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失忆，阴湿大佬怎么又缠上我了》 第1章 我们真有缘 晚上九点，暴雨。 “有客人？”纪淮砚站在玄关处，嗓音低沉。 他垂眸，视线落在弟弟紧握着的那只手上，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女朋友？” 墨色天幕时不时被撕开几道光亮，雷声轰鸣，雨水“嗒嗒嗒”地砸向落地窗。 纪淮砚刚到家，额间的碎发被雨打湿，水珠顺着脖颈滑入衣领。 他转身，侧脸线条利落分明，高挺的鼻梁下，上一秒还在浅笑的嘴角，此刻已抿成一条直线。 闪电晃过，照亮纪淮砚低垂的眉眼。 他的语气明明温暖平和，眼神却冷得好似结冰的湖面，泛不起任何涟漪。 一如既往。 天呐，怎么会是他？ 分手这三年，姜烨只有在做噩梦后才会想到纪淮砚。 她安慰自己，没有什么会比纪淮砚更可怕。 她不是没想过会和他再相遇。 她想到过几百个几千个地点，但她从没想过会在她现任男朋友的家里！ 难怪她从一进这别墅，感觉就不太对。 好像一直在被人注视着。 就像当年和纪淮砚谈恋爱时一样！ “哥，对不住，我没想到你今天回家。” “这是我女朋友姜烨，对了姜烨，这是我哥哥，纪淮砚。” 纪云清热情向姜烨介绍，全然没注意她的脸已被吓得煞白。 纪！ 她真是大意了，他们两个都姓纪，她居然没考虑过这两人会是兄弟的可能性吗？ 不对，纪云清从来也没说过他有哥哥啊。 三年前，纪淮砚也是独子，他从哪冒出来纪云清这么大个弟弟？ “你，你好啊。” 姜烨艰难吞咽口水，下意识低头，想从包里翻出口罩戴上。 “姜烨，你不舒服吗？怎么在发抖？” “别喊我名字，别喊我名字！”姜烨欲哭无泪，身上的米色大衣都快被捏出褶子来了。 如果有个地缝，她会毫不犹豫钻进去。 “姜烨，没事吧？”纪云清温声询问，伸手摸向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她当然没发烧啊！ 不过她还真希望自己能发烧晕过去，这样就不用面对纪淮砚了。 “不舒服就去看医生。”纪淮砚淡淡开口。 事不关己的模样与印象里的他相差甚远。 他好像完全不认识她？ “要去看医生吗？”纪云清真拿这当回事了。 “我没事，没事......” 姜烨有些手足无措，她正打算借口要去洗手间时，抬头却发现纪淮砚已经不在客厅了。 空气里隐约弥漫着他身上残留的玫瑰香气，好似毒蛇般逐渐缠绕上她的肌肤。 “他偶尔就这样，不打招呼就走，不用放在心上。”纪云清耐心解释道，转身倒了杯热茶递给她。 姜烨迟迟未接。 她转头，望向纪淮砚消失的方向。 纪淮砚没认出她吗？她和三年前的变化并不大啊，也许只是褪去了大学时的稚气，多了几分成熟的意味，他没道理认不出她。 还是说，他彻底放下了？ 这可能性比较大，这都三年了，他应该是有新的恋人了。 “你没说过你有个哥哥啊？” 纪云清的父亲纪成明在观京是个大人物，他与妻子多年前就已经离婚，从未再婚，都传他只有一个儿子。 纪云清轻咳一声，随即放下水杯，神色不太自然。 “那个，这事我本来想以后和你说的，我，我不是爸的亲生儿子，我妈和爸现在还没领证呢，不过这不影响我和爸的父子之情，爸早就认下我做干儿子了。” “至于纪淮砚这个哥哥，他之前出过事，失忆了，他对爸冷淡得很，财产这方面你不用担心，说不定最后我拿得更多！” “不过咱们在他面前得对他热情点，他这人不太好对付，要不是他，我妈早就和爸结婚了。” 纪云清以为姜烨是在担心财产继承的问题，慌忙解释道。 姜烨只抓住了三个关键字。 失忆了。 得亏他失忆了啊，按照纪淮砚的性子，当年她实习一结束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消失在横川，再次相遇，他不死死掐住她的脖子质问就不错了！ “今天我爸临时有事没回来，让你白来一趟了。” 纪云清试图转移话题，他将地上的一大堆礼物收进柜子，“礼物就放这，过两天你省得再提一遍，直接从柜子里拿出来就行。” “嗯，好。”姜烨惊魂未定，缓缓点头。 她提包正打算离开，被一脸懵的纪云清拦下。 “你傻啦？外面还下着暴雨呢，你开车不安全！出了事我可得心疼坏了！别墅里房间很多的，二楼最边上有好几个房间，你随便选一个，都是干净的。” 这是纪淮砚的作风。 他在横川时也爱如此。 一个人住着三百二的大平层，所有的房间都得保持干净整洁。 纪云清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这是纪淮砚的洁癖，奇怪得很，但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姜烨耳朵一痒，往右撤了一步。 “明天我还要上班，先去休息了，晚安。”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你其实完全可以和我住在一个房间......”纪云清拉住她的手腕，面颊红成了樱桃色，“我房间也挺干净的。” 纪云清没什么恋爱经验，提到这种事，他难免脸红心跳。 姜烨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但她并不想如此，便开口婉言拒绝，“我还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 “那你再陪我说说话行吗？” “我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 姜烨并不想在这别墅里久留，可眼下暴雨未停，她回去确实不安全。 她要是待在客厅，纪淮砚出来，二人又要再见面，还不如她赶紧去房里躲着。 纪云清听后只好作罢，“好吧。” “你早些休息。” 去房间的路上，姜烨反复思索，她和纪云清要是真的结婚了，那以后见到纪淮砚的次数是不会少的。 除非......纪淮砚还是在横川生活，只是偶尔才到观京来！ 上楼时，她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纪淮砚的名字。 搜索页面瞬间弹出他的照片。 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观京大学”的字眼。 也许他是来观京大学做过演讲？ 纪淮砚在横川有车有房，他和父亲关系又不好，他回观京工作的可能性不大。 更重要的是，作为天体物理学教授的纪淮砚极其爱看星空，他曾说观京的光污染严重，晚上的星空很模糊。 她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点开资料卡。 【观京大学物理学院教授，纪淮砚。】 短短一行字，杀伤力极大。 今天一定是她的倒霉日。 未来公公没见到，她还碰到了好不容易甩开的前男友。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纪淮砚失忆了，她有逃离的机会。 不知不觉，她已走到拐角处。 姜烨选了右手边最末尾的房间。 这本就是她的习惯，如果在她面前摆放着十样东西，她会毫不犹豫选择最右边的那个。 而且这房间距离主卧更远，大大减少了她明早一出门就碰到纪淮砚的概率。 她推门而入，刚要借着门口灯光寻到房内开关按键时，一阵雨后玫瑰的香水气味窜入她的鼻腔。 姜烨伸出的右手停滞在半空中，麻木感如同电流般蔓延至她的每根神经。 “砰！” 房门关上。 突如其来的闪电让她看清了他所在的位置。 纪淮砚倚在门后，高瘦的身形在这宛如白昼的光亮下无所遁形。 他正冷静地审视着她，像在观察一个有趣的实验样本。 姜烨反应迅速，“哥，这是你的房间吗？我走错了哈哈。” 她想开门，却拉不动。 纪淮砚青筋微显的手正抵在门上。 他摩挲着下巴，目光细致地在她脸上游离，从慌张的双眸到微张的嘴唇，眼神疏离却又充满探究欲。 “我们真有缘。” “什么？”她捏紧衣角。 “姜小姐，”他微微倾身，声音低沉如耳语，“很奇怪，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你会选这个房间。” 第2章 绿茶汪瑶 姜烨不得不承认，这张精致的面容无论何时凑近，她的心跳都会加速。 几年前，是她主动追的纪淮砚。 那时，他是横川大学最年轻的天体物理学副教授，清冷又孤傲，可以说是是无数学生和同事眼中高不可攀的雪山之巅。 姜烨当时被学校分配到横川实习，机缘巧合下，她听了场他的演讲。 她对他一见钟情，追求他的过程可谓是轰轰烈烈。 纪淮砚也挺给面子，很快就答应了她的表白。 她本以为纪淮砚完美无缺，和他在一起是自己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可直到真正靠近，她才明白他这座绝美冰山之下，藏着何等偏执的心绪。 “姜小姐？”纪淮砚又唤了一声，声音轻，却像针一样扎入她的耳朵。 姜烨回过神来，发现掌心已出了一层汗。 他的记忆力有多恐怖，她从前是领教过的。 任何跟她说过话的人，不论男女，他都能记住他们的样貌和声音。 方才在客厅，他们只是短短见了一分钟左右，居然都已经唤醒他内心深处的记忆了吗？ 不能再和他更多接触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有这个想法，也许我们确实很投缘。”她故作镇定，适应黑暗的双眼搜寻到了灯光开关的位置，“但是为了避嫌，你应该离开。” “啪！” 她按下开关。 白色灯光亮起，她随即伸手作出“请”的动作，示意他出去。 房间内安静得可怕。 纪淮砚没开口也没动身。 姜烨转头，忽地一愣。 她身旁的灰色书柜上整齐摆放着天体物理学的学术著作，冷白色光线下，木桌上的灰调骨瓷杯正缓缓升起一团白汽。 这是他的房间！ 纪云清不是说边上都是空房间吗？难道是另一边？！ “对不起！云清说边上都是空房间，我，应该是我弄错方向了。” 窗外暴雨“哗哗”砸向玻璃。 他的清冷玫瑰香混着雨水的潮气，一个劲儿往她鼻子里钻。 姜烨后背贴在冰凉的墙面，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 纪淮砚就站在半步之外，炙热的目光黏在她脸上。 空气又湿又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凑近，她别过脸，指尖已被她捏得泛白。 “晚安，姜小姐。” 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从门上移了回去。 见状，姜烨连忙开门跑了出去。 好险，好险。 换做以前，他怕是早就吻上来了。 她跑得快，没听到房间内男人低哑的自语：“云清，云清......叫得可真亲热。” 暴雨持续到凌晨三点。 姜烨几乎一夜未眠。 纪云清发消息说他单位有事，得赶紧去，让她去餐厅吃点东西。 姜烨可不想再和纪淮砚相遇了。 她洗漱好后，小跑着出了门。 姜烨赶到临终关怀院后，第一件事就是从同事傅可人的早饭袋里找出两个鸡蛋。 “哟，咱姜美女今天改美容项目了，从内服变成外敷了啊，说说，这是什么新的美容招？” “别笑我了，一夜没睡啊......”她话说一半，人都快睡过去了。 傅可人知道她昨晚去见“未来公公”的事，“昨晚暴雨，你住在纪家大别墅了？” “嗯。” “想不到纪云清小小年纪，这么猛啊！”傅可人嘴角上扬，兴奋地锤了好几下姜烨的肩膀，满眼只写着三个大字：细！说！说！ “你少乱想啊。”姜烨想到昨晚的事就头疼，“我那是认床，所以没睡好，客房，我睡的是客房！” 傅可人的笑容瞬间收住，“切！两个鸡蛋一杯咖啡，二十一。” 姜烨比划了个“OK”的手势，继续趴着睡觉。 傅可人却没打算让姜烨好好休息。 “诶，你看朋友圈没，汪瑶，刚发了个吃早饭的动态，这露出的背影，是你家纪云清吧？” 汪瑶？这名字好耳熟。 姜烨迷迷糊糊，没太想得起来。 汪瑶，汪瑶。 汪瑶？！ 纪云清的学姐，她现在和纪云清在一个单位工作，是纪云清的组长！ 姜烨立马坐了起来，开始翻看那条朋友圈。 【多谢可爱的学弟给我送来的爱心早餐啦~加班一夜，早上差点低血糖晕倒了，多亏学弟及时赶到呢~】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姜烨怒拍桌，吓得傅可人一抖。 这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纪云清这傻子还点了个赞，笑嘻嘻评论“不客气，领导”！ 姜烨扶额，只能默默念叨着：自己选的，他太单纯，别气别气。 几个月前，纪云清的恩师储先生入住临终关怀院，姜烨正好是负责他的医师。 储先生意识已经不太清楚，把纪云清认成了他已意外过世的孙子，恰好姜烨进来查房，他直接指着姜烨说是他的孙媳妇，姜烨出于人道主义，没有否认。 只是纪云清还真的认真起来，时不时过来和她一起演戏，还像模像样地准备起了情侣衫、情侣手机壳什么的。 他天真单纯，相处久了，姜烨也觉得此人很可爱。 没过多久，储先生走了，他们有将近半个月没见面。 她本以为和他的缘分已尽，可在下班后，他却突然捧着花出现在医院门口。 橘红色的落日映得他满脸通红，在众人的见证下，纪云清轻声询问：“能不能做我女朋友啊？” 自从和纪淮砚分手后，她对谈恋爱有着难以名状的抗拒。 但纪云清这么阳光可爱的男生，与纪淮砚恰好相反，仿佛从前她经历的那些不会再来。 她欣然同意。 恋爱这两个多月来，他们也算甜蜜，除了他那个不知分寸的组长汪瑶，时不时要出来恶心她一把！ 他们恋爱一个月时，纪云清说要过一个月纪念日，姜烨忙完后赶去餐厅，却发现汪瑶也在。 她借口手机没电，但是肚子饿，非要和他们一起吃！ 姜烨提出给她扫个充电宝，汪瑶却说人多热闹，偏偏纪云清这小傻瓜还同意了！ 吃完饭，他们原本要去坐摩天轮，汪瑶又说肚子疼，希望纪云清把她送回家。 姜烨这下真怒了，她赶紧说自己顺路，强行把汪瑶推到自己车上，汪瑶随即摆冷脸，姜烨也没惯着她，她下车后，姜烨让她转了路费。 这才消停了一个多月，汪瑶又手痒痒了是吧？ 姜烨随即评论：天呐，汪组长，是不是公司给您的压力太大了？连吃顿早餐都能让您这么感慨，要不要我们联名向上层建议一下，关注一下你们的心理健康和工作压力？ 储先生有不少学生都进了启赢建筑公司，当时储先生住在临终关怀院，他们都来看过，其中一部分人都加了姜烨的微信。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汪瑶就删除了朋友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傅可人笑得门口人都能听见了，“还是你牛啊姜医生！” 姜烨也不想如此，谁让汪瑶老耍心机！ 她这下也是清醒了，吃完早饭就打算去查房。 纪云清打了电话过来。 “怎么了？云清。” “姜烨，你怎么能这么评论汪组长的朋友圈呢？她虽然年纪比我们大几岁，但她是个女孩子！她都被你吓哭了！” 第3章 给纪少爷一个台阶下 吓哭？这绿茶还能被一条评论吓哭？ 这么能装，怎么不开个集装箱专卖店啊！ “小烨，你听我说......” 姜烨直接挂断电话。 不，她不能在这种事情上浪费精力和时间。 她深吸一大口气，努力平复好心情后才跟着去查房。 进临终关怀院的病人都不是为了康复，而是为了有尊严地走完最后一程。 姜烨早已习惯送别，但长时间在这种工作氛围下，她的精神压力与日俱增。 纪云清不好好关心她就算了，还要跟着汪瑶一起给她添堵。 好在她对这段感情没有投入太多，若是纪云清再这么糊涂，她还真得及时止损了！ 昨天她同意纪云清去见他父亲，也是因为纪云清说他父亲对未来儿媳妇有一定要求，希望他们在恋爱初期能让他见一见。 考虑到纪成明确实是个大人物，姜烨这才同意去的。 结果还意外让她发现纪淮砚是纪云清异父异母的哥哥！ 看来昨天没见成纪成明是个预兆，说不定她这两天就会和纪云清分手了。 情场失意，那她只能祈祷今天职场别出幺蛾子了。 姜烨负责2号床病人的儿女依旧在视频吵架，儿子希望自己的父亲出院回到老房子，和亲人们一起过段时间，但女儿希望父亲最后时间可以在医院安稳度过。 其实这对兄妹都很关心自己的父亲，兄妹二人都很有出息，工作忙碌，却还是一天隔一天轮流来看父亲。 这老人已是肝癌晚期，预计还有半个月的寿命。 晚期腹水引发的腹胀让他躁动不安，甚至几次努力下床想要撞墙，但到了白天他又陷入嗜睡状态，每天清醒的时间仅有几小时。 姜烨看着心里也不好受，但她没办法帮病人决定去留，只好让心理师去介入沟通。 纪云清一上午打了十几个电话，她都没接。 他又连着发了99＋的信息。 她看着不断弹出的消息，眉头愈发紧锁。 “姜烨，差不多可以了，他可是纪成明的儿子，这是谁求也求不来的人脉，”傅可人端着饭坐到姜烨身边，“这不是啥大事，好好沟通一下，成年人，不要总是想着逃避啊。” 纪成明这个人脉，姜烨确实是想抓住的。 可她选择和纪云清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他是纪成明的儿子。 更何况，纪成明的亲生儿子还是三年前她想办法远离的纪淮砚。 姜烨一时间也分不清，自己想要放弃纪云清，到底是因为纪云清不会处理和汪瑶的关系，还是因为他哥是纪淮砚。 99＋的消息里，纪云清反思了自己的行为，向姜烨真诚道歉，表示自己会和汪瑶划清关系，并说晚上请她吃饭赔罪。 “他说要请我吃饭。” “去啊，给纪少爷一个台阶下，”傅可人笑眯眯地夹走了姜烨碗里一块带鱼，“我就等着你嫁入豪门了，纪太太！” 姜烨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不对！”傅可人后知后觉，“容南不是被拟录取了吗？他今天要请我们吃饭来着！” 容南是之前在院里工作过的心理医生，去年辞职考研，几天前发动态说上岸了。 容南在这时，和她们两个关系不错。 “容南考上的什么学校？” “说什么屁话，当然是观京大学！” “咳咳咳！”姜烨一口饭呛在喉咙口，傅可人跟着拍了好一会才舒缓过来。 “观京大学怎么你了，激动成这样？这不也是你的母校吗？” 姜烨连忙摆摆手。 她现在一想到观京大学，脑子里就会浮现出纪淮砚那张脸。 “那我还是和纪云清去吃饭吧，你和容南去，反正你对他也有点意思，就让给你们相处的机会了。” “你说啥呢！”傅可人故作娇羞，“又不止我们两个，他好像还要喊两个朋友。对了对了，他说其中有个朋友特别牛，长得还特别帅，是观京大学的老师！一起去看看？” 观京大学老师？特别牛特别帅？ 可别是纪淮砚吧，那她更不能去了。 姜烨边回复纪云清边开口道：“我不去，我抽屉里有瓶香水，你晚上吃饭替我带给容南。” “我那有卡片，帮你写一张塞进去？放心，我会尽量模仿你笔迹的！” 姜烨见傅可人藏不住笑，就知道她没憋好屁，“你少鬼话连篇，容南要是问我写那些鬼玩意干嘛，我就说是你写的。” 傅可人秒收住笑容，端盘子要离开姜烨。 走之前，她又从姜烨碗里夹了两块带鱼。 “这是帮你带礼物的跑腿费！” 姜烨不和她计较，低头继续吃饭。 午休结束后，姜烨开会、交班，一连串事情忙下来，也到了快下班的时候。 “姜医生，2号床商量出结果了。”心理医生汇报完后，姜烨思索片刻，起身去了病区。 2号床的家属最终还是决定让老人留院，老人最后的时间会非常痛苦，留在医院，及时注射镇痛药物，能让他安心些离开。 病房内，兄妹二人久违地一同坐在床边，哽咽着给父亲讲睡前故事。 老人安睡在病床上，左手边还放了个毛绒玩具，像个孩子般，被爱包围着。 姜烨眼眶微红，没去打扰这份和谐场面。 手机上，傅可人连发了好几条消息来。 【傅可人：我走了啊，香水拿了！】 【纪少爷已经来了！】 【这次进步了，花没那么丑。】 花？他又买了花？ 姜烨交班结束后就冲向了门口。 纪云清捧了束碎冰蓝站在车前，见姜烨过来，他便立马奔向这块。 “姜烨，对不起啊，早上是我不对。” “我想过了，我把你一个人丢在我家，转头跑去单位给汪组长送早饭，真不是人啊！” “而且我听保姆说你没吃早饭就走了，饿着了吧？对不起，对不起，这事真是我做错了！我罪该万死！你要生气我也应该受着的！” 早上评论完汪瑶的动态后，姜烨气就已消了大半，她接过花，故作冷漠地上了副驾。 “那她哭，你转头来说我？” “我，我不是怕领导看到怪我嘛。”他低声解释。 也对，这早餐是纪云清送的，确实可能牵扯到他。 “那你原谅我不？” 姜烨低头，装作认真思考的模样，“那看你今晚带我吃什么了。” “绝对好吃啊！是个很有品位的人推荐的！” “不会是汪瑶吧！” “你觉得汪组长很有品位？”纪云清反问。 “我，我......”姜烨一时语塞。 “放心啦，不是她，以后我会注意和她的关系的。” 落日余晖倾洒在城市角落，交错相连的道路边上聚集了一片人影，排列整齐的车辆在红绿交换的瞬间或前进或暂停，鸣笛声不绝于耳。 姜烨困了，在路上眯了一会。 快到目的地后，她不情愿地睁开眼。 迷糊间，她似乎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迈巴赫驶过。 不不不，应该不是。 可能是昨天看到过纪淮砚，所以她太敏感了。 观京又不止纪淮砚一个人开黑色的迈巴赫。 第4章 又见面了 “姜烨？真是你啊！太巧了吧！”傅可人眼睛一亮，把姜烨准备送给容南的香水塞回她手里，“正好，你自己给他呗。” 姜烨怎么都没想到，容南选的庆功地点，居然和她今晚的约会餐厅是同一家。 她瞧傅可人为了见容南还特地换上了新买的包臀裙，忍不住用手肘轻轻撞她一下，压低声音笑道，“待会就去买彩票，怎么也能中个几百万！” “傅可人，这是你男朋友？”纪云清笑着向容南伸手打招呼。 容南离职都快有一年了，他们双方并不认识。 容南淡淡瞥了眼纪云清伸出的手，双手依旧插在兜里，语气疏离：“不是。” 傅可人的笑容略微僵在嘴角。 他上下打量着纪云清，“你......就是姜烨的男朋友，纪成明的儿子？” 容南对生人的态度确实比较冷淡，但别人主动示好的话，容南一般都会回应的。 今天这波操作，不对味。 难道是纪云清误把傅可人和容南认成一对，让容南不乐意了？ 不至于吧，当时他在临终关怀院工作时，大家经常拿他和傅可人开玩笑的，也没见他生气过啊。 傅可人察觉到氛围微妙，主动伸手和纪云清握起来，“容南他单身狗啦，被你们小情侣的恩爱甜到了。” 纪云清就算再单纯，此刻也意识到了来者不善，他收回手自然揽住姜烨的肩膀，“是啊，我就是姜烨男朋友，纪成明的儿子。” 眼看容南依旧神情冷漠，像要继续开嘴炮，姜烨连忙打圆场，顺便递给他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容南考上观京大学的研究生了，请吃饭庆祝下的，高兴事，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啊。” 言下之意，有病憋着，别惹事。 “叮。”电梯正好到了负二楼。 他们四人进了电梯，纪云清按下楼层“3”的按钮。 傅可人和容南没按楼层，看来也是三楼。 姜烨回头，见容南的眼神依旧紧锁在纪云清后脑勺上，只好找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你还有朋友呢？” 容南皱着眉头，“一个有事来不了，还有一个......见鬼了，他也是纪成明的儿子。” 姜烨：“......” 傅可人一脸懵，“你和纪云清认识？纪成明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 “是啊，”容南扯了扯嘴角，“我也好奇，纪成明到底几个儿子。” 纪云清这下算是明白容南这莫名其妙的敌意是从哪来的了，合着是把他当骗子了。 “容南，看来你是误会我了。”他试图解释。 “反正他也到了，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大家一起聊聊不就知道了。”容南明显不想和他多谈。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全然没注意到姜烨愈加慌乱的神情。 怎么要和纪淮砚一起吃饭？ 离了个大谱，当初她追纪淮砚时，请他吃的第一顿饭也是西餐。 电梯从负二楼上行，显示屏的数字不断跳动着。 “云清，我还有点事。”姜烨声音发颤。 “啊，咋了？” 她右手紧紧靠着冰冷的电梯，心脏几乎要撞出胸腔。 “叮——” 一楼到了。 银色的电梯门缓缓向两侧滑开，门外明亮的光线逐渐渗入。 快走快走！ 就在姜烨深吸一口气，准备一步冲出去的瞬间，电梯外的高瘦身影不偏不倚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纪淮砚就像是算准了时间和位置，如同一座完美无缺的雕像，静静地站在那里。 那双熟悉的眼睛，比寒冬腊月的雪还要冷。 他一只手随意地插在外套口袋里，另一只手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车钥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纪淮砚没有立刻进来，目光在她因惊恐而毫无血色的脸上停顿了两秒，而后平淡开口：“又见面了。” 是啊，怎么又见面了！ 纪云清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般，语调都轻快了好几分，“哥，你快进来。” “纪老师，晚上好。”容南态度瞬间转变，礼貌打招呼。 傅可人在见到纪淮砚的那一刻已从吃瓜脸变成花痴脸，“哥？哇趣，这哥好帅......好帅的哥啊。” 好像除了她，其他人见到纪淮砚都挺开心的。 “大家一起的吗？这么巧。”纪淮砚迈步进来，空间顿时显得逼仄。 “本来不是一起的，不过哥你既然来了，那咱就一块？”纪云清顺口接话。 这么多人还算是约会吗？ 但纪云清话都说出来了，姜烨也没办法拒绝。 纪淮砚站在她身前，密闭的空间里，他身上那股冷冽的压迫感如影随形，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电梯继续上行。 “姜烨，你刚刚要说有什么事来着？” 哪壶不开提哪壶！ 谁来给纪云清闭个麦...... 她没吭声，直到电梯门再次开启前，才急匆匆回应，“我想去趟洗手间。” 电梯门一开，她就顺着指示标去了卫生间。 姜烨本想洗把脸让自己冷静冷静，好在水碰到脸的前一秒，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画了个精致全妆。 傅可人在这，姜烨就没法编造工作理由离开，而且纪云清也不像是想走的模样。 她打开软件搜索：一百个逃离饭局的好理由。 几分钟过后，傅可人连发了几条消息来。 【傅可人：原来纪云清只是个干儿子啊，那他整天把纪成明挂在嘴边好像有点那啥......】 【纪淮砚好帅啊，对比之下容南都显得平平无奇了！】 【你便秘啊，怎么还不出来？】 算了，搜出来几百个理由，就没一个能用的。 不就吃顿饭吗？大不了以后每次约会她都提前问好地点。 容南换了个小包厢。 不同于常见的黑白灰调性，这家西餐厅整体选择勃艮第红配色，墙上的复古灯盏在桌布投下黄色光圈。 随处可见的油画更是为这份宁静增添了些许艺术浪漫。 包厢内的桌子能坐下六个人，傅可人、容南和纪淮砚坐在一排。 天杀的，傅可人把包和礼物都放在纪云清左边的位置！ 姜烨只好和纪淮砚面对面坐下。 “你喝酒了？” 纪云清面前的高脚杯里盛着红酒，脸颊已微微泛红。 他的酒量巨差，几瓶啤酒都能放倒的程度。 “我就喝这么一杯，剩下的我绝对不喝了。” 姜烨无奈叹气。 席间，容南和傅可人聊着考研的趣事，纪云清附和着，气氛看似活络。 纪淮砚话不多，偶尔在容南提到某个学术话题时，才淡淡地接上几句。 他与纪云清对话时，有几次目光掠过了她的脸，虽短暂，却让她脊背不由自主地绷紧。 姜烨只好低头迅速干饭。 这家餐厅整体菜肴的味道都不错，尤其是那道油封鸭，外皮酥脆，内部湿润多汁，她没过一会就把这道菜吃得干干净净。 可就在她放下刀叉时，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姜小姐很喜欢吃这道油封鸭？” 纪淮砚轻轻晃着手中的红酒杯，目光落在她空空如也的盘子上，眼神里带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探究。 姜烨的心猛地一跳。 第5章 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一幕 纪淮砚果然在关注她。 “哥，你观察得真仔细。”姜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不能慌。 她太了解他了。 他向来多疑，在他面前，任何一点小破绽都会被无限放大。 她可不能自乱阵脚。 想到这，姜烨缓缓抬头，眉眼舒展，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纪淮砚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随即又恢复了往常的淡漠。 “只是觉得熟悉。”他放下酒杯，指节轻轻敲击桌面，“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一幕呢。”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在姜烨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油封鸭。 三年，时间久到她自己都快忘了，她当时在横川最爱吃的就是这道菜。 那时候纪淮砚为了给她惊喜，特地向厨师请教了这道菜的做法。 她仍旧记得，那天他系着深灰色围裙，在厨房的暖光灯下，耐心切下一块鸭肉。 他转身，亲手将鸭肉喂到她嘴里。 他的眼神灼热，仿佛要将她融化，揉进身体。 她刚吃完，他温热的指腹就贴了上来，不轻不重，缓缓擦过她的唇角。 他高挺的鼻梁投下淡淡的阴影，随着靠近，几乎要蹭上她的脸颊。 呼吸交错间，她闻到了他身上混着厨房烟火气的玫瑰香味。 “哥，你说什么呢？”纪云清醉醺醺地插话，打破了此刻微妙的氛围，“烨烨吃饭一直这么香啊......像小猪，嘿嘿~” 回忆戛然而止。 姜烨回过神来，却意外发现自己的脸颊竟因回忆中的画面而发烫，她恨不得把自己藏进桌底。 她垂下头，浓密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慌乱，却故作镇定地拿起纸巾，替纪云清擦拭嘴角：“什么小猪，你才是小猪。看你喝的，满脸都是。”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纪淮砚条件反射般捏紧了指尖。 刺眼。 “姜小姐在横川生活过吗？” “没有啊。”姜烨心虚，答得很快，目光不自觉地扫了众人一眼。 幸好，她没和在场人提过她在横川的经历。 不然就傅可人这个性格，肯定立马要站起来反驳她。 “怎么突然问这个？”她反问。 主动提问才是正常人应有的反应。 容南适时插话，“纪老师，小烨也是观京大学的，她毕了业就在观京工作，没听说她去横川待过。” 没得到期待的回答，纪淮砚淡淡瞥了容南一眼，“没什么。” 容南还想开口询问，恰在此时，纪淮砚的手机持续震动起来。 有人打了电话过来。 容南下意识一瞥，在看到来电人的姓名后，他努力抿嘴，却掩饰不住眼底的笑意。 姜烨隐约察觉到，来电人和纪淮砚的关系不一般。 纪淮砚微微蹙眉，似乎不太满意对方在这个时间来打扰他。 “纪老师，你不接......”容南欲言又止。 他这副模样被傅可人精准捕捉，她的八卦之心速速燃起，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碰容南。 容南轻咳几声，示意她稍等片刻。 纪淮砚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我去接个电话。” 他缓缓起身，出门后才接通。 “谁啊谁啊？”傅可人喝了酒，比往常更容易激动。 容南“嘘”了声，“这事我也不太清楚，你也别乱传，人家毕竟是我学校的老师。” “出了这屋，谁还会记得？打电话的是他女朋友？”傅可人提到关键点，“你说呀！这么大帅哥，是不是超多人追的！” “不是女朋友，不过他们的关系嘛，现在应该算好朋友，”容南被她缠得烦了，只好交代，“不过我没怎么看到过他和女生有说有笑的，这人算一个。” “你认识啊？” “嗯，就那个没来的朋友，”容南瞅了眼门外，压低嗓音，“别说了，纪老师就在外面。” 姜烨握着水杯的手一顿。 他真有新目标了。 容南这人有时爱较真，有些八卦，他没有亲眼看到的话，是不会和别人主动说的。 若真是如此，那她是不是不用躲了？ 包厢门没有关严实。 姜烨回身往外看去。 走廊柔和的光线下，纪淮砚正直立在窗前听电话。 他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熨帖服帖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白皙的手腕。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安静聆听，偶尔才回应一两句。 姜烨印象里的纪淮砚，是不会和异性通话超过三分钟的。 看来她真能安心些了？ 窗外的夜色愈发浓重。 等纪淮砚打完电话回来，饭局也终于结束。 纪云清和傅可人都是开车来的，他们喝了酒，各自找了代驾。 “小烨，让我哥送你回去吧。”纪云清吐完后清醒了不少，上车前，他不放心地回头找到姜烨。 纪淮砚摇晃红酒杯好几次，愣是没喝一口。 姜烨一个劲摇头，“可人喝酒后迷迷糊糊的，我跟她的车一起回去，今晚住她家好了。” “好吧，那到了发消息给我哈~” 姜烨将纪云清扶上了车，正打算今晚就跟傅可人回家，一扭头却傻眼了。 傅可人找的代驾居然已经把车开走了！ “容南，你怎么不让代驾等一等我？可人喝了酒，你就这么让代驾把她带走了？” “她又没醉，”容南不以为意地摆手，“别操心了姜医生，咱回去吧。” 话音刚落，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已停在二人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纪淮砚冷峻的侧脸。 “容南，你住哪？”他目光平静。 “纪老师，你送我啊？那我不客气了，我住在绿洲山水城。” 姜烨后背一凉。 接下来纪淮砚不会要问她住哪了吧？ 当初纪淮砚会买这辆迈巴赫，完全是因为她刷视频时说了句这车不错。 而他们两个在车上的回忆...... 不行，她不能坐这车。 姜烨背过身掏出手机就要打网约车。 可还没等她选好目的地，容南就一把将她拉到车前，爽快道，“纪老师，姜烨住在鹤民园，和我们顺路，带她一段吧。” 容南说完还向姜烨抛去一个“不用谢我”的眼神。 姜烨握拳，明面上只能微笑遮掩。 这餐厅距离绿洲山水城更近，纪淮砚肯定先送容南回去，那她岂不是要和纪淮砚单独相处？ 第6章 你只能爱我 “其实我可以骑共享......” “姜小姐，我先送你回去，再送容南。” 纪淮砚开口，像在消除她的顾虑，语气里隐约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她微微点头。 这辆迈巴赫承载过他们太多回忆，姜烨在后排坐下，呼吸却不自觉地加重。 她闭上眼，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压下翻涌的心绪。 但那些画面还是在她脑海里重映起来。 那天，姜烨发消息提出分手。 纪淮砚迟迟没回应。 很反常，但她没放在心上，收拾东西下班。 月色昏暗，小区路灯还不亮。 她走到出租屋前那条小巷时隐隐觉得不安，正打算打开手电筒时，有黑影突然出现，一把将她拽到车里。 姜烨要喊救命，可抬眼的瞬间，她所有的话都噎在喉咙口。 那双冷静疏离的眼睛，此刻正湿漉漉地注视着她的双眸。 “你……”她的话音未落，他冰冷且骨骼分明的手已经紧紧捧住了她的脸颊。 他迫使她抬头，不容许她有半分闪躲。 “看着我。”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压抑，“只准看着我。” 姜烨挣扎起来，手肘撞在车门上发出闷响。 他用手猛地拉过安全带，“咔哒”一声，将她牢牢锁死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紧接着，他高大的身躯压下，滚烫的呼吸狠狠冲撞着她的耳膜。 “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他用近乎破碎的语调，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重复，“你只能爱我，姜烨，你只能爱我......” 她猛地睁眼，心脏“砰砰”狂跳。 “姜小姐，要喝水吗？” “啊？”她抬头，对上纪淮砚关切的眼神，“不用了，谢谢。” 温柔却有距离感，这是熟人对纪淮砚的评价。 此刻，姜烨也觉得如此。 可她明白，这都是他的伪装。 他的爱太过汹涌，如海上巨浪，一不小心就会将她吞没。 而她的至亲好友......也无法幸免。 许是喝了酒，一路上，容南都在兴奋地说着自己的研究方向。 纪淮砚偶尔应和几句，兴致不高。 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霓虹灯透过车窗，映在纪淮砚精致的侧脸上。 十几分钟后，“鹤民园”三个大字出现在三人视野里。 “我到了，谢谢啊。”她礼貌道谢。 纪淮砚淡然点头。 看着那辆黑色的迈巴赫无声无息地融入夜色，姜烨才感觉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放松。 姜烨给纪云清打了电话，纪云清还在路上，像要睡着了，“嗯嗯”两声就挂断了。 傅可人确实没醉，电话里一直在吐槽容南今天在众人面前否认和她关系时的干脆，姜烨安慰几句，傅可人便说要去泡澡，匆匆挂断电话。 小区走道内，路灯将香樟树的影子打碎在地面。 风忽然间大了起来，带着夜晚的凉意，毫无征兆地钻进她开衫的针织缝隙里。 三年前她离开横川时，也是五月初。 她不告而别，想到纪淮砚调查人的手段花样百出，她领了毕业证后还在省外待了两个多月。 她回到观京，小心翼翼向身边人打听有没有人来找过她，在得到否认的回答后，她松了口气。 但莫名其妙的失落感与担忧却又浮上心头。 姜烨不知道，纪淮砚是真的打算放弃她了，还是出了什么事。 可她更不敢回横川。 万一......这是他的某种计策呢？ “小烨昨天怎么没回来啊？”姜烨抬头，见是房东顾阿姨正在单元门口等她。 顾阿姨的老公是小区保安，知道她没回家倒也正常，姜烨没多问，“下暴雨嘛，住朋友家了。” 顾阿姨轻拍她的手，“天要热了，你不是一换季鼻炎就会犯吗？昨天我给你备了点药，放在你家门口了，今天一看还好好挂在门上呢！” 姜烨租顾阿姨的房子已有三年，顾阿姨的儿子儿媳都在外地上班，她总说有个像姜烨一样的女儿才圆满。 顾阿姨也确实把姜烨当女儿疼，让她交的房租低于市场价近一半，还时不时给她送吃的和用的。 “顾阿姨，谢谢你。”姜烨不禁红了眼眶。 “和阿姨客气啥呀，那次阿姨从楼上摔下来，要不是你救了我，我还能生龙活虎地站在这？好啦好啦，你看你手多凉，快回家吧。” “顾阿姨，我给你买的衬衫收到了吗？” “原来是你买的！我还以为是我家那个臭小子开窍了呢！收到了，好得很！下次可不许再乱花钱了啊！” 姜烨年幼便失去父母，她没想到自己长大了还能收获来自陌生人如母爱般的关心。 到家后，她还没将药归类放好，傅可人又一次来了波消息轰炸。 【傅可人：纪淮砚网上照片也好帅，但还是没他本人好看。】 【你有他微信吗？】 【没有就去问纪云清要一个。】 【首先声明，我就是好奇，这种级别的大帅哥，朋友圈会是什么画风？】 【千万别和容南说！】 纪淮砚的朋友圈吗？ 姜烨指尖微顿，下意识地点开了通讯录黑名单。 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一个微信名为“纪冬瓜”的好友。 她那时候爱喝排骨冬瓜汤，微信名叫姜排骨，纪淮砚在当天下午就改名叫纪冬瓜了。 这几年，他的微信名倒是一直没改。 她点开他的朋友圈。 一条横线。 差点忘了，她离开前，把他手机上一切和自己有关的东西都删除了，包括微信好友。 这是她能想到的，对他最狠的惩罚。 打他，骂他，只会让他更爽。 不过细想想，她似乎没必要这么紧张的，反正他失忆了，看着不像假的。 也只有失忆，才能解释通为什么这三年他都没有来找过她。 她应该坦然一点的。 昨晚是她先闯进他的房间的。 但他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对她有任何强制性占有的行为。 【姜烨：你问纪云清要，头疼，我睡了】 回完消息，她将手机扔到沙发上，准备拉上窗帘，去浴室洗掉这一身的疲惫与不安。 就在窗帘即将合拢的最后一瞬，她恍惚觉得楼下树影的轮廓动了一下，像有人隐在黑暗中。 “今晚风真是挺大的。” 她只当是风吹动了枝叶，并未停留，彻底拉紧了窗帘。 - “老婆子，老婆子！”本应在门卫上值班的顾大叔一路小跑着奔向单元门口。 顾阿姨正打算上楼，“咋了，跑这么急？” “我刚看到那迈巴赫了，三年前那帅小伙你还记得不，就是给咱钱，让咱关照姜烨的那个！他的车牌我记着呢！”顾大叔一连串说完，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嘘！”顾阿姨连忙捂住他的嘴，“小声一点！万一小烨开窗听到了怎么办？他说过的，不能让小烨起疑！” 顾大叔左顾右盼，将顾阿姨拉进楼道，“他是不是来续费了？他不是说偶尔会来看看，如果姜烨过得好会给我们好处费的吗？” “六十万还不够啊？！” 顾阿姨至今都无法心安，若不是怕姜烨怀疑，那半价租金她都不想收！ “六十万，一年二十万咋了，咱对她不够好？前些天儿媳不是说想换辆大点的车吗，要不......”顾大叔掏出手机，戴上兜里翻出的老花镜就要打电话。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顾阿姨就来气。 前年才给他们买了新的学区房，今年又开始找事要换车了！这对小夫妻就是千方百计地想要他们老两口把姜烨住的那套房拿出来卖掉！ 顾阿姨夺过他的手机，“你别多事！滚去上班！再敢提这档子破事，我就举报你工作期间到处乱跑！” 第7章 江叶 “2号床的口腔黏膜有真菌感染迹象，你们要加强口腔护理频率，五到六小时一次。” “好的姜医生。” 回到办公室，忙了一圈的姜烨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就被憋了许久的傅可人拉到角落开始分享八卦。 “容南昨晚不知道是不是喝大了，在微信上跟我爆了好多料！”傅可人压低声音，眼睛亮得吓人，“先说个最劲爆的！纪淮砚，他失忆了！” 傅可人说完，紧紧盯着姜烨的脸，期待看到震惊的表情。 姜烨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说点她不知道的成吗？ “嗯，嗯？你这什么反应？”傅可人疑惑开口，转瞬却又想通，“差点忘了，你男朋友是他干弟弟。” “我很累啊，可人，”姜烨有气无力地趴到桌上，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有没有点更更更更更劲爆的消息？像炸药一样，能让我瞬间清醒的那种！” 不知是不是连着两天见到纪淮砚的原因，姜烨昨晚又做了那个与她纠缠了三年的噩梦。 睡眠不好，她这一天都没什么力气。 她趴在桌上，打算眯一会就写报告。 “这个绝对劲爆！” 傅可人清了清嗓子，凑到姜烨耳边，一字一顿，“纪淮砚的前女友，也叫江叶！” 嗡！像有什么在脑子里轰然炸开。 好家伙，这哪是炸药，简直是原子弹。 姜烨瞬间睁大了眼睛，睡意荡然无存。 “什么姜烨，你别胡说，容南他昨晚喝多了胡说八道你也信？叫姜烨的多了去了，昨晚他喝多了，跟你胡扯呢！”她声音不自觉地拔高。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她无法用面容解锁手机，按密码时还连着输错三次。 姜烨赶紧喝了口水让自己冷静冷静。 片刻后，她突然想到了矛盾点。 不对啊，容南怎么知道纪淮砚前女友的事，纪淮砚不是失忆了吗？谁告诉他的？ 傅可人眨巴眨巴眼睛，显然没料到姜烨的反应这么大。 她托腮，调侃道：“反应这么大干嘛，肯定不是你这个姜烨啊。人家是江南的江，树叶的叶，容南的研究生学姐啦。” “就是昨晚给纪淮砚打电话的那个女生！” “你想啊，容南是心理学的研究生，纪淮砚是物理学院教授，他们两个咋会认识呢？是江叶介绍他们认识的啦~昨天江叶有事没来，不然你们两个人也能见到。” “纪淮砚以前是横川大学的老师，江叶在横川上学，他们好像是那时候在一块的。” 江叶。 居然是她？ 原来她也来观京了。 江叶是横川工业大学的学生，她在大学城的商业街上，第一次见到纪淮砚便对他动了心。 当时姜烨和纪淮砚的感情已经出现裂痕，她开始躲避纪淮砚，拒绝和他约会。 学校的人都知道纪淮砚有对象，但不知道他对象是谁。 看着他最近上课时情绪明显提不起来，众人都猜测他分手了。 江叶知道后立刻开始追求纪淮砚，热烈程度不亚于当初的姜烨。 因为江叶父母在横川颇有地位，众人都劝纪淮砚可以试着谈谈，不要用前途开玩笑。 当然了，那些人都不知道纪淮砚的父亲是纪成明。 纪淮砚从没给过江叶任何希望，他直接把姜烨带到她面前，明确告诉她，他有女朋友。 那是姜烨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江叶。 从此后，她就再也没出现在两人面前过。 所以三年前，纪淮砚和姜烨分手后，他又和江叶在一起了吗？ “那......江叶和他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这种细节容南哪会问！”傅可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低头翻着聊天记录，“不过你可以自己问她，女孩子之间嘛，问话更自然。” 姜烨皱眉，“我问她干嘛？” 傅可人把手机递给她，“你看嘛，容南说昨天他本来想介绍你们两个同音不同字的‘jiangye’认识一下的，但是她没来嘛，他就和她说了这件事。” “人家一听，可想要认识你了，你看他截图的聊天记录，江叶看了你照片，直夸你漂亮，说想认识你呢。” “你昨天睡得早，我就没发给你，现在我把她名片推给你哈。” “别！”姜烨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傅可人已经解锁了姜烨的手机，向江叶发送了添加好友申请。 “不是，你干嘛？”姜烨可没想和江叶扯上关系，她巴不得离江叶远远的。 “快打听点细节，让我知道这种大帅哥谈起来是啥感觉，”傅可人朝她打趣一笑，“别装了，你也好奇吧，谈过这么帅的吗你？” 谈过，还就是她们现在讨论的这个。 手机轻轻一震。 【江叶：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江叶通过申请的速度过快。 傅可人蹲在一旁，眼巴巴地等着看对话。 姜烨怕对方一开口就说漏嘴，连忙合上手机，故作淡定地打开电脑，“好了，工作时间，请你好好干活，我要开始写报告了。” “你差这一会吗？待会再写！” “我就要现在写。” “诶！你！” “傅医生，4号床家属想见你。” 傅可人叹气，眼里盛满了对八卦的渴望，但脚还是很务实地向外走去，“好吧，来了来了。” 办公室终于安静下来。 姜烨躲进洗手间，在做好思想准备后点进江叶的朋友圈。 仅三天可见。 看不见任何动态。 但她的朋友圈背景是......纪淮砚在横川时的大平层。 难道他们真的在一起过？ 那是在他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呢？ 还没等她想明白，聊天框顶部瞬间变成了“正在输入…...”，紧接着，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江叶：姜烨，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再联系。】 开门见山，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江叶。 姜烨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好谨慎回复。 【姜烨：我也没想到，有事？】 与此同时，观京大学物理学院的一间办公室内。 纪淮砚起身，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桌面上摆满了许多专业书籍和写满复杂公式的草稿纸。 他看着屏幕上的回复，指尖迅速地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轻点。 他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皱着眉，满是戒备的模样。 【江叶：没什么，只是容南提到你，又看到你的照片，有些感慨。你看起来和几年前在横川时不太一样了。】 他拿起杯子，平静地喝了口水，尾戒在灯光下反射出幽冷的光。 第8章 顾大叔联系纪淮砚 姜烨刚出洗手间，低头看到屏幕上“横川”两个字后，眼前一阵发黑。 脚下台阶突然踩空，她整个人猛地向前一倾！ “小心！” 路过的护士及时扶住了她，才没让她从楼梯上摔下去。 “谢谢。”姜烨惊魂未定地扶着栏杆。 江叶怎么会和她主动提横川？ 那里充斥着纪淮砚和姜烨的各种回忆，而江叶在那还被纪淮砚当面拒绝过。 脚踝传来一阵刺痛，她一瘸一拐地挪回办公室，盯着江叶的头像犹豫了好几分钟，才咬着牙回复。 她试图将话题引向模糊。 【姜烨：人都是会变的，过去太久，很多事我都记不清了。】 她希望江叶别再提过去的事了。 大家都好好生活，不是蛮好？ 【江叶：真巧，我也经常记不清很多事情，不过有些画面我至今都忘不掉，比如......你站在纪淮砚身边的样子。】 姜烨的呼吸一滞。 江叶为什么要把这一幕说出来？ 【江叶：说起来，他现在好像也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觉得这是好事吗？】 好事啊，这对姜烨来说当然是好事。 他如果不失忆，她怎么逃？ 而且这对江叶来说，应该也是好事吧。 傅可人不是说，江叶是纪淮砚前女友吗？纪淮砚如果不失忆的话，他们俩个根本没可能在一起啊。 江叶这么问，很怪。 她到底还要说多少莫名其妙的话？ 姜烨压根不想讨论和纪淮砚有关的任何话题。 现在删除江叶的微信还来得及吗？ 【姜烨：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江叶：我只是觉得命运很奇妙，当年那么亲密的人，现在却成了陌生人，你说，这是不是一种惩罚？】 姜烨瞬间按熄了屏幕，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她闭上眼睛，试图平复剧烈的心跳。 不，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啊。 几分钟后，姜烨冷静下来，将聊天记录反反复复又看了好几遍。 每多看一遍，她心头的疑虑就增加一分。 是，她不了解江叶，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什么性格，而且三年了，什么都有可能改变。 但这语气里若有似无的试探...... 江叶的这些话语看似随意，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熟悉的冷静与算计。 该不会...... 一个大胆而可怕的猜测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形。 会不会这个正在和她对话的“江叶”，其实就是纪淮砚本人？！ - 观京大学，物理学院办公室内。 纪淮砚微微垂头，侧脸线条在明暗交错的光影里显得格外硬朗。 他从容地拿起手边的钢笔，在一张空白的A4纸边缘，缓缓写下两个字。 姜烨。 他是失忆了。 但身体的本能反应不会骗人。 前天在别墅，纪云清在客厅牵着姜烨手的画面仍旧历历在目。 那一刻，纪淮砚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强烈的占有欲冲撞着理智的神经。 他失忆三年都没有见过的女人，为什么能在一瞬间唤醒他的感官和情绪？ 答案很明显。 他爱过她。 或者说，他一直爱着她。 即使记忆缺失，身体的本能却无法忽视。 只要她出现，他的视线就无法移开。 他想靠近，想触碰，想将她牢牢锁在只有他能进入的领域。 这种冲动原始而强烈，他差一点.....差一点就快控制不住自己！ 可惜。 他不是她的对象，他没有与她亲昵的理由。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要冷静。 想到这里，他指尖微微收紧，钢笔在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那种想要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的冲动再一次袭来。 可他最终只是垂下眼帘，将翻涌的情绪压回眼底。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想起她躲闪的眼神。 小心翼翼，努力掩藏，像是害怕他发现什么一样。 是因为她现在已经和纪云清在一起，所以决意和他保持距离吗？ 纪淮砚真想知道他们三年前会分开的原因。 他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哪怕她亲手......捅了他一刀，他也绝不可能离开她。 所以只能是她主动提起的分手。 但就目前的情形来看，她都不承认去过横川，从前的事，她是更不可能提了。 他放下钢笔，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那张写着姜烨名字的纸折成了精致的纸船。 随后，他轻轻地将它放在鱼缸的水面上。 很喜欢躲他吗？ 没关系。 他有的是时间。 纸船随着水波轻轻晃动，却始终被困在这方寸之间，无法逃离。 鱼缸旁，那瓶未开封的宝格丽香水静静立着。 那本是姜烨送给容南的礼物。 现在，也是他的了。 纪淮砚微微靠后，贴着椅背，目光平静望向窗外郁郁葱葱的校园。 “嗡嗡嗡。”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是个陌生来电。 纪淮砚瞥了眼，直接挂断。 “嗡嗡嗡。” 同样的号码，紧接着又打了过来。 “你终于接啦！”来电人沙哑，“那个，请问，咳咳，你，你听得出我的声音吗？” 说话人像个六十多岁的老头。 纪淮砚的记忆力惊人，他隐约记得自己在哪听过这声音，但此刻，他居然一点也想不起来。 “抱歉，我没听出来，不知您是哪位前辈？” “前辈不敢当！不敢当啊！”对方连忙否认，“你才是我们的大老板，大领导啊！你呀叫我老顾就行啦！” “纪老板，我就这么叫你吧，你是不知道，这几年我有多想你！想当初我第一次见你啊，就觉得咱俩有眼缘！咱俩抽空见个面，喝两杯，你看成不？” 顾大叔在电话那头乐得嘴都快合不上了。 纪淮砚点开免提，再次把号码看了遍。 哦，不是推销。 是诈骗。 他正要挂断，却听到对方来了句，“姜烨这三年在我们这过得可好了，我们是把她当亲生女儿来宠的，不！我们对亲生女儿都没这么好呢！” 纪淮砚正要按下挂断键的手指顿在半空。 姜烨？居然和她有关系？ 有意思。 “老顾是吧，你在哪？”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纪老板呐，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了！我还能去哪呢，鹤民园嘛！” 鹤民园，那不是姜烨住的地方吗？ “我马上来。” 第9章 分手缘由 “怎么说，聊得咋样？分手细节问出来了吗？”傅可人忙完回来，一口水都没喝，凑到姜烨身边就开问。 她趴在姜烨肩头，眼里写满了对八卦的渴望。 共事这几年来，每次办公室有人提到感情纠纷的事，傅可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姜烨估计傅可人当年高考填志愿都没这么热情。 姜烨笑眯眯道：“我删了她。” 几分钟前，她回忆起刚才傅可人给她看的聊天记录，江叶爱用“.”这个符号结尾，但刚刚和她聊天的“江叶”，喜欢用“。”结尾。 这个细微的差别，让她瞬间警觉。 这个号大概率是纪淮砚的。 她果断删除，以绝后患。 “你删了她？！”傅可人努力压低声音，“发生啥了？给你惹成这样啊！” 在傅可人印象里，姜烨虽然性格要强，但处事圆滑，很少与人正面冲突。 刚加上好友就删除，这不是姜烨的作风，除非对方触到了她的底线。 傅可人脑补了无数种可能，突然倒吸了口凉气，“难道说......” “她看上纪云清了？要跟你抢男朋友？汪瑶二号？” 姜烨：“......” 好丰富的想象力。 姜烨总感觉傅可人找错职业了，她应该去写剧本，特狗血的那种。 “江叶这个号，是容南推给你的吗？” “那当然了，”傅可人一脸懵，“你这话啥意思？不信你看聊天记录。”她直接把手机塞到姜烨手里。 姜烨也没客气，顺势接过看了起来。 聊天内容没什么问题，只是容南在推荐名片前，特意强调：学姐说她有两个号，一个号加同学老师，另一个加其他渠道认识的朋友。 所以容南推的是江叶的“生活号”。 真有人会把好友分得这么细致吗？ 容南居然信了这话？ 不对，昨天饭局上，容南对纪淮砚那么客气，他不会也是纪淮砚那边的吧？ 纪淮砚最擅长做局。 他像慢性毒药，总是在无形中钻入她生活的空隙，等到发觉时，她已经被完全掌控了。 那傅可人不会也...... 想到这，姜烨担忧地转头。 “容南推错人了？他这个学术混子，这都能推错？我现在就来问他！” 看着她这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姜烨轻轻摇头。 傅可人肯定不是。 “不用了，”姜烨按住她的手，语气温和且坚定，“我对他们两个没兴趣，不要再推给我了，我建议你也别掺合，毕竟人家分手了，又不是问恋爱细节，总归不好。”姜烨摆摆手，明确表示拒绝。 “啊？”傅可人愣了下，随即附和点头，“哎，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问人家分手细节确实不太好，而且我们和她也不太熟哈。” 见办公室门口来了人，傅可人便回了自己的工位开始写报告。 有护士从推车上拿了个纸箱下来。 “姜医生，有你的快递。” “好，放地上吧，谢谢。” “买啥啦，这么大一个包裹？”傅可人随口一问。 这倒是把姜烨给问住了。 姜烨回想了下，自己最近好像没网购。 她拿起小刀，看到收货人信息写的是“肉丸”，随即便明白这是大伯给自己寄的快递。 那时候，她父母在回家路上出了车祸，双双去世，重男轻女的奶奶并不想养活她这个“累赘”，于是让她搬到旁边的老房子里，一个人住。 到了饭点，奶奶会在院子里喊她一声，她便拿着自己的碗筷跑到奶奶家盛饭夹菜。 奶奶不允许她在新房子多待，所以她盛完饭菜就要回到老房子里独自吃完。 老房子年久失修，会漏雨，没空调，窗户也没法完全合上。 姜烨很想逃离这里，但十岁的她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直到一年后，她的大伯姜正国从外地打工回来，她的日子才好过些。 姜正国把老房子稍微装修了下，还给姜烨专门装了个空调。 他每周末都会来看她，她爱吃肉丸汤，他每次都给她带，时间久了，姜正国就喊她“肉丸”。 “我大伯给我寄的，我们家乡特产，来点？”姜烨递了点吃的给傅可人。 “好像不久前他刚寄过吧？嘿嘿，恭敬不如从命，我就收下啦！” 姜烨过年都在观京，不回老家。 傅可人知道姜烨父母双亡的事，但从她大伯总是寄东西给她来看，这个大伯还挺关心她的。 “你大伯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来观京玩过，那你咋不回去看看他？你们关系应该还行吧？” 姜烨稍怔。 她和大伯的关系何止是还行，他算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那年，奶奶想让读完初中的姜烨去打工，为此姜正国和奶奶大吵一架，奶奶说不过大伯，便偷偷喊来大伯母，添油加醋说了姜烨许多不是。 大伯母不关心奶奶和姜烨的矛盾，她只关心大伯居然每年都拿钱给姜烨买新衣服和书本。 她发疯似的给了姜烨两巴掌，却不料一向温和的姜正国直接提了离婚。 这下奶奶傻眼了，终于开始劝架，但是姜正国不吃这套，他明确告诉大家，当初如果不是姜烨父亲把外地工作的机会让给他，现在躺在坟里的人应该是他姜正国。 他就是要供姜烨读书，以后过好日子，谁来阻挠，他就和谁拼命！ 可就是这样好的大伯，三年半前，他只是去横川看了她一回，回到老家的当天，他就出了车祸。 大伯母质问的电话打来，她什么都没来得及收拾，拿上身份证就买票回了老家。 可到了老家，大伯母却喜滋滋地问她是不是傍上大款了，医院的人把大伯安排到了vip病房，还说一切费用有人承担，让他们不用担心。 他们说，安排一切的人，姓纪。 她根本没有和纪淮砚提过大伯出车祸的事，他为什么能第一时间安排人来帮忙！ 除非，大伯就是他找人撞的...... 姜烨知道纪淮砚的占有欲强到可怕，她也尽量避免和异性接触，但那是她的大伯，这世上唯一关心她的亲人！ 也是因为此事，她下定决心要和他分手。 “回去一趟比较累。”姜烨找了个借口。 其实她也想回去，但她一看到大伯脖子上的疤痕，愧疚感会将她狠狠淹没。 如果不是她选择了纪淮砚，大伯就不会遭遇这一切。 傅可人拆开零食吃了起来，嘴巴含糊不清道：“你明年过年会带纪云清回去吗？” “不知道，谈到那时候再说吧。” 手机来了消息。 是大伯发的。 【大伯：我看快递签收了，你拿到东西了吗？你多吃点，也可以和同事们分分，搞好关系。】 【还有，别转钱给我了，观京是大城市，用钱的地方多得很，你自己留着。】 【你堂弟考上研究生了，我们打算庆祝庆祝，那个，你什么时候带纪先生回来吃个饭？】 因为傅可人刚提到带纪云清回去的事，所以姜烨一看到“纪先生”三个字，第一反应是纪云清。 过了几秒，她才意识到大伯说的是纪淮砚。 这三年来，她没在大伯面前提过纪淮砚，大伯压根不知道他们已经分手了。 【这都三年了，我出车祸他帮我找专家看，我康复了他还给我安排这又轻松赚钱又多的工作。】 【要不是纪先生推荐的这工作，我也没钱给你弟买房买车的，我得当面谢谢他不是？】 姜烨冷漠地输入内容。 【姜烨：不用谢他。】 【他死了。】 第10章 汪瑶挑衅 【大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死的？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说呢！】 【姜烨：我也不清楚，我和他分开很久了，听朋友说他好像是死了。不说这个了，大伯，弟弟升学宴什么时候？】 姜烨发的话信息量太大，姜正国显然被震惊到了，过了十几分钟才回复。 【大伯：我们是想等他通知书到了再办的，但是你弟啊想和同学去旅游，我们就打算下个礼拜天办，你有空就回来吧。】 【真可惜啊，我都没和纪先生当面道谢过呢。】 有什么好道谢的，当初那场车祸大概率是他安排的。 至于这顿升学宴，奶奶肯定会去的，姜烨只想和大伯还有弟弟一起吃顿饭。 她不想和奶奶见面，奶奶肯定也不想看见她。 【姜烨：大伯，我可能给弟弟送个礼物就走，单位这里比较忙，我就不和亲戚们一起吃饭了。】 大伯迟疑了几分钟，最后只是妥协般地回了句：好。 吃着大伯寄来的零食，姜烨原本烦躁的心情也舒缓不少。 她随即投入工作。 临终关怀院每天的工作都不少，她今天又是快到下班点才忙完。 姜烨打开微信，发现自己和纪云清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上午八点的那句“早安”。 看来纪云清今天的工作也不少。 她作为女朋友，应该去主动关心关心他才对。 恰好纪云清今晚要加班，姜烨估摸他晚饭又要很晚才吃，便去饭店打包了几个他爱吃的菜。 为了给纪云清一个惊喜，她特地没和他说。 启赢建筑的前台认识姜烨，主动上前帮她解锁了门禁。 见她手里提着餐盒，前台小姐姐贴心提醒：“姜医生，你来得正好，他们项目组刚开完会，都在休息室用餐呢，直走右拐就是啦。” “好，谢谢。”姜烨点头，走向休息室的脚步却不自觉地放慢。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阵阵笑声。 透过门缝，她看见汪瑶正夹着一块红烧肉，作势要往纪云清嘴里送。 “我特地给你做的红烧肉，你必须多吃两块。” 汪瑶这人一天不兴风作浪就难受吗？ 姜烨正要推门进去，可就在她手碰到把手的那一秒，她忽然意识到，这事应该让纪云清自己解决才对。 他不是说他会控制和汪瑶的距离吗？ 她期待纪云清冷脸拒绝汪瑶的模样。 “这不好，这不好。”纪云清往后仰头，避开了她的亲自投喂。 但他没有推开她伸过来的手，反而将饭盒递到她面前。 姜烨心凉了半截。 他又这样，半推半就。 明明可以干脆利落地拒绝，却总要留给对方希望的余地。 汪瑶顺势将肉放进他的饭盒，“跟我还客气什么？” “我这个月都胖三斤了，全是因为你天天给我带饭。”纪云清挠挠头，语气里带着无奈的纵容，“而且你总不肯收钱，我多不好意思。” 天天？ 姜烨低头冷笑。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样的戏码每天都在上演。 “这有什么，”汪瑶轻笑，往他饭盒里夹了一筷子青菜，“每次加班你都送我回家，咱压根不顺路，你这份心意可比饭钱贵多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周围几个同事见怪不怪地笑着，还有人打趣：“汪组长，你也太偏心了，就只给我们纪工开小灶。” “就是，我们都馋汪组长的手艺好久了。” 汪瑶语调上扬，像在炫耀：“那你们也会绕路送我回家吗？” 众人都笑起来，显然对这种越界的互动早已习以为常。 纪云清也跟着傻笑，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 姜烨就这样呆站在门口足足三分钟。 因为端着饭盒边缘的手太用力，姜烨感觉掌心有些发麻。 她突然觉得好累。 她一次又一次提醒纪云清和汪瑶保持距离，但他却沉迷于此，无法自拔。 明明他昨天才在她面前好好反思，会和汪瑶在相处时注意分寸，可现在，他们俩亲密得像一对。 “咔哒”一声，姜烨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里面的说笑声戛然而止。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她声音轻柔，将餐盒放在桌上。 纪云清明显一愣，下意识想把饭盒藏起来：“你怎么来了？” 怎么？打扰你们了？ 办公室人多，给纪云清留个面子，姜烨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汪瑶丝毫不慌，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得意：“我们姜医生真是贴心呢，还特地给云清送饭。” 姜烨淡淡扫过她虚伪的笑脸，目光落在纪云清饭盒里的红烧肉上。 “我只是顺路而已，可没有汪组长你这么贴心，”她声音平静，“我有事先走了，你们继续。” 说完，姜烨转身就离开休息室。 “小烨！”纪云清知道姜烨生气了，急忙追出来，在电梯前拉住她的手腕，“你别误会，大家都是同事，聚在一起吃顿饭而已，我也没有单独和她待在一块，至于饭菜嘛，那，那都是她顺手就......就做了。” 他越说越没底气，似乎也知道自己没理。 误会？ 姜烨看着他焦急的脸，突然很想笑。 她停下脚步，缓缓抽回手，眼神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原来你也知道这样会让人误会？” 纪云清一时语塞，“我，我，哎，不就是几个菜吗？算了，我嘴笨，说不清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姜烨按下电梯按钮，语气冷淡，“我自己开车来的。” 电梯门缓缓打开，她走进去，在门即将合上时补了一句：“而且我看你的副驾驶座，好像更适合汪组长。” 纪云清欲言又止。 他没进电梯，好像也是知道自己没法辩解。 电梯门彻底合上，姜烨闭上眼睛，轻叹了口气。 不和异性暧昧这件事，就这么难吗？ 电梯下降的失重感让她心口发闷。 这一刻，她忽然想起纪淮砚。 那个偏执到近乎病态的男人，从未给过她一丝一毫的不安。 他的世界里只有两种人：她和其他人。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一楼。 姜烨猛地睁开眼睛，被自己刚才的念头惊出一身冷汗。 她竟然在拿纪淮砚和纪云清比较？ 疯了，她真是疯了。 不该这样的。 她花了三年时间才从纪淮砚的阴影里走出来，怎么能因为纪云清的不成熟，就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 走出大楼，夜风扑面而来。 姜烨进入车内，视线逐渐移向副驾。 如果连最基本的忠诚都给不了，这样的感情，真的值得继续吗？ 第11章 来换灯泡的人是纪淮砚！ 傅可人在看到姜烨发来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打了电话过来。 “这汪瑶就非得缠着纪云清啊，他们建筑公司不是好几个工程师长得都挺帅的吗！”傅可人在敷面膜，她的声音隔着面膜闷闷传来，却掩不住那股火气。 “难道是因为纪成明？”她紧接着补充，“一定是这个原因！” 纪云清确实到哪都会提及他的“父亲”纪成明。 人都有私心，别人听到纪成明的名字，自然会对纪云清另眼相待，他这个做法很正常。 傅可人继续分析，“纪云清这人看着比较乖，其实小心思也不少呢，今天这事要不是被你撞见，你怕是这辈子都不知道！” 有道理。 姜烨“嗯”了声，表示同意。 她正在做晚餐，低头试了试面汤的味道后觉得不错，便关火准备吃饭。 “以后有多少次也跟我无关了，我提分手了。”她平静开口。 回家后，姜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纪云清提分手。 纪云清应该在忙，十几分钟了还没回复。 电话那头的傅可人静了一瞬，随即发出惊呼：“啊？你考虑清楚了吗？” 从启赢建筑公司到鹤民园，开车需要三十六分钟。 这一路，足够她考虑清楚了。 “当然，如果这段恋爱需要我花大量时间提醒对方和异性保持距离，那我宁愿一个人过。” “你们才谈几个月啊，有两个月吗？”傅可人顿了顿，“不过你说得很有道理，纪云清这人就是拎不清，当断则断！姐妹，我支持你！” 姜烨正要把面端到桌上时，她注意到手边有小葱。 她没犹豫，利落地用厨房剪刀将小葱剪成葱花。 分手似乎丝毫影响不到她的心情，她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是啊，人生就该这样，让自己不舒服的人或者事，就要迅速解决它！ 姜烨现在只希望自己在碰到纪淮砚时也能这么坦然。 “你那边叮叮当当地干啥呢？” “剪葱花，放泡面上。” “泡面？”傅可人迟疑片刻，“你在‘禾椿荟’买的几个菜没带回来啊？‘禾椿荟’的菜那么贵，都算大餐了，真是便宜他们了！” 昨天那顿饭是纪云清付了她的那份，今天这几个菜全当是还他了。 至于大餐，姜烨看着泡面上的鲍鱼、花蛤还有斑节虾，眉头逐渐舒展。 这怎么不算大餐呢？ 撒上葱花，就更香了！ 她刚端起碗走向餐桌，只听“啪嗒”一声脆响，客厅的灯骤然熄灭。 她没开厨房灯，眼前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不聊了，我客厅灯爆了，我问问房东有没有灯泡。” 挂断电话，她打开通讯录，一边搜寻着楼下顾阿姨的手机号，一边吃面。 顾大叔却在此时发了消息来。 【顾大叔：你灯是不坏了？刚好我有个朋友在这，我喊他帮你换下？】 顾大叔这都知道？ 姜烨转念一想，也正常，顾大叔不值班的时候就喜欢在楼下溜达，他估计是看到她灯瞬间暗掉的场景，主动来问她的吧。 【姜烨：谢谢顾叔叔，麻烦你和你朋友了。】 姜烨起身开了大门，坐在桌边继续吃面。 “叮。” 电梯声很快响起。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大门被轻轻推开，又在她身后合上。 姜烨将面往餐桌里面推了推，正要起身迎接。 “啪！” 来人直接拉了电闸。 整个房间瞬间陷入完全的黑暗中。 一股熟悉的玫瑰香气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丝丝缕缕，缠绕上她的呼吸。 是他？！ 怎么会！ 顾大叔的朋友怎么会是纪淮砚？ 他们两个独处一室了！ 她后撤两步，脚后跟抵在桌前。 他不知道何时已走到她身旁。 不需要光线，她也能在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那道挺拔修长的轮廓。 现在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不能慌。 得想办法让他尽快离开才行。 “纪教授，晚上好。”她率先开口。 黑暗中传来他低沉的嗓音：“姜医生好有兴致，这么晚，一个人吃面？” “比不上纪教授，”她稳住声线，“这么晚还在帮人修灯泡。” 他轻笑一声，温热的气息擦过她的耳畔：“看来我打扰姜医生用餐了。” “确实。”她完全认同他说的话，恨不得他现在就离开，“不过纪教授要是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姜烨在心中默念：快走快走快走！ 纪淮砚没有立刻回应。 谁也不说话，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 他们能听见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可惜，”他忽然向前一步，几乎要贴到她身前，“我向来不喜欢半途而废。” 姜烨屏住呼吸，她能清晰听见自己失控的心跳。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他也是这样，总能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出现在她身边。 不过那时，他给的是满满的安全感。 而现在...... “手电筒。” “啊？好。” 姜烨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点开手电筒功能。 当她抬起手，将光束照向他所在的方向时，呼吸不由得一滞。 他踩上椅子，伸手去触碰灯座，这个动作让他的衬衫绷紧，勾勒出劲瘦的腰线来。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忽然低下头。 光束的边缘照在他线条冷硬的下颌上。 他的瞳孔颜色很深，在光线下近似墨黑，只一瞬，姜烨感觉她的灵魂都快被吸进去了。 “我不是来开演唱会的。”他声音里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姜烨抿了抿唇，尴尬地将光束向上移动，照亮他正在操作的区域。 几分钟后，“咔哒”一声轻响，电闸被推上。 客厅灯重新亮起。 姜烨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纪淮砚从椅子上从容跃下，动作轻捷优雅，甚至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白衬衫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完美身材。 “谢谢你。” “不用这么客气。” 他没看她，视线落在她面前那碗用料扎实的海鲜面上。 “手艺不错。” 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姜烨不语。 当初这个面的做法，还是纪淮砚教给她的。 纪淮砚自然地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伸手将她的碗端到了自己面前。 “这面我已经吃过了......”姜烨一时语塞。 纪淮砚跟没听到似的，直接拿起她刚才用过的筷子，夹起一个斑节虾，从容地送入口中。 吃完虾，他才抬眸，目光落在她因惊讶而微张的唇上。 “我不介意。”他缓缓开口，目光在她的唇上流连，“还有......” 他忽然倾身向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嘴角。 “你脸上沾到葱花了。” 第12章 我想亲你 姜烨连退几步，试图拉开距离，脚踝却传来一阵刺痛，让她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下午在楼梯间她崴了脚，正常走路还行，加快步子就会有些疼痛。 “你脚怎么了？”纪淮砚敏锐地捕捉到她脚步的异样，声音低沉。 还不是因为你假扮江叶来试探我。 姜烨几乎要脱口而出，却硬生生咽了回去。 算了，捅破这层窗户纸，只会让她此刻的处境更加尴尬罢了。 他突然俯身，手指准确无误地触上她的脚踝。 温热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姜烨慌乱后退，后背抵住冰凉的厨房门框。 “纪教授，请自重，我是你弟弟的女朋友。” 这个借口说出口的瞬间，她就后悔了。 这理由非但不能阻止他，反而让空气中的暧昧更浓稠了几分。 “那我不是更应该照顾你？”纪淮砚缓缓直起身，目光灼热。 暖光下，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半明半暗，薄唇微抿，带着若有似无的弧度。 他自认为已经做得很好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身体数次涌出将她按在墙上亲吻的冲动，可他却始终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你们姓纪的，都这么不懂分寸吗？”她甩下这话，随即走进厨房，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他身上那股令人心慌的气息。 都？ 纪淮砚不明白她这话背后的含义，只是望着她的背影，歪了歪头。 她穿了件浅米色的家居服，衬得肌肤雪白，微微凌乱的发丝更添几分柔美。 真熟悉，他肯定在横川的大平层里见过无数次这一幕。 姜烨从冰箱里翻出两个鸡蛋，内心无比懊悔。 早知道不切葱花了。 今天烦心事真多。 但好在她已经和纪云清分手了，纪淮砚于她而言就是个熟悉的陌生人，没必要维持体面。 她洗了两个番茄准备切块。 海鲜是没了，番茄鸡蛋面也还行吧。 希望她做完这碗面后，纪淮砚已经吃完并离开她家了。 毕竟这么晚，他一个大男人待在她家...... 姜烨忽然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刚刚她有些紧张，所以没接着往下想。 顾大叔怎么会和纪淮砚认识？ 纪淮砚在观京有别墅住，他不可能来鹤民园买房或者租房的。 他们两个人能通过正常接触成为朋友的可能性跟她中千万彩票的概率差不多。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正要去看猫眼，纪淮砚已经起身。 “这脚步声，”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是纪云清。” 果不其然，下一秒，纪云清的嗓音就在门外响起。 “小烨，对不起，别提分手行不行？再给我一个机会。” 姜烨倒吸了口凉气。 刚才她还在纪淮砚面前说自己是他弟弟的女朋友，现在纪云清直接就把她的谎言戳穿了！ “小烨，我在楼下看到你客厅灯开着了，我知道你在家，开门，我们认真谈谈好不好？” 纪淮砚走到厨房门口，斜倚在门框上。 “分手了？”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姜烨攥紧手中的番茄，没有回答。 “有几次加班比较晚，我开车出来她正好在公司门口，她是领导，我送一程而已，至于带饭，她真的只是顺手多做了点，还我人情啊。” “小烨，你也在职场上，这些人情世故你应该也懂啊，我想要我们以后过上好日子，这些领导的关系我都要维护的！” 纪云清叹了口气，“小烨，你不能这么意气用事，换了任何男人，他们都会和我一个做法的！” 任何男人都会是这个做法吗？ 姜烨瞥了纪淮砚一眼。 并不是吧。 她现在只希望纪云清别再说了，他们两的这点子破事全让纪淮砚知道了。 一旁的纪淮砚冷笑出声。 他算是明白她提分手的原因了。 他缓步走近，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一拳的距离。 “看来......有人不懂得珍惜。”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耳畔的发丝，带来一阵玫瑰清香。 “所以现在......”他俯身凑到她耳边，“你是单身了？” 这句话像羽毛般轻轻挠过她的心尖。 姜烨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耳根不受控制地发烫。 一定是他靠得太近了。 没等她回应，他已经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番茄。 “脚受伤就好好休息吧。” 他熟练地系上围裙，开始切菜。 每一个动作都从容不迫，仿佛这里本该就是他的领地。 “我自己可以......”她话刚说一半。 “咚咚咚！” 门外纪云清急躁的敲门声将她的话打断。 “姜烨，你年纪比我大，应该更成熟才对，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理解我呢？” “我早就想说了，我和汪瑶什么都没发生，带几次饭，接送几次上下班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他是真的没什么吗？明明就是享受其中吧！ 这话算是彻底点燃了姜烨的怒火。 她走到玄关处，隔着门板冷声回应：“纪云清，你听好了。第一，职场的人情世故不该建立在让伴侣多次感到不适的前提下！” “第二，维护领导关系压根不需要互相带饭和每次加班都绕路送她回家！”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晰而坚定：“任何懂得尊重伴侣的男人，都不会在明知对方介意的情况下，还持续这种越界行为！” “如果我每天给男同事带饭，他绕路接送我下班，纪念日也要凑热闹和我们一起吃饭，也许你会比我火气更大！” “纪云清，你是不懂吗？你只是不想懂！你这样还要我理解？理解你什么，理解你的多情吗？” 门外瞬间安静。 纪淮砚微微颔首，不知是在赞同她说的内容，还是在欣赏她说这话时泛红的脸颊。 她生气的模样很可爱，圆润的杏眼明亮清澈，红唇紧抿，像一枚诱人的樱桃。 面汤咕噜咕噜冒出热气，香味四散。 他掏出手机，在和顾大叔的对话框里输入一行字。 【纪淮砚：门外这男的很吵啊，老顾，你听不见吗？】 几秒后，楼梯间的门被人推开。 顾大叔中气十足的老烟嗓在门外响起：“几点了！打扰人睡觉了知不知道？” 纪云清低头看了眼表：“大爷，这才八点多啊......” “我们七点就睡了！你在这吵吵啥呢！再唧唧歪歪的我就报警了！” “小烨，你开个门，我再和你解释解释。”纪云清仍旧不死心。 “老婆子！报警！这家伙还要吵呢！” “你！”纪云清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门外的动静渐渐小了下去。 这事不算解决。 纪云清没觉得他的行为有任何错，他反过来认为是姜烨在无理取闹。 姜烨的心头莫名浮上一层酸涩。 她今天买了饭菜本是去关心纪云清的，可却撞见令人心寒的一幕。 她的心情跌入谷底，可始作俑者却不知悔改。 她的眼眶里渐渐泛起泪花。 “咳。”纪淮砚清了清嗓子以示存在。 姜烨回头，对上纪淮砚深邃的黑眸。 “纪教授，让你见笑了。”她的声音略带哽咽，“想嘲讽我吗？” “说实话吗？”他朝她走近。 “我想亲你。” 第15章 回观京大学 纪淮砚走后，姜烨喝了点酒，迷糊间和傅可人煲了快两小时的电话粥。 好在第二天是休息日，不用早起。 醒来时，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她低头看了下手机，已是上午十点。 姜烨不记得自己和傅可人具体聊了啥，所以在看到傅可人发过来的定位时，她有点懵。 【姜烨：什么意思？】 【傅可人：不是你说要散散心的吗？容南今天要去学校看看呢，刚好你是观京大学毕业的，带他转转，顺带着让你放松心情。】 观京大学，那是她的母校没错，可纪淮砚现在是那的老师，万一碰上...... 【姜烨：太远了，我还是觉得在家睡觉更舒服。】 【傅可人：不用你开车呀我的宝贝！我是带你散心的，肯定我开车啦~我已经到鹤民园南门门口了，快收拾，十分钟内到达。】 傅可人别的不说，办事效率是真快。 她们两人的家相距二十几公里，傅可人主动开车来接，她要是拒绝，就太不是人了。 纪淮砚是物理学院的，到时候她刻意绕开就是了。 万一碰上，万一...... 姜烨把“禾椿荟”那张面额十万的卡放进兜里。 万一碰上，就把卡还给他！ 【姜烨：十五分钟。】 她洗漱好后化了个五分钟的淡妆，拿了两块吐司就边吃边来到门口。 傅可人看着心情不错，姜烨上车时，她还在哼歌。 值得一提的是，傅可人的化妆技术很一般，但今天她的妆容尤为精致，肯定是提前练习了很多遍。 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 姜烨看着傅可人一点一点从假小子的形象转变到如今的高挑御姐，不禁感慨万分。 她没有傅可人这样的耐心，傅可人表现得这么明显，容南不知道傅可人喜欢他就有鬼了，但他们到现在还没人捅破窗户纸，姜烨作为旁观者很纳闷。 “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啊？我今天这么美吗？”傅可人挑眉。 “是是是！”姜烨立刻回应，“太美了，就怕某人看到要迫不及待和你表白了。” “哈哈哈，别开这种玩笑！” 傅可人打开导航，怕姜烨吃吐司噎到，顺带递了瓶饮料过去。 “你今天状态还可以诶，看来和纪云清分手的事没太影响到你。” 姜烨恰好打开微信，置顶联系人是纪云清。 纪云清这次很反常，没发99＋的消息。 也好，省得她花时间去看。 其实纪云清每次的道歉大多都是在说“对不起”，能把自己错误说清的内容少之又少。 照昨晚他说的话来看，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有错，那些反思的话大概率也不是真心的。 她倒也不是说要另一半的生活里只有她一个异性，只要他们正常相处，她是不会多嘴的。 但纪云清和汪瑶的界限，明显已经越界了。 “还行吧，又不是没分手过。”姜烨笑了笑，望向窗外。 这话倒是瞬间勾起了傅可人的好奇心，她眼睛一亮，“还没听你说过以前的恋爱史呢，你和前任是什么原因分手的？是类似原因吗？” 姜烨明显愣了下。 她只谈过两次恋爱。 其实在和纪淮砚谈恋爱前，她曾担心过自己要处理他各种各样的暧昧事件，会很累，毕竟他的长相学历和气质都摆在那，追求的人多很正常。 可在一起的大半年，他居然从没让她吃醋过。 他和身边的所有女同事以及学生都保持着距离，他的所有密码包括......保险柜的，她都知道。 当然，他也是这么要求她的。 约会时看到异性给她发消息，他会冷脸夺过手机，不许她回复。 他要她满心满眼只有他一个人，不许她有丝毫分心。 奇怪的是，这种束缚感并不会让她觉得难受。 也许是因为她爱他，也许是因为他同样约束自己，也许......这略带畸形的占有欲能让她感受到自己时刻被爱着。 其实，她也清楚，如果纪淮砚没有做出伤害她身边异性的行为的话，她是不可能离开他的。 多金帅气又满眼都是她的大学教授，她小时候做白日梦都不敢这么设定。 “男人都是这样的，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嘴上说得多好多好，时间一久，看到那些年轻漂亮的，肯定就......” “不是。”她摇头，打断了傅可人的猜测，“是别的原因。” “能展开说说吗？” 具体原因她肯定不能说。 “如果你男朋友伤害了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亲人，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那肯定不行啊！”傅可人加大嗓音，“原来你前男友有暴力倾向啊！那得远离，万一家暴就完了。” 倒也不是有暴力倾向，家暴更是不可能。 像纪淮砚这种身份的人，伤害谁，不是只要打个电话就行吗？ 不过当年她也不清楚纪淮砚哪来这么大的本事，可以跨市找人撞他的大伯。 前些天，在知道他爸是纪成明后，她觉得一切完全说得通了。 姜烨不好和傅可人再细说，干脆没接话。 半个小时后，傅可人在观京大学对面的公寓找了位置停车。 “容南到了，现在正好是饭点，我们直接去食堂找他吧，一食堂。” “好，一食堂好吃的还是不少的。” 姜烨许久不回学校，她走在林荫道上，阳光透过树叶在地面投下斑驳光影，这熟悉的画面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图书馆前，三三两两的学生抱着书缓缓走过，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傅可人假装自拍，实则偷偷拍了好多美女帅哥的照片来欣赏。 “我天，看得我也想考研了。” “好啊，那你以后就是容南的学妹了。” “算了，什么英语一英语二的我可学不进去。”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十分钟后，她们终于看到了一食堂的门牌。 容南站在门口朝她们挥了挥手。 傅可人和姜烨正要回应，一旁背对着她们的黑长直美女忽然回头，在和容南笑着说了两句话后，同样伸手向她们打了招呼。 她们二人的笑容同时僵在嘴角。 傅可人是看到容南还喊了别的女生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至于姜烨...... 她没想到自己和江叶的第二次见面，会是在这个场景下。 这次是真的江叶。 第16章 生米煮成熟饭 “你们好啊，我是容南的学姐，江叶。”江叶主动上前和她们打招呼，语气温和，举止落落大方。 “你就是江叶啊。”傅可人神色缓和，“你好，我叫傅可人。” “我听容南说起过你们的，你就是姜烨吧，比照片上好看多了，咱俩名字读音一样，为了区分开，你们就叫我叶子吧。” 江叶坦然开口的模样让姜烨怀疑眼前人是不是也失忆了。 “去吃饭吧，别在这傻愣着了，学姐你早饭就吃那么一点，肯定早就饿了。”容南边说边把傅可人拉到一边。 傅可人因他这突如其来的接触红了耳根，便带着点小期待低声问：“看我今天的妆怎么样？” 容南皱着眉头扫视了她一番，“好好的化什么妆，素颜又不是不能见人。我等你们半天了，我是没什么，饿着学姐了可怎么办？要不是学姐，我可考不上这。” 容南考研时的专业课资料都是从江叶这里拿的，江叶也算是尽心尽力，在容南笔试过后还发了不少面试的资料来。 这份人情，他一直记着。 傅可人是大大咧咧的，但她今天悉心打扮没得到夸奖，反而被容南说是在浪费时间，心头难免一涩。 再加上容南生气的原因是和江叶有关，傅可人更是心酸。 但她今天是带姜烨来散散心的，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回身便挽起姜烨的手腕进了食堂。 姜烨的注意力都放在江叶身上，没发觉傅可人的脸色不太对劲。 他们四人都点了咖喱鸡排饭，在等餐时，江叶的目光时不时就往姜烨身上一瞥。 又一次视线相撞，江叶却不闪不避，反而微笑着开口，“姜烨，你在观京大学的时间最久，不知道当年你最爱吃一食堂的什么？” 姜烨思索了一番，“我这人吃饭不太挑的，但是有家店我很喜欢，好像叫家乡味道，里面的蒜泥白肉我爱吃。” “是吗？”江叶环顾四周，惋惜道：“好像没有这家店了。” 傅可人瘪瘪嘴，起身张望起来。 “没有了吗？”姜烨略显失望，“我几年前上学的时候，这家店的生意一直挺好的啊，居然关店了吗？” 江叶意味深长道：“时间一长，很多东西都没了，从前的记忆啊，终归是过去式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太敏感，姜烨总感觉江叶不是在单纯说店，而是意有所指。 容南跟着点头，像是在同意江叶的说法。 一盘蒜泥白肉“啪”一声出现在他们面前。 傅可人不知什么时候去买了份蒜泥白肉来。 “......这，这是哪家的？”姜烨愣了愣神。 傅可人微微扬起下巴，目光扫过江叶，“叶子啊，看来你不常来一食堂啊，有这家店，改名字了，叫‘回家吃饭吧孩子’。”她说完，特地将蒜泥白肉往姜烨那边推了推。 江叶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但那攥紧的拳头却出卖了她此刻的真实情绪。 “看来确实是我来少了。” 姜烨心里头明镜似的，这个叶子多半是因为纪淮砚才对自己有些敌意，但江叶其实根本没必要如此。 她和纪淮砚已经分手三年，而且当年主动离开的人是她，她又没死缠烂打，江叶何必记恨她？ “味道确实不错，以后我也要多来尝尝。”容南没在意大家的对话，只当是正常交流，自顾自吃了起来，“你们也吃啊。” “学弟口味不错啊。” “他一向如此，跟头猪似的。”傅可人忍不住开怼。 “傅可人，你！” “好了好了，大家都饿了，吃完了再聊。”姜烨起身给大家分发了筷子。 容南没好气地对傅可人“切”了声。 午饭吃完，姜烨把傅可人车上的饮料给大家都分了一瓶。 “接下来什么安排？” 姜烨本来是计划带傅可人和容南去艺术馆看看的，但她不知道江叶愿不愿意一起去。 她望向江叶，客气道：“你去艺术馆吗？” 江叶低头瞥了眼手机消息，随即上前亲密地挽住了姜烨的手。 姜烨有些茫然。 “姜烨，我得帮我导师拿几份文件，你对这学校肯定比我熟悉，我们分开去拿，效率更快。” 江叶表情真诚，轻晃着姜烨的手腕。 这事换了旁人，姜烨只会甩手拒绝，她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帮人做事。 但江叶这拙劣的演技...... 姜烨心下了然，江叶是有话要对自己，压根不是想让她帮忙。 容南一听有活，立刻就想帮忙：“我们一起吧。” “可是你们对观京大学不熟啊，这样，直走是图书馆，你们可以进去看看书。” “哪有第一次见面就让人帮忙拿东拿西的。”傅可人对江叶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对她说话也是直来直去，没太顾及她的面子。 姜烨递给傅可人一个安抚的眼神，“一点小忙，没事的，你们去图书馆吧，我去帮帮叶子，晚点见。” 傅可人本不愿看江叶使唤姜烨做事，但姜烨都同意了，她也不好多说。 目送完他们二人走向图书馆，江叶的笑容终于也在瞬间收回，仿佛刚才的亲和只是错觉。 “好久不见。”江叶冷冷开口。 她的语气转变过快，姜烨听完忍不住发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应该去电影学院。”姜烨笑道。 江叶轻眯着眼，拉着她往反方向走。 “我不和你多兜圈子，当年是你主动离开淮砚的，我想你是彻底放下他的，对吧？” 姜烨点头，“是啊，都三年了，我也谈了新男友。” “好。”江叶弯唇，像是很满意她的回答。 “我听容南说，你是他前女友？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假的。”江叶转瞬就叹气，“他们看我老找他，传着传着，突然就传成我是他前女友了，不过他不知道这事，要是他知道的话......” 要是他知道的话，传话的人怕是都要被他怼上一通。 “姜烨，删了前几天你加的那个微信，那不是我的号，是纪淮砚的小号，”江叶语气严肃，“他拿了我手机给容南发的消息，你扫我这个微信。” 果然如此。 姜烨这下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了。 “我加你微信干什么？”姜烨并不想和她有牵扯。 “纪淮砚是失忆了，这是真的。但他种种行为都表明，失忆的他对你仍然有特殊的感觉，你再不做点什么，他怕是又要喜欢上你了！” “所以，”姜烨抬眼，静静望着她，“你想让我帮你和他在一起？” “他这人比较偏执，”江叶眼睛发亮，“这样，你想办法约他出来，让我和他生米煮成熟饭，我会拍视频，不怕他不负责。” 第17章 嫌少？ 姜烨知道江叶心里一直有纪淮砚，但她没想到江叶对他的喜欢已经疯狂到不惜毁掉自己名节的程度。 没错，她是和纪淮砚分手了，而且也不希望和纪淮砚有更多牵扯，但若要因此而设计陷害他，她做不到。 “江叶，叶子，你没事吧？”姜烨真心发问。 “我能有什么事？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夸张。”江叶看出了姜烨的为难，“但是不试一试，他又盯上你了可怎么办才好？” “我观察过他一阵，他谈恋爱的时候，不像个正常人吧。” “他也算是万里挑一的高富帅了，要是没点毛病，你会和他分手？” 姜烨疑惑：“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这么想和他在一起？” “因为一直得不到啊。”江叶将几缕发丝挽到耳后，语气执拗，“从小到大，我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人这一生，得不到的东西多了去了。 “就因为这样，你就想设局？” 姜烨轻笑，笑眼前人的天真，笑她的不自量力。 纪淮砚是何许人也？就凭她们两个，还想设局陷害他？ 这要是再往上惹到了纪成明，江叶就是有十对父母也保不住她啊。 “你根本不懂我对他的感情，你要是实在不想帮忙，那就随你。”江叶亮出了二维码，“加我。” 姜烨无奈，她知道多说无益，便拿出手机扫了下。 看到验证消息发来，江叶这才松了口气。 “姜烨，我这个提议呢，对我们两个，哦不，对我们三个都好，你考虑考虑，不急着现在就拒绝我。” 说完，没等姜烨回应，江叶便转身朝教学楼走去。 她深吸口气，轻拍着自己心脏所在的位置，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安和兴奋。 刚刚她跟姜烨说了什么？ 她想让姜烨帮她设局得到纪淮砚？ 这话太大胆了，大胆得连她自己回想起来都有些心惊。 但如果不这么冒险试一下的话，她得等到何年何月才会得到纪淮砚呢？ 三年半了，她这样的大小姐喜欢一个人这么久，也该有所回应了。 她压下嘴角的笑意，准备走进教学楼时，一个修长的人影悄无声息地从门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恰好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向左挪步，那人也同步向左，严严实实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麻烦让一下好吗？” 她有些烦躁，语气并不友好，可抬头时见到来人后，江叶的心脏骤然一缩。 纪淮砚？ 他怎么在这？ 是碰巧吗？ 纪淮砚垂眸看她，眼神平静毫无波澜，仿佛已等候多时。 “江小姐。”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聊完了？” 因为刚和姜烨说了亏心事，所以她在看到纪淮砚后，第一反应是慌乱。 江叶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她强自镇定，挤出一个温婉的笑容：“聊什么啊，我一个人来的啊。淮砚，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不是物理学院啊，难不成是专门来等我的？” 纪淮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但江叶没感到任何暧昧的氛围，有的只是无尽的压迫感。 他身上特有的雨后玫瑰气味，此刻闻起来让人心生寒意。 “我问，你答。”他的视线落在她微微颤抖的手指上，“我看了你很久。” “看了我很久吗，我今天也没化什么妆啊，盯着我看干嘛，是从我拐弯过来就看着了吗？”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上移，最终锁住她闪烁不定的眼睛，一字一顿，“从你挽住姜烨的手臂开始。” 江叶的呼吸一滞。 那么早吗？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多少？ 听，不，听应该是听不到的。 她们两个说话的声音并不大。 那没事了，这样扯谎他也不知道的。 “容南之前不是想介绍我们认识的吗？刚好今天她来学校，我见到她，觉得和她很投缘，就聊了几句而已。”她试图解释，声音却不自觉地发紧。 “聊了什么？”纪淮砚打断她，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问意味，“我看她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开心啊，你和她说了什么？” 表情？他居然一直在观察姜烨的表情吗？ 他偏头，眼神锐利，试图看穿她所有的伪装，“说啊，你跟她说了什么，让她露出那样为难的表情？” 江叶的心猛地往下沉。 她知道纪淮砚这个人，只要有他怀疑的点，就会一直想办法弄清楚的。 “没什么，真的只是聊天，我能和她说什么啊......”她下意识地想要否认，但在看到纪淮砚想要杀人的眼神后，想说的话立马哽在喉咙口。 “江叶，我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 “更讨厌，有人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耍一些自以为聪明的小把戏。” 他话语中透露出的控制欲，让她头皮发麻。 就算是失忆，他还是认定姜烨是他的人？ 可她听容南说过，姜烨是纪云清的女朋友啊。 “我没有！”她提高音量试图掩盖心虚，“而且姜烨根本不是你的所有物！她是你弟弟的女朋友！纪淮砚，你清醒一点！” 纪淮砚低低地笑了一声。 “我不需要你来提醒我。”他眼神幽暗，“你只要记住，离她远点。” 他不再看她，径直转身，很快消失不见。 江叶僵在原地，默默攥紧了拳头。 三年了，她的陪伴是一点作用都没起到，姜烨只是出现这么一小会，他的心就再一次被勾走了！ 她气到手抖，干脆点开微信，给姜烨发了条消息。 【江叶：你快点做决定，时间拖得越久对你越没好处.】 这事要是做成了，对她俩更没什么好处啊。 看到消息的姜烨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独自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前方的学生突然朝着她所在的方位捂嘴惊呼，接着还有好几个学生偷笑着跑开。 她有预感，停步回身。 果然。 纪淮砚就站在几步开外，顶着一头微分碎盖发，身子颀长而挺拔，领口露出的锁骨线条好似被薄雾笼罩的溪流。 怎么天天都能和他碰上？ 买彩票，她今天一定要去买彩票。 对了，碰到他也好，她有正事要办呢。 等周围看热闹的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她从包里掏出“禾椿荟”的卡，迅速递了过去。 “怎么？”纪淮砚没接，神色淡淡，“嫌少？” 第18章 把他移出了黑名单 姜烨不知道纪淮砚的嘴里怎么会莫名其妙蹦出“嫌少”这两个字来。 “什么嫌少，白收你十万算怎么回事？” 纪淮砚垂眸扫了一眼，双手闲适地插在口袋里，身形未动，“我不是吃了你一碗面吗？十万而已，姜医生不必这么客气。” 十万从他嘴里说出来跟十块钱似的。 “十万一碗面？我又不是开黑店的。”姜烨往前又递了递。 他微微挑眉，“开黑店我也认。” 姜烨：“......” 她终于知道这三年来他什么变了。 脸皮变厚了。 “快拿。”姜烨抓住他垂在身侧的手腕，强行将卡片往他掌心里塞。 指尖与手腕相触的刹那，两人都顿住了。 他的皮肤很凉。 而她的手指却因为情绪激动有些发烫。 这冷热交织的触感让姜烨浑身一怔。 姜烨察觉到不对劲，打算迅速抽离时，纪淮砚却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大，将她的整只手连同卡片一起牢牢攥在掌心。 姜烨不明所以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过往的亲密画面瞬间在她脑海中回放起来。 她想起那年冬夜，他们窝在沙发上比牌的大小，当时她耍赖，他也是这样，整个握住她的手，拇指还有一下没一下地刮蹭着她的指节。 “纪老师，你今天也在学校啊？”容南这一嗓子把她拉回现实。 她心跳快得可怕，连忙用力挣脱。 好在卡已经还到了他手里。 纪淮砚不动声色地蜷起手指，指尖轻轻摩挲着，仿佛想留住那转瞬即逝的触感。 “嗯。”纪淮砚回应，视线却落在姜烨微微泛红的耳尖上。 “纪老师，我说刚刚那群学生朝这边看什么呢，原来是在看你啊！”傅可人笑嘻嘻地走来，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容南附和道，“小场面，纪老师到哪不是这样？” “是是是！” “诶，学姐呢？”容南环顾四周，没看到江叶的身影。 姜烨：“她有事，先走了。” “啊？好吧，不知道她晚上有没有空和我们一起吃饭呢。”容南语气里透着些许失落。 傅可人不想容南讨论江叶，随即转移话题，“都见了两次了，大家不如加个微信？” 傅可人，你是来害人的吗...... 姜烨在内心哀嚎，她今天就不该出门，在家睡到天昏地暗不好吗？ “好啊。”纪淮砚求之不得，答应得很爽快。 眨眼的功夫，傅可人已经把二维码亮在了纪淮砚面前。 “叮。”扫码成功。 傅可人激动点进他的朋友圈，在看到“仅三天可见”几个字时，她苦笑一声，合上了手机。 “姜医生，你呢？” 姜烨不语，只恨自己没建几个小号。 她缓缓亮出二维码，在听到扫码成功的声音后就要走。 然而，他骨节分明的手却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袖。 “姜医生，”纪淮砚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看不懂呢？” 她僵硬地转头，只见他的手机屏幕上，添加好友的界面清晰地弹出了一行刺眼的小字：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哇趣，她差点忘了，纪淮砚的微信正躺在她的通讯录黑名单里呢。 “什么啊？”傅可人凑过来要看。 姜烨眼疾手快，一把按下他的手机。 “我改个权限......应该是我设置了什么吧。” 她尴尬走到一边，将他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纪淮砚看着屏幕上好友验证通过的提示，随即点了点头：“嗯，这下是好了。” “那纪老师你下午有安排吗？要不和我们一起在学校逛逛？”傅可人热情邀请。 “不了。”他礼貌微笑，“我还有个会要开，下次再约。” 听到这话，姜烨转身拉起傅可人的手就走，“那我们去艺术馆吧。” “行啊，纪老师再见！容南，你赶紧跟上。” 姜烨拉着傅可人一路小跑，容南和纪淮砚道别后赶紧跑着跟上，“慢点啊你们！” - 艺术馆前的樱花开得正盛，傅可人拉着姜烨在花雨中拍照，容南嘴上说着不愿意加入，却还是拿出手机给她们两个拍了很多照片和视频。 随后他们三人又在校园逛了许久，微信步数早已过万。 姜烨瘫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轻捏着小腿肚，恨不得直接在草坪上躺下。 许多对小情侣牵手路过他们，容南这才想起今天姜烨会来观京大学，是因为分手而特地来散心的。 “小烨，纪云清他爸是纪成明，你不怕他搞事吗？” 他冷不丁地来这么一句话，弄得姜烨一头雾水。 “怎么？”她扯了扯嘴角，带着点自嘲，“你觉得因为他爸是纪成明，我就应该忍气吞声，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和他谈？” “对啊，容南你怎么说话的？”傅可人皱眉，忍不住维护道，“再说了，纪云清说破天也就是个干儿子，人家纪淮砚才是亲生的好吗？” 容南低下头，声音也压低了些：“我不是让你忍啊，我只是觉得......这事可能没那么容易结束，反正你多留个心眼总没错的。” 他接着说：“说来也怪，纪云清给我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不过这可能是我的问题。” 傅可人安慰道：“怕什么？纪成明的亲生儿子咱都认识，实在不行，让纪淮砚出马！” 姜烨望着不远处在夕阳下泛着金光的湖面，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神忽然变得坚定。 “放心啦，”她笑了笑，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我自有分寸。” “嗡。” 与此同时，姜烨和傅可人的手机都收到了消息。 傅可人边打哈欠边打开手机，“群聊，咱办公室的。” “休息日，你们两个都不屏蔽工作群？”容南凑过来要看。 “不算工作群，我们和几个聊得来的小护士组了个群，偶尔分享点美容心得啦。” 姜烨没打算看，闭着眼打算休息会。 哪料下一秒，傅可人突然一把将她摇了起来，“姜烨！出事了！” 第19章 医闹 “你看，有家属在医院闹事！看着年纪挺大的，估计是哪个患者的兄弟吧。”傅可人眉头紧锁。 “是谁负责的啊，几号床的？”姜烨睁眼，掏出手机开始看群消息。 “不知道啊，没人说。” 护士小庄在群里接连发了好几个视频。 姜烨点开其中一个看。 视频画面晃动得厉害，但能清晰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怒吼：“狗屁临终关怀，都要死了还关怀什么？人都要没了还被你们关在这不让回家，一个个都是吸血鬼！” 另一个声音紧跟着附和：“对！当初就是你们这的狗屁医生，逼我们签同意书，就为了那几个臭钱！什么医生，什么治病救人，都他吗的掉钱眼里了！” “我不管啊，今天人我们是一定要接回去的，谁敢拦，我这把老骨头就和谁拼命！” 又是家属意见不统一而导致的闹事吗？ 这是今年第三起类似的事件，家属实在要接回去，按流程让他们走就是了，问题不大。 她点开下一个视频。 几个年轻人紧跟着走来，领头人拿着话筒，身后的高大男子举着摄像机在拍。 话筒上有“观京大事件”的标。 这家属居然请了网媒来医院拍摄！ 这闹事的爷爷两行热泪一流，说他们一开始是不同意留院，是负责他弟弟的主治医师反复诱导，各种夸大留院的好处，才让他们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这下，他们是钱没了，人也快没了。 若不是因为姜烨在临终关怀院工作，知道一切流程，她还真就信了他们的鬼话！ 主治医师负责减轻患者痛苦，从来不会劝患者留院，顶多是家属之间有分歧，心理师介入调解一下！ 他们是临终关怀院又不是诈骗机构，不会拿刀抵在他们脖子上逼迫他们签字，都是成年人了，什么诱导，什么错误决定，八成是想让他们退钱！ 镜头左移，在看到2号床张雨爷爷一脸痛苦的脸时，姜烨瞬间呆愣在原地。 阳光照在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居然是她负责的张雨！ - “院长，同意留院的字是张雨的儿子亲自签的，办公室也有监控，我们没逼他！” 傅可人一路狂飙，姜烨坐在副驾强压着怒火和委屈与院长沟通。 院长比她更急，“我知道，可是姜烨，他们找了媒体来报道这事，对你很不利啊，你确定要来这和他们对峙？” 他们请了媒体，显然是有备而来，她如果一直逃避，说不定还会被他们安上“畏罪潜逃”的罪名，到时候一切就更说不清了。 这事她横竖都没做错，留院的决定是张雨的儿子和女儿一起商量的，字是张雨的亲生儿子签的，她只是做好本职工作，让张雨爷爷走之前舒坦一点罢了。 “院长，我在这也待了三年了，什么样的人我都见过，我要是不回应，有些蛮横的家属看我们这么软弱，只怕隔三岔五就要来欺负我们了！” “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是，”院长语气里充满担忧，“他们年纪大，态度很差，你到时候说话要温和点，千万不能起正面冲突，万一他们出了事，就更麻烦了。” “我会注意的。” 电话挂断，姜烨立刻找到张雨女儿的微信，打了语音通话过去。 张雨的女儿张清如一直都是希望父亲留院的，这次她的叔叔们执意要让她爸出院，她肯定会来阻拦的。 张清如没接语音电话。 姜烨以为她在忙，又拨打了她的手机号码。 也没人接。 一种不详的预感萦绕在她心头。 【姜烨：张女士，您的叔叔来临终关怀院想接走您父亲，这事本来很好处理，但您叔叔请了媒体来，事情性质一下就变了，您能尽快过来一趟吗？我希望您来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 车子刚在关怀院门口停稳，姜烨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张清如的回复。 她迫不及待点开，映入眼帘的文字却让她瞬间手脚冰凉。 【张清如：姜医生，我现在不在国内，我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当初我哥和我叔叔死活不同意让我爸爸留院，是我私下给了他们每人一笔钱，他们才勉强点头的。】 【他们估计是看我不在国内，就想反悔，反正我一时半会也腾不出时间来治他们！姜医生，真的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但是能不能不报警啊？我不想我爸走之前看到亲人出事。】 原来如此！ 难怪他们突然来闹事！ 他们就是看张清如一时半会回不了国内，就想趁张雨爷爷还没走，赶紧把人接回去，甚至还想利用舆论再讹上一笔！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涌上姜烨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对傅可人说：“你留在车里，别进去。” “不行！他们那么多人......” “听话。”姜烨语气异常坚决，“别趟浑水！” 她挺直脊背，缓缓走进医院。 刚到护士站附近，那位带头闹事的张爷爷一眼就认出了她，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们过来看！就是这个贱人，为了赚黑心钱，不让我弟弟回家！你爸妈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东西？” 姜烨握拳，想到院长的话，她还是松开了手。 她强迫自己忽略那些人身攻击，平静地看向带头的老人，尽量用克制的语气说： “张老先生，您先冷静一点呢，您有任何疑问，我们可以去办公室沟通，不要在这影响其他病人休息，也不要对医护人员进行人身攻击。” “沟通？我跟你这种黑心烂肺的人有什么好沟通的！”张老爷子情绪激动，唾沫星子横飞，“一群狗东西！不让我弟弟回家，把他关在这破医院！我告诉你，今天你们不把骗我们的钱吐出来，我跟你们没完！” “张老先生，”姜烨的声音清晰而冷静，“您说我们不让张爷爷回家，但在签署协议时，张爷爷的意识是清醒的，他也没有表示过要离开。” “你放屁！”老爷子猛地打断她，脸色涨红，“我弟弟都被你们折磨得都认不出我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们给他下了药！” 张雨爷爷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意识不清是正常反应。 “如果您对治疗方案有疑问，我们可以请第三方医疗专家进行评估的。张爷爷现在需要的是安静的环境，您在这里大吵大闹，真的是在为他好吗？”姜烨目光如炬。 这话似乎戳中了老人的痛处，“你什么意思？你个小贱人还想挑拨离间？我跟我弟弟的感情也是你能说的？大家快来看啊，这医生心虚了，不敢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护士忍不住开口为姜烨说话，“注意素质，老骂人干嘛？” “你们骗钱还不让我骂？”张老爷子瞪着眼睛，把女护士吓得后退好几步。 姜烨直接挡在护士身前，“我们骗钱？那您告诉我，我们骗了什么钱？治疗费、护理费，哪一项不是明码标价，经过你们签字同意的？” “你......你他妈还敢狡辩！”见姜烨丝毫不退让，他气急败坏，转身抓起护士台的血压检测仪，用尽全力朝着姜烨的头砸了过去！ “姜医生！小心！” 他的动作太快，姜烨下意识想偏头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了。 “砰！” 她的额头传来一阵剧痛，鲜血瞬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逐渐模糊了视线。 张老爷子却依旧在不依不饶地咒骂：“你他妈少给老子装死！流这点血装什么呢！” 护士们立刻围了上来，姜烨勉强起身，可还没站稳，又直直倒了下去。 第20章 你说谁被打伤了？ 护士们连忙将晕倒的姜烨扶到病床上，推进了抢救室。 傅可人原本在门外偷看，见姜烨倒下，她赶紧冲了进来。 她看着姜烨紧闭的双眼，急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观京大事件”的记者林佳妮皱了皱眉，迅速拍了拍摄像的背，示意他停止拍摄。 “会装得很吗，以为演古装剧啊，砸一下流点血就半死不活的了？你当什么医生啊，赶紧去演戏啊！”张风尖酸刻薄的嗓音听起来格外刺耳。 傅可人停下脚步，回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死老头，你再犯贱，我就让你走得比你弟还早！” “你敢咒我？你他妈哪冒出来的狗东西啊你敢咒我啊！”张风拿起血压仪作势就要砸过去。 哪料傅可人丝毫不惧，直接把头伸到他面前，“来来来！我教你，你拿尖的那块往这里用力砸，砸个几十下的，直接把我砸死，来！快点！” 傅可人抓着他的手就要朝自己脑袋砸，“快点啊！痴呆了？” 这发疯的架势把众人都给惊到了。 张风还以为是遇到疯子了，赶紧松了手，躲在林佳妮身后。 林佳妮是来做爆款新闻的，她可不想因此赔进去一条人命，“这位小姐别冲动，命只有一条，你还是先去看看姜医生吧。” 说完，她就把躲在自己身后偷看的张风给拽了出去。 “大爷，你再怎么蛮横也不好打人啊，这下他们不就成受害者了吗？”林佳妮看着拍摄出来的视频，忍不住摇了摇头。 张风一改方才的狠恶面容，小心翼翼道：“那这怎么办？会影响我问他们要钱吗？” “这就是另外一件事了，不过我们会尽力帮忙把这事闹大的，”她转头对助理开口，“打伤那医生的画面全部减掉，对了，我看那女的有几帧表情不是很友善，截下来放大。” “明白。” 张风搓了搓手，紧跟在林佳妮身后，“美女啊，我肯定是相信你的，但是我还想多嘴问一句，这事闹大了，不会把我打人的事情也捅出去吗？” 林佳妮翻了个白眼，心想谁让你手这么欠的。 “大爷，只有把事情闹大了，医院方才有可能为了和解，主动把你打人的事情压下去啊！这临终关怀院的院长也不是傻的，整个医院的声誉和一个小医生的未来，你觉得他会选哪个呢？” 张风吞咽下口水，眼神略有些呆滞。 他年纪大了，努力理清其中的逻辑后，才跟着笑了起来，“原来如此！还是你们高明！所谓活到老学到老，我要向你们学习！” 林佳妮敷衍笑了下，转身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主任。 “主任，这次的新闻绝对会爆！把今晚头条的位置预留给我吧，求求你了～” “留给你肯定没问题，但是你这次不能像以前一样乱剪辑啊，稍微加点料就行了，不能每次都抱有侥幸心理，万一你碰上硬茬，咱公司吃不了兜着走就完了！” 林佳妮撅撅嘴，“知道了主任，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听到电话内容的助理扶了扶镜框，“姐，咱还按照你刚才说的那样剪辑吗？” “你傻了？听我的还是听主任的？” - 观京大学内，容南急得在教学楼门口走来走去的。 “我看到短视频了，剪辑师为了博流量简直毫无人性，把你们说成啥样了都！” 容南当时也想跟着去，但傅可人和姜烨不想牵扯过多的人，百般阻挠才让他留在学校。 期间他一直在发消息，她们两人也不回，他只能干等。 可几分钟前，他在刷观京新闻时，突然在屏幕上看到了姜烨的脸。 他点进去一看，心都揪了起来。 画面里没出现姜烨的声音，只有姜烨挡在护士面前，露出努力压抑着愤怒的表情。 视频背景音在讲解时说观京一临终关怀院为了赚钱不肯放人，主治医师乱用药导致老爷子病情恶化，态度还极其嚣张。 这明显是在胡说八道！ 其他医院他不懂，但临终关怀院他待过，而且姜烨是什么为人他很清楚，这摆明了是诬陷啊！ 他忍不住打电话给傅可人，傅可人也是过了好一会才接通。 “我就不懂了，他们要人，直接把人接回去不就行了？院长怎么可能不同意他们把人带走呢？” 傅可人刚处理好姜烨的伤势，确保她无碍后才开始和容南认真通话。 “他们哪里是要人啊！分明是想讹钱！” 她已愤怒到极点，嗓门不自觉地越来越大。 护士“嘘”了声示意她小声一点，不要打扰姜烨休息，傅可人意识到这样不好，连忙出了病房。 “讹钱？真有他们的！妈的，那个签字的人呢？” “一直没联系上啊！” 张雨的儿子张清柏从事发到现在都没有露面，他们打了无数个电话，他却一个都没接。 不知道是觉得这样亏良心不敢见人，还是想憋个大的来恶心他们一手！ “真服了，对了，你别让姜烨刷短视频啊，我看‘观京大事件’发的那条视频已经快到五十万赞了！” 傅可人叹了口气，“她要是能看就好了。” “什么意思？”容南疑惑。 “视频里没有？真是够缺德的！无良媒体！她被那老头打伤了，我刚给她处理完伤口！” 容南气到捶墙，“他们还打人？姜烨居然被打伤......” 早知道他就跟着去了，别的不说，他在的话，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让姜烨受伤啊！ “我马上到！” 容南转身就要打车去医院，却在拐角处撞入一个人的怀里。 他烦躁抬头，却在看清来人后，努力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来打招呼，“纪老师，你忙完啦？” 纪淮砚没有回答。 他站在原地，高大的阴影将容南完全笼罩。 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此刻阴沉得可怕，仿佛暴风雨来临前聚拢成团的乌云，沉甸甸地压下来，所有光亮都被彻底掩盖。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压得容南喘不过气。 纪淮砚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冷如冰雪：“你刚才说，谁被打伤了？” 第21章 需要打光吗？ “佳妮姐，姜烨在这个病房。”助理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才悄咪咪地向林佳妮招手。 院长就是怕张风再来闹事，特地把姜烨安排在三楼最角落的病房里。 林佳妮躲在厕所里偷看到院长捧着一堆资料和护士进过病房。 她大胆猜测那是张清柏签署的留院同意书。 刚有护士给姜烨的伤口消了毒，所以一时半会不会有人过来。 林佳妮从朋友那里借了两套护士服，她给了助理一套，自己穿上一套，想上楼找些有用的信息。 她们两小时前发布的视频已经高达八十万赞，林佳妮想趁着热度起来，连夜再做个视频出来。 一晚上要是能出两个百万点赞的视频，她在观京传媒界也能站稳脚跟了。 “她还没醒吧，我们拍啥呀？”小助理不情不愿地开口。 林佳妮戴上口罩，眼神锐利，“她要是醒了最好，没醒的话......我又没说要一定拍她的人，我们可以拍点其他细节啊，进去看看再说。” 病房内的灯没开，视线不佳。 昏睡了好几个小时的姜烨恰好在她们推门而入的瞬间睁开了眼。 渴。 她想喝水。 姜烨正打算起身，撇头却见有两个身影蹑手蹑脚地进了屋。 这两人没开灯，动静还这么小，显然不是医院的工作人员。 她还是继续躺着，静观其变吧。 姜烨闭眼装晕。 “不用关门，待会方便我们跑。” 林佳妮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转身照在姜烨虚弱的面容上。 纱布挡住了姜烨的半只眼睛，这才没让林佳妮发现她刚刚因灯光突然照射而晃动的左眼。 “还真没醒啊。” “我天，佳妮姐，不是我说，她现在这副模样要是上镜，谁看了不说一声她是受害者啊？”小助理把声音压到最低。 林佳妮面无表情：“幼稚，受了伤就是受害者吗？那张大爷年纪一大把，他要是在脸上贴个创口贴，你就当他是受害者？” “张风面相太凶，才不像受害者。” “他这人做什么事都不会亏待自己的，哪能当受害者啊，”林佳妮点头，“要不是为了做爆款新闻，我也不想和他这种人多接触。” 姜烨算是知道这两人的来头了。 “观京大事件”的记者和那个缩在摄像后头的小助理。 为了做爆款新闻，这女的明知道来龙去脉，还是选择站在张风那边，而且她随意进入姜烨的病房，张风不就是一类人吗？ 房间内空荡荡的，桌上只放了个小背包还有手机。 林佳妮摩挲着下巴，犹豫片刻，还是把手伸向了包。 “姐，这算偷窃吧！” 偷窃？她们在偷东西吗？ 可她也没带值钱东西啊。 林佳妮的手停在半空。 “什么偷窃？你说话过脑子吗？我又没拿东西，我就是想看一眼！” “这行吗......”小助理适当住了嘴。 “你少说话就行！” 林佳妮迅速翻开包，见里面只放了个钱包和口红，没有重要线索，失落地把包放回原位。 “姐，你还真是只看一眼。” “废话，我又不是小偷。”她顿了顿，“不过要是换做张清柏，说不定就会偷了。” 张清柏？好熟悉的名字。 姜烨仔细回忆，终于想起这人是张雨爷爷的儿子。 当初留院同意书是他签署的，怎么刚刚她没看见他和张风一起来呢？ “张清柏的老婆欠下那么多赌债，啧啧啧，其实就算这临终关怀院赔了钱，他和张风对半分，他还是填不了那个大窟窿的！” “他也蛮可怜的，父亲都要走了，他还要为了老婆孩子，来医院闹这么一场。姐，说到这，我才发现我今天没看见他来啊。” 林佳妮意味深长道：“张风是要钱不要脸的人，张清柏么，他要不是为了给他老婆还赌债，才不会同意张风来闹呢，他良心有愧，愧对姜烨，同样也愧对于他父亲，他不敢来。” “那他现在在哪？姐你知道吗？” “这我哪知道啊，行了行了，”林佳妮环顾四周，生怕错过什么细节，“你赶紧翻翻抽屉里看有没有文件，动作快！” 小助理“哦”了声，轻拉开抽屉翻找。 姜烨真想笑，这是病房，又不是办公室，哪来的文件。 找吧找吧，多浪费点时间。 几分钟后，她们还是一无所获。 林佳妮瘫坐在墙角，叹出长长一口气。 “姐，你别泄气，这是病房，没有那些资料很正常。”小助理低声道。 林佳妮才听不进这种无用的安慰，她只知道，没拍到有用的画面，她今晚出不了第二个爆款视频。 “姐，看看点赞量高兴高兴。”助理小脑瓜一动，把手机调成静音，给林佳妮看视频不断上升的播放量和点赞量。 林佳妮接过手机，勉强露出笑意，她下意识点开评论区，笑容随即僵在嘴角。 【霸道财神爱上我：我爷爷最后那两个月就是姜医生负责的，她人很好，看我主页的几十个视频就知道，大家别被这破号给影响了！】 【MoMo：这个视频最大的功臣应该是这个剪辑师，没她这个剪辑手法，这视频一百个赞都难！】 【有趣id：等反转～请问“观京大事件”敢放完整视频吗？】 这三条评论不知是从何时冒上来的，每条都已经破万赞了！ “我靠......”小助理挠头，偷瞄了眼面色铁青的林佳妮，“是不是他们医院的人刷的啊！” 林佳妮点开这个名叫“霸道财神爱上我”的账号，发现此人之前确实记录了他爷爷走之前两个月的生活，姜烨频道出镜，笑容甜美，语气温和，一点也不像他们视频里说得那么狠恶。 这几十个视频也都已经破了万赞。 “该死！”林佳妮握拳，“全都要断我财路！” 她已经在“观京大事件”工作三年了，之前好几次做爆款新闻的功劳都被前辈抢去，害得她升职无望！ 不行！这次她不能输！ 她起身，盯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姜烨，眼神逐渐疯狂。 “你说，我要是猛地揭开她头上的纱布，她疼到要来打我，我趁机拍下她的丑恶嘴脸，这视频是不是也能爆火！” 这么恶毒的话居然是从一个媒体人的口中说出的吗？ 姜烨怀疑这人不是记者，是哪的潜逃罪犯吧！ 小助理还当自己听错了，“姐，你疯了？” “你给我打灯！” “姐，别整了，”小助理还想劝劝，“我总感觉这里冷飕飕的，像有鬼一样，我们赶紧走吧。” “你少胡言乱语，鬼什么鬼！”林佳妮已经失去理智，“我用私人号发，不会连累公司，快点！” 小助理咬牙，不情愿地抬起手机。 林佳妮深吸一口气，朝着姜烨头上的纱布伸出了手。 成败在此一举，她必须一试！ 姜烨放在被窝的手已经握成拳。 只要林佳妮碰到她的脸，她就会猛地起身，给林佳妮一记响亮的耳光！ 林佳妮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慌乱，手停在半空中，只差几毫米就要碰到纱布。 爆款！爆款！ 林佳妮的脑海里反复出现这两个字，她眼睛发亮，像着了魔般捏住了纱布的边缘，眼看着就要狠狠撕下！ “这光够亮吗？” 一个冰冷低沉的男声毫无预兆地在她们身后响起，语调平缓，听不出情绪。 “要不，我也帮你们打个灯？” 林佳妮被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回头，手机都摔到了地上。 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门口，逆光中她们看不清来人的长相，但他周身散发的寒意却让人浑身一颤。 “谁！” 纪淮砚举着手机从阴影中缓步走出。 屏幕上正在播放他刚才录下的全部画面。 “偷闯病房，侵犯隐私，还要伤害病人......”纪淮砚缓缓收起手机，深邃的眼眸落在林佳妮面色苍白的脸上，“林记者，你说这段视频能成爆款吗？” 第22章 当年是你背叛了我 “你偷拍啊！”林佳妮缓过神来，扑上去就想抢：“删掉！你给我删掉！” 纪淮砚轻松侧身避开，眼神冷冽，“林记者，你觉得这段视频交给警方，你和你这位助理会在里面待多久？” 他说着，手指已经按下了“110”的号码。 “姐......完了，咱们完了，我还没转正呢，就要坐牢了。”小助理吓到腿软，站都站不稳。 “别！你别报警！”林佳妮彻底慌了神，“我们，我们可以谈谈的！你想要什么？钱？我们可以出钱买！你开个价！” 林佳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现在只想尽快销毁这个能彻底毁掉她们两个的证据。 “钱？”纪淮砚轻笑，眼神里满是不屑。 这栋楼里所有人的身家加起来，在他看来都不值一提，更何况是眼前这两个跳梁小丑呢。 就在这时，病床上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纪淮砚的目光越过惊慌失措的两人，落在姜烨身上。 只见那双原本紧闭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正静静地望着他。 因为虚弱，她的眼神有些涣散。 姜烨先是轻轻地眨了一下眼，停顿片刻，又非常用力地眨了两下。 别报警。同意她。 姜烨居然要他暂时放过她们两个吗？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面如死灰的林佳妮，悬在拨号键上的手指慢慢移开。 “买？”他的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玩味，“你打算出多少，买你的职业生涯和自由？” 见他态度似有松动，林佳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道：“你尽管开口！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帅哥，这样吧，我们......我们加个微信怎么样，慢慢谈！” “十万？十万怎么样？我现在只拿得出这么多，等这事结束了，我拿到钱，我再给你点！” 她手忙脚乱地去掏手机，摸到空荡荡的口袋时才想起手机刚被他吓得丢在了地上。 她推开小助理，弯腰就要去捡，小助理没站稳，“砰”一声刚好摔在手机上，直接把屏幕给磕碎了。 “你！” “姐，对不住啊！” 纪淮砚没说话，俯视着她们狼狈不堪的模样。 “看来林记者很有诚意，”他再次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但我不加陌生人的微信。” 他回想起容南给他看的视频，“你们叫‘观京大事件’对吧，我会去你们公司找你的。” “来公司？可是，不！好，来公司就来公司，我们等你！” “滚。”他吐出一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林佳妮愣了几秒后，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拉着小助理冲出了病房。 病房里终于恢复了寂静。 姜烨额头的纱布渗出鲜红的血色，衬得她愈发苍白无力。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姜烨也回望着他，虚弱地扯了扯嘴角。 “这里没有监控，录不下她们收买你的画面，到时候你可以找个人帮你拍，容南吧，他应该愿意帮我们的。” 她顿了顿，“还有，谢谢你今天及时出现，还录下这么关键的视频，有了这个视频，我......”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他打断了她，声音低沉。 姜烨微怔，难道他不打算帮忙吗？ “你已经和我弟弟分手了，我们非亲非故，我大可以收下这十万，然后......” 他忽然停顿。 这十万对他来说，确实用处不大。 他继续开口：“要我帮忙也可以啊，那你先认真回答我几个问题。” 姜烨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许多念头。 她刷短视频时经常会刷到这个“观京大事件”的号，他们的视频内容夸张，经常会放大某些“始作俑者”有意无意的面部表情，让用户看到后直接被带偏。 下午在护士台前，她和张风对峙的画面，只怕也是被各种剪辑放上了平台。 这个记者既然是站在张风那边，那肯定会刻意抹黑她的形象。 不出意外，她肯定要遭受网暴。 说不定还要被人曝出各种信息！ 纪淮砚手机里的视频，再加上记者和助理拿钱收买的画面，那舆论就是一整个翻盘了。 不过，他的提问，大概率是围绕他们的过去展开的。 和纪淮砚的这几次碰面，她一直在躲。 躲的意义何在呢？他还是像个幽灵一样时时刻刻缠在她身边。 问就问吧，她也没必要什么都照实回答。 想到这，姜烨咬唇。 是啊，反正他失忆了，她完全可以编造一些东西出来，只要说得通就行啊！ 现在她需要他的帮忙，但他又不曾亏欠过她什么，按照他的性格，只怕提问结束还会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要求来。 如果他们的这段感情，曾是他“主动”放弃的呢？ “好啊，你问。”她轻声回应。 纪淮砚抽出椅子坐下，直直地望向她的眼睛，“我们谈过恋爱吧，在横川。” “是。”她回答得干脆利落，反倒让纪淮砚愣了一下。 他以为她要一直装糊涂呢。 “微信......” “微信是我拉黑你的。”她主动接话，“你背叛我，我离开你很正常吧。” “你说什么？我背叛了......”纪淮砚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又反过来指了指姜烨，“你？” “对啊。”姜烨庆幸自己现在身体虚，脸色发白，能稍微掩盖她因扯谎而微红的脸颊，“你对自己的样貌、学历、气质，没有深刻的认识吗？” “当年，不，不说当年，这么多年来，你身边围绕着多少白富美，需要我一一举例吗？”她说得来劲，都想坐起来和他论道一番。 纪淮砚眼眸沉了沉，像在认真思索。 “举例。”他要求道。 “啊？” “你举例说明一下，我没想起来。”他坦然告知。 姜烨一时语塞。 她哪里举得出例子，她唯一能想到的和纪淮砚有关的异性就是江叶。 但是江叶显然这么多年都没得到过纪淮砚啊。 “我不想提那些伤心事，反正你只要知道，是你对不起我，伤透了我的心。”她的声音略带哽咽。 “我本来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的，没想到我居然会和你的干弟弟在一起。”她故作叹息，“不过我现在和纪云清也分手了，你确实没有这个义务帮我。” “纪淮砚，这些天我躲你，是想躲掉那些痛苦的回忆而已。” 纪淮砚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他的目光紧锁在她脸上，像是在认真捕捉她“扯谎”时可能露出的马脚，又像是真的在反思自己过往的“坏”行为。 “那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他凑近，眼神真诚，淡淡的玫瑰香气拂过她的脸颊。 “给不了，你们男人都是一样的，我已经给了你很多次机会了！你改不掉的！”姜烨抿唇。 纪淮砚皱眉，指甲用力按进掌心，仿佛要用痛来惩罚当初那个“三心二意”的自己。 但他真的这么浑蛋吗？ 他谈起恋爱来，居然是这样的？ “你还有问题要问吗？没有的话，我要休息了。”她翻了个身，把头蒙进被子里。 他起身，替她掖了掖被角。 “没有了。你好好休息，剩下的所有事都交给我安排。” 第23章 是你爸动的手脚 “姐，佳妮姐！你等等我啊！” 小助理气喘吁吁地喊着林佳妮，但林佳妮就跟听不见似的，只顾着自己跑。 “佳妮姐，你真不等我？不行了，我追不上你了，我得歇歇。” 林佳妮还没从惊吓中彻底清醒，她脱下护士服就跑出临终关怀院，丝毫不管小助理有没有跟上。 那视频......怎么办，怎么办？ 她不了解来人的性格，万一他拿了钱还是会公开那段视频呢！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的记者生涯才开始几年，绝不能因此而断送！ 那位大佬，对，是他安排她接下这个新闻的，她求求他，说不定人家心情好，大发善心，马上就出面救下她了呢！ 手机屏幕碎得像蛛网。 “这小助理看着人瘦瘦的，怎么一下就给我屏幕干碎了！” 林佳妮咬牙用力扯下手机膜，躲进一条偏僻的小巷，慌乱拨通了电话。 第一遍打过去没人接。 第二遍依旧如此。 “这到底是在忙还是故意不接啊......”她急得直跺脚。 可眼下只有他能救她了啊。 她不死心，又拨打了一遍。 这次对方倒是秒接通。 “连打三个电话，你喝庆功酒喝断片了啊？我没和你强调过吗，只有紧急的事才能联系我！” “秦助理，这事真的很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求求你了，你得帮我找纪董！只能他能救我了！” “视频都破百万赞了，你还有什么急事？”秦文鹤语气严肃，“难道你要纪董也给你点赞？” “我真没心思和你开玩笑，”林佳妮已经到崩溃边缘，“我可能会坐牢！不，不是可能！” 林佳妮简短地交代了刚才发生的事情，秦文鹤听完眉头紧皱。 “等我一会。”他沉声道，随即挂断电话，转身推开身后那扇厚重的实木门。 包厢里灯火辉煌，纪成明正坐在主位，从容不迫地与几位好友谈笑风生。 秦文鹤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侧，俯身在他耳边低语。 纪成明听着，脸上的笑容分毫未变，他轻轻晃动着手中的红酒杯，眼神却愈发冷淡。 “你找的什么蠢东西？”他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不大，却让秦文鹤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话音刚落，原本还带着些许笑语的包厢瞬间安静下来。 在座的几位察觉到纪成明语气中那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们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即起身离开座位，没人敢多听一个字。 秦文鹤将头埋得更低，“对不起，纪董......” “少说废话，去调取医院监控，你亲自去处理这个人。”纪成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另外，告诉云清，让他沉住气，暂时不要出现在姜烨面前，计划有变。” “明白，我马上去办。”秦文鹤恭敬应道，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转身去安排。 - 夜色深沉，纪淮砚靠在书房宽大的座椅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屏幕上反复播放着林佳妮发布的视频。 直到页面终于刷新出“该视频已无法查看”的提示，他眼底的冷意才稍稍缓和。 睡意全无。 姜烨那句“是你背叛了我”像卡在他喉咙里一根刺，无法忽略。 他背叛？ 不可能。 他是失忆了，但这身体他还是了解的。 见到其他女人，他根本没反应啊。 只有在看到她时，他才...... 那只能是她在说谎。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书桌边缘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响。 她是在......逗他？ 一丝阴郁的玩味浮上他的唇角。 行吧，那就再陪她好好玩玩。 纪淮砚干脆没睡，一大早起来煲汤。 氤氲的水汽柔和了他一夜未眠的疲惫，也模糊了他眼底深藏的思绪。 汤煲好，他换了身衣服，开车前往临终关怀院。 清晨的临终关怀院一向比较安静，但今天门口聚着十来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闹声不断。 车窗降下，他听到一些对话。 “就是这个医院吧，那个医生叫什么来着，姜烨！” “凌晨是不是软件崩了啊，那视频一开始没了，我早上起来刷新才又看到。” “我见过那个叫姜烨的，感觉人挺好的啊，她真像网上说得那么坏吗？” “网上的东西真真假假，别轻易相信，要不我们进去问问那些医生护士吧！” 纪淮砚拿出手机，点开“观京大事件”的主页。 果然，那视频不仅存在，而且二创内容也层出不穷，热度不降反升。 他的眼神瞬间结冰。 【纪淮砚：一个视频都处理不好吗？】 给朋友发完消息，他停好车，准备上楼先去送汤。 几个戴着口罩的男人不动声色地围拢过来，恰好堵住了他去住院部的路。 几乎同时，一声刻意拖长的冷笑从他身后传来。 秦文鹤盯着他的后脑勺，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掩盖的愤怒：“哟，还开的迈巴赫呢，条件不错，难怪这么爱管别人的闲事。” 话语里的挑衅意味不言而喻。 “这位先生，拜你所赐，我一晚上没睡，直接从外地赶回来，连休假都泡汤了。” “你先别回头，我真怕我忍不住一拳锤上去。” 纪淮砚一下子便听出这是父亲助理秦文鹤的声音。 他们见的次数不多，且每次都在家里，秦文鹤没见过他的车，也不知道他的车牌号。 纪淮砚垂眸，正要开口，手机却响了。 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目光依旧冷冽。 电话那头的声音微微颤抖：“这事我刚刚问清楚了，他们背后的人我得罪不起啊，是你爸......你和你爸有矛盾吗？” 秦文鹤听到了电话内容，他虽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事，但“得罪不起”“你爸”“有矛盾”这几个词，已让他露出得意的神情来。 他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逐渐靠近，“哎呀，我还当你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 他摇了摇头，姿态轻蔑，“这位先生啊，不是我说，你自家的麻烦事都没摆平，还有闲心出来管别人的闲事？你是不是有点太不自量力了？” 话音刚落，纪淮砚缓缓转身。 清晨的阳光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淡黄色的轮廓。 他忽地抬眸，眼神深不见底，裹着无声的威压与阴冷，瞬间将秦文鹤笼罩。 秦文鹤脸上那抹志在必得的笑容，直接僵在了嘴角。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喉咙有些发紧。 “纪，纪，纪少爷，早上好啊，你吃早饭了吗？” 第24章 别怕 秦文鹤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 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他居然嘲讽了纪董的亲生儿子？ 在纪成明身边待了两年，秦文鹤再清楚不过。 表面上看，纪董对干儿子纪云清关怀备至，偶尔会挂在嘴边，但真正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始终是他的亲儿子纪淮砚。 纪云清曾说他这个哥哥性情冷淡，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这辈子大概不会有什么真正在意的人或事。 秦文鹤与纪淮砚接触甚少，他又亲眼见过纪淮砚对纪成明那不咸不淡的态度，便下意识将纪云清的话信了七八分，还真就认为这位纪大少爷是个孤僻的。 昨晚事发突然，纪成明又动了怒，秦文鹤在高铁上迷迷糊糊睡得并不舒服，所以下车也没心情看手底下的人发来的资料。 方才他只看到一个高瘦挺拔的背影从迈巴赫上下来，他以为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富二代罢了，哪里会想到是纪淮砚啊！ 听林佳妮昨晚的叙述，他就是再傻也明白姜烨对纪淮砚的重要性，这下完了，他该怎么收场？ “秦文鹤。” 纪淮砚的声音将秦文鹤从混乱的思绪中拽出。 他的语气平淡，不带丝毫情绪，却让秦文鹤后背一凉。 “嗯？” “这次的医闹事件，从头到尾，都是我爸安排的？” “是，是纪董的意思。”秦文鹤硬着头皮承认。 纪淮砚眸色深沉。 他正要询问缘由，脑海里忽地闪现出前几天的一幕场景。 纪云清红着眼眶，几乎是跪在地上，哀求纪成明帮忙让姜烨回心转意...... “和纪云清有关？” 秦文鹤没想到纪淮砚一猜一个准，纪淮砚远比他想象得还要聪明。 “是......”他艰难开口。 纪淮砚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 他的指节因用力握着保温桶而微微泛白，手背上青筋隐现。 原来如此。 这场精心策划的医闹，始作俑者居然是他亲生父亲。 其目的只是为了给纪云清打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他想起姜烨额角渗血的纱布，想起网络上那些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怒意从他心底最深处窜起。 纪成明，他的好父亲，为了成全纪云清那点可笑的执念，居然如此伤害姜烨？ 秦文鹤正想着要不要打电话和纪成明说一下现在的情况，他拿出手机，一个可怕的念头蓦地涌现出来。 “完了，”秦文鹤突然锤头，“我昨天为了让事情闹得更大，让林佳妮今天一早无论如何要带着张风再去医院闹一场！他们现在这个时间，恐怕已经到楼上了！” 纪淮砚不想再跟眼前人浪费时间，他随即拎着保温桶，迈步走向住院部大楼。 三楼，病房区。 刚出电梯，他们就听到了张风粗鲁的嗓门，比昨天更加嚣张。 “让那个姓姜的滚出来！别以为躲着就没事了！年纪轻轻的，摔一下到底在装什么？我这老骨头能有多大力！” “什么摔，明明是你砸的！”有个医生忍不住开口。 “那你们院长怎么不报警？”张风一脸得意。 这事确实让林佳妮料准了，院长为了把事件影响降到最低，不许她们报警。 听着他的胡言乱语，周围几个护士是敢怒不敢言。 傅可人和容南像两尊门神，死死挡在姜烨病房门前。 “张风！这里最装的人就是你！把你的臭嘴放干净点！这里是医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傅可人厉声呵斥。 许是昨天被傅可人的“发疯”行为吓到了，张风看到她，声音不由得低了些，“你又来干嘛？这事跟你没关系，我，我找的是姜烨。” 容南气得拳头紧握，额上青筋都爆了出来，抬脚就要冲上去：“可人，我们跟这种人废什么话！我看他就是欠收拾！” “容南！”姜烨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别动手！可人，拦着他点！” 傅可人赶紧拉住容南的胳膊：“你冷静点！跟这种人动手不值当，别脏了手！” 姜烨的目光透过门缝，敏锐地捕捉到了人群中那个熟悉的身影。 林佳妮。 姜烨不禁冷笑。 看来纪淮砚昨夜的警告，没吓到林佳妮。 他好像没把这事处理好。 但不着急，她信他。 想到纪淮砚，她就莫名有底气。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是张清如发来的视频请求。 “姜医生！网上那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女士，你还不信我吗？”姜烨无奈。 “姜医生，我当然信你啊！只是网上的报道写得也太......”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护士焦急的喊声：“姜医生，2号床张雨情况不太好！” 视频那头的张清如听到了这句话，她瞳孔骤缩，巨大的慌乱席卷而来。 “爸！”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噗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手机都差点拿不稳，画面剧烈晃动。 “姜医生！姜医生我求求你！让我看看我爸爸！求求你让我看看他吧！我就这么一个爸爸了啊！” 她双眼含泪，“我知道我叔叔他们不是东西，我给你磕头都行！求你，求你让我看看爸爸......我只信你啊姜医生！” 门内是张清如撕心裂肺的跪求，门外是张风不依不饶的辱骂。 她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姜烨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只剩坚定。 她必须出去！ 打开门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张风见她出来，立刻扯着嗓子就喊，“你踏马的终于出来了啊！” 一直等在旁边的林佳妮眼睛一亮，立刻对摄像师使了个眼色。 “快！对准她！拍特写！就拍她心虚慌乱的表情！” 姜烨微微蹙眉，目光平静地迎向镜头，没有丝毫闪躲。 就在林佳妮暗自得意时，一道挺拔的身影突然挡在姜烨与镜头之间，将她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纪淮砚。 他手里提着个保温桶，脸色平静，仿佛只是路过。 林佳妮先是一愣，随即在看到纪淮砚身后的秦文鹤后，顿时像找到了靠山。 她拔高声音，带着几分有恃无恐：“这位先生！请你让开！我们在进行新闻报道！”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神向秦文鹤求助，暗示他赶紧过来解围。 秦文鹤闭着眼摇头。 林佳妮疑惑，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纪淮砚像是根本没听见她的话。 他微微侧头，用只有身后姜烨能听到的音量，轻轻地说了一句：“别怕。” 紧接着，他像是随意一抬手，动作自然。 “哐当！” 一声脆响！ 他“不经意”甩出的手肘精准撞在摄像机上。 他的力道很大，摄像师一下子没有端住，那台昂贵的摄像机直接重重砸在大理石地板上，镜头瞬间碎裂！ 林佳妮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她猛地看向秦文鹤，却见秦文鹤脸色发白，避开了她的视线，甚至微微侧过头去！ 纪淮砚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目瞪口呆的林佳妮和摄像师，语气淡漠，听不出丝毫歉意：“抱歉。” “手滑了。” 第25章 她抱了他 张风过了好一会才从震惊中回过神。 他推开挡在面前的护士，气冲冲走上前。 他才不关心弟弟的死活，只想趁机多捞点钱！ 张风不认识纪淮砚，他看到纪淮砚手里提着保温桶，还以为纪淮砚是个路过的陌生人，欺软怕硬的混劲立刻冒了上来。 尤其是在看到纪淮砚只是冷淡地站着，并没有进一步动作后，张风便梗着脖子骂道：“臭小子，瞎眼了啊！这得赔啊，得赔！你不仅要赔他们，还要赔我的出场费！这一上午的活都让你搅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直站在纪淮砚身后的秦文鹤终于动了。 他转头朝身后跟着的两个男人使了个眼色。 那两人动作极快，他们迅速扭住张风的胳膊，毫不留情地将他脸朝下按倒在地！ “好痛！你们谁啊？知道我多大年纪了吗？林记者，你快拍啊，手机，手机也能拍！别傻愣着！”张风被死死压着，脸颊贴着冰冷的地板，疯狂乱喊。 秦文鹤不语。 旁边的林佳妮被他们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得不轻，她下意识地想往后退，脚下却绊到了掉落的摄像机零件。 她整个人重心不稳，一屁股重重摔坐在了地上。 “林记者，你干嘛呢？”张风忍不住吐槽。 “你别说话了！”林佳妮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纪淮砚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再次对姜烨低声道：“别怕，去吧。”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姜烨抬眼看他，四目相对，她莫名心安。 她没有犹豫，轻轻点了点头：“好。” 她迈开脚步，朝着病房走去。 纪淮砚起身跟随，走在她身后，像一道无声的护盾。 张风张了张嘴，想再骂点什么。 纪淮砚一个冷淡的眼神扫过，他瞬间闭了嘴。 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傅可人揪着容南的胳膊晃了晃。 她凑近容南，悄咪咪地开口：“容南，我有个大胆的猜测，当然信不信随你。我觉得，你这个纪老师，他喜欢我们小烨啊！” 容南皱着眉，看着两人消失在走廊转角，迟疑地摇了摇头：“别瞎猜......纪老师他，可能就是看不惯那些人欺负人吧？” 容南虽然这么说，可他心里也忍不住犯嘀咕，刚刚纪老师的行为，不像是在维护朋友，确实像是在保护爱人啊。 就算姜烨已经和纪云清分手了，但毕竟是自己弟弟的前女友，纪老师怎么可能...... 纪老师不应该和江叶学姐是一对吗？ - 姜烨快步走进病房，纪淮砚则在病房门外止步。 他倚靠在墙边，默默等待，不让无关紧要的人接近。 病房内，监测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气氛压抑。 张雨爷爷躺在病床上，瘦削的身体被被子覆盖，唯独腹部因严重的腹水而高高隆起。 他的呼吸急促，额头布满冷汗，浑浊的双眼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有些涣散，眼角还不断渗出泪水。 “张爷爷。”姜烨快步走到床边，声音放得很轻。 她拿出手机，快速接通了张清如的视频，将屏幕对着张雨。 “爸！爸！你看看我！我是清如啊！”屏幕里，张清如看到父亲这副模样，瞬间崩溃，声音嘶哑地哭喊着。 张雨爷爷的意识在痛苦中反复挣扎，他努力地聚焦视线，模糊地看到了屏幕里女儿哭花的脸。 他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 他挣扎了许久，才用尽力气说出了一句看似毫无关联的话：“清，清如啊，天，天好像......要下雨了。” 他喘了口气，身体的疼痛无法忽略，他紧皱眉头，却依旧念叨着：“叫你哥，回，回家啦。爸，爸给你们，炸丸子吃......” 那一刻，时空仿佛倒流回了多年前某个寻常的雨天，张雨向在屋外玩耍的兄妹俩招手，让他们回家，自己则准备给他们做最爱吃的炸丸子。 “爸！”张清如在屏幕那头，听到父亲这弥留之际的牵挂，哭得几乎晕厥过去，“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吃丸子！爸你撑住啊好不好？明天我就回去了！” “哥被我骂了一顿，他已经赶去医院了，应该也快到了！爸，你再等一等好不好啊？” 姜烨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哭出声。 “如，你在哪呢？” 见张雨爷爷还在努力寻找女儿的身影，姜烨伸出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张雨爷爷那只布满针眼的手。 “爸。”她模仿着张清如的声调，尽可能轻柔地应了一声，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 感觉到“女儿”的触碰，张雨爷爷涣散的目光似乎凝聚了一点点。 他反手用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力气，回握了一下姜烨的手指，像是最后的告别与托付。 他用尽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留下了最终的遗言：“清如，以后你呀，要注意身体，不要整天......工作，你好，爸......就放心了。” 话音渐渐低了下去，最终消散在仪器的滴答声中。 他握着姜烨的手，力道彻底松开了。 监测仪器上，代表心跳的曲线，拉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爸！”张清如痛苦地喊着，却再也没人回应。 姜烨维持着握手的姿势，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眼前模糊的景象仿佛与多年前的雨天重叠。 殡仪馆里，她父母的遗体静静地躺着，周围是嘈杂的哭声和模糊的安慰。 她穿着不合身的黑色衣服，呆呆地站着，看着黑白照片上父母年轻的笑脸，感觉整个世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寒冷。 那时候，没有人紧紧握住她的手，告诉她别怕。 巨大的悲伤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的肩膀开始无法自控地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纪淮砚脚步顿了一瞬，发现她哭了以后，便快步上前。 姜烨猛地转身，没有丝毫犹豫，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纪淮砚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她，她抱了他？ 他垂眸看着怀中人颤抖的身影，眼底翻涌着晦暗难明的情绪。 不能。 至少现在不可以。 他努力压抑住想要将她揉进身体的念头，抬起手臂，将她颤抖的身子轻轻环住。 第26章 我在追她 “我天呢，2号床张雨刚刚走了！” “哎，早就料到了。其实啊，这老爷子还能再活几天的，都怪他那个哥哥张风，昨天在病房外乱喊乱叫，老爷子当时脸色就不太对了！” “这老爷子真苦啊，女儿去国外，儿子突然消失，亲弟弟还要来闹事！连累我们姜医生被网暴！” “对呀，姜医生的事可怎么处理啊，她被那死老头打晕了，网上还说她心狠手辣！这个破媒体，‘观京大事件’是吧，我马上拉黑！” 几个护士并排路过楼梯间，聊天声音不小，躲在角落的林佳妮和张风都能听清。 秦文鹤给了摄影师八万，让摄影师说是他自己没拿稳摄像机，摄影师心想自己还能昧下不少，连忙点头同意。 林佳妮装作不认识秦文鹤的模样，她让摄影师回公司等待，自己要留下来观察后续发展。 秦文鹤是私下里找上林佳妮的，公司的人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易。 昨晚她接到秦文鹤的回电后，就跟吃了个定心丸似的，马上联系张风继续准备闹事。 可是今天秦文鹤的表现...... 林佳妮擦了擦额头的汗，心下隐隐觉得不妙。 刚才围观的人太多，她不好直接找秦文鹤问话，可一扭头，她就发现秦文鹤不在了。 【林佳妮：秦助理，到底什么情况啊？你干嘛帮着那男的？昨晚就是他拍视频的啊！】 “林记者，你别玩手机了成吗？帮我想想，接下来我还怎么办？这医院还会赔钱给我吗？”张风到现在满脑子还都是钱。 林佳妮难以置信地开口，“大爷，你亲弟弟都走了，你不去看看？” “我去看什么！”张风冷哼一声，“他结束化疗的那时候我就让他回家，省点钱！老骨头了，搞什么临终关怀，都要死的人了，费这个钱！” “他要是在家，给我孙子孙女买点吃的喝的，再交点学费，我肯定让他走得体体面面！来这破地方烧钱，活着的人是一点没享到他的福！” 林佳妮知道张风是个无赖，但听到这话，还是被震惊到了。 “搞了半天，你一开始想让你弟弟回家，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落叶归根’，就是想让他给你孙子孙女花钱？” “这有什么不对？”张风一副理所当然的嘴脸，“林记者，等你到了我这岁数，就明白了。” 林佳妮直接竖起中指。 手机屏幕一亮，她解锁，发现是秦文鹤回了消息。 【秦助理：他是纪董的亲生儿子，纪淮砚。这事你玩过火了，本来你安安心心等视频爆火就行，非得自己找事！纪董不会出面的，你自求多福吧。】 她揉揉眼睛，把消息反复看了三四遍。 一阵麻木感自脚底逐渐上升。 “完了。” “咋了，林记者？” 张风见林佳妮脸色突变，也明白事情超出了他们的掌控范围。 他想到姜烨头上的伤，心虚低头。 他到底是伤了人的，现在再待在这，只怕那帮医生护士也不会放过他。 张风随即起身，一路小跑着往外去。 林佳妮则蹲坐在角落发呆。 几分钟后，“砰”的一声，门被人推开。 两名警察亮出证件，“林佳妮女士，我们接到报案，你涉嫌擅闯医院病房，翻动患者私人物品，并企图对患者实施伤害，现在请你跟我们回警局，配合调查。” 透过窗户，姜烨看到失魂落魄的林佳妮上了警车，方才那股嚣张的气焰早已荡然无存。 为了所谓的爆款和流量，林佳妮最终将自己送进了这般境地。 可怜又可恨。 她转身，正准备回病房，却在走廊转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张清柏。 他跪在地上，头深深埋着，肩膀剧烈地耸动，哭声越来越大。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了愧疚和绝望。 “姜医生，姜医生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来，想要抓住姜烨的衣角忏悔，“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对不起我爸，也对不起你，我该死！我真该死啊！” 看着他这副狼狈痛苦的模样，姜烨心中五味杂陈。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悄然上前，不着痕迹地隔在了她和张清柏之间，隔开了张清柏的触碰。 纪淮砚垂眸，冷冷俯视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男人，眼神里没有半分动容，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 “你的道歉，对她来说没有意义。”纪淮砚的声音低沉平稳，“与其在这里表演忏悔，不如想想怎么弥补。” 张清柏浑身一颤，哭声瞬间噎住。 纪淮砚不再看他，转而侧头对姜烨说，语气放缓了许多：“你先回病房休息，这里交给我。” 姜烨确实感到身心俱疲，额角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 她点了点头，没再去看地上的张清柏，默默转身走回了自己的病房。 纪淮砚目送她关上门，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张清柏，那眼神瞬间恢复了之前的冷厉：“起来，我们换个地方谈。” - 病房内，姜烨靠在床头，看着床头柜上那精致到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保温桶。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打开。 一股温热鲜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舀了一小勺送入口中，温度恰到好处，味道也是一如既往的好。 三年前他们在一起时，他也爱熬各种各样的汤给她喝。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傅可人和容南探头探脑地溜了进来。 “小烨，你没事吧？”傅可人凑过来，关切地打量着她，随即目光就被那碗汤吸引了，“哟，这汤看着不错啊，谁送的？” 她挑眉，意有所指。 容南也轻咳一声，状似随意地问道：“小烨，不是我们八卦啊，刚刚在场的人可都看到了，纪老师他......好像挺关心你的哈？” 姜烨捧着碗的手微微一顿，“这个，可能是因为，我以前是观京大学的学生吧哈哈，那他现在是老师，我也算他半个学生吧。” 这是什么鬼理由......她自己听着都想笑。 “我可没见纪老师这样过。”容南继续调侃。 “说说吧，你们到底什么情况？”傅可人笑嘻嘻地走到她身边。 容南有个大胆的猜想，直接脱口而出，“你和纪云清分手，不会是因为纪老师吧？” “胡说什么呢你！”姜烨脸颊发热，直接丢了个枕头到他身上。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纪淮砚和张清柏的谈话还挺迅速。 他像是没察觉到病房内微妙的气氛，径直走到床边，非常自然地拿过姜烨手里的碗，给她盛了一碗汤，递回去。 他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一脸八卦的傅可人和略显尴尬的容南，最后落在微微怔住的姜烨脸上。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十分坦然：“不用猜了。” “我在追她。” 第27章 一见钟情 姜烨手中的勺子“哐当”一声掉回碗里，几滴温热的汤汁溅了出来。 追？ 他在追她？ 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让她措手不及。 姜烨脑子一片混乱。 虽然纪淮砚的存在让她有安全感，但她并没做好再次和他在一起的准备。 “他……他开玩笑的，是吧，纪老师。纪老师人，人还挺幽默的。” 姜烨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盖内心的慌张。 纪淮砚神色未变，只抽了张纸巾，自然地替她擦拭手背上沾染的汤渍。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微凉，两人触碰的瞬间，姜烨下意识想收回手，却被他轻轻按住。 他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让她无法挣脱，又不会弄疼她。 一旁的傅可人看到这一幕，眼睛“唰”地亮了，嘴角控制不住地疯狂上扬。 她赶紧用双手捂住嘴，眼里满是发现了惊天大八卦的兴奋。 容南双手插兜，淡定得多。 刚才傅可人说了她的猜测后，他就认真思考过，现在听到纪淮砚这么说，他并不意外。 在容南看来，纪淮砚可比纪云清要靠谱多了，姜烨出事到现在，纪云清都没主动来关心一下，人品可见一斑。 姜烨要是和纪淮砚在一起，他反而更放心。 只是......江叶学姐可怎么办？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江叶是喜欢纪老师的啊。 “我从不开玩笑。”纪淮砚抬眼，目光平静。 “我的天......”傅可人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她放下捂嘴的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容，“纪老师，你说的是真的吗？” 她激动上前，一副恨不得搬个小板凳坐下来仔细听的架势。 容南拉住了她的衣袖，“傅可人，你收敛点。” 纪淮砚的视线甚至没有从姜烨脸上移开半分，仿佛这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他微微颔首，语气淡然：“嗯。” “什么时候的事啊？”傅可人才不管容南的劝阻，她瞬间化身专业吃瓜群众，兴奋追问。 “纪老师，你对我们小烨......不会是一见钟情吧？”傅可人开玩笑地调侃道。 “可人，别说了。”姜烨忍不住出声制止。 傅可人撇撇嘴，“我开个玩笑嘛，你不乐意听，我就不问了。” 五月的朝阳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透过玻璃窗倾洒进来，在他挺直的鼻梁一侧投下一小片阴影。 “是。”他坦然承认，目光在姜烨泛红的耳尖上流转，“是一见钟情。” 姜烨抬眸，猝不及防地撞进他幽深的眼眸里。 他的瞳孔很黑，深不见底，清晰映出她此刻惊慌失措的模样。 他静静看着她，黏稠的目光一点点地刮过她的脸颊，捕捉着她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姜烨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傅可人猛地瞪大眼睛，回头与容南对视一眼。 容南同样面露诧异。 傅可人真的只是开玩笑问的。 姜烨和纪云清前天才分手，纪淮砚却说他对姜烨是一见钟情？ 这纪老师平时看着温文尔雅，没想到出手这么狠准稳啊！ “这是禁忌之......”她话还没说完，容南就适时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纪淮砚再怎么说也是他学校的老师，以后见面的次数多着呢，若是傅可人继续口无遮拦，以后见面难免尴尬。 他凑到傅可人耳边低语，“合着这不是你老师是吧？别再说了，你这样我以后怎么和他见啊。” 换做旁人的话，傅可人才不管，但考虑到容南日后的处境，她只好作罢，比了个“ok”的手势。 “纪老师，刚刚出面按下那大爷的人是谁啊，跟黑社会似的。”容南赶紧转移话题。 姜烨也才反应过来，“你不说我都没意识到，那几个人是......” 她望向纪淮砚，“你雇了保镖？” 纪淮砚唇角微扬：“这事蛮有意思，他们一开始是来抓我的。” 姜烨：“......” 这什么意思？ 容南和傅可人同样一头雾水。 “咚咚咚。” 有人轻轻敲门。 傅可人最靠近门口，她转头一瞥，在看到来人扛着摄像机后，连忙要去堵门。 “又有媒体的人来了，容南，快来堵门！” 姜烨心头一怔。 怎么又来人了？ “观京大事件”盯上她了啊！ 纪淮砚将汤端到她面前，“没事，不会再有人诬陷你的。” “这帮人为了流量根本不管事实真相的，干脆跟他们打一顿！”容南怒火瞬间被点燃，他捋起袖子就要开门。 傅可人见来人不少，生怕他们几个应付不来，先按住了容南要开门的手，“纪老师，你雇的，不是，本来要抓你的人呢，能把他们喊来吗？” 纪淮砚淡淡走向门口，主动伸手开了门。 “不用动手，他们是电视台的人，我喊的。” “电视台的？” 门打开，一个举止得体的女子举着话筒走了进来。 上面贴着“观京电视台”的标识。 傅可人低头，默默将容南捋上去的袖子拉下。 “你们好，我是观京电视台的记者陈璇莹，来为姜烨医生做澄清报道。” 哭到眼睛红肿的张清柏紧随其后。 “辛苦。”纪淮砚侧身，让他们进来。 傅可人和容南愣了几秒，随后退到一边。 “‘观京大事件’的人怎么不来？”傅可人真想看那帮人向姜烨道歉的样子！ “被封杀了自然来不了。”纪淮砚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听说你们院长也要换了。” 毫无疑问，这都是他的手笔。 傅可人低头搜索“观京大事件”的字眼，却发现全网都搜不到和这个账号有关的视频。 院长被换的事估计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她不得不佩服纪淮砚的手段。 “就是便宜那个张风了。”傅可人微微叹气。 纪淮砚唇角扬起一丝冷笑。 便宜他？ 未必。 - 逃回家的张风买了张高铁票，收拾了些东西后打算去外地避避风头。 儿子儿媳看不惯他的无赖行为，一大早就把他的孙子孙女接走了，他回来没看到孩子，心头不免失落。 他魂不守舍地收拾好衣服和钱财，一开门，却见几个彪形大汉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死老头，你都上电视了啊，总赚到钱了吧，快还钱！” 张风急着向医院要钱，也是因为欠了赌债，可现在钱没拿到...... “不是还有三天期限吗？” “你踏马的都打人啊，心里没点数啊？警察马上就来抓你了！三天？三天后你出得来吗？” “今天这钱你要是还不上，我就把你拆了卖钱！” 张风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悔不当初：“早知道刚刚我就不跑了啊！” 第28章 在厕所里的接吻 采访结束后，病房里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宁静。 姜烨靠在床头，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连一个好觉都没睡到。 傅可人去查房，容南见她没事也回了学校。 至于纪淮砚，她也不清楚他去哪了。 大概率是回家了吧。 就在她打算躺下休息会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大伯”两个字。 姜烨连忙接起。 还没开口，那边就传来大伯姜正国焦急万分的声音：“小烨！我在网上刷到你了！那帮狗东西怎么这么写你！你肯定不是这样的人啊！” “还有，我看评论区有人发图，说你被打伤了？是那个老头打的？” 电视台的采访刚结束，还没发出，姜正国还不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 “大伯，我没事，就是一点小伤，已经处理好了。”姜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您别担心，那人已经被抓起来了。” “我怎么能不担心！”姜正国的声音还在颤抖，“我看到新闻，心都要跳出来了！你要是出了事，我死后怎么有脸去见你爸妈？” 听到这话，姜烨不免红了眼眶。 “对不起，大伯。” “你这孩子，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你，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一声！” 他似乎也有些哽咽，“我连夜赶车来观京了，现在就在你们临终关怀院门口，护士说带我上楼找你！” “连夜赶车？”姜烨猛地从床上坐直，心脏骤然漏跳一拍，“大伯，我真的没事啊，你身体受得住吗？” “我没事！你别动，我这就上来看看你......” 电话挂断。 姜烨叹气，大伯连夜赶车过来，一定累坏了。 她起身准备拿张椅子出来，抬头却看到了纪淮砚的保温桶。 她突然想到自己跟大伯说纪淮砚“死了”的事。 她长舒一口气，拍拍胸口。 还好，还好纪淮砚不在......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纪淮砚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进来。 “喝点水，你脸色不太好。”他语气如常，没注意到姜烨僵在嘴角的笑容。 姜烨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 他怎么还在这？ 大伯马上就要上来了啊！ 姜烨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光着脚就把他往病房的独立卫生间里推。 “喂......”纪淮砚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手上稳稳端着那杯水，任由她把自己塞进了狭小的空间。 “嘘！别出声！”姜烨压低声音，她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袖，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慌乱。 纪淮砚垂眸，什么也没问，只是顺从地站在洗手台边，任由她贴着自己。 就在这时，门外走廊隐隐传来了护士说话声：“就在前面一间，姜医生应该在病房呢。” “真是麻烦你了啊，护士，谢谢你给我带路。” “姜先生您别客气，这边请，早就听姜医生说她大伯对她特别好，她看到您来肯定很高兴。”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 姜烨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她死死地抵着厕所的门，像是生怕外面的人会闯进来。 纪淮砚将她的惊恐和无措尽收眼底。 他微微挑眉，恍然大悟。 他俯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回应：“你大伯来了，你慌什么呢？” 姜烨猛地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他的眼里没有疑惑，甚至带着一丝玩味。 他失忆了，肯定不认识她大伯。 但他只要自我介绍，那一切都穿帮了！ 纪淮砚看着她煞白的小脸，作势要伸手去开门，动作缓慢，带着明显的试探。 “长辈来了，那我应该出去打个招呼吧。” “不行！”姜烨想也没想，整个人几乎扑上去，用身体挡住了门把手。 她仰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恳求，“不用！你，你就待在这！别出去！” “为什么？”纪淮砚停下动作，歪头看着她，仿佛是真的不解，“我见不得人？” “我......”姜烨语塞。 难道要告诉他，她跟大伯说他已经死了吗？ 这次医闹事件，是他帮了她，就算他们之间再有隔阂，此刻她这么说，多少显得有些忘恩负义啊。 看着她支支吾吾的样子，纪淮砚眸色渐深，像是终于等到了期待已久的猎物落网。 他忽然低下头，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声音低沉：“不想我出去？可以。” 他顿了顿，感受到怀里身体的瞬间僵硬，才慢悠悠地提出条件，“那你亲我一口。” 姜烨猛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在趁火打劫！ 不要脸！ 可是门外，大伯和护士的交谈声越来越近，似乎下一刻就要推门进来。 时间紧迫，由不得她犹豫。 姜烨咬了咬下唇，脸颊泛红。 她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踮起脚尖，飞快地朝着他的脸颊凑去。 应付一下就行吧。 她又不是没亲过他。 就当是亲个男模好了！ 然而，就在她的唇即将碰到他脸颊的前一秒，纪淮砚的头忽地一转。 原本要亲在他脸颊的吻，此刻落在了他的唇上。 柔软的触感传来，姜烨猛地瞪大了眼睛。 可这还只是开始。 几乎是在双唇相触的瞬间，纪淮砚一直克制的情绪仿佛决堤的洪水。 他手中的水杯被随手放在洗手台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姜烨正要逃跑，可下一秒，纪淮砚的手臂已经紧紧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他的另一只手则扣住了她的后颈，将她整个人牢牢地锁在怀里，不容她后退半分。 这是一个带着强烈占有欲的亲吻。 他撬开她的牙齿，渐渐深入，不停纠缠，他的气息灼热而急促，仿佛要将她和自己融为一体。 那力道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疯狂，还掺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姜烨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忘记了反抗。 熟悉的玫瑰气息将她彻底包裹，她闭眼，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她被动地承受着这个热烈的吻，身体微微发软，忍不住伸手抱着他的后背。 狭小的卫生间里，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和唇齿交缠的暧昧声响。 他当然知道姜烨不让他出去的原因。 姜正国发的悼亡短信，他至今还保存在手机里。 第29章 你逃不掉的 “姜医生，你大伯来啦。”护士帮着姜正国提东西进来，却没看见姜烨的身影。 “姜医生？” 卫生间里隐隐约约传来细微的动静。 姜正国转头喊了声，“肉丸，你在卫生间啊？” “对！我马上就出来，大伯你等我一下！”姜烨略带慌乱的声音从卫生间传出。 “不急。护士，谢谢你啊，还帮我提东西。” “不客气的，我走了啊。” “好。” 病房门“咔哒”一声关上。 姜烨背靠着冰冷的卫生间门板，心脏还在狂跳。 “肉丸啊，没伤到脚吧，要我扶你出来吗？”姜正国关切开口。 “没，没有啊，我马上就出来了。”姜烨慌忙回应。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用力推开了纪淮砚。 纪淮砚被她一把推到冰凉的瓷砖墙上。 可他非但没有恼怒，反而顺势倚靠着，居高临下地欣赏她惊魂未定的模样。 他抬手，指腹轻轻擦过自己的下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和气味。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仿佛在无声地说：你逃不掉的。 姜烨不语。 她扭头照起了镜子，在确认自己看起来没有太大异样后，她才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反手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地上凉，你啊！都住院了还不知道注意身体！” 姜正国恰好低着头收拾东西，他看到姜烨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上，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语气里满是心疼。 然而，当他抬头看到姜烨头上的白色纱布时，他责备的话语噎在喉咙口，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颤抖着嘴唇，起身上前，想碰又不敢碰那伤口，声音哽咽道：“你这孩子......疼不疼啊？那些天杀的......怎么下得去手......” 看着大伯心疼得快要落泪的模样，姜烨赶紧安抚，语调轻松：“大伯，我真没事，其实就是一点小伤，纱布马上就能拿下来了，不用担心。” “别说我了，您看您，这么大老远还连夜赶过来，累坏了吧？吃饭了吗？” “我吃过了，在车上吃的。”姜正国摆摆手，注意力还在她的伤上，他仔细端详着，“真没事？” “真没事！”姜烨用力点头。 她赶紧转移话题，“您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来？” “都是你爱吃的，有些是家里带的，还有一些新鲜的蔬菜水果是我下了车买的，你现在要补充营养。” 姜正国说着，弯腰就准备提起袋子，“我帮你把这些拿到你出租屋去，顺便看看你住的地方怎么样。” “行啊，刚好我领导给我批了好几天病假呢。” “那我先洗个手。”姜正国边说边往卫生间走去。 洗手？ 不行！ 姜烨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大伯啊！”她几乎是尖叫着出声，一把拉住姜正国的胳膊，“那个，卫生间，卫生间的水龙头不太好，会把你衣服全弄湿的！” “用纸巾就行！”姜烨赶紧从床头柜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塞到姜正国手里，“用这个擦擦吧，我们待会就走，我把东西简单收拾一下就好！” 姜正国觉得今天的姜烨有点奇怪，但他看她受了伤，估摸着是被那帮人吓坏了，想赶紧回家住吧。 他接过纸巾擦了擦手：“行，听你的，那咱们这就回去。” 姜正国便出门在外等着。 姜烨换好衣服，拎起随身的包，路过卫生间时，门突然露出一条缝来。 昏暗的缝隙中，他深邃的眼睛正静静注视着她。 方才那个短暂却深入的亲吻，完全激起了他掩藏在心的欲望。 他的目光渐渐拂过她微肿的唇瓣，牢牢锁定在她慌乱的眼眸上。 他，他要干嘛？ 真是个定时炸弹啊...... 大伯还在门外，她不能让纪淮砚整出幺蛾子来。 姜烨立马加快了脚步，一把拉开病房门，拉着姜正国的胳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回到鹤民园，姜正国里里外外地忙着。 姜烨想帮忙，姜正国却不让。 他把带来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还给姜烨炖了鸡汤。 看着她喝下，他才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稍微休息了片刻。 他的脸上带着点欲言又止的神情。 “大伯，咋了？”她看出大伯有话要说。 “肉丸啊，”他搓了搓手，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期待，“你看你，一个人在观京，工作又这么辛苦，还遇上这种事.....大伯看着心疼。” 他顿了顿，观察着姜烨的脸色，继续说道：“这次我来呢，看到你没什么大事，我也放心了，那，那大伯还有个事......” “大伯，你放心说。” 姜烨知道大伯不会为难她，只要不是让她和奶奶和好，她都能接受。 “那个，大伯啊，给你找了个相亲对象，那小伙子家条件特别好，估计能和纪先生有的一拼！他看到你照片，还挺喜欢的，你看......要不要趁这次休假，跟大伯回去见见？” 相亲对象？还和纪淮砚的家境差不多？ 大伯别是被人做局了吧。 而且...... 想到纪淮砚，姜烨头皮都有些发麻。 “大伯，”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些，我工作上的事情刚告一段落，我想好好休息一下，调整调整状态。相亲的事......以后再说吧，好吗？” 姜正国看着姜烨略显疲惫的眉眼，轻轻叹了口气。 他拍了拍姜烨的手背：“行，大伯不逼你。那你......明天就跟大伯回去住几天？反正你本来就要回来祝贺你弟考上研究生的。” 她确实过几天打算回去一趟的，而且待在观京，保不齐纪淮砚晚上就会来找她。 他知道她住哪！ 她立刻点了点头：“好，明天我跟您回去。” 听到姜烨肯定的答复，姜正国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好好好，再喝碗汤吗？” “不了不了，我喝不下了。” “那我去次卧铺个床吧，你就别动了，开电视看看吧，我来弄。” “好的大伯。” 看着大伯起身走向卧室的背影，姜烨靠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身心俱疲。 “咚。” 门外好像有什么动静。 姜烨起身凑到猫眼上，没看见有人，外面的声控灯也是暗的。 大概是她听错了？ 姜烨转身回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躲在楼梯间的顾大叔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打开和纪淮砚的对话框。 【顾大叔：纪老板！重大消息！姜烨这来了个老男人，应该是她什么亲戚，说要带她回老家相亲呢！姜烨好像还答应了明天就走！】 第30章 你永远也当不了纪夫人 傍晚时分，天色将暗未暗。 纪云清在车上看完网友发的视频后，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母亲胡琳居住的大平层。 他猛地砸上门，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委屈和愤怒。 准备下班的保姆见状，连忙拿着包离开了这。 门再次被关上后，纪云清才撇过头来。 “妈！你说纪成明他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儿子？！”他一开口，语气里满是对纪成明的怨气。 “我那天都给他跪下了，他答应得好好的，说是会设局让姜烨乖乖回到我身边，可是，可是......” “可是一转头，去帮忙的却成了纪淮砚！我看那视频里，纪淮砚对姜烨的眼神暧昧得很！” 胡琳坐在一旁修剪着花瓶里的玫瑰，闻言，她放下剪刀。 “呵，”她冷笑，“人家可是亲生的儿子，你当然比不上了。” “我都玩不过他，更何况是你？我的傻儿子，要不是他，我早就是名正言顺的纪太太了！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不清不楚地住在这里？” “纪成明，呵，他一个月能来几次？上个月更是一次都没来！”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常年积累的幽怨和不甘。 纪云清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还有姜烨！她跟我分手得那么干脆，肯定也是因为纪淮砚！他们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上了，她就是故意借着汪瑶的事和我吵架分手的！” “行了，”胡琳厉声打断他，眼神锐利，“自己没本事把一切安排好，就别把错都推到别人头上！真当我不知道啊，你就是广撒网呢！” “妈，你怎么也这么说我？”纪云清语气瞬间软了下来。 “你当谁都是傻子？看不出你享受暧昧呢？” “我！”纪云清欲言又止。 胡琳没想到自己儿子蠢到这地步。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行了，准备吃饭。” “我哪有心情吃饭啊！妈，爸没接我电话，你能把他喊来吗？我不想回别墅，一看到纪淮砚我就来气。” “今天？你看看日子啊！”胡琳摇头，“今天是娄蕊宁的生日，一个死人，也要过生日！” 按照往年的惯例，无论纪成明有多忙，这一天，他一定会回到别墅，和纪淮砚一起给娄蕊宁“过生日”。 “你从来不阻拦爸，听话得像个宠物一样。”纪云清吐槽，“妈，你怎么不跟爸撒个娇？” “我当然要听话啊！” 她要是不听话，纪成明早就把她踹了。 她当然不甘心，但又不敢反抗。 “咱们母子，还不如一个死人吗？妈，你为什么就不能主动一点，让爸今天来一趟呢？他为我们破了一次例，以后说不定他就越来越在意你了。” “死人的生日，又不是忌日，有什么重要的？我今天都这么惨了，你为我争取争取啊！” “他大概率不会来的。”胡琳嘴上这么说，但一个念头却如毒蛇般悄然钻入她的心底。 是啊，她都没有主动尝试过。 平常她吃瘪也就算了，现如今自己的儿子也要被敷衍，她不能坐视不管啊。 “妈，你打一个吧！” “行了行了，知道了。” 胡琳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拨通了纪成明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脸上的戾气瞬间消散。 “成明......你，你不是回观京了吗？你能不能过来一趟？家里，家里好像进小偷了！东西都被翻乱了，我不敢报警，怕闹大了对你影响不好......” 她说得断断续续，语气柔弱，把一个受了惊吓却又处处为他着想的好女人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 电话那头的纪成明沉默了几秒，似乎有些为难。 “我让助理去一趟。” “成明，我害怕......你助理来也安慰不到我啊。” “云清呢？让他去看看。” “他，他没回来，好像说是女朋友和自己分手了，特别难过。”胡琳特意把纪云清分手的事强调一遍，目的就是要让纪成明愧疚。 十几秒后，纪成明果然应了下来：“我知道了，你锁好门，我待会就过去。” 挂了电话，胡琳脸上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冷笑。 还真的成了！ 她看了一眼依旧窝在沙发里生闷气的纪云清，语气带着命令：“我跟你爸说你不在，你去附近找个餐厅随便吃点吧。” “我就说可以的吧！” “哎，还是美人计有用啊。”纪云清叹了口气，无奈起身。 胡琳把窗户打开，又将客厅抽屉翻乱几下，把垃圾桶踢翻。 她打算等纪成明到了以后就说是家里进猫了，不是贼。 她这么想着，顺便回房间化了个看起来很无辜的妆容。 一小时后，门铃响了。 胡琳眼睛一亮，快速从沙发上起身。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脸上的表情，伸手打开了门。 “成明。” 她抬头，话瞬间卡在喉咙口。 门外站着的，并不是她期盼已久的纪成明。 是...... 是纪淮砚。 他还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的身后跟着四五个面无表情的健壮男人。 走廊的光线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冷硬的轮廓，他面无表情，却莫名让人心底发毛。 “淮砚啊，你怎么来了？”胡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下意识地想要关门。 纪淮砚却先一步，用脚抵住了门。 胡琳自然不敢夹到他的脚，连忙又开了门。 他目光淡淡地扫过胡琳精心打扮过的脸，唇角轻微勾了一下，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听说这里遭了贼，”他声音不高，“父亲让我过来看看，清理一下......不干净的东西。” 他话音未落，身后那几个黑衣男人便迅速闯入，动作迅捷而有序。 “你们要干什么？！这是我家！出去！都给我出去！”胡琳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试图阻拦。 但那些人根本就无视她的存在。 他们目标明确，进入客厅后，便开始动手砸东西。 短短几分钟，原本精致典雅的客厅瞬间被砸得面目全非。 胡琳疯狂大喊，“住手！你们疯了！我要报警！” “报警？”纪淮砚终于缓缓踱步进来。 他环视四周，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轻笑一声，那笑声冰冷，不带丝毫温度。 “胡女士，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这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父亲的名字吧，你有租赁合同吗？” 胡琳拨打电话的手顿住了。 “不止是这房子，你用的每一件东西，你身上穿的，戴的，甚至你银行卡里的每一分钱......哪一样，不是我纪家的？” 他微微俯身，“用着我纪家的东西，还想耍心思在我妈生日这天把他喊走，谁给你的错觉？” 胡琳被他话里的轻蔑刺得浑身一颤。 看着满地的狼藉，她心如刀绞。 那是她待在纪成明身边多年，一点点攒下来的奢华象征，但此刻，它们却像垃圾一样被砸在地上。 她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狼狈地瘫坐在地板上。 纪淮砚直起身，不再看她一眼。 “要么你狠下心来杀了我，否则，你也永远当不了纪夫人。” 第31章 相亲对象 天刚蒙蒙亮，姜烨的手机闹钟就响了。 她迷迷糊糊起床，穿好衣服后，轻轻敲了敲次卧的门。 “大伯，大伯，我们起来吧。” “咱们早点走，免得赶上早高峰堵车。” 她压低声音，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门口，仿佛纪淮砚随时会出现在门外。 “肉丸，这太早了吧。”姜正国睡眠浅，听到姜烨的声音，他立刻就醒了。 “我是没啥，但是你受了伤啊，你得好好休息的。肉丸，待会实在堵车，就改签下票呢。” “大伯，没事，我睡得够多了，而且观京的早高峰真的很堵，嗯......要堵很久！” “啊？这样吗？”姜正国伸了个懒腰，“好，那我这就出来。” 他们简单洗漱后，姜烨提着行李，在手机上叫了辆网约车，两人直奔高铁站。 一路上，她时不时看向后视镜，确认没有可疑车辆跟随，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些。 “肉丸，脖子不舒服啊？”姜正国看她老是转头，关切发问。 姜烨赶紧摇了摇头，“没有，我好得很，锻炼，我锻炼一下而已。” 他们出发得早，一路上都没什么车，很快就到了高铁站。 上了高铁，姜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确实挺困，但万一被纪淮砚知道，让他跟上来...... 她不自觉地瞥了眼身旁的姜正国。 那大伯怕是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 “困了吧？瞅你这黑眼圈，快睡会儿，到了大伯叫你。”姜正国贴心递了耳塞来。 他知道现在年轻人起床早的少之又少，他只当是姜烨许久不回来了，比较激动，想尽早到家看看。 “谢谢大伯。” 姜烨心里一暖，接过耳塞戴上，闭上眼睛打算小眯一会。 然而，她的眼睛刚闭上，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就轻轻震动了一下。 她看着屏幕上的“江叶”二字，愣了几秒。 她刚出院，江叶应该不至于这么没眼力见地提设局的事。 可江叶找她，十有八九也是和纪淮砚有关。 犹豫片刻，姜烨还是解锁了手机。 江叶发来一个视频链接，封面是昨天电视台的人采访她的画面。 【江叶：听容南说，这一切都是纪淮砚安排的。】 【你被冤枉这事，你找纪云清，他能不帮你？你不会是故意在这个节骨眼和他分手，想让纪淮砚替你出头吧？】 江叶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呢。 【你能不能彻底远离纪淮砚？】 远离纪淮砚？ 她远离有用吗？他根本不让啊。 姜烨盯着那行字，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昨天在卫生间里，纪淮砚那个占有欲极强的亲吻。 他灼热的气息仿佛萦绕在她的唇边。 想到这，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她赶紧摇头，不让自己再想。 姜烨低头把江叶发的话又看了遍，心底涌上一阵莫名的烦躁。 江叶这是在命令她吗？ 姜烨几乎能想象到屏幕后江叶理直气壮的神情。 【姜烨：江叶，你对我来说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你根本没资格来质问我。】 【还有，你有时间在这里对我发号施令，不如想想怎么提升自己。】 【你把心思都放在我身上，纪淮砚当然看不到你。】 她迅速关掉了聊天界面，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后塞回口袋，闭眼睡觉。 高铁一路飞驰，窗外的景物从城市的高楼逐渐变为开阔的田野。 中午时分，列车准时抵达了名庆市。 走出略显嘈杂的车站，姜烨正准备招呼大伯去坐公交车，目光却被车站出口停着的一辆车吸引住了。 那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它在周围都是普通的接站车辆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而让姜烨心头猛地一沉的是...... 那车牌，是观京的！ 她之前听纪云清说过，纪成明好像有辆劳斯莱斯。 一瞬间，她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凉了半截。 纪淮砚......他还是知道了？ 他甚至追到名庆来了？这么快？ 就在她脸色发白，脑子里飞快思索着对策时，身边的姜正国却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随即脸上露出了带点小得意的笑容。 “嘿！来了来了！”他用力拍了拍姜烨的胳膊，指着那辆劳斯莱斯，语气兴奋。 “大伯，你，”姜烨满眼写着震惊，“你已经和纪......” “寄？寄什么？寄东西以后再说。”姜正国笑着，“肉丸，你看！那就是我跟你说的，要给你介绍的那个小伙子家的车！怎么样，气派吧？大伯没骗你吧，家境是真不错啊！” 姜烨瞬间僵在原地，大脑像是短路了一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什么？ 相亲对象？ 这车......不是纪淮砚的？ 她转头看看那辆豪车，又看看身边兴奋的大伯，巨大的信息量让她一时间有些发懵。 “不，不是，大伯，这，这车是你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的？”她难以置信地开口。 “哎呀，就是人家特意来接我们的！” 姜正国以为她是被这阵仗吓到了，乐呵呵地解释，“我早上就随口跟人家说了咱们到站的时间，没想到人家这么客气，直接开车过来接了。走走走，别让人家等急了！” 说完，姜正国不由分说地拉起还处于震惊的姜烨，朝着那辆劳斯莱斯走去。 不对！ 纪淮砚这人心机深沉，保不齐是故意编了个名字来找她大伯的。 车窗是深色的，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姜正国走到车旁，有些拘谨地弯下腰，正准备敲车窗。 就在这时，后座的车窗悄无声息地降了下来。 姜烨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她的右脚后撤一步，准备随时逃离。 “大伯，我觉得第一次见面应该正式点，我要不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和他见吧。” “你这身挺好的呀！”姜正国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不是！我还是自己打车吧！” “没关系的，姜小姐，旅途劳顿，我能理解。” 清朗温和的男声从降下的车窗内传来。 不是纪淮砚的声音。 她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温润的侧脸。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皮肤很白，鼻梁高挑，下颌线条干净流畅。 男子气质清冷，隐约还带着几分养尊处优的矜贵。 他的目光放在满是数据的平板电脑上，看着像是在处理工作。 还好，是她太紧张了。 姜烨提到嗓子眼的心，猛地落了下去。 那男子缓缓转过头来。 他眉眼清澈，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很好相处。 他的目光先是在一脸憨笑的姜正国身上扫过，随即便自然地落在了姜烨身上。 在看清姜烨的容貌后，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几乎是瞬间亮了起来，里面盛满了掩饰不住的欣喜。 司机下车主动帮他们放好行李。 “姜小姐，你好，我叫沈奕和。” 第32章 第一次见面就开房？ 姜烨并不想相亲，所以就算沈奕和条件再好，她也不会动心。 她装作困倦，睡了一路。 姜正国怕吵到她休息，只和沈奕和简单聊了两句。 二十分钟后，车子驶入了一个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小区。 “到了到了，就是这儿，那个，我们条件一般，小沈你别介意啊。”姜正国乐呵呵地说着。 沈奕和微笑着摇头：“姜叔叔您太客气了，我看这里挺不错的啊。” 他说话时，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身旁的姜烨。 姜烨倒吸了口凉气。 她并不是很愿意来这，这里给她的快乐回忆不多。 沈奕和轻微皱眉，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 几人刚走到门口，门就被打开了。 刘敏热情迎了出来，脸上堆满了笑容，声音洪亮：“哎哟，可算到了！老姜念叨一路了！这位就是沈公子吧？真是一表人才！” “阿姨你好。” “大伯母。” 刘敏转头望向姜烨，那热情瞬间又飙升了一个度。 她赶紧拉住了姜烨的手，语气亲昵：“我的肉丸哦！你可算回来了！快让大伯母看看！哎呀，这小脸瘦的，在观京肯定没吃好！这几天你还受了那么大委屈，头上的伤好了吗？”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摩挲着姜烨的手背，与姜烨记忆中那个时不时对她冷嘲热讽，没事就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的大伯母判若两人。 “我挺好的，小伤。” 姜烨被她这过分的热情弄得浑身不自在，手臂上甚至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想把手抽回来，哪晓得刘敏反而攥得更紧了。 “快，快都进屋坐！别在门口站着！” 说完，她便将姜烨拉进了门。 “沈公子，家里小，您别嫌弃，快请进。” “阿姨，这里挺好的。”沈奕和继续回应。 进屋后，刘敏更是忙前忙后，端茶倒水，嘴里的话也没停过。 “我们肉丸就是懂事能干啊，一个人在观京闯荡呢！” “长得也随她妈，漂亮！”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关系多好呢。 姜烨坐在沙发上，尴尬的脚趾都能抠出三室一厅。 她太清楚刘敏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是因为什么，无非是看中了沈奕和的家世，想借此攀上关系。 这种毫不掩饰的势利，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弟弟姜文墨不在家，她也没个可以说话的人。 沈奕和坐在姜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姿态从容地接过刘敏递来的茶，礼貌道谢。 “小烨，我把房间收拾好了，你晚上和我住！”刘敏话就没停过。 他撇头，目光温和地望向姜烨。 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边缘的布料，一言不发。 看起来很不自在。 他心下了然，笑着开口：“姜叔叔，刘阿姨，谢谢你们的招待。不过，我刚刚想起来一件事，可能得麻烦一下姜小姐。” 几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沈奕和看向姜烨，眼神真诚：“我们家在名庆新开了一家酒店，就在市中心，各项设施都准备好了，但一直想找些可靠的人来做测评，给点真实意见。” “我看姜小姐刚从观京回来，见多识广，又是从事医疗行业，对细节要求肯定高。” “不知道能不能请姜小姐帮这个忙，过去住几天，测评一下？” 他给出了合情合理的理由，让人没法拒绝。 刘敏一听，眼睛立刻亮了，抢先道：“哎哟，这是好事啊！肉丸，还不快谢谢沈公子！这可是人家信任你！” 姜烨抬眸，对上沈奕和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她立刻明白，他这是看出了她的尴尬，在给她解围，为她提供一个离开这里的借口罢了。 她确实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了。 “好啊，”她顺势点头，站起身来，“既然是帮忙，那我一定认真体验，给出最真实的反馈。” “好好好，那你们年轻人快去忙正事！”姜正国也笑着附和。 他虽然实在，但也感觉出妻子今天的热情有点过头，让姜烨去酒店住几天清静一下也好。 刘敏还想说什么，沈奕和已经起身，笑着告辞：“那姜叔叔，刘阿姨，我们就先过去了，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 “好好好！慢走啊！” 坐回车里，姜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车子缓缓驶出小区，姜烨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开口道：“沈先生，谢谢你帮我解围。酒店的费用我会自己出。” 沈奕和并没有坚持，点了点头：“好，听你的，不过我要给你内部员工价，打七折，这样总行了吧？” 他的语气轻松自然，带着尊重，让人感觉很舒服。 “谢谢。”姜烨也笑了笑，心里对这位沈奕和的印象好了不少。 至少，他不让人讨厌。 车子很快停在了市中心一栋崭新的高端酒店门前。 沈奕和亲自陪她办理了入住的手续，拿到房卡后，将她送到电梯口。 “你的房间在顶层，视野很好。你先上去休息一下，一路坐车也累了。” 他体贴开口：“我让人给你订了午餐，会有服务生直接送到你房间。你看看合不合口味，也算帮我们测评一下客房送餐服务。” 他的安排周到又不会显得过于殷勤。 “好的，谢谢你，沈先生。”姜烨再次道谢。 “叫我奕和就好。”他挥了挥手，“那你先休息，有任何需要可以联系前台，我就不打扰你了。” “好，谢谢你。” 姜烨上到顶楼，找到自己的房间，刷开房门。 房间很大，装修精致，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名庆市中心繁华的街景。 她放下简单的行李，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顿时有了种逃离一切的放松感。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身舒服的家居服，刚在沙发上坐下没多久，门铃就“叮咚”响了起来。 效率真高。 应该是送餐的来了。 姜烨没多想，站起身走到门口，透过猫眼习惯性地往外看了一眼。 外面站着的，似乎是一个推着餐车的服务生。 服务生很高，但他低着头，看不清脸。 她放下心来，伸手打开了房门。 “小姐，祝您用餐愉快。” 服务生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这玫瑰香气...... 是他！ 她抬头，二人对视。 那个她以为已经成功甩掉的男人，此刻正姿态闲适地倚在门框上。 他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那双眼睛，黑得像化不开的浓墨。 姜烨回过神来，立刻要把门重新关上。 可纪淮砚的动作更快！ 他看似随意地抬起手，修长有力的手指却轻而易举地抵住了门板，那力道大得惊人，让她关门的动作硬生生卡住。 “你也知道怕？”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背着我回老家相亲啊？” 姜烨艰难吞咽下口水，神色慌乱。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纪淮砚无视她的紧张，微微用力，便将门推开更大的缝隙。 他迈开长腿，不由分说地踏进了房间，反手“咔哒”一声，轻轻关上了房门。 他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娇小的她完全笼罩。 “第一次见面就开房？”他垂眸，声音压得更低，“你们进展这么迅速啊？” 第33章 我要追你，不是开玩笑 什么进展？ 她和沈奕和可没进展！ “你别误会，我一个人住这，我和他认识才几小时。” “哦？”他挑眉，尾音拖长。 现在他们又独处一室了，她不能露怯！ “哦什么？”姜烨的语气逐渐强硬，“纪淮砚，我要休息，请你出去。” 哪晓得纪淮砚听到这话非但没动，反而向前逼近一步。 “出去？”他重复着她的话，尾音微微上扬。 “姜医生，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我刚帮你解决了那么大的麻烦，你转头就过河拆桥？” 姜烨喉咙一哽。 她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确实帮了她，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这就能成为他突然闯进她房间的理由吗？ 见她语塞，纪淮砚眼底的暗色更浓。 他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语气瞬间冷了下来：“那个男人是谁？开的劳斯莱斯还是观京车牌......你和他在观京就相亲过？” “还有，你回老家住什么酒店？” “我没有要相亲！”姜烨立刻否认，“我只是回来参加我弟弟的升学宴，住两天就走的，我住酒店也是因为......” 她顿了一下，不想提大伯母那些糟心事，含糊道，“因为不想打扰他们太久。” 话音刚落，她肚子的“咕咕”声意外响起。 她还没吃午饭，在高铁上也只吃了些水果和饼干。 姜烨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纪淮砚显然也听到了。 他没有再继续逼问，目光扫过一旁餐车上摆放整齐的餐盒。 “先吃饭。”他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 他把餐车推到桌前，将菜都摆到桌上。 餐盒里是几样精致的家常菜，还冒着丝丝热气。 他打开的瞬间，香味便弥漫开。 姜烨抿了抿唇，慢吞吞地走到桌前。 她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纪淮砚就站在一旁，双臂环胸，沉默地看着她。 他的存在感太强，即使不说话，她也没办法不注意到他。 吃了半饱，姜烨就放下了筷子。 她抬起头，迎上他炙热的目光，决定把话摊开说清楚。 “纪淮砚，你追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我以为我之前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纪淮砚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房间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幽暗难测。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往前走了一步，半蹲下身，让视线与她齐平。 这个动作让他少了些居高临下的压迫。 “我想干什么？”他重复着，目光牢牢锁住她的眼睛，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姜烨，我说我在追你，不是开玩笑。”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想挽回。” “挽回我们之间......那段我不记得，但直觉告诉我非常重要的感情。” 姜烨的心猛地一跳。 她看着他的脸，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平日的冰冷，只有一种纯粹且固执的认真。 他失忆了，不记得他们之间具体发生过什么，不记得那些甜蜜，更不记得她分手时的决绝。 可他凭着本能，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追了过来，对她说挽回？ 姜烨觉得荒谬。 “纪淮砚，你相信直觉？” 三年前的纪淮砚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不信直觉的。 以前她看着星空感慨人生奇妙时，他会冷静纠正她，说那只是天体物理规律而已。 “我确实不信直觉，但是身体的反应没办法骗人。” “看到你的时候，这里，”他抬手，手指轻轻点在心脏的位置，“会跳得很快。” “我想靠近你，贴着你，抱你，亲你，然后......”他适当住了嘴。 “姜烨，我没办法离开你。” 气氛逐渐微妙。 他怎么突然表白了？ 姜烨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我......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有些语无伦次。 “叮叮叮。”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救星！ 姜烨立刻伸手拿起了手机。 是个陌生来电，大概率是推销。 换做平常她是直接挂断的，但现在...... “你好。” “喂？姜小姐吗？我是沈奕和。” 电话那头传来沈奕和温和清朗的嗓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没打扰你休息吧？姜叔叔给了我你的号码，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打算订晚餐的餐厅，想问问你有什么偏好的口味吗？或者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我天......怎么会是沈奕和！ 果不其然，纪淮砚稍稍缓和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姜烨只觉得头皮发麻，但她又不能不回应。 “我，我都行，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她顿了顿，瞥了纪淮砚一眼，“沈先生，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一下，其实我没有相亲的打算。” 这是实话，就算纪淮砚不在这，她也会说的。 闻言，沈奕和沉默了几秒。 他开口，语气真诚：“姜小姐，我知道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有些唐突。” “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对你的第一印象真的非常好，所以我很期待今晚的见面，希望你不要太抗拒我。” 这番大胆而直接的话语，让姜烨倒吸了口凉气。 纪淮砚肯定听到了...... 姜烨微微转头，只见纪淮砚向她伸出了手。 她来不及作出反应，后脖颈就被他用力按住。 姜烨被吓到，手机差点脱手。 下一秒，纪淮砚俊美的脸在她眼前急速放大。 他俯身，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他吻得很用力，她明显能感觉到他的不悦。 纪淮砚仿佛要通过这个吻，将沈奕和留下的所有痕迹都彻底抹去。 她用力扭头，总算结束了这个窒息的吻。 可姜烨还是被他禁锢在怀里，无法动弹。 手机里，沈奕和充满疑惑的声音传来。 “姜烨，你在听吗？你那边什么动静呀，嗯......你是在吃饭吗？” 姜烨想挂断电话，手机却被纪淮砚一把丢到了地上。 “你干嘛？”她又急又气，但还得压低嗓音，生怕被沈奕和听到。 他的唇凑近她泛红的耳朵。 温热的气息缓缓拂过她的耳垂：“姜烨，别装了，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我，昨天在医院厕所，你就不会亲我了。” “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要诚实多了。” 第34章 纪淮砚怎么在这！ 姜烨一愣。 身体比嘴诚实吗？ 她咬咬牙，没反驳。 那天，在卫生间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当他那熟悉的气息将她彻底包裹时，她除了最初的惊慌和抗拒...... 内心深处确实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 刚才如果不是那通及时的电话，那个吻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她甚至不敢细想。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阵恐慌。 她不是应该恨他吗？ 恨他一次又一次出现，让她心慌。 恨他的占有欲强到让她大伯都受到了伤害。 可为什么，在他靠近时，她还是会心动？ 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试图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就在这时，地上的手机扬声器中传出了声音。 “姜烨，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吗？” “hello......你那是不是信号不好啊？” “看来你已经帮我测评出第一个问题了。” “这样吧，我先挂了，晚上我来接你。” 在得不到任何回应后，沈奕和终于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这短暂的插曲给了姜烨一丝喘息。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了纪淮砚。 这一次，他倒是顺着她的力道松开了手。 他轻笑，仿佛在欣赏她此刻的挣扎。 姜烨起身跑到一边，迅速拉开和他的距离。 她指着房门，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发颤，“你出去！纪淮砚，我不想给你机会，不想和你待在一块，你少自作多情。” “还有，我那天亲你，只当是亲了个男模，”她咬牙，“你也就这张脸比较让人难忘！” “哦？” 纪淮砚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不断闪烁的眼神，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她在说违心话啊。 他没有再继续逼迫。 “好。”他点了点头，语气平淡，“算我自作多情，那你休息。” 说完，他便转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居然就这么走了？没继续和她掰扯？ 他这一动作反常得很，姜烨愣在原地，内心更加不安。 他可别又整啥幺蛾子出来。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可以好好冷静冷静。 纪淮砚现在是失忆了。 如果她告诉他，当年他伤害过她在意的大伯，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坚持吗？ 她的嘴唇还隐隐作痛。 答案貌似很明显。 无论怎样，他都不愿意再放弃她。 不对，他好像没有放弃过她......当年是她主动离开的。 “算了算了，与其想那么多没用的，还不如好好睡一觉呢。” 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姜烨起身捡起手机，发现是傅可人发来的消息。 【傅可人：小烨小烨！回老家感觉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 【姜烨：到了，一切都好，别担心。】 她省略了所有关于纪淮砚的部分。 【傅可人：那就好！对了，跟你说个事，纪云清今天来医院找你了！】 姜烨皱了皱眉。 【傅可人：我看他脸色不太好，问我你去哪儿了？我跟他说你回老家休假了，他好像还想问什么，但最后也没多说，就走了。】 纪云清找她做什么？ 她打开和纪云清的对话框，发现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分手那天。 他那么爱刷短视频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她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他们公司前台甚至都发过消息问她情况。 但纪云清今天才去临终关怀院找她...... 自己于他而言，也不是那么重要。 说不定他已经和汪瑶在一起了？ 【姜烨：知道了。】 她想那么多干嘛呢？纪云清对她而言，已经是过去式了。 大家都应该往前看吧。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 前台打来电话，说沈奕和已经到了，在楼下大堂等候。 姜烨深吸一口气，收拾好心情，换了身得体的衣服下楼。 无论如何，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她需要当面和沈奕和说清楚，她现阶段一点也不想谈恋爱，不想耽误他。 沈奕和这样的高富帅，是绝对不会缺追求者的。 可别因为她，让他错过了其他缘分。 沈奕和看到她下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休息得怎么样？中午的午餐还合你口味吗？” “我休息得还不错，午餐味道也很好，谢谢你。”姜烨客气地回应。 “那就好，餐厅我已经订好了，我们过去吧？姜叔叔和刘阿姨还有你表弟应该也快到了。”沈奕和笑着说道，引着她往酒店外走。 有长辈在场，场面应该不会太尴尬。 她也好多年没看到表弟姜文墨了，也不知道这小子变化大不大。 一路上，沈奕和都在和客户打电话，看样子生意很忙。 十几分钟后，劳斯莱斯在一家装修奢华的餐厅前停下。 服务员引着他们穿过雅致的前厅，走向预定的包厢。 沈奕和礼貌地推开包厢门，侧身让姜烨先进。 姜烨浅笑着说声“谢谢”，随后迈步走了进去。 她的目光转向包厢里已经落座的人。 一秒后，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脚步也僵在了原地。 包厢里，姜正国、刘敏还有姜文墨已经坐在了圆桌的一侧，正笑容满面地说着什么。 而在姜正国身旁，此刻正坐着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纪淮砚。 他姿态闲适地靠在椅背上，手指正漫不经心地转动着面前的茶杯。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缓缓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还坐在她大伯身边？！ 看大伯那笑呵呵的样子，好像还对他还很客气？ 纪淮砚这王八蛋什么时候找上的大伯？ 那大伯知道她说的谎了吗？ 不对，这是沈奕和请的客，那沈奕和认识纪淮砚？ 一个又一个疑问抛来，姜烨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纪淮砚看着她震惊失措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他从容不迫地站起身，“姜叔叔，这位就是你的侄女姜烨吧。” 姜正国笑道：“是了，旁边的那位就是我跟你说的沈奕和，沈少爷。” 沈奕和眸底划过一丝疑惑，“你是？” 姜正国连忙起身介绍，“这位是餐厅老板，吉先生。” “吉祥的吉。” 第35章 情敌见面 “吉老板？” 沈奕和显然有些意外。 他知道这家店老板姓吉，但从没见过真人。 他听人说吉老板长相略有些凶狠，看着就不是个善茬。 可他面前的这个吉老板...... 单从那精致的五官来看，说是男明星也不为过啊。 沈奕和微笑着点头回应：“吉老板，太客气了，没想到您还亲自作陪。” 他一边说着，一边绅士地为仍处于呆滞状态的姜烨拉开椅子。 吉老板？ 姜烨转头看向纪淮砚，他抬眸，对她投来一个带着暧昧的眼神。 “吉老板真是年轻有为啊！”姜正国乐呵呵地开口，对眼前这位“吉老板”赞不绝口。 “刚才在门口碰巧遇到吉老板，聊了几句，感觉我们特别投缘！” “吉老板说这顿他来请客，这，我已经拒绝好多次了，但吉老板坚持，我这也不好意思再推脱了。” 刘敏也在一旁笑着附和，她看着纪淮砚的眼神里满是欣赏，显然被他这副皮相和“老板”身份所迷惑。 “吉老板一表人才的，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啊？我妹妹家有个女儿，长得那叫一个水灵......” “咳咳。”姜正国拍了拍刘敏的手，让她别多嘴。 刘敏翻了个白眼，没再说下去。 刚打完一局游戏的姜文墨则表情淡淡，“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姜烨低声回应。 她算是明白了。 纪淮砚这个混蛋，他居然伪装身份，说自己是什么吉老板，借此来接近她大伯。 可他为什么不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呢？ 他失忆了啊，又不记得他伤害过她大伯的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观京大学物理学院教授的身份，可比一个餐厅老板响亮多了。 纪淮砚的心思也太难猜了。 她气得牙痒痒，却又不能当场揭穿，只能硬着头皮在沈奕和拉开的椅子上坐下。 座位恰好就在纪淮砚的旁边。 “本来应该是我请客的，今天倒是让吉老板破费了。”沈奕和落座，礼貌地表示谢意。 “哪里，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缘分，能和姜叔叔聊得来，是我的荣幸。” 纪淮砚应对自如，举手投足间还真有几分经商者的气度。 姜烨真想开个直播，让容南和傅可人都看看纪淮砚的好演技。 她低头假装在看手机上的病历，不打算参与他们的对话。 姜正国的话匣子倒是打开了，比刘敏还活跃。 纪淮砚认真听着，可他那看似随意的目光，却总是不经意地望向姜烨。 那眼神深邃，像是在无声地宣示着什么。 这细微的举动没能逃过沈奕和的眼睛。 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直觉告诉他，这位“吉老板”貌似和他一样，也看上了姜烨。 他心头莫名一紧，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逐渐升起。 菜品陆续上桌，精致诱人。 饭局刚开始，气氛在姜正国和刘敏的带动下还算融洽。 但很快，微妙的对峙就在餐桌上无声地蔓延开来。 纪淮砚极其自然地用公筷夹了一块东星斑鱼肉，稳稳地放到了姜烨面前的骨碟里。 “这里的鱼不错，尝尝。” 他的动作太过理所应当，仿佛之前做过千百遍，压根不像初次见面的人会做的事。 姜烨盯着那块鱼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刘敏眼睛一亮，正要开口说什么。 姜正国连忙拍了拍她的腿，不让她多话。 沈奕和眸光微闪，脸上的笑容不变。 他拿起公筷，夹了一只饱满的油焖大虾，轻轻放在姜烨的碟子里。 “我记得姜叔叔说你喜欢吃虾，这家的虾做得也很地道。”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姜正国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笑容收敛了些许。 纪淮砚的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冷笑，紧接着，他又夹了一筷青菜。 沈奕和毫不示弱，舀了一勺蟹粉豆腐。 一来一回，互不相让。 没过多久，姜烨面前的骨碟里就堆起了一座小山。 她拿着筷子，无从下手，只觉得无比尴尬。 他们俩有仇吗？ 不，他们和她有仇吗？ “噗嗤。”坐在姜烨另一侧的表弟姜文墨，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看了看面色平静却动作不停的纪淮砚，又看了看始终保持着温和微笑的沈奕和。 姜文墨忍不住凑到姜烨耳边调侃道：“姐，你这魅力可以啊！看来我这顿是沾了你的光。” “不过你这盘子都快堆不下了，要不你干脆点，二选一呗？也让人家吉老板和沈公子歇歇？” 这话一出，姜正国和刘敏终于停下了交谈，表情有些微妙地看着姜烨。 姜烨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她瞪了姜文墨一眼，然后低下头，用力扒拉着自己碗里的白米饭，声音带着明显的抗拒：“吃你的饭！少胡说八道！” 纪淮砚看着她，眼神沉了沉，终于停下了夹菜的动作，只是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沈奕和也适时收手，仿佛刚才那场无声的较量并未发生。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这顿饭的后半段，就在尴尬的氛围中结束了。 临走时，姜正国还对这位投缘的“吉老板”念念不忘，主动提出：“吉老板，咱加个微信呗？我是名庆的，以后会常来照顾你生意的！” 纪淮砚点头，拿出手机扫了姜正国的二维码，动作流畅自然，甚至还抬眼，意味深长地看了姜烨一眼。 姜烨别开脸，心里堵得厉害。 一行人走到餐厅门口。 “奕和啊，麻烦你送小烨回酒店吧，我们不顺路，就不送她了。”刘敏热情地安排着。 “不用了，大伯母。”姜烨立刻拒绝，语气有些生硬，“这里离酒店不远，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不麻烦沈先生了。”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沈奕和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尊重了她的意愿，轻轻地点了点头：“好，那你路上小心。” 姜烨含糊地应了一声，抬手就拦下了一辆刚好路过的出租车。 看着出租车渐渐汇入车流，沈奕和脸上的笑容淡去，转身准备走向自己的车。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沈先生。” 沈奕和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 纪淮砚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餐厅门口的灯光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阴影。 “聊聊？”纪淮砚的声音不高，但莫名让人感到压力。 第36章 别把她扯进来 夜色渐浓，路口的红绿灯在微热空气下闪烁着朦胧的光晕。 沈奕和看着冷脸的纪淮砚，脸上依旧维持着惯有的笑容。 “吉老板，还有什么事吗？” 纪淮砚没有立刻回答，他往前走了几步，与沈奕和保持着几厘米的距离。 “沈奕和，”纪淮砚开口，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 纪淮砚的声音低沉平稳，“沈金裕的小儿子，常年在国外打理家族海外业务，一个月前才回国。” 沈奕和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自然，语气带着适当的惊讶：“吉老板对我倒是了解。” “不过，我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似乎不值得你这样费心调查。” “普通的生意人？”纪淮砚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浓浓的嘲讽。 “一个普通的生意人，会特意去调查姜烨的家庭背景，然后‘恰好’通过她大伯，安排一场看似偶然的相亲？” 他目光锐利，“你接近姜烨，到底想干什么？” 沈奕和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这个“吉老板”远比他想象的要难缠。 他收敛了笑容，语气也淡了下来：“吉老板，你一个开餐厅的，查这些是不是管得太宽了？还是说......”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带着探究看向纪淮砚，“其实你对姜烨……也别有企图？” 他试图反将一军，摸清对方的底细。 纪淮砚静静地看着他，眼眸里没有任何被戳破的慌乱。 他微微勾唇，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我不是吉老板，我叫纪淮砚。” 沈奕和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 他眯着眼睛，几乎是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纪......淮砚？是那个纪淮砚吗？” “沈公子还认识别的纪淮砚？”纪淮砚挑眉。 沈奕和抬起头，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慌乱：“你是观京纪家的纪淮砚？纪成明是你......” “是我父亲。”纪淮砚坦然承认，语气平淡。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沈奕和在听到他父亲名字时，那一闪而过的眼神变化。 沈奕和像是被定在了原地，有几秒钟完全说不出话。 他看着纪淮砚，眼神里浮上些许震惊，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阴郁。 纪淮砚将他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心底的疑云更重。 “看来，沈公子对我的家世有所了解啊，可我们两家好像没什么生意往来啊。”纪淮砚语气莫测。 沈奕和猛地回过神，迅速垂下眼睑，掩去眸中所有情绪。 再抬头时，他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虽然近些年我都在国外发展，但我是观京人，你父亲纪成明的大名，我小时候就听过的，至于你，我当然也有所耳闻。” 他紧张吞咽下口水，像是急于结束这场对话：“纪先生，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纪淮砚没有阻拦，只是在他转身时，淡淡地留下一句警告：“沈公子，你离姜烨远点，无论你想做什么，别把她扯进来。” 沈奕和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径直走向自己的车。 坐进驾驶室，关上车门，沈奕和脸上强装的镇定瞬间消失。 纪淮砚，居然是他。 他曾听他喜欢的女人提过无数次这个名字。 她怕他找事，从没给他看过纪淮砚的照片。 他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纪淮砚的父亲是纪成明。 但他忙于计划实施，还没让人去调查。 他没想到自己会和纪淮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沈奕和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 拿出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对话框，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沈奕和：我见到他了。】 【江叶：谁？】 【沈奕和：纪淮砚。】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江叶的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你说什么？你在哪里见到他的？” “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了，你确定是纪淮砚吗？等下，你不是还没回观京吗，你在哪？” “名庆。”沈奕和的声音闷闷的，“他也在名庆，而且......他就在姜烨身边，他刚才还警告我，离姜烨远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江叶故作轻松地笑了出来，但那笑声听起来有些干涩：“呵，他动作倒是快，都追去名庆了。” “失忆了也忘不了她呢。” “姜烨也是够烦的，我怎么感觉是她非要缠着纪淮砚的呢！” 她的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酸意。 “奕和，你听我说，”江叶迅速整理好情绪，语气变得冷静，“他不认识你，你又很久都没和我见面了，他再怎么查也查不到你和我有关系的。” “纪淮砚在那边更好，你继续按照原计划，好好追求姜烨，让她对你产生好感。” “姜烨要回观京的话，你也赶紧跟着回来，死缠烂打，我就不信姜烨不心动！” 沈奕和握着手机，眉头紧锁。 他喜欢江叶，很久以前就喜欢。 但江叶心里装着纪淮砚，一点位置都没留给他。 这次他主动找上姜正国，设计接近姜烨，不过是想让江叶开心些。 江叶知道他的计划后，虽然没有明确支持，但也默许了。 可如今，真正面对纪淮砚，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强大的压迫感，他忽然觉得，事情可能不会像江叶想的那么顺利。 “江叶，”他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担忧，“这个纪淮砚并不简单，他好像已经怀疑我别有所图了。” “那又怎么样？”江叶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 “他没有证据，只要你稳住，继续对姜烨好，姜烨只要对你有一点动心，我们就赢了！奕和，帮帮我，别退缩好吗？” “你一直都是站在我这边的，这次也会的，对吗？”江叶放软了态度。 她料定他吃这套。 沈奕和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了，我不会放弃的，你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沈奕和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 手机突然弹出了条验证消息。 他低头一看，是刘敏发来的消息。 【刘敏：沈公子，我看那吉老板条件也很不错啊，姜烨可能会选他呢！】 【我有办法让你们成一对，就是不知道沈公子愿不愿意听我细说了。】 第37章 沈奕和怎么在这？ 姜烨没想到自己回到名庆也这么累。 饭都没法好好吃上一顿。 傅可人要是在刚才那顿饭局上，她指不定得乐成什么样呢。 想象到傅可人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姜烨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郁闷的心情散了些许。 她掏出手机打算和傅可人聊聊天。 【姜烨：突然觉得上班挺好的。】 傅可人秒回。 【傅可人：？？？】 【傅可人：不好，张风给你打傻了！等着，我马上帮你联系观京最好的脑科专家！】 姜烨弯唇。 【姜烨：少贫，这两天咋样？】 【傅可人：你休假，我最近可忙了，容南本来说好暑假来这当当临时工的，结果他说要和朋友出去旅游，不打算来了！】 【傅可人：男人心，海底针～】 容南家庭条件不是很好，之前他在医院工作时，大家放假出去旅游，他都没跟着去。 现在考上研究生，心倒是终于放开了啊。 【姜烨：等着，我马上过来砸你一下，让你也强制休假。】 【傅可人：姜医生，有没有......不伤身的方法？】 【姜烨：有啊，辞职。】 傅可人回了个竖着中指的表情包。 姜烨可算是笑了出来。 果然，和好朋友聊天能解压。 退出聊天框，姜烨盯着屏幕上江叶的头像，还是点了进去。 早上她发完消息后，江叶就没再回复。 不过江叶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条动态。 十分钟前，她和朋友打卡了一家西餐厅，看上去心情不错。 姜烨点开照片，原本打算看看这是哪家餐厅，可她看着玻璃墙上映出的江叶朋友侧脸...... 虽然模糊，但那轮廓怎么那么像容南？ 容南和江叶一起吃个晚饭也没什么不对劲，只是姜烨隐隐觉得容南对他这个学姐热情过头了。 “叮。” 电梯已到顶层。 姜烨没再多想。 她回到房间，刚脱下外套，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清脆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咚咚咚。” 她的心猛地一紧，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眼前浮现出纪淮砚那张冷峻的脸。 她离开餐厅的时候，纪淮砚还在和她大伯说话呢。 怎么她前脚刚到，他后脚就跟来了？ 姜烨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透过猫眼紧张地朝外望去。 她看到一张带着点青涩的年轻脸庞。 是表弟姜文墨，不是纪淮砚。 她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疑惑，这么晚了，姜文墨来做什么？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打开了房门。 “表姐。”姜文墨站在门口，手脚似乎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眼神也有些闪烁。 “文墨？有事吗？进来坐。”姜烨侧身让他进来。 “不了不了，就说两句话。”姜文墨摆摆手，站在门口没动，他挠了挠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说啥？”姜烨看着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等会再说，先等我一下。” 她转身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到他面前：“给，之前就给你买好的，恭喜你考上研究生。” 姜文墨愣了一下，接过盒子，拆开一看，居然是他想要的最新款手机。 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喜，但随即又浮现出几分挣扎和犹豫。 他摩挲着冰凉的手机盒，低着头，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 “有啥就说，你是要借钱？” “什么借钱，我不缺钱，而且我就算缺钱，我才不会向你要啊！”姜文墨连忙否认。 他紧紧握住了手机，抬起头，语速飞快：“姐，明天，明天......奶奶明天要过来家里玩。” 姜烨脸上的浅笑瞬间僵住。 姜文墨避开她的目光，继续快速说道：“我妈不打算提前告诉你，她想等明天奶奶到了，再直接叫你过去，说到时候你不好拒绝，只能过来......我，我觉得还是该跟你说一声比较好。” 他说完，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般，转身就要走。 “文墨，”姜烨叫住他，声音有些干涩，“谢谢你。” 姜文墨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声音闷闷的：“不用谢我，你，哎，我觉得你在观京也蛮好的，这里破事一堆，我都觉得烦。” “谢谢你给的手机，我也算是收到你的祝福了。奶奶她对你又不好，你实在不乐意去见，明天就别去了。” “你，你去看看你爸妈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 姜烨看着表弟略显仓促离开的背影，轻轻关上了房门。 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姜文墨的话不停在耳边回荡。 她想起从前，奶奶经常当着她的面，跟街坊四邻哭诉，说都是她命硬，克死了自己的爹妈，还害得奶奶没了儿子。 逢年过节，别的孩子都有红包和宠爱，她得到的只有奶奶冷漠的白眼和指桑骂槐的诅咒。 那些尖锐的话语，在她年幼的心灵上刺下了一道道难以愈合的伤痕。 正是因为无法忍受那些目光和言语，她当年才会那么拼命地读书，那么决绝地想要离开名庆，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 她本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仅仅只是听到“奶奶要来”这个消息，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委屈和愤怒，便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将她淹没。 她的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闷得发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需要透透气，需要一个地方安静一下。 姜文墨说得对，她可以去看看爸妈。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重新拿起外套和包，匆匆离开了酒店，喊了辆网约车。 夜色深沉，墓园里更是寂静得可怕。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墓碑上，泛着幽幽的白光。 姜烨凭着记忆，沿着熟悉又陌生的小路，一步步走向半山腰。 越是靠近，脚步越是沉重。 这几年，她确实很少回来，不是不想念，而是每次站在这里，父母下葬的画面便会一次又一次重映在她脑海，让她难以承受。 就在她即将走到父母合葬的墓碑前时，她意外地看到，墓碑前竟然站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借着朦胧的月光和远处路灯微弱的光线，她看清了那人的侧脸。 沈奕和？ 他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