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夫郎买了个绿茶夫君》 第1章 第 1 章 “嗯……好热!” 孔玉清闭眼无力地撕扯着领口,想要把束缚住身体的衣物褪去,可怎么也扯不开。 “小木,小木……” 小木是他从小跟他到大的小厮,平日里和他寸步不离。 此时叫了几声,一直没有人应答,孔玉清瞬间就察觉到不对劲,混沌了半天的脑袋终于破开了一道细小口子,身体说不清的燥热直冲着向下,疯狂叫嚣着**。 不对劲,他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他想清楚,一阵对话声似乎隔着什么,听不真切地传入耳中,昏沉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慢条斯理地推门声传入房内。 声响不大,却仿佛惊雷炸响在耳畔,孔玉清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吓得要跳出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却无济于事。 脚步声不疾不徐,慢慢逼近,像是猫捉老鼠一样,好整以暇地戏耍玩弄。 孔玉清挣扎着想要躲起来,可没过几秒,神志又不甚清晰了起来,仅能凭着直觉辨别出来人不是他夫君赵典程,可抵抗的意志却越来越微弱。 脚步声停在软榻旁,来人没开口,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睨着,目光戏谑冷淡,似是在看好戏般。 视线如有实质,仿佛一个狎昵的手掌,从他控制不住开始搅紧的双腿,描摹到被明艳红衣包裹着的胸膛,细小精致的喉结,微张着的唇齿,被**浸透的水润眉眼,一寸一寸地凌迟孔玉清的神经,把他的自尊踩在脚下狠狠碾压。 骤然,那个想象中的羞耻万分的手真的落在了他的脸上,孔玉清无法反抗,只能顺着力道被掰开脸。 惊恐的鸡皮疙瘩立了起来,全身都写满了抗拒。 如果真的要出事,他也要看清来人是谁,日后他定会百倍奉还! 孔玉清努力睁大着眼睛,但眼前该死的模糊,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清。 那人莫名呼吸一顿,而后急促几声,像是认出他是谁,被惊吓到了一样,捏住了他的下巴,手指拢紧了,脸颊凹陷出了压迫的红痕。 “你怎么会在这里?” 闻言,灭顶的委屈和耻辱汹涌袭来。 他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已经成了婚的夫郎被发现和其他男子共处一室本就是不对,更何况他还要被人碰了,就算是被休弃,别人也只会吐口唾沫大声叫好。 凭着最后的一丝力气咬着舌头,血腥味迅速蔓延开,孔玉清神志清醒了几分,猛地想起了前因。 今日酷暑,他身体虚弱不舒服,又刚喝了药,本不想出门的,是赵典程说他体寒,晒太阳好,硬是带他过来参加了长公主寿宴。 中途,他喝了赵典程亲手递过来的一杯茶,就晕乎乎的想睡觉。也没多想,只以为是药效上来,就躺下小憩了一会儿,可再一醒来就变成了这样,无力又异常的燥热。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赵典程和名门贵女有牵扯的谣言甚嚣尘上,如今看来也未必都是诽谤,如果不是御史大夫肖祈元刚正不阿,最见不得抛妻弃子的负心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怕是他们婚事都定了。 药性发作得又快又猛,孔玉清的下巴不自觉抬高,扭动着呻吟。 软榻上的浮光锦被挤压蹂躏成凌乱不堪的形状,禁锢的指腹缓慢拂过柔嫩皮肤,落在了干涩的唇瓣上,一股陌生的酥麻电流跟随着手指勾缠着,难以自抑地闷哼声从唇齿间溢出。 作乱的手指受到了鼓舞般,沿着唇线轻轻抚弄按压,辗转流连,又顺着那条清晰界限探入搅动。 一直自持着不动的身体倾轧下来,喷洒在唇缝的呼吸炙热,伴随着浅淡的梨花香气引入鼻翼,异样感难以忽视。 身体愈发燥热,心里却冷得掉入冰窟,口腔的苦涩血腥蔓延到四肢,浑身僵木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心如死灰,孔玉清模糊地慢慢回想起了从前。 赵典程初入了京都富贵,眼花缭乱,夜不归宿,流连灯火通明的**腌臜之地。 而他因为生病错过了每日晨昏请安,雨天婆母被拖起来被罚跪立规矩,坏了身子。 时间再前移,未入京都那时,赵典程总是用读书科举做借口不肯同房,被指责不能生育。 似乎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他将他当做亲人看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跳得飞快到不正常的心脏慢慢趋于微弱死寂,孔玉清闭上了眼睛,任由那看不清脸的人慌张地把自己抱起来,一片兵荒马乱的声音响起,能淹没死亡的透顶失望也如潮水般归于平静。 蓦地,孔玉清从乱成一团的线团中,抓住了源头。 是他错了! 一开始他就错了,他就不该买了赵典程!! 嘈杂的吆喝叫卖声,脸红脖子粗的砍价声在耳边萦绕不去,那些小市井般的热闹和他从来都是两个世界,难道这就是地府了吗? 孔玉清胸口钝痛着,说不清那一刻心里是什么滋味,委屈?愤怒?恶心?崩溃? 或许都有吧。 就是可惜了,没能让赵典程也尝尝他的痛苦与绝望! “哎呦,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喝杯水歇歇?” 眼底的怒火还未褪去就被粗声打断,孔玉清望向迎来的一脸谄媚的牙人,怔愣了几秒,又越过他看向了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 母亲? 她这是返老还童了?! 恐慌揪紧了孔玉清的心,这等惊世骇俗的术法若是被掌权者知晓,他一家都会面临灭顶之灾。 环顾四周,孔玉清想确定此处是否安全,此事决不能传扬出去,他要想办法堵住所有人的口。 “清哥儿,你这是昨儿看账本累着了?我早说过了,不要熬夜查账本,那烛火薰了眼睛,日后眼睛就不好了,你可不能不听母亲的话……” 孔母忙搀着孔玉清的手臂,眼含担忧,关切又唠叨地嘱咐着不停。 说了半天,孔母也没见孔玉清有半句反驳,但也习以为常了他的沉默倾听,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终于说到了重点,“要是不舒服,要不今儿个就算了,反正找赘夫也不急于一时。” 说这话时孔母特意压低了声音,她已经告知了那两个奴隶被买后的未来,但她这事说出去毕竟不好听,显得她家清哥儿没人要似的,还是小声点,别聊得大张旗鼓了吧。 想到这里,孔母这心就难受,清哥儿有丰厚陪嫁,不做那达官显贵的妾室,也可以嫁个家底薄的做正室,有家里支持,定不会让人委屈了清哥儿,可他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一心只想找个赘夫,经营那偌大家业。 唉! “母亲?” 听到呼唤,孔母收敛了低沉的情绪,勉强勾出个笑意。 孔玉清俨然清楚明了,根本不是什么母亲返老还童,他这是回到了来人市相看未来夫君那一天了。 他心绪未定,手指条件反射地上下拨棱几下算盘珠串,悬空点了几下,发现什么都没摸到后又攥紧了发颤的手指,胸膛起伏不定,心中五味杂陈。 他原本以为是上天不愿给他活路,未曾料到是他太过偏爱,竟又给了自己一次重活拨乱反正的机会。 余光瞥到赵典程熟悉的再正气老实不过的眉眼,胃里翻涌,差点当场吐出来。 曾以为沉默寡言的男子都是嘴笨会疼人的,如今看来,也算是以貌取人了。 “母亲我们……”孔玉清刚想要告诉母亲他不选了,就听到一道茫然的嗓音响起。 “能不能带我走?” 孔玉清心底莫名一动,抬眸就见赵典程身旁站着一人,容貌也好颜色。 母亲最是懂他,知他对长得出色的人格外宽容,即使是训斥出了错的小厮,见容貌出众,声音都不由放轻。 只见此人眉眼冷厉,鼻梁硬挺,肤色略深,像把出了鞘的刀,隐隐还透着三分邪气。 不用细瞧,只是瞥一眼就知道此人不好惹。 他目光定定地瞧着韩非,脑子却在放空,恍然记起前世确还有另一人,只是那时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赵典程身上,没分给他半分。 随意一眼,见他太凶,又强势,不是自己欣赏的类型,更不像是个能屈居人下的,就作罢了。 只是犹记得前世他从始到终都没有开过口,而今怎么变了? 许是被孔玉清冷静审视的目光威慑到,对视两秒,韩非眼睫颤了颤,半垂了下去,声音小心翼翼,“可以吗?” 强势的面容半遮半掩在暗处,迫人的气势收敛的无影无踪,反而流露出几分脆弱和难堪,让人有种想碾碎他脊梁,狠狠凌虐他的冲动。 那一刻,孔玉清只有一个念头——这人要是落了心思不纯的手里,下场怕是生不如死。 他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可掌家的人手段仁慈不得,因此孔玉清总是在心软还未发散时,一把掐掉,但见韩非略有些熟悉的眉眼,他的心不自觉就揉软了,语气也轻柔了。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还没等他说完右臂被提示性地轻轻撞了一下,“嗯?” 孔玉清一瞥对上了母亲打趣探寻的摇头,才察觉到自己盯着的时间太久了,而且…… 他的话过于孟浪不矜持了。 得亏他是个哥儿,要是个男子,登徒子的名声是跑不了了。 韩非面色如常,眼睫却受惊般又颤了颤,唇抿得发白,自以为不明显地瞟了他几眼,羞得干枯发丝包裹着的耳根隐隐泛着红。 见着两人眉来眼去,似是看上眼了,牙人在一旁面色阴沉,欲言又止,眼底偶尔露出些许寒光让人不寒而栗,眼神在韩非身上来回打转,最后落在了孔母身上,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了几圈,还是把喉咙里的话咽了下去。 孔玉清瞧着韩非还是隐约有几分熟悉,但怎么也想不起来,重活了一世,除了他所有人几十年的记忆都清空了,问也是白问。 虽是面善,瞧见他也不明所以的心软,可他已不打算再买人回去,风险太大,他承受不起。 已然决定好的孔玉清,手略略抬起,想要装作不舒服回去。 先拖延一段时间,给他一个改变找赘夫想法的契机。 “等等!” 第2章 第 2 章 孔玉清抬手的那一刻,巨大的不甘和落差感包围了赵典程,似乎不做些什么,就都变了,本能促使他开了口。 赵典程只喜欢女人,不喜欢哥儿,哥儿有什么好,哪有女子柔软细腻,任人摆布,身体还不是硬邦邦的,子嗣还艰难,赵家可不能在他这里断了后。可听着孔母所说的优渥待遇,还是被诱惑驱使着跟上了她的步伐。 他原本是想着如果对方想要靠近他,亲近他,就算厌恶恶心,为了未来的功名利禄忍一忍就算了。 但当眼睁睁看着那哥儿心属韩非,要将他选走,而自己却被弃之敝履时,他却觉得一切都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赵典程望向从始至终面容冷淡,似乎不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哥儿,心里陡然升起了强烈的占有欲和征服欲,“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 对,没错! 他哪里不比韩非强! 一看韩非那张小白脸就是功成名就后拈花惹草抛妻弃子的,和他这种洁身自好的好男人大相径庭。 哥儿都心性单纯,又好哄骗,看不清他表面下的恶毒心肠,三言两语就轻信了谎话,就这种人,以后怕是要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换做是他就一切都不同了! 越想赵典程就越兴奋,甚至幻想自己是拯救哥儿一家的大功臣,他们一家都要把他供起来,好好谢谢他。 这么想着,对哥儿的同情和施舍的愉悦心情占据了反感,要当赘夫的排斥也减轻了一点。 这哥儿容貌上佳,就是女子也未有这般好颜色,虽是冷了些,但若是能征服在床榻上似乎也别有一番趣味。 成婚的几年时光里,足够孔玉清对一个人的表情剖析了解到比他本人还要熟悉的程度,神情细微的变化分明是在得意不屑,高高在上的姿态轻易让他回想起那些年受到的白眼和恶劣难堪。 恶心感直冲喉咙,前所未有的厌恶达到了顶峰,孔玉清也没想到他会痛恨一人到听着他的声音就想把他五马分尸的程度。 骤然,用力紧攥到发白的手未经允许就被握住。 “你做什么?”落到谷底的情绪骤然被打断,孔玉清望着交叠在上的轻薄的手,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就算是再不通情窍,也是懂得哥儿的手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握的,更何况是和人亲近都不自在的他了。 他和赵典程夫夫相处多年,也没有这么暧昧亲近过。 韩非扬着邀功的小表情,姿态亲近,说着所有人都能听见的悄悄话,“我也不想说,但他实在是太过分了,他都不洗澡的,这种人最容易得病了,我怕他传染给了你。” 赵典程:??? 你放屁! 孔玉清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了一圈。赵典程怒火中烧,恨不得把韩非胖揍一顿,可嗓子眼的话还是咽了进去,也嘴硬不出来了。 好吧,就算是他不经常洗澡,也是被迫的,他这样的身份要想不挨打,还不都是听牙人的吩咐,像是韩非这样干净才是不正常的好吗! 没理会赵典程的无能狂怒,手一甩,用未沾染别人气息的那只手拿了手帕,孔玉清仔仔细细地擦拭过手掌的每一个角落。 动作嫌弃意味明显,韩非似是生怕他不高兴地瞧着他脸色,距离凑近了,那张嚣张放肆的脸杀伤力愈发强悍凌厉,韩非比他高,眼尾上挑,飞眉入鬓,无一不在宣泄着强势的气息,还是让人忍不住想退后几步,离这个危险的男子远点,再远点。 韩非简直再主动不过了。 可这样的人会甘心屈居人下?只是做一个赘夫或是委屈在更低等的身份吗? 孔玉清眼睛还没等审视地眯起,韩非就示弱地低了低头,天光打进那双清亮的黑眸,里面满是少年人毫不保留的真挚,他忐忑地抿着唇,一副小心翼翼怕他不要他的表情,心甘情愿俯首称臣的姿态,分明是再温顺听话不过。 脸干净,眼睛干净,衬得人心也干净,孔玉清都禁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一向敏锐的危险直觉出了错。 不过虽说这手突兀孟浪了些,但意外地并不让人讨厌。 心骤然软了一块,忽而想起了贴身小厮小木,他以前就是被夺走的太多了,不会为自己争取,东西和机会就算是到手里了,也会被抢走夺走,过了很多苦日子,才会变得小心,担惊受怕。 孔玉清迟疑片刻把帕子给韩非,示意他也擦擦手,不然他总怀疑一个地方出来的,总会沾染了同样的败类气息。 韩非学着他的样子擦拭,又得到了孔玉清不要的答复后,就握在手里,断断续续能闻到清浅梨花香,隐晦地不为人看到地用指腹摩挲着孔玉清使用过的柔软。 能让他重生到一切还未开始之前,已是幸事,未曾想到命运又赠了他一份大礼,让孔玉清也重生了。 如此,他们这辈子必不可能了! 赵典程不爽,看着两人亲昵的举动碍眼,又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膈应又屈辱,有种被戴了绿帽子的燥郁。 他压抑着想要把两人分开的怒火,表情隐隐崩裂,“小白脸最是负心,手上有点铜板就要去那勾栏消遣,你若是带了他回去,他非但不会感激你,还会让你终日以泪洗面,到时你父母担忧你要心如刀绞了。” 孔玉清猛地看向他,目光吃人一样的冰寒,他说的没错,并且一一都应验了,只不过让他后悔到丢了性命的人不是韩非,而是赵典程自己而已。 “小白脸是面冠如玉的美称,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说话酸唧唧的,得不到就贬低,自己什么猪狗不如样,就以为别人是什么败类,敢对我清哥儿指手画脚,依我看,你连他脚指头都不如,今儿遇见你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就你这样嘴臭的,这辈子也就是个心思龌龊的货色。” 听着他对清哥儿诅咒的话,孔母就气不打一处来,手都开始颤抖,这人一看就是搅家精,见不得他清哥儿好,倘若入了他孔家,怕不是非要搅得一家不得安宁才满意,她刚刚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觉得他是个老实本分,踏实做事的人。 我呸! 能让烂人贬低的,定是个好的,她就瞧着韩非眼缘不错。清哥儿对他的态度明显不一般,她自然也跟着把韩非当成了自己人,自己人不能被一个卑鄙的奴仆欺负了。 韩非登时被骂蒙了,回过神来气急败坏,一家人都是蠢货,蠢钝如猪! 连他的好话都不听,还曲解他的意思,贬低他! 好心当成驴肝肺,被韩非骗走所有钱财,坑死了都是活该!! 他不想再指点执迷不悟往坑里跳的他们,但眼神一瞥看到了韩非挑衅的眼神,不屑上扬的嘴角,一副有人撑腰,坐看跳梁小丑的看戏模样,怒火又熊熊燃烧起来,嘴都要气歪了,“你们为什么就是不懂,他就是狼子野心,表面一套背地一套,你们一家都会被他吃得死死的,最后被卖了还要替他数银子。” 韩非状似苦口婆心的劝说,实际就是**裸的挑衅,闻言孔母顿时怒火韩非心,七窍生烟,顺风顺水了这么多年,遇上这么个不要脸的,他们哪里得罪了他,非要诅咒他们一家! 孔玉清习以为常,前世赵典程也总是用这样说教指责的语气,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只不过那时他脱口而出的是…… “我都娶了你,你还想怎样?不过是去听听曲,别人家的夫人都没管这么多,你一个夫郎为什么你不能大度点!” “我和她没有关系,那些人都是嫉妒我才传谣言,你作为我的夫郎就应该无条件信任我,别总听风就是雨!” “母亲生育我辛苦,操劳了半辈子,身子骨都不好了,她只是让你跪了几个时辰,你就不能尽尽孝道!” 可明明是渣男上赶着要成为他的赘夫,才得以从奴仆身份解脱,有机会考取功名,可做了官后觉得肯娶他,是对他的恩赐。 明明是他刻意勾引高门贵女,想要攀龙附凤传出了谣言,却把罪责怪罪到他的头上。 明明是自己帮渣男找回了母亲,可最终他不仅要忍受婆母恶意刁难为难,还要面临渣男劈头盖脸的指责不孝。 明明都是他的错,最后都变成了自己的错!!! 重来一世,赵典程似乎变了,熟悉又陌生,熟悉是他骨子里的暴躁易怒,陌生的是他前世此时明明还装得人模狗样。 也是,有韩非和他竞争,还摆明了争不过,急了就原形毕露了。 “母亲别气了!”孔玉清怕母亲气坏了身子,想要安慰她,但怎么也做不来太亲昵的举动,只好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 孔母急速跳动的心跳缓慢地恢复了平静,孔玉清冷淡的面容和过于冷静理智的处事方式在外人看来是一种不近人情,可在自家人心里,只要有他在,就满是如沐春风的安定平和。 “会后悔!”孔玉清今日第一次正眼看着赵典程,“如果选了你,我会后悔!” 赵典程刚还在洋洋得意,此时脸色铁青,这话直接往他脸上打了一巴掌,还戳了口唾沫,告诉他就是低贱,就是不配和韩非相提并论。 韩非紧绷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变得松快了,隐秘地挑衅嘲讽地瞥了眼赵典程一眼,转头瞧着孔玉清的目光也有心情表达着无辜和委屈巴巴,似是在控诉他让人提心吊胆的恶劣行径。 那表情撒娇一样太亲昵,似乎和孔玉清认识了许多年,和他的关系又极好,可以很自然舒服地表达自己的不满也不担心影响他们的感情。 孔玉清朋友极少,能亲密相处就更少了,对于韩非这样的人,即使不打算成为最独特的关系,只是做朋友,都是无比舒心惬意的。 孔玉清瞧着他,心思动了一动又一动,迟疑再迟疑,终究还是压了下去。 他不是小木,若是入了孔家,同小木的身份也不同,更何况哥儿和男子相处过多也惹人非议,他们做不了朋友的,这恻隐之心一动,改变的可是整个孔家的筋骨。 算了吧! 权衡利弊后,理智占了上风,孔玉清忽略了心中微妙的叹息,下定了决心。 心情不算好,可装病还是要装的。 孔玉清表面上面无表情,可心情丧丧的,犹豫了几秒…… 回府再装也是一样的。 父母大哥都相信自己,他说的话没人会怀疑的。 嗯!就这么决定了! 他想和母亲交代一句,就回府了,转身的瞬间,一阵风从身后传来,孔玉清从母亲惊恐扩大的眼球中隐约看到了一个人影飞了出去。 韩非怒不可遏地哀嚎着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凳子砸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也不是故意的,说不清为什么,他一瞧孔玉清和韩非对视,心中的火顿时就泼了一桶油,划拉就猛烈着起来了。 他们凭什么这么对他!凭什么看不起他! 忍耐的步骤想都想不起来,身体比脑子快,一下子就冲了上去。 不过这次他确定了,韩非必定是那牙人的蒙面心腹,派来管束他们最大的头头,他一向下手狠辣,是那种让人恐惧的狠厉,最重要的是,就他心情不好时,闲的无聊发泄时都喜欢踹人屁股,说是抗揍不容易受伤又解气。 那人刚刚习惯性想踹他屁股来着,转瞬定是觉得会暴露身份,才转变了地方。 韩非心中在咆哮,却欺软怕硬地敢怒不敢言。 踹了一脚,解气舒服了,韩非又默不作声转身,蹲下去弓着背,痛苦但表情唯美地捂住了脚,若有若无的抽气声,勉强修补了自己受人欺负的小可怜人设。 看孔母挑选的标准就知道了,头可断血可流,姣好的形象美貌和良好的表情管理绝对不能损耗分毫。 孔玉清没注意到他精心设计的小巧思,他听着韩非的痛呼愣了神,喉结上下滚动,心里翻起来滔天巨浪。 除了家人和小木他不相信会有其他人挡在他身前,为他抵住危险攻击。 人本性都是自私的,没人会无条件为了另一个人付出,更何况是危机时刻没有思考就冲了过来。 他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就不怕自己会受伤吗?! 第3章 第 3 章 牙人也看傻眼了,他是不是还没睡醒啊,今天的一切跟做梦一样。 韩非莫名变弱了吧唧,恨不得地上一趟,跟狸猫一样敞肚皮,那表情看得他牙疼。 赵典程突然和客人硬气杠上了,一副自己牛逼轰轰的神情,要不是自己知道他底细,也见过他被揍得缩成一团讨好谄媚的表情,还以为他是什么大官私生子落难,吓了他一小跳。 真是的! 韩非已经不再蹲在地上,只是偶尔还是会被疼痛牵扯,皱皱眉头,看向孔玉清的目光满溢出信任和依赖。 手指微不可察地勾动了一下衣角,孔玉清睫毛低垂。 他想把韩非买回家,让府医给他上药,倘若他一直如此,就把他当家人,当哥哥看待。 孔玉清终究还是想再信任一次! “您确定就要他了吗?不是我吓唬您,您不知道他身子骨不行,三天两头就生病,而且这病还没法根治,只能用药熬着,说不定哪天就不行了……” 这话没一句中听的,孔玉清不悦地抿了抿唇,当即打断了,“身契拿出来吧。” 牙人噎住,他属实是不想放走韩非。 韩非这把刀太好用,最开始自荐想要帮他做事时,他还不屑一顾,可当他险些打断了一个想要逃跑的奴隶的腿时,他就知道此人不简单,心狠手辣,不是池中物。 有了投名状,韩非很快就展现了他出色的能力手段,黑面罩遮着个引人注目的面容,帮他扩张市场,打压同行,管理奴隶,提高买卖量,各种脏事烂事也都干得漂漂亮亮。 那种玩弄人心,判断局势的游刃有余仿佛大家世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他时常被这种狠辣算计惊到半夜都睡不着觉,心脏突突地跳,忍不住怀疑他的身份真的只是一个农家子吗? 不过卖身契在手里,也不怕他不听话,反咬自己一口。 可如今,落入渔网的鱼竟然要跳出去了,牙人自然不甘心,就算是提高了价格也实在是舍不得。 要不是孔母的哥哥是当地县令,就算是他反悔了,不想放韩非走了,又能如何? “孔家自然有能力为他请一个名医诊治,可问题是值不值得,您仔细想想,满足您要求的奴隶多的是,何必为了一个病秧子大动干戈,费钱又费力,没准还要搭上人情进去,我这也是为了您着想啊,您说是不是?” 孔玉清眉心不解地蹙了一下,这牙人奇怪得很! 按理说,他不应该希望自己的奴隶卖个好价钱,怎么会贬低韩非? 韩非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牙人,他知晓他是什么心思,不过是白费心思罢了,他想走就没人拦得了,可他也着实好奇,巨额的利益付出和他之间,孔玉清究竟会怎么选? 会评估一番,觉得他不值,就此放弃他吗? 还是说…… “我们孔家不是来买奴仆的,身体不好,也自会寻名医救治,退一万步说,就算这身子只能用药吊着,我们也养得起,就不劳烦你来操没有的心了。” 银钱想赚随时可以,能遇到一个危难时刻肯为你挡伤的人,一辈子可能都遇不到一个。 舍本逐末,把真心摔在地上的蠢事孔玉清可不会干! 这人他要定了!! 孔母诧异的神色闪过,又转为了欣慰又喜出望外的笑意,瞧着再次对视,仿佛怎么瞧也瞧不够的两人,唇角勾起的弧度下不来了。 清哥儿素来把事儿藏心底,说话言简意赅,能一句话说完,就绝不多说第二句,如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想必是把人放心上了。 感情不就是你护着我,我护着你,慢慢的就你侬我侬了吗! 哎呦!今儿打进来就不顺得很,如今总算有了一件大好事啊! 这是铁了心,不会回头了,牙人目光阴鸷,狮子大开口,“一百两,给了钱,我就放人!” 孔母眉头一皱,小人嘴脸真是让人讨厌。 孔玉清面色如常,瞧他百般阻挠的架势倒也有所预料。 前世这牙人就是个见钱眼开的,瞧他对赵典程满意,就提高了成倍的价格,那时顾及着赵典程的尊严和对孔府的归属感,还是捏着鼻子忍了,掏了银钱。 这次换成是买韩非,敏感多思直接写在脸上了,他就更不会省了这笔钱。 孔玉清心甘情愿,韩非不乐意了。 他向前走几步,到了孔玉清和孔母看不到的距离,温和无害的笑容一秒收敛,给了牙人一个冷厉的眼神,“我最近听到有人在打听一个叫陈民的,要是有消息,给的价还挺高的,不知道梁哥你听没听过这么一个人啊。” 牙人原本还在别过脸冷哼,此时瞳孔紧缩,慢半拍地转过了头,语气透着明显的僵硬,“你谁说的?你知道打听那人是谁?” 从那个尸体被他掩埋开始算起已经近八年了,陈民这个名字他也八年都没有听到过了,他杀了人之后就冒用了尸体的身份,干了这行,父母双亡顶替也容易,可若是官府知道了,砍头是跑不了了。 韩非沉默不言,目光示意轮到他表诚意了。 前世无意中从他梦魇的话中得知这一消息,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专门查探过,才确认了事情原委。 但事情是这么个事情,打听却是虚无缥缈胡编乱造的了。 牙人脸色铁青,手气得在隐隐发抖,可也毫无办法,他拖着脚步,拿了卖身契,得了答案,也不肯松口倔强地要了十两银子的正常价格。 幺蛾子作了一个又一个,就算知晓他必不敢伪造卖身契,孔母付了银钱,依旧谨慎地吩咐人去官府办了手续才心安。 回府的一路上孔玉清坐在马车上,撩开帘子,恍惚地扫视着街上,一言不发,胸口被一只大手揪着闷痛着难受。 这里是他自小就待着的地方,街头巷尾他再熟悉不过,可自从赵典程考上了举人,他把生意也扩张乡里,就再也没回来过。 韩非眼神忐忑,望着他一眼又一眼,欲言又止。 也不知是不是眼睛很大很圆润饱满的缘故,刻意地反复地盯着人看,眼底的热度能把人看得头皮发麻,“行了,想说什么就说。”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做不好啊?” 他心机得没用心思深这个略带贬义的词,而是用不好来含糊了过去。 孔玉清善良心软,韩非早就一清二楚,这样的人大多待人真诚,最是排斥用阴谋诡计和人打交道。 而他不仅是暗戳戳威胁了牙人,放出去的还是假消息。 有吗? 孔玉清仔细回想了一下,会维护自家人,性格温和,会谈判,做生意的好苗子,翻来覆去也没想通他说的是哪里不好,索性不去考虑了。 “你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吗?”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韩非唇角翘起,眉眼满是愉悦,“我很期待接下来……的生活。” 他隐藏了几个字,完整的话是——我很期待接下来和你一起的生活。 不过韩非百分百确信孔玉清听不懂他的暗示和隐秘的心思。 果然,孔玉清没有丝毫察觉,一般来说,这句话后面跟着的是一个代表友好合作的牵手。 他抬起孔玉清瞧了瞧,又睨了眼韩非,心里的那一关怎么都过不去。 还是等日后吧,等他洗了澡,没了人市,没了靠近人渣的味道再说。 为了表达友善,孔玉清还是点了点头。 韩非对他冷淡平静的回复习以为常,袖子里手帕不经意掠过手臂,那股梨花香顺着袖口钻入了鼻腔,像是把人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一样,愉悦萦绕在心底,眼睛缓缓弯成了单纯无辜的弧度。 赵典程被关了起来,眼神怨毒,死死地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总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牙人拿他撒气,给了他几鞭子,骂他废物,罚他不准吃饭。 不甘和屈辱充斥了心间,孔玉清眼睛瞎,韩非就是头养不熟的狼,心狠手辣,迟早要把他们一家都吞了,他才能看清究竟谁才是好人! 孔玉清沉浸在松了一口气的舒心惬意中,压根不知道有人在背后骂他。 大哥在书院,父亲在工作,孔母宣布了韩非的养子身份,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是不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能力的,日久才能见人心。 前世赵典程待在孔家也是以养子名义,待遇虽不可与大哥和他相比,提供的也是正经培养家族嫡子的资源,买人原本是想让他和孔玉清一起经营商铺,可赵典程只想科举,用的他的名义,说是想要让他参加宴会有底气有靠山,不被人嘲笑,孔家也答应了。 从那时他就应该看出赵典程的不甘不愿。 他不愿屈居人下,不愿做一个哥儿的赘夫,不愿和他成婚。 孔家对他太好,心太善,没有丝毫防备,才给了他捅刀的机会。 重来一世,换了一人,孔玉清不打算和韩非产生特殊的情愫,也不想与他成婚。 他们或许会是半路相逢的兄弟,或许会是互相信任的合作同伴,但唯独不会是夫夫。 他也就没有理由阻止母亲将卖身契给了韩非,给他和赵典程同等待遇。 重生了,他带回了韩非,未来不是一成不变的,孔玉清打算给自己规划一条路。 小木还在生着病,没跟在他身旁,孔玉清屏退了所有小厮,独自在房内。 桌上边堆放着账本,若是往常此时房内早已是珠算声不停,而今有更重要的事,这些就都被扔在了一旁。 暮色染天,烛火透亮了纸张,孔玉清揉了揉手腕,他把此后发生的重要大事都写了下来。 打了个哈欠,他闭了闭干涩的双眼,脑子还在飞速转动,思索着有没有什么遗漏,忽而抿了抿唇。 嘴巴有点寂寞,想吃了茉莉花饼了。 东头的那家最正宗了,这个时候应当关门了。 不过,他有法子,只要一直敲,大门必然会开的。 他实验过很多年了。 孔玉清顶着个清冷至极的脸,咬咬嘴唇,心痒痒着,怎么劝不好使。 母亲不让他吃太多甜食,更不让他天黑在府外。 那怎么办呢,嘴唇跟了自己一场,总不能委屈了它吧。 一秒不到就说服了自己,孔玉清兴奋起身,就要乔装打扮一番偷溜出府,忽然脑子被劈开了,他忽然想到自己忘了一件事。 前世的今夜,东头人市附近起了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