼得alpha抱着王禹更紧了。 肚子里的孩子在有alpha爸爸和omega爸爸信息素共存的时候,很乖很安静,只轻轻的自己活动着。肚皮一阵阵紧缩,那种感觉又上来了。王禹抱着alpha哄得很温柔。 周常默默看着,手上处理的动作变得常规而机械。处理好后,碰了碰附近的皮肤,问:“活动活动,看看还紧绷不?” 突兀的声音惊破了这“母慈子孝”的一幕,“母爱”泛滥的王禹尴尬的收回抚在牛高马大alpha背上的手。邵苇霖心里叹息,被抱得多舒服啊。 活动活动,缝织那块皮肤确实活动灵活许多。还隐隐有些痛。 但医生建议是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王禹坐在另一张病床上。本来这是个单人病房,谁也不会让堂堂一个大将住双人病房,但考虑到王禹经常进来给他信息素,老是让一个孕夫坐在逼仄的椅子上真不怎么合适。况且,邵苇霖又粘人,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和王禹待在一块儿。干脆让人加了张病床在旁边。 王禹已经睡着了,邵苇霖正偏头在看omega的睡颜。怀孕饶是王禹,也吃胖了不点。脸颊上的肉鼓鼓的,嘴巴抿得很乖。睡着的样子像个孩子,但高高隆起的腹部却是不久后就要生了。邵苇霖感慨,周常也感慨着关上门出去了。 第63章 bb我要出生了! 门已经关上了,但门上的锁还“咣当咣当”响着,回音也一阵一阵的荡在空旷的地下室里。 地上一片狼藉,摔碎的瓷茶缸和茶水洒在阴暗潮湿的地上。闷热的夏天里,Omega的眼神,黑暗到照不进一丝光,空洞到看不见一缕生机。 黄晓天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烂了,倒在地上,他只能腰部发力,勉强坐了起来。 地下室里只有一个抽风用的小窗户,扇页不停转动,光影错错间,他看到了地上被热水泡到发白、发烂的干玫瑰。 慢慢的笑了。 是啊,他很惨。 但这才应该是IAR抓到IIS特工的结果。王禹和邵苇霖那样的,根本就不可能。 “拿着,路上吃。”邵苇霖毫不客气的在周常办公室里扯了根香焦塞王禹手里,坦坦荡荡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偷东西的自觉。 王禹拿着香焦茫然问:“那现在咋办?” “老周上手术台了,没个两小时也回不来,”alpha扶着王禹腰就把人往外带:“走了走了,别管他。回家去。” 王禹看了看隔壁办公室,说:“诶,那里不是也有人吗?不能找他给你再检查检查?” 就看了一眼办公室的名字,就连连摇头:“他不行。” “为什么不行?”王禹读了一串另一间办公室医师长长的资历后缀。 “嗤,”alpha轻笑一声,“就他啊?他本科学经济的。” 王禹问:“那周常呢?” “哦,他好歹中学学的物化生,本硕博都是坚定而专一的临床医。” 王禹有印象了,笑问:“哦~18岁的博士毕业生?” “艹!”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就见高高瘦瘦、一身样板骨架的alpha朝他们走来,手上的手套已经摘了,脸上的口罩摘了一半,听到他们的对话大步流星上前,“邵苇霖,你怎么什么都和你家这口子说啊?哎不是,老子十八岁博士毕业咋了?” “老子那叫天赋异禀!” 邵苇霖岔开话题,问:“护士不是说你上手术台了吗?怎么这就回来了?” “哦,小手术,来晚三分钟伤口都愈合了。”周常翻了个白眼,注意到王禹手里拿的香焦,又嚎道:“不是,你怎么又偷我水果吃!” “哎哎哎!要不要那么小气!”邵苇霖拦在王禹面前,冲周常使眼色,“他想吃就让他吃呗。你还有一筐呢!” 王禹从alpha肩膀上探出个脑袋,弯唇,露出个礼貌加“别闹”的微笑。 周常真是被这两口子气笑了,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看着两人慢吞吞的在走廊里走。 刚出现在门口大厅,就看到门口停了好多飞行器。从颜色到款式都整齐划一,黑压压的,有近二十辆。王禹看向邵苇霖,后者没在意,正在通知卫兵过来接他们。 王禹抛着香焦坐在长椅上等alpha打完电话回来。香焦一抛一抛的,一个滑手,掉在了地上,王禹侧着身护着肚子,努力去够那根香焦。 差一点,就要够到了。 有个人先一步帮他把香焦捡了起来。 那只手戴着半截手套,手指骨节很大,看上去让人觉得扇人会很疼。 “谢谢。”王禹抬头,就对上了一双黑沉黑沉的眼睛,里面翻腾着狂热的海啸。左侧眉头那颗痣黑得仿佛要流墨流浓,墨汁和脓水将要淌进眼睛里。 感受到那股来自吴枭的信息素,这个曾经一度要把腺体逼疯的味道一靠近,后颈腺体又开始分泌绝望的反面激素了。王禹嘴唇都在发抖,猛地从长椅上站起来。 闻到空气中因不安而剧烈起伏波动的苏格兰绿玫瑰信息素,邵苇霖从墙角往回走,就看到了这一幕。 “王先生,好久不见啊,”吴枭手里握着那根香焦,递过去给王禹:“你的香焦,拿好。吃饱了,我们上路。” 邵苇霖几乎是猛冲过去,间隔在两人之间,把后背以及后颈的alpha腺体对着王禹,把正面以及拳手挥向吴枭。 空气中既有腺体很喜欢的香水薄荷味信息素,也有腺体极其憎恶的雪松味信息素。 迎合和抗拒同时出现,来回拖拽拉扯着王禹。 时而窒息,时而舒畅。 一紧一松,一紧一松。 突然,王禹感到一阵剧痛从小腹开始向全身蔓延。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他腹腔里往外流。王禹终于从混沌中挣回神,他被邵苇霖抱在了怀里,地上清稀的羊水流了一地。 “痛……好痛……”王禹痛得浑身都在难受,勉力说出这句类似抱怨的话后,再没心思和力气去说别的了。全身心都开始对抗来自腹腔的分娩阵痛。 邵苇霖赤着眼冲包围过来并不断缩小包围圈的IAR治安兵喊:“滚!都给老子滚!没看到他要生了吗!” 吴枭心里一颤,闻到地上流出来的羊水里散发的淡淡的绿玫瑰信息素味,几个胸膛起伏间,他握拳并没有让开,而是再一次重申逮捕令:“我是奉理事长的命令,来抓捕IIS高级特工,王禹!请邵大将配合!” 邵苇霖冲他吼:“妈的!谁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管你奉什么命令!想带走他!没门!” 吴枭在熬时间,他企图熬死王禹肚子里的孽种。对啊,凭什么,他都还没孩子。王禹跟姓邵的孩子就要生了呢!让它胎死腹中!死在出生前! 有人从外面推挤进来,看清来人,没人敢开枪。 周常边喊人过来,边冲吴枭大喊:“你要抓人也得分清楚。就算王禹有罪,他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政坛邵家和凯恩家的后人!有个三长两短你负担得起吗!” 邵苇霖醍醐灌顶,“没错,我不管你要抓谁!我也不管王禹有罪无罪!现在!立刻!马上!先让他去把我儿子平安生下来!” 他们在拖延时间,好歹留点时间去查清楚,到底是谁爆出了王禹,到底吴枭拿到了什么证据,敢直接上医院拿人? 王禹已经在一片混乱中送进了产房,满头冷汗回头看邵苇霖的那一眼,里面的内容像是一把刀扎进alpha心里。 持久的锐痛,让邵苇霖感到后腰有点直不起来。 吴枭还在门口虎视耽耽。邵苇霖止不住的暴躁,周常沉着脸,叮嘱他千万不能乱,现在王禹和即将出生的王迹洲爷俩都把命交到他手上了。alpha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抓紧换衣服和消毒的时间跟信得过的人把王禹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 邵寒一听就让他赶紧别管王禹了,等omega生产完,抱走孩子就赶紧割席!但邵苇霖就是坚决而绝决的求他,是第一次,也绝对是最后一次。帮他,帮他的妻子,也帮他的孩子。 最终邵寒这个二舅在一声声恳求中,什么都没说,只说了句:“你放心进去陪产吧。外头的事,舅舅会尽全力处理的。” alpha的信息素对分娩的omega来说是有帮助的,比如说安抚omega焦虑不安的心情,让omega更放松,让宝宝在omega的身体里乖乖的顺着指引尽快生出来。让omega少受罪。 腔口一阵阵的,已经开始宫缩了。王禹躺在产床上,咬牙忍着入骨的阵痛,目光很艰难却又很执着的穿梭在助产士和医生之间。 没有。 再看一遍。 还是没有。 王禹很委屈,身体又很痛。骨骼像被人生生用手掰断。医生戴着树胶手套的手慢慢的撑开,伸进去,在王禹最痛的地方来回探着。 “开三指了!” 王禹听到医生冷静的声音从口罩后传出来。 又是一阵难以承受的剧痛,王禹整个人都僵硬在半空,浑身被冷汗浸透。无力的又倒回在枕头上。他很无助。 心脏像是被刚刚那一下子落在了半空中,王禹瞪大了眼睛,盯着极亮的手术灯。 忽然,一阵清新的薄荷味袭来。 攥紧使力的手被一双大掌包住,然后坚定的推开他的手指,一根根嵌进去。王禹急急偏头,看见那双湖蓝色的眼睛,他就想哭。 大颗大颗的泪珠“扑簌扑簌”落下。 积攒着委屈和不安的乌雨云,终于在夹着薄荷的风里落下来。夏天的雨,来得又急又猛,大颗大颗雨珠砸在宽树叶和棕榈叶上。窗户上都沁满了雨水。 水聚成团,顺着皮肤往下淌。湮灭进被子里。 三个小时过去,王禹已经筋疲力尽了。期间,护士已经给他打了三针养营剂了,但王禹这次是真的累晕过去了。 小腹还在一阵阵骤缩着,王禹的腔室已经开始往外驱赶王迹洲小朋友。小朋友也在努力用脑袋顶在腔口上。但本身就是大骨架宝宝,王禹又迟迟只开到八指。理论上,男omega顺产不了,不能侧切。 一旦侧切,就很危险。因为构造问题,不能伸剪刀进去把腔口剪大。那样子绝对会剪到下消化道。污物会进入腹腔,造成很严重的感染,饶是在科技如此发达的星际时代,救回来的几率也很渺茫。 这种情况下,只能剖腹。 没有东西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短期释放大量超负荷的信息素,让邵苇霖变得很虚弱,他攥了几次手,才提起力气,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大将,接下来是剖腹产。不需要您的信息素了。您可以出去休息休息。” 医生恭敬的和他说。 邵苇霖郑重的看着医生,说:“拜托了。” 累极,几乎是瘫在了长椅上。邵苇霖没有休息,而是立刻运用一切关系去问,到底是谁供出了王禹!现在等待王禹的,到底是什么? 手臂上传来刺痛。邵苇霖看过去,就看到周常面无表情的给他打针。 “什么?” “超级巨无霸plus版营养剂。”周常冷淡如水的声音响起:“只要不发生羊水栓塞,剖腹产几乎没有风险,你专心干你的事。” 都这个时代了,IAR再不把Omega当人,也阻挡不住产科医学的飞跃发展。剖腹产,已经成为了很安全的手术。 “谢谢。”邵苇霖看着打完针就背过身离开的周常,发自肺腑的感恩。 个人感觉没问题的一章哈,求放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3章 bb我要出生了! 第64章 bb我就出生了! 情况发生得很突然,但也不是没有一点准备。真那样的话,他也不敢一声不吭就不管不顾的把王禹强留下来。 哪怕是温柔软禁,那也只是因为他们两个人都不愿意撕破脸皮,表面的风平浪静,并没有改变禁锢的本质。 最开始申请离婚的时候,他就把自己摘得很干净了,怎么泼,脏水也泼不到他。 后来,决定把王禹强留下来的时候,他就打定主意要把王禹洗干净,洗不干净,那就祸水东引。 邵苇霖相信,只要是人供出的王禹,那就还有转机。IAR屈打成招,是传统项目了。再者,吴枭对王禹的心思,从圣诞晚宴后几乎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一口咬死,就是吴枭血口喷人、蓄意报复! 邵苇霖打了个电话给凯利·凯恩的秘书,和她说了些事,让她通知凯利不想死全家就赶紧去查查他名下的信息和产权,尤其是南部那条线。别怪他没有警告。这个通知具有极高的时效性,晚了,大不了一起死。 脑门一阵“突突”的痛,邵苇霖靠在椅背上,低低的粗重呼吸着,眼角余光看到走廊出口处站满了吴枭带过来的alpha兵。 低骂了声。 又联系起了邵寒。 那边接通就跟邵苇霖说了个重磅消息。 “小霖!你听着,接下来无论他们怎么说,你都一口咬定和你没关系,你完全不知道。王禹的事,你别那么上心,千万不能有任何迹象露出来告诉他们——你瞒而不报!” “为什么?你是不是查到了是谁指供的王禹?” 邵寒似乎是深呼吸了一下,而后沉沉的压低声音:“是一个叫黄晓天的高级腺体安全师,他指认了大量的消息,包括这些年从IAR高官手里套走的消息,还有王禹三年来经手的每一次行动、每一条泄密。他们已经分派人去事务院调录王禹经手过的IAR保密文件了!” 邵苇霖还不死心:“就凭他一人之言,吴枭就用这点证据就敢风风火火来拿人?王禹他是我老婆!” “或许,我应该说的不是黄晓天,而是王禹的上线,”邵寒很冷硬的语气传来,“上线告发下线,几乎是没有一点转机。小霖,你一定要稳住,你先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绝对干净。不然你不仅保不住王禹,你连小洲都保不住!” “现在,连顾长天都被黄晓天弄得一身脏。” 邵苇霖狠狠搓了把脸,终于下定决心把信息共享给二舅舅,“舅舅。” 仿佛听出了邵苇霖话语里的郑重,邵寒来回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的步子停了下来,他看向窗外。机械除草除不出人类奇思妙想的脑洞,烈日下,是人类工人背着除草机在一片一片的修剪草坪。冒芽顶尖的草本,先是被高速挥舞转动的除刀碰倒,而后一片一片被收割掉。 听完邵苇霖的交代,邵寒沉默良久,久到听到那边陡然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邵寒眼睛颤了颤,那双黑眸慢慢下定某种决心,“好了,我知道了,现在IAR已经被你搅得一团烂账了,算也算不明白。你先进去看王禹和孩子,后面我们随机应变。” 王迹洲出来的时候,满脸满身都是血和水,皮肤皱巴巴的,哭得特别响亮就算了,医生从助产士手里接过来的时候,还狠狠地、特别用力的揣了医生心窝一脚。当即产房里的医护人员就笑了。 这真是个健康又有脾气的宝宝。 王禹还要做清腔、耻骨再联合、剖刀口生物无痕缝织,护士先把王迹洲抱了出来,邵苇霖看了一眼,就急急地拉着护士问王禹怎么样?他可以进去看看吗? “没有大出血,也没有羊栓,产夫很正常,”护士怀里的小洲闻到了alpha爸爸的信息素,又响亮的啼哭两声,红色的小嘴巴哭得老大声了,跟个喇叭一样。 走廊里传来一阵夏天的穿堂风,树梢上趴着人头大的变异知了,不知道触发了什么契机,也嘹亮的叫进来。 周常凑过来看了一眼,笑了:“王禹这是生了个知了啊?室内室外的在歌喉争霸!” 护士先是回答了邵苇霖后半个问题,“你现在进去也没用,做好消毒和换服,手术都尽尾声了。这样吧,你跟我去婴儿舱,去陪新生儿做一下数据检查和录入。” 又看向医院有名的“街溜子”周常,笑道:“可不是,周医生,你都不知道,刚抱出来的时候,这孩子乖得很,束手束脚的,一点不带动,刚抱离孕腔,就开始拳打脚踢。天哪,哭得响,脚还有力,天生当摇滚的料!” “他那是心疼omega爸爸。”周常笑着淡淡道。不敢乱动,怕让omega爸爸又疼。 疼。 好疼。 疼极了。 麻药过劲,王禹慢慢被脖子以下入骨的疼疼醒了,扭头,就看到护士在给他扎针。见他醒来,护士说:“很疼是吗?正在给你注射止痛剂。打完你可能会有点困。大将去婴儿舱抱新生儿回来了,你等一下让大将陪你去上个厕所回来再睡。” 护士掰掉针头,慢慢扶起王禹,在他后背垫了两个高枕头,又在他眼睛附近很有技巧的揉了揉,“好了,你坚持一下。” 说完,端着托盘就走了。 王禹被揉得精神点了,开始环顾四周,低头摸了摸自己终于扁下来的肚子,小腹上已经被处理得很平整了,几乎没有一点刀剖过的痕迹。然而伤疤不在,疼痛却是一分没少。腹部持续的疼痛提醒着王禹,他真的做爸爸了。 腔室还一阵阵的收缩着,一点点把血露往外排。王禹感觉到有粘腻的血物从自己臀/缝往外流。 邵苇霖抱着孩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王禹脸色苍白的坐在病床上,目光愣愣地盯着被子。 “你醒了?”alpha的声音柔和得不像话,王禹听得腻歪,急忙收回视线,用被子盖出洇红的床单。 “嗯。” 邵苇霖抱着宝宝坐到床边,“看,王禹,这是我们的小洲宝宝。刚刚做了信息录入,是个大骨架omega宝宝呢。医生说以后很可能会长得比我们都高!” alpha声音里满是自豪和喜悦,王禹凑过去,仔细地看宝宝。剖腹的时候,他全程是麻醉的,根本没有意识。他现在才见到孩子的第一面。 明明才几个小时过去,刚出生里皱巴巴、红通通的怪力小老头,现在皮肤就没那么皱也没那么红了。安静的窝在襁褓里睡觉。 “他好可爱。”王禹轻轻伸手在襁褓上摸了摸,又看向邵苇霖,虚弱得笑道:“就是一点都不像你啊。” alpha无所谓的耸耸肩,“孩子就要像你才好看!”说着,低头在王禹唇上轻轻吻了吻,睁着双湖蓝色的澄澈眸子温柔道:“辛苦了,我的爱人。你和宝宝都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人。” 王禹被他盯得有点不好意思,正好,又有一股暖流从身体向外流出。 “什么味道?”alpha动了动鼻子,目光落在王禹身上。上过战场的实战型关系户,立刻就闻出了血腥味,紧张的把孩子放在被子上,双手在王禹身上摸,边摸边问:“怎么有那么浓的血腥味?你是不是哪里绷开了?” 说着说着,alpha眼眶都红了,“我不是跟他们说了吗?一定要请最好的缝织手来给你缝伤口!他们怎么这么不负责!我去找他们——” “不是!”王禹见alpha真的打算红着眼委委屈屈的去找医疗队算账,他赶忙伸手拉着alpha的手,“我……没有,裂开……” 王禹艰难的说,“我只是……我只是……” 邵苇霖看着王禹一脸难色,又看到床垫上隐隐有红到发黑的血在上面染开。慢慢的放大瞳孔,反应过来坐在王禹旁边,慢慢的哄他:“没事没事啊,哥在呢。” “流孕露是很正常的……” 王禹也知道很正常,这是每个人产后都会出现的现象,但他就是感觉很奇怪。这感觉和失禁很像,生产果然是把尊严抛在地上踩两脚的过程。 alpha显然是个满分的丈夫和新手爸爸,他知道产后生理变化处理不好很容易成为产者的心理问题,“没事,真的。你和所有的omega妈妈、omega爸爸一样,都是很伟大的人。你们在创造生命,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壮举。是不是泅透了?别怕也别慌,我去找护士要些垫子。换完垫子,就又是个干净又漂亮的小玫瑰了。” 王禹抿着唇靠在沙发上,看着alpha把孕露泅透的垫子卷起来,放在桶里,又在床垫上喷消毒杀菌剂,展开干净的一次性垫子平铺在上面。有条不紊的。 “好了,”alpha伸手要抱王禹,王禹抱着宝宝往后缩了缩。 “怎么了?宝贝?” 王禹动了动下半身,试图靠自己站起来,但他发现能是能,就是很痛。王禹刚晃了一下,alpha就把他抱了起来,放到床上,问:“怎么了嘛?跟老公说啊?这种时候别逞强。” 对上alpha紧紧落在他脸上的眼睛,王禹感到无所遁形。 用一种细若蚊蝇的声音道:“我……我先上个厕所。” 这时候,alpha也想起了,护士叮嘱的,一定让王禹醒来后去上个厕所。 “你是想尿,对吗?”alpha又问。 王禹讷讷点头,“麻……麻烦你了……” 邵苇霖不高兴了,板着声调,“你好客气啊,小洲他爸。我不是你老公吗?我不是你儿子他爹吗?这就又客气上了?” “……”王禹沉默的看着alpha。 alpha没绷太久,兀自笑了,抱着王禹道:“我这辈子就是来伺候你的,你下次就应该拉着个马脸,命令我做这做那的,那样我会爽死。” “……你有病?”王禹默了一会儿,呛他。 两人解决完小便问题后,又回到病房。王迹洲正自己躺在病床上轻轻的划动手脚,看上去像在游泳。 “小崽子以为自己还在肚子里呢!”alpha爸爸轻轻嘲笑了句,换来omega爸爸的瞪眼,立刻闭嘴。 王禹把宝宝抱到怀里,低头注视着自己的孩子。 闻到熟悉又好闻的味道,王迹洲小朋友两只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露出点星空般梦幻的蓝色。这是宝宝的第一次睁眼,两双没见识的眼睛也跟着好奇的宝宝一点一点睁大。 王禹一双桃花眼/邵苇霖一双丹凤眼都睁成了滚圆滚圆的杏眼,屏住呼吸,看那双碎星蓝的眸子。 宝宝的瞳仁颜色很像他那位叫莱娜的堂姑,中心的瞳孔是黑曜石色,散开的虹膜是近黑色的深蓝,眼睛又亮又透澈,像是两汪小小的星流。 “天啊,原来这就是你基因最后的倔强。”王禹啧啧称奇。 像是听到了omega爸爸的打趣,又或许是真饿了,小宝宝嘴巴一扁,响亮的哭了两声,伸手在王禹胸前按了两下。 王禹哪里喂过那么小的omega宝宝?有点无措的把抱孩子的姿势换来换去。好几次含住了又松开,小洲吃不到,又哇哇地哭起来。 “怎么办啊?我不会……”王禹被宝宝哭得心急,求助般看向同样无措的alpha。 最后,两人合力调整了个宝宝可以吸到的姿势。小洲像是被两个爸爸蠢到了,小嘴一下一下吸着,两只手像小猫踩奶那样在王禹胸口有节奏的按着,眼睛眯成条缝。 喂完孩子,王禹也开始泛困了。邵苇霖干脆把孩子放到王禹枕边,自己坐在椅子上,不住的来回盯着睡相很像的爷俩。 第65章 上线告下线 一阵龙吟般的雷声,alpha起身开了隔音器,回头发现王禹已经醒来了。 “吵醒你了?”alpha放低声音。 “没有,”王禹轻轻回答,看了眼窗外密得跟大雾一样的雨,还有被狂风暴雨摧残得左右打摆的树,问:“外面什么情况?” 邵苇霖坐回床边,掀开被子看了看床单的情况,确认还不需要换后,才又盖上,温声道:“下暴雨呢。没事,你怕不怕打雷?” 王禹无言片刻,深深看他。好久才又道:“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alpha有点顾左右而言它,又掀了掀儿子的襁褓,“呀,臭小子拉了,我去给他换一下。” “……”王禹慢慢撑着坐起来。当当上爸爸的alpha,有种一叶障目、掩耳盗铃的天真。 王禹却没被糊弄到,低头开了自己的联络器,依旧是干净到唯一联系人是邵苇霖,虚拟社区上大部分消息都被拦截了,他能看到的只有文学性的帖子、萌宠帖子、园艺帖子。以前还有娱乐八卦,现在一觉醒来,连娱乐八卦都没了。 比青少年模式还青少年模式。 王禹闭着眼忍耐了一下腹腔里的收缩,被子上的双手成拳。邵苇霖抱着小洲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王禹一脸冷沉的坐在床上,听到脚步声,扭头看了他一眼。眼里也冷冷的,跟被窗外的雨水洗涮过般。 “黄晓天吗。” 是疑问句的用词,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脸上故意撑出来的笑意收敛起来,邵苇霖抱着宝宝走过去,没说话。 默认了。 王禹头无力的靠在床头的仪器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好久才滚了滚喉结说:“邵苇霖,你把我交出去。放心,我就是死也不会拉你垫背。” “不可能!”alpha想也不想就否定。这才第一天,他就学会了单手抱娃,空出的另一只手牵起王禹,眸光深深,“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说到做到。就算真做不到,我顶多是把小洲送人,我陪你一起死。” 似乎是缝织的刀口又开始疼了,王禹眉头和鼻头都皱了皱,想从alpha手里抽回手。 “是不是又疼了?”邵苇霖把孩子放在床上,“我去喊医生过来——” “你别去,我没事。” alpha有点不信。 “你坐下,”王禹定定的看着他,“坐下。” 邵苇霖坐在床边。 “你知道我和黄晓天的关系吗?”王禹目光里带着绝望,“他是我的上线。” “什么是上线,你明白吗?” 邵苇霖显然是明白的,很沉默。 “我来到帝星三年了,从我做第一个任务,也就是……”王禹顿了顿,看了眼没有睡也没有闹、只自己一个人在床上轻轻玩小手指的宝宝,目光止不住的柔和。 “从埃里克开始,到偷生物当量样本细胞结束,”王禹到底是没舍得不多看两眼自己的alpha,苦笑着说:“整整三年,他都知道我做了什么,我怎么做的,以及是如何把消息传送出去的。” “上线告下线,他是不给我留任何活路。” 道理邵苇霖都懂,但他就是很不甘心。凭什么,他们婚也结了,爱也谈了,孩子也有了,跟开玩笑一样,说结束就结束? alpha两汪湖蓝的眼睛,仿佛生了涡旋,固执的吸纳一切,尤其是眼前这个他总抓不住的omega。 “不……你要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王禹悲痛的看着alpha,“你不能让我那么自私!你明白吗?你一直包庇我,最后你会把他也害死!” 王禹指着病床上的小宝宝痛诉:“他才那么小……” “可你也才刚当上爸爸!”alpha提高音量,“王禹!我说了,我不会让你走的!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陡然拔高的音量,让自娱自乐的新生儿爆发出响亮的哭声。 王禹被孩子哭得心痛,咬着唇,不去看alpha,也不去看孩子。 嘴唇都咬出血了,看着alpha抱着孩子在床边踱来踱去的哄,胸膛剧烈起伏,“我怎么相信你?你真的能说到做到、你真的像你跟我保证的那样厉害,那吴枭就不会上医院来抓我!” “……那只是事发突然,我已经在处理了。你相信我。黄晓天他再怎么了解你,那也只是他自己说的,况且还是吴枭审出来的。人少,证据的可信度就很低。” “人心是最不可信的,人证是最容易伪造的。”邵苇霖轻轻拍着宝宝的襁褓,向王禹保证道:“我跟你发誓,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除了黄晓天,没有人再会指认你。” “你觉得,黄晓天能供出我,而不供出其他人吗?”王禹抬眼看他,动了动肩膀上的手,“别傻了,其实IIS和IAR没有区别,都是人组成的。有人的地方就有背叛和出卖。越是壮大,就越多贪生怕死、背信弃义的人。你看,我不就是其中之一?” “……”邵苇霖深唉一声,抱着小洲走来走去,又坐回王禹身边,下定决心跟他老实交代。 “你把凯利……” “嘘……”alpha竖了根手指,让他自己知道就行,不要再重复一遍。 王禹一言难尽的看着一脸慈爱哄儿子的alpha父亲。 “你和你生物爹,还真是父慈子孝。” 邵苇霖听出了那点轻嘲的意味,不过他心里高兴,至少王禹暂时是打消了“自首”的傻念头。 “饿了吧?我让阿姨做了你最爱吃的川芎白术鱼头汤,我让她们送过来。很快的,熬好久了。” 鱼头汤里的姜丝是生放的,辛辣的姜很开胃,王禹喝了上面奶白的鱼汤,下面的肉末和药末留在碗里递过去给邵苇霖。 小洲喝过奶又睡了,安安静静躺在枕头边。眉毛还没有长出来,但那块眉骨已经很有形状了。是个高眉骨深眼眶的宝宝。 alpha一口把剩下的肉沫和药渣喝了,又把剔好的鱼头肉淋下酱汁拌了拌递给王禹。 “配着人参粥吃。” “笃笃”病房门被人敲响。邵苇霖绕出去看了眼,脸色有种等待很久终于等来的放松,也有积年累月的厌恶。 王禹没有问是谁,接过那碗温度刚好的人参粥。 一个金发碧眼戴着副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迈着双修长有力的长腿走进来。一身黑西装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腕骨伶仃,戴着一只玫瑰金的机械表。脚上蹬着双款式简约的薄底皮鞋。满身典型老钱风。 王禹看到他就想起,凯恩家那一整面墙的热带食肉鱼。二楼的栏杆格子不大不小,不慎摔下去的话,正好喂那几千只不同品种的食肉鱼。 见邵苇霖没喊人,王禹也没上赶着打自己alpha的脸。低头边喝粥边看睡在自己旁边的小洲。 “小王啊?听说你生了个孩子,我过来看望看望。”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凯利·凯恩,他进门后,依旧是高傲而有些自然的走到宝宝身边,低头用指腹蹭了蹭宝宝的脸,忽视近在咫尺的王禹,舍近求远抬头看着邵苇霖问:“alpha还是omega?” 邵苇霖有点不高兴凯利对王禹的漠视,话里没什么情绪:“omega。” 凯利当即就没兴趣了,收回手,坐在椅子上,翘起腿,优雅而从容的直奔主题:“把我拖下水,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早知道你有这胆子我就不让你越过我去处理凯恩家族琐事了。” 邵苇霖“嗤笑”一声,摘下满是油的手套,用纸巾擦手,“不敢,祸水东引这一招,我都是跟父亲您学的。” 邵苇霖指的是埃里克那件事,事实上,凯利并不是给埃里克凭空捏造罪行,而是把自己走私给IIS的商路安到了埃里克头上。反而锅多不压身,而且又不用自己背。 “那你可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邵苇霖不甘示弱,“那也是父亲您基因好。” 凯利笑了笑,“你给我泼脏水,我难道就只能被动接受吗?你不怕我不管不顾,大义灭亲吗?” “怕,但你既然已经来了。那不就是愿意上我这条船吗?” 凯利从兜里摸出包火柴,鹰钩鼻凑近嗅了嗅,眼角的鱼尾纹微微眯起,看上去有种年岁上来的风韵。 “说吧,你的诉求。” “保住王禹和孩子。” 凯利有点看不懂这个私生子了,靠在椅背上。蓝眼睛越老颜色就越深,凯利的蓝眼睛已经深如海渊了。 “没想到,安宁的基因比我强。我们的结晶,竟然是这样一个痴情种。” 邵苇霖不喜欢这凯利用那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聊起自己的Omega父亲,皱了皱眉:“其他的事就先别说了,直入话题,就后续您如何配合我进行谈论。” “好啊。” “唰”凯利划了根火柴,点了根烟,他习惯用复古的火柴,因为他觉得火柴燃烧那一瞬间的味道,特别好闻。 邵苇霖看了看半空中成形的烟圈,又看看一个刚生产完正在吃饭的omega,以及刚出生才一天的omega宝宝。 “蹭”地一声,站起来,“父亲,我们出去聊。” 凯利深吸一口烟,扭头看向病床上的一对父子,慢悠悠的吐了个烟圈,倒是不急着回应。而是边咬着烟,边口齿清晰的说:“来得突然,没带什么礼物。爷爷就摘个手表送我小孙子。” 说着,摘下腕骨上的玫瑰金机械表,在王禹面前晃了晃,而后贴着宝宝的襁褓放在床上。 “走了。”邵苇霖催促道。 凯利轻蔑的一笑,吞云吐雾的出去了。 第66章 原来只有他两头不是人 邵苇霖借着送凯利出去的机会,随便看了看医院外面,黑压压几乎要把整个医院围起来的IAR治安兵已经退去大半了,但零星还有几个守在进出口。 那个很让人讨厌的alpha就坐在大厅的长椅上,见邵苇霖和凯利两父子迎面走过来,不屑的瞥了一眼,收回视线,剥着那根香焦吃。 邵苇霖狠狠剜了一眼过去。 察觉到邵苇霖的情绪,和信息素里强烈的攻击性,以及空气里火花迸溅的杀气,凯利步伐微慢,竟然和吴枭打了个招呼。 “你好啊,吴大将,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凯利揣着裤兜和坐在长椅上吃香蕉的alpha寒喧。 “听说你年纪轻轻,仅用三年,就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片区小队长升到如今的大将位置。真是,年少有为啊。” “过奖,也就一般般吧。”吴枭无不得意的虚假谦虚。 凯利笑笑,“听说你和顾理事长交情很深?可以代我向他问个好吗?” 他在冷嘲热讽什么?内含我是靠弟弟的裤带关系上位的吗?这是吴枭的第一想法,但他并没有对凯利黑脸的胆子,只干笑两声,伸出手,“啊,是凯恩家主啊,我认为像您这种有身份有地位还会玩的人,见到顾理事长的机会比我多。” 这指的就是凯利的风流韵事了。众所周知,凯利和顾长天一样喜欢玩各种性别的美人。 看着年轻人被烟油熏黄的两根手指,以及手上沾着的香蕉屑,凯利怎么也伸不出手去和吴枭握手。 只好笑笑,优雅极了,扭头快走两步,对邵苇霖说:“行了,就送到这里吧。” 邵苇霖都没跟上去,闻言不置可否。转身就对上吴枭挑衅意味很浓的目光。 吃完最后一口香蕉,吴枭拍拍手上的果屑站起来,直视邵苇霖的眼睛,把那个香蕉皮捋在一起,然后伸出舌头,当着邵苇霖的面,舔了舔香蕉皮。 邵苇霖深呼吸,攥了攥手指,手背上青筋突突地跳动着。 “啪”手指散开,香蕉皮整个掉在地上,一只靴子用力的碾在上面,并慢慢转动鞋尖,把那个香蕉皮反复碾磨。 “你最好是看好他一辈子,别让他落在我手里。” 吴枭嚣张的走上前,在邵苇霖脚边踹了踹地板。 “还有,你跟你那个爹不愧是亲父子,真是老远就闻到那股令人恶心的装味。” 邵苇霖几个眨眼间,就平静下来了。看吴枭的眼神跟看个死鬼一样。真正的精力没必要用在这种无聊的挑衅上!他已经是个alpha爸爸了,信息素有比用来压迫无关紧要的人有更重要的用处,比如在王禹缝织伤口疼的时候,给他释放信息素起安抚作用。比如在小洲宝宝不乖的时候,用信息素来和他沟通。 见邵苇霖安静如死鸡,吴枭以为对方怂了,得意地朝后面几个亲信招招手:“留一半,好好在这里守着嫌疑特工王禹。” 从证据确凿到“嫌疑特工”,里面邵寒努力了多少,不得而知。至少是留出时间给他们反应了。 对于王禹来说,软禁在别墅里,和软禁在医院里,区别也就是活动空间里的二氧化碳变多了。虽然,他基本上也就是待在病房里养身体。 半月之期已到,黄晓天已经从吴枭家的地下室送到了IAR典狱。IAR的刑审人员接收到这位IIS高级特工及小领导的第一时间,就是给其安装上仿生舌和仿生肢。 灵活性不比原生器官差,只是冷冰的机械和材质外观,整体看上去更诡异罢了。 背叛是会上瘾的,一旦通过供出战友,换得喘息之机后,黄晓天就跟在潘多拉魔盒上豁了个口子似的,一个一个曾经和他共事、和他出生入死、和他一起畅谈未来与理想的战友,都被他一点一点供了出去。 但黄晓天左等右等,却迟迟没有等到王禹被抓捕进来。他有不解、有不甘、还有浓浓的嫉妒和怨恨。 难道吴枭竟然在立功和王禹之间,选择了王禹吗?凭什么?王禹明明什么都没有付出,却总有人为他披风挡雨?连吴枭这种卑劣小人,也能为了王禹做出这种牺牲? 还是说,王禹比他高明,攀的大树强大到能够颠倒黑白?可是他明明已经把整个任务链事无巨细的交代给吴枭了啊?这点证据只需要稍微查一查就能对上号。 顺着他递出去的藤,可心摸出不少瓜。吴枭真的蠢笨到这个地步吗? 黄晓天不相信,IAR瞎一个可以,总不能瞎一群人!一定是吴枭,他贼心不死的没有往上报! “呵呵呵呵!”黄晓天低低的笑出声来。 巡逻的典狱员听到动静,提着踵走过来,拿电棍重重捶了几下omega的肚子,恶声恶气道:“笑什么笑!疯了还是癫了?” 疯?黄晓天听到这个字眼,更大声“哈哈哈”地笑起来。 仿生舌发音很奇怪,听上去有种难言的别扭感和机械感。 “你想不想立功?” 典狱员眼睛一亮。本来在这个地方是很好捞好处的,偶尔关进来几个相貌好的,他们兄弟几个值班时可以轮流着来玩玩,碰上有钱的/家里人在意的还能收一笔“通融费”。唯独这些天抓进来的都是IIS特工,头儿三令五申在审干净前不许他们胡闹。 没油水的工作,做起来枯燥又乏味。 如果可以立功,那倒还不错。 见alpha目露贪婪,黄晓天弯唇,舌头机械的卷动翻飞着:“你过来啊,我跟你告发一位特工。他已经打入你们IAR领导层了。抓住他,你立的功可就大了。” “快说!” 黄晓天目光沉沉的盯着地上蹲着的老鼠,才说了两句,就被那位典狱员不耐烦的挥了两棍打断。 “你这说得都是什么屁话?安德里森的夫人怎么可能是IIS的特工,他前不久才为安德大将生了个儿子。原来那个让安德大将气得申请摘冠停职接受调查的人是你啊?” “什么?”黄晓天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什么什么?”那个典狱员又说:“你就是那个胡乱攀咬IAR高官的狡猾IIS特工!” 黄晓天愣住了。 “你还在装?IIS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值得你编造那么多信息,嫁祸到安德夫人身上?我看你们是在掩护背后的真正特工吧?说来,你们IIS还挺厉害的,居然到盗窃到那么多真实的IAR内部文件,还费尽心思编了个庞大的事件。可惜啊,你编得太完美了,听上去就是假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黄晓天脑袋像被人颠倒过来,又晕又胀,“我哪里有编造证据?” “扑哧”那人笑了一声,“你还说不是?一开始,我们吴大将也说是真的,结果按照你给的信息去抓人,人是抓到了,但都是小喽啰。还不少是子弟学生,关两天也就只能放出去了。有几个到是资历深,但人家交代的和你交代的,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系!” 黄晓天突然觉得似乎自己游离于整个世界之外。那种感觉就是,他痛恨IAR,同时,他背叛了IIS,以为其他人置于他的位置,也同样会背叛IIS。结果,到头来,所有人都把他落下了。 到头来,只有他,两头不是人!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要护着王禹? 王禹他都给IAR的高官生孩子了啊?他都给IAR高官标记了啊?这不就是背叛了个彻彻底底了吗? 为什么要保护一个“背叛者”! 卡瑞不是很讨厌王禹吗?怎么做到让那么多人都护着王禹的? 卡瑞也背叛了他! 黄晓天大喊,要求见吴枭!他有话要对吴枭说! 按着黄晓天给的信息,吴枭连捕了几十个高官子弟,把半个高层的人得罪了个遍。姓邵的摘帽申请停职,以退为进,自证清白。将了他好大一军。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人,都和他作对? 连他大姐也劝他这事就别管了,勉得再得罪人,连乌纱帽都保不住。他omega母亲都六十多了,生不出第三个omega弟弟妹妹给他送人打点官运。 正浑浑噩噩间,听到黄晓天要见自己。 “不见!告诉他妈的,老子不见!” 吴枭抓起架子上的酒瓶就往地上砸。玻璃碎在地上,酒水洒在地上。 吓得跪在地上给他捶腿的侯行歌一个猛颤。香水百合味的Omega信息素已经很淡了,气若游丝的,这一吓,那根游丝直接就断了。 侯行歌倒地不起。吴枭烦躁的踹了两脚,Omega没有一点反应。口间开始吐白沫。 “来人!去喊医生过来!”吴枭那边的动静稀稀拉拉的。 “是……是……”连忙抖着手挂断通讯。 “吴大将怎么说?他来不来?”黄晓天眼睛亮得不可思议,江船独火般泛着泠泠冷意。 第67章 报恩的宝宝 “东西带齐了吗?”王禹掀开被子,问alpha。 “带齐了,走,去做骨骼修复。”邵苇霖把王禹轻轻抱起来,拎着东西走了两步。王禹回头看了眼正被两位阿姨哄着玩的宝宝,问:“把宝宝留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能有啥问题啊?病房里啥都有,等我们出去,就把病房权限开了。没有人能进去。”邵苇霖抱着王禹到了康复科。 正好借着“摘帽停职”这段时间,照顾照顾爷俩。大把大把的时间和金钱砸下去,王禹的身体恢复很快。 不过医生建议还是不要太多走动,等骨骼完全归位后再慢慢走,不用急。 邵苇霖抱着王禹进进出出的时候,一伙人呼呼啦啦的从走廊另一边快速走过来。 两夫夫探了一眼,双双觉得晦气。 “晦气玩意儿”倒觉得心情不错,床也不跟了,由着医生护士推着病床落下自己,踱步上前。 直勾勾地盯着王禹。一段时间没见,王禹又胖了一点,不过不是那浮油的胖,而是那种仿佛一掐脸能掐出奶渍的甜胖。脸颊红扑扑的。 察觉到人家丈夫警告的目光,吴枭放肆的打量收回来,冲邵苇霖笑了声:“邵大将,王先生,别来无恙啊?” 王禹扭头,把脸埋进alpha怀里,把自己埋在腺体认证的安全信息素里。邵苇霖调整了一下抱姿,睨了吴枭一眼,打算理都不理直接走。 吴枭那股臭臭的雪松味阴魂不散的一直跟踪在身后,王禹叹了一声。邵苇霖抱着他扭头,瞪视来人:“吴大将,你有什么事吗?一直跟我们做什么?” “能干什么?监视啊?”吴枭踢踏了两步,和邵苇霖的目光对峙着:“邵大将莫不是忘了,你和王先生还在观察期?对了,我发现啊,最近医院的人手太少了,我回头多派两个过来。就守在……” 左侧眉头那颗黑痣飞了飞,伸手指向他们那间豪华病房,“那儿……万一什么人要行不轨,也能反应过来,不是?” 邵苇霖怀里抱着王禹,不好释放压迫信息素,也不好挥拳揍人。 只冷笑了句“吴大将看着办就好,反正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其实,身不正,他也不怕影子斜。邵苇霖开门进去了,见alpha还不走,真的要发作了。 “吴大将,还不走吗?”邵苇霖寒意森森的看着门口扎根般的alpha,察觉到怀里omega的信息素波动,轻轻拍了拍。 目光从瑟瑟发抖的omega背上收回,吴枭心里既有种成就感又有种失落感,举起双手,“行吧,本想着跟进去看看新生儿,但既然不欢迎,那么我只能改天再来拜访了。” “快走,不送。”邵苇霖咬牙一字一字挤出,沉着气把门关上。 他们回来了,两位阿姨放下孩子就回去做饭了。 “王禹,好了啊,没事了,吴枭已经走了。”邵苇霖一下一下的吻在omega的腺体上。怀里的人还在发抖。 所有人都以为去年圣诞的事情过去了,甚至连王禹也以为。但王禹的腺体却深深记住了,被alpha标记过的腺体,一度把吴枭定性为高风险入侵人物,一旦靠近,腺体就会疯狂分泌极其不安和焦虑的激素。 这个时候,王禹的信息素都是发苦的。 好不容易哄好了王禹,闻到omega爸爸发苦的信息素,小洲宝宝又开始扯开嗓子哇哇大哭。 邵苇霖抱起宝宝又拍又哄的,宝宝还是止不住的哭。看了眼双目瞳孔还在涣散的王禹,他打消了让王禹给孩子一点安抚信息素的念头,只自己加倍的释放alpha安抚信息素。 但小洲宝宝想要的就是omega爸爸的安抚,alpha爸爸给再多,都不是现在他最需要的。只哭个不断。 “给我吧。”王禹终于在宝宝的一声声啼哭和alpha浓到近乎实质的信息素中回神,虚虚向alpha伸手,“他想要的是我的安抚,你也很累了,去歇一下吧。” “小心,他有点沉。”大骨架宝宝长得快,邵苇霖单手抱都要使点劲儿。担心王禹抱不住,alpha看着王禹抱稳了,才撤手回去。 即使不饿,抱到怀里,闻到omega爸爸怀里的奶味,宝宝还是会本能的张嘴去咬。王禹也需要干点事情从晃惚中回神,干脆掀起衣服给孩子喂奶。 宝宝吃奶的劲儿是很大的,往往会把人弄得很疼。但小洲真的就跟来报恩的一样,不仅会乖乖踩奶,吸重了听到omega发出不舒服的声音,还会放轻力道。一点一点吸,似乎知道没有人会和他抢。 连屎尿都憋不住的年纪,却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憋住吃奶时的力气。 邵苇霖站着看了一会儿,闭了闭眼,有些累。靠在另一张病床上看着一大一小两个omega。 过了一会儿,小洲松开嘴,打了个小小的奶嗝,王禹抱起他,轻轻的拍着。 邵苇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忙自己的事,忙孩子的事,忙IAR的事。好不容易才处理得差不多了。他脸上也呈现出了遮不住的疲惫。 王禹是真没想到,都证据确凿到这个地步了,他们还能给自己努力只个监视查看的喘息之机。 吴枭看着报告上小小的胚胎,挑了挑眉。 “恭喜大将,夫人怀孕七周零三天了。” “去查查什么性别?”吴枭看了一眼,就把报告摔回桌面上,叼了根烟,说:“如果不是alpha,那就不要了。” “……是”医生赶紧又带着报告进到化验室了。 IAR明文禁止任何堕胎行为,一经发现,处以高额罚款,以及对同意堕胎方进行严格的行政处罚。但……吴枭是大将,他这种人例外。 没个十五分钟,医生又回来了,手套上还带着血,“大将……是……是个alpha……” 吴枭笑了,“那就留下来吧。” 医生冷汗涔涔,“大将……孩子流掉了……” “什么!”吴枭有点生气的站起来,揪着医生的领子:“妈的,你算什么东西?老子的话你也敢当耳旁风?” “大……大将,不是你让我们检查胎儿性别的吗?” “检查胎儿性别的方法有很多,只有羊水穿刺是最快的……” 吴枭不听,掼了一巴掌在医生脸上,“老子的alpha是不是被你故意戳死的?羊穿造成的流产率才多高!我就不信,就这还能让我碰上!” 医生心里苦啊,吴大将的夫人不到一年,先是流产两次,怀了胎到七个月没保住,已经养成了易流体质。吴枭又不注重休养生息,烟酒都来,胚胎弱得早晚也是要流掉的。 实话实说,吴枭肯定会弄死他。 吴枭发泄了下怒火,黑着脸踹倒桌椅,松了松领子,出去了。 每当他烦躁的时候,都会叫黄晓天过来陪自己。当打开光屏,划了几下,突然想起,那个烂胳膊烂舌头的还在典狱里。 “妈的,事事不顺!” 吴枭踹开舱门,面无表情的启动飞行器。 第68章 传言他们很恩爱 alpha三两步走下昏暗的楼梯,两个典狱员在前面给他开道,前方长长的窄廊上变幻着无定形的射线,走到一处转角,三人停了下来。 “吴大将,”典狱员谄媚地说:“这是这间。”、 吴枭扫了他们一眼,“没你们事了,快滚。” “好嘞好嘞,这就滚。”说完,两个典狱员把门的权限开了转身就走。 听到点动静,正往门口看的黄晓天,“唰”地一下,门被人推开了,来人用力很大,门撞在触弹上,又反弹回来,一只骨骼突出的大手扣住反弹回来的门,一条腿从外面伸进来,落在地上。踩在有点发潮长青苔的台阶上。 吴枭的脸照进他眼睛里。黄晓天呆呆愣愣的看着他。 alpha先是打量了一眼,发现这牢房格调很高,看上去与其说是囚房,不如说是一个刑具收藏室,墙上的仪器幽幽发着绿光。 “啪”地一声,吴枭嫌黑,直接把灯打开了,不顾长期处于黑暗中的黄晓天承不承受得住。上来就解了上衣两颗扣子,沉沉地和黄晓天对视几秒。看到黄晓天身上的伤口和脸上的惨白,皱眉。 上前两步,直接在束缚路板上按了几个按键,一阵麻流从黄晓天的腺体开始传向四肢百骸。 黄晓天痛得不住叫出声来,吴枭抱臂听了一会儿,见omega额角沁出的汗成股顺着脸部线条汇到下巴和鼻尖处,最后汗如雨落滴在地上。 “感觉怎么样?”吴枭笑着拍了拍黄晓天满是汗湿的脸,房间里的红酒味信息素浓得不可思议。黄晓天垂头耷脑的没什么力气。alpha用一根手指就能把那张脸抬起来,吴枭像是很久没见到这个情人了,捏着人下巴仔仔细细的看着。 黄晓天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专注的望进吴枭眼睛里。 “你恨我?”吴枭问。 黄晓天好半响摇摇头,发尖的汗随着动作轻轻挥洒在地上。 吴枭扯唇,做出一个要笑的起势,却反手狠狠一巴掌扇在黄晓天脸上。 “啪!” 这一扇,脸上头发上的汗都被扇干净了。 黄晓天慢慢的偏过头来,固执的看着吴枭。 “为什么不恨?我都把你送来了IAR。” 黄晓天没有说话,眼睛里的泠泠冷光敛了敛,整个人都显得很憔悴。 “你喜欢我?”吴枭伸手在omega被电肿的腺体上重重的按了按。钻心的痛从那里传来,黄晓天也没有叫出声,只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里的雪松味信息素很浓,以他对吴枭的了解,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alpha易感了。 黄晓天终于从电板上被放了下来,他失力般跪倒在地。吴枭膝盖顶了一下他后背,黄晓天就整个人都往前扑。脸趴在地上,他难受的撑着仿生肢爬起来。 像是才注意到omega的手,吴枭抬脚在机械手掌上踩了踩,问:“疼不疼?” 黄晓天摇头不语。 “呵,”吴枭笑起来,重重踢了一脚那只手,“倒是让你捡了个大便宜,这手可比你的原生手好用多了。不怕踩不怕碾的。” 黄晓天痛恨的盯着机械骨骼和高材质假肤,低低道:“那么喜欢,那你也安个仿生肢啊?” 吴枭一脚踩在omega的脖子上,高高在上的问:“你今天叫我过来干什么?” “当然是有东西要和你交代啊!” “你最好老实点,不要骗我。”吴枭拧眉。 黄晓天盯着地面上的凹凸不平,出神般问:“你也觉得我之前说的都是假的?” “也?”吴枭拽起他问:“你他妈的,不会真的是骗我的吧?” 黄晓天认认真真在他脸上看着,确认没有被欺骗的愤怒,只有刚起的一点怀疑。轻轻笑了:“当然没有,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你最好是一个字不差的记上……” 余光看到alpha的肩彰,幽幽道:“做好了,你兴许还有得升。” 吴枭目光凝在半空,纡尊降贵地点点头:“最好是真的,否则,老子弄死你。” 太阳已经下山了,吴枭靠在大门上,静静看着暮色降临进,天空最后的一片霞色。慢慢的,那一点橙红消失了,换上了澄澈无比的蓝色。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吴枭头都没回,直到那个戴着帽子和口罩,一身低调的人从典狱员手里被推了出来。 烟头被人丢在地上,火花四溅,靴子抬起,将这沉重夜色里唯一的亮色踩灭。 顾长天的秘书,从副驾驶上探出头来,问:“可以出发了吗?吴大将?” “来了。”吴枭带拖带拽地把黄晓天拉到飞行器上。 “嘭”地一声,舱门重重被人关上。 “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王禹扭头看向来人,看了眼邵苇霖,见其眉目里满是自然的喊了声“舅舅”,王禹也跟着喊了声。 “嗯”邵寒应了一声,似乎是觉得一声不够,两声又显得太矫情,以一个对视点头来回应王禹。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邵苇霖拉开小背包,往里面塞了两瓶吸出来的母乳,扯上拉链,“差不多了。” 王禹抱着宝宝去了一趟洗手间。邵寒见门关上了,才开口问:“是直接去邵家吗?王禹他没意见?” “我去哪儿,他就去哪儿,现在没有比邵家更安全的地方了。”邵苇霖话里有着很坚决的意味,“反正都是监视,西山别墅人少,保不齐他们什么时候发作,冲进来抱走他们爷俩。还不如去邵家,起码家大人还多。再怎么样也能缓冲一下。” 邵寒没有意见。 “院子我们已经收拾好了,还是你们平时回来住的那个院子。在一楼弄了个婴儿房,散了几天风,没有味道了。” 邵苇霖深呼吸,胸口有点沉甸甸地,“舅舅,谢谢。” 邵寒没说话,握了握alpha的肩膀。 “吱呀”一声,王禹抱着孩子从卫生间里出来了,邵苇霖看着omega慢吞吞的走回床边坐下,问:“走起路来还别扭吗?再起来走两步看看?” “还好。”王禹淡淡的回答,显然是谈兴不高。 “那这样吧,”邵苇霖还是不放心,上前一把拎着孩子的胳肢窝,把大胖宝宝塞到了邵寒怀里,手放在王禹腰上,“舅舅,你先带小洲回去,带上那包奶,他一般不哭,哭两声不是饿了就是拉了。要是饿了,你就给他喂一瓶。” “你们去哪里?”看着外甥一把抱起外甥媳妇儿,邵寒忍不住问。 “再带他去看看盆骨,你先带着小洲回去,我们过会儿就到。” “行。”邵寒也干脆,抱着小洲轻轻掂了一下。不得不说,这孩子长得是真快,出生才一个多月,就长大了好多。大手大脚大骨架的,一看就会长得很高。拎着小包走廊出口走,边走边逗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乖宝宝。 “你今天怎么了?”邵苇霖抱着王禹去诊室的路上,忍不住问。 “一大早的,就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到底怎么了?” 王禹也不知道,只觉得说不出的心堵,只好描述了一下心理感受:“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就是心很堵,有点不安,总觉得将要发生些什么。” 邵苇霖笑他:“怕什么?天塌下来,有你老公顶着。你别忘了,你挑了个怎么样厉害的alpha。” “嗯……”王禹勉强笑了笑。 “今晚想吃什么?回去我给你做?”邵苇霖看着王禹平躺在病床上,任由仪器在他身上运作。 王禹想了想,没想到,似乎他有很多菜想点,仔细一想,又似乎没有。 “随便你做什么,我都挺喜欢吃的。” 邵苇霖伸手摸了摸omega的脸,突然很深情的看着他,问:“王禹,你爱我吗?” 王禹眨了眨眼,医生戴着耳机,根本就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两个人明明什么都做过了,孩子都有了,王禹却光是想到那个答案就忍不住脸红。 邵苇霖看他那样子。红着脸,抿着唇,是又打算把到嘴边的话又羞回去了。他这次可不允许王禹再这样。 直言道:“你不要再用红脸羞涩那套糊弄我了,我这次一定要听到真真切切、字正腔圆的回答!” 王禹抽了抽手,又想缩回龟壳里。 “啧,”alpha故作生气的用力捏了捏那只手,“回答我。” 王禹深呼吸,活动了活动牙关节,那三个字呼之欲出。 “好了”医生却突然在这个时候摘下耳机,回答道:“安德大将,夫人的盆骨和耻骨已经完全恢复了。近期走路不自然,只是因为太久没走路了,以后每天适当的多走走就正常了。” “……”邵苇霖深呼吸,闭了闭眼,压抑着想要手撕了这个没眼力劲儿的医呆子。一只手探过来,碰了碰他攥紧的拳头。 alpha回头,就看到王禹动了动嘴唇,邵苇霖本能的学着那个口型,动了动。好像有人在诊室里燃放烟花,邵苇霖笑容越放越大,捧着王禹的脸,重重的“啾”了一口。 在医生惊愕的目光下,安德里森·凯恩/邵苇霖大将,一把将那位娇艳欲滴沁满朝露的鲜花般的夫人抱在怀里,低头凑到耳朵或者是腺体的位置,嘴唇贴在上面,说了句什么。 医生再回过神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相互扶持着走了很远。 传言说这对夫夫很恩爱,看来是真的。 第69章 可不可以摘下定位带? 夕阳下的日光已经退到医院对面的民宿墙角了,行人和来往车辆、飞行器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王禹的手被握得有些出汗。 “我总觉得出院有点不祥。”王禹盯着来来往往的医护和病患,幽幽道。 邵苇霖用力握了握,“来医院本来就是很不祥的事情,无论什么人来医院都是受罪的。” “也不一定,”王禹笑着看他,“生宝宝也要来医院啊。” 邵苇霖暗暗算了算,其实如果是按原来的预产期,王禹应该是在这个月才生的。早产了一个月,不过幸好他们父子平安。 “生宝宝,很辛苦。”邵苇霖搂着王禹边下台阶边说:“受罪了。宝贝。” 王禹笑笑没说话,拉了拉脖子上的定位带问:“那么,邵先生,你看,孩子我也生了,表白我也表了。现在我必须要跟着你才能保住小命。我真的不会再跑了,这条定位带,你可以给我取下来吗?” 邵苇霖拉开车门,让王禹坐进去。后面跟着几个始终保持三米距离的IAR治安兵,两个人都习惯了。 “乖,别闹。” 王禹眼里划过一抹失落。 邵苇霖站在车外,低头和王禹接吻。王禹起初因为请求被拒,有点不情愿的闭着牙关。慢慢地在alpha的热切下,投降了,松开牙,让他进去。alpha很会和王禹接吻,王禹不住的向前倾身,伸手攀在alpha的肩膀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邵苇霖只听到一声巨响,攀在他肩膀上的手陡然用力在他的腺体上刮出道指痕。 “嘭!” 王禹坐着的那辆车被一辆三倍体积的货车撞到三百米外的绿化带上。 街道上突然变得异常喧闹,行人惊慌的跑在路上,车辆也频频开始乱蹿,医院的驻军和监视王禹的IAR治安兵一窝蜂地冲了出来。街道上的警报器响起一串尖锐的噪音,磨得人耳膜都要穿孔了。 邵苇霖如坠冰窟,奋力飞奔上去。 撞王禹的那辆车并没有把人往死里撞,只是高速把车推开后,车上的门就被人踹开,七、八个蒙面人从车上跳下来,拉开副驾驶,拽着王禹就跑。 “王禹!” 一把抢过身边一位倒霉alpha的武器,躲避着那几个人的攻击,靠在车壁上急速穿行,横冲直撞的车流很干扰他的行动,枪响在这条最繁华的街道上。有人打爆了几辆车的轮胎,一阵阵橡胶轮胎和地面发出的摩擦声刺激着人的耳膜。 曲膝一跳,alpha跨过了一辆死火在路中间的车,里面的司机已经被流弹击中脑门,瞪大一双灰色的眼睛死在驾驶座上。 邵苇霖心里一颤,他不是没见过死人,他只是害怕这样死相的王禹。 一路穷追不舍到对面繁华的商业街,此刻因为运筹,人三三两两的都在逃命。街里的商铺被人趁机打劫了,金饰店的橱窗都被人敲碎了,里面值钱的东西扫荡一空。alpha提着枪,茫然的站在街道上。 “安德大将!人呢?” 夏季的天黑得很慢,邵苇霖额边的一绺头发被风吹起,发尾扫在眼睛里,他闭了闭眼,努力按压下暴动的情绪和暴乱的信息素。 “去那边了。”邵苇霖压抑着声音,抬手指了个方向。 王禹一路被人半架半拖的塞到一个出租屋楼道里,额头因为车祸破了个大口,血没有流很多,就是糊了半边脸,看上去很吓人。陈无宵去拧了张毛巾,“小禹,闭眼。” 王禹盯着陈无宵近在咫尺的脸,他没有感觉到痛,眼前陈姐的面容很模糊,仿佛是视力受损般,他看到的只是一片血红的影子。外面的枪声还混乱的响着,趁机烧杀打劫的声音也不绝于耳。 陈无宵见他这样子,只以为是被折腾坏了,抱住王禹,亲声道:“对不起,小禹,我们来晚了。” 女alpha也是alpha,靠那么近,王禹贞洁烈女般的腺体又开始过度反应了。王禹竟然用力的推开陈无宵,不住的后退摇头。 “小禹……你怎么了?我是陈姐啊?” 王禹瞳孔又开始涣散了,靠着墙,一个劲儿的往后退。 “你!被标记了?”陈无宵缓缓睁大眼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般曲膝跪在地上,抓着王禹的肩头喊:“小禹,我是陈姐啊?你不认得我了吗?天啊,他们怎么敢这样对你?” 现在王禹的世界里哪里还有什么陈姐李姐,他只知道这个alpha很烦、很危险,一直在靠近自己,这个距离已经很不礼貌了。他是有alpha的,他只能和他的alpha拥抱、亲吻,其他的一切人一切事都是不应该的。如果这个alpha再靠近他的话,他就杀了她,或者是自杀! 有人站立在陈姐旁边,急声说:“陈姐,IAR的人好像追过来了!我们先赶紧走吧!” 陈无宵一狠心,抬起高跟鞋,在王禹脑门上踢了一脚,王禹脖子一歪,晕了过去。 抱起王禹,数了数人,少了三个,沉声道:“我们走,去和卡瑞约定好的地方!” 邵苇霖看着定位信号直往海边走,拉下因为心脏病发作,死在驾驶舱的司机,自己坐了进去。他关闭了收缩定位带威胁信号,王禹现在一定也很心急,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用窒息来惩罚他。 海边的风很大,他赶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变异的红豆杉高大粗壮,形成了很大一片遮掩林。 邵苇霖没敢太莽撞地钻进去。把光屏缩到最小,看清定位信号就行。 远远的,他隔着枝间叶隙,看到了沙洲上停着的几辆空地两用飞行器,有几个人在交涉,有个人弯着背坐在沙地上。邵苇霖极尽目力,看到那个坐在沙地上的人是王禹,王禹的半边脸上都是干涸的血迹,一双眼睛瞪得很大,无神的盯着沙面。 海风中吹过来的苏格兰绿玫瑰信息素很淡,近乎稀薄,但邵苇霖和王禹是标记者和被标记者,对彼此的信息素敏感度都很高。只那么一点点,他就闻到了信息素里浓浓的绝望味道。 王禹身边有alpha,还很多。 他们和王禹发生了亲密接触,王禹的腺体很排斥。腺体现在给王禹分泌了大量的绝望信号。 王禹抬头了,目光怔怔地盯在前面那个女人后腰塞着的枪身上。 几乎是心有灵犀地,邵苇霖瞳孔骤缩,王禹伸手飞快的从那个女人身上抽出那把松,然后一声枪响,那个女人来不及说一句话,后脑勺就中了一枪。 陈无宵本来还在卡瑞掰扯,她实在不明白,王禹她已经救过来了,为什么卡瑞还迟迟不愿意撤离?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她辛辛苦苦带出来的一队人马,被卡瑞这个只会纸上谈兵并且急功近利的关系户挥霍完也就算了,现在事先说好的救出王禹就撤退,卡瑞也要反悔。 陈无宵来不及再说一个字,整个人就往前栽倒,脸趴在沙地的时候。她还没有闭上眼睛。雨后树根般味道的alpha信息素慢慢的消淡在海风中。 几乎是枪响为信号,四面八方的飞行器落了下来。吴枭、顾长天、黄晓天,都从为首的那辆飞行器上下来。看到IIS起内讧的一幕,前二人冲上去就把企图杀死王禹泄愤的陈无宵心腹压制住,王禹打完那一枪后,脑子里的一根弦就断了。 枪脱手时,他惊惧欲裂的回神,看着自己打死的陈无宵。抱头尖叫。 邵苇霖总算明白这是一出什么大戏了。 好一个钓鱼执法。 黄晓天供出了卡瑞。卡瑞为了保命,向他那位很了不得的表哥传达出了撤退的请求。IIS的人派陈无宵回来收拾烂摊子。陈无宵在IIS内部给王禹平反了,准备把王禹救出去再一起撤退。但卡瑞已经出卖了他们,等人齐了,就一锅端。 王禹本来都没事了啊,IIS为什么早不救晚不救,非要在这个时候掺一脚?本来只是嫌疑,现在直接锤实了。 强行挣脱开腺体的控制,王禹趴跪在地上,抱着死不瞑目的陈无宵痛哭:“陈姐……陈姐……我……我都做了什么啊……” “你杀了她。”黄晓天上前,抬脚踹了王禹,冷冷地看着他,吞咽着悲伤和愤怒,还有点他自己都没品味到的幸灾乐祸。 王禹瞳孔一阵阵的放大缩小,腺体分泌的绝望激素越来越浓,越来越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不应该对陈姐开枪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