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侵噬》 第1章 拯救误入迷途的少年1 比雨点更先到来的,是雷声。 闪电划破漆黑的天空,照进窗台映照在男人脸上。 那是张漂亮却扭曲到害怕的脸蛋。 许青研坐在床上秋季的夜晚本该是很凉爽的,他却浑身是汗,剧烈起伏的胸腔,像是溺死的人好不容易得到了救命的氧气。 潮湿的睫毛分不清是没落下的泪水还是额头的冷汗,他像是灵魂被恶鬼吸去一般慢悠悠地走向浴室,镜子里的他连自己都感到陌生。 眼下重重的乌青,眼神黯淡无光,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肚子咕噜噜地叫着,他遵循着身体求生的本能直奔家中的冰箱。 他坐在地面上大快朵颐的用双手进食,很快各种包装袋堆在他的身边,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浑浊的眼睛开始变得明亮,他停下了咀嚼,借着客厅的小夜灯他看清了手里没煮熟的牛肉。 它似乎已经坏了。 胃里翻江倒海,他都不用扣嗓子眼,快步走到茶几旁边的垃圾桶,趴在上面就吐。 冰箱里他在有意识的时候就会买很多的罐头存放,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可没想到还是到了这一步,刚苏醒居然连生熟都分不清了。 六天,他足足睡了六天,他抓着只剩9%电量的手机,简直难以置信,没有一个人三天不喝水六天不吃饭还能活着。 奇怪今年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懒得管数不清的电话跟信息,满脑子都是那句,充满怒火的【我绝不会放过你】 这让他摸不着头绪,曾经的他年少顽劣惹过的人事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这要想找起来也太难了。 而且完全跟浆糊一样的脑袋,根本无法思考。 刚有昏睡的情况发生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从每天都要睡两三个小时到五六个小时,再到连续能睡个一天两天的时候,他立刻去看了医生。 面对一系列繁琐的检查,他就是再不耐烦也坚持了下来,最后医院的护士告诉,专家下班了改天再过来,烦透了。 连续跑了两三天把许青研的脾气跑上来了,医生说他身体没什么问题还给他开了一堆贵得要死的补药,说他的身体亏空,一定要按时喝药。 结果结局还是这个样子,昏睡的时间完全加重了。 脑袋里跟有无数的鞭炮一样炸个不停,他现在恨不得把脑袋狠狠撞在墙面,直到撞烂。 很快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他惊恐地怀疑自己不会遗传父亲的病了吧。 父亲在很多年前死去了,是自己撞墙死的,当时有很多人在场引起了不少恐慌,目击证人很多,最后被定义为自杀。 在他幼年不多的记忆里,父亲总是温柔嗜睡的,父亲死后后妈跟弟弟继承了父亲所有财产。 他们就像蝗虫一样,什么都要。 父亲留给他的是一封写上永远不要回来的信封。 自从高中之后,他很听话的再也没回去过了,算了算日子也该有十年了。 他今年也二十六岁了,目前在一家机构里面做心理辅导老师副业是在网上画画漫画什么的,没有恋爱,没有结婚,挣来的钱刚好够维持生活,存了点养老金。 好在他这属于自由职业,每接一单给机构提成就行了,不存在这么些天不去就要辞退的说法。 手机上的信息不多,这么多年他也没交到什么朋友。 深夜,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困是完全不困,他感觉接下来几天都不用睡觉,干些什么呢…… 去喝酒吧!许青研想到这眼睛都亮了,可是看着手机里的余额告诉他还是找接下来的工作吧。 在邮箱里机构会发放一些委托,可以挑选去做,但是有些的报酬很多,有些的报酬很少。 他挑选了一个报价最高的。 简单的资料他了解了一下十六岁高中生,自残,抑郁,现在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父母也不敢强行破开,怕刺激到孩子。 地址是铭航区,水上明月十六号。 富人区啊,留的地址还是别墅区。 加上了联系好友之后,他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到了公司,联系对方过来了解情况,为了给对方留下好印象,他还把咨询室打扫了一番。 来得人是一个穿着珠光宝气的阿姨,虽然是能看出来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但是她保养得很好。 门一关上,许青研现按照流程的介绍了自己,为了表现自己的专业度,还说了几例成功的矫正案件。 谁料妇人并不在意这些,喝了口手中的现磨咖啡眼神凌厉道:“我只在意结果跟疗程什么时候开始,费用不是问题。” 许青研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赔笑了两声道:“我现在需要了解一些基础的情况。” “您是孩子的什么人?” “奶奶?” 那还真是年轻的奶奶?许青研有些惊讶。 “孩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自残倾向的” “……” “那孩子是因为什么自残的呢?” “……。” “那孩子在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之前发生了什么您总知道吧。” 谁料妇人将瓷碗重重的摔在桌面上,咖色的液体撒了出去,最后便愤怒地起身,疾言厉色道:“如果我很清楚,那花钱你们来干什么?还是说你在责怪我们做家长的不负责任?” 声音很大,引得咨询室外的人侧耳聆听,许青研连忙安抚,解释:“夫人,我总是要知道具体情况才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式去切入。” 妇人根本不听解释,还想要吵些什么可惜被电话声打断,她先是接起来,从容不迫地神奇出现裂缝。 许青研如果没听错的话,应该是说那个孩子把装在房顶的监控给砸了,现在看不出里面会发生什么。 许青研觉得家长占的因素也很大,什么样的家庭能在自己孩子房间装监控啊,掌控欲太强是会让孩子做出极端的事情。 当然目前看到的都是表面。 沉浸在自己思路里的许青研被对方的眼神吓到了,不知所措间妇人已经提着包走到门口,对身边的大汉一个眼神地示意。 大汉就收到了指令,逐渐朝他走来。 有种不好的预感,许青研后退几步未果还是被架了起来往外抬,熨烫整齐的西装被挣扎着弄皱了。 “你们要带我去哪?你们这是犯法的”许青研被丢到加长的林肯里,腰装在座椅上酸疼的直冲脑子,还没动两下,左边一个壮汉右边一个壮汉就把他控制住了。 “想办法帮我把孙子从房间里弄出来。” 许青研悬着的心放下了,还以为对方是要把他拖出去打一顿,他也不挣扎,耐心解释道:“你带我过去也没用,贸然行动万一要是刺激到了,我也承担不了责任。” 许青研说到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是怕惹到这位夫人,但空间就这么大,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对方把一个本子丢到他面前,沉默地看着窗外,许青研看着本子里的内容,心中感叹,比皇子还事无巨细的条例。 时间,地点,做了什么事情。 身高,体温,心跳,血压…… omg,翻到后面居然还记录了,第一次梦遗,手打…….. 许青研皱着眉头问:“他一开始不知道你们在他房间装监控吧?而且你们应该不止在房间里装了监控,是吧。” 青春期的少年哪里能接受这种程度的监视,恐怕在日常相处中会更多。 妇人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家长,但是这么大的家业有多少人盯着我们这对孤儿寡母,我要是走了我这个孙子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他现在天天跟校外的混混出去鬼混,学习也不好好学,早恋打架喝酒斗殴。” “把孩子教养成这样,我要怎么面对死去的儿媳儿子。” 完蛋了,许青研已经完全到了可以共情父母跟孩子的年龄阶段了,他扶着额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安慰的话才行。 “你让我孙子自己走出来,我给你两万,你把我孙子拉到正轨我给你二十万。” 许青研听到钱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可转念一想,觉得很奇怪,按照他们的思维应该是把门给卸了,强行进去才对。 许青研也问出了疑问,得到的回复是。 “你们要是闯进过来,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这是她孙子对着摄像头的原话。 不可置疑奶奶对孙子的疼爱,水满则溢月满则亏。 这么厚的本子,却有着不下于十人的字迹可想而知这位奶奶的把控欲有多强了。 少爷总是喂养校园里的野猫。 许青研把此处当作突破口,直接对妇人张嘴要了。 在妇人虽然疑惑但还是让司机开往最近的一家宠物院,许青研摇摇头坚定地说道:“我们要去学校。” 妇人这个时候才明白许青研要干什么,立马回绝:“脏死了,浑身上下都带着病菌,小词身子本来就弱…” 那抗拒的神情真的很令人讨厌,说的话也是。 许青研直接打断了她喋喋不休的话,疑惑地反问道:“你到底要不要你孙子出来?” 第2章 拯救误入迷途的少年2 国际贵族学院按道理说外面的车跟人是不能进来的,可此刻的道理就在车上。 这位夫人以自己孙子的名义捐了全校的电脑室跟三栋楼,说是捐赠这笔钱都进了校长的口袋。 还真是财大气粗,许青研苦笑出声,这一所学校里面有中式法式日式……各国的建筑风格都有,他路途上完全露出羡慕的眼光。 他那个时候哪有这个条件啊。 学校左边有一个造景用的假山,占地五百多平,那里的咪咪是最多的,他本来想扫一辆自行车骑着过去才发现要学生卡才能使用。 啧,跑的话会不会显得太热血了? 但是她只给我二十分钟…….. 超时扣钱。 他这个年纪就是要热血啊! 假山旁边有静思学三字,从踏进此处开始他就能感觉到如沐春风,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花仍然在盛放,我靠!恒温系统用在了这,怪不得猫咪喜欢待。 橙的,黑的,白的…三花。 少爷应该每一只都喂过,那么少爷最喜欢的是哪一只呢,猜来猜去的太麻烦了,都抓走吧。 许青研摩拳擦掌,笑得贼咪咪的打开背包准备挑最近的一个开始,四只猫咪很快就被他敏捷的伸手抓住了。 就是那只狸花猫,食物也引诱不了,而且一直待在半山那个凸起来的石块上。 许青研微微眯着眼前仰头看去,马上到正午了,不能等学生下课,他几乎是没有太大的犹豫直接开始往上爬。 连猫毛都没碰到,猫又跳了下去。 许青研也不知道是左脑撞右脑了还是怎么的,也直接跳下去了,好在抓住了,还是屁股朝地。 就算是高度不高,也是很痛啊。 他挣扎着起身,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又摔下来幸亏有一个人从身后将他抓住了,对方关切的声音传来他惯性地回头,却被眼前人的脸震惊到了。 许青研绝对不是一个容易被外表迷惑的人,那真的是很美的一张脸,要不是对方结结实实的身高在那块,他都会下意识觉得,这是个女孩子。 白得发光的皮肤,长长的睫毛下面是标准的狐狸眼,就连眼眶下面有些许的黑眼圈都成了点缀而不是瑕疵,高挺圆润的鼻头,粉红的嘴唇似张微张。 像那种清纯通透的女孩子。 “老师,您很喜欢我的脸吗?”少年穿着校服,手里提着一沓东西,对于一个奇怪男人盯着自己脸看的事情并没有表现出来反感,只是他脸上的疑问大于关心。 盯着一个小孩看入迷的也太丢人了,许青研被戳破的瞬间从头红到脚,抽回自己手之后就准备落荒而逃,还没跑两步又折回来把背包带走。 在路过少年身边的时候。 少年看着他手里的猫友善地提醒道:“这里的猫您还是别随便动的好,被宋少爷知道会发火的。” 许青研闻言又转过身来小声询问道:“你说的宋少爷是宋词吗?” “可老师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少年眉眼中闪过让人难以察觉的不悦,随即单纯地发问。 问题,什么问题?这要许青研怎么回答,难道要承认是我很喜欢你的脸这种事吗?往高处说这属于调戏未成年了。 而且他不是老师啊?需要解释这个吗? 许青研有些苦恼,如果少年是宋词的朋友那就能了解到一些有用的关键信息,于是乎他模棱两可地回复:“小朋友你长得很出色,一定很招人喜欢。” “那老师喜欢吗?” 喂,这小孩怎么回事,不知道适可而然吗?在许青研一脸假笑下,少年冷脸继续道:“有喜欢到硬/起来吗?” “要跟我做吗?” 比起少年的话,对方的表情更让他惊讶,许青研的笑一下就僵住了,他眼睛微微睁大,脑子短路到理解了话的意思,却不愿意相信是从少年嘴里说出来的。 从业这么多年的对微表情的捕捉已经到了炉火纯青,对方虽然冷着的脸,但眼睛是很认真地盯着他。 少年歪着头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微微皱起鼻子,上嘴唇轻微抬起,啧了一声。 像猫一样。 许青研职终于明白现在心理咨询师越来越多,因为现在有心理病的年轻人太多了,懒得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去做口舌之争比较他也没付钱。 许青研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 “没事去看一看心理医生吧。” 许青研还没走两步,脖子便被对方右手肘弯曲的地方从后面勒住了脖子,这个力气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因为呼吸困难而涨红脸,眼球都逐渐凸出来。 少年比他高半个头,情绪波动不大,重复着刚才说的话:“我不是说了吗?你把猫带走宋少爷会生气的。” 少年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两个都那么听不懂人话,难道不是人吗?为什么全部都要来惹他不高兴呢? 许青研哪里还顾得上猫,立刻双手抓住那条粗犷的手臂,同为成年人的力量有着巨大的差距,他怎么用力也扯不开,在法治社会他几乎没遇见过这种事。 他低头抬脚踩对方的动作被很轻易地躲开,他不死心地踩另一边,那个脚感明显是踩中了。 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已经用了十足的力量了。 就快窒息死亡的时候,他看见他刚才踩中的那只脚后面,那只狸花猫亲昵地蹭着少年的裤脚。 狸花猫的攻击性不像是会那么亲人的,除非经常喂养。 忽然间,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他用尽力气道:“宋少爷,你奶奶现在就在校园里。” 果然禁锢松弛了。 他赶紧抓住机会挣脱出来,离宋词三米远才敢大口呼吸,早已勒红的脖子现在摸着都发烫。 疯子。 宋词不再去管他充满怒火的眼睛,细长的手指拉开许青研躲开时扯下的书包,把里面的猫放出来,随后把塑料袋里的猫粮以及罐头拿出来去喂食。 宋词冰冷的脸上出现一丝的笑意,连眉眼都温柔起来,冷漠的人因动物的围绕显得不那么冷漠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许青研打开一下看备注是宋词奶奶,完全知道是什么事了,他在脑海中过了一下应对的话语,把音量调到最小。 他分明做好准备了,但还是被那头咆哮的声音刺激到耳朵,他把电话拿远些再贴近耳朵。 “我知道他在哪。” “那就赶紧把他带回来!” “夫人,你要给我做事情的权限,我才能说服他回去,不然我可以给你地址你找人把他绑回去” 对方问许青研想要什么权限,许青研则表示一下没想太多,但是他现在想到的就是同意他把猫带回别墅养。 被严厉的拒绝后,许青研无力地扶着额头他发现了对付强势的家长要比她更强势才行。 “请您跟我配合,心理咨询师需要改变的不仅仅是叛逆的孩子,还有固执的家长,如果您做不到配合我的工作,那么不好意思,我现在直接打车回家了。” 面对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许青研诧异地想她不会挂断电话了吧,他把手机放到眼前,没挂啊。 “你最好能做到你说的改变不然我会把你撵碎了丢到江里喂河豚。” 压迫感十足啊奶奶,许青研冷汗都出来了,他一向见好就收,带了些谄媚打开录音问了遍:“您的意思是只要他跟我回去,您就同意把猫带回去对吧。” 对方干脆利落地回答了“是” 然后就掐断电话了。 这年头钱难挣到比屎难吃了。 调整好状态后,他舔狗般地到宋词身边,问道:“宋少爷带回喂完猫准备去哪啊?” “去死。”宋词面对自己奶奶派过来的人也直言不讳。 他奶奶的改变跟努力全在给他找心理老师上了,这个月的第几个了?他眼皮往上翻思考了一下,第十三个了。 这话噎得许青研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只能赔笑道:“能不能不死啊,你这么年轻世界那么多美好的事情等着你体验呢。” 沉默,气氛尬住了。 “少年我有办法让你今天一定不想死。” 宋词喂猫的手一顿,还是没搭话。 许青研一看有戏,眉毛都高兴地翘起来了乘胜追击道:“你今天可以去干你所有想干的事情。” “最后一天了,我本来就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许青研伸出手指随着摇头的动作一起摆动,补充道:“刷你奶奶的卡,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猫粮从宋词指缝中掉落,眼睛都因激动而颤抖,从小到大再不喜欢的食物当着奶奶的面前也要吞下去。 不喜欢的人,也要笑着面对,不喜欢的东西只能背后丢掉,还要担心被发现……. 他完全知道这代表什么。 是忤逆!是挑衅!是自由! “你可以慢慢考虑,可是时间不等人,你纠结一秒就少一秒,而我的权限仅限于今天。” 许青研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压单的技巧能用在这。 宋词的心跳声大到自己都能数清楚,这将是他人生最鲜活的一天。 “那我去拿卡”许青研把手掌放在他颤抖的背上,蛊惑道。 少年轻轻地点头。 第3章 拯救误入迷途的少年3 天知道要到这张卡费了他多少口舌,矿泉喝了半瓶才缓过来一点,跟她交流有种莫名的耗气血。 许青研觉得自己完全虚了,烫金边的黑卡被他夹在两只之间竖在宋词的眼前问道:“怎么样少爷,咱们第一站去哪?” 不是他怎么又不高兴了,我有说错话了吗? 许青研出于职业的惯性很敏感地捕捉到对方的微表情,那嘴角往下撇是什么意思啊? 面对两人相顾无言的状态,他深感无奈。 如果沟通是人与人之间的桥梁,那么他们之间就是连架子都没有。 宋词只是很认真地想,自己想做的事情有什么,被掌控的人生得到松懈,他却不知道如何去放松早被规训好的思维模式。 不知道是该觉得自己可笑还是可悲,就像是只吃过土豆的孩子,突然给了你权利可以吃别的想吃的东西一样。 他没有头绪,也无法想象。 “宋少爷?” “你再叫我少爷”宋词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我就会把你训成真的狗奴才。” 比起正确的引导,许青研现在只想把这臭小子的嘴巴撕烂掉当然这是他看见宋词眼底悲伤之前的想法。 他这个年纪的少年会被家长遏制住的叛逆有哪些?逃课通宵网吧?早恋?染一些奇怪的颜色跟老师家长对着干… 许青研看着他毛茸茸的黑色头发问道:“你喜欢什么颜色?” 宋词嘴角露出自己都未察觉到笑意,觉得他很好玩,明明上一秒还气得不行,下一秒就调整好自己了,这就是大人? 宋词好心情,所以很快给了答复:“蓝绿色。” 许青研不理解但尊重,比出“ok”的手势,拿出手机搜索到附近最近一家的理发店,定下了第一个目标地。 进店之后,理发小哥热情地跟了上来,而且眼睛一直往宋词脸上瞟,从业这么多年,像这小哥身材也好长相也好,其实掰着手都能数过来。 旁边跟着的是哥哥吧,两个人长得太出色了,但要理发小哥挑一个,肯定选哥哥,更硬朗一点的帅,弟弟有点太像女孩子了不招男人喜欢。 理发小哥先是拿出一打色板,在宋词一路绿灯通过他所有的建议之后来到了价格方面,宋词被问的有些疲倦道:“随你们的便。” 理发小哥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人是个富哥,一身贵货连袜子都不低于一千块。 所以在仓库里都要发霉了,全店最贵的那套产品被摆了出来。 这些许青研都看在眼里,没有去阻止,第一不要剥夺孩子做决定的权利,第二这不是他的钱。 操作时长预计三个小时,许青研都饿了,随便吃了些垫了点,估摸着时间有还久,他准备在隔壁老物件店里逛了逛,等宋词搞好了再过去。 如果他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的话,他一定寸步不离的戴在宋词身边。 店铺的门头是仿旧的款式,让人联想到七八十年代的铺子,门内的景象也是如此,一个和蔼老婆婆坐在前台织围巾。 听见门上挂着的风铃发出声音,老婆婆知道老顾客了,连头都没抬,嘴上招呼着顾客。 这样也挺好的,要是真有人时刻跟着许青研肯定受不了,他一直对老物件感兴趣。 他一眼看中了地上了摆好的木头筐子,他喜欢这种淘货的感觉所以直接就搬了个板凳坐下了。 木藤环,青鸟佩,檀木串,正当他觉得这一筐都是现代产物时,一个戒指蹦了出来,吸引了他的注意。 许青研拿到手中左右观赏,他无法确定是不是古董,但他的第六感告诉他是个老东西,随着嘴角上扬他轻轻地把这枚扁宽的玉戒戴在手上。 意外的很契合,许青研手掌前后翻看,戒身贴合皮肤却不紧绷,就跟量量尺寸定做一样。 许青研将手举过头顶,借着室内光细细端详,色泽很通透,就是有一处裂缝,不细看的话看不出来。 除了这些老物件,最里面摆了几排的书,隔老远看有些年头了,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他抬脚就进入了下一片区域。 老婆婆侧头看着他诡异的眼神散发着红光,他忽略了一个重点,以店铺的大小根本就没有空间跟布局再去摆放一层层的书架。 不一会,店铺又从外面走近过来一位客人,老婆婆则是把拐杖架在前台上挡住对方的去路:“不好意思,打烊了。” 年轻的男人想上前理论,还没走两步就被无形的风刮了出去。 里面的空间着实有些沉闷,所有的光亮都靠蜡烛,昏暗不明的环境加上灰尘味太重了,许青研抬起手捂住口鼻,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还要逛吗。 虽然脑子纠结但是他的腿却没停下过。 他随意地拿了本书,打开后其内容震惊到他难以直视,黄/图,还是男人的黄/图,各种姿势,角度都有,但是男人的脸上没有五官,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人有代入感。 在看到某物的时候许青研皱起眉头骤然摊开,他目光略带迟愕地盯着画中男人手上的戒指,他又看了看自己的食指。 完全一模一样,包括那裂痕。 他在心里暗骂一声,想到了当初带着他进坑的朋友嘱咐过的话连忙把书本合上放回原位,转身往外走的空隙他在取戴在食指上的戒指。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的慌乱。 “哥哥。” 他被身后的呼唤吓得停住了脚步,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回头去看,沉稳的脸上因为恐惧变得狰狞。 刚刚那本书此刻正平摊开在地面上,书页被风带动着翻开。 而他身旁蜡烛上的烛火却纹丝不动。 书中溢出黑色的烟雾,在奔向他的路上逐渐幻化成人形,书上的无脸男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吓得他心搏骤停,尖叫出声! 黑雾笼罩他的身躯,不停地往他衣服里钻,它嫌还不够开始往他口鼻,下面去钻,许青呀被撑大无法闭合的嘴巴流出唾液,眼睛的泪水生理性不断流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许青研不甘的瞪大双眼,脑海中第一反应是,为什么不肯放过他!多少年了为什么还能找到他! “哥哥,您曾经种下的种子已经发芽,长大,结果,您做好准备,独自吞下这满树的恶果吗?” 低沉而又放肆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 曾经在他耳畔亲昵的声音时隔千年再次听到,那如同鬼魅的低语:“我会把你c烂。” 泪水从鼻尖滴落在捏在食指大拇指中间的玉戒上,许青研目光凝聚在那颗水珠上。 怎么了?这个天这么热吗? 许青研把戒指戴在手上之后才发现自己在抖,而且心好慌,这个毛病怎么又犯了,身体的不适让他无暇再想别的事情。 他来到前台准备结账,婆婆打着鼾整个人缩在椅子里,睡得很安详,让人无法强行去打断这片宁静。 所以他就坐在旁边等着,等着她醒。 另一边。 染发的速度比宋词预想的要快得多,过程中理发师什么意见他都不反对,于是一个到锁骨长短的层次发型就安在他的头上。 格外绿的发顶配着下面人鱼姬般的蓝色,单看发色是奇怪的,但胜在宋词脸很出色,所以颜色染得再差,也显得很有特色,像人鱼一样。 每一位顾客都是单独的包间。理发师因为自己技术的失败而感到心慌。 他把门关好,为了不影响其他顾客,把准备好的说辞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还没张口,他发现对方好像不讨厌这个颜色。 于是他试探性地又开始了下一轮推销:“这是现在最流行的亚文化风格,就是差个妆容,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 “画。” 不到半个小时,宋词顶着颓废又厌世的妆容从隔间里面出来,都不用理发师再张口,他自己也发现服装不太合适,于是便问出口。 理发师高兴地把人带到三楼,又是一通消费。 最终的呈现的结果就连姗姗来迟的许青研都不敢直视了。 那上紧下松的喇叭裤,红色格子的腰封不规则的长到大腿,上衣还算正常了些,黑色的皮衣带着毛领,里面应该是黑红的工字上衣,就是身上的链子多到可以开自行车修理工厂了。 许青研把视线从脚移到脸上才是天真塌了,宋词嘴角那是什么? 完蛋了,那个奶奶会把他杀了的,一定会。 他不是因为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天塌了的,他是因为太知道所以天塌了的。 唇钉啊,贴的吧,许青研抱着这样的幻想,抬手抓住宋词的脸往下拉。 欲哭无泪四字,在许青研脸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你刷卡付过钱了对吗”许青研都觉得自己多余问,他从口袋里掏出蓝绿色的盒子,是esse柠檬双爆。 伴随着清凉入口,他抖动的身体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不少。 他并不喜欢太重烟味,所以选择的香烟多半是水果清凉型的。 他很享受尼古丁上头的感觉,同时也喜欢酒。 宋词歪着脑袋看着他吞吐的模样,眼睛里充满好奇,许青研害怕他下一秒能说出来给我尝尝这个话,连忙灭了烟头。 “不好看吗?”宋词扬起头:“我。” 第4章 拯救无知少年4 许青研长叹一口气,他揉按眉心,想着如何应对宋奶奶。 在z国的传统教育里,说教是最常见的。 宋词这个家庭出生的孩子更不用说,从小肯定是连细枝末节都抓得很严。 他错把宋词的挑衅当作自卑,认同地夸赞。 “嗯,帅。” 意料之外的回答,宋词略带僵硬的肩膀松弛下来,仔细观察许青研的表情,脸贴地逐渐变近,怎么看都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 宋词居然有些失落,难道是因为自己做好被骂的准备了? “喂!有些玩笑要适可而止”许青研绷着脸往后仰,从他的视角上来看,就是这货忽然一脸柔情地贴过去。 跟要吻他似的。 宋词先是疑惑对方的冷脸,习惯性紧抿的嘴角往下走,许青研耳畔的粉红像根羽毛轻飘飘地预示着他。 “老师你在想什么啊?”宋词眯起眼睛,扬起别有深意的微笑:“把纯洁的我都带坏了。” 好想揍他,许青研烟盒都捏扁了,恶狠狠地瞪着他,这哪里有抑郁症的样子,哪里有自残的倾向,他奶奶被他骗得团团转吧。 ——— 许青研当时回到车上要卡的时候,拜托一开始驾着他的大汉去捉猫了,当他侧腰在窗前说明来意,老太太倒是一改往常的,同意了。 只有一个要求,今晚十二点之前把人送回去,她那边会立刻打钱。 时针分针的追逐,他时不时得抬手查看腕表,在借机查看坐在他身侧的少爷,心情如何。 车窗下拉,风将宋词额前的头发吹到后面,他喜欢这种在路途上的感觉。 车辆转弯来到了有名的螺旋大道,这里种满了银杏,如果说树叶是秋天的来信,那么风是秋天的信使。 树叶被风刮落,轻拂他的脸庞。 浓厚的烟熏妆都遮不住他水润润的眼睛里盈盈笑意,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许青研收回目光,想着十二点把人送回去就结束了。 可他忘了,宋词没有允诺过他任何事,包括跟他回去。 宋词要去的地方是一间有名的寺庙,平时是不对人开放的,许青研算是开眼了,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全是“哇塞” 这里有着三千年历史,连缭绕的香火都带有金色的光芒,正殿内的诵经声与檀香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让人放松沉浸其中。 原来电视上有钱人没事到寺庙里住一段时间之后会容光焕发,是纪实文学。 宋词一路畅通无阻,一架木桥隔开主殿区别开区域,满池的莲花前方是六层高塔,五座庙宇错落何其壮观。 宋词刚走到桥梁的中间,住持就从主殿内迎了出来,他对住持说道:“不用上报,她找了人跟在我身边。 许青研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两双同时看过来的眼睛,住持弯腰行礼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许青研在不远处随着他,先是拜了拜满殿的佛像,然后又看着他花了一个小时抄了一篇心经,贡了尊花灯。 过程中,许青研表现得比宋词还虔诚,为此还受到宋词的眼神鄙夷。 主持将木头匣子送到许青研手里,叮嘱道:“这是老夫人要的东西,请您务必原封交到老夫人的手中。” 许青研对神佛有着天然的敬畏,他双手接过,仔细听他说。 “施主,您好自为之。” 许青研云里雾里地搞不明白,住持回到宋词待在的禅房,又过了半个小时两人才并肩出来。 等一切结束后,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长,许青研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饿了。 “宋少爷,咱们先去吃饭吧”许青研话音刚落面前就出现了用油皮纸包裹的糕点,有五种不同的样式,是宋词递过来的。 以宋词的性格来说,他不敢吃。 宋词翻了个白眼也没搭理他,收回手,开始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 这小孩什么狗屁态度。 跟他相处一天把一个星期的气都生完了。 宋词注意到他气鼓鼓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把口袋里另一包掏出来:“最后问你一遍吃不吃?” 刚想很硬气地说“我不吃”许青研的肚子就再次响起。 “我并不打算在吃饭上浪费时间。” 许青研听完话之后难以置信,他不饿吗,但是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许青研别无选择地冷脸拿过来。 糕点比他想得要好吃,完全不噎人,入口先是很酥脆,里面的馅又很绵密,最后有一种茶香的味道回荡在口腔。 宋词用后槽牙咬着舌尖才让自己憋住没笑出声来,他要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会炸掉吧。 许青研:??? ————— 天黑之后才是年轻人夜生活的开始,宋词似乎是不想自己这一身装扮浪费掉,他挑选的第三个地方是酒吧一条街。 在这条街上许青研的装扮显得正常过头了。 未成年酒吧是不能进的,所以许青研劝都没劝一下,到了地方他自己会死心的。 迷乱的灯光会让眼睛丧失基本的判断,而这条街都是灯红酒绿的色彩,嘈杂混乱的人群,许青研也不能说讨厌。 好多年没来过这种场所了,多少有些不适应。 街道尽头的墙上有一面巨大的涂鸦黑板,只见宋词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沙砾粗糙的墙面上抚摸,最终停在了一个砖头上。 他用力往里按,砖头弹出来,中间镂空的状态,方便别人抓取,宋词轻轻地拉动一扇门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娴熟的手法,看起来他来过不少次。 宋词走在前面出示证件,保安都没有核实,轻飘飘看了一眼就放行,到许青研那倒是仔仔细细地对照了一番。 许青研迈开步子追上宋词,抓住对方的手臂,迫使他面对着自己。 “你拿谁身份证进来的?你来过几次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才多大?你搞没搞清楚状况?” 昏暗的环境里看不清宋词的神情,在通往大厅的走廊里,宋词很清楚地听到许青研的声音。 可他却懒得回答。 那双喋喋不休的嘴巴,怎样能安静点? 许青研皱着眉头:“喂!听到就说话!” 回应他的是唇齿相依,是牙齿撕咬着嘴唇的疼痛,等许青研反应过来就已经是这样了,他几乎是勃然变色,又恼又怒。 两人刚见面的时候,许青研对两人力量悬殊有明确的认知,现在任他如何挣扎推搡宋词的胸膛就像铜墙一样推不开。 许青研的后脑被钳制,往后躲都躲不了,湿润的舌头舔舐他的嘴角,慢慢地想探到他的口中,宋词微张的眼睛时刻都盯在他的脸上。 观察他,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慌乱的。 舌尖探到唇缝,许青研心一狠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下去,血腥味蔓延在唇齿之间,宋词从喉咙里发出笑声,连带着胸膛的抖动。 下一秒,许青研后背被狠狠地掼在墙上两个位置调换,自己是两只手腕被他一只手包裹着,脖子被掐住只能往上仰视。 “搞不清状况的是你啊老师”宋词低垂头颅,脸上的疯狂如同狂风暴雨袭来,舌头流出的血液在两人嘴周漫开。 尤其是宋词,嘴角涌出来的鲜血,顺着嘴角从下巴滴落在锁骨。 “她没跟你说我喜欢男人吗?” “没跟你说,前几个心理老师都被我上了所以才不敢再来的吗?” “就是在这个地方。” “你也会在这个地方,被我c烂。” 宋词洋溢起期待的表情,面部潮红,同时也眉头紧锁,瞳孔轻微放大,有失焦的前兆。 许青研一开始是被吓到了,直到他敏感地察觉到少年身体剧烈地无法控制的颤抖,以及那滴泪,滴落在他眼里,模糊了右眼。 因为自己的性取向被教训了吗。 他奶奶那种性格的人,除了严厉地呵斥,还用了什么极端的方式吧,许青研的共情能力强到就像是被上天惩罚了一般。 可此刻,一天之内被人勒了两次脖子瞬间让许青研曾经那颗恶劣的心燃起。 他的苦难管我屁事,该死的txl! 都到了现在这一步了,许青研肯定不会放弃,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从对方身上得到什么。 想到自己要说什么都觉得恶心,他艰难地张口。 “抱歉,这种事情你也很难过吧。” 宋词一瞬间的失神,在自己的预想里,他应该是破口大骂,然后给他一拳,潇洒离去。 而不是这样温柔的,仁慈的。 错愕之后,他鼻尖溢出一声冷笑,松开了手,独自走掉了。 许青研顶着有手指禁锢的脖子走进去神情冷然,入目所及之处都是男人,t台上跳舞的男人,穿着甜美的男人,帅气的男人,风/骚的男人…… 以及他这个穿着正装的男人。 gay吧 这么大个地方找人真的很不方便,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拦了下来搭讪。 “要喝个酒嘛,哥哥”纤细的男孩端着酒杯几乎都要躺在他怀里了。 “不喝”许青研冷漠地拒绝,对方还是持之以恒地坚持,被逼得没办法了,他脱口而出:“我是o。” 对方果然不再纠缠咬着牙嘀咕:“这么好的配置居然做零,也太可惜了,刚才那个也是,跟要杀人一样。” 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帅哥,许青研就算是其中一个,论身高长相,他绝对是A以上,西装将他的身材展现得非常好,宽广挺阔的胸膛,有劲的腰身,它们都因为急促的呼吸而起伏。 很有特点的长相,拥有着性感的长相以及大地之母的感觉。 用现在的流行用语,就是男妈妈,不是那种大奶肌肉男的俗称,而是那种充满母性的包容。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从进来开始就引起很多人关注。 他现在只想找个好方法,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小屁孩。 第5章 真是要疯了5 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少爷,宋词。 在许青研看来,这种人天生就欠一顿社会的毒打。 许青研在喧嚣震耳的酒吧角落里观察着他。 当看到有人端着那杯明显“加料”的酒,不怀好意地走向独自买醉的宋词时,他选择了冷眼旁观。 喝,还是不喝,他决策的那一刻,许青研兴奋的抓紧酒杯。 许青研看着宋词似乎因烦闷而毫无戒备,甚至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意味,接过了那杯酒,仰头灌了下去。 药效发作得很快,没过多久,宋词的眼神就开始涣散,身体软软地靠在卡座里。 那个下药的男人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和另一个同伙一左一右架起他,就往酒吧后门偏僻的通道拖去。 或许是一间肮脏的储藏室,或许是一个混乱的私人包厢,总之,今晚的宋词绝不止会被一个人“享用”。 就在他们即将把人拖进黑暗的走廊时,许青研迈步挡在了前面。 他扯了个并不高明的借口,连哄带吓,竟然从那两个明显是“捡尸”老手的人中间,把意识模糊的宋词截了下来。 那两人看他气势不凡,似乎不好惹,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走了。 许青研半拖半抱着宋词,将他弄进了男厕所一个相对干净的隔间,反手锁上了门,逼仄的空间瞬间被两位男性占满,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烟酒和一丝危险的意味。 看着宋词那张即使在昏迷中也难掩精致的脸,挤压许久的怒火涌上心头,他拿起隔间里不知谁留下的半瓶水,拧开盖子,直接从宋词头顶浇了下去。 “唔……”宋词浑身滚烫被凉水刺激得发出一声模糊的哼咛,他睫毛轻颤想要挣扎着醒来,可惜清醒的苗头太过微弱,没两下就又如死肉一般,瘫在马桶上。 根本就不够。 许青研看着他这副全然无力反抗的样子,报复的因子油然而生,一他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宋词的脸颊。 做完这个动作,许青研立刻就后悔了。 如果在宋词脸上留下指痕,宋家那个把他当眼珠子疼的奶奶追究起来,会很麻烦。 应该打在看不到的地方。 思及此处,他的眼睛扫描着寻找着,他攥紧的拳头毫不犹豫地狠狠击向宋词的腹部。 “呃嗯……”宋词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痛楚的闷哼,紧闭的眼睛猛然睁开,头无力地转向另一边,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意识。 许青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随后熟练地掏出手机,解开宋词的衣裤。 把他扒光了,拍几张照片,必要时候,还能讹他家一笔,这种勾当,他多少年前就用惯了。 有钱人家,最在乎的不就是面子。 衣物褪去,露出少年锻炼得极好的身体。皮肤是养尊处优的白皙,肌肉线条却流畅而结实,八块腹肌轮廓分明,向下延伸出深刻的人鱼线。 “这副身躯真的是未成年吗?”许青研略带讥讽地想,目光锐利地扫过这具年轻的躯体。 当他的视线落到宋词被褪至脚踝的裤子下方时,即使是在昏迷中,男性象征依然显露出惊人的活力,这画面刺眼极了。 “还真是精神,不如直接剪掉。” ……… “夫人,少爷他……真的不需要管吗?这个地址。”保镖将平板电脑递到一位闭目养神的老妇人面前,屏幕上正是宋词所在的酒吧建筑结构图,一个红点精确地定位在厕所区域。 “万一出事。” 老妇人,正是宋词的奶奶。她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深潭般的平静,手中缓慢捻动着一串色泽暗红的檀木珠,跪坐在房间内一座高大无比的鎏金神像前。 “宋家,还不至于落魄到连个普通人搞不定”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白天的难缠,一个为孙子奉献一生的人设骤然崩塌。 “可是……” “住持给的那些东西快用完了吧。”宋老太太打断他,话题突兀地一转。 保镖一愣,随即低头:“是,需要我再派人去寺里取一些吗?” 在红珠碰撞的细微声响下良久,她才幽幽回应:“多拿些,最近,需要给他加大剂量了。”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目光复杂地凝视着那尊神像,那眼神里竟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就在这时,“啪”一声轻响,她手中那串盘得油亮的檀木珠绳子突然崩断,红色的珠子顷刻间滚落房间各个角落。 老太太身体微微一颤,仿佛得到了某种冥冥中的回应。 神明……已经不再庇佑她,或者说,拒绝帮她完成那个愿望了。 她缓缓起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强硬:“明天,把这里……收拾一下。” 保镖闻言,惊愕地抬起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祖上传下来的神像,虽然他才疏学浅并不能识别是哪尊神明,可历代家主无不用心血供养,老夫人更是日日跪拜,如今却…… “老夫人,您的意思是……” 老夫人已经推开房门,扶着门框,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摇摇欲坠,但她回眸的眼神却骤然变得无比犀利:“一切处理干净。” ————— 几天后,私立医院病房。 “所以……你对你那天晚上后来发生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男人坐在病床边,削着苹果,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病床上,许青研脸色苍白,嘴唇紧抿,眼神中比起恐惧更多的是愤怒。 他脖颈侧面靠近衣领的地方,隐约可见几处已经结痂的暗红色咬痕,脸颊上也有一道浅浅的、像是牙齿划过的印记。 “没问问你同事?你不是说记忆最后停留在你去上班的路上吗?”男人追问,眼神不由自主地往许青研被子覆盖下的身体瞟,心里疯狂猜测着更多不堪入目的痕迹会在哪。 “吵死了。”许青研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男人,“再废话,我会把你舌头割下来。” 出乎意料地,男人听到这句威胁,非但没害怕,眼睛反而一下子亮了起来,甚至带着点诡异的兴奋:“青研哥!你终于又这么说话了!我已经好多年没听你用这种口气骂人了!” “再跟我一起,我们在一起”男人从椅子上起来,抓住许青研垂落的手掌拉到自己胸前。 在对方期许的表情下,许青研微微扬起头来:“去死吧,许镜清。” 两人的关系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相同的家庭,相同的遭遇,相同的性格,促使两人一见如故。 也可以说是臭味相投。 小学时逃课斗殴,初中时跟校外勾结收取保护费,贩卖违禁品,日子好不潇洒,就算是临近高考时被爆了出来,许镜清也是全部揽了下来,为了保他还当着警方校长的面把他打了一顿。 当然没有任何人怀疑到许青研身上。 初中时候的他很会装,简直是人尽皆知的乐于助人,温柔敦厚。 许镜清被送去了少管所,整整四年,再见面就是大学了。 回想两人的重逢,对于许镜清觉得是一场巨大的英雄救美。 对于许青研来说,是人性本恶的燃起。 已经成年的两个人有了更多的娱乐方式,他们把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去疯狂,直到许青研突然对他说。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明天起我就要开始正常人的生活了,你也是,在画画上那么的有天赋,去追寻你儿时的梦想吧。” 两人从未断过联系,偶尔还约出来聚一聚,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许镜清提出来断绝来往的。 许镜清那时认为,眼前的人早就不是自己的青研哥了,那副被生活驯化了的模样,真是让自己觉得反胃。 “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你跟我呆在一起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许镜清扯着嘴唇回忆道:“不如试着曾经那样跟我一起生活…..” 许青研冷声打断了他:“你比医生还管用?” “那哥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许镜清笑眯眯道:“分明就是哥还记得我家里祖传做什么的。” 如果用现实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只能用玄学了。 联系许镜清这件事他思考了一天,他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并且知道对方一定会来。 “相信我吧哥哥,我可以拯救你,无论是复仇而来恶鬼,还是为爱情死去的牵绊,我都会替你斩断。” “嘶”他的话像是蚂蚁一样啃食着自己的脑子,许青研别无选择,已经不是简单的昏睡了,这次发生了这种事,那下一次呢?他会发生什么事情。 身边至少有个信得过的人能看着他。 他是成年男人,当然知道自己身上的迹象发生了什么,医院的检查却告诉他没什么问题,全部都异口同声的说出一个答案。 是他自己深夜过来,要求住院养护的。 可怕的是当天的监控确实是这个情况,他衣衫整齐的过来,要求做全身检查,面对医生询问脸上的伤时。 他回复的居然是:“跟老公玩嗨了。” 他的脑海中居然还能想起,医生破裂的表情。 真的是要疯了! 第6章 洛水湾6 出院时,他换回自己的衣服,走两步他察觉到胸口被西装内衬的口袋里有一个硬物硌着,他随意地掏出来一看,竟是个上锁了的小木盒。 奇怪的物件吸引了他的注意。 木盒除了中间有条缝以外,没有开启点,上下严丝合缝的扣在一起,他下意识地摇了摇。 很轻,沙状感很强烈。 为了保证里面东西的完整,许青研花钱找了个开锁师傅。 两人琢磨了两个小时,也没搞开,师傅眼看着超时越来越多已经影响到他下一个顾客了,师傅疑惑地问道:“你确定它是能打开吗?” 这玩意根本就无从下手,唯一的缝隙连根针都戳不进去。 这句话把许青研问懵了,他好像还真不能确定,再这么耗下去也是徒劳,他爽快地付了钱,把师傅开开心心地哄走了。 电脑上的委托累积了好几页,他拒绝之后打电话给公司,配合完公司正常流程的询问,就把网页中他的主页设置为无法预约。 这几天在他身上最陌生的,只有这三个。 打不开的盒子,手指上的戒指,以及银行卡里多出来的几十万。 天降巨款?他没有动这笔钱,连续跑了银行好几趟。 他态度坚定且明确地告知银行这笔钱不是他的,为此希望银行能给他调出想查出汇款账号,以及钱款汇入的时间。 数据显示这笔钱存在的时候是他开卡后的第一天。 还是本人携带着身份证来存的定期。 这根本不可能,这张卡是他在高中时办理的,他那个时候已经离家出走,就算后妈良心发现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卡号。 这些信息就跟一团乱毛线一样,越理越乱,他窝在真皮沙发里,有一种世界与他割裂开的无奈感。 食指的戒指被大拇指拨动,时间一点点流逝,他再次想起了父亲,给自己留下的那封信。 没有对儿子未来的担心,也没有留恋的话,只有那句,永远别回来,现在发生的事实却在引诱他回去。 许镜清查到这种木头的生长环境极其苛刻,只有在c城的洛水湾才能存活,这种工艺早已失传,传闻说,只有从内部才能将它打开。 里面可能会装有两种东西,一个是金贵的另一种是危险的。 微信里更详细的资料被许镜清传来。 c城,他远离了十年的家乡,不论是什么原因,那股油然而生的抗拒深入骨髓,他不想回去的情绪甚至战胜了想搞明白这一切的念头。 一场秋雨一场寒。 许青研双手插进乌黑的头发里,显得烦躁极了。 旧事如同电影切片一幕幕地浮现出来。 恨意,和一张带血的蜘蛛网一样,笼罩在他心头。 许镜清订好了票,在飞机上他很好奇地问了,他问过很多次的问题:“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像你这样自私利己的人,当初为什么会什么都不争,就从那个家里退了出来。” 回答他的是意料之中的沉默。 许镜清绝对是这世间上为数不多了解许青研的人。 那张善解人意人畜无害的脸下面,全是恶毒的心思,跟不甘的波涛。 当许青研说出自己以后要做一名心理辅导老师时,许镜清觉得,你还是先辅导一下自己那个有病的脑子导致多变的人格吧。 许镜清想到曾经一个被许青研背着去医院的男同学说许青研给他一种温柔关怀的感觉让他想到了死去的“妈妈”。 好像许多人都这么说过。 如果你知道他把病毒感染的人鼻涕纸涮在你保温杯里,是导致你生病半个多月没来学校的罪魁祸首。 你还会这么觉得吗? 许镜清当时问道:“一个三好学生奖而已,你蝉联那么多年,让给他一次一何妨?” “我最讨厌别人以炫耀的嘴脸出现在我面前。” 他吐出的浓烟下裹挟着这一句话。 许镜清,扑哧一声笑出来,想到在床前悉心照顾对方家长来的许青研,他就觉得这么好的演技,不去演戏可惜。 比起那种不真实的温柔,许镜清还是更喜欢他大大方方的恶毒。 那个只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恶毒,他深深地为此痴迷着。 许青研是非常恶劣没有底线的一个人。 这是他自己都承认的一个点。 父亲再婚,带过来一个两岁多的弟弟,他妈妈抢走了自己妈妈的位置,他抢走了自己的位置。 父亲留下的遗嘱,公司房产股票现金,他把什么都留给这对母子了。 许镜清的问题无疑是又勾起了他心中的怨念,紧闭的双眼凌厉地扫过去,就连背都坐直了。 “我什么事情都要跟你说吗?”许青研毫不留情:“你以为你是谁啊?” 翻脸不认人,是他众多缺点中的优点。 他故意忽略掉对方片刻的哑然后嬉笑的撒娇,转而将视线投入云层,三个小时的飞机直到降落,他才发觉许镜清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 窗户上映照着的眼睛,在许青研转头的瞬间变得笑盈盈,弯成一轮蛾眉月。 许青研在心底叹气,许久的沉默以宽大的手掌轻地放在他的头上为结束,安抚道:“你该累了去酒店好好休息一下。” 他这几天是很辛苦,帮自己忙前忙后,为了找寻一份资料深夜还在博物馆去找对应的文献。 最初的他们,是臭味相投的坏蛋,一眼识别出对方是同类人,就像是冬天没有家的孩子,拥抱在一起就不会那么冷了。 在一起,排解一下无聊的人生。 现在,或许许镜清是真情假意参半,但他绝对是把许镜清当作是自己的弟弟,自己的知己。 许青研的歉意被许镜清捕捉到,他善解人意的,抓住即将抽离的手,信徒一般地开口:“哥,不要觉得自己有错,能让哥开心的话,我死了也愿意。” 又在说这种奇怪的话了,许青研没有放在心上,这种宣誓般的话他从小到大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 那种痴迷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他不会也是死txl吧。 许青研抽回自己的手,动作幅度很大。 不对,他喜欢女人,许青研的怀疑被自己的记忆否决。 印象中,他同时交往的女人数不胜数。 “那你去死吧”留下这句话,许青研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定的酒店地址,是在曾经的初中学校后面,那三条有名的商业街交会从高空俯瞰,是十字架的形状。 说没有感触肯定是假的,当许青研再次站在这个高度重视曾经的时候,除了无尽的空虚,更多的是本能的抗拒。 许镜清则是兴奋,眼睛闪烁似乎是要说什么。 许青研从落地窗离开,理直气壮地命令:“闭嘴,我睡床。” 他从来就没有意识到,许镜清对他的依赖早就超过了他自认为的朋友情谊。 这一点,许镜清也没有认识到。 半夜,许镜清安稳地躺在地上,看着漆黑的天花板,良久直到许青研平稳的呼吸声传来他才蹑手蹑脚地上了床贴着许青研睡。 只有在他身边才能自然地睡着。 这样的安心跟舒适是酒精跟安眠药给不了许镜清的。 他在睡着前想起了,那个浑身打满补丁的兔子玩偶,呢喃道: “哥哥,谢谢你帮我抢回了,我的玩偶。” ———— 许清研因不满父亲的再婚,在婚礼上把自己的弟弟从楼梯上推了下去,血染洁白无瑕的婚纱。 他如愿以偿地让婚礼变成了一锅煮烂沸出的粥,代价就是他被送到了与父亲关系不好的爷爷家里。 爷爷很古板,睡觉的时间定好,吃饭的时间也定好,幼年的他耍脾气不吃饭,爷爷也不哄,自顾自地吃饭收拾,饿着许青研一个人饿着肚子,第二天早上都不用人再叫早早地在桌边等着了。 十年了,再次坐在竹子编织的凳子上,多多少少会觉得惆怅,儿时的记忆在扫过屋内熟悉的陈设时依次涌上心头。 他等不到那个早起提前做早饭的人了。 旧地重游之后他把钥匙塞在了门口的花坛底,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饱经风霜的老房子。 他在心底做了一个决定,等一切结束后就把这里烧了吧。 “小研?是你吗?”老人拄着拐杖走路都哆嗦。 人类能保持最久的记忆,是味道,许青研对脸跟声音都没有印象,凭借着味道,他隐约想起来一个人。 “吴奶奶?”许青研试探出口。 他爷爷生前一起交流种菜心得的朋友。 “真是你啊小研”老婆婆迷糊的脑袋问:“好久不见了,你干什么呢,都变这么大了…” 这老太婆再说什么呢?许青研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内里烦透了,虽然是记起来她是谁,但是相关的记忆完全没有。 她拉着自己看起来能说好久。 许青研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走了,并不散发多余的爱心,转过身他松了松笑僵的脸颊。 老婆婆在中午女儿回来的时候还提起这个事情。 女人闻言盛饭的手一顿,连忙道:“那你把东西给人家了吗。” “东西?”老婆婆思绪呆滞,眼睛都木讷:“东西……” 她已经到了开始忘事了的年纪了,行动思想皆慢半拍,被提醒也想不起来。 “妈!”女人责备地叫了一声。 第7章 第七章 加大剂量的药吃完后宋词再次陷入昏迷,醒来时,奶奶那张期待的脸问道:“你是谁。” 这样的场景从他十四岁开始就见过无数次。 从一开始的懵懂,无措。 “奶奶,我是宋词呀。” 到后来的凝视,最后闭上双眼。 奶奶无一例外地会敛去所有表情,重重地摔门离开。 而这次不一样,宋词睁开眼睛面对的是含着热泪的奶奶,恍惚间他想起了幼年时自己摔跤磕破皮她关切含泪的模样。 “好孩子,好孩子,这么多年了,你终于回来一点了”任家萱苍老的手颤抖地抓住宋词的肩膀。 宋词完全不明白提线木偶般,任由她去,直到室灯刺得眼睛无法聚焦,他都不曾闭上眼睛。 高中的生活是枯燥无味的,跟宋词一个圈子里的公子哥没有一个考虑在国内的高考中有什么成绩。 国际高中,保送国际大学。 人才济济的地方争第一,对于他们来说才更有意义,世家太太们私底下都很好奇,这位宋老太太,尊敬的任家萱女士到底在想什么,这么优秀的孙子,当作普通少爷去培养。 一个连市里排行前十都没进的学校,投资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学校的监控系统任家萱能够随意进入,宋词班里的老师全部是她一手安排的,宋词在学校里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许青研的资料很详细地摆在任家萱的眼前,详细到就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生辰八字。 任家萱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仔细地对照着从古碑上托下来的古文,有些难以置信,却又很快地接受这个事实。 宋词的三世情缘对象原来是他。 怪不得,不过是相处了一天而已,居然抵得过这么多的药。 任家萱想起前几天,宋词自己回到家时的场景,那种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时间与空间撕扯开裂缝,全部静止不动了。 他脚下走的每一步,都踩在了死在这座古宅里的冤魂上。 魂魄灼烧化作烟雾攀爬到他的膝盖处消散,那双睥睨天下的眼睛,冰冷无情。 “你不是她的后代”男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透过对方的眼睛缓缓道来:“你是她后代的妻子。” 她是衷心的,纵然这份衷心不是对他。 “你快要死了。” “我会在死前迎接您的降世”任家萱没有丝毫质疑,跪坐在他面前,把其当作这个房间里前不久砸烂的神像,去跪拜。 就让所有的事情在这一世结束吧。 世间万物一切都有缘法,任家萱本应该顺应天理,如果他没有拿走那个东西。 绝不能等李青研提前苏醒。 任家萱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声令下:“让他从国家的系统里变成死人,把他抓回来。” ————— “须无度老师已经组织回去了,你一个人在这待着干什么?” 男同学对他这种给别人找麻烦的人实在是喜欢不起来,找了半天,也喊了半天,他就站在这一动不动。 走近一看,他居然看着不远处喊着“哥哥” 前面哪有什么人啊。 阴森森的,平时在学校里默不作声,总是会忽然蹦出一句奇怪的话,反正自己已经通知到了,不管他回不回去。 男同学多跟他呆一秒都觉得晦气,转身就回去了,只留他一个人咬着大拇指不停地呢喃: “哥哥。” 这两个字从许青研左耳到右耳,许镜清聒噪得像蚊子,他分明说过不喜欢这个称呼。 许青研实在是忍不住了:“你有恋兄癖吗?” 他躲开许镜清乐呵呵地凑过来的手臂,愠怒道:“带好你的路。” 这片山林因为特殊的构造被改造成旅游景点,许青研看到不少穿校服的学生,是老师带过来采生的。 这块的地理位置凹陷,储存的水面达到膝盖的位置,为了方便行走,建造了水上木板道路, 这座山四周都被围绕着,早期还有传闻乱闯的人会受到山神的惩罚,变成生长在此处的荔叶枝。 火红一片直至山顶绵延天际。 木板道路走到尽头,他们停在一圈圈铁围栏外边上。 “你今天出门没喝六个核桃吗?” 这是面对许镜清爬到一半停下来邀请他时,他唯一想说的。 “哎呀好哥哥,上山的批文流程太繁琐了,等那些杂七杂八的证明搞完,你儿子都长大了”许镜清半哄半分析道:“你也不喜欢这,咱们节省点时间,把盒子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说不定帮你恢复记忆咱明天就回a城。” “况且,关于你身体的事情说不定能一起解决,在玄学界鼎鼎有名的大师就住在上面。” 许镜清太了解他了,所以清楚怎么样去跟他沟通是最有效率的。 “青研哥,有更快速省事的方法,我们为什么不用呢?” 许青研居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从而忽视了这个是犯法的事情,他不是矫情的人,下了决定之后三下五除二地翻了过去。 地面多少还是受到山底的盆水的影响,软塌塌的脚感,说不上来的奇怪,这种野路最难走了,全靠自己从杂草丛生中蹚出一条路。 山里的雾气很稀薄,像一层流动的白纱,许青研机警地嗅到空气中弥漫的奇怪味道,很淡,让人不容易察觉。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许久,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怎么回事,他眼前的一切开始有重影。 许青研道:“这里有问题,赶紧回去。” 他发现得太晚了,许镜清跟听不到他说话一样,继续往前走着。 许青研着急去扯他到手,结果却穿透了他的身体。 山雾瞬间变得浓厚隐去前面的身影,接下来他连两米外的景象都看不见。 高度紧张下,许青研的耳朵异常灵敏,他朝着左侧的脚步声猛地转过去,只看见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又再次融入雾中。 黏腻冰冷的视线依旧在注视着他。 许镜清的情况应该是跟他一样的,他们是什么时候走散的?来不及细想,某种动物摩擦地面的声音就传过来。 越来越近。 他不能在原地坐以待毙,许清研努力调节自己的呼吸去改善内心此刻的不安,他没空去想许镜清此刻的安危,因为他会比自己安全。 山路蜿蜒曲折,大雾让他失去方向,如果他死在这,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就在这紧张的状态下,他隐约听见抽泣声,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以为自己在幻听了。 在看见大树底下的人之前。 少年穿着满是泥泞的校服,小腿被树枝捅穿,血的气味很明显在空气中传播,地面上的血渍颜色鲜红,他受伤时间并不久,靠在树干上,环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地埋进去。 少年肩膀轻微地颤抖,极力压抑的啜泣还是漏出几声。 山里的野兽很多,如果没有人对他施以援手,他会被吃掉。 按照李青研的性格他不会救的,他却在即将越过少年时脚步停顿了,少年抬头看身侧的男人,额头露出的伤疤像一道惊雷把许青研的心脏震碎。 许青研不是犹豫自己要不要救他,而是想起那个女人的孩子。 那年夏天,他从八岁送到爷爷家开始养之后就很少回家,放学放假多半是待在爷爷家里,要么就是跟许镜清混在一起。 周末,他准备去跟许镜清约好的地址,所以早早地起来了,他爷爷在接通了一通电话之后就着急忙慌的带着他来到了医院。 病床上躺着的是他的父亲挂着葡萄糖,他说不出来自己的心情,有爱,也有恨,恨让他表现得很冷淡,爱让他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医生说病历单上这个情况最少最起码出现了三四年,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就是睡着了。 爷爷跟姜姨交谈了好一会,推门进来道:“青研我跟你姜姨还有事情要谈,你今天去带一下你弟弟吧。” 许青研下意识地拒绝:“爷爷,辅导班今天讲课都是重点,我不方便。” 姜姨穿得典雅端庄,哭红的眼睛又泛起泪光:“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你爸爸他一直都希望你们兄弟二人能够好好相处,日后好好扶持,你就当是为了你爸爸。” 一听这个话他彭的一下站起身,他还没做什么,女人踩着高跟鞋连连后退,他爷爷也是为难:“青研就算是爷爷拜托你,辅导班爷爷后面加钱让老师给你补回来。” “那我去打个电话跟老师说一下”许青研硬扯出一个笑,自从他把她宝贝儿子从楼梯上推下来之后,她带着她儿子躲自己就跟老鼠见到猫是一样的。 今天居然把她儿子送上门?不害怕他会再对她儿子做什么? 电话打通的那头,是他的好友许镜清,简单地说明了缘由。 “真讨厌啊,青研哥,她明明什么都有了,还在这装可怜”许镜清不爽道:“要是我就会想办法,让车从她儿子身上碾过去,把他压碎。” 许镜清比他小两岁,初一比初三的学业要松很多,为了约他的时间,提前了半个月,也期待了半个月。 结果临时被放鸽子了,他心里当然不爽,自己也知道,但他不该说这样的话。 “你在瞎说什么?”许青研呵斥道。 “啊对对对,那是你亲弟弟,我怎么能跟他比呢。” 通话的那头“砰”的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摔到墙上,许清研没有哄人的心情:“你自己冷静好了我们再沟通。” “青研哥,我是心疼你!你凭什么要去接那个贱货的孩子?!许家的保姆呢?还是她享受着指使你的乐趣……” 不想听他再说话,许青研挂完电话之后,直接关机了。 啥时候能写到小黑屋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