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变成鬼的那些年》 第1章 第 1 章 “哈喽哈喽啊，终于有人能看见我了”林犀拍拍镜头，大大咧咧的冲着镜头微笑。染成金色的小卷毛耷拉在脑袋上，阳光透过他那白得跟死人似的身体撒在地上。 林犀盘腿坐下，把灯关掉，笑嘻嘻的举起手像学生时期向老师报告般，又仿佛得到批准，掰起手指头“今天是我观察人类的第1.2.3.……数不清第几天了，反正好多好多天”林犀晃晃小卷毛把手一摊，放弃计数。 “也不知道上司怎么分配的对象，怎么就叫我碰上一个“披麻戴孝”的老男人”林犀双手支着下巴不满的嘟囔，却不得不完成任务，拿起那本厚厚的日记，抬腿跟上这凌晨四点不睡觉犯病的老登。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顶着一张死鱼脸，迈开长腿，感受着凌晨四点的寒风，骑上小电驴嘟嘟嘟嘟的走了。 林犀坐在后座，啧啧两声，没苦硬吃，这风打脸上死鱼脸变死人脸。车库里的迈巴赫都积灰了，简直就是现代严监生了。 这电驴都不知道多少年了，轮胎带着缝缝补补的补丁，也没见过他天天往图钉里开啊。林犀摸摸自己的卷毛，观察这辆小电驴。 昏暗的路灯打在街道旁，凌晨四点的风呼在脸上，估计到地头发就有了发胶，这就是不带口罩和头盔的后果吗? 小电驴慢慢刹车在矗立的大厦面前，男人把长腿从电驴里拔出来，推去停车，真是一个朴实无华的老板。 林犀跟着男人走进乌漆嘛黑的大厦，林犀一边走一边记录“眼睛好使都不开灯也不怕鬼”说着走到他面前，用手指撑大嘴，把眼睛翻上去，贴脸。 “忘了我不是人类” 林犀乐呵呵的放下手，走在他身边，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陆羽你这十年如一日啊，也不嫌无聊，今年过完就三十了，啥时候结婚啊，我看你的兄弟们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过年你被催婚我在旁边都被你念叨的头疼啊，尤其你妈妈话好多，我记不过来。”林犀仰天吐槽，碎碎叨叨的跟着人走到电箱，看见陆羽伸出白的不健康的手去拉电闸。 啪嗒一声整个大厦瞬间灯火通明。 林犀跟着陆羽坐电梯直达顶层，整一层都是他的私人办公室，林羽脱下风衣叠好放在沙发上，然后站在落地窗那里看外面。 林犀笔下嗖嗖“2025.2.29号五点，又来看日出了”啪的一声合上厚厚的笔记本，“你究竟在看什么啊，每天忧郁王子，大哥虽然你星眉剑目但你死鱼脸玩什么12点emo的剧情啊” 陆羽的眼神落在远方，眼神落寞的看着升起的太阳。然后拿出徕卡M11-P M系列的最新款拍日出，然后放进那跟自己笔记一般厚的相册里。 陆羽，拍完日出，到茶水厅手磨了一杯咖啡，其实到他现在这个位置其实很忙，可以说满天飞。 真的像一只鸟一样，没有巢穴只能满天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索性他有先见之明，提前找好了代理人，所以才能早早“退休”开启“养老生活”。 林犀盘腿浮在半空，笔记本掀开放在腿上，阳光散在密密麻麻的笔记上，他支着下巴看着这老男人手磨咖啡。 孔子说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这年纪轻轻的总裁才三十头上却已经点染白色，看着还挺酷。 天天这么熬夜你白头谁白头，林犀嘟囔着。 看着人端着咖啡坐在办公室落地窗上。 等太阳升起，街道路边的商店开门，带着露水的鲜花被修剪装成花束，面包在烤箱里慢慢膨胀，早餐店也纷纷备起早餐，自行车的“叮当”汽车的鸣笛声，清脆交织。 陆羽趁着菜市场现在摆摊早早的骑着他的小电驴赶去，只余温热的咖啡注视着窗外的热闹。 林犀伸出一只手捏着陆羽的衣角，稳稳的坐在后座“我是一个有男德的人，果然不管多大官也要服爸妈管。” 陆羽这么大的董事也要货比三家，选便宜的买果然是种花家的人。 小电驴慢悠悠的带着两个人前往，清晨微凉的风吹在脸上，不算冷，快春天了。 林犀明明感受不到这里的一切却还是仰起头去贴风，仿佛自己也是这个世界的人。 到了菜市场，民风朴实，大早上的已经有不少人出来摆摊了，路边也有吆喝着豆浆油条豆腐脑。 陆羽骑着小电驴慢悠悠的逛，时不时停一下问下价操着一口乡音，让人听着格外亲切。 明明人类的生活也就这么无趣，上司为何就这么关注人类，有人慢悠悠的享受生活，有人急匆匆为生活奔波，柴米油盐酱醋茶充斥在人类生活的每一处。 恍惚间林犀也能感觉太阳撒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让整个人都透出慵懒的。 林犀静静的注视着一切，身为局外人的他，并不能理解人类为何要这么如此，人类生命也不多短短数十载，在学校挣扎半载，在社会牛马半生，最近老了什么也干不了了去享受生活了。他手里时不时按得笔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明明一切都那么无趣偏偏就是招惹了这么多人观看。 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入职，见到不少好人，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年纪轻轻妆容艳丽的女子，有穿着西装却满身沧桑的大叔，甚至还有六七岁的小孩，还在襁褓里啼哭的婴儿，幸好老板有人性，太幼小的可以申请家人陪伴完成任务。 不像自己孤零零一个，好想变成小孩不想工作。 在林犀陷入自己的思考风暴的时候陆羽已经拎着五颜六色的塑料袋放在车篮筐挂在车把上，满载而归。 “前面满当当的，幸好前面承受了太多，才给自己留了给后座。”林犀暗暗想到，“这车真的不会翻吗，前头重后面轻” 但陆羽没有林犀的烦恼和担忧，悠哉悠哉的骑着车先回了自己的公寓。 把买的菜放进冰箱，换了身休闲的衣服，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大大的箱子，打开箱子拿出最上面的一个本子。 本子上大大的写着一个七，在他下面压着相同的样式的书。 林犀记录完，把七圈了出来。 第3章 第 3 章 箱子装了许多东西，堆成一打又一打的纸分别装进袋子里被放进箱子，看出它的主人很珍惜这些纸张。 林犀靠近去看上面的字 小勾儿茶种 (Berchemiella wilsonii ): 1300m 霍山 歙县 (3.25) 嵊州四明山北麓(3.125) 鼠李科枣科落叶灌木 ………… 好几页纸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草，一些杂乱无章的书写，莫名叫人感觉熟悉。 陆羽默默整理这些纸张，袋子上也分别写着一二三四五六七，一二三四五六的袋子多，七的少，按照袋子分配给每本日记，包装好。除了七被拿了出来，其他的包裹好放回床底，陆羽坐在地板上楞楞的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犀有些疑惑不寄出去吗? 可陆羽听不见他的问话，也不能回答他。 林犀坐在他旁边，莫名感觉顾忌，悲伤。 还记得自己被派过来的时候，大大的客厅堆满了酒瓶，陆羽胡子啦擦的仰躺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是颓废，他睁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眼镜充斥着愤怒，后悔，掩盖深藏其中的悲伤。 当时的第一印象就让林犀怀疑手里的资料是错误的，这真的是总裁吗，哪来的流浪汉，破产了? 天凉了，该让陆氏破产了? 可混沌和悲伤也不多短短一日，林犀看着他沉默，看着爬起来慢慢收拾酒瓶，摇摇晃晃仿佛脊椎被打断般没了生气。 酒瓶不小心打碎，划破手也不在意。 死寂，麻木。 整个别墅仿佛只有他一个人，不过也确实如此。 林犀回忆着那一天，鞋柜里只有几双皮鞋和一双拖鞋，整个别墅许多房间却只有主卧有睡过的痕迹，健身房倒是有几瓶水放在一旁让人方便拿，电影房舒服的椅子旁还放着拆开的零食。 原来他也喜欢吃零食吗? 喜欢健身，爱吃零食暂时扭转了林犀对这个颓废男人的印象。 爱吃零食的男孩怎么会是坏人呢? 但未免整个别墅也太空荡了吧。林犀探寻整个别墅，没有管家没有保姆也没有清洁工，跟印象中的霸道总裁的家不能说一摸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林犀一个一个摸，像是在自己在一样撒欢，不过这么说也没有错，林犀只能跟在他身边他的就是自己。 也不知道是工作性质的原因还是什么，一切都是那么让人感到心安，却又熟悉的心慌。 林犀摸摸下巴想到“就这么可怜吗？我来就破产，究竟是他太倒霉还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啧啧他可能克我”不自觉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不在胡思乱想，飘下楼去，已经人去楼空。 “wdf，人呢，我那么大个人类呢!”急得林犀上蹿下跳恍惚间都忘记了飘，只是用腿跑上跑下的寻找。 突然林犀把自己刹车在花园面前，看见满园的康乃馨，脑子还能空出来觉得陆羽是神经病，想到自己的新手指南，翻开厚厚的书。 第二百五十页写着 若不慎丢失对象，请心中默念他的名字。 第4章 第 4 章 “陆羽——陆羽——”林犀闭眼在心中默念，不一会就能感受到冥冥之中的联系牵连着自己到对方身边。 再次睁开眼已经走到对方身边。 陆羽把酒瓶包裹好丢进垃圾桶，整个人身上酒气熏天眼神却带着清醒。 他喝酒寻醉，清醒的麻木自己。 说林犀对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对象感到很好奇，不如说他像新生儿般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 他明明不认识这个世界的一切，却能在看见东西的那一刻脑子闪现他的各种信息。 就连那康乃馨重种在花园里第一反应也是康乃馨是研究多用的花，第二反应才觉得是神经病吧，意识到康乃馨是对康复的祝愿。 陆羽生病了吗? 或许他真的喝醉了才显的那么可怜，像流浪的小狗再也没了归处。 林犀不懂，作为研究员他们不需要太多的情绪，只有记录就好，像古代的史官一般，记录就好。 自己的所以行为都源于人类，像小孩一样下意识学习最亲近的人的行为。 陆羽收拾好房间，然后走了出去，大门在他身后关闭，康乃馨的花香却透过紧闭的大门随风传播。 陆羽从黑色大衣里摸出手机开机，消息一个又一个的跳出来，手机在手中不断跳动，指纹解锁进去跳过一群消息。先去打了个电话。 “御景园520号，你们搬吧，门没锁”说完陆羽挂断电话。 身体倚着门，一只手插进大衣兜里另一只手点开vx看着爸妈发的99?，略过一众消息，看到最下面的一条“今晚回家吗，做了饭” 林犀看着这莫名熟悉的话语，陆羽跟家人吵架了才买醉的吗? 陆羽回了句嗯接灭手机，拿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支烟。 拿出打火机，酒精麻痹小脑，拿着烟的手还有些不稳。 一次，两次，三次。 第三次终于点燃。 不知什么原因第一口就呛到了。 “咳咳”陆羽手握拳抵在唇边咳嗽，第二口他微微仰头熟练的吐出烟雾，模糊了面庞，只看见微红的眼角。 林犀倒觉得他这样子死酷死酷的，给人一种破碎感。 常言道赌鬼的爸，逃跑的妈和破碎的他。 当然这只是个类比。 陆羽只吸了一口，还是有些不习惯，把精神放飞，烟夹在手指上静静燃烧。 不一会一支烟燃烧完，陆羽平静的弹掉手上的烟灰，有文明的收拾烟灰丢进垃圾桶。 打开手机直奔打车软件。 林犀暗暗想到还是个遵纪守法的。 可万万没想到，滴滴进不来，别墅区是有门禁的。 陆羽听见司机打来的电话，感觉头皮一痒，要长脑子了，跟保安交流一下放人通行。 果然酒还是控制了人，陆羽不再是雷厉风行的霸总，现在是大脑长脑子，小脑被酒精麻痹的傻子。 林犀看了这么一出戏，憋不住笑，十分痛快点洋洋洒洒一千字心理描写细节描写仔仔细细要把他的黑历史记录下来。 连头顶的乌鸦，额头的三竖线都给他画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5章 第 5 章 林犀盘腿坐在车顶上，风把小卷毛吹的往后仰，光洁的额头露出来，呲着大白牙笑。 “果然还是车顶，幸好自己现在不是人，不然晕车真的会死人的”下了车顶，林犀揉揉被风吹乱的头发。 虽然这是个观察室，人看不见他，但不意味这这里的环境影响不了他。 就比如他也不是哪里都能去的，他跟随这陆羽，陆羽到达了哪里，他才能跟着去。 陆羽下了车来到了公寓，坐上电梯上了四楼，从防盗门上摸到钥匙打开门。 林犀看着这一寸地方，比不上陆羽的别墅，但充满了温馨，看得出来即使主人已经不住它了，但仍派人保留这里的一切。 鞋柜里两双拖鞋一大一小。 林犀走了进去，虽然他可以飘，但他还是喜欢像人类一样走路。 扭头看着陆羽，陆羽从鞋柜里拿出鞋套套上，走进去。 即使是现在的他自己都没有资格去破坏过去的一切。 即使这是他的过去，这里保留着他的一切。 林犀跟随着陆羽的步伐，看着他踩在地板上的每一个脚印，是那么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什么东西。 林犀走在他身边，感觉他整个人的呼吸都轻了，控制不住的痛楚突然涌上心头。 眼尾泛红的两人，不知道的以为被这老房子的尘土呛到了呢。 这是系统自带的功能，共感，让研究员能够及时发现自己的人类掩藏的感情。 人类是个别扭的群体，言不由衷，身不由己，词不达意。 虽然共感了，但依旧不一样，林犀纯疼，陆羽纯悲伤。 林犀不明白为何人类总是为过去而伤感，因为过去的一件事物就伤感。 可能是姥姥家过期的零食，可能是学生时期未开封的告白…… 林犀观察了许久，从幼儿到现在，从幼儿园到小学，初中，高中。 隐隐约约的记忆中从依依学语到青春男大，在到现在的披麻戴孝。 过去的许多林犀都快忘记，但他还记得陆羽高中的样子，穿着校服清爽的男生，身上还带着清晨的水汽，笑意盈盈的打招呼。 记忆一闪而过，消散在脑海里。 自此陆羽正式从别墅搬回旧居。 搬进来的第一天开始收拾回忆。 所有东西都装箱放入床底。连带着从别墅带回来的一些衣服。 相册里的照片，从穿纸尿裤的的婴儿照到出发前飞机场拉着大行李箱离开的背影。 总是两个人相依靠着。 林犀看着最后一张照片，两个人穿着情侣棉袄，红色的围巾缠在在两个人的脖子，像似红线，将两个人紧紧联系起来。两个人身高相差不了多少，高一点的偏头亲上矮一点的人的头顶，满眼的不舍与骄傲，矮一点的露出大白牙看着镜头笑。 温馨的双人居重新冷清下来，即使里面住进来旧人。 情侣拖鞋，情侣牙膏牙杯，情侣衣服，都用袋子装好，连带着记忆封存在床下。 林犀看着他默不作声的收拾一切，收拾自己的过往，收拾自己的狼狈不堪，收拾自己的记忆。 大脑的保护机制让他第一反应是逃避。 逃避痛楚 陆羽能要不，林犀可关不了共感。 “sb上司xxxxxxxxxsb系统xxxxxxxx莫名其妙的人类xxxxxxx”看得出来骂的很脏。 这种痛让他控制不住的痛哭流涕。 啊啊啊啊啊 没有什么可以去宣泄，也无人可以听见这份苦楚。 林犀抹了一把眼泪，手颤抖的薅住的陆羽的头发，狠狠往后一扯，希望能报心头之痛。可他的手擦头而过。 陆羽摸摸了被风吹的头发，有些痒有点疼，细软软扎在心尖。 第6章 第 6 章 时间一晃过来冬过来春寒料峭的时候，风都是暖的。 陆羽拎着菜敲门。 “啪嗒”一声，门里走出两个头发花白的的中年夫妻。 看着不过四五十的年纪，脊背却已经佝偻。 两位老人泪眼婆娑的却微笑的热情的拉着人进来。 “小羽来了啊，正好饭也熟了”两位老人偏头擦擦泛红的眼角，接过陆羽的菜把人迎接进去。 “爸，妈”陆羽也微笑的跟两位老人打招呼，被引着坐到沙发上，客桌上拍这一张全家福，六个人。 可陆羽身前的两个人不是这两位吧。 林犀蹲在沙发和客桌的缝隙里，来回打量，摸摸下巴“我是瞎了，还是人类基因突变了，还是他们拍照就这风格。” 林犀把这异点记录下来，想着下次跟同事讨论讨论人类的物种多样性。 虽然有视频记录，但他习惯了用笔去记录。 一笔一划落在纸上的都是真心。 陆羽和两位老人互相寒暄着。 “爸，妈，以后我会多来陪你们的”说着敲门声响起。 林犀第一个冲过去，门打开，有走进来两个人这两个倒是有些中年男女的正常样子，头发还没有完全花白，但眼神里都带着悲伤。 “小羽我一猜你就在这，说叫你吃饭，你回了句嗯也没见人影，我就知道你跑来你嘻嘻妈这里”陆母说着走了进来“正好我也把饭端回来了，我们一家人一起吃” 明明是一个年纪的人站在一起却像是隔了一代，两家人都热情似火，仿佛这样就可以移开注意。 林犀感受着心疼知道这只是无用功。 这是林犀第一次看见他的家人。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饭，六个座位，一对一对一个单身。 正好他可以坐这里，只是可惜他吃不上一口。 五个人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夹菜，我关心关心你的生活，你关心关心我的工作。 提到工作陆羽就有话要说了。 “我打算出去旅游了，公司都找到代理人了” “是吗?”四位家长好像没有一丝意外，反而听见这个消息露出一个松心的表情。 陆母一边给陆羽夹菜一边说道“出去玩好呀，不是早就有计划吗，就按那个计划来吗，不要担心你干妈，我们四个比你这常做办公室的年轻人身体都壮呢。” 嘻母也接话道“出去玩好呀，多出去看看，老坐办公室多身体不好” 陆羽点点头，沉默着吃饭，本来就话少点人不说话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 林犀听见出门玩却开心的要升天，去高山，去无人探寻的地方，那里存在很多奥秘。 “各种小草小花大自然我来了。”高兴的头上的小卷毛都摇晃起来，高兴，洗刷心中的痛楚暗暗想到“哥在忍你一段时间，我听邻居说过努力工作是有一天是能够游玩一天触摸实体的，你等着那一天的。” 一个人的高兴仿佛让整个空间都真的温馨起来，谁叫这是他的空间他的人类呢。 吃过饭后陆羽就要离开，爸爸妈妈们送他到门口。 陆母欲言又止只说了一句“放心去吧，家里还有我们呢。” 陆羽点点头，转身离开害怕自己舍不得留下来。 林犀跟着他走出去，扭头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像素小人，心尖闪过痛，一闪而过仿佛也跟着爸爸妈妈落下的泪一样，消失不见。 第7章 第 7 章 等回去的时候天已经昏黄，晚霞撒在路上，车来车往，灯红酒绿。 打开小公寓的门，林犀擦着陆羽的肩闯进去躺沙发上“巴适” 陆羽仿佛也有感觉似的，坐在了单人沙发是，要不是林犀这几日观察他还真以为他能看见自己了。 陆羽自从住在这里，仿佛就在自我约束，可在约束什么呢，林犀挠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人类真奇怪。 林犀把笔记往客桌上一丢，双手一摊窝沙发上，这沙发真舒服，也方便翻身，要是有点零食就好了。 薯片的想法突然冒头，林犀盘腿坐起，扭头去看见沙发旁边的小台子。 “天啊，我的梦中情沙发，梦中情台”他伸手试了试刚好点长度不仅有零食还有湿纸巾，真是懒人必备。 可惜了吃不了。 陆羽打开电视，从观看记录里拿出那部纪录片，从最后一集翻到开头，开始它的第一千零一次播放。 林犀眼睛亮晶晶的盘腿看。一时都忽视了身边披麻戴孝的陆羽眼神正看向自己。 林犀看着正开心呢一扭头看见这眼神，吓了一大跳从沙发摔了下来，可这一摔也让他知道，陆羽只是对这沙发睹物思人不是能看见他。 “我要吃的好吃的压压惊，吓死人了”林犀一只手拍拍胸口，一只手自觉的摸向小台子，穿台而过。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这是我该过的日子吗，天天看着他们吃吃喝喝我却什么都摸不到”林犀气势汹汹的跟上司发消息轰炸。 不给牛吃草还想牛儿跑，骚扰不死你。 可上司的一句话直接打破幻想。 “你实习期没工资”? “我要告到党委呜呜呜呜呜”X﹏X “反正你又不用吃饭，看看得了，真想吃等你有能力自己去要”? “升职升职哥要升职”林犀没了生活**搬的瘫在沙发上，却在广告结束的那一刻立马复活。 “老板我看了一个60秒的广告选择复活继续跟你干” 林犀笑嘻嘻的把通讯器一丢支着下巴开始看，现在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了解这美丽神秘的世界。 当然话不能说这么满。 “老男人老男人，披麻戴孝披麻戴孝”林犀碎碎念着步步紧跟在陆羽后面几乎背贴胸。 林犀冲他耳朵吹一口气“我永远都会盯着你”? 陆羽摸了摸胳膊后背发毛“天凉了，该关窗了” 陆羽关上窗户，走进房间，房间只有一个小床，放不下两个人平躺，却能容忍两个人拥抱的程度。 他从床头柜里拿出计划书。 第一个计划就是他最想去的雪山。陆羽暗想到“天天跟个猴似的” 阿嘁 林犀揉揉鼻子，在林犀身边阴暗扭曲碎碎念“为什么关电视，才八点，你是熬夜就早逝吗，你个虚的” “我命由我不由天，若这天不公我就破了这天”拿起通讯器开始刷屏老板“我什么时候才能触碰实体啊” “你会等到的”? 这辈子最讨厌谜语人，谜语人这辈子饺子没醋蘸。林犀死亡微笑面对对操蛋人生。 第8章 第 8 章 林犀看着陆羽在计划书上的写写画画，计划书上增添修改的地方很多，一看就是要在短暂时间内享受最好的。 第一站广东湛江——-湛江红树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第二站吉林省——长白山 中间穿燕山山脉、太行山脉、长江、淮河、南岭。 有下地有爬山还有下海，这是要当特种兵吗? 林犀心里吐槽着，却又觉得如意如意如我心意快快显灵，真的显灵了。 内心却对这些地方充满了期待(???)。 陆羽一页一页翻着计划，吐了口气揉了揉额头，对自己这常年坐办公室的身体感到担忧。 林犀倒是开开心心的挤到他身边一页一页看，越看越开心，越看嘴角飞得越高。 陆羽翻看完一遍，拿起手机走到阳台，打电话。 “老师，嘻嘻的那些康乃馨我都送到了研究院正好做研究，还有那个别墅也捐赠给了你们正好是郊区” “谢谢你啊小羽，听说你最近要去旅游了。玩得开心啊，难得的机会啊”和蔼的声音传出来 ，白发苍苍的老头搁着网线在千里之外的森林里，他抬头看着帐篷里晕黄的灯光，眨巴一下眼睛，擦去眼尾因为灯光流出的生理眼泪。“出去玩好啊，别去危险的地方，多出去逛逛” 林犀听着和蔼的声音却感觉内心酸涩，像吃了一个酸透的橘子般。 陆羽听着电话那头的絮絮叨叨，这是他们之间那件事后的第一个电话。 夜深了，老头熬不住了，声音带着哽咽。 陆羽知道他们很忙，一直很忙，所以主动提出挂了电话。 夜晚总是能激起人内心最深的感情，有点像一到晚上感情就开始泛滥，深藏心里的感情因为黑夜所以肆无忌惮的流露，除了骗过自己，隐藏在黑夜里，骗不过别人。 一个人的情绪影响整个人的气质，不开心的时候扯出的笑都是苦笑。 林犀看着他有站着阳台倚着栏杆看外面。 林犀发现他很喜欢看外面，好像家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 可当他靠近陆羽时，他看见涣散的眼神，黯黑的眼眸，仿佛星星都映不入的苦海。 装了一天积极的人，安抚别人的人，到了夜晚脱下温和的外皮露出伤痕累累的身体。 夜晚，最适合藏匿，适合舔舐伤口。 十一点到，把脸都吹僵了，林犀揉揉自己的脸活动活动快面瘫是脸，看着陆羽关了阳台门，终于迈步前往浴室洗澡。 还好公司人性化，不用洗澡还跟着。林犀暗暗想着。 伸个懒腰，打哈欠，顺着眼尾的坠红，卷毛头发一颤一颤的，把日记本合上，离开观察室。 走出去，刚反手关紧门，就看见自己的邻居出门。 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拎着自己的小孙出来集合。 林犀走出去扶住老婆婆“陆奶奶你今天也休息啊” 陆婆婆笑笑整个人释然一笑“对呀，休息，谢谢小犀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该去排队了” 林犀松开布满皱纹的手，看着陆婆婆拉着小孙拄着拐一步一步下楼，逐渐消失在眼前。 等他下去，已经不见人影。 第9章 第 9 章 林犀拎好这一段时间的物资。 馒头，枣花糕，香米饼，苹果，香蕉，康乃馨。 还有衣服，钱，手机，电脑。 暗暗想到公司真好，福利真好，每个假期都给发东西。 林犀提着东西往楼上走，刚掏出钥匙，就看见领居家重新装修，工人人来人往的搬着新工具，装修新的试验田。 林犀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递过去一瓶水“大哥，之前住的人搬走了吗，有新的人要搬进来了吗?” 大哥接过水，余光看了眼门口的食物“你的待遇不错啊，还有人念着你，这户人的工作完成了，已经离开了，这户要进来的也是个年轻的十七八岁，可怜”大哥拧上水平叹出一口气摇摇头继续工作。 林犀提着东西进入房间，暗想自己来了多久了，什么时候也能摆脱牛马工作。 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被领进来，穿着棉袄带着红色的围巾，被人迷迷瞪瞪的领进来，交代如何生活，如何做任务，去哪里领物资。 人的记忆真的很奇妙，有些事情在脑海里念念不忘，而有一些把脑花扣出来都想不起来是什么，就像考场上的字，就是想不起来如何写。 关好门，把东西收拾好，换上新衣服，一件 黑色的毛衣，感觉有点吸热。 林犀打开冰箱从里面摸出可乐，单手拉开拉环，喝一口，冰冰冰，凉凉凉，好喝好喝。 把可乐放客厅桌子上，拆开一包薯片，盘腿把本子放腿上。 一切准备就绪。 陆羽正在收拾行李，林犀扫了一眼看见盖子缝里的红色围巾，还带着黑色。 扎染的很漂亮。 照相机放进去，正值夏季，防晒衣拿上，哪里温差大，外套带上，充电宝充电器数据线，人都能不带这不能不带。 从手机上订住宿，订在了赤坎老街上的一家酒店。 林犀看着周围的美食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伟大的公司，伟大的共享模式。 陆羽打开手机跳过飞机，犹豫了一会火车，最后却选择了自驾游。 可能他也有些私心在里面，希望这一场自驾游只有你我。 林犀看着陆羽把物品准备好，却对着衣柜盯着发呆。 一秒，两秒，三秒。 陆羽还是伸出有些僵硬的手，林犀感觉他的脸都写僵硬了，整个人的手脚仿佛都是新装的，在适应新生。 陆羽把那个半开的箱子打开，把那条漂亮的，扎染的，黑红的围巾拿出来。 林犀下意识认为这是一条很漂亮很长的围巾，能把两个人紧紧裹在一起的围巾。 可等他显露真实样貌，才发现不是如此。 上面还算完整，下面却带点摇滚朋克风格，一个一个破洞，好像是用打火机特意烧出来的。 一条完整的围巾只剩下残缺的半条。 不过，正好正值夏季，也不会很冷。 带上这个说不定还会引起新的潮流。林犀默默攥紧心口前的衣服，呼吸都变得气促。 仿佛有一颗刺扎破气球，再也充不上气。 渐渐，红潮点染眼尾，泪水涟涟，整个人都显得丧气，连小卷毛都耷拉下来。 林犀伸出右手，向前摸索着，恍惚着好像把什么碰到了，很清脆的一声。 幸运，刚来的时候，新手说明仔细看过。 顺利的把共感减弱百分之五十，渐渐的心脏感觉缓过劲了，心跳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响起。 林犀把窗户打开，胸闷的感觉也慢慢减弱。 他放任自己脱力，无力的倒在沙发上，智能的沙发主动调整位置，让他可以看见屏幕。 陆羽已经不在衣柜前面了，红色的围巾被他攥在手里，仿佛要撕碎般的力气，那种窒息感又扑面而来。 最后林犀两眼一闭晕了。 第10章 第 10 章 等林犀醒了，眩晕感还围绕着他。眼前朦朦胧胧，隔雨看天般模糊。 他伸手敲了敲额头，摇摇晃晃的扶着身边的东西起来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温水下肚，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烦乱的头脑也终于活了过来。 给自己点了个早饭服务，看着自己拆开却只吃了一半的薯片，一股恶心感涌上咽喉，吐不出咽不下，哽在咽喉，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一只捂住嘴，林犀轻轻合上眼，缓了一秒两秒，用头绳扎好薯片放进冰箱。 关上冰箱门，微微颤抖着身体滑下来，一滴汗滴落。 一秒，两秒，秒钟滴滴答答。 这时候陆羽已经在路上了，路过服务区，倚着车门抽烟。 隔着屏幕仿佛都能闻到那股子烟草味，林犀下意识的揉揉鼻子，他并不喜欢烟草。 这一次抽烟可比上一次熟练，陆羽没有狼狈的呛到，他还有开车就不能喝酒。 林犀在仔细看，瞪大了眼睛喊到“小布给我放大他的嘴，他叼着啥呢” 随着屏幕放大，男人嘴上的胡渣也被放大，被刮过的下巴很干净，可能因为这支烟吧胡渣又冒了出来。 林犀看着他把半支烟暗灭丢进垃圾桶，然后从烟盒里拿出一根棒棒糖，还是草莓味的，塞进嘴里。 林犀靠近屏幕，看着他的烟盒，估摸他刚才抽的可能就是这最后一支。 陆羽含了一会糖，把糖嚼碎。 林犀有些可惜，挺甜的，还没尝够，默默下单棒棒糖。 陆羽把糖棍丢进垃圾桶，甜腻的味道黏在嘴里。混着烟草味，有点苦。 今天天气很好，林犀能感觉整个人都暖洋洋的，这也是许多人都选择开共感的原因。 可能是四维的原因吧，这里没有阳光反而阴气十足，可偏偏设置都跟人类一样，仿佛自己不在是观察员，也是人。 一个生活在阳光在，为生活为梦想忙碌的人类。 这种感觉，感受过但想菟丝子缚在身上，再也摘不下去，捆绑，缠绕，叫人舍不下去，那么美妙。 这叫林犀想起刚来这里的时候，被人领着，在路上听说，公司的设备更新的，上一次被黑了许多东西丢了，已经申请帮忙，去找寻了。 刚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懵逼的感觉，仿佛婴儿新生，只能被人领这走，他去哪里你就去哪里，可他说什么，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擦着脑子出去。 等着晃过神时，红色的围巾拍在脸上，仿佛是错觉，林犀记得自己眨了眨眼低头去看，只看见一件白色的长衫。 感觉围巾拍在脸上的感觉也随着领自己进来的人的离开也离开，仿佛只是风轻轻吹着脸上。林犀摇摇头把这种莫名的感觉丢在脑后，不能多想，深思便感觉困感觉大脑变得沉重，像一锅浆糊。 一开始的几天只有这个衣服，利用这几天他学习房间的设备，学习新手说明，适应新生活。 他不记得自己怎么进的这家公司，这家公司很神奇，只感觉熟悉感，等他观察陆羽一段时间后就知道了这种感觉是牛马感觉。 那一天他产生公司不太正常这个念头的时候却突然想起来了领自己进来人说的话。 他的形象已经在脑海里淡忘记不清了，可他说的话却凝聚在脑海里。 “时光偷走告别时刻，留下坦然的现在。兰因絮果，选择都在自己的手里。” 那种念头就被人抹掉再也没有产生。 等他学完那些东西他的第一次物资也送了回来。 第11章 第 11 章 经过几小时的车程终于到达目的地——湛江赤坎区，赤坎老街。 陆羽下了车先去了酒店，把东西放好，出来。就被眼前的骑楼建筑吸引住了。斑驳的墙面，精美的雕花，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繁华。 林犀早就按捺不住躁动的心，漫步在石板路上，街边小吃摊的香气扑鼻而来。 眼里都是对美食的渴望都把陆羽丢在脑后了。 林犀走在前面，左逛逛右逛逛，可惜他只能闻不能动，不然这些人类该以为闹鬼了。香气弥漫，很有烟火气息这，烤肠，烤面筋，凉皮……这些常见的，挂着的烤猪金黄酥脆的外皮，感觉一咬就能在嘴里爆汁，林犀站在窗口看着旋转的烤猪眼睛一眨不眨的，心跳怦怦的乱跳，感觉自己恋爱了。 陆羽跟着林犀后面慢慢的走，人来人往出来旅游的人很多，偏偏他自成一个世界，四大皆空。 跟“披麻戴孝”一个样。 陆羽慢慢的行走在路上，林犀能不受人群拥挤穿过去。 林犀还是习惯了自己碰不到，摸不到人的事实。 即使能碰到也像是风，像是人的错觉。 人的一生总要许多错觉，自己恍然见反应过来的事情其实已经过了许久，突然想起的人其实已经成了人生的过客。 陆羽停下脚步，把手从兜里抽出来，就站在林犀旁边，两个人贴着很近，手臂挨着手臂。 碰不到，即使两人的手臂在人群中被拥挤的相碰，手指擦过彼此的指尖，划过手心，还是没有意识。 没有意识到，他们如此的贴近。 在烤猪的香味中，海鲜的鲜汁味闯出来，林犀吸吸鼻子，扭头，鼻头擦着陆羽的脸过。 林犀猛的往后一扯，喉结不自觉滚动，耳垂似红玉般，整个脸都烧红了，连脖颈都泛着红痕，呼吸急促带着灼热的不知所措。 人来人往，林犀就站在这里，被穿过。 林犀刚才还在剧烈跳动的心突然猝疼，像最热的夏季往衣服里塞冰块，透心凉。 林犀猛然想起自己的身份。 不一样的。 晃过神来，手心已经都是细密的汗，擦也擦不完。 陆羽推开店门，买了林犀一直盯着的烤猪。 一个人吃，半只就够了或许现在的陆羽连半只都吃不完。 海鲜捞粉的叫卖声传过来，林犀有闻到那种鲜的美味。 心思扭转，被美食引诱，刚才的燥热与冰冷被抛之脑后。 林犀迈步过去，与打包好烤猪开门走出来的陆羽，擦身而过。 依旧是林犀在前走，陆羽在后面跟着。 明明是林犀受限制不能离开，偏偏陆羽像被困住的猛兽。 两个人仿佛心有灵犀般，不知名的情绪牵连的两个人。 可能这才是林犀被招聘，观察陆羽的原因。 林犀在公司跟上司见面其实很少，除了第一次被领进来，还有平时去领物资。 林犀问过，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我。 可没有答案，这个问题也就渐渐被抛掷脑后，解决不了就不要让自己痛苦。 陆羽紧跟着，买了一碗粉。 林犀盯着打包盒，凑过去嗅。 闻到便是吃的，不强求。 陆羽拿着手上的东西放回酒店，他不急得吃。 林犀点外卖，可惜了，今日没有。 林犀也不想逛了，他其实不是很喜欢逛街，一直都是买定离手马上回家。不浪费多余的力气与时间。 哪次突然的意外跟随着陆羽走进酒店有渐渐浮出心头，耳垂映着红，细细的品味，把这种麻麻的感觉嚼碎咽进肚里。 陆羽这次出酒店没在逛小吃街，而是去金沙湾观海长廊。 散步的感觉很好。 让整个人都仿佛置于云层中，轻飘飘的舒适，海风吹拂着。 什么也不干，就散步。 计划书写的很好，写的密密麻麻的，去哪里要去干什么。 计划着休假要好好娱乐，计划书里的每笔每划都洋溢着作者对旅游的期待。 可偏偏偏我来时不逢春。 即使装的再像，心骗不了人。 即使强撑着，也不过是伪装，只会让自己更心累，更坚持不住。 陆羽原本想着，能完成一下愿望，弥补一下，可现实是。 逃不开。 心脏每天都在跳动，也每时每刻都在心疼， 他不想逃避，他不想让家人担心。 他也不能逃避，他清楚的知道，逃避只会让迟来的情绪更加汹涌。 因为他尝试过一开始他让自己忙起来，忙起来便没了心思。 陆羽在忙完一段时间，他找不到事情可做，烟他早就忘了怎么抽。 抽进嘴里是苦的，吃进嘴里的糖也是苦的。 不能抽烟便喝酒，借酒消愁，可脑子却越喝越清醒，过去的年岁，每天，每小时，每分，每秒，过往不曾不注意的细节在酒精的催眠下却分外清楚。 整理围巾的手，纤细白皙，他想握住。 握紧的只有手中的酒瓶。 那一刻，陆羽终于承认。 承认他失去了他的前半生以及余生。 人在忧愁的时候有人喜欢发呆，有人就喜欢出门走走，走一走说不定就开解了呢。 海风吹着头发，头发擦着脸过去痒痒的。 吹着脸上冰凉的，细细的丝丝的。 两个人的衣服被风吹的你追我赶交织一起。 没有人说话很安静。 林犀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不明白陆羽在想什么，让他每天都很忧愁。 陆羽的面瘫“披麻戴孝”让他看着与过往一般无二，所有人便觉得他认了，他接受了。 可只有林犀知道那是怎样的疼，即使人体有对痛觉的提升管理，可依旧疼。 疼的像针扎，每时每刻每分每秒，不停歇的痛，不停歇的思念。 路很长但终究有尽头，林犀跟着陆羽，两人并肩早到桥头，转身走回去。 陆羽不打算去逛逛桥的另一头，他只是想走走。 走到一半，就站在大桥上期待日落。 他们早上出发，这个时间也差不多了。 林犀跟着止住脚步，期待着日落，期待着计划书里那个人如此想看的日落。 第12章 第 12 章 天边的云彩率先洇开蜜色，薄如蝉翼的浅金，渐渐晕染成熔金的绸缎。夕阳垂落时像枚熟透的蛋黄，边缘被空气烤得微微焦褐，橙红的光晕将云层染成层层叠叠的绯色，仿佛天神打翻了胭脂盒，任颜料顺着天幕肆意流淌。 海面成了流动的油画布，碎金般的波光随着浪涌轻颤。 林犀微微睁大眼睛，把这日落记录在脑海里，陆羽倒是拿出了相机拍起来日落。 咔咔咔 数百张里挑一。 陆羽微微仰起头，昏黄照耀着他一张发白的有些病态的脸，白绸衬衫勾勒着他欣长的身形。 慢慢的，星星装满溟海，月亮独挂宫阙。 微微垂下眼眸，细长的睫毛遮住疲倦。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长廊中间，过往的人来去匆匆。 待微凉的海风打在脸上，陆羽抬手揉了揉泛酸的眼睛，浸湿手指。 眼眶氤氲着水雾，却又像深沉雾霭隐匿其中，如涤泥满塘的死水。 林犀揉了揉头发，啧了一声，心情是说不出的负责，心脏像是在发酵，一个一个的破洞冒出来，却偏偏胀疼。 “明明应该开心的”，林犀暗想。 灯火明亮，夜晚才刚刚开始。 每一天的夜晚都很难熬，陆羽走回去，回到酒店房间。 打开打包盒，吃着早已变凉的东西。 陆羽细长的手拿着竹木一次性筷子，夹住早已变得软趴趴的猪皮往嘴里塞，烤猪依旧泛着香味，吃进嘴里却不是酥脆。 林犀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伸手揪着自己垂下的卷毛玩，缠在纤长的手指上，摩擦着手指上薄薄的茧。 林犀抬眸看着面前的男人，灯光打在脸上，星眸剑眉。 可惜，烟熏妆在他脸上并不好看。 林犀不自觉的伸出手指去描摹他的脸，从光滑的额头，挺拔的鼻子，到饱满的嘴唇。 嘴唇浸湿点着水，涩情慢慢。 陆羽很久没有打理的头发渐渐续成了狼尾，垂在后面，本就丧气的人更添了一份艺术气息。 像沧海遗珠，像一把生锈的宝剑。 因为没人注意，悄然无声的腐烂。 因为没人爱护，不知不觉中失了锋芒。 林犀舔舔唇，咽了一下口水，苦涩的很。 不应该这样的。 陆羽吃了不到两口，这份饭终究是被打包好交给工作人员喂给了流浪猫狗。 林犀靠着窗台拦着路灯下聚集的猫猫狗狗，内心又泛起微微的暖意。 陆羽推开浴室门，温暖的水汽争先着涌出来，人的身影就隐在水汽后面，若隐若现。 林犀不自觉往那个方向走一步，便止住脚步。 水汽散去，陆羽下面围着浴巾，水顺着矫健的身体往下滑，从胸肌到六块腹肌，在深入腹地。 林犀支楞着，眼神深邃微微泛着水汽仿佛也随着这一滴水离去。 在他愣神的这一时半刻，陆羽披好浴袍，在桌前坐下，打开电脑，水还顺着头发往下滴落，像砸在林犀心里。 林犀麻利的拿起吹风机，可当他看见自己的身影出现在电脑屏幕面前，猛的一松手。 啪叽 陆羽扭头，吹风机就倒在他身后。 陆羽站起来，一步，两步，弯下腰捡起吹风机。 他看着手中的吹风机，眼神深邃，死寂的水像是有了泉源重新翻涌。 “林犀”陆羽轻启薄唇声音有些颤抖的吐着这两个字。 林犀看着颤抖的男人，打开的吹风机的开关。 热风吹出来，陆羽舍不得离开，扶着膝盖深深喘息。 随着风声呼呼，泪也顺着脸颊往下滴落，像是把过往的苦楚都要哭出来，好像猛兽终于可以舔舐伤口。 “林犀”哽咽，沙哑，一遍又一遍。 慢慢的陆羽支撑不住蹲了下来，头发上的水依旧滴滴答答，哭声藏在风声后。 哭的那么伤心那么难过。 明明在人的认知里，这应该叫人害怕或者怀疑。 害怕是鬼害怕是酒店房间不安全。 陆羽却一口咬定就是他。 林犀耳边只能听见哭声，听见每一滴泪水滴落的声音，听见一遍又一遍的呼喊，他微微抿唇，却尝出来血。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他在别墅颓废的喝酒，那时候泛红的眼，满嘴的胡渣，那时候他只觉得好奇，疑惑。 这时候他却觉得是蚀骨疼。 他们认识吗，在他成为观察员前，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林犀的疑惑不会有人解答。 当他知道答案的时候便是离开。 林犀就站在他旁边，他想起手册里说过不能让人类发现，可这是他的人类。 他舍不得。 林犀从他手里接过吹风机给陆羽吹头发，暖风吹在头上把滴水的头发吹干，哭声也渐渐停止。 陆羽按住林犀的手，即使摸不到，但是如此的契合，两只手没有缝隙的贴在一起。 陆羽牵着他去浴室。 林犀也配合着不松开，陆羽看不见林犀却看的见。 “可以牵着我的浴袍吗”沙哑卑微的声音响起带着祈求。 陆羽脸上的水滴滴答答的重新汇集在洗脸池中。 林犀轻声嗯了一声，牵起了浴袍。 陆羽便看见自己垂着的浴袍突然抬起一角。 他憋不住笑，噗嗤一声笑出来，他的眼睛真的跟水池般，流也流不尽。 他不想哭，可越笑越哭，越哭越心疼，叫他说不出一句话，所有的语言都堵在嘴里，吐不出。 林犀看着他又哭又笑，突然也憋不住，哭笑起来。 情绪确实能感染人，这一刻林犀感觉自己也是人，不再是观察者，隔着房间只能他一个人默默观察记录的人，而是双向互动。 像是纸片人终于穿破时空限制来到你的世界，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保护你，就在那一刻你知道了他曾经来过。 他知道你爱他。 钟表滴滴答答的转，所以情绪也慢慢恢复正常，陆羽整个人重新注满生机，拉着那抬起的衣角，坐到床边，找到那个计划书。 陆羽笑着眼睛亮晶晶的只看着林犀，进准的找到他的位置，细细的说着这个旅游计划。 可这一切都不存在林犀的脑海里，他不知道这个计划是他自己写，他并不能完成读懂林犀失而复得的感情。 浴室那一刻的情绪爆发好像只是复制，符合公司一开始的工作要求。 学习人类。 那一刻他很成功，可当陆羽牵着他的手，眼睛直视着他，仿佛能看见他般移不开目光。 听着他絮絮叨叨旅游的计划，曾经缺席的计划书重新填补。 林犀眼睛却渐渐变的冷漠，整个人影重新浮现在自己的观察室。 他感觉自己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整个房间也在渐渐变暗。 屏幕一闪变成黑屏。 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林犀听见他再喊自己。 第13章 第 13 章 没有人抓住的浴袍一角耷拉在床边。 陆羽保持着动作一动不动，依旧在笑在讲，这一夜格外的漫长。 一本计划书从头到尾，细细的讲述。 陆羽讲着讲着声音变得沙哑哽咽。 他留不住他。 观察室的大门被推开，灯应声而起，一个人走进来脖子上带着工牌。 等他离开，门轻轻被关上，整个房间又暗了下来。 等林犀醒了过来，便看见眼前的盒子。 打开盒子，薄薄的一个小本子。 翻开，便是自己的一生。 里面记录着自己的生辰八字记录着自己从出生到死亡的一切。 记录着他跟爱人相爱的一切。 记录着他的死亡原因。 他原来是一个科学家去外面采集标本，接过失事死亡。 天灾**怨不得人。 等他看完这薄薄的一个本子，才感觉周围不对，自己就坐在酒店的沙发上，自己的小房间已经消失不见，他找不到回去的办法。 这时他看向盒子，看见纸条。 地恩浩荡，特许七日。 七日之后，不可多留。 违者，死者化成厉鬼，生者阴气入体早日来陪你。 这一刻他想起一切，也想起他来时左耳进右耳出的话语，死者主动想起或者生者发现即刻恢复记忆以及地府的规章制度。 一切都是那么的措不及防。 如果不被发现或者慢慢想去他们会有许多相处时间。 可地府不会允许他们久留人间，观察也不过是一个借口，就七日，从进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算起。 何时想起便能重逢，不能想起便只能错过。 林犀明白了一切的瞬间，看见自己面前写着的七天。 民间常言头七死者归来。 所以地府也照着这个规矩来，观察是闪现，七日的观察想起便是缘分深，特许你去见面了却心事，想不起便是缘分已尽，见与不见都一样，便去排队投胎。 才七天能干什么呢。 他不是活人，没了观察室的庇护便是真的鬼，怕阳光怕阳气，也会带给身边人不适。 别人看不见，自己留下的足迹也不过是给自己看。 像聋哑人看哑剧，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娱自乐。 这是陆羽推开门走进来，背着后面背着满满的书包。 他走进来，轻轻喊了句“林犀”像是怕吓跑了人。 林犀下意识招手，反应过来拿起旁边的水杯举起，让他看见自己。 陆羽走过去握住他的手牵着人坐在床上。 打开书包，各式各样的伞，甚至还有道具。 钱能使鬼推磨，陆羽打电话摇人去求取的道具。 清明时节收集的露水被杨柳封住三日不见光然后涂在眼睛上，便是开天眼。 可这终究是传言。等待精气重聚，重降人间。 鬼者，归也。其精气归于天，肉归于地，血归于水，脉归于泽，声归于雷，动作归于风，眼归于日月，骨归于木，筋归于山，齿归于石，油膏归于露，毛发归于草，呼吸之气化为亡灵而归于幽冥之间。 鬼生前也是人，人如何鬼如何，只是吃的东西不一样，主的地方不一样，阴阳两相隔，看不见摸不着，唯一的方法便是归于天地化无无有。 等待精气重聚，重降人间。 能打破两界的只有特殊体质就是传说中的极阴之体。 人死后归地府，排队喝孟婆汤是去划去前世的污浊，落花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投胎便是滋养天地，待时机成熟便是重降人间。 可并不是鬼鬼都有资格成为养分。 生前作恶死后受罚十八层地狱不是说说而已。 生前在狱里服劳役，死后也要受刑。 前世因今生果，没有资格去滋养天地也便没有资格去投好胎。 所以林犀不怕阳光，但阴气入体还是对的，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处在一起不管如何，磁场不同终究会带来一些后果，就像蝴蝶的翅膀，一扇风可能会带来一场灾难。 在规定时间里，这是地府给善人提供的特权，七日里生者不受影响，但超过时间便就是自取灭亡害人害己。 而普通人没有这个特权便大多选择托梦或者七日的最后一天回去远远的看一眼。 而恶者没有这个资格，他们来到地府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审判罪行。 林犀拿笔告诉陆羽只有七天的时间。 陆羽扯出一抹淡笑，照着习惯轻轻拂过他的头，触手虚无的风开解道“总比没有好，我也不好耽误你” 他昨天连夜咨询大师，有一些规矩或真或假但他全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一天是真的自己没有准备好，一时的错过便是要害死他。 “七天你有什么打算吗，你的爱花我都送给你的老师了，你要去看他吗?”陆羽握紧林犀的双手下意识摸索安抚，擦着空气而过。 林犀轻轻摇头卷毛随之摇晃，他想其实他不应该回来的，二次伤害很痛。 时间已经让他们淡忘了，偏偏自己的回归让他们想起以前，然后又迫不得已再次忘却。 林犀微微低下头垂下眼眸，抿紧唇瓣，手指握着笔摩擦写到对不起。 陆羽猛的摇头，“没有的没有，我很高兴能够再次遇见你，我连你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对不起我应该陪你去的……”陆羽语无伦次的道歉，他说不清楚道不明白，他怕林犀就这么走了，放弃了，自己再也找不到了，再次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看不到没关系他可以当个瞎子，摸不到他可以当个失去触感的人，只希望你不要，不要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陆羽低着头把头抵在林犀的手上哀求。 毛揉揉的触感，痒到心头，林犀轻轻揉揉陆羽的头发，感觉到他的额头抵在手上的温度，烫入人心，叫人的心尖都淌着热。 “好”林犀把脸贴在他的头发上，闭上眼温声同意。 在他的手心一笔一划的写自己愿意。 既然来了这里总不能辜负这番好时光。 一切都刚刚好，当初说好的两个人，就此圆满。 陆羽握紧抵在他手心的手指，这一握便是半生，他的余生都交付于这个男人。 前半生他们互相陪伴，余生就只剩他自己了。 他们就这样相互依存着，林犀单方面汲取着陆羽身体的温度，像是要把这辈子的拥抱耗尽。 陆羽艰难的维持着姿势，但他不觉得累，只觉得甜，他的眼睛看不见，但他的脑子能描绘出来画面，再不济他可以画出来，还能找画手画更好的。 第14章 第 14 章 旅程才刚刚开始，昨天的不算，一个人独孤死寂的来完成爱人的生前遗愿的旅途每一步都像在心尖刺针。 有了爱人的旅途才算圆满。 按照着计划，照着林犀生前的计划和陆羽之后的填充，他们开始了路途。 其实当初林犀选择的地方很少，两个人的时间都很好，林犀忙着上山下海找植物标本，陆羽忙着养活公司全体员工。 工作让两个人的相处时间越来越少，却让彼此的思念越积越深。 他们有时幸运的休息到一起，就窝在家里的床上胡作非为一顿，抱在一起，想着未来能够休息的时候。 那时候林犀不会那么忙，他带的学生能够独当一面，陆羽也能请职业代理人陪着他一起去旅游，可他们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这计划是林犀抽空写的，想法想一出是一出，他们的消息并不能及时回复，计划补充就时断时续。 这么多年计划也时常变化，想去的地方太多了，能去的地方却太少了。 现在好了，七天假期，足够两个人去品味他们最后定下的地点。 可当林犀自己逛的时候，其实**就变得很低。 网上的图总是比现实更加诱人，想一块小蛋糕色早饱满，诱人去品尝，可到了实体店一场也不过如此。 人人往往对求不得的念念不忘，得到了又食之无味。 相比于旅游，林犀现在更想回家，回到他们那里小公寓，回去吃完那半袋薯片。 可他更想陆羽逛逛，能活动活动他的身体。 如果是和他的话，出门逛逛去哪里都好，不错。 当初就计划着速成，把常年办公椅的身体活动活动所以安排的又是上山又是下海。 一个人玩很累很麻木，两个人玩就很幸福。 可惜的在他需要安慰的时候自己只能挠挠他的手心告诉他我在。 林犀就这样手指抵在陆羽的手心是不是挠一挠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 这一次他们牵着手到处逛，走到哪里算哪里，不追求目的，不要求出片，仅仅是跟身边的人一起。 出门在外再好也不如家里好，也不如自己的老窝好。 两个人一拍即合打算回到他们的家乡。 去回到他们相知相爱的地方。 回到家乡感受家乡的风。 人总是想着落叶归根，即使出门半天也想着回家。 七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林犀渴望回家看看。 陆羽带着他回家，这一次林犀不想飘在上面感受风，他老老实实被安全带保护在副驾驶，往家走。 一路上他听着陆羽讲述自己死去没有记忆的那几天发生了什么，告诉自己一切都安好，不要担忧。 林犀一直听着扭着头看他，他知道他说话他听不到，也不好打扰他开车，便拿着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又一个嗯，打算一会给他看。 陆羽一个人滔滔不绝，完全了一开始的面瘫，披麻戴孝。 开朗，明媚这不是没回记忆的林犀想都不敢想的。 林犀怜惜的摸摸他的头，心酸胀得疼，好像盐汽水摇晃了上百遍里面又酸又涨。 时间荏苒五个小时，21:00，天已经黑了。 熄火，解安全带，开车门。 陆羽把手抵在车顶，跟过往一样，护着林犀下车。 这一次来，两个人一起推来家门。 陆羽微微蹙起眉头有点后悔自己收拾的东西。 林犀看着他蹙眉的表情，捂着嘴偷笑。 两个人在一起太久了，一个表情就能知道什么意思。 林犀自己走过去把陆羽藏起来的东西找出来。 拿出自己的衣服换上。 非常的诡异，隐形人穿衣服。 但给了陆羽一种安全感，看得见摸得着的安全感，他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搓了搓发汗的手。 拿出一个上香的摆好，拜三拜。 林犀的眼皮一跳，额头布满黑线。毫不犹豫拿起大黑笔往他脸上写封建迷信不科学。 两个人照了照镜子，一个大花脸，一个“衣服架子”相视一笑。 林犀照旧窝在了老窝沙发上，享受了一把之前的待遇。 一勾就能勾到零食的快乐，懒虫的法宝。 陆羽把窗帘拉上屋里便只剩下灯光。 有了衣服的衬托，陆羽更方便知道林犀的位置和部位。 不过没了这衣服他觉得他也是可以准备找到他的手，就是充满了不安感。 陆羽煮了饺子，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来，照老土方，放油点火，请鬼吃饭。 确实，一些“封建迷信”还是可信的。 两个人共享了这一份水饺，林犀难得吃上这一口。 妈妈早就包好送过来的，他当时上飞机的时候还跟陆羽说要回来大吃特吃。 蘸了油的饺子有点润口还烧的慌，陆羽离火有点近，火借着油燃烧。 当陆羽贴近点时候他能朦朦胧胧的看见林犀正在吃饺子的样子。 借着这一点火光他看见了他死去的爱人。 林犀去推他让他别跟他吃一个，脸都热红了。 可陆羽眼神贪婪，任推任他嘴巴张开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说什么，他只看见那粉嫩的小舌，红润的唇珠，他那年轻的爱人。 陆羽喉结滚动吃下一个饺子，林犀拿着筷子的手僵了僵，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神，怕给他一个眼神他便默许了直接把自己抗上床。 “自己现在可是鬼”林犀默默抱抱自己打个颤。 “宝宝别怕”陆羽笑了笑，想起之前听员工说过的阴湿男死感很重的“人鬼恋”，他轻轻笑出来，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陆羽，之前还算采阳补阳，你现在这算采阴补阳，倒反天罡”林犀言辞凿凿的拒绝。 陆羽贴近了只能听见他小嘴巴巴的喊自己的名字。 “吃饱了吗”陆羽夹了个饺子一只手托着喂过去。 话题转移的太快，林犀愣了一瞬摇摇头，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张开吃下饺子。 “好吃吗?” “妈的手艺杠杠的”说着竖起大拇指咧开嘴笑。 陆羽抽出纸巾给他擦擦嘴，擦嘴而过。 林犀拿出自己的手绢握着陆羽的手给自己擦嘴。 陆羽的眼神暗了暗，“纸烧过去还有吗?” 林犀给了他个大大的白眼“你把钱捎过去不也是钱吗你这是成灰了我那边是成钱了” “那我把自己捎过去是不是也可以……”陆羽随着他的手顺手牵羊般按着他的下巴，喃喃道。 “我可不要，我们这边收到是纸灰不是骨灰。”林犀探过身去给他一个大脑蹦。 陆羽揉揉额头，噗嗤一笑“说说罢了，我要是死了，你不得打死我，在家挨你打就算了，到了下面还要……”陆羽的话止在林犀高高举起的拳头威胁中。 “打是亲骂是爱，我为什么打你骂你，还不是因为你是大禽兽，不常见面咋了，一顿饱顿顿饱分不出来”林犀说着说着从一开始的大声嚷嚷到细声细语再变得理所当然，拍案叫起。 陆羽支着额头笑，笑的浑身颤抖。 林犀闹了个大红脸，走过去咬他。 平时他一说不过人就喜欢咬，就像小动物般给他留牙印。 一口咬在他脸颊上。 陆羽把手指伸进去，可以因为这一口阴气入体陆羽可以碰到他了，成功松开了他的牙冠，毫不客气的去吸阴气。 啧啧的水声。 林犀头控制不住的往后仰，腰软下塌。 陆羽一只手扶住他的腰，一只手按着他的后脑勺往自己贴近。 两个人紧密贴在在一起，像两个连体人般。 火光打在两个人的脸上，手上满满的细汗。 林犀入手是滚烫的，他被咬了一口舌尖清醒了一瞬，舌头都是麻的，口水嘴里盛不下往外流滴在地板上。 他喘息不过来，伸手去推他，无力的手抵在胸膛上欲拒欲还，哼哼唧唧的声音堵在嘴里。 林犀整个脸都是粉红的，陆羽转身单臂抱着他回房间。 被压倒床上的那一刻终于重获新生，可下一秒刚吸的氧气又被人躲了过去。 房门没有关，屋内没有开灯，借着外面的灯可以看见屋内的风雨摇曳。 林犀整个人都被烫的一颤。 陆羽却感觉在吃果冻，冰冰凉凉的在夏天很受欢迎。 尤其是小时候的棒棒冰，甜，冰，含在嘴里一个夏季的热都没了。 白皙的双手被烫的只能抓紧床单。 可有人连床单都嫉妒容不下，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脖子上让人顺势环住。 这一夜，林犀像是泡在温泉里整个人都蒸的粉嫩娇艳欲滴，随着活水摇晃。 陆羽倒是度过了一个好夏天，冰冰凉凉的冰棒含在嘴里，丝滑的果冻吃进嘴里，摇一摇果冻，像小时候的裹粉果冻，摇一摇更好吃。 第15章 第 15 章 阳光透过窗帘扫到床上的一人。 陆羽感觉手里的香甜果冻没了，猛的坐起来睁开眼，先下意识把床摸了个遍，却摸了个空。 等他光秃秃的跑出去便看见林犀裹着被子躺在沙发上睡觉。 触摸的温热让林犀缓缓睁开眼，头一歪主动在陆羽怀里寻了个好地方，头发扫过他的脖子痒痒的。 沙哑的声音响起又带点咬牙切齿“你昨天都把我咬破了，害得我连夜联系上司，你要多晒太阳，我多吃点十全大补药，不然早晚不生不死，进不了人间，也入不了地府”说着说着林犀有点害怕，往陆羽怀里缩。 陆羽听见补药轻笑了一声把你安稳的抱在怀里“好，放心，一定让他保持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林犀昏昏沉沉的脑子不允许多想怎么保持，听见他的保证便陷入沉睡。 陆羽抱着人重新陷入软软的床上盖好被子，抱紧自己的宝藏，林犀的后背与陆羽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陆羽把下巴放在毛茸茸的卷毛里，闻着两个人一样的沐浴露的味道，嘴角带着笑陷入睡眠。 (删) 两个人在床上温存半天，起了床。 太阳已经高高挂起，陆羽依旧没有拉开窗帘，打开冰箱拿出两个番茄三个土鸡蛋，锅里已经熬上了大米粥，还顺带热了热昨天的馒头，再凉拌个黄瓜。 两个人互换的精气，阴阳交融，反倒叫林犀可以直接触摸到这阳间的东西，吃到阳间的东西，但到底还是不舒服，他也不委屈自己，倒油点火。 陆羽也不阻止，打火机和油就是他特意留在餐桌上的。 吃完饭，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纪录片。 宅男碰上宅男那就是双倍宅的快乐。 在“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的主题曲开篇下动物世界开始了。 林犀吃着油烧薯片看动物，看着里面的一草一木，照常跟陆羽介绍讲解。 陆羽手指绕着卷毛，听着他说话时不时点头“嗯”一声。 看了一集，有些无聊，林犀便开始翻箱倒柜，他们住进来也有好几年了，自从大学搬出来住便一直住在这里。 陆陆续续买的东西都藏在这小小的公寓里面，每次大扫除都能翻到些回忆。 走进杂物间，陆羽跟着林犀，看着他倒腾。 最后“当当”亮出游戏机。 老物件“嘿呦跟”拳皇游戏机。 陆羽嘴角弯起，颇有冰山融化的感觉，忽略他头上隐隐约约的白发到有些校园男神的感觉。 “这老物件都翻出来了，比比?”陆羽接过一个游戏机，冲林犀挑衅的扬起眉头。 林犀舔舔唇，跟陆羽猛的一碰拳“胜者为王，败者暖床” (删) 把头埋在他的脖子上撒娇“我错了老公~” 一家之主——林犀，能怎么办，小娇妻，原谅他吧。 “老公，改天我给你染发吧”林犀放软语气看着在黑发里隐隐约约的白发，又想起自己苍老的父母，把自己往陆羽怀里一埋，像只小袋鼠一样直奔袋鼠妈妈的育儿袋。 “还有我呢，不怕。”陆羽揉揉林犀的头发，依旧年轻的面容与自己已经看出差距，即使他们一个年纪，时间也不过不到半年罢了。 林犀埋头不语心中盘算“正是因为只剩你一个，才担心啊，物质不谈，精神上的匮乏该如何去弥补” 他们两个人从穿纸尿裤便认识，是发小，是竹马竹马，更是知己，恋人。 陆羽拿起游戏机晃了晃，说道“不打了吗，是认输了吗?” 林犀咬了咬牙，好想把他这张破嘴撕碎。 “玩，当然玩，你就跟着望梅止渴吧”林犀轻哼一声，把自己从陆羽怀里拔出来，转身走出去。 “3，2，1 FIGHT ” 照旧一局定胜负。 依旧是林犀的草薙京对打陆羽的八神庵。 陆羽操控着八神庵率先发难，如鬼魅般瞬间消失，留下一道残影。林犀心下一紧肌肉都随着绷紧，凭借经验迅速操控草薙京向右侧侧身闪躲。 “这家伙，还是这么快！”林犀低声自语，脸上却不见半分着急，反而嘴角一歪，爽朗的一笑，手上操作不停，操控草薙京猛地转身，双臂交叉防御，硬接八神庵紧接着的一记鞭腿。巨大冲击力让草薙京后退数步，鞋底在地面擦出深深沟壑。 林犀目光一凛，操控草薙京脚下一蹬，如离弦之箭冲向八神庵，右拳裹挟赤炎，气势汹汹地轰出。陆羽面无惧色，八神庵也毫不畏惧，同样挥出右拳，紫炎与赤炎在空中轰然相撞，巨响震耳，强大气浪向四周扩散。 草薙京攻击刚猛，招式衔接流畅，一套“百二十四式·荒咬”接“百二十七式·九伤”，打得虎虎生风；八神庵则诡异多变，“百八式·暗勾手”出其不意，紫色火焰如毒蛇寻机而动。 瞅准时机，林犀大喊：“尝尝这个，大蛇薙！习习弟弟，一日为弟终究是弟弟。”迅速在游戏机上控制人物，草薙京双手快速结印，掌心汇聚巨大赤炎，旋转压缩后猛地推出，一条火焰巨龙张牙舞爪扑向八神庵，所到之处空气“滋滋”作响。 八神庵脸色一凝，双手舞动，紫炎在身前形成屏障。火焰巨龙撞击上去，火星四溅，八神庵被震得连连后退。但他很快稳住身形，眼中闪过狠厉，“禁千贰百拾壹式·八稚女！”瞬间化作紫色幻影，出现在草薙京面前，双手抓向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林犀却偏偏沉稳的不像要输的人，手指飞快的在游戏机上翻动，草薙京侧身一闪，但还是被八神庵擦到肩膀，生命值掉了一截。陆羽深吸一口气，缓缓紧绷的情绪，操控草薙京发起反击。 双方你来我往，战局胶着。最终，林犀眼前一亮，抓住八神庵的一个破绽，一套连招加“无式”，成功将其击败。看着屏幕上显示的“胜利”字样，林犀长舒一口气，嘴角上扬，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 林犀手里摇晃着胜利的屏幕，扭头得意洋洋的看着陆羽“弟弟终究是弟弟，弟弟记得约定不要赖账哦。” 炫耀的姿态感觉尾巴都要翘到天上。 陆羽却最爱他这种永远骄傲永远青春的样子。 (删) 林犀倏然愣住，一刹那的时间整个脸红成了晚霞，就像在长廊看的日落般诱人。 林犀虽然跟陆羽已经老夫老妻这么多年，终究还是不习惯这种话题太深入直白的说出来。 (全删了) “你还有钱啊。”陆羽挣扎不过便埋头享受姣好的肌肉。 “老公要拿老公的钱给自己买小老公。”陆羽轻轻抬起林犀的下巴，贴上去，这是一个充满温馨的吻。 (删)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热气呼在彼此的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林犀凑过去，落下一吻，不深入，仅是发散过多的爱意。 因为爱，所以充满怜惜，怜惜这个高大的男人，自己并不能十全十美的满足他。 爱总是让人充满亏欠。 第16章 第 16 章 有人看在说吧，不一定能发出去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17章 第 17 章 月挂枝头，银光撒满大地。 陆羽把人搂进怀里，细细的吻将人啄醒。 林犀拖着红红青青的胳膊揉揉眼睛，半睁开眼。 缓缓张开嘴，便被人扶着下巴喂进半杯温水。 迷迷瞪瞪的倚着温暖的胸膛，整个人被温水闷熟，脸还带着刚睡醒的粉红。 “干什么去啊~”林犀手指绕着他的胸肌打转，一边戳一边问。 陆羽挺直了腰板，熟练的给人揉腰赔罪，在额头落下一吻“带你去看电影。” “现在去看?”林犀噗嗤一笑，狠狠的拧了一把。 陆羽“嘶”了一声，哑笑着“对，现在去看，就在家里看。” “看什么呀?”林犀打个哈欠，在陆羽怀里翻个了个身，纤细粉红的手指挑起人多下巴，生理盐水顺着眼尾滴落在腹肌上，染红眼睛。 “看动画片?”陆羽伺候着人套上一件黑色的衬衫，衬衫衬衫，把人衬托的更加白，像是黑夜的精灵。 把人裹进被子里连被带人抱起去沙发上，沙发早已被调整好姿态，能放任两个人躺在上面。 陆羽把林犀放好，压了压被角。 林犀没有拒绝看动画片是建议，相比一些电影，动画片更能吸引他的注意。 林犀灵机一闪突然冒出一个“最爱平底锅”的念头。 细节什么的已经记不太清，这句话却在脑海里一挖就有，便决定是你了。 “虎虎生威?我还是挺喜欢沸羊羊唱的沸腾的心。”林犀接过陆羽端来的草莓，挑了一个最大的塞满堵住他的嘴。 陆羽把小桌子搬到旁边，把自己剥干净钻进被窝，让人坐在自己怀里看，做一个合格智能人体沙发。 “大白菜鸡毛菜通心菜油麦菜……” 整个房间暗了下来，只有电影在播放。 陆羽端着饭碗，一口一口的喂给林犀。 熟练，人夫。 林犀微微偏头被人伺候，整个人软在陆羽的怀里。 一冷一热，体温交织传递。 林犀灵机一动，冒出一个想法“我们这样真的不会形成水蒸气吗?” 陆羽被他跳脱的想法问的一怔，反手把蛋炒饭喂进他的嘴里，哑声一笑，柔声道“我觉得你现在不会散发气体。” “对哦，我都不上厕所了。”林犀坐直了，猛的一拍手，下一秒，酸痛叫他软了腰肢有躺了回去。 陆羽重新用被子把人裹紧，让他热乎乎的，一点不在意自己身上冰热交织出来的细细汗水。 林犀的脑子被不上厕所包裹，翻过身去，压着陆羽，抬起头，眼眸水汪汪的盯着陆羽“那我现在不就是冰清玉洁，有点小说里修仙者的筑基期，不食五谷，也没有那个需求。” 陆羽的眼神从没有离开丝毫，盯着，永远盯着。 陆羽薄唇贴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啵的一声，把下巴藏在他的卷毛里蹭蹭“要是修仙者就好了，宝宝就能永葆青春，腾云驾雾，御剑飞行。” 林犀的眼睛随着他说的每一句话逐渐变亮，嘴里却反驳“你还不如相信灰太狼的发明被人类研究出现在现实生活呢。” 林犀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温凉的脸蹭着，温热，软和。 湿热的气息打在胸膛上“你哪天看见了星星吗?” 陆羽懂得他说的是那天，宽大的手在林犀后背轻抚安慰着他的情绪。 “看见了，流星雨，雪也下大了。” 与君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往往想避而不谈的东西，越往脑海里闹。 就像心里有羽毛在挠痒痒，抓的心尖都焦急。 可说出来又怎样，没人会甘心释然呢。 天灾**从不会给人留时间准备。 明明计划的那么好，但天不遂人意。 林犀把温凉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烫到了心尖。 林犀重新窝在他怀里，看着灰太狼和喜羊羊不经意的会面。 “什么人 口令” “太岁英明” “太岁英明敬礼” …… 在静谧的客厅里，只有电影的声音在回荡。林犀偶尔会吃一口食物，但更多时候，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思绪随着电影情节飘远。 陆羽专注地看着林犀，一眨不眨，睫毛微微颤动，手指抚摸着温凉如玉的躯壳，仿佛能触摸到里面的灵魂。 那场雪很大，记得从一周前便开始下，从毛毛细雪，逐渐在大地上积累，叫人肉眼可见的白。 一天有一天的变大。 失事的大火连带着他的爱人一起就此掩埋。 这也是唯一一次飞机失事，留下踪迹被人寻找。 一切都太巧了。 偏偏雪都开始融化，那天阳光都刺眼。 偏偏飞机飞行过海的时候，大雪蓄力而来。 结冰，强气流，寒冷。 一切的不幸碰在一起。 最后白鸟入山，凤火朝天，白雪翻涌，了无生机。 不能细想。 不敢深思。 陆羽那时候期待着这场事故中他还能活着，可又想到活着是更大的苦难。 厚厚的雪，不断往下坠落的雪救护人员无法上去。 死了好，可没死有了生的希望，却偏偏没有生的机遇。 只能见证自己的死亡，看着自己呼出的热气打在脸上，看着眼前逐渐模糊，看着自己逐渐失温的躯体，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样子。 要是不幸被破碎的机体穿透，血染红雪，一滴一滴，声音微弱却叫人听的真真，这叫人如何能够接受。 听见飞机失事的消息的时候，陆羽正打理着别墅里的康乃馨，保温设备很完善，温暖，芬芳，心却如九尺寒冰。 他不记得他怎么往外跑，怎么被拦住。 不记得怎么去安排晕倒的爸妈。 只记得山脚的护卫队，被拦住哭喊不停的人，跪在地上，骂天骂地。 “老天作践人” 雪好大啊，巍峨的山好高，威严耸立。 汗毛立起，陆羽不自觉打着寒颤，张开嘴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哽咽堵着了他的声音。 这一次，大雪不停的下了一周，一切都被掩埋。 可还要等雪融化。 雪不化，搜索可能引起雪崩，造成更多人的牺牲。 那一段时间他天天站在酒店阳台盯着那座山，盯着那雪。 盯着每天的太阳的光撒在白雪上，他是如此的期望那不是光而是烈火把雪啄花，又怕自己藏在雪里的爱人被灼伤。 雪何时化，春天何时来。 等啊等。 陆羽等到爸妈出院，等到林犀的导师被研究所放出来，等到自己在被雪浸湿的头发里的缕缕白发垂落，等到花开始枯萎。 就像自己一样，开始凋谢。 等不到雪化，崩溃的人群便冲上来山。 哭天呛地，泪水在眼睫毛结成冰，眼眶就想盛满水的水龙头，损坏了关闭的开关。 他们相互扶持着往上走，都期待着寻找到亲人的踪迹。 一步之遥，半生都跨不过去的距离。 大多数人还是要理智的，听从工作人员的建议不在上山。 一些人不上山就楞楞的一动不动，像一座雕像伫立于此。 脸冻得青紫，全身的骨头都在战栗。 头发，眼睛，湿了干，干了湿。 时间就此停歇。 陆羽可以等，却不能等。 老人身体受不住，自己长时间不管公司，员工的钱怎么办。 谁都可以停留，崩溃，他不能。 他崩溃了，爸妈怎么办，自己又能怎么办。 他逃避找寻借口，把爸妈们带回去，却不敢去见他们，怕自己忍不住，怕自己流露一丝死寂，就会带给他们双倍的打击。 他把自己关在别墅里，关在花园里，一起腐烂。 把所以工作交付给助理，手机关机，大门紧闭。 死寂的安静，是他的第一个感觉。 连自己的呼吸声音，心跳声都在减弱。 他听不见曾经充斥在家里的声音。 陆羽想起来他们曾经一直住在小公寓。 后来他们长大了有了钱便买了别墅供彼此更好的工作。 公寓装不下的花，别墅成了培育地。 聚少离多的两人更多是在公寓里相聚温存。 那是他们从大学便有的小天地。 无与伦比。 别墅则成为了他们工作的地方，最好的网络，最好的设备。 这时候的别墅太空寂了，没有了笔落在纸上唰唰的声音，没有行走在泥土上的声音，没有另一个主人的欢声笑语。 可陆羽不想离开也不敢去公寓。 自己的半生被锁在哪里。 他怕自己进去便出不来，他怕自己把自己困住。 春寒料峭的时候，救援人员终于攀登那座雪山。 陆羽也争先恐后的追上去。 熟练的挖雪，就像过往栽种花一样，挖出土坑。 这一次他要挖出自己的爱人。 雪挖了又往下塌，一遍又一遍，就像沙漠里的沙一样，流不净，除不掉。 手套浸湿了一遍又一遍。 手指冻到红肿，触碰雪便是刺骨的寒，像是火在灼烧着灵魂。 手指在颤抖，灵魂在挣扎。 挖，要挖，要不停的挖。 一个地方不多，便再去寻。 挖到便是赚到。 一捧雪一捧雪被丢在身后。 一个坑两个坑在身旁。 每座山静寂，没有人说话，只有脚步声响起。 “我挖到了我…我…我挖到了。”哭腔响彻在每个人耳朵旁，仅仅是一个衣角也是叫人喜出望外。 陆羽胸腔里的热气凝成白雾，在睫毛上结出冰晶。 “挖!挖!挖!”不知谁起的头，踉踉跄跄的爬过去。 他发疯似的用手刨挖，指甲缝里嵌满暗红血痕。雪末灌进袖口，冷得像无数细小的针在扎，可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有那逐渐显露的人影。 暮色压下来时，他瘫倒在雪堆里，喉咙喑哑得发不出声音。指甲剥落的指尖仍无意识地抓挠着雪地，仿佛要将这片吞噬生命的白色深渊，生生挖出个窟窿来。 越来越多的人的惊叹，欢喜的声音传过来。 陆羽看着那焦黑红的露出一角的围巾，整个眼睛红肿不堪，泪滴落在雪上，形成一个有一个的坑坑洼洼。 陆羽嘶哑的喉咙发出困兽的怒吼。 他没有勇气去挖了。 拳风撕裂凛冽空气，带着满腔怒焰狠狠砸进雪地。指节撞碎表层冰壳的脆响混着闷哼炸开，积雪簌簌飞扬间，鲜红的血珠溅在惨白雪面，宛如红梅在寒冬里刹那绽放。他僵在原地，感受着刺骨寒意顺着伤口渗入骨髓，而胸腔里翻涌的炽热情绪，却比这冰雪更灼人。 第18章 第 18 章 雪山归来，血结痂黏在手上。 手指带着冻疮和细细的划伤。 半截围巾缠在脖子上，陆羽倚着别墅的墙滑下去，手扶着膝盖。 胡子拉碴，伸手把乱糟糟的头发撸上去。 把憋在心口的气吐了出来。 “咳咳”鲜血搁着掌心从缝隙争涌出来。 “咳咳，咳咳”沙哑，低沉。 黑红的血滴在围巾上。 陆羽仰着头抵着墙，在月光下，素圈闪闪发光，手腕轻轻反转，陆羽端详自己订制的素圈。 慢慢合上眼，纤长的睫毛落下泪。 寂静如拿三日的雪山上一般。 每个人都憋着一个气一口气，不言不语挖。 所以人得以重见阳光，惊喜之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被白雪掩埋了420小时，25200分钟。 阳光撒在躯体上不过一刻的时间，眼睛不眨不闪一分，短短几秒的时间眼里便只余白布。 人群慢慢往下走，踉踉跄跄失去了所有力气，被工作人员扶着，却依旧一步一跤。 陆羽手里握紧那半截围巾，鲜血顺着握拳的手往下滴落，砸入雪地。他紧紧跟着林犀，紧紧跟着工作人员的脚步，他走的踉跄，握着露出白布的那青紫冰凉的手却轻柔的不能再轻，仿佛触摸的是刚出生的婴儿的肌肤。脆弱，却不再柔软。 温凉轻抚脸颊，力度很轻，却仿佛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回忆的茧房。像是从漫长的梦境中乍然惊醒，周围的一切瞬间清晰起来。 浑浑噩噩之间，划破了时空。 陆羽缓慢的伸手握住在脸上轻拍的手。 是温凉的，柔软的。 是白净的，粉红的。 陆羽轻轻握着林犀的手，一个又一个怜惜的吻落下手上。 指尖，掌心。 捧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的蹭一蹭，像流浪的小狗终于找到主人却不敢相信的试探。 林犀哑然失笑酸酸胀胀，心脏蔓延指尖，微颤着。 “我困了老公。” 头从林犀手心抬起来，恍然若失声音哑然似抽了一包烟“不看了。” 林犀微微点头，陆羽哑笑着回好，将人抱会房间。 搁着被子把人束缚在怀里。 “不进来吗?”林犀抬起胳膊把被子撩起一角。 陆羽伸手，暖了这么久，被子还是凉的，陆羽低笑着好，把人裹进怀里。 用自己的体温将人温暖。 “你终究是要一辈子给我暖床的，小习子 。” 林犀纤长的手指挑起陆羽的下巴轻轻挠着。 “是奴才的荣幸。”陆羽配合着，下巴不动一分，手却渐渐把人搂紧在怀里。 一分，一寸，直到皮肉相贴。 腿交缠在一起，头颈交织。 林犀手指顺着下巴划过脖颈，擦过喉结，随着吞咽滑动。 绕着发尾交缠在耳后，一圈，一瘙。 呼吸的温热染上彼此的体温。 第二日。 太阳慢慢升起，被窝慢慢塌陷。 七点 “叮咚” 陆羽炸起，被子滑下去胸膛起伏，伸手去探，一无所有。 门铃在响，心脏在跳。 陆羽惊慌失措的滚下床，咽了咽血沫，汗水滴落。 林犀揉揉眼睛，半眯着眼去看，脸色苍白，汗流满面，仿佛一如当初别墅的，或者更甚。 林犀探过身子，胳膊被阳光穿透，无影无踪。 泪水穿过手心，没有一丝犹豫，滴落在地板上。 “叮咚” 一秒，两秒。 阳光一闪一闪映在窗帘上，林犀慢慢神回手，去拿床头柜的笔。 不尽人意。 一秒，两秒，血红的字显现在眼前。 您已违法阴间规则，距离解封你的阳间时间还有7h。 人鬼终殊途，莫留情怨生。 人死前生无，活人不知处。 莫念生前人，勿扰人间意。 谨记，谨记。 注意:因您频繁与人采阴补阳，阳间不能留，阴间不可进，请不要危害人间，学女鬼吸精气万万不可，因您信誉良好，仅封7h，谨记教训，重新做鬼，学做新青年最礼貌的鬼。 林犀读完眼睛直愣愣的傻了眼，嘟囔“投诉投诉在哪里，你才吸精气了。” 眼睛乱飘着寻找客服，可等他读完血字自动消失，他想起这两天能碰到阳间的东西越来越多，有些怀疑人生好像，可能，或者真吸了啊。 古人诚不欺我。 林犀无能为力。 “啪嗒”门锁被转响，陆羽保持着旧态，眼神涣散，昨天还抱在怀里，温凉的，柔软的，恍惚间消失不见，怅然所失，恍如昨梦。 林犀束手无策，血沫滚进咽喉，慢慢蹲下去，抱住陆羽，将人环在怀里，就像遮风挡雨的屋檐一般，笼罩住。 呜呜咽咽。 啊——颤抖压抑 啊——低沉沙哑 啊——高亢疯狂 哽咽，滴答滴答。 “啪嗒啪嗒” 脚步声止于门口，林犀松开绷紧的双手去开门，手穿过门，林犀惯性的跌入门外，直直的摔进了母亲的怀里。 林母只感觉一阵风浮来，空缺的心灵被填补，好像过往的悲伤别抹去。林母抬起温暖的手指揉过眼尾，没有去打扰屋内的人。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心病只有自己能解。 林犀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衣服，整理自己乱糟糟的卷毛。 渴望，贪婪，痛苦，看着他的母亲。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妈妈。 林犀无力的滑坐在地板上，捂着脸，打湿地板。 林母微抿着唇，一只手握着门把手，一只手紧握心前的衣服，像是握到了心尖尖。 一个恍惚就要倒下去。 林犀瞳孔放大瞪大眼睛，把身子扎过去，双手狠狠一探。 林父粗糙宽厚的手掌扶住人的腰搂紧怀里，紧张的扶人坐下。 陆母也紧紧握着林母的手坐下。 陆羽听见外面这大动静，也渐渐清醒过来，手支着墙把自己撑起来，恍恍惚惚间埋着沉重的步伐，像是腿上各绑了一大袋面粉，血迹斑斑的手上都是扣出的月牙印，掌心触碰到冰凉的门柄，浆糊脑子才恍然觉得这样子见爸妈只会徒增烦恼。 扶着门，陆羽又慢慢滑下去，他听见妈妈说她感觉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在哭，很伤心，他再说对不起，哭的她都觉得心尖酸涩。 林母说着用纸巾捻着泪水，她很高兴她的儿子还活着，她感觉的出来他的存在，不管是什么形式都好，是怪物，是恶魂，是厉鬼，认不认得自己也罢，她的儿子还在。 林父把人搂紧怀里，轻轻拍着后背，轻声安抚“死亡不是真正的逝去，我们还爱着他，陆妈妈爸爸还爱得他，小羽还爱着他。” “妈妈把孩子带进这个世界，这是冥冥之中天注定的，永远都有一条线把你们牵连在一起，妈妈的直觉比什么都真。” 林母止不住的点头。 林犀坐下地板上，把头放在妈妈的膝盖上，双手握住爸妈紧握的手。 陆羽终于把自己收拾得像个人样，走了出来，看见爸妈们喊了声爸妈，坐在陆母身边。 陆母小心翼翼把陆羽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揉着，眼泪又不自觉续了起来，强忍着不落下来。 母亲是最了解自己孩子的人，也是最无能为力的那一个。 第19章 第 19 章 过分的担忧会成为负担。 爸爸妈妈们缓解情绪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包饺子。 爸爸妈妈们捣馅，和面，陆母把陆羽敢赶出厨房不让他掺和，丢给陆羽一块面让他嚯嚯。 被遮掩了好几天的阳光闯进房间，陆羽坐在沙发上，努力调动自己的情绪。 林犀靠在他的旁边，默默陪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厨房，热火朝天的爸爸妈妈们。 陆羽细长的手指盘着那一小团面团，嘴角抿起，哭笑不得。 腰身颤抖着微微弯下去，陆羽手肘柱在膝盖上，厨房里热火朝天。 一切的异样仿佛被掩盖下去。 林犀扒在厨房玻璃上往里面探头，看着父母们撸起袖子带好围裙，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几个人就装作无恙的样子过着仅剩的时间。 在生命开始流逝的时候，一切烦恼便不再存在，重获自由的。 林犀拒绝了林羽的提意去看看老师。 不是不见，而是分离太过痛苦，如果他知道他的母亲会感受到自己，他会选择不会回来。 一次便够了，何必再次面对分离。 剩下的时间，两个人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小房间，没有太多言语，太多行为。 只是林犀坐在陆羽怀里，安安静静的。 这几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每天忙忙碌碌的也就过去了。 陆羽却觉的时间如此短暂，老天怎可如此待人。 阳光透出风吹拂的飘窗隐隐约约的撒在沙发上。 陆羽抱着人，电视里播放着林犀爱看的综艺。 陆羽的呼吸都慢慢变的缓慢，他摸不到，触不到，只能根据过往的记忆去回想自己的爱人。 甚至这一次他也只能根据时间的流逝而判断爱人的离去。 晚上十二点，陆羽伸手关掉电视，拖着脚步回到房间。 “谢谢。” 七日的走马灯又或者是回魂结束。 林犀会失去记忆，看着前面望不到头的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回头，什么都没有。 只有手里有一本厚厚的日记本，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 陆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 19 章