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错误序列》 第149章 让你裤子错误的掉下来 鼠王帮的第一次“拜访”,像一块投入泥潭的石头,虽然没溅起多大的水花,却让这片本就浑浊的死水,在深处泛起了看不见的暗流。 伊恩和米迦尔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每天下午,他们依旧准时出现在那个积着黑水的街角,画上可笑的油彩,穿上破烂的工人服,为那些麻木的灵魂,上演一出关于饥饿与倒霉的滑稽剧。 他们的观众越来越多。 工人们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下工后不再是行色匆匆地赶回家,而是会绕路来到这个街角,花上一刻钟,看两个小丑在泥地里打滚,然后在一阵哄堂大笑中,将一天的疲惫和压抑暂时忘却。 那顶破旧的礼帽里,每天都能堆起一小捧沉甸甸的、混杂着铜币和灰币的硬币。 这些钱,让他们吃上了虽然干硬但能管饱的黑面包,甚至还能奢侈地每周买上一小罐咸得发苦的腌肉。 但伊恩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那个刀疤脸和他背后的鼠王帮,就像盘旋在腐肉上空的秃鹫,迟早会再次落下。 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米迦尔,只是在每天夜晚,当米迦尔沉沉睡去后,借着昏暗的油灯,在那本用废纸订成的笔记本上,一次又一次地推演着各种可能发生的冲突,以及应对的方案。 正面冲突是下下策,但一味地退让,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 必须找到一个平衡点。 一个既能表达反抗,又不会立刻引来致命报复的、微妙的平衡点。 一个属于小丑的、错误的平衡点。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他们的表演正进行到高潮——一场关于“一个贪吃的小丑试图用一根绳子套住搭档手里的面包,却屡次套中自己”的闹剧。 米迦尔的表演天赋被彻底激发,他将一个又馋又蠢的饿鬼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引得观众们笑得前仰后合,掌声和叫好声此起彼伏。 就在米迦尔最后一次将绳圈“意外”套在自己脖子上,翻着白眼装作窒息时,两个熟悉的身影,推开了喧闹的人群。 还是那个刀疤脸,和他那个总是跟在身后、一脸坏笑的同伴。 笑声,像被一把无形的剪刀剪断,戛然而止。 围观的工人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然后迅速褪去,变回了那种惯常的、混杂着畏惧和麻木的表情。 人群无声地向后退开,让出了一片空地,仿佛那两个人身上带着某种看不见的瘟疫。 “演得不错啊,两位。” 刀疤脸慢悠悠地走到场地中央,用他那双沾满油污的靴子,故意踩在伊恩面前那顶装满了钱的礼帽上,还用脚尖碾了碾。 “看来这几天的生意,比上次还好。” 他的语气轻佻,但那双三角眼里,却闪烁着贪婪而冰冷的光。 “我们按时交了‘规费’。” 伊恩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脸上那悲伤的油彩妆容,让他看起来像一个逆来顺受的倒霉蛋。 “那是以前。” 刀疤脸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慢条斯理地剔着指甲缝里的污垢,“现在,规矩改了。” 他抬起头,用匕首的尖端指了指那顶帽子。 “从今天起,你们每天收入的一半,归我们。另一半,你们自己留着,算是鼠王帮赏给你们的辛苦费。” 他的同伴则抱着双臂,用一种审视货物的眼神,肆无忌惮地在米迦尔身上扫来扫去,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当然,如果这位小兄弟愿意陪我们老大喝几杯,或许你们就能少交点。” 这句话,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刺进了米迦尔的耳朵。 他脸上的油彩笑容还没褪去,但那双金色的竖瞳,已经在一瞬间缩成了两条危险的细线。 “你说什么?” 米迦尔的声音很低,像一头被触怒的幼龙,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低吼。 一股无形的、混乱的力量,开始在他周围悄然凝聚。 空气似乎都变得黏稠了一点,那两个混混还没察觉到什么,但常年在底层厮杀的本能,让他们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发自心底的寒意。 刀疤脸脸上的笑容收敛了,手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短棍。 就在米迦尔准备让这两个家伙的骨头“意外”地错位,让他们尝尝什么是真正的痛苦时。 一道冰冷的、不容置疑的视线,从旁边投了过来。 是伊恩。 他依然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悲伤的石膏像,但他那双涂着油彩的蓝色眼眸,正死死地盯着米迦尔。 那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一句清晰的、不容抗拒的命令。 ——按计划行事。 米迦尔和他对视了一眼,心中的怒火与伊恩那冰冷的理智碰撞在一起。 他想反驳,想告诉伊恩,这一次,他不想再忍了。 但伊恩的眼神,带着一种让他无法违抗的、近乎催眠般的力量。 那是他们之间无需言语的默契,是无数次生死考验中建立起的、绝对的信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米迦尔眼中的杀意,最终还是缓缓地退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攥紧的拳头松开,不甘地向后退了一步,重新变回了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红鼻子小丑。 伊恩这才收回目光。 他没有去看那两个混混,而是弯下腰,用他那显得过分瘦削的手指,开始慢慢地、一枚一枚地,将帽子里的钱捧了出来。 他的动作很慢,甚至因为身体虚弱而带着一丝颤抖,像一个已经彻底认命的倒霉蛋。 他将捧起的钱,分出了一半,递给了米迦尔。 “给他。” 伊恩的声音沙哑而谦卑。 刀疤脸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胜利者般的笑容。 他伸出手,准备接过米迦尔手里的钱。 米迦尔也伸出手,脸上挂着僵硬的、讨好的笑容,他的手在微微发抖,看起来像是被吓坏了。 就在两只手即将接触的瞬间。 米迦尔的手腕,“意外”地一抖。 他手中的硬币,没有递到刀疤脸的手里,而是“不小心”地滑落,叮叮当当地洒了一地。 “哎呀!” 米迦尔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叫,连忙蹲下身去捡。 “妈的!蠢货!” 刀疤脸咒骂一声,也下意识地弯下腰,想去捡那几枚滚得最远的赤羽币。 就是现在! 米迦尔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他的指尖在地上那些冰冷的硬币上轻轻划过,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属于『错误』序列的力量,顺着地面,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它没有攻击任何人,它的目标,是刀疤脸那根系得紧紧的、由劣质皮革制成的腰带。 “错误:判定‘皮革韧性’属性为‘湿润的纸张’。”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的脆响。 那根腰带,在它最薄弱的地方,无声地、彻底地,断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 在刀疤脸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在他身后,那些畏惧地看着这一切的工人们,眼睁睁地看着。 刀疤脸那条洗得发白、打着好几个补丁的裤子,失去了最后的束缚,顺着他那因为常年酗酒而微微凸起的肚腩,毫无阻碍地、顺滑地,掉了下来。 露出了里面一条同样破旧、甚至还破了几个洞的、滑稽的条纹短裤。 整个街角,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刀疤脸自己也愣住了,他感觉胯下一凉,低头一看,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一秒。 两秒。 “噗嗤——” 人群中,不知是哪个童工,第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个笑声,像一个信号。 下一秒,压抑了许久的、山洪暴发般的狂笑声,彻底引爆了整个街角。 “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天!他的裤子!” “那是什么?我看到了什么?那条短裤是找他奶奶借的吗?” A 工人们笑得直不起腰,有人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有人一边笑一边用力地拍打着身边同伴的肩膀。 这笑声里,没有了之前的畏惧和麻木,只有纯粹的、不加掩饰的、近乎残忍的快乐。 这笑声,比任何武器都更有杀伤力。 它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刀疤脸的耳朵里,将他那点可怜的、建立在暴力之上的尊严,彻底撕得粉碎。 “操!都他妈给我闭嘴!” 刀疤脸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手忙脚乱地提上裤子,对着人群发出一声色厉内荏的咆哮。 但他的威胁,只换来了更响亮、更肆无忌惮的笑声。 他的同伴也呆立在原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想笑又不敢笑,表情扭曲得像他主子那条短裤上的破洞。 “我们走!” 刀疤脸知道,他今天在这里,已经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他再也待不下去了。 他狠狠地瞪了伊恩和米迦尔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杀意,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几乎是落荒而逃地,挤开人群,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 那山呼海啸般的笑声,像无数条鞭子,跟在他身后,抽打着他那可悲的自尊心。 街角,伊恩和米迦尔依旧保持着小丑的妆容。 米迦尔趴在地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为捡不起钱而伤心哭泣,但如果离得近,就能听到他喉咙里发出的、压抑不住的“库库”的笑声。 而伊恩,则缓缓地站直了身体。 他看着那两个混混消失的方向,脸上那悲伤的泪珠油彩,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格外冰冷。 他知道,这场充满喜剧效果的反抗,让他们在民众中的声望达到了顶峰。 喜欢Furry:错误序列请大家收藏:()Furry:错误序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0章 群众的声音 刀疤脸和他同伴那两条滑稽的短裤,成了第十六街区那几天最热门的话题。 这个笑话像长了翅膀,飞速传遍了每一间烟雾缭绕的酒馆,每一个漏风的棚屋,甚至传到了隔壁第十七街区那些同样在泥泞中挣扎的人们的耳朵里。 起初,人们只是把这当成一个乐子。 “听说了吗?鼠王帮的在街上被人扒了裤子!” “真的假的?谁这么大胆子?” “还能有谁,就是那两个在街角演戏的小丑!” 当人们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个场面,模仿着“缝针”提着裤子落荒而逃的狼狈样时,酒馆里总会爆发出雷鸣般的、混杂着麦酒酸味和幸灾乐祸的狂笑。 对这些被生活和帮派压得喘不过气的人来说,这比任何一场滑稽剧都更让他们感到痛快。 而这场风波的两个主角,伊恩和米迦尔,他们的生活也因此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第二天下午,当他们再次画上油彩,来到那个熟悉的街角时,发现围观的人群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黑压压的一片,几乎堵住了整条巷子。 人们的眼神也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看热闹式的猎奇和麻木,里面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有好奇,有钦佩,甚至还有一丝……期待。 他们的表演还没开始,人群中已经响起了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就是他们!” “嘿,红鼻子的小子,听说你昨天让裤腰带自己断了?干得漂亮!” 一个胆子大的年轻工人吹了声口哨,引来一片善意的哄笑。 米迦尔的尾巴尖得意地翘了起来,他挺起胸膛,脸上夸张的油彩笑容下,是一张藏不住的、洋洋得意的脸。 他喜欢这种感觉。 伊恩依旧面无表情,他只是平静地将那顶破旧的礼帽放在地上,然后对着人群,深深地鞠了一躬,像是在宣告另一场关于倒霉和饥饿的戏剧,即将上演。 这场表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成功。 当米迦尔再次上演那个“偷面包”的经典剧目时,他感觉自己和观众之间建立了一种奇妙的默契。 当他假装被伊恩手里的面包香气馋得直流口水时,观众们笑得格外大声,仿佛在说: “对!就是这样!我们也是这么馋的!” 当他一次次用滑稽的方式偷窃失败,最后狼狈地摔倒在泥水里时,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那笑声里,多了一种“我们都懂”的共鸣。 表演结束时,那顶破旧的礼帽里,堆满了硬币,比他们过去任何一天的收入都要多。 伊恩弯腰去收钱时,一个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的老妇人,挤开人群,快步走到他面前。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个用粗布包裹着的、还温热的东西,飞快地塞进了伊恩的怀里,然后转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仿佛怕被人看见。 伊恩愣了一下,他打开布包,一股混合着麦香和热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那是一整条刚出炉的、虽然有些粗糙但分量十足的黑面包。 伊恩捏着那条还带着体温的面包,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这已经不是施舍了。 这是一种……馈赠。 “伊恩!快看!” 米迦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一丝兴奋。 一个看起来像铁匠铺学徒的壮硕青年,正把一小节用油纸包着的、黑乎乎的腊肠,塞进了他们的礼帽里,然后对着米迦尔挤了挤眼睛,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 “干得好。” 那天晚上,他们第一次没有去买那烤得焦黑的土豆。 杂物间里,昏暗的油灯下,伊恩用小刀,将那条黑面包切成厚片,又将那节腊肠切成薄片。 米迦尔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些食物,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顿晚餐,是他们逃离斯图亚特老宅以来,吃过的最丰盛的一餐。 面包虽然粗糙,但带着麦子的香甜。 腊肠又咸又硬,但那浓郁的烟熏味和油脂的香气,却是他们许久没有尝过的奢侈味道。 米迦尔吃得狼吞虎咽,而伊恩,则吃得很慢。 他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心里却在咀嚼着另一件更复杂的东西。 馈赠,意味着认可。 认可,则意味着联系。 他们不再是两个与这片土地无关的、单纯靠卖艺求生的流浪者。 他们的“表演”,那场充满喜剧效果的“反抗”,让他们和这里的民众,产生了某种无形的、脆弱的、却又真实存在的连接。 他们成了这些被压迫者心中,一个模糊的、无名的英雄符号。 而这份“馈赠”,并不总是以食物的形式出现。 几天后的一次表演结束后,当人群渐渐散去时,一个穿着管道维修工制服的中年男人,在路过伊恩身边时,脚步顿了顿。 他没有看伊恩,只是目视前方,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语速飞快地说: “‘缝针’那伙人,最近总在‘锈蚀酒馆’的后巷喝酒。他们老大‘铁爪’,好像对你们很不满。你们小心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说完,他便加快脚步,混入了人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伊恩站在原地,脸上那悲伤的油彩妆容没有任何变化,但他的心中,却掀起了波澜。 缝针。 铁爪。 锈蚀酒馆。 这些零散的词汇,像一颗颗星星,点亮了他脑海中那张关于第十六街区的、黑暗的地图。 从那天起,这样的“情报”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有时候,是一个卖劣质香烟的小贩,在递给他们找零时,会多说一句: “南区的治安官巴克,昨天晚上又去了‘鼠王帮’的赌场,待了快两个小时。” 有时候,是一个打扫街道的清洁工,在他们身边扫地时,会含糊地嘟囔: “最近别往东区码头去,‘铁拳帮’和‘鼠王帮’为了抢地盘,昨晚又打了一架,死了好几个人。” 甚至有一次,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童工,在将一枚沾满煤灰的铜角币扔进他们的帽子后,用一种小大人的语气,神秘兮兮地对米迦尔说: “红鼻子哥哥,我看到‘缝针’他们,在偷偷买一种叫‘燃素’的玩意儿,那东西一点就着,可危险了。” 伊恩将所有这些信息,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夜晚,当米迦尔枕着他那块宝贝地毯,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后,伊恩就会在油灯下,拿出他那个用废纸订成的笔记本,用木炭笔,将白天收集到的所有情报,都转化成一个个符号和交错的线条。 “鼠王帮”的势力范围在扩大,它的触角正试图伸向码头区,这必然会与盘踞在那里的“铁拳帮”产生冲突。 “缝针”作为“铁爪”的头号打手,正在私下积蓄力量,甚至购买了“燃素”这种危险的违禁品,他的目标,十有八九就是自己和米迦尔。 南区的治安官,是鼠王帮的保护伞。 …… 那张原本空白的地图,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被填满。 上面的每一个名字,每一条线,都代表着一份情报,一种关系,一个潜在的盟友,或是一个致命的敌人。 伊恩意识到,他们正在不知不觉中,成为这个街区的一个小小的、非官方的情报枢纽。 民众对鼠王帮的积怨,让他们愿意将自己看到听到的信息,透露给这两个敢于反抗的“小丑”。 他们或许没有勇气拿起武器,但他们可以用这种方式,进行着自己无声的、微弱的反抗。 而伊恩和米迦尔,就成了他们宣泄这种反抗情绪的出口。 他们获得了初步的影响力。 一种根植于民众,脆弱,却又坚韧的影响力。 他们不再是两个孤立无援的个体。 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安危,已经和这片混乱、肮脏却又充满了生命力的土地,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这天傍晚,当他们结束表演,走在回杂物间的路上时。 在巷口,他们远远地看到了“缝针”和他那个同伴。 两人似乎刚从酒馆出来,喝得醉醺醺的,正靠在墙边,目光不善地盯着他们。 米迦尔的身体瞬间紧绷,下意识地将伊恩护在了身后。 然而,这一次,“缝针”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走上前来。 他只是怨毒地瞪了他们几秒,然后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转身,走进了另一条更深的巷子里。 伊恩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就在“缝针”盯着他们的时候,旁边几个正在修理蒸汽阀门的工人,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扳手,默默地站直了身体,看似无意地,挡在了他们和“缝针”之间。 他们的脸上依旧是那种麻木的表情,但他们站立的姿态,却像一堵无形的、由血肉和沉默构成的墙。 伊恩看着那几个工人的背影,又看了看“缝针”消失的方向,心中一片清明。 喜欢Furry:错误序列请大家收藏:()Furry:错误序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1章 观众?莱特! 入夜的第十六街区,比白日里更多了一丝虚假的活气。 结束了一天劳碌的工人们,不再急着返回那四处漏风的棚屋,而是会不约而同地绕到这个积着黑水的街角,用一天中仅有的、片刻的喘息,来换取一场廉价的欢笑。 “滑稽二人组”的场子,一天比一天热闹。 伊恩和米迦尔的表演,也从最初单纯模仿饥饿与倒霉,变得辛辣起来。 他们新排演的剧目,是关于一个脑满肠肥的工厂主,如何用一枚根本不存在的金币,去引诱一个饥肠辘辘的童工,为他转动一个巨大的、同样不存在的机器齿轮。 米迦尔的表演天赋在饥饿的催化下,被彻底激发。 他将那个贪婪、愚蠢又带着一丝狡黠的工厂主演绎得活灵活现。 他挺着根本不存在的啤酒肚,用手帕(其实是块破布)擦着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肥硕的脸上挂着施舍般的笑容,对着空气颐指气使。 而伊恩,则扮演那个瘦弱的、眼神空洞的童工。 他麻木地、机械地重复着推转齿轮的动作,每一次转动,身体都因为“疲惫”而剧烈地颤抖。 他的目光,始终死死地盯着米迦尔手中那枚虚假的“金币”,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卑微的渴望。 这出默剧,引起了工人们巨大的共鸣。 他们看着舞台上那两个滑稽的身影,就像看到了镜中的自己。 当米迦尔扮演的工厂主,在童工累倒后,收回那枚“金币”,还假惺惺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口型无声地说着“明天继续努力”时,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混杂着愤怒与自嘲的哄笑与怒骂。 “操!这不就是克莱蒙那个老王八蛋吗!” “哈哈!明天继续努力!狗娘养的资本家都一个德行!”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人群的情绪被彻底点燃,一枚枚沾着机油和汗水的硬币,雨点般地扔进了伊恩脚边那顶破旧的礼帽里。 米迦尔得意地向人群挥手致意,享受着这片刻的、英雄般的欢呼。 他正准备上演最后一个谢幕的、夸张的鞠躬。 但就在他视线扫过人群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在喧闹、拥挤、散发着汗酸味的人群边缘,靠近巷口阴影的地方,有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一个倒放的木箱上。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料子考究,一丝不苟,与周围肮脏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大笑或起哄,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欣赏”的微笑,仿佛在观看一场真正的高雅戏剧。 莱特。 当这个名字在米迦尔脑海中炸开的瞬间,周围山呼海啸般的笑声与喝彩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掐灭,褪成了一片遥远的、嗡嗡作响的背景音。 晚风吹过,米迦尔第一次觉得,第十六街区的空气,是如此的冰冷刺骨。 他脸上那用锅底灰画出的夸张笑脸,在这一刻,变得像铅一样沉重。 他心脏狂跳,不是因为表演成功的兴奋,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最原始的恐惧与憎恨。 他的动作僵住了。 人群中,一些观众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以为这是表演的一部分,是一个新的、关于小丑突然“死机”的笑料,发出了更响亮的笑声。 但伊恩,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他一直分出一半心神,监视着米迦尔的状态。 他看到米迦尔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紧,那双总是闪烁着狡黠光芒的金色竖瞳,死死地锁定在人群的某个方向。 一股危险的、混乱的灵性波动,开始从米迦尔身上散发出来。 那股力量微弱,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伊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那个身影。 伊恩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来了。 这个他们逃亡路上最大的梦魇,以一种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他甚至没有隐藏,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坐在那里,像一个普通的观众。 他来看戏了。 而他们,就是舞台上那两个供他取乐的、可悲的戏子。 米迦尔动了。 他脸上僵硬的笑容重新变得“活泼”,他对着观众挥了挥手,然后蹦蹦跳跳地,像是在与观众互动一样,一步步地朝着莱特所在的方向走去。 没有人看出他的意图。 只有伊恩能看到,他每走一步,那双金色的瞳孔就变得更冷一分,他垂在身侧的爪子,已经悄然握紧,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掌心。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为他那压抑的杀意,而变得黏稠起来。 伊恩知道,他必须阻止他。 现在,立刻,马上。 就在米迦尔即将走出表演区,踏入人群的瞬间。 伊恩动了。 他以一个极其夸张的、仿佛被脚下的石子绊倒的姿势,向前一个踉跄,精准地、不偏不倚地,撞在了米迦尔的后背上。 “哎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伊恩发出一声滑稽的痛呼,整个人顺势摔倒在地。 人群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 这个白脸小丑,总是这么倒霉。 但没有人看到,在撞上米迦尔的那一瞬间,伊恩的手,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死死地抓住了米迦尔的手腕。 那力道之大,让米迦尔都感到一阵刺痛。 更重要的是,伊恩的眼神。 他倒在地上,抬起那张画着悲伤泪珠的脸,蓝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米迦尔。 那眼神冰冷如刀,锐利如针,里面没有任何表演的成分,只有一个字。 ——不。 米迦尔的身体僵住了。 他感觉自己像一头即将扑向猎物的饿狼,却被主人用铁链狠狠地拽住了脖子。 伊恩那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他内心那股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杀意,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冲撞。 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我去? 他就在那里! 只要一下! 只要我让他脚下的地面“错误”地塌陷,或者让他头顶的蒸汽管道“错误”地爆裂…… 他扭过头,再次看向那个角落。 莱特依旧坐在那里。 他甚至没有看他们,只是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块精致的怀表,仿佛在确认时间。 然后,在米迦尔那充满不甘和愤怒的注视下,莱特缓缓地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 他甚至没有再看舞台一眼,就那么转身,从容地、优雅地,融入了巷口更深的黑暗里,消失不见。 他走了。 就像一个看完了整场戏剧,对结局感到满意,然后准时离场的普通观众。 米迦尔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那股燃烧的杀意,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最终只能化作冰冷的、刺骨的无力感,传遍四肢百骸。 那天的表演,在一种诡异的、虎头蛇尾的气氛中结束了。 回到那个四处漏风的杂物间,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后,米迦尔终于爆发了。 “为什么?!” 他猛地转身,一把揪住伊恩的衣领,金色的竖瞳里燃烧着压抑的怒火,“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他就在那里!那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伊恩没有反抗,他只是平静地任由米迦尔抓着,然后伸出手,用一块脏兮兮的湿布,开始默默地擦拭自己脸上的油彩。 他的沉默,像火上浇油,彻底点燃了米迦尔的怒火。 “你说话啊!伊恩·斯图亚特!” 米迦尔低吼着,他很少会连名带姓地喊伊恩,“你怕了?你怕那个混蛋?你忘了他是怎么折磨我们的吗?你忘了他是怎么把你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 伊恩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那张一半惨白、一半恢复了本来肤色的脸,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格外诡异。 “我当然记得。” 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冷静,“我记得他做的每一件事。所以,我才更不能让你去送死。” “送死?” 米迦尔冷笑一声,“我能让他……” “你能让他怎么样?” 伊恩打断了他,蓝色的眼眸里,是一种米迦尔从未见过的、冰冷的、如同深渊般的理智,“让他脚下的地面塌陷?让他头顶的管道爆裂?让他喝的水里出现剧毒?米迦尔,你所谓的‘错误’,在他眼里,不过是小孩子级别的恶作剧。” “你根本不明白,一个序列六以上的『时之眼』,究竟意味着什么。” 伊恩站直身体,挣开了米迦尔的手。 “他们是‘时空’的宠儿,是‘因果’的观察者。当你的杀意产生的那一刻,他那遍布过去的‘经验’和观测未来的‘道标’,就已经向他发出了警报。你的每一次出手,你每一个自以为出其不意的计划,都在他脑海里那座庞大的‘记忆’宫殿里,有着成千上万个应对的预案。” “你以为你在制造‘错误’?不,米迦尔,” 伊恩的嘴角,勾起一个极度讥讽的弧度,“你只是在按照他预设好的剧本,上演一场最‘正确’的、愚蠢的自杀行为。” “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我们,看样子是没有……我们,从头到尾,都只是他戏里的两个小丑。” 伊恩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冰冷的重锤,狠狠地砸在米迦尔的心上,将他那份不甘和愤怒,砸得粉碎。 米迦尔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引以为傲的、无往不利的『错误』权柄,在绝对的、更高层级的力量面前,竟然是如此的无力,如此的可笑。 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无力感,将他彻底淹没。 他慢慢地、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那双曾经燃烧着火焰的金色瞳孔,此刻,只剩下一片死灰。 杂物间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油灯的光摇曳着,将两个瘦削的身影在墙上拉扯得忽长忽短,像两个在命运的舞台上,找不到自己位置的、悲伤的影子。 喜欢Furry:错误序列请大家收藏:()Furry:错误序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2章 熊族兽人的来到 “滑稽二人组”的名声,像一股混杂着煤灰和廉价麦酒气息的怪风,悄无声息地吹过了第十六街区的边界,飘进了与之相邻的、那片被称为“废墟”的第二十街区。 在这里,消息的传播不靠报纸,而是靠着那些在街区间穿梭的拾荒者、情报贩子和走投无路的流浪汉的口耳相传。 他们说,第十六街区来了两个奇怪的小丑。 一个红鼻子的小丑,又贪吃又愚蠢,每天都在为了骗一口吃的而上蹿下跳,摔得满身泥污,像一只永远也吃不饱的饿鬼。 一个白脸的小丑,总是面无表情,沉默寡言,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永远用一种悲伤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搭档出丑,再用一种笨拙的方式,递上一点点永远也到不了嘴的希望。 他们的表演很拙劣,道具只有烂苹果和假面包。 但不知为何,那些在工厂里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工人们,却愿意为这场廉价的滑稽剧停下脚步,发出一阵阵发自肺腑的、混杂着自嘲与痛快的狂笑。 这个传闻,起初并没有引起第二十街区那些居民的注意。 他们是兽人,是被主流社会排斥、在这片被神性力量摧毁的废墟中抱团取暖的流浪者。 人类的悲欢,与他们无关。 直到有一天,一个刚从第十六街区交易完废旧零件的狐族兽人,在篝火旁绘声绘色地补充了一个细节。 “那个红鼻子的小丑……他也是个兽人!我闻到了,他身上有龙族的气味!很淡,但他绝对是个兽人!” 这个消息,让篝火旁的气氛瞬间变了。 一个兽人? 在为人类表演? 扮演一个小丑,用同族的丑态,去取悦那些压迫他们、奴役他们的人类?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些年轻气盛的狼族兽人当场就要冲去第十六街区,把那个“叛徒”的骨头拆了。 但他们被一位更年长的熊族兽人拦住了。 这位名叫“巴顿”的熊族兽人,是这片废墟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头领,以沉稳和力量着称。 “等等,”巴顿低沉的声音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一个龙族……就算再落魄,也不至于沦落到去取悦人类。这里面,或许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与他粗犷外表不符的、审慎的光芒。 “我去看看。” 他说。 这天下午,伊恩和米迦尔的表演,正进行到最精彩的部分。 他们上演的是一出关于“一个倒霉蛋被抢劫后,却意外捡到金币”的讽刺剧。 伊恩扮演那个倒霉蛋,他抱着空空如也的钱袋,脸上画着夸张的泪痕,在舞台中央(其实只是一片还算干净的空地)无声地哭泣。 米迦尔则一人分饰两角,他一会儿是那个凶神恶煞的劫匪,耀武扬威地抢走钱袋;一会儿又变成一个路过的、脑满肠肥的贵族,用手帕嫌恶地捂着鼻子,一枚“金币”(其实是块涂了黄漆的石头)从他口袋里“意外”滑落。 当伊恩扮演的倒霉蛋,在经历了大悲大喜之后,最终发现那枚金币也是假的时,他那从狂喜到绝望的、夸张的表情变化,彻底引爆了观众们的情绪。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们这些穷鬼,连做梦捡到金币都是假的!” “操!这演的不就是我吗!上个月发的工钱,还没捂热就被房东收走了!” 工人们的笑声和怒骂声混杂在一起,一枚枚沾着机油和汗水的硬币,雨点般地扔进了那顶破旧的礼帽里。 表演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结束。 伊恩和米迦尔朝着人群,深深地鞠躬。 米迦尔脸上挂着油彩画出的夸张笑容,心里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些粗粝但真实的笑声。 人群渐渐散去,他们还要赶着回家,去面对那永远也还不完的账单和冰冷的床铺。 街角,很快又恢复了冷清。 伊恩正弯腰收拾着地上的硬币,米迦尔则靠在墙边,揉着自己那因为表演而有些酸痛的腰。 就在这时,米迦尔的耳朵尖动了动。 他那源自龙族的敏锐直觉,让他察觉到几股强大的、带着野性气息的视线,正从不远处的巷口阴影里投来。 那不是鼠王帮那些混混的眼神,那种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欲望。 这几道视线,更像是在荒野中,几头顶级的掠食者,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一头闯入它们领地的、陌生的野兽。 米迦尔的身体瞬间紧绷,他下意识地将伊恩挡在了自己身后,金色的竖瞳警惕地盯着那个方向。 巷口的浓雾里,缓缓走出了几个高大的身影。 为首的,是一个如同铁塔般魁梧的熊族兽人。 他穿着一身由废旧轮胎和金属板拼接而成的、看起来很粗糙但异常坚固的铠甲。 他的脸上有一道从额角延伸到下巴的深深疤痕,但这并未让他显得狰狞,反而增添了几分饱经风霜的威严。 他身后,跟着一个精悍的狼族兽人,和一个眼神灵动的狐族兽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身上都带着一股只有在废墟和战场上才能磨砺出的、冰冷而警惕的气息。 “别紧张,小家伙。” 为首的熊族兽人开口了,他的声音像低沉的闷雷,在狭窄的街道上回响,却并不带任何敌意。 他的目光越过了米迦尔,落在了他身后的伊恩身上,然后又重新回到米迦尔脸上,那双深褐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好奇,有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明的不解。 “我们来自第二十街区。” 巴顿开门见山地说。 伊恩的心头一紧。 第二十街区,废墟,兽人的聚集地……他脑海中那张关于兰利卡罗的势力地图,立刻多了一块危险而未知的区域。 “我们听说了你们的故事,‘滑稽二人组’。” 巴顿继续说,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米迦尔身上,“我们很好奇,一个高贵的龙族,为什么要在这里,为了一群人类,像马戏团里的动物一样表演?” 他的话很直接,甚至有些冒犯。 米迦尔的眉毛挑了起来,尾巴在身后不悦地扫了扫地面。 “因为这比待在发臭的废墟里等死有趣多了。” 他毫不客气地回敬道,爪子下意识地亮出了一点寒光,“而且,他们会付钱。钱,能买到烤肉。这个道理,你们这些生活在垃圾堆里的家伙,应该比我更懂吧?” 狼族兽人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威胁性咕噜,但被巴顿一个眼神制止了。 巴顿没有因为米迦尔的挑衅而生气,反而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有爪牙的龙,才算是真正的龙。” 他低沉地笑了笑,然后将目光转向了伊恩,“那么,你呢?人类。你又是谁?是他的主人?还是他的驯兽师?” “都不是。” 伊恩平静地从米迦尔身后走了出来,他脸上那悲伤的油彩还没卸掉,让他看起来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但他的眼神,却像深潭一样,冷静得可怕。 “我们是搭档。” 伊恩说,他的声音在雨后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是家人。” “我们在这里表演,不是为了取悦谁。而是因为,在这座连笑声都变成奢侈品的城市里,能用我们的倒霉,换来他们片刻的喘息,这件事本身,比任何一场胜利的战争都更有意义。” 他顿了顿,蓝色的眼眸直视着巴顿那双深褐色的眼睛。 “这是一种‘交换’。我们用我们的尊严,交换他们的共鸣。用我们的滑稽,交换他们的片刻遗忘。这,就是我们的生存之道。” 伊恩的话,让巴顿愣住了。 他身后的狼族和狐族兽人也面面相觑,显然无法完全理解这段充满了哲学意味的说辞。 但他们能听懂“生存”这两个字。 他们能从这个瘦弱的人类眼中,看到一种和他们一样的、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的坚韧。 “有意思的理论。” 巴顿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点头,“看来,你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白脸小丑。” 他不再兜圈子,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来意。 “我们来,不只是为了满足好奇。我们在寻找盟友。一些和我们一样,不甘心被这个世界遗忘的盟友。”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米迦尔身上。 “我们看到了你的力量,也看到了你的处境。你和你的搭档,在这片人类的街区里,就像两只闯进了狼群的羊羔,随时可能被撕碎。而我们,第二十街区的『残神之子』,能为你们提供真正的庇护。” “『残神之子』……”伊恩的心中,将这个名字和他脑中的情报迅速对应了起来。 一个试图复兴兽人荣耀的激进组织,他们的首领,据说是一头拥有远古血脉的、真正的原初兽人。 这是一个机会,也是一个巨大的漩涡。 “我们的首领,‘嗷呜’,想见见你们。” 巴顿发出了正式的邀请。 伊恩没有立刻回答。 他能感觉到,这是一次试探,也是一次豪赌。 一旦踏入第二十街区,他们就将彻底卷入另一场更宏大、也更危险的风暴之中。 “我们需要时间考虑。” 伊恩用一种不卑不亢的语气回答。 “当然。” 巴顿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用兽骨雕刻的、形状古朴的令牌,递了过去。 令牌上,刻着一个扭曲的、仿佛在咆哮的兽头符号。 “这是信物。” 巴顿说,“如果你们决定来,就在三天后的日落时分,到第十九街区和第二十街区的交界处,那里被称为‘墙’的地方。把这个交给我们的哨兵,他们会带你们进来。” 说完,巴顿没有再多停留。 他带着他的两个手下,转身,再次融入了那片连绵的、带着煤灰味的浓雾中,像三头从黑暗中走出的巨兽,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黑暗里。 街角,只剩下伊恩和米迦尔。 还有那枚躺在伊恩掌心,冰冷的、散发着古老气息的骨质令牌。 “我讨厌他们身上的味道。” 米迦尔皱着鼻子,低声说,“一股……旧骨头和野心的味道。” “但我们别无选择,米迦尔。” 伊恩握紧了手中的令牌,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冷静而决绝的光。 “莱特的威胁如影随形,鼠王帮的报复也随时可能到来。第十六街区,已经不再安全。我们必须找到一个新的藏身之处,一个新的棋盘。” 他的目光,望向了第二十街区的方向,那片在地图上被标记为“禁区”的废墟。 伊恩看着掌心的令牌,仿佛看到了另一条通往未知的、充满了危险与机遇的道路,正在他们脚下缓缓展开。 喜欢Furry:错误序列请大家收藏:()Furry:错误序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3章 兽人来看表演了 自从在巷口与那个名为巴顿的熊族兽人有过那次简短而压抑的接触后,一种无形的阴影便笼罩在了伊恩和米迦尔的心头。 那枚冰冷的、散发着古老气息的骨质令牌,被伊恩贴身收藏着,像一个沉甸甸的、指向未知的坐标。 三天。 他们还有三天的时间来考虑,是否要踏入第二十街区那个被称为“废墟”的、兽人的世界。 对伊恩来说,这几乎是一个无需思考的决定。 莱特的威胁如影随形,鼠王帮的报复也随时可能到来。 第十六街区这片他们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的泥潭,正在变成一片流沙,随时可能将他们吞没。 他们需要一个新的藏身之处,一个新的棋盘。 『残神之子』的邀请,就是那根从更深的深渊里,递过来的、唯一的绳索。 但米迦尔的心情,却远比伊恩复杂。 那个叫巴顿的熊族兽人,他看自己的眼神,那种混杂着审视、不解、以及一丝同族间微妙联系的复杂目光,搅乱了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属于“红鼻子小丑”的简单世界。 他不喜欢他们。 他不喜欢他们身上那股混合着旧骨头、铁锈和野心的味道。 这天下午,他们的表演依旧在那个熟悉的街角上演。 但气氛却和以往有些不同。 米迦尔的动作依旧夸张,摔得依旧狼狈,但他脸上那用油彩画出的笑脸下,金色的竖瞳里,却少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投入的快乐,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和走神。 伊恩则更是将他那“沉默的白脸小丑”的角色扮演到了极致。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机械地抛着手里的烂苹果,但他的眼角余光,却像最精密的雷达,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张陌生的面孔。 “……他妈的,今天这俩小丑怎么了?跟没吃饭一样,一点劲儿都没有。” 人群中,有观众发出了不满的抱怨。 表演在有些冷场的尴尬气氛中结束了。 今天的收入,明显比往常少了不少。 伊恩默默地弯腰,将那顶破礼帽里稀稀拉拉的几枚硬币收好。 米迦尔则靠在墙边,揉着自己因为心不在焉而摔得更疼的腰,脸上满是沮丧。 就在人群渐渐散去,街角即将恢复往日的冷清时。 米迦尔的耳朵尖,猛地动了一下。 又是那种感觉。 几道视线,正从不远处的巷口阴影里投来。 但这一次,那视线里没有巴顿那种如同巨兽般的、沉重的压迫感,也没有鼠王帮混混那种赤裸裸的贪婪。 那是一种更年轻、更直接、充满了野性的好奇与审视的目光。 像是几只在荒原上游荡的、饥饿的野狼,发现了一头它们从未见过的、奇怪的猎物。 米迦尔的身体瞬间紧绷,他下意识地再次将伊恩挡在了自己身后,金色的竖瞳警惕地盯着那个方向。 几个身影,从巷口的浓雾中缓缓走了出来。 他们的身形不像巴顿那样魁梧如铁塔,但依旧比普通人类要高大精悍。 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狼族兽人。 他穿着一身由各种废弃皮料拼接成的坎肩,裸露出的手臂上布满了细密的伤疤和粗糙的刺青。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属于掠食者的、毫不掩饰的侵略性。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瘦小、眼神灵动的狐族兽人。 他们和巴顿那伙人不同。 如果说巴顿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那眼前这几个,更像是混迹在街头、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的野狗。 狼族兽人没有开口,只是用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一遍遍地、充满探究意味地,上下打量着米迦尔。 空气,仿佛凝固了。 伊恩保持着沉默,他那张画着悲伤油彩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个精致而易碎的瓷娃娃,但他的大脑,却在飞速地分析着眼前这几个不速之客的来意和实力。 又是兽人。 就在这紧张的对峙中,米迦尔突然动了。 他没有像上次那样,用充满挑衅的言语和亮出的利爪来回应。 他只是叹了口气,脸上那滑稽的油彩笑脸,因为这声叹息而显得格外悲伤。 他像是彻底放弃了抵抗,肩膀垮了下来,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我累了,毁灭吧”的丧气感。 然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了他一个人的、无声的独角戏。 他学着昨天表演的样子,假装要去捡地上那顶空空如也的礼帽。 但他的脚,却“不小心”地踩在了一块湿滑的青苔上。 “啪叽——” 一声清脆的、响亮的、混杂着泥水飞溅声的动静。 米迦尔以一个极其夸张、极其狼狈的姿势,脸朝下,结结实实地摔在了那个积满黑水的污水坑里。 这个举动,让那几个本已绷紧了神经的年轻兽人,都愣住了。 为首的狼族兽人,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似乎在强忍着笑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身后的狐族兽人,已经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米迦尔没有立刻爬起来。 他只是趴在泥水里,抬起那张糊满了泥污和油彩的脸,用一种委屈巴巴的、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的眼神,看着他们,喉咙里还发出了一阵小狗般的呜咽。 这一下,彻底瓦解了那几个兽人最后的戒备。 “喂,你这家伙……” 狼族兽人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笑意,“你真的是龙族吗?我从没见过这么……蠢的龙。” 米迦尔没有理会他的嘲讽。 他慢吞吞地从泥水里爬起来,从怀里那个唯一还算干净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包。 一股混合着焦香和泥土芬芳的热气,瞬间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那是一个烤得外皮焦黄、还冒着热气的土豆。 这是他们今天唯一的晚餐。 米迦尔看着那个土豆,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夸张的、垂涎三尺的表情。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吸食着全世界最美味的珍馐,喉结上下滚动,发出响亮的“咕咚”声。 他没有吃。 他捧着那个土豆,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迈着笨拙的、一瘸一拐的步子,走到了那个狼族兽人的面前。 然后,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将那个还冒着热气的烤土豆,递了过去。 这个动作,让周围的空气,再次陷入了寂静。 狼族兽人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泥污、脸上画着可笑油彩的“同胞”,又看了看他手中那个虽然普通、却象征着生存的烤土豆,眼神里那份锐利的、属于掠食者的警惕,终于一点点地褪去。 他沉默地接过土豆,那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带着一种久违的、不含任何算计的温度。 他没有独食,而是将土豆掰开,分给了身后的狐族同伴。 两个人,就在这肮脏的街角,分食着这个来历奇特的烤土豆。 “我叫格雷。” 狼族兽人一边嚼着土豆,一边含糊不清地开了口,“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很好奇。” 他指了指米迦尔,又指了指伊恩。 “我们听说了你们的故事。一个兽人,在给人类当小丑。我们……想来看看,那个把我们兽人的脸都丢尽了的叛徒,到底长什么样。” 他的话依旧直接,但已经没有了敌意,更多的是一种不解。 “现在看到了,”米迦尔抹了把脸上的泥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你们想象中,还要更倒霉,更可笑?” “……确实。” 格雷老实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出了那个和巴顿一样的问题,“为什么?我听那个狐狸说,你身上有龙族的气味。龙族,为什么要在这里做这种事?” “为了活着。” 这次回答的,不是米迦尔,而是伊恩。 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米迦尔身边,用一块还算干净的布,默默地帮他擦着脸上的污泥。 他脸上那悲伤的油彩妆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落寞。 “也为了……让更多的人能活下去。” 伊恩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格雷的心湖。 “我们用我们的表演,换来硬币。用硬币,换来面包。然后,用这些面包,去喂饱像我们一样,快要饿死的、被这个世界遗忘的家伙。” 伊恩顿了顿,抬起那双蓝色的、仿佛承载着无尽悲伤的眼眸,看着格雷。 “这,有错吗?” 格雷被问住了。 他身后的狐族兽人也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他们是兽人,是被主流社会排斥的流浪者。 他们为了生存,偷过,抢过,甚至杀过人。 但他们从未想过,用“取悦”这种方式来换取生存。 更没想过,用换来的食物,去帮助其他和自己一样不幸的人。 眼前这两个小丑,一个像傻子,一个像疯子。 但他们身上,似乎有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干净的东西。 “……你们,和巴顿说的不一样。” 许久,格雷才挠了挠头,有些烦躁地开口,“巴顿老大说,你们可能是某些大人物派来的棋子,要我们小心提防。” “巴顿?” 伊恩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名字。 “对,就是前几天来找过你们的那个熊。他是我们『残神之子』的一员。” 格雷大大咧咧地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泄露情报,“他那个人,什么事都喜欢往复杂了想。我们这些小的,就觉得没那么麻烦。你们看起来……不像坏人。” “我们不是坏人,也不是好人。” 米迦尔舔了舔爪子上的土豆渣,懒洋洋地开口,“我们只是两个想活下去的倒霉蛋。” 他这句话,似乎彻底打消了格雷最后的疑虑。 “我喜欢你们。” 格雷突然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爽朗的、带着野性的笑容,“比巴顿老大那些天天把‘荣耀’和‘复兴’挂在嘴边的家伙有意思多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热情地拍了拍米迦尔的肩膀,差点把他拍个趔趄。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我们的‘家’看看?” 格雷发出了邀请。 “巴顿的营地,在废墟的中心,那里规矩多得要死,跟人类的军营一样。我们这些不愿受管束的,都住在外围的‘犬牙交错’,那才是真正属于流浪者的地方。那里曾经是传说中的兽人瑞尔纳和伊安的地盘,他们被迫离人类太近,都最后死了……” “那里虽然破了点,但至少自由。而且,” 他凑近米迦尔,神秘地眨了眨眼,“我们存了一批从第五街区‘搞’来的好东西,有真正的麦酒,还有烟熏肉。绝对比你们这个烤土豆好吃一百倍。” 伊恩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知道,机会来了。 相比于去见那个神秘的、不知深浅的首领“嗷呜”,先通过这些底层的年轻兽人,去了解『残神之子』内部的结构和矛盾,无疑是更安全、也更聪明的选择。 “好啊!” 没等伊恩做出暗示,米迦尔已经一口答应了下来。 对食物的渴望,和对新朋友的好奇,彻底压倒了他对未知的恐惧。 “不过说好了,如果你们的烟熏肉没有我家的伊恩做的好吃,我可是会翻脸的!” 他指了指身边的伊恩,用一种炫耀的语气说。 格雷被他那副孩子气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 他一把搂住米迦尔的脖子,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 “走!带你们去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属于兽人的生活!” 就这样,在第十六街区冰冷的夜雾中,两个刚卸下油彩的小丑,跟着三个新认识的、看起来不太靠谱的兽人朋友,朝着那片在地图上被标记为“禁区”的废墟深处,走了进去。 他们的脚下,不再是坚硬的石板路,而是一片由碎石、泥土和扭曲的金属构成的、崎岖不平的未知领域。 一场通往兽人世界的、意外的旅途,就此展开。 喜欢Furry:错误序列请大家收藏:()Furry:错误序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4章 去往第二十街区 他们的脚下,不再是坚硬平整的石板路,而是一片由碎石、泥土和扭曲的金属构成的、崎岖不平的未知领域。 从第十六街区到第二十街区,需要穿过三个同样破败、但风格迥异的街区。 第十七街区是帮派的天堂,墙上到处是粗俗的涂鸦和帮派火并留下的弹孔。 第十八街区被运河分割,空气里永远弥漫着一股水产的腥味和垃圾腐烂的酸臭,水上的棚屋摇摇欲坠。 第十九街区则一片死寂,那里是公墓和殡仪馆的集中地,连风声都带着一股冰冷的、坟墓的味道。 格雷他们显然对这些地方熟门熟路,领着伊恩和米迦尔,总能从最不起眼的小巷和无人看管的屋顶,找到穿行的捷径。 米迦尔起初还有些兴奋,他像个好奇的游客,东张西望,对那些墙上扭曲的涂鸦和水上漂浮的古怪棚屋充满了兴趣。 但随着他们越走越深,周围的环境也变得越来越压抑。 那种属于底层的、不加掩饰的恶意和绝望,像黏稠的雾气,从每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渗透出来,缠绕在他们身上。 米迦尔的尾巴不自觉地夹了起来,紧紧地跟在伊恩身后,不再说话。 伊恩则始终保持着沉默。 他那张刚卸了妆的、略显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他那双蓝色的眼眸,却像最精密的镜头,不动声色地记录下沿途的一切。 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印证和补充着他脑海中那张关于兰利卡罗的、黑暗的地图。 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他们终于来到了第十九街区和第二十街区的交界处。 那是一堵墙。 一堵无比巨大、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怪诞的墙。 它横亘在两个街区之间,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城市的巨大伤疤。 墙体不是由砖石或金属构成,而是由无数倒塌的建筑、扭曲的钢筋、融化的玻璃、甚至还有一些无法辨认的、像是生物骨骼的东西,在某种无法想象的高温和压力下,强行挤压、熔铸而成。 墙的表面凹凸不平,布满了孔洞和裂缝。 晚风吹过这些孔洞,发出一种悠长的、如泣如诉的呜咽声,像有无数个冤魂在这堵墙里哭泣。 “这就是‘哭泣之墙’。” 格雷的声音也低沉了下来,他指着那堵墙,眼神里带着一丝敬畏,“传说,在‘大崩坏’的那天,神的力量从天而降,把当时这里所有的一切,都熔成了一堵墙。” 他领着几人,来到墙下一个不起眼的、像是被硬生生撕开的巨大裂口前。 裂口里一片漆黑,深不见底,仿佛巨兽张开的嘴。 “从这里进去,就是第二十街区,我们的家。” 格雷说。 他率先走了进去。 伊恩和米迦尔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穿过那道裂口的瞬间,世界,变了。 外界所有的声音,风声、雨声、远处工厂的轰鸣声,都在这一刻被彻底隔绝。 一种绝对的、令人窒压的死寂,笼罩了一切。 眼前,是一片真正的废墟。 天空是诡异的、仿佛永远不会天亮的暗紫色。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大地是龟裂的、呈现出一种玻璃质感的黑色焦土,走在上面,会发出“沙沙”的、如同踩在碎玻璃上的声响。 在这片焦土之上,矗立着无数建筑的残骸。 那些曾经高耸的钢铁大楼,如今只剩下扭曲的、刺向天空的骨架,像一排排沉默的、绝望的巨人。 巨大的蒸汽管道像被拧断的巨蟒,从地底翻出,断口处凝固着黑色的、沥青般的液体。 街道的轮廓依稀可见,但上面布满了深不见底的裂谷和坑洞。 最让伊恩感到不安的,是弥漫在这里的、那股若有若无的灵性残留。 那不是普通的灵性波动。 它冰冷、死寂,带着一种高维存在碾压过现实后,留下的、无法被时间抹去的烙印。 它像一种无形的压力,作用在每一个进入这片区域的生物身上,让人的皮肤感到针刺般的微痛,让呼吸变得沉重。 伊恩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段他在收容所的禁忌档案里,看到过的、语焉不详的记载。 “……召唤仪式失控……高维存在『原初之盲目』的投影降临现实……神性力量的余波,在现实的基盘上,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第二十街区的伤疤……” 原来,这里就是那个禁地。 是兰利卡罗这座城市,最深、最痛的伤口。 伊恩的心沉了下去,他下意识地将米迦尔向自己身后拉了拉。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会被称为“废墟”,为什么人类的法律和秩序,永远也无法触及这里。 因为这里,在某种意义上,已经不完全属于现实世界了。 “习惯就好了。” 格雷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不适,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们刚来的时候也这样。时间长了,你甚至会觉得,外面的世界太吵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领着两人,熟练地在那些扭曲的钢筋和倒塌的墙壁间穿行。 越往里走,那股死寂的感觉就越淡。 他们开始看到一些属于“生者”的痕迹。 一些被清理出来的、相对平坦的道路。 一些用废旧铁板和帆布搭建起来的、简陋的窝棚。 空气中,也开始飘来一股淡淡的、烤肉的焦糊味和劣质麦酒的酸味。 终于,在绕过一栋半塌的、如同巨兽骸骨般的工厂建筑后,他们的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巨大的、向下凹陷的盆地。 盆地的中心,是一个早已废弃的、巨大的环形地铁车站。 车站的主体结构还算完整,但玻璃穹顶早已破碎,露出了头顶那片暗紫色的天空。 此刻,就在这个巨大的、如同罗马斗兽场般的废弃车站里,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篝火,正熊熊燃烧着。 橙红色的火光,驱散了废墟的冰冷与死寂,将整个车站照得如同白昼。 数不清的兽人,正围着篝火,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 他们有的在打磨着从废墟里捡来的金属零件,试图将它们改造成武器或工具。 有的在分食着一只被烤得焦黑的、不知名的变异巨鼠。 有的则抱着简陋的乐器,弹奏着不成调的、却充满了野性与悲凉的曲调。 孩子们的追逐打闹声,女人们的交谈声,男人们的争吵与大笑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充满了生命力的、嘈杂的声浪。 这声浪,与外面那片死寂的废墟,形成了无比强烈的、荒诞的对比。 这里,就是格雷口中的“家”。 是那些被主流社会抛弃的兽人们,在这片被神摧毁的土地上,用废铜烂铁和不屈的意志,搭建起来的、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庇护所。 伊恩和米迦尔站在盆地的边缘,看着下方那片灯火通明、充满了烟火气的地下城邦,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被眼前这幅充满了原始生命力的、无比震撼的画面,彻底镇住了。 喜欢Furry:错误序列请大家收藏:()Furry:错误序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5章 第二十街区 刚一踏入这片区域,空气中的味道就变了。 不再是工业区的煤灰和铁锈味,而是一种更古老、更死寂的气息。 像是金属被烧熔后冷却的焦糊味,混杂着泥土深处翻上来的、植物腐烂的腥甜,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让灵性感到刺痛的怪异味道。 这里就是“废墟”。 脚下不再是坑坑洼洼的石板路,而是一片由碎石、泥土和扭曲的金属构成的、崎岖不平的地面。 道路两旁,没有了那些摇摇欲坠的工人公寓,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巨大的、只剩下焦黑骨架的建筑残骸。 它们曾是工厂、仓库,甚至可能是住宅楼,但现在,它们都以一种怪异的姿态扭曲着,指向天空,像一具具在无声哀嚎的巨人骸骨。 一些不知名的、散发着幽幽磷光的藤蔓,从建筑的裂缝中钻出,蛇一样缠绕着那些钢筋铁骨,给这片死寂的废墟,增添了几分诡异的生机。 这里太安静了。 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和踩在碎石上发出的“沙沙”声。 “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伊恩终于忍不住开口,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废墟中显得有些单薄。 走在最前面的狼族兽人格雷,回头看了他一眼,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 “一场灾难。” 他言简意赅地说,“一场由你们人类的傲慢和贪婪,引发的灾难。” “很多年前,有一些穿着白袍子的人类魔法师,在这里进行一场禁忌的召唤仪式。” 格雷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憎恨。 “结果,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从那天起,这里就成了禁区,成了我们这些被遗忘的家伙,唯一的家。” 伊恩的心沉了下去。 召唤神只? 他立刻想到了一个词——『原初之盲目』。 他记得收容所的档案里,有关于此地异常事件的简短记录,但语焉不详。 没想到,这里竟然是这样一个恐怖的地方。 穿过几条同样死寂的街道,前方出现了一点火光。 随着他们的靠近,一股浓郁的、混合着烟熏和香料的烤肉味,穿透了废墟的死气,钻进了他们的鼻子里。 米迦尔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一声。 他的精神也瞬间振作了起来,那双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亮得像两盏小灯。 “到了!这就是我们的地盘,‘犬牙交错’!” 格雷指着前面,语气里带着一丝自豪。 那是一片依托着一座巨大工厂残骸建立起来的、混乱而又充满生机的聚居地。 无数由废旧铁皮、集装箱和帆布搭建而成的简陋棚屋,像野蛮生长的蘑菇,毫无规律的挤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立体的贫民窟。 几堆巨大的篝火在聚居地的中央燃烧着,火光照亮了一张张带着兽类特征的、警惕而又好奇的脸。 这里和第十六街区的压抑完全不同。 虽然同样贫穷,但这里的人们,眼神里没有那种被磨平了棱角的麻木,而是充满了野性的、如同火焰般的生命力。 他们的到来,立刻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格雷!你带回来的这两个是谁?” 一个正在篝火边擦拭着一把自制砍刀的虎族兽人,抬起头,不客气地问。 “闭嘴,泰格。” 格雷瞪了他一眼,“这是我的新朋友,‘滑稽二人组’。一个龙族同胞,和一个……嗯,还算有趣的人类。” 他把“有趣”两个字咬得很重。 “龙族?” 周围的兽人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看向米迦尔的眼神,立刻变得复杂起来。 米迦尔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下意识地往伊恩身后缩了缩。 “别管那些,”格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先让他们吃点东西!我答应过他们的!” 那个一直跟在格雷身后的狐族兽人,端过来两大块烤得滋滋冒油的、还带着骨头的烟熏肉,递给了伊恩和米迦尔。 米迦尔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他一把抢过那块比他脸还大的烤肉,甚至顾不上烫,张嘴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浓郁的油脂香气和烟熏的咸香,瞬间在他的味蕾上炸开。 “唔……好吃!” 他含糊不清地赞叹着,吃得满嘴是油,连脸上那还没擦干净的油彩都被蹭花了。 伊恩则吃得很慢,他撕下一小块肉,细细地咀嚼着,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他发现,这里的兽人,虽然看起来很野蛮,但他们的社会,似乎有着一套自己的、简单而直接的规则。 强者,能得到更多的食物和尊重。 而弱者,则需要依附于强者才能生存。 在他们分食烤肉的时候,那个名叫“芬”的狐族兽人,端着一杯用铁罐装着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浑浊液体,坐到了伊恩身边。 “尝尝这个,我们自己酿的,用废墟里长出来的一种浆果。劲儿很大。” 芬说,他那双灵动的眼睛,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在伊恩身上扫来扫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谢。” 伊恩礼貌地接过,但没有喝。 “你很不一样。” 芬突然开口,“你和那些在工厂里颐指气使的人类不一样。你的眼神……太冷静了。冷静得不像一个会和兽人混在一起的小丑。” “也许,我只是一个更擅长伪装的小丑。” 伊恩平静地回答。 芬笑了笑,没有再追问。 他似乎看出了伊恩的戒备,主动转移了话题。 “格雷应该已经告诉你们了,我们是『残神之子』。一群不愿再当人类奴隶的、可悲的失败者。” 芬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 “你们信奉的‘残神’,究竟是什么?” 伊恩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是我们的过去,也是我们的未来。” 芬的眼神变得悠远,他抬起头,望向废墟深处,那片被黑暗笼罩的、更高的区域。 “很久以前,在我们兽人还没有被人类用锁链和奴役的时候,我们曾是这片大地的主人。我们有自己的神——伟大的『远古兽神』。祂是力量与荣耀的化身,是所有兽人的源头。” “但在神战中,祂陨落了。祂的身体化作了我们各个种族,祂的力量则散落在这片大地的各个角落。从那天起,我们的荣耀就结束了。” 芬的声音变得低沉。 “人类用他们的魔法和阴谋,打败了失去神庇护的我们。他们毁掉了我们的家园,将我们当成牲畜一样圈养、奴役。我们的利爪和牙齿,不再是用来狩猎,而是用来在矿井里挖矿,在工厂里拧螺丝。” “但我们中的一些人,从未忘记过那份荣耀。我们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永远被踩在脚下。于是,我们聚集在这里,在这片被诅咒的废墟里,重新举起了‘残神’的旗帜。” “我们相信,『远古兽神』并没有真正死去。祂的意志还留存在我们的血脉里。只要我们能重新找回那份属于兽人的骄傲与力量,总有一天,能让祂以另一种方式,重返这个世界。” 芬的眼中,燃烧着一种狂热的、近乎偏执的火焰。 伊恩沉默地听着,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复活一个陨落的神? 这比他听过的任何一个疯狂的炼金实验,都要更疯狂,也更危险。 就在他准备再问些什么的时候。 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从聚居地更深处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是巴顿。 那个熊族兽人,他身上的气息比上次更加沉重,眼神也更加锐利。 他的出现,让周围所有的喧闹都瞬间平息。 所有的兽人,包括格雷,都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脸上露出了敬畏的神情。 巴顿没有理会任何人,他的目光,径直落在了伊恩和米迦尔的身上。 “首领,要见你们。” 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的口吻说。 伊恩的心头一跳。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他们跟着巴顿,穿过了“犬牙交错”那片混乱的聚居地,向着废墟更深处走去。 他们来到了一座如同山脉般巨大的、倒塌的建筑骨架前。 伊恩抬头望去,他无法想象这座建筑在完好时是何等的壮观。 在建筑骨架的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巨兽之口的洞穴入口。 入口处,站着两排手持巨大骨质武器的牛族兽人卫兵,他们身上的气息,比格雷那些人强大了不止一个档次。 伊恩和米迦尔被带进了这个组织的核心区域。 洞穴内部,是一个被简单改造过的、无比宽阔的天然溶洞。 空气中,不再是废墟的死气,而是一种混合着野兽气息和古老岩石味道的、庄严的气息。 溶洞的尽头,是一个由无数巨兽的骸骨和黑色岩石搭建而成的、高大的王座。 王座之上,坐着一个身影。 他看起来并不像巴顿那样魁梧,甚至有些瘦削。 但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散发着一股如同山脉般沉重、如同深渊般古老的可怕威压。 伊恩甚至无法看清他的具体样貌,只能看到一双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金光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首领。” 巴顿单膝跪地,恭敬地垂下头。 “他们来了。” 王座上的身影,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一瞬间,伊恩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沉睡了千年的远古巨兽,盯住了。 喜欢Furry:错误序列请大家收藏:()Furry:错误序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6章 加入我们,米迦尔 王座上的身影,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一瞬间,伊恩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沉睡了千年的远古巨兽,盯住了。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连洞穴里摇曳的火光仿佛都凝固了。 伊恩终于看清了那个身影。 那并非他想象中的任何一种猛兽,更像是一个从远古神话中走出的剪影。 他那副躯体下,却蕴含着如同山脉般沉凝的力量。 他不是任何一种伊恩已知的兽人,或者说,他是所有兽人的原型。 是血脉的源头,是未经稀释的、最古老的力量。 『原初兽人』,嗷呜。 伊恩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兽人身上散发出的灵性威压,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序列者都要强大,甚至比那晚降临的『深空之剑』卡米尔,在本质上更加古老,更加野性。 这是一个与现代世界格格不入的、活着的传说。 然而,这位传说中的首领,并没有理会一旁的巴顿,甚至完全忽略了站在前面的伊恩。 他的目光,穿透了昏暗的洞穴,越过了一切,径直落在了米迦尔的身上。 那双纯金色的竖瞳里,没有愤怒,没有审视,只有一种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般的、浓厚的兴趣。 “有趣。” 嗷呜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能与万物共鸣的磁性,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 “一个龙族的小家伙……不,不对。” 他微微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那笑容让他脸庞更添了几分邪气。 “你的血脉里,除了古龙的咆哮,我还闻到了一股更古老、更丰沛的味道……” 嗷呜的鼻子在空气中轻轻嗅了嗅,像是在品尝一道最顶级的佳肴。 “那是大地的呼吸,是万物生长的喜悦……是『丰穰母树』的味道。” 轰——!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伊恩和米迦尔的脑海里。 伊恩的瞳孔猛地一缩,他下意识地向前踏出半步,将米迦尔挡在了自己身后,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骇。 『丰穰母树』? 就连米迦尔也不知道与祂有什么关系。 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兽人首领,竟然只用一眼便察觉『丰穰母树』的权柄。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洞察力了。 这是一种近乎“规则”层面的感知,一种能直接窥探到生命本质的可怕能力。 米迦尔的反应比伊恩更剧烈。 当『丰穰母树』这个词从嗷呜口中说出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拽进了一个早已被遗忘的、充满了温暖与悲伤的记忆漩涡。 他的眼前,仿佛闪过了一些破碎的画面。 一棵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遮天蔽日的巨大的黑暗之树。 那是在被龙族囚禁期间所梦到的,可怖的神只。 “看来,我猜对了。” 嗷呜看着米迦尔脸上那副混杂着痛苦与迷茫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从那张王座上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身,那股如同山脉般沉重的威压,瞬间增强了十倍。 洞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连火光都停止了跳动。 跪在地上的巴顿,头埋得更低了,身体因为敬畏而微微颤抖。 嗷呜赤着脚,一步步地从王座上走了下来。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悄无声息,却仿佛踩在伊恩和米迦尔的心跳上。 “别紧张,人类。” 嗷呜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伊恩身上,但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挡在路中间的、稍微有点碍事的蚂蚁。 “我对他没有恶意。恰恰相反,我看到了他身上那独一无二的价值。” 他停在了距离两人三步远的地方,这个距离,既充满了压迫感,又带着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居高临下的审视。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能看穿他的秘密。” 嗷呜的目光,再次回到了米迦尔身上,那眼神里的欣赏和狂热,毫不掩饰。 “因为,我们是同类。虽然血脉不同,但我们都承载着‘神’的残响。” “我,继承了『远古兽神』最原始的血脉,是祂陨落后,行走在大地上的、最后一道不屈的意志。” “而他,”嗷呜指着米迦尔,声音里带着一丝赞叹,“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一个被生命与繁衍的化身——『丰穰母树』注视过的龙族,一个行走的、充满了生命力的‘错误’。” “我们的残神,陨落于神战。祂最需要的,就是这份能够让枯骨生肉、让死寂复苏的生命力。而你,米迦尔,你的每一次呼吸,都在散发着这种我们梦寐以求的力量。” 嗷呜的话,像一柄重锤,一下下敲击着米迦尔的心脏。 他从未想过,自己身上那股让他痛苦、让他被囚禁了数百年的力量,在别人眼中,竟然是如此的宝贵。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前的伊恩。 伊恩也需要他的力量,但伊恩需要的,是他的“错误”,是那种能打破规则、制造混乱的能力。 而眼前的嗷呜,需要的却是他更深层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源于『丰穰母树』的生命本质。 他们都在渴望他,但渴望的东西,却截然不同。 “所以,我邀请你。” 嗷呜的声音变得无比郑重,那双纯金色的竖瞳里,燃烧着一种足以让任何人信服的、真诚的火焰。 “加入我们,米迦尔。” 喜欢Furry:错误序列请大家收藏:()Furry:错误序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7章 嗷呜的计划 “加入我们,米迦尔。” 嗷呜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回响,不响,却像一块巨石砸进米迦尔的心湖,激起千层巨浪。 他的话语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王者的力量。 米迦尔看着眼前这个兽人,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原初兽人』,大脑一片空白。 他说了什么? 他说我身上有『丰穰母树』的味道。 他说我是行走的奇迹。 他说……他需要我。 米迦尔的尾巴尖无意识地扫着地面,他看着嗷呜眼中那如同熔金般燃烧的火焰,又回头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伊恩,喉咙有些发干。 “你的‘我们’,指的是什么?” 伊恩向前站了半步,不着痕迹地将米迦尔挡在身后,他那张总是很冷静的脸上,此刻写满了警惕。 他的声音很平稳,像是在进行一场学术探讨,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 “你的‘革命’,又将把兰利卡罗带向何方?” 嗷呜的目光从米迦尔身上移开,落在了这个瘦削却站得笔直的人类少年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我将把兰利卡罗,还给它真正的主人。” 他没有长篇大论,也没有慷慨激昂。 他只是转过身,走向洞穴的深处,走向那张由巨兽骸骨搭建而成的、简陋却充满了原始力量的王座。 “你们的神只,用阴谋和背叛,赢得了神战。他们将伟大的『远古兽神』撕成碎片,将祂的同胞——我们,变成了你们的奴隶,你们的工具,你们脚下的尘埃。” 嗷呜重新坐回王座,他用手撑着下巴,金色的竖瞳俯瞰着下方的两人,像一头真正的雄狮,在审视着闯入自己领地的猎物。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永远统治这片大地。但他们忘了,兽神的血,还流淌在我们的血管里。祂的怒火,也从未熄灭。” “我的计划很简单,人类。” 嗷呜的目光再次锁定在米迦尔身上,那眼神里的狂热,几乎要化为实质。 “第一步,我会派出我的信使,去往兰利卡罗的每一个角落。去矿井,去工厂,去码头,去所有被你们人类奴役的同胞身边。我会告诉他们,反抗的时刻,到了。” “第二步,我们会去寻找。”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脚下那片被神性力量污染的、坚硬的黑色焦土。 “『远古兽神』的残骸,就散落在这座城市的基石之下。祂的利爪,可能被你们铸成了某座雕像的基座;祂的牙齿,可能被你们镶嵌在哪位贵族的权杖之上;祂的心脏,甚至可能就跳动在你们那座该死的钟楼学院的最深处。” “我们会把它们一一找回来。用我们的血和敌人的血,去洗刷上面的耻辱。” “而你,米迦尔,”嗷呜的声音变得低沉,充满了诱惑,“你将是这一切的关键。你体内涌动的『错误』,是我们不可或缺的力量。” “当所有的残骸被集齐,当兽神的意志在你的力量下重新凝聚。第三步,也是最后一步,就会开始。” 嗷呜的眼中,闪烁着一种毁灭性的、令人战栗的光芒。 “我们会从这片废墟出发,像一场无法被扑灭的野火,烧遍兰利卡罗的每一个街区。我们会推倒你们的议会大厦,砸碎你们的工厂机器,将你们那些脑满肠肥的贵族和议员,吊死在他们自己制定的法律条文上。当『平衡』性质回归之时,所有被压迫的兽人与人类会重新站起来,在『远古兽神』的『平衡』性质下,不会再有贫穷,不会再有压迫,不会再有不平等。” “我们会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土地,尊严,以及未来。” “而你,米迦尔,你将不再是一个被圈养的宠物,一个供人取乐的小丑。” 米迦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前的伊恩。 伊恩依旧沉默,但米迦尔能感觉到,他那只挡在自己身前的手臂,绷得像一块铁。 “我凭什么相信你?” 伊恩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冰冷而锐利,“你凭什么保证,你建立的新世界,不会比现在这个更糟糕?凭什么保证,你不是在用一个暴君,去取代另一群暴君?” “哈哈哈……” 嗷呜仰天大笑,笑声在洞穴里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人类,你总是习惯于用你们那套可笑的逻辑和道德来思考问题。” 他止住笑,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我不需要向你保证什么。因为,你很快就会亲眼看到,是什么,让我们必须这么做。” 嗷呜对着身后的阴影,打了个响指。 一个小时后,伊恩和米迦尔,在巴顿那沉默的带领下,离开了那座如同巨兽之口的洞穴。 他们没有回到“犬牙交错”,而是被带向了另一个方向,一个连格雷他们都很少踏足的、废墟的更深处。 “首领让我带你们去两个地方。” 巴顿的声音像他的人一样,沉闷而坚硬,“他说,看完之后,你们会明白的。” 喜欢Furry:错误序列请大家收藏:()Furry:错误序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8章 第十九街区 巴顿沉默地走在最前面。 他那魁梧的身躯像一堵移动的墙,将废墟中无形的寒意都挡在了身后。 伊恩和米迦尔跟在他后面,也一言不发。 他们离开了嗷呜那如同巨兽之口的洞穴,没有返回格雷他们所在的“犬牙交错”,而是被引向了另一个方向——一个更深、更死寂的废墟腹地。 这里的空气和外围的废墟截然不同。 不再是单纯的铁锈与尘土的味道,而是多了一股更古老、更沉闷的气息。 像是金属被烧熔后冷却的焦糊味,混杂着从大地深处翻上来的、植物腐烂的腥甜,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让灵性感到针刺般刺痛的怪异味道。 脚下也不再是坑坑洼洼的石板路,而是一片由碎石、泥土和扭曲的金属构成的、崎岖不平的地面。 道路两旁,没有了那些摇摇欲坠的工人公寓,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巨大的、只剩下焦黑骨架的建筑残骸。 它们曾是工厂、仓库,甚至可能是住宅楼,但现在,它们都以一种怪异的姿态扭曲着,指向那片永恒昏暗的天空,像一具具在无声哀嚎的巨人骸骨。 这里太安静了。 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和踩在碎石上发出的“沙沙”声。 伊恩的脚步很稳,但他的内心却一点也不平静。 “到了。” 伊恩和米迦尔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下一秒,他们都停止了呼吸。 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向着远方无限延伸的、看不到尽头的斜坡。 斜坡之上,没有植物,没有建筑,只有密密麻麻的、毫无规律的、插满了简陋十字架的土包。 那些十字架,是用一切能找到的东西制成的——两根交叉捆绑的废旧木板,一段弯折的生锈钢筋,甚至只是两块叠在一起的碎砖。 更多的,甚至连十字架都没有,只是一个个微微隆起的小土包,土包前插着一块破碎的砖头或生锈的铁片,作为唯一的标记。 没有名字,没有墓志铭,没有一束鲜花。 只有死亡的沉默,和雨后泥土的腥气,混杂着废墟的焦糊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这里是第十九街区的公墓区。 但和伊恩在资料上看到的、属于人类的那些拥有大理石墓碑和精致雕塑的墓园不同,眼前的景象,让他感到了生理性的不适。 这里不是墓园,这里是一座巨大的、被遗忘的坟场。 一座埋葬着无数无名者的、永不被哀悼的坟场。 米迦尔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他那双总是闪烁着狡黠光芒的金色竖瞳,此刻一片茫然。 他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死亡,如此廉价、如此不被在意的死亡。 这片坟场,比他记忆中龙族那座堆满骸骨的、威严的龙墓,更让他感到发自灵魂的寒冷。 在斜坡的下方,不远处,他们看到,几个年迈的、毛发已经变得灰白的兔族和羊族兽人,正佝偻着背,用最简陋的工具,吃力地挖掘着新的土坑。 他们的动作很慢,很机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已经重复了无数次,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和悲伤。 旁边,停着一辆破旧的板车,上面盖着几块散发着臭味的麻布。 麻布下面,隐约能看到几个僵硬的、不成形的轮廓,苍蝇在上面嗡嗡地盘旋。 “他们是谁?” 米迦尔忍不住小声问,声音发颤。 “是第十六街区纺织厂的人类工人。” 巴顿的回答很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滔天的怒火,“昨天,工厂的蒸汽锅炉过载,维修阀门失灵。四十多个来不及逃跑的工人,被活活蒸死在了车间里。” “工厂赔了他们每个家庭五十枚赤羽币,然后让他们自己把尸体拖走,免得‘影响生产’。” “他们的家人,连一块最便宜的、属于人类的墓地都买不起。于是,他们找到了我们,用那点可怜的赔偿金,换取我们在这里,为他们的亲人挖一个坑。” 伊恩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 五十枚赤羽币。 那甚至不够在上城区的一家普通餐厅里,点一份像样的牛排。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其价值,竟然还不如一顿晚餐。 他看到,一个瘦小的兔族女孩,大约只有七八岁,正跪在一个新挖好的土坑前,抱着一块刚刚从板车上抬下来的、用麻布包裹的僵硬身体。 她没有哭,那双红色的眼睛里,空洞得像两口干涸的井。 她只是用小小的手,一遍遍地抚摸着那粗糙的麻布,仿佛想用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体温,去温暖那早已冰冷的躯体。 泥土被一铲铲地填回坑里,很快,一个新的、不起眼的土包,就出现在了这片无尽的坟场之中。 没有葬礼,没有悼词,甚至没有一块像样的墓碑。 一个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被抹去了。 米迦尔看着这一切,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泡在了冰冷的泥水里,又冷又重,让他喘不过气。 他想起了自己被囚禁在那座黑暗监牢里的几百年。 那种孤独,那种绝望,那种眼睁睁看着生命流逝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此刻,与眼前这幅地狱般的景象,重叠在了一起。 他从未像这一刻般,如此清晰地理解了“错误”这个词的重量。 眼前的这一切,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最残忍的、不容置疑的错误。 但他至少还活着。 而他们,连活着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走吧,”巴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这只是死亡。我再带你们去看看,通往死亡的路。” 喜欢Furry:错误序列请大家收藏:()Furry:错误序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9章 繁荣的代价 巴顿沉默地走在最前面。 他那魁梧的身躯像一堵移动的墙,将废墟中无形的寒意都挡在了身后。 伊恩和米迦尔跟在他后面,也一言不发。 他们离开了第十九街区那片无尽的坟场,那里埋葬的不仅仅是尸体,还有兰利卡罗这座城市在光鲜外表下,早已腐烂的良心。 那种死寂和绝望,像一层黏腻的油污,附着在他们的灵魂上,沉重得让他们几乎迈不开脚步。 “嗷呜首领让我带你们看这些,不是为了让你们感到绝望。” 巴顿的脚步没有停,他低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在空旷死寂的街道上回响,“他是想让你们知道,我们为何而战。” 他们穿过一片被烧成焦炭的、已经看不出原貌的建筑残骸,空气中的味道开始发生变化。 不再是坟场那混杂着泥土和腐烂气息的腥味,而是一种更直接、更刺鼻、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恶臭。 那是垃圾、排泄物、变质的食物和某种病态的腐败气息,混合在一起,经过运河上潮湿水汽的发酵,形成的一种足以剥夺人呼吸能力的、黏稠的毒雾。 米迦尔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忍不住弯下腰,发出一阵剧烈的干呕。 他那源自龙族的、比普通人敏锐百倍的嗅觉,在这一刻,成了一种酷刑。 “我们到了。” 巴顿说,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第十八街区。” 伊恩抬起头,他看到,前方是一片由纵横交错的、如同蛛网般密集的黑色运河构成的水上迷宫。 这里没有街道,只有一条条用腐朽木板和生锈铁皮勉强搭建起来的、狭窄的栈道。 栈道之下,是近乎凝固的、漆黑的河水。 水面上漂浮着一层厚厚的、五颜六色的油污,还有数不清的生活垃圾、腐烂的动物尸体,以及偶尔能看到的、被泡得肿胀发白的、属于人类的残肢断臂。 无数座简陋到极点的水上棚屋,像野蛮生长的毒蘑菇,毫无规律的挤在这片发臭的水域之上。 它们用摇摇欲坠的木桩支撑着,彼此依靠,挤压,仿佛随时都会有一座因为无法承受自身的重量而垮塌,坠入下方那片肮脏的炼狱。 这里,就是兰利卡罗的霍乱疫区。 是这座蒸汽都市里,最深、最痛、早已溃烂流脓,却被所有人刻意遗忘的伤口。 “这里……还能住人?” 米迦尔的声音发颤,他看着眼前这幅地狱般的景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别无选择。” 巴顿的回答简单而残忍,“因为这里的租金,是全兰利卡罗最便宜的。每天只需要一枚灰币,就能换来一个不被雨淋到的、所谓的‘家’。” 他领着两人,走上了一条稍微宽阔一点的、由几块巨大石板拼接而成的栈桥。 伊恩的脚踩在上面,能感觉到石板因为下方水流的冲刷而微微晃动。 他看到,不远处一个棚屋的门口,一个瘦得只剩下骨头的男人,正提着一个木桶,将里面黄黑色的污秽之物,直接倾倒进下方的河水里。 污物落入水中,甚至没有溅起一点水花,只是缓慢地、像融入糖浆一样,汇入了那片黏稠的黑暗。 而在他下游不到十米的地方,一个同样面黄肌瘦的女人,正用同一个木桶,从河里打起一桶水,准备拎回自己的棚屋。 伊恩的胃里一阵翻腾,他强行压下了呕吐的欲望,脸色变得和米迦尔一样苍白。 他终于明白,霍乱为什么会在这里肆虐。 这里的居民,他们饮用的,就是混杂着自己和邻居排泄物的、致命的毒药。 巴顿没有停下脚步,他领着他们,来到一座棚屋前。 这座棚屋,比周围的任何一座都更破败,更矮小。 它几乎是贴着水面搭建的,几根细弱的木桩在浑浊的水中摇摇欲坠。 伊恩甚至能听到木桩被水下某种东西啃噬时,发出的细微的“咯吱”声。 棚屋没有门,只有一个用破麻布帘子挡住的、黑洞洞的入口。 一股比外面更浓烈、更刺鼻的病态气息,从那块麻布后面渗透出来。 巴顿停下脚步,没有进去,只是用他那魁梧的身躯,将那块麻布帘子,掀开了一角。 “看。” 他说。 伊恩和米迦尔顺着他掀开的缝隙,向里望去。 下一秒,他们都停止了呼吸。 那是一个只有几平方米的、密不透风的空间。 没有窗户,没有家具,只有潮湿发霉的木板和刺骨的寒冷。 就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像堆放柴火一样,挤着十几个人。 他们一个个骨瘦如柴,眼窝深陷,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带着死气的灰白色。 有老人,有壮年,有女人,甚至还有几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孩子。 他们或躺,或坐,或蜷缩在角落里,彼此紧紧地挨着,用对方那同样冰冷的身体,来获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些人则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仿佛已经死去,只有那双空洞的眼睛还茫然地睁着,倒映着棚屋顶上那片唯一的、渗漏下来的、肮脏的水渍。 这里不是家。 这里是一个拥挤的、等待死亡的停尸间。 伊恩的目光,穿过这片绝望的群像,最终落在了最里面的一个角落。 一个年轻的母亲,正背靠着墙壁,蜷缩在那里。 她的头发像一团枯草,脸上布满了污垢,看不出年纪,但那双眼睛,却空洞得像两个黑洞,仿佛已经燃尽了所有的光和希望。 她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孩子。 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身体异常瘦小,四肢细得像枯树枝。 她的皮肤,因为严重的脱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弹性,呈现出一种恐怖的、带着褶皱的灰蓝色。 她的嘴唇干裂,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那双本该充满活力的眼睛,此刻却半睁着,像两颗蒙了尘的、失去光泽的玻璃珠,茫然地望着虚空。 她没有哭,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甚至连一丝痛苦的表情都没有。 她的生命力,似乎已经被这场可怕的疾病彻底抽干,只剩下最后一点微弱的、即将熄灭的火星。 母亲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她只是用一种近乎本能的姿态,将孩子紧紧地、紧紧地搂在怀里,仿佛想用自己那同样冰冷的身体,去留住那正在飞速流逝的、小小的温暖。 伊恩和米迦尔就这么站在外面,隔着那块肮脏的麻布,无声地、残忍地,见证着一个生命走向终结的全过程。 他们看到,小女孩那微弱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浅。 她那几乎看不出起伏的胸口,最后轻轻地、像是叹息般地起伏了一下,然后便彻底归于平静。 她那双半睁的、浑浊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微光,也如同被风吹灭的烛火,彻底熄灭了。 她死了。 安静地,无声地,像一片落叶归于尘土。 母亲似乎还没有意识到。 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依旧紧紧地抱着怀里那具正在迅速变冷的、小小的躯体。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空洞的眼睛,依旧茫然地看着前方。 过了许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 她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什么。 她缓缓地低下头,用自己的脸颊,轻轻地蹭了蹭孩子那冰冷的、毫无生气的脸。 然后,她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凝固。 伊恩看到,那个母亲的嘴,以一个极其缓慢的、夸张的角度,缓缓地张开了。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泪水,没有扭曲。 只有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巨大的、无声的悲恸。 没有尖叫,没有哭嚎。 只有一种比任何声音都更刺耳、更绝望的沉默,从她那张开的嘴里,从她那空洞的灵魂深处,弥漫开来,瞬间填满了这个狭小的、拥挤的死亡棚屋,然后穿透了那块肮脏的麻布,像一把无形的、冰冷的利刃,狠狠地刺进了伊恩和米迦尔的心脏。 米迦尔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那个棚屋,弯下腰,再也无法抑制地,将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去。 他吐出的,只有酸水和苦涩的胆汁。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一只手攥住,然后狠狠地扭转,那种发自生理和心理双重层面的恶心与战栗,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 伊恩没有动。 他依旧站着,脸色苍白如纸,那双总是冷静理智的蓝色眼眸,此刻却写满了从未有过的、巨大的茫然与动摇。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一个母亲,抱着自己死去的孩子,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 他看到了十几个人,像牲畜一样挤在几平米的空间里,安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他看到了兰利卡罗这座他曾引以为傲的、代表着工业与文明奇迹的伟大都市,其最底层的基石,是由怎样的苦难、绝望和腐烂的血肉所构成。 第二街区的金融大厦,第三街区的钟楼学院,第七街区的水晶宫剧院……那些上层区所有的繁华、秩序与光鲜,在眼前这幅地狱般的景象面前,都显得如此的虚伪、荒诞,和可笑。 他扮演的小丑,他所讽刺的饥饿与倒霉,与眼前这真实的、连悲伤都显得奢侈的死亡相比,是何等的苍白无力。 这一刻,伊恩·斯图亚特那套建立在逻辑、知识和贵族教育之上的世界观,被彻底地、无情地,碾得粉碎。 巴顿放下了帘子,隔绝了那片人间炼狱。 他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平静地看着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两人。 他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 伊恩和米迦尔,浑浑噩噩地跟着巴顿,离开了第十八街区。 他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那片死寂的废墟的。 那股混杂着死亡与绝望的恶臭,像是烙印一样,刻进了他们的嗅觉里,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那个母亲无声的、空洞的呐喊,则像一道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留在了他们的灵魂深处。 回到格雷他们的营地时,天已经黑了。 篝火依旧燃烧着,兽人们依旧在吵闹、喝酒、分食着食物。 但这一切,在伊恩和米迦尔眼中,都变得那么遥远而不真实。 如果这就是世界的真相,那么,他们之前的挣扎,他们的反抗,他们所谓的“生存之道”,又有什么意义? 在这样的绝望面前,一个小丑的眼泪,又能改变什么? 喜欢Furry:错误序列请大家收藏:()Furry:错误序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0章 再次邀请 回到格雷他们的营地时,天已经黑透了。 篝火依旧在燃烧,将废墟的轮廓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上,拉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 兽人们依旧在吵闹、喝酒、分食着不知从何处猎来的、烤得焦黑的变异兽肉。 那股混杂着血腥、烟熏和劣质麦酒的粗粝气息,本该让伊恩和米迦尔感到一丝属于“生”的暖意。 但此刻,在他们鼻尖萦绕不去的,却是第十八街区那股混杂着死亡、疾病与绝望的、黏稠的恶臭。 他们没有吃任何东西,只是蜷缩在巴顿为他们安排的一个还算干净的角落里,沉默地、一动不动地,坐了一整夜。 那个母亲抱着死去的孩子时,那无声张开的嘴;那些挤在棚屋里,安静等待死亡降临的、空洞的眼神;那片漂浮着垃圾与浮尸的、凝固的黑色运河…… 一幅幅地狱般的景象,像最锋利的刻刀,在他们脑海里反复雕琢,将他们过去所有的认知、所有的挣扎、所有的伪装,都刮得血肉模糊。 伊恩第一次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了怀疑。 他所扮演的小丑,他所嘲弄的饥饿与倒霉,在真正的、连悲伤都显得奢侈的死亡面前,是何等的苍白无力。 而米迦尔,则陷入了更深的自我否定。 他引以为傲的『错误』权柄,他那能扭曲现实、制造混乱的力量,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 在这样绝对的、无法撼动的、由贫穷和疾病构筑的“正确”面前,他那点小小的“错误”,又能改变什么? 当清晨的第一缕、同样是灰色的光,穿透废墟的浓雾,照在两人身上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是嗷呜。 他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骚动。 周围的兽人只是默默地向他低下头,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嗷呜没有理会任何人,他那双纯金色的、如同熔金般的竖瞳,径直落在了伊恩和米迦尔身上。 “感觉怎么样?”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仿佛能与万物共鸣的磁性,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伊恩和米迦尔缓缓抬起头。 他们看到,嗷呜的脸上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只有一种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深沉的平静。 “那不是最糟糕的。” 嗷呜说,他蹲下身,与两人平视,“当冬天来临,运河结冰,连那发臭的河水都无法取用时。当最后的食物耗尽,人们开始易子而食时。那才是真正的地狱。” 米迦尔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这就是你们人类建立的世界。” 嗷呜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一个建立在‘正确’之上的、无比高效的、吞噬一切的绞肉机。它用最‘正确’的律法,保护着上层区那些脑满肠肥的贵族和资本家。用最‘正确’的秩序,将所有的苦难和死亡,都精准地、不差分毫地,分配给底层这些被遗忘的尘埃。” “你们看到的一切,死亡、疾病、饥饿、绝望……都不是意外。它们是这个系统正常运转的、必然的产物。” 嗷呜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伊恩和米迦尔内心最深处的、那片刚刚被现实撕裂的伤口,然后将里面血肉模糊的逻辑,清晰地展示给他们看。 “你想说什么?” 伊恩的声音沙哑,他强迫自己从那种巨大的无力感中挣脱出来,用理智去面对眼前这个危险的男人。 “我想说,想用一块创可贴,去治愈一个已经从内部彻底腐烂的身体,是愚蠢的。” 嗷呜的目光转向米迦尔,那双金色的竖瞳里,燃起了毫不掩饰的、欣赏的火焰。 “想用一个小小的‘错误’,去修正这个庞大而‘正确’的系统,也是徒劳的。” “你,米迦尔,”嗷呜的声音变得低沉,充满了诱惑,“我能感觉到你体内的力量。那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充满了生命与悖论的、属于‘错误’的力量。很美,也很强大。但是,它还不够。” “凭你一个人的力量,你最多只能让鼠王帮的裤腰带断掉,让某个监工的鞭子落空。你可以给他们带来片刻的欢笑,但你无法阻止他们明天继续走向那片坟场。” 米迦尔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因为嗷呜说的,正是他此刻内心最深的恐惧。 “那……我们该怎么做?” 米迦尔的声音发颤,他第一次在另一个人面前,流露出了自己的迷茫。 “推翻它。” 嗷呜的回答简单而决绝。 “既然这个系统本身就是错误的,那就将它彻底推翻。用一个更大的、更彻底的‘错误’,去重塑这一切。” 他站起身,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整个废墟。 “加入我们,米迦尔。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将你的力量,融入我们的事业,我会扶持你,让你成为序列零的真神。” “我们的神,伟大的『远古兽神』,祂陨落于神战,身躯化作山川,意志散落世间。但祂从未真正死去。我们正在寻找祂散落的残骸,试图将祂的意志重新凝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而你,你身上那股属于『丰穰母树』的、庞大的生命气息,就是唤醒祂的关键!你的‘错误’权柄,则是打破这个世界‘正确’枷锁的唯一钥匙!” 嗷呜的声音充满了激情,充满了煽动性。 米迦尔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的眼中,第一次对嗷呜的计划产生了动摇。 是的,如果能复活一位代表着『平衡』的古老神只,如果能用神的力量,来彻底改写这个不公的世界……那不正是他一直想做的吗? 这似乎是唯一的、能将所有人从那片地狱中拯救出来的、正确的道路。 “当兽神归来,祂的『平衡』将重塑世界。届时,不会再有高高在上的贵族,也不会有在泥泞中挣扎的贫民。每个人,都将得到他应得的一切。那才是真正的、没有错误的世界!” “你的力量,不该被浪费在取悦人类的街头表演上。它应该被用在更伟大的地方,用来创造一个全新的时代!” “来吧,米迦尔,这是你的宿命!” 嗷呜向米迦尔伸出了手,发出了第二次,也是最郑重的一次邀请。 米迦尔看着那只手,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地,将自己的手也伸过去。 但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却异常有力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是伊恩。 伊恩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他那张总是冷静的脸上,此刻没有了茫然,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理智。 “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提议。” 伊恩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篝火燃烧的噼啪声,“用一个绝对的‘神权’,去取代另一个绝对的‘人权’。用一个古老的神,去审判一个腐朽的时代。听起来,确实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捷径。” “但是,”伊恩的目光直视着嗷呜,那双蓝色的眼眸锐利如刀,“你凭什么保证,你们复活的,会是一位仁慈的救世主,而不是另一头更饥饿、更残暴的巨兽?” “你凭什么保证,当兽神归来,我们这些‘非我族类’的人类,不会从现在的‘尘埃’,变成需要被彻底清除的‘垃圾’?” “你的革命,只是在用一个更大的‘正确’,去覆盖一个现有的‘正确’。而我们,” 伊恩拉着米迦尔,让他站到自己身边,一字一顿地说: “我们不相信任何绝对的‘正确’。” 伊恩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米迦尔那颗发热的脑袋上。 米迦尔的身体一震,眼中那丝狂热迅速褪去,恢复了清明。 他转过头,看着身边的伊恩。 伊恩的脸色依旧苍白,身体因为重伤的后遗症还带着一丝虚弱,但他站得很直,像一柄出鞘的、冰冷的剑。 米迦尔的心,奇异地安定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面对着王座上的嗷呜,郑重地、清晰地开口: “我很抱歉,嗷呜首领。我……我们不能加入你们。” “我同情我的同胞,我也憎恨这个不公的世界。但就像我的搭档说的,我们不相信任何救世主,也不指望什么神仙皇帝,我们只相信自己。” 米迦尔的语气,是他从未有过的认真。 “我们不需要追随任何人的旗帜。我们要用自己的眼睛,去亲自丈量这座城市的每一寸黑暗;用我们自己的方式,去在这堵密不透风的‘正确’之墙上,凿开属于我们自己的、哪怕只有一道小小的、错误的裂缝。” “这或许很慢,或许很愚蠢,或许最终什么也改变不了。但这是我们的路。” 说完,他对着嗷呜,深深地鞠了一躬。 洞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跪在地上的巴顿,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这个不知好歹的龙族少年。 而王座上的嗷呜,则静静地看着米迦尔,他那双纯金色的竖瞳里,看不出喜怒。 许久,他才缓缓地、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有意思。” 他说,“真是有意思的组合。一个理智到近乎冷酷的人类,和一个正在学着思考的龙族。” 嗷呜没有发怒,他只是重新靠回了王座,用一种欣赏的、甚至带着一丝惋舍的语气说: “我尊重你的选择,米迦尔。真正的强者,从不轻易追随他人。” “但我也要提醒你,只靠你们两个人的力量,想去撼动这座城市,无异于螳臂当车。你们很快就会发现,你们引以为傲的‘错误’,在绝对的、压倒性的‘正确’面前,是何等的不堪一击。” “到那个时候,”嗷呜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如果你还活着,『残神之子』的大门,依旧为你敞开。” 说完,他便挥了挥手,示意巴顿送客。 当伊恩和米迦尔重新走出那座巨兽之口的洞穴,回到废墟那冰冷的空气中时,两人都感到一阵虚脱。 他们知道,自己刚刚做出了一个可能会影响一生的、重要的决定。 “伊恩,”米迦尔开口,声音还有些发飘,“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一个能改变世界的机会?” “不。” 伊恩摇了摇头,他的目光望向远处,那片在浓雾中若隐若现的、属于第十六和第十七街区的、充满了苦难与罪恶的灯火。 “我们只是选择了,用更艰难,但属于我们自己的方式,去见证这个世界的改变。” “从今天起,我们的小丑之旅,才算真正开始。”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的力量。 米迦尔看着他,也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和恐惧,只有一种与同伴并肩作战的、踏实的温暖。 “嗯。” 喜欢Furry:错误序列请大家收藏:()Furry:错误序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1章 错误的救活 一楼的走廊上,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混合了血腥与皮肉烧焦的味道。 米迦尔跪在伊恩残破的身体旁,金色的竖瞳里,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 他眼前的,不再是那个总是冷静、沉稳,会用指节轻轻敲他额头,又会在深夜为他盖好被子的伊恩·斯图亚特。 那是一具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被高温和高压彻底摧毁的血肉模糊的躯体。 大面积剥落的皮肤下,是焦黑的肌肉和森然的白骨。 胸口那个恐怖的凹陷,随着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轻微地起伏着,每一次起伏,都像是在宣告生命的流逝。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米迦尔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巨大的、滚烫的泪珠从他眼中滚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碎成一片。 是他的错。 如果他能早一点察觉到危险,如果他能更强大一点,如果…… 没有如果。 绝望,像最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了他所有的思绪,让他无法呼吸。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莱特用一场冷酷的“意外”,将他生命中唯一的光,摔得粉碎。 伊恩要死了。 他那微弱的呼吸,就像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 不。 米迦尔猛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金色瞳孔里,燃起了一丝疯狂的火焰。 不能让他死。 绝对不能! “药……药水!” 一个念头闪电般击中了他。 他想起来了,伊恩的书房里,那个上了锁的柜子里,存放着一些备用的炼金药剂! 米迦尔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冲进了那间已经半毁的书房。 他无视了满地的狼藉和刺鼻的煤气味,径直扑向那个上了锁的胡桃木柜。 他甚至懒得去撬锁,直接用肩膀狠狠撞了上去。 “砰!” 木屑纷飞,柜门被他野蛮地撞开。 一排排贴着标签的玻璃瓶,在柜子里闪烁着微光。 米迦尔的爪子在瓶子间疯狂翻找,他的眼睛因为急切而布满血丝。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 他打翻了催眠药剂,弄碎了缓和剂,终于,在柜子的最深处,他找到了那个小小的、装着翠绿色液体、被伊恩用蜡封得严严实实的瓶子。 『生命礼赞』。 『丰穰母树』序列七的用自己的生命精华调配出的高级治疗药剂。 这是伊恩以防万一的最后底牌。 米迦尔抓着瓶子冲了回来,他的手因为颤抖,几乎捏不稳那光滑的瓶身。 他跪在伊恩身边,用牙齿咬开蜡封,将瓶口对准伊恩那已经看不出嘴唇轮廓的、血肉模糊的脸。 翠绿色的药液,带着一股浓郁的生命气息,缓缓地流入伊恩的口中。 药剂的效果立竿见影。 一股柔和的绿色光晕,从伊恩的身体内部散发出来。 他背上那些最细小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胸口那微弱的呼吸,也似乎变得有力了一点。 然而,也仅此而已。 面对那种被高温蒸汽从内到外彻底摧毁的、结构性的损伤,这点生命能量,就像往一片干涸的沙漠里倒了一杯水,转瞬即逝,无济于事。 几秒钟后,绿色的光晕黯淡下去。 伊恩的生命体征虽然暂时稳住,不再继续恶化,但那恐怖的伤势依旧没有好转。 他依然像一具破损的、随时会停止运转的机器,静静地躺在那里,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米迦尔看着这一幕,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灭了。 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抱着那个空了的药瓶,眼中的光再次熄灭。 完了。 连『生命礼赞』都救不了他。 一切都完了。 米迦尔呆呆地看着伊恩,看着他胸口那微弱的起伏。 他能感觉到,伊恩的生命力,正在一点一点地、不可逆转地流逝。 就像一个沙漏,正在走向终点。 他能做什么? 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是个序列八的、连自己的力量都控制不好的废物。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伊恩在他面前,慢慢地、冰冷地,死去。 不…… 不! 我不要! 凭什么? 凭什么他要死? 就因为一场该死的“意外”? 就因为那个疯子的一个念头? “错误……” 米迦尔的喉咙里,挤出了一个沙哑的词。 他的金色竖瞳,在这一刻,不再是绝望,而是一种燃烧的、足以扭曲一切的疯狂。 既然“正确”的治疗救不了他。 既然“正确”的生命法则宣判了他的死刑。 那么…… 就让我用一个更大的、更彻底的“错误”,来推翻这个该死的“正确”! 他要做的,不是治疗。 他要做的,是篡改! 他要篡改“伊恩受了致命伤”这个既定的事实! 他要强行扭曲概念,让这场该死的“意外”,变得“不那么致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 这已经不是在施展能力,而是在向这个世界最底层的规则,发起一场自杀式的攻击。 但他不在乎了。 米迦尔爬到伊恩身边,伸出自己那双还在流血的、被蒸汽烫得血肉模糊的爪子,轻轻地、颤抖地,放在了伊恩那塌陷的胸口上。 他闭上了眼睛。 将自己全部的意识,全部的灵性,全部的存在,都凝聚成一个唯一的、偏执的、疯狂的念头。 “错误。” 他在心中,发出了宣告。 “让即将衰竭的内脏发生错误。” 世界,在这一刻发出了无声的悲鸣。 米迦尔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来自世界规则本身的反噬力,像一座大山般狠狠地压在他的灵魂上。 他的大脑像被一柄烧红的铁锤砸中,剧痛无比。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洒在伊恩焦黑的身体上。 但他的爪子,依旧死死地按在伊恩的胸口,没有松开分毫。 他的宣告,正在生效。 在米迦尔那模糊的感知中,时间仿佛开始倒流。 现实中,伊恩那塌陷的胸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开始缓缓地、不自然地向上隆起。 那些断裂的肋骨,并没有愈合,而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掰回原位,发出“咯吱”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还不够……” 米迦尔咬着牙,嘴里满是血腥味。 他的七窍都开始渗出细微的血丝。 “让身体上烫伤的属性发生错误。” 这是第二次篡改。 又一口鲜血喷出,米迦尔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快要被那股反噬力撕碎了。 但他看到了。 他看到伊恩身上那些焦黑的、碳化的皮肤,颜色正在以一种不自然的方式飞速变浅。 从焦黑,变成深红,再变成一种恐怖的、像是被开水烫过的、大片水泡和剥落皮肤混杂在一起的模样。 伤势,依然触目惊心。 但那致命的、深达骨髓的碳化伤害,被强行“抹去”了。 “再……再来一次……” 米迦尔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他全凭着一股不让伊恩死去的执念在支撑。 “错误:伊恩·斯图亚特的身体……其‘脆弱’属性……判定为‘坚韧’……”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篡改。 这一次,反噬如同海啸般袭来。 米迦尔再也支撑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瘫倒在伊恩的身边。 在他昏迷的瞬间,篡改停止了。 走廊上,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地上的伊恩,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他的呼吸,不再是那种随时会断绝的微弱气流,而是变成了一种虽然微弱,却绵长而诡异的、带着某种机械质感的节律。 他活下来了。 在米迦尔不惜一切代价、以自残的方式强行扭曲了概念之后,伊恩的生命,被硬生生地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他的生命体征,被暂时稳定住了。 但是,代价是巨大的。 这种粗暴的、不讲道理的“错误”修正,并没有真正治愈他,而是在他的身体里,留下了一片无法修复的混乱。 伊恩的身体机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混乱之中。 他的心脏,不再遵循正常的节律跳动。 它时而狂跳如鼓,时而又微弱得几乎停滞,仿佛不再受神经系统的控制,而是遵循着某种更高维度的、混乱的随机函数。 他的肺部,虽然不再被灼热的蒸汽填满,但每一次呼吸,都会发出一阵轻微的、像是金属零件互相摩擦的“咔哒”声。 那是“金属疲劳”这个被扭曲的概念,在他体内留下的残响。 他的皮肤,那些被从“焦黑”强行改写为“严重烫伤”的区域,细胞结构彻底紊乱。 它们不再遵循正常的生长规律,而是在愈合与溃烂之间,以一种诡异的频率高速切换,呈现出一种如同屏幕噪点般的、不断闪烁变化的恐怖景象。 他的血液流速、他的体温、他的新陈代谢……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正常的生命轨道,变成了一锅由无数矛盾指令构成的、沸腾的乱粥。 他活着。 但他不再是一个纯粹的、完整的“人类”。 他变成了一个行走的悖论,一个由“真实”的伤害和“错误”的修正,强行拼接而成的、活着的信息混合体。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用自己的生命换来这一切的白发少年,正静静地躺在他身边,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像是做了一个无比疲惫的梦。 喜欢Furry:错误序列请大家收藏:()Furry:错误序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章 不可调和的矛盾 乌托邦书店的阁楼里,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满是旧书和灰尘的霉味。 一盏煤油灯摇晃着光,照着桌边的几张年轻面孔。 “真是野蛮。” 朱利安推了下眼镜,把刚买的《兰利卡罗工人日报》甩在桌上。 报纸头条用大号字体写着:咆哮纺锤厂发生重大化学事故。 “我理解工人的愤怒,但搞破坏也太蠢了。毁掉一个工厂,几千人跟着失业,这就是他们要的结果?” “快饿死的人,可想不了那么远。” 克拉拉叹了口气,目光从一本古籍上移开。 “看有钱的厂主倒霉,对他们来说就算赢了,哪怕这种胜利什么用都没有。” 角落阴影里,埃利亚斯一言不发。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加入讨论,只是拿着一块布,一遍遍擦着手里的黄铜光谱仪,动作很僵硬。 被毁掉的那批纺织品里,有他等了半年的东西。 一卷从东方大陆走私来的雷鸣丝。 那不是普通丝绸,而是由一种稀有的蚕吐出的丝,对灵性传导极为敏感。 这是他研究“材料应力极限与灵性传导阈值”这个关键实验的核心材料。 他几年的理论推导,无数个日夜的计算,所有的准备,就等着这卷丝绸来做最后的验证。 现在,全成了化学废料。 报纸上轻描淡写的意外两个字,直接毁掉了他几年的努力。 “埃利亚斯,你没事吧?” 克拉拉注意到了他的沉默,关切的问,“我听说……你的那批材料……” “没了。” 埃利亚斯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放下光谱仪,抬起头,眼睛里满是血丝。 “官方报告我看了,”他站起身,在狭小的空间里烦躁的来回踱步,“凯斯勒化学公司的Sizer-3定型剂配方缺陷?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我研究过那种定型剂的分子结构,它稳定得像石头一样。想让它自己产生能破坏丝线的物质?除非有鬼魂爬出来改写了化学定律!” 埃利亚斯猛地停下,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死死盯着艾文。 “这不是意外,艾文。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打着错误旗号的犯罪!” 他话音落下,阁楼里一下安静下来。 艾文看着他,眼神平静: “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 埃利亚斯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的在桌上展开。 里面是一小撮灰褐色的粉末。 “这就是雷鸣丝的残骸。我花大价钱,从工厂的废料场弄来的样本。” 他拿起刚擦干净的光谱仪,对准那撮粉末,点燃了仪器下的酒精灯。 一束光穿过粉末燃烧时产生的焰色。 阁楼里,朱利安和克拉拉都凑了过来,紧张的盯着他的动作。 埃利亚斯转动旋钮,将光谱投在墙上一块白板上。 墙上出现了一道彩色的光谱线,但在特定波段上,多出了几条暗淡却清晰的谱线。 “看到了吗?” 埃利亚斯的手指有些发抖,他指着其中最明显的一条暗线,“这是硫。高纯度硫化物反应后留下的特征光谱。还有这条,” 他又指向另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线,“是铅。高纯度的铅。” 他转过头,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低声咆哮: “有人,在定型剂里加了高浓度的硫化物溶液!这东西在高温下,腐蚀了铅锡合金的储藏罐,产生了气态硫化铅,污染了每一根丝线!这才是那批纺织品变成垃圾的真正原因!” “这是一场精心的化学谋杀!凶手对工厂的流程和化学原理一清二楚!” 克拉拉和朱利安都听傻了,他们没想到一场普通的工厂事故背后,竟然有这么深的阴谋。 “是谁干的?” 朱利安下意识问。 “还能有谁?” 埃利亚斯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工人们正在酒馆里庆祝他们的‘神圣错误’!报纸上说,下城区冒出一个叫错误互助会的组织,头头叫海勒。他们弄坏打卡钟,抢食物车,现在,又毁了我的实验!”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书本都跳了起来。 “他们以为自己在干什么?行侠仗义?他们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错误!” 埃利亚斯的声音越来越高。 “我们在这里,是想搞明白错误背后的逻辑,把它当成通往更高真理的钥匙!” “可他们呢?那群只会用暴力发泄的蠢货!他们把错误当成了砸东西的棍子!把我们追求的精妙哲学,变成了一场野蛮的狂欢!” “他们不是信徒,艾文!” 埃利亚斯死死盯着一直沉默的艾文,“他们是异端!是打着神的名义发泄私欲的骗子!他们犯下的每一个错误,都是对错误这个概念最大的侮辱!”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埃利亚斯握紧了拳头,“必须找到他们,纠正他们!让他们明白,真正的错误,不是廉价的破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埃利亚斯激动的声音在阁楼里回响。 艾文静静的听着,没有插话。 他能理解埃利亚斯的痛苦。 这不只是一个实验被毁了,更是一种理念的冲突。 在他们这群学者眼里,错误是通往真理的工具;在那群工人手里,错误却成了搞破坏的武器。 他们信奉的是同一个词,追求的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等埃利亚斯终于停下,大口喘气时,艾文才缓缓开口。 “克拉拉,朱利安,”他转向另外两人,“你们怎么看?” 克拉拉犹豫了一下,轻声说: “我……我同意埃利亚斯的一些看法。他们的行为太直接了,不想后果。但是……我也理解他们。我们在这讨论哲学,他们在为下一顿饭发愁。我们看到的错误是逻辑问题,他们看到的错误,可能是活下去的机会。” “但这不能成为毁掉别人心血的理由!” 朱利安立刻反驳,“按他们的逻辑,为了让一个孩子吃饱,就能烧掉一座图书馆吗?因为知识对孩子没用?这太荒唐了!” 阁楼里再次陷入了争论。 但这一次,不再是遥远的哲学,而是眼前的现实。 一个同样信奉错误的组织,正在用他们不认同的方式,扩大着错误的影响力。 艾文没有参与。 他站起身,走到积满灰尘的窗边,望向远处第十三街区的天空。 那里的烟囱,依旧在吐着浓烟。 他知道,这场关于错误的争论,已经无法再局限于这个小阁楼了。 思想的种子一旦播下,在不同的人心里就会长出完全不同的东西。 “埃利亚斯说得对。” 艾文转过身,一句话结束了所有的争论。 他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他看着自己的三位同伴,语气不容置疑。 “我们不能容忍我们的理念,被曲解成暴力的借口。我们必须向他们,也向所有被他们影响的人,说明白什么是真正的错误。” “我们,要去见见这位实践派的先知,海勒先生。” 喜欢Furry:错误序列请大家收藏:()Furry:错误序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章 踩点现场 仪式已经决定,只剩下地点还没定下来。 塞拉菲娜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一张巨大的城市建筑模型沙盘摆在房间中央。煤气灯的幽光照在她脸上,让她肩膀上那三颗缝合的头颅在阴影里显得有些吓人。 她的手指划过城市模型,从混乱的第十七街区,到繁华的第一街区,最后停在第三街区最高的那个建筑上。 钟楼学院。 “就是这里。”塞拉菲娜轻声说。 她左肩上,数学家塞巴斯蒂安的头颅开始计算:“建筑总高三百二十七米,是兰利卡罗的最高点,离月亮最近。它的尖塔结构能有效汇聚月亮的灵性。” 右肩上,诗人埃德加的头颅则仰着头说:“在知识的高塔顶端,向知识的源头献歌,这很对称。” 哲学家的头颅依旧沉默,但它的存在,就在质问这个计划的意义。 塞拉菲娜没有犹豫。 地点选好了,接下来是怎么进去。 直接闯进去肯定不行。钟楼学院是皇家科学院的地方,安保很严,到处都是警卫。但她有别的办法。 第二天,一辆挂着水晶宫剧院徽章的兽车,稳稳停在了钟楼学院门口。 塞拉菲娜,兰利卡罗有名的歌手,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长裙,戴着宽檐帽和面罩,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提前递交了拜访申请,给出的理由很好,说是要为新歌剧寻找灵感。 没有人会拒绝一位艺术家的请求。 学院院长,一个头发花白的教授,亲自在门口迎接。 “欢迎您,晨星小姐。”老院长笑着说,“您的到来,让这里增添了光彩。” “您过奖了,院长先生。”塞拉菲娜的声音很柔和,“我只是来学习的。听说学院里有王国很古老的星象图,我想来看看,找一些关于月亮和星星的灵感。” 她谦虚的态度让老院长很高兴。 “当然,当然。请随我来。” 院长亲自在前面带路,领着塞拉菲娜参观学院。 塞拉菲娜一边听院长讲解,一边快速记下周围的一切。她肩上的三个头颅,也各自开始了勘察。 数学家塞巴斯蒂安的头颅双眼快速扫视,记下数据:“主走廊长一百二十米,宽八米。墙壁是承重结构,厚一点五米。每三十米一个警卫,巡逻周期五分钟。”他又看向楼梯,“上楼有三座楼梯,东、西、北各一个。西侧是访客通道,安保最严。北侧是内部通道,有门禁。东侧是杂物通道,安保最松,但堆满杂物,晚上十点后才开放。” 诗人埃德加的头颅则感受着这里的气氛。冰冷的大理石,昏暗的光线,学者们压抑的咳嗽声,空气里都是旧书的味道。 哲学家的头颅分析道:“这里是理性和秩序的体现。我们的行为,将是对这种秩序的挑战。从符号上看,这是一次完美的献祭。” 在院长的带领下,他们到了顶层的皇家天文台。 巨大的望远镜直指天空,穹顶由许多齿轮状的玻璃拼成,可以缓缓转动,追着星辰的轨迹。 “太壮观了。”塞拉菲娜发出一声赞叹,她的目光透过玻璃,望向外面灰蒙蒙的天空,“站在这里,感觉自己离天空那么近。” “是的,这里是兰利卡罗的屋脊。”院长自豪的说。 塞拉菲娜走到窗边,手扶着冰冷的窗框,身体突然微微一颤,脸色变得有些潮红,呼吸也急促起来。 “晨星小姐?您怎么了?”院长有些吃惊。 “灵感……”塞拉菲娜的声音在发抖,她转过头,双眼亮得吓人,“我感觉到了,院长先生。一种来自天空的旋律,就在这里,在更高的地方!” 她像个真正的艺术家一样,因为灵感的出现而有些失控。 “我必须上去!我必须到最高的地方去!不然它就要消失了!”她指着天文台穹顶上方,那个通往钟楼最顶端尖塔的、不对外开放的维修旋梯。 “那……那里只是个维修平台,晨星小姐,很危险……”院长有些为难。 塞拉菲娜根本不听,她已经朝着旋梯走去,嘴里念着不成调的音符,像是真的被什么东西附了身。 院长被她这副样子镇住了。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对着旁边的守卫挥了挥手。 “让她上去吧。但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就这样,塞拉菲娜在守卫的“保护”下,第一次站上了钟楼的塔顶。 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她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她肩上的三个头颅,则在快速的记录。 塞巴斯蒂安的头颅已经记下了所有细节:“旋梯一百二十八阶,铸铁的,有三处生锈了。塔顶平台九平方米,护栏东北角有颗螺丝松了。塔顶的门是第七代凯斯勒机械锁,用万能钥匙大概三十秒能开。” 埃德加的头颅接着补充:“月亮日晚上,月光会从东南方三十五度角照到平台,法阵的最佳位置在平台中央偏西北。风从北边来,能吹散仪式的声音和气味,避免惊动下面的人。” 第一次勘察,完美结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回到公寓,塞拉菲娜立刻把所有信息画在了钟楼学院的平面图上,用银色墨水标出了一条潜入路线。 “晚上九点,清洁工进入东侧维修通道。九点三十二分,三楼的巡逻守卫会有七分钟的茶歇。这是我们进入的好时机。”塞巴斯蒂安的头颅分析道。 “天文台通往塔顶的门锁,我有百分之九十三的把握,可以在半分钟内打开它。整个过程,从进入大楼到抵达塔顶,最快要十一分二十秒。” 塞拉菲娜听着,手指在地图上慢慢移动,模拟着每一个步骤。 为了确保计划能成,几天后,她以感谢学院提供灵感,顺便赠送歌剧门票为由,又去了一次钟楼学院。 这次,她没有再要求上塔顶,只是在天文台和院长聊了很久。 但在离开时,她悄悄把一条丝质披肩,落在了星盘模型后面。 第二天,她派自己的贴身女仆,在清洁工打扫的时间段,去取回了披肩。 这个举动,让她确认了东侧通道晚上的安保情况,也让塞巴斯蒂安的头颅摸清了那几处隐蔽观察哨的规律。 “计划可行。” 当天晚上,数学家的头颅给出结论,“成功率提升到百分之九十一点六。唯一的变数,是月亮日当晚可能增加的巡逻。” “那就把这个变数,也变成我们计划的一部分。”塞拉菲娜冷冷的说。 她拿起一支鹅毛笔,在计划书上写下最后一行字: “如果遇到巡逻,启动二号预案:用歌声制造小范围的灵性污染,引开他们的注意。” 至此,路线、时间、工具和备用计划,所有准备都已经完成。 塞拉菲娜站在窗前,看着日历上那个被银色墨水圈出来的日期,它正一天天的靠近。 她的眼中很平静。 她把自己最华丽的一套演出服拿了出来,平铺在床上。 那是一条用银线和月光石缝制的长裙,非常华丽。 月亮日当晚,她将穿着它,在兰利卡罗的最高处,为唯一的观众——月亮,也为她自己,献上一场赌上一切的盛大演出。 一场注定要震惊整个城市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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