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神:看我这次怎么把死棋盘活》 第1章 两小无猜 “林家姑娘，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啊。” “今天超市活动打折！” “迦蓝，啥时候再帮我家孩子补个课呗！” “可以呀姨，晚点短信联系！” 盛夏的阳光炙烤大地，少女裙摆随微风飘起，步履匆匆，踏过老式居民楼的坑坑洼洼，银色旧铁窗的缝隙中传来滋滋冒油的锅铲声。 “姨妈，我回来啦！” 沈迦蓝用肩膀顶开虚掩的家门，带回暑气和一地碎金。 “哎哟，你这孩子，回来就回来，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中年妇女从逼仄的厨房探出头来，看到的就是沈迦蓝大包小包的场景。 她又快速回头，翻炒锅中的西红柿炒鸡蛋。 “阿晋！小七！快帮迦蓝拿一下东西！” 话没落地，一双大手已经接替了两大超市塑料袋。 “今天发工资了？”林七夜笑着面向迦蓝。 “那当然！不仅仅是结课了，那小家伙还又让他爸妈续了十节课，付了一半的定金。” 沈迦蓝跟着林七夜把所有东西放在客厅茶几上，蓝色杯子里已经装满了晾好的凉水。 一饮而尽。 “你猜猜看有多少？”少女晒红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意，额间细汗顺着眉骨的痕迹一路向下，没入胸口。 林七夜把客厅的电风扇调了位置，又拿起广告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给迦蓝扇风。 “三千？” “拜托，我可是沧中第二学霸好嘛，今天一天到手就有这个数呢！” 沈迦蓝对着林七夜笔了笔手势，又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小声补了一句： “六千。” 林七夜笑容更深，抬手揉了揉她的丸子头。 “我恢复的差不多了。” 少年生的一副桃花面，白皙的皮肤，粉嫩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是少年感里难得的精致骨相。可惜眼前覆着黑缎，却也带上了些许神秘与无由来的性感。 沈迦蓝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略表歉意。 杨晋从房内走来，手上拿着打湿过毛巾，递给沈迦蓝。 “姐，擦擦汗。” “谢谢乖弟弟！” 沈迦蓝抬手接过毛巾，一把糊在脸上，转而又擦起脖子上的汗水。 “快试试，给你买的新鞋子，看看合不合脚。” 除了两大袋生活用品，沈迦蓝还带了两个精致的袋子。 初中生按规每天穿的都是校服，鞋子成了为数不多可以攀比的物件，沈迦蓝绝不舍得让自己的弟弟在这里被其他小孩看不起。 杨晋眼睛亮了亮，他一出房门就注意到了印着大nike商标的袋子。 “我的呢？”林七夜摊开右手。 “这个是给姨妈的，这两天我看她脖子不太舒服，晚上用按摩仪按摩会舒服点。至于你嘛……”沈迦蓝一把揽住林七夜的脖子，“未来一周你将享受到来自沧中第二学霸沈迦蓝学神的晚间专属辅导福利。” 比肢体先行到来的是少女的馨香，肌肤相贴间温度滚烫，一直灼烧到少年的耳廓。 万幸她没注意到。 下周林七夜将从特殊学校转到沧中学习，饶是他天资聪颖，也需要有人帮助他快速掌握落下的内容。 “嗯……那我就先谢谢沈学霸了。” “孩子们，来吃饭啦！”王芳将最后两盘菜端上餐桌，“今天吃丰盛的~” “阿晋，你的鸡蛋自己剥。”林七夜顺手把两个白嫩的鸡蛋塞到沈迦蓝和王芳的碗中。 “哥你偏心！”杨晋大声吐槽。 “作为家里唯二的男丁，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服务好家里的两位女士。” 沈迦蓝止不住眼中的笑意，抬手给王芳盛了一碗汤，“姨妈做饭辛苦啦。” “我们家闺女也贴心。对了小七，医生刚刚复查的时候怎么说呀？” “放心吧姨妈，李医生说下周可以正常入学。” “哎哟，到了新学校，也不知道你的同学们会不会欺负你。”王芳夹了一筷子胡萝卜到林七夜碗里，“多吃点，对眼睛好。” “放心吧姨妈，七夜就在我隔壁班，我盯着呢，没人敢欺负他。”迦蓝又夹了一筷子胡萝卜给林七夜，“特意给你买的，多吃点。” 杨晋闷声嗦出一根骨头，低头丢给小黑赖，再夹了一筷子胡萝卜给林七夜。“对啊妈，姐姐在沧中的名声可是炙手可热呢。哥，多吃点！” “炙手可热是贬义词，也不能被用来修饰名声，你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沈迦蓝危险地笑对杨晋。 林七夜看着碗中堆成小山的胡萝卜，哑然失笑：“放心吧姨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还是先期待下新生活的到来吧！” “对对对，来——” “干杯！” 沈迦蓝是非婚生子女。是的，令人所不齿的小三的女儿。 沈迦蓝有一个既聪明又蠢笨的母亲，能自如地混入高等宴会，筹谋一切，却蠢笨到天真以为沈迦蓝的生理学父亲愿意放弃前程跟她私奔，一个凤凰男，凭借着出色的花言巧语就让她背下所有罪名。她带着沈迦蓝躲到沧南，和王芳成了邻居。 沈迦蓝回忆录： 我记得那天下着小雨，应该已经很晚了吧，毕竟时钟响了十多下。妈妈没回来，我打开了家里所有的灯，一个人还是怕。 她说她要去外地出差，晚点回，让我在家里等着。 我等着她。 后来是警察打开了家门，我才知道这个空房子里只剩唯一一个主人。 没有被爆炸波及的手机被她换了电话卡，删去了和沧南的一切联系方式，如果不是尸体还有个没烧干净的指纹，恐怕她连是谁名谁都不知道。 我还是乖乖在家里等她。 虽然她根本没想带我。 沧南很大，大到除了晚上回家，我几乎见不到她；沧南也很小，小到那天满城皆知我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 姨妈是个很善良的女人，连我这样路边没人要的小狗，她都愿意带回家悉心照顾。 她说跟我回家吧。 我说好。 从此以后，抚养费打在了姨妈的账户上，她成为了我唯一的亲人。 哦不对，我还有阿晋和七夜。 我不是一个人了。 第2章 青梅煮酒 “七夜，方便进来吗？”沈迦蓝敲了敲房门，怀里还抱着一堆教辅。 没人应。 “七夜？”她又敲了敲，“奇怪，人呢？” 家里很安静，姨妈在厨房准备明天的早饭，菜刀和菜板相撞的声音打着莫名的节拍。杨晋在自己的房间里补作业，暑假马上结束，他可不想拖到最后一个人一支笔一个晚上一个奇迹。 “难道跟阿晋在一起？”沈迦蓝抬脚准备去杨晋房里看看，门却先一步往里拉开。 “抱歉，刚刚在洗澡。” 看到门外的人时，林七夜的指尖还搭在门把上没放，眼神先是愣了半秒，又慢慢漫开点热意——解下了圆润的丸子头，沈迦蓝乌黑的长发带着自然的蓬松弧度，几缕碎发贴在脸颊边，衬得鹅蛋脸线条软乎乎的。纯白色棉麻睡衣包裹住纤细的身形，领口漏出一小节白皙的锁骨。她双手还抱着一叠书本，连姿势都透着乖巧，站在那里就像刚晒过太阳的棉花。 少年湿暖的气息裹着清冽的沐浴露香扑面而来，发梢还有不断向下滴的水，顺着眉骨划入锁骨，又沾湿了领口松垮的白T，若隐若现的胸肌线条愈发明显。 他像块浸了暖水的玉，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让人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除了紧闭着的眼睛。 “七夜，你的眼睛……”沈迦蓝刚想开口询问，就被轻拉进了房间。 “没事，刚刚洗澡眼睛进水了，涩得慌，闭着舒服。”林七夜叹了口气，“先坐着等我一会儿好吗，我吹个头。” “好”。沈迦蓝悄悄打量着这个相对陌生的房间：窗边简单的书桌上堆满了书籍，半开的衣柜里漏出叠好的衣物，整间房空荡却异常整洁，每样物品都在固定位置，透着长期摸索养成的规整。 其实从上初中以后，她就不再主动走进林七夜的房间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林七夜要回沧中，而特殊学校和重高的教学进度差距比较大，他需要自己给他补习。 “在想什么？”耳畔响起轻语，林七夜的气息从身边出现又消失，一杯牛奶放在右手边。 身边的椅子被拉开，他坐定，已经重新围上了黑缎。 “在思考从哪里开始讲比较好。”沈迦蓝把一整套教材推到他身边，“数学、英语、物理，还是历史……你想要的，我都能讲。”慵懒的手撑在书桌上，沈迦蓝眉目间全是“我无敌，你随意”的自信。 “那从数学开始吧，帮我快速过一遍教材内容。”林七夜打开了数学课本，“沈迦蓝”三个狂草大字占据了大半视野。 “哎呀首页有什么好看的哈哈哈哈下一页下一页”。沈迦蓝随手往后巴拉了两页，想要翻过去，却撞上意料之外的温热——林七夜的手还没有撤走。微凉的纸页像层薄纱，将两人的手隔在毫厘之间。她的动作骤然僵住，他的指节也在光影里微不可查的顿了半秒。 沈迦蓝先败下阵来，“好了好了！开始上课。” 窗外蝉鸣织成夏意，老式空调的嗡鸣沉入空气，房间里只剩纸张翻动的轻响，和彼此呼吸交错叠加。 林七夜偶尔抬眼，总能瞥见沈迦蓝撑着下巴看书的模样——她忙碌了一整天，睫毛渐渐耷拉下来，眼神也开始失焦。明明应该让她回去休息的，可林七夜私心希望他们独处的时间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 没一会儿，身边传来细微的动静。林七夜停下笔，耳廓先捕捉到轻浅的呼吸声。 沈迦蓝趴在摊开的英语书上睡着了，脸颊压着印满单词的纸页，几缕碎发蹭在鼻尖，随着呼吸轻晃。 怕她冻着，林七夜起身时放轻了脚步，从衣柜的最上层翻出一条月白色毛毯——是沈迦蓝之前落在他这儿的，她说摸起来像晒过太阳的云朵，后来忘了带走，他便一直叠得整齐，仔细收好。 走回书桌旁，沈迦蓝还维持着趴着的姿势，连呼吸都没乱半分。 林七夜半蹲下身，替她小心将毛毯盖好。 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垂在桌沿的头发，林七夜的动作顿了顿，见沈迦蓝没有任何反应，又悄悄把她蹭在鼻尖的碎发拨到耳后，指腹掠过脸颊。 嗯，比想象中更软。 看着她眉心舒展的模样，林七夜只觉得想把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捧到她面前。 “睡得倒快。”他低声喃喃，声音轻得像怕惊着独属于自己的暗恋。 他又伸手关掉房间的灯，暖黄的光像被抽走的棉絮，慢悠悠隐入黑暗里。 月光顺着窗缝漫进房间，先沾湿了书桌的边角，又慢慢爬向沈迦蓝——她趴在毛毯里，发梢沾着月光，连搭在外侧的指尖都泛着银色。 他忽然觉得，沈迦蓝比窗外的月亮更像月亮。天上的月亮是冷的，隔着千万里距离，只能远远看着；可她是暖的，像把月光揉进了骨子里，实实在在落到了他眼前。 这样的明月，什么时候可以独照我一人。 林七夜独白： 你问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沈迦蓝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也许是七岁之前，她就像个小大姐大，把我护在身后，领着我在小巷里穿梭疯跑，明明自己都经常被人欺负，却拍着胸脯说要罩我一辈子，让我安心当她的小跟班。 也许是那年，当所有人都觉得我摔坏了脑袋，是得了妄想症的疯子，需要送入精神病院治疗的时候，她站出来固执的说不是的，她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 也许是好奇吧，她像小草一样，坚强、韧性、聪明、向上，生活对她这么苦，为什么总能咬碎了牙齿坚持下来。 也许是因为我真正失明的日子里，总有一个小尾巴，甩都甩不掉。 也许是她像太阳，走哪都带着光…… 也许是因为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也许只是因为，她是沈迦蓝。 没有也许，林七夜就是喜欢沈迦蓝。 第3章 等你下课 “完了完了完了，要迟到了！”沈迦蓝一手撑着玄关稳住身体，一手快速穿鞋，嘴里还叼着一片吐司面包。 都怪那个晚上—— 沈迦蓝一睁眼就撞进林七夜近在咫尺的睡颜。 林七夜本就有早睡早起的好习惯，那天等她醒了半天，自己也撑不住趴在旁边睡着了。距离近的过分，彼此呼吸都交错在了一起。 她僵了身子，轻轻晃了晃林七夜的手臂，“七夜，去床上睡。” 林七夜意识模糊，脑袋无意识的往沈迦蓝的肩上靠了靠，嗓音中还带着刚醒的慵懒沙哑：“困……”右手顺势环上她的腰，指尖蹭到她的衣角。 沈迦蓝觉得心跳的快要爆炸了。（洒家去也！） 当务之急是把眼前的人挪到床上去。 像哄小孩子一样，沈迦蓝伸出右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去床上睡好不好？我扶你。” 他埋在肩头，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沈迦蓝借着劲儿把他扶起来，送他躺到床上。 林七夜是真困了（假的(～￣▽￣)～ ），一沾枕头就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她伸手替他盖好被角，犹豫了两秒，还是小心帮他把黑缎解了下来。 那是一双极好看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垂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哪怕闭着眼睛也透出清隽的气息。 林七夜比她见过的所有男孩子都好看，一时间，沈迦蓝看愣了神。 回到自己的家，躺在床上，沈迦蓝彻底没了睡衣，心脏像被浸在温水里，又烫又麻——她感觉自己这棵铁树要开花了。 纵观人生十七载，沈迦蓝还从来没有因为哪个男孩子心跳这么快过。 唯一一次肾上腺素飙升，还是因为安卿鱼(╬￣皿￣)——那家伙每次月考他、都是断层第一，榜一的名字跟个钉子似的扎眼，把她这个万年老二甩出去半条街，看到他的成绩，沈迦蓝只能蔫蔫的安慰自己，他就是天才中的天才，比不过。 拥有小说中品学兼优、长相拔尖的白月光人设，沈迦蓝收到的情书不计其数，其中也不乏优秀的男生，身材好的、学习不错的、长得好看的，但她就是没兴趣。 为什么他要抱住她，还靠在她的肩头，像小狗一样跟她说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于是沈迦蓝顶着水灵灵的黑眼圈，失眠了好几天 第4章 绝处逢生 放学的喧闹声像把沾水的青菜丢入油锅中，热闹、沸腾。 夜风裹着夏末的热意，三三两两的打闹里，少年们的情谊倒比白日更热络几分。 “谢谢大家今天对七夜的照顾。”沈迦蓝和林七夜被簇拥在人群中，这样的场面她见过很多次，但是七夜……她的目光落在身侧的少年身上，眼底荡开笑意——等他摘下黑缎，应该也会被很多女孩子的欢喜围住吧。 说真的，林七夜很希望他们可以不用这么热情到送自己回家，他也委婉的表示有沈迦蓝在，他会安全到家的，但是没想到沈迦蓝这么不讲义气，躲在人群后面看他热闹，少年们义气磅礴，正义感更是在“欲拒还迎”中达到了顶峰。 “我到家啦，明天见！” 随着路程的推进，同伴们都陆续离开，林七夜也感觉到越来越自在。（忠诚的小狗只想和姐姐两个人贴贴） 蒋倩忽然皱着鼻子用力嗅了嗅：“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 风里飘来的味道实在怪异，比桌兜深处捂了十几天的变质鸡蛋还刺鼻，酸腐气直往鼻腔里钻。 沈迦蓝没说话，却悄悄屏住了呼吸——这是她十七年里，闻过最恶心的味道。 林七夜也嗅到了，没出声，只是悄悄把沈迦蓝往自己身后带了带。 “我靠，我也闻到了……” 附和声刚落，一声惨烈的尖叫猛地划破窄巷的夜，几乎要烧穿周遭的黑暗。 “是汪绍？！”李毅飞三人脸色骤变，拔腿就往汪绍离开的方向跑去。 “七夜，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沈迦蓝回头叮嘱了两句，脚步已经朝着那几人的方向动了。 “我和你一起。”紧跟上来，林七夜拉住沈迦蓝的手。 虽然整个社会都在有意无意的掩盖，但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踪的消息还是会在民间传开，老城区有变态杀人魔的流言越传越骇人。 他本不想卷进这种事，可汪绍是为了送自己才落单，若是真出了意外，这份人情，他不能欠。 第二道尖叫声响起，是蒋倩！ 沈迦蓝和林七夜赶到时，浑身的血都像冻住了：巷子里站着个长着惨白鬼脸的怪物，四肢比常人粗壮数倍，四脚着地时动作快得像阵风。它刚把面部血肉模糊的汪绍甩在地上，猩红的眼睛就盯上了他们五人，猛地扑了过来。 林七夜拽着沈迦蓝转身就跑，却被慌不择路的刘远撞得一个趔趄。 沈迦蓝急忙回头扶他，身后的蒋倩却趁机超过了他们。 “蒋倩，用书包砸他！”林七夜大喊。 蒋倩浑身一震，手忙脚乱解下书包，可下一秒，她突然转身，朝着沈迦蓝狠狠砸过去——如果一定要有人死，那不如是沈迦蓝！ 嫉妒像毒藤缠上心头，这个处处拔尖、受所有人喜欢的女生，早该让出这份“幸运”了。 书包重重砸在沈迦蓝身上，林七夜没有丝毫的犹豫，想要转身去拉沈迦蓝。 但也正是这一偏移，让鬼面人的注意力从直线上她和林七夜的身上转移到蒋倩的身上。先吃可能会跑掉的！ 怪物强劲的右肢横扫，把沈迦蓝和林七夜甩到墙壁上。 沈迦蓝像片叶子似的被甩向右侧的墙，后背撞上去时，蝴蝶骨像是碎了似的疼，后脑勺也阵阵发晕，眼前开始冒重影。 怪物纵身跃起，一把将蒋倩按在地上，利爪掐住她的脖子狠狠一拧，“咔嗒”一声脆响后，便疯了似的低头啃食。 “七夜，你快跑。”沈迦蓝眼前已经重影层层了，只能伸手把林七夜推向反方向。 林七夜却把导盲杖塞进她手里，俯身将人抱起，声音发紧却异常坚定：“要走一起走。” 他抱着沈迦蓝拼命往反方向跑，可刚跑没几步，就猛地刹住了脚——小巷的另一端，又一只鬼脸怪物正缓缓站起身，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 此刻，不过十米的距离里，两只怪物一前一后堵住了路。 他们彻底腹背受敌了。 耳边传来怪物啃食蒋倩的黏腻声响，腐腥气混着温热的血味直钻鼻腔，令人胃里翻江倒海。 另一道黑影正贴着地面逼近，利爪刮过水泥地的“刺啦”声，像死神的倒计时——林七夜攥着迦蓝的手腕，指节泛白，绝望几乎要漫过喉咙。 迦蓝靠在他怀里，短暂缓过劲的眼睛勉强恢复清明，可后背的剧痛却让整条胳膊都抬不起来。她能清晰摸到林七夜颤抖的指尖，声音发哑：“别管我……” 林七夜没说话，只是小心将她扶到墙角，弯腰接过她手中的导盲杖。 金属杖身冰凉，却让他攥得更紧。他站在迦蓝身前，像竖起一道单薄的屏障。 他不甘心。 死亡的寒意还缠在脚踝，胸腔里的悲愤却更似烧红的铁，烫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世界早有超出科学的怪物横行，为何他看得见天使的轮廓，却偏偏要在七岁那年失去光明？为何要被关在精神病院的铁栏后，连护着身边人的力气都没有？ 金色的气息从他七窍缓缓溢出，像细碎的光尘。两只怪物似乎嗅到了威胁，竟放弃迦蓝，一同朝林七夜扑来！ “七夜！”沈迦蓝几乎声嘶力竭。 林七夜动了。他像提前预判了怪物的轨迹，手中导盲杖直刺向最前面那只的腹部——可还没等杖尖碰到皮毛，一条粗壮的尾巴突然甩来，他整个人像断线的木偶被掀飞，掌心的导盲杖“咔”地折成两截，木屑扎进虎口。 “还没完！”他咬着牙爬起来，躲开左边怪物的利爪，右肩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另一只怪物竟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尖牙几乎要穿透骨头！ 意识瞬间沉入那座熟悉的精神病院。林七夜跌跌撞撞冲到灰暗的大门前，拳头砸得掌心发麻：“开门！哪怕有点用也好！” “吱呀——” 门轴生锈的摩擦声像钝锯子锯着耳膜，在脑海里炸响。那扇从未开过的大门缓缓推开，一股强劲的风从门后涌来，几乎要将他卷进去。 现实世界里，沈迦蓝眼睁睁看着两只怪物再度扑向林七夜，血液都快冻住了。她刚要挣扎着爬过去，一道冲天的金光突然撕破夜幕。 林七夜悬浮在半空中，黑缎自然飘落，肩膀的伤口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金光里的威压像无形的山，两只怪物瞬间趴在地上，四肢发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好机会！ 沈迦蓝攥着地上的半截导盲杖，踉跄着扑到最近的怪物身边。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将那截冰冷的木头狠狠扎进怪物的头颅——鲜血喷溅在她的校服上，像绽开的暗色花，可她没停，手腕往下压着，直到怪物的挣扎越来越弱，最后彻底瘫软，导盲杖又往里陷了两分。 林七夜缓缓睁眼。这是他七岁后，第一次清晰看见这个世界：漆黑的夜空压着废墟般的街道，满地血污黏着碎石，还有迦蓝脸上未干的血迹。 可下一秒，剩下的那只怪物挣脱了越来越弱的威压，猛地朝沈迦蓝扑去！ 林七夜的速度快得只剩一道残影。他挡在迦蓝身前，双眸爆发出炽烈的金光——那是属于炽天使的神威，怪物硬生生顿在原地，迟疑了两秒。就是这两秒，林七夜抓起地上的另一截导盲杖，狠狠插进怪物的心脏，又一脚将它踹出几米远。 怪物吃痛地嘶吼，感受到生命力急速流逝，竟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劲，再度朝两人扑来。 林七夜和沈迦蓝早已力竭，只能看着那满是獠牙的嘴越来越近。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自夜空坠落。腰间长刀“嗡”地颤鸣，寒芒划破夜色，与怪物的利爪撞在一起，火星溅在满地血水上，噼啪作响。不过几招，怪物的四肢接连掉在地上，最后一刀落下时，赵空城眼中寒光乍现，干脆利落地斩下了怪物的头颅。 危机解除的瞬间，林七夜立刻回头，扶住已经呆滞的沈迦蓝，将她抱进怀里。他声音还带着后怕的沙哑：“迦蓝，没事吧？” “我没事。”沈迦蓝摇摇头，在他的搀扶下慢慢站起，目光落在赵空城身上。 三人在血泊里站着，一时没人说话。 过了会儿，赵空城突然摸了摸下巴，率先开口：“我刚刚帅吗？” 林七夜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发现他竟然是认真的：“帅。” “帅就对了。”赵空城嘿嘿一笑，“想变得和我一样帅吗？” “不想。” “为啥？” “容易死。” 赵空城噎了一下，又朝沈迦蓝的方向瞥了瞥，意有所指：“就不想像电视剧里的超级英雄那样，守护世界，守护……身边人？” 林七夜低头看了眼身边的迦蓝，语气更沉：“我只有待在他们身边，才能护好他们。” 赵空城摸了摸鼻子，没再绕弯子：“这里不能久留，等会儿会有人来收拾。我叫赵空城，方便借一步聊聊吗？” “我相信你。”林七夜点点头，“我叫林七夜，你在这等我，我去拿书包——里面还有重要的东西。” “……去吧去吧。”赵空城摆摆手，坐到旁边的马路牙子上，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沈迦蓝回头朝他轻声说了句“谢谢”，便跟着林七夜往之前的巷子走。 赵空城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盯着满地狼藉出神，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那两道身影早没了踪迹。 妈的！让这俩小兔崽子跑了！！ 第5章 新的神明气息 沧南市，和平事务所。 红缨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说，一个女孩，杀死了一头鬼面人？！” “你先听我说完。”赵空城反应平平，往后躺进沙发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炽天使的代理人在觉醒中释放了威压，那个女孩才得手的。等我赶到的时候，另外一头鬼面人已经被刺穿心脏，在做最后的反扑。” 办公室的气氛重回平静，所有人眼中的震惊渐渐褪去，纷纷准备干回自己的事情。 只是在炽天使的神威帮助之下击杀一头鬼面人，她算得上勇敢，但并不出色。 吴湘南突然冷冷开口：“可是，她在克莱因级别的力量波动下，竟然可以自由的移动身体……” 所有人像被点醒，瞳孔骤缩。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的真实实力远超克莱因境界，要么，她身上也有神明气息，而且比炽天使的更强大。 无论是哪一种，都足够让人心惊。 “如果她比克莱因更强，没必要被伤成这样，还不出手，更何况，她也是个高中生，我并不认为大夏会有这么年轻的克莱因强者。”有人沉声道，说出了所有人的猜测。 “没错。” 房间的门再度打开，一个披着暗红色斗篷的男人走了进来，脸上满是血迹，步伐沉重。 见到这个男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队长！” “队长，你没事吧？” 队长摆了摆手，褪去染血的斗篷，在沙发角落坐下，眉宇间尽是疲惫。 “我没事，但是鬼面人跑了。”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凝重。 他继续说道：“昨天后勤打扫战场时发现，那个被导盲杖击杀的鬼面人身上有微弱的神明气息波动。” 他说着，把一张鬼面人的现场照片放在茶几上，“没有刺伤致命部位，但是那股力量直接摧毁了它的整个大脑神经中枢。” 死一般的宁静，答案像块巨石，压在嘴边，呼之欲出。 “代号002，概念神，毁灭。它的代理人，也现世了。” 队长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这次的目标明确，我们不仅要把那头鬼面王处理干净，还要把这两个小家伙带回来，绝对不能让他们落入古神教会的手中！” “啪——”冷白色的灯光照亮了沈迦蓝的家，一室一厅一卫，素净、整洁，除了生活的必需用品，几乎寻不见半分小女孩该有的精巧摆件。 林七夜蹲下身子，指尖刚触到沈迦蓝的鞋帮，就见她下意识想往后缩。 “现在还弯得下腰，做得了大动作吗？”林七夜的话不重，却稳稳截住了她的动作。 沈迦蓝沉默了。她的后背已经基本僵成一块铁板，肌肉的酸胀更是让她想做正常的动作都难。 林七夜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七夜，你的眼睛。”方才他们一路赶回家，老城区晚上的光线又不好，沈迦蓝压根没顾上关注林七夜的变化，直到现在坐在自己熟悉的家里，仿佛才有了实感——毕竟怪物吃人的事情简直就像一场荒诞的噩梦。 “嗯，恢复了。”林七夜握住沈迦蓝正想抬起的手，低头让她碰到自己的眼睛，眼睫毛轻颤着扫过掌心，像蝴蝶展开双翼，“我可以看见了，一切都很好。” 眼泪顷刻落下，沈迦蓝盯着他清亮的眼睛，喉咙里堵得发慌，这么多年，林七夜始终没有交心的伙伴，孤独的一个人在黑暗中摸爬滚打，沈迦蓝真心为他高兴，终于，她的弟弟像正常人一样感受光了。 “你怎么比我还开心啊。”林七夜俯身上前，抱住哭的像个筛子的女孩。 ——你过得好，我会比你更先开心。 眼泪带着温热的气息，瞬间打湿了他的脖颈，他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头，一遍遍告诉她：“都过去了。” “我看看后背，好吗。”林七夜替她擦掉满脸的泪痕。 “不……不用了，我感觉好多了，明天在家里修养一天就好了。”沈迦蓝抽噎的声音突然顿住，耳尖发烫。 男女有别，更不要说伤在后背，男孩子脱个上衣不成问题，但是她是女孩子。 林七夜懂她的顾虑，只是眉头皱的更紧：“但是迦蓝，你这次受伤太重了，在安全和健康面前，什么都可以往后排的，不是吗？” 沈迦蓝沉默了，她也怕，怕伤势严重，真的落下什么后遗症。 “先把外面的衣服换下来，我拿去洗，至少这两身衣服不能让姨妈和阿晋看见。” 林七夜把沈迦蓝扶进房间，在门口过了许久，才接到她从门缝里递出来的衣服。 设定好洗衣机的模式，林七夜站回房门口时，发现她已经等在门口了。 “你……你进来吧。” 门内的人逃一样的离开，林七夜推门进来，却见沈迦蓝已经坐在床边，背对着他，上半身衣物尽褪，只是胸前用被子挡的严严实实。她的皮肤很白，背部光洁，然而在这之上，右边肩膀上是大片大片的紫色淤青，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眼中哪里还有半分旖旎，快步走上前，彻底看清楚沈迦蓝的背部时，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青紫色淤青之中，不仅包裹着暗红，甚至还泛着青黑，显然比预想的伤势更重。 “怎么样？还好吗？”沈迦蓝见身后人久久不语，想转身看他的神色。 “伤很重，我先拿冰敷，明天一早就去医院。”林七夜起身就往门外走，声音带着慌张，他记得沈迦蓝家里一直常备着冰块。 “我自己来就好，你快回去休息，明天一早还有课呢。”沈迦蓝起身也想跟上。 “我的眼睛复明，按道理也要去医院复查，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现在你要做的，就是乖乖在床上找个自己舒服的姿势躺着，好好休息。” 沈迦蓝看到他眼底的认真，还是点了点头，趴在床上。 她听到门被推开时的吱呀声，然后是沉稳的脚步，伴随拖鞋打击着木地板的轻响，有人在她的床边坐下，然后一股凉飕飕直达脑干的凉意刺激的沈迦蓝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聊聊天吧，转移一下注意力。”林七夜握住迦蓝的手，“疼了就捏我。” “你说，我听。”闷闷的声音从枕头里传来，沈迦蓝已经被冻的神志不清了。 林七夜笑了笑：“好，那就从我今天早上进班开始说起，我们班的李毅飞是个活宝……” 少年的声音温柔，带着昏昏沉沉的魔咒，一开始还可以听到少女的附和，后面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和揉碎在晚风中的，“晚安”。 沈迦蓝这晚睡得格外不踏实。 脑海中一直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追问她： “你想要掌握这股力量吗？那些欺辱过你的人，害你性命的人，你看不顺眼的人，你都可以亲手决定他们的生死，甚至抹去他们在世界上的一切存在。我的孩子，接受我的力量，成为未来至高无上的王。” 沈迦蓝被骚扰的忍无可忍。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让我当个神。”沈迦蓝看着眼前的一团黑气，冷笑道。 黑气凝滞了一瞬：“……人类的肉身承载不住神明的力量，但作为人类至高的强者，你的精神力已经足够赋予你漫长的生命。” “我没时间跟你瞎扯。”沈迦蓝打了个哈欠，“这是我的梦，不急的事情明天再聊，我现在困得要死——再见。” 话音刚落，沈迦蓝意识一沉，陷入昏迷。 虚空中，只余下老者的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